[古代言情] 【掌家娘子】作者:雲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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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掌家娘子

【作者】：雲霓

【內容簡介】：

' l1 b8 ]% h# i1 Y8 @7 j' m4 j- P    生母被父休逐，繼母設計陷害，人生就要這樣了結？

+ X' K8 `: K' h& U2 @2 E4 z    對姚婉寧來說這卻只是個開始，她要告訴他們，對待衣食父母要報恩，而不是算計，否則就會一無所有。

    娘子要掌家，誰能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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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T8 L1 |! J  a1 k0 R    還有那個他，任你運籌帷幄，卻要一招敗落，只因為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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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姚家的宅院，午後的陽光照在院子裡的梧桐樹上，新發的葉子如同水洗過般發著燦綠的光。

　　「啪啦，啪啦，」一雙手飛快地在算盤上跳躍著，算盤珠撞擊的響聲清脆悅耳，足足打了半個時辰，沈氏才停下來笑著看臥榻上的女兒，「算出來沒有？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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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的媽媽有些不忍，「加一筆減一筆，奶奶打的也太快了，奴婢都看不過來，七小姐才六歲。」

　　沈氏仍舊耐心地看著女兒。

　　「出入之後結餘九百八十三兩。」稚嫩的聲音從婉寧嘴裡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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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h, {' h8 w3 P) s( P; w　　「好婉寧，」沈氏臉上露出欣慰又歡快的笑容，用手去撫摸女兒的小臉，「只要有這個本事，就算母親不在身邊也能在這個家裡安身立命。」

  F) ?8 u; J+ @# [　　婉寧怯生生地看著算盤，「可是爹爹不喜歡，爹爹說我們家是書香門第，婉寧該學琴棋書畫。」

　　沈氏的笑容頓時凍結住，怔愣了片刻，眼角落下來，目光中帶著憤恨，「什麼書香門第，十年前他是賣掉了祖產去趕考卻名落孫山，若不是我父親喜歡他滿腹學問，他早就餓死街頭，我一百多抬嫁妝，幾年的悉心照料，才讓他考取了功名，如今他倒嫌我一身銅臭？商賈家是算計在先，可憑的是買賣利益，我們是稱斤論兩，至少心裡還有桿秤，他呢？良心都讓狗吃了，若是還記得我們家從前的恩惠，就不會做出今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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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c4 k" o/ P! o" o( z　　「奶奶千萬不能這樣說，要是被三爺聽到了可如何是好。」旁邊的管事媽媽嚇得面無血色，連婉寧也縮起了腳。

　　「婉寧別怕，」沈氏蹲下身一臉的歉意，「娘親不說了，娘親給婉寧做好吃的桂花糕。」

- V) Q- \5 [8 d$ z/ p+ w5 V$ z　　婉寧臉上剛要露出笑容，下人匆匆忙忙進屋，哆嗦著開口，「奶奶，不好了，沈家來領奶奶回去了，說是二爺已經寫了休書……」

2 `- k4 E+ s5 W' ?6 v　　婉寧只覺得母親的手緊緊地將她攥住，半晌屋子裡靜寂無聲，婉寧抬起臉只看到母親臉上的淚水滾滾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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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了休書。」

1 R5 o; Q3 T* `　　「他要休了我。」

# h" s. B. C9 @( z　　沈氏瞪圓了眼睛，看著身邊同樣驚詫的管事媽媽，「十幾年的夫妻，我畢竟辛苦持家又生下了婉寧，他就這樣將我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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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f$ w' [' G  P+ T' |; G8 G% D　　沈氏渾身顫抖著，厲聲嘶喊，「說我善妒，就是因為我出自商賈之家，阻礙他的前程，什麼正人君子，連畜生也不如。」

! F; |4 v: U- f( O/ {　　屋子裡的人都呆愣在那裡，沈氏幾步上前將牆上的劍摘下來，「我不能就這樣走，我要和他了結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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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管事媽媽嚇得面無血色，忙抱住沈氏的腿跪下來苦苦哀求，「如今長輩已經拿著休書上門，已經萬難挽回了啊！奶奶要為七小姐想一想，鬧出事來以後七小姐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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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怔怔地看著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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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親，」婉寧戰戰兢兢地走過去拉扯沈氏的手，「娘親怎麼了？娘親別生氣……」

4 H( e# T  c& l+ U8 Y, x; ?　　「娘要走了，」沈氏半晌擦掉眼淚，蹲下身露出淒然的笑容，「婉寧要照顧好自己，」說著將手落在婉寧小小的肩膀上，剩下的話也要哽在喉嚨裡，「婉寧還這麼小，她還這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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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7 l: b; f! _8 q+ j　　沈氏一把將婉寧摟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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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G) k. [) I$ d2 H( ]　　聽著沈氏哭泣的聲音，婉寧愈發害怕，拚命地搖頭，「娘親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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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N, \- k' Y( Y! B% L　　「回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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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親要去看外祖母？也帶婉寧一起去。」

　　沈氏搖頭，「這次不行。」

　　婉寧眼睛裡泛起淚花，「我不，我不讓娘親走，我要跟娘親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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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開始扭動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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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 j7 ]; n+ q$ k: c, P　　「婉寧，」沈氏皺起眉頭，聲音也大起來，「以後不能這樣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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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f3 C; A! ~- b5 m　　從來沒有嚴厲過的母親一下子變成這樣的模樣，嚇得婉寧不敢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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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5 j4 j8 J1 I( H* Y- d- U. L$ @9 z　　沈氏的聲音仍舊生硬，「婉寧要聽乳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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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U" l9 s. D0 J0 K& |7 K7 i( Y　　婉寧不肯鬆開沈氏的手，「聽乳母的話就能見到娘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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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搖搖頭而後又點點頭，聲音也柔和起來，「等婉寧長大了，就能見到娘了。」

　　「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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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沈氏滿眼哀傷，鬆開婉寧，又捨不得將婉寧抱在懷裡，「若是爹爹對你不好，就去找你五叔，你五叔……一定會護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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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 C9 U0 J　　為什麼爹爹會對她不好，娘親為什麼一定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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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v$ M( X+ X  J1 \, Y: |8 Z　　「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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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3 ]& }( E# G% N6 X　　「婉寧……」

+ u9 i5 R' A7 ?　　娘親的聲音越來越遠，

1 ^6 ~( h- X$ K1 i3 F" s/ g  m　　別走，別走，嗚嗚咽咽的聲音在她心裡迴蕩。

9 W, k1 _( C3 @　　「娘親別走，娘親別走，娘走了之後他們會像對付娘親一樣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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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 g; d' _( y  {) G0 i+ f　　滾熱的眼淚沿著她的眼角流進鬢間，姚婉寧想要大喊卻豁然驚醒，映入眼簾的是蔥綠色半舊不新的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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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3 y; O% i  D+ W; K　　她這是在哪裡？在什麼地方？八仙桌上放著一隻藥壺，熱氣蒸騰中，濃烈的藥味跟著傳出來。

　　周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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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J/ u( t, R3 |) {　　姚婉寧茫然眨著眼睛，她開始仔細地梳理著自己的記憶，努力回想到底是怎麼從家裡來到族中又睡在這個床上。

　　父親休了娘親不久就新娶了張氏，有一日她去張氏屋裡問安就看到張氏坐在地上，裙角滿是鮮血，她還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下人就奔跑著大喊，說她推倒了張氏。

  Y8 G7 j! e$ ]  g+ d9 i' b9 n　　張氏雖然順利臨盆，她卻仍舊被送來族裡受教。

5 U6 K2 }5 q. |( D( m: ]. H　　前幾日族中姐妹一起去採蓮，她欠身看湖裡的錦鯉，不知被誰從背後推了一把落入湖水中。

　　被人從湖中救上來，她就發起了高燒，姚家裡裡外外都覺得她要死了，沒想到她卻這樣挺了過來。

4 e/ }) @7 Z* p" q6 \, W; g" T0 Q) v　　這幾天她一直夢見小時候的事，那些情景清清楚楚就在眼前，每一次看到母親的背影她都想要撕心裂肺的大喊。

' |) k# p0 N9 p' G　　這樣反反覆覆幾次後，她腦子裡竟然還多了許多別的記憶，她來自幾百年後，是個小有名氣的臨床心理學家。

1 _0 t# |; ?# [3 x　　姚婉寧抬起手，陽光從五指間透過來，想起前世，這算是老天給她最好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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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了一份前世的心智，就像給她的人生推開一扇窗，從前看不透的事頓時豁然開朗，回想起從前的事，記憶中每個人的一舉一動在她眼前，那麼的清晰，多年的工作經驗讓她一眼就能看透別人的所想。

　　她不再是那個柔弱的小姐。

　　多麼慶幸她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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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心虛

5 j" ~0 N% f# a+ u  }2 O　　「那癆病鬼躺多久了？」

　　「有個三五日了，粒米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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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不是要死了？」

% C+ o6 {) A' i　　「要死就快點死，這樣拖著讓我們也不得安生，死了我們也好各自回去，免得在這裡跟著沾晦氣。」

　　下人們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

　　「你們還有沒有良心？」悲憤的聲音傳來。

　　姚婉寧認出是童媽媽，童媽媽伺候過母親，母親走了之後童媽媽被調去莊子上，她捨不得童媽媽因此大哭了一場，沒想到張氏這時候肯讓童媽媽過來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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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u1 N+ \, c  X( G　　婆子抬起眼睛，「是七小姐自己犯了錯跟我們有什麼關係？這麼多嬌貴的少爺、小姐出去採蓮，怎麼就七小姐掉進湖裡，福薄命短誰也不能怪，主子走了沒關係，你還是想想自己日後該怎麼辦？我見過的忠僕殉主可多著呢……」

! T. B) h& g$ t/ ?3 ^　　婆子話剛說到這裡，轉頭隨意一瞄嚇得差點坐在地上，門口站著一個人影，彷彿是從屋子裡飄出來，烏黑的長發，雪白的臉，一雙眼睛發著幽幽的光，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瞧著她。

0 m. E: {3 v& p9 V$ Y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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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張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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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f: _# ], [8 J: e; b3 ~2 o6 c! Y  @　　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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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q; u3 w0 O% z, ]6 k% _　　誰都知道七小姐要死了，壽衣裝殮的物件都準備好了，只等著她嚥下最後一口氣……要死的人，怎麼可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周圍詭異地安靜下來，悉悉索索的樹枝搖擺聲顯得格外的清晰，太陽也藏進雲朵裡，整個小院說不出的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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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y- U% _' w" J* c8 x* @, S6 X　　眼前這個到底是人還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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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張慘白的臉上除了陰森沒有別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人。

　　婆子開始打哆嗦。

& w4 o) Z' K8 P' ~　　大白天的，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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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h8 x  o& h0 U+ F0 n" P' B$ U8 c　　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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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c( d- \1 Q. ^, F　　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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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o8 X- |, Y　　「啊……」終於有人壓不住心頭的恐懼，大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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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鬧鬼了。」下人驚呼著四散逃跑，那婆子也想要逃，卻腳一軟癱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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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眼看著七小姐向她飄過來，衣服悉悉索索的聲音讓她渾身的汗毛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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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c4 X, `3 ~5 o1 e　　婆子打了個冷戰，半晌才想起救命的法子，跪著磕起頭來，「七小姐，是奴婢錯了，奴婢不該說閒話，七小姐大人大量饒了奴婢吧，奴婢給您磕頭，」婆子雙手合十作揖，「饒了奴婢吧，饒了奴婢吧！」

" Z) r- B  G5 B- g/ N$ r　　婆子哆嗦成一團，就怕那雙繡花鞋來到她面前。

　　不要來索她的命，不要來……

7 r. ^1 }" H- n: E# [. i; D8 B　　面前的繡花鞋動了動，婆子全身的血液頓時衝到頭頂，她伸出手開始不停地摑臉，「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額頭叩的滿是青紫，看起來狼狽不堪，邊喊邊躲，連滾帶爬地衝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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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p1 ]( g# b0 b2 c　　院子裡只剩下童媽媽怔怔地看著姚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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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小姐……七小姐……」童媽媽也帶了顫音，不由自主地也向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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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e/ b6 g3 k2 S# r" U　　心裡有愧疚的人才會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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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從雲朵裡鑽出來，姚婉寧迎著陽光舒服地喘了一口氣，不過是站在這裡就能看到所有人真實的表情，和她從前坐在心理診室裡一點點地開導病患相比太容易了。

2 q2 j( V6 [8 ?　　為別人著想不易，為自己著想卻是最最簡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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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寧將目光落在童媽媽身上。

　　童媽媽眼睛泛出淚水來，「七小姐，您的病好了，您還活著……」

　　她當然還活著，「只有活著才會讓人害怕。」

　　童媽媽將姚婉寧攙扶回床上，連忙將桌子上的粥拿來，眼看著姚婉寧張開嘴一口口將粥吃掉，童媽媽這才相信七小姐真的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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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媽媽從袖子擦著眼睛，「太太走的時候什麼都沒要，只是想要老爺好好待小姐，沒想這才幾年……姚家有今日都是因為沈家，沖這一點老爺也該護著小姐，」童媽媽越說越傷心，「我的小姐，從今往後我們該怎麼辦？」

! e0 H6 S6 N8 s/ p$ V　　「把給的東西……都拿回來。」

　　童媽媽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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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N% D# i7 Y6 o　　姚婉寧宛然一笑，「連本帶利的……收回來，讓她們……看看什麼才是沈家人。」

$ q' t" H" ]& ^3 }　　父親嫌棄的沒錯，她說到底還是沈家人，她就用商賈的法子跟姚家算這筆賬，給姚家的她要收回來，姚家現在有的她也要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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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n  k( I3 j　　姚六爺房裡，六太太壽氏快打著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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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9 q# F  o# O( K* ^　　「壽衣要四時衣裳，各色綢緞被縟一樣也不能少，畢竟是官家的小姐，就算不能出殯，葬的時候也不能寒酸，」壽氏擺弄著手裡的辣椒粉，「等沈家人來看的時候，我就用辣椒粉揉紅了眼睛，替七小姐可憐幾句，讓沈家人再出一份銀子給七小姐裝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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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 f* j* ]; m' x　　壽氏得意地翹起嘴唇，她的眼淚也是要花錢買的，就讓沈家出這筆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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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六爺差點將嘴裡的茶水噴出來，驚詫地看著妻子，「你真是瘋了，這種銀子也要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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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4 i. c3 X. z4 t　　壽氏頓時一臉憤然，「今年大旱，本來我想拿著這丫頭和沈家一起做米糧的買賣，誰知道她偏偏這時候要死了，如今光靠發喪能賺幾個錢？」

　　壽氏話音剛落，就聽到有人跌跌撞撞地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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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了，」管事媽媽領著伺候姚婉寧的婆子進屋稟告，那婆子嚇得魂飛魄散，手心裡攥著一汪冷汗急匆匆地開口，「六太太您快去看看，那個京裡來的七小姐詐屍了。」

# {9 ^+ a1 k- p( a　　詐屍？

　　那婆子目光直愣，姚六爺也跟著脊背發涼，剛要開口問清楚，壽氏已經按捺不住，「騰」地一下站起身，一巴掌扇過去，將那婆子打的原地轉了個圈，「人還沒死哪裡來的詐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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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怒氣衝衝的表情讓婆子清醒了大半，哆哆嗦嗦地稟告，「我們都看到了，七小姐自己站在門口……」

　　壽氏冷笑，「我去看看一個要死的人還能鬧出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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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i- z/ i& ^. \7 w, e. n& e) j　　姚婉寧喝兩口水，忍不住咳嗽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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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1 M- p) c3 q! N* p; P　　童媽媽抹著眼睛，「這可怎麼好，小姐的身子太弱了，郎中不給請好的，藥也不給吃好的，身子就算好了也是要落下病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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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來，」姚婉寧緩緩吸口氣，「大病一場，哪會那麼容易好。」

/ O1 r4 \, |, A5 C1 y　　童媽媽擦擦眼角，「那也得能將養才行。」

　　話音剛落，只聽有丫鬟試探著喊道：「七小姐怎麼樣了？六太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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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淡藍色木槿花的簾子被快速地掀起，露出壽氏尖尖的瓜子臉。

　　姚婉寧抬起頭打量壽氏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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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工作的習慣讓她從一個人的舉止看起，壽氏眼睛過於靈活，目光閃爍，這樣的人機敏卻欠沉著，雖然攻於算計，也有個弱點喜歡貪小便宜，只要抓住壽氏就能攥住她的命脈，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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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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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姚婉寧應了一聲，壽氏才走進來，「你這孩子，可嚇壞嬸娘了。」

　　壽氏抹著眼淚進屋拉起婉寧的手，仔仔細細地將婉寧看了一遍，「我已經讓人去請郎中，這時候要多吃幾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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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丫頭的手是熱的，什麼鬧鬼，還是那個柔弱的丫頭，什麼都沒變。

　　壽氏邊說邊看婉寧的神情，一雙眼睛看著清澈卻沒有什麼思量，只是任由她拉著說話，一副任她揉捏的模樣。

5 u$ p# G/ Y( _　　七丫頭活過來，這是老天要讓她發筆大財，壽氏心裡想著，卻嘆口氣，溫和地用手梳理著姚婉寧的鬢髮，「我已經讓人捎信去京裡，你父親知道你身子弱定然會讓人來接你回去，這段日子你好好將養，回到京裡不要再惹你父親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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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j9 x- `+ O% Y5 Q5 Y　　姚家人都知道她想要回京，壽氏這樣說，好讓她乖乖地聽話，不過壽氏這次打錯了主意，新生的姚婉寧早已不依靠那個狠心的父親。

. @; _% x3 y( F# g　　姚婉寧搖頭，「爹爹不會接我回去了。」

　　壽氏的笑容僵在臉上，眼睛裡不禁顯出驚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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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丫頭不是見到她就可憐巴巴地問，「爹爹什麼時候接我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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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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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胡思亂想，」壽氏立即打斷姚婉寧的話，「終究是父女，總是惦記著你的，送你來族裡是為了讓人知道你在長輩面前受過教，更懂得禮數，將來和陳閣老議好了親事，你風風光光嫁進陳家，誰還能看不起你？」

. p1 w1 F+ @- k" \　　「嬸娘騙我，」姚婉寧目光忽然銳利起來，「嬸娘一直都在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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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 [3 o5 s+ a5 A4 G' Y& Y  g4 r　　接二連三的變化讓壽氏驚詫，看著姚婉寧半晌才道：「這話怎麼說？我怎麼會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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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嬸娘將我關在繡樓裡，就是要我乖乖聽話，多少天都不來看我，任由那些惡僕在旁邊說我閒話，嬸娘是不是就想讓我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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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m, ?2 P# e. q　　童媽媽不禁驚詫，七小姐可真敢說，這樣的話也能徑直說出口。

/ B2 w5 q% X2 x) W　　壽氏瞪大眼睛，「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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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寧看向壽氏身後的下人，「嬸娘如果不願意我留在這裡，就將我交給族里長輩，也免得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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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騙你

　　無利不起早，就像壽氏這樣的人，沒有十足的好處是不會養一個沒人要的小姐，養到現在就要得到回報她怎麼可能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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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H2 O5 m. \9 h: M6 \9 T　　姚家自詡是有家譜的人家，子孫後代定要讀書出仕，可姚氏子弟大多考中的是秀才，中舉的寥寥無幾，姚家族裡本就不算殷實，這樣過了幾十年家產也被折騰的七七八八，祖父是個倔脾氣，認準了科舉不回頭，父親落榜幾次心灰意冷，祖父卻將家中唯一的田產賣了供父親去趕考，結果父親又是名落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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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Y2 H, l9 U7 j  {　　外祖父就是看準了姚家這股倔勁兒才想要和姚家結親，繼續供父親科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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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姚家相反沈家祖上本也是普通的讀書人家，卻因幾次科舉不成，改開了豆腐坊，沈家的生意就從賣豆腐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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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r/ M0 a7 n. X# T$ ?　　祖父常掛在嘴邊的話，沈家巨富到頭來不過是個賣豆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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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聽了氣得臉色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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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 \% u, t. w: i0 E0 O* s+ A6 l3 e　　如果不是沈家，祖父和父親早就餓死了，哪裡還有父親考中進士，入翰林輪外放，又調回京進吏部，仕途這條路走的再順當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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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年姚氏族中也將暗地裡跟著沈家賺的銀子拿出來放利，真正摸到了達官顯貴的邊，族裡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紅火，如果能在族裡管些事務不知能賺多少銀錢，壽氏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才將她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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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P4 Y6 b' I5 s5 b1 I　　壽氏一邊攀著父親和張氏，一邊在族裡替長輩分憂，她死了或者活著壽氏都是有戲可唱的，不死不活地鬧起來，壽氏就算白忙了一場。

( B: e& o& }/ ~% E4 F! g　　壽氏算得清楚，她不能竹籃打水一場空，想到這裡她站起身，「說，你們都說了些什麼？」這七丫頭死活本來是沒人管，錯就錯在她以為七丫頭逃不過一死，為了免得日後和沈家撕破臉皮，她早早就將消息送去沈家。

　　現在沈家人趕來看七丫頭，七丫頭卻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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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 `# j  d% w3 n5 }) s　　七丫頭死活沒關係，但是不能這時候死，死了就阻了她的財路，沈家人已經到了泰興，這時候七丫頭不能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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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5 f. G6 o! B. J　　壽氏狠狠地瞪一眼身後的下人，一掌將小案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厲聲道：「是誰在七小姐屋裡嚼舌頭？不說出來就讓牙嫂進來將你們一個個都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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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p/ C$ q5 A0 j' X$ A& _' O　　壽氏這樣訓斥下人，幾乎讓屋子裡所有人都愣住了。

- U6 l) b% r5 k! B　　今天這是吹的什麼風，一個要死的七小姐，活過來之後彷彿就得寵了，嚼舌的婆子急忙跪下來。

; ]3 G$ P/ H$ C5 p2 `　　後面一干下人都哆嗦著跪倒在地。

  c1 I+ G5 U$ X, D3 ~  T( o　　望著俯首帖耳的下人，童媽媽詫異地看了一眼姚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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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七小姐這樣一鬧六太太就變了模樣，這是為什麼？

　　姚婉寧抿著嘴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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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發落一干下人，「誰也別想領分例，內宅容不得你們都到外面莊子上去。」

　　聽說要去莊子上，管事婆子頓時哭起來。

　　壽氏道：「誰也不用求情，都是自作自受，也就是七小姐好性兒，現在才與我說，我只當你們盡心竭力地侍奉，哪知道你們這般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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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T" X( F4 W" P  p8 s　　壽氏讓婆子們將下人領出去，這才和顏悅色地看婉寧，「我再找兩個得力的過來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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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寧搖頭，「我不要她們，我只要童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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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媽媽哪裡能做得那麼多事？」壽氏將聲音放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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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能做，」童媽媽急忙道，「小姐是被嚇到了，若不然太太叫幾個人在屋外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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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 @6 x! v- N( ?　　壽氏半信半疑地看姚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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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S" m1 J4 `& h+ M+ u, d. g　　姚婉寧靠在床邊不聲不響地讓壽氏打量，陽光照進屋子，婉寧的臉格外的清晰，尤其是一雙眼睛，大大地睜著，不管壽氏怎麼看，婉寧的目光不挪動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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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B* q3 w3 z$ X7 Q5 _# S7 m5 W8 E　　人對眼睛能看清楚的東西總會格外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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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 d' ]( l, v7 X2 b6 h9 F　　她就是要讓壽氏放心。

　　壽氏收斂了目光低聲試探，「沈家要來看你。」

! w- m7 y: C! j3 N! I% c3 J　　提起沈家，姚婉寧慌忙搖頭，「我不見，我不見沈家人。」

　　「不見，不見，」壽氏小聲哄著，眼睛裡是藏也藏不住的得意，「這樣也好，免得讓你父親知道了又要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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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寧重重地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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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t  n" W: Y0 B　　壽氏這次格外有耐心，吩咐下人整理婉寧的東西，「身體好一些了就出去走走，我讓你五姐姐帶你去園子裡。」

( x; F3 y. E$ M5 V$ k5 N- C& n+ a　　姚婉寧看向窗外露出歡喜的神情，開口說話前咳嗽了一陣，「五姐姐……好久……沒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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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彷彿仍舊驚魂未定，「你落水將你五姐姐嚇壞了，每日裡在佛堂為你祈福，如今你好了，就讓她過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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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f  o0 X) V2 x# C6 ?# N　　她是忘不了姚婉如的，她落水時看到的就是姚婉如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

　　姚婉寧順著壽氏的意思頜首，很快卻又搖頭，「我……不出去……」

$ _( b. P! f# {4 f$ N% t　　壽氏不禁一怔，方才還說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變卦了，要讓沈家人看到婉寧好端端地坐在那裡，就不能有半點的強迫，壽氏只得柔聲道：「怎麼？」

' y. ]# V2 D- ?- g, V0 X: [# U1 |　　姚婉寧垂下頭，用十分軟弱的聲音，「身上沒有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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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6 [4 F7 {; S- O　　壽氏恍然大悟，臉上又堆滿了笑容，「郎中開了藥，吃兩日就好了。」

' [5 N4 p! m! O8 Z5 Z/ j　　姚婉寧又搖頭，「那我也……不去……」

　　壽氏不禁皺起眉頭，「呆在床上悶也要悶出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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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8 w9 y  @" j) i3 ?$ X8 v8 r　　「上次……採蓮，族裡……的姐妹……都笑話我，」姚婉寧態度堅決，「沒有新衣裙和首飾，我……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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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不禁氣血湧上額頭，竟然當著她的面要起衣裙、首飾來。

　　這可不像是七丫頭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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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a$ V: a  I0 p8 l* V: Y# t　　七丫頭就是受了委屈也沒膽子說出口。

# s# ~9 t+ Z; U2 o+ [3 D　　壽氏心裡覺得奇怪，可婉寧眉宇間那藏不住的稚氣和軟弱，頓時又讓她有一種能將婉寧牢牢握在手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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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V3 |& @- |( {2 D　　畢竟是個十二歲的丫頭，無非是使使性子，要些好吃好穿，能鬧出什麼么蛾子，反正這些東西買了也逃不出她的手心，壽氏拿定主意，「好，我就讓人去買漂亮的衣裙，再置辦一套新頭面。」

" Z2 t; E, H1 [4 I1 X  I　　姚婉寧抬起頭向壽氏露出一個歡快的笑容，「我要一件……和五姐姐一樣的……銀紅色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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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9 Z5 c  W8 z# Z, ~8 Z　　壽氏也笑著點頭，「好，就要銀紅色的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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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媽媽不禁瞪大了眼睛，小姐這麼容易就讓六太太答應置辦衣衫和首飾，這可是六太太，精明算計的六太太啊。

　　六太太現在的模樣，好像小姐說出什麼要求六太太都會答應。

　　小姐怎麼會突然有這樣的本事。

) M/ E9 ~: {+ c" Y1 T) I　　可既然是這樣，小姐為什麼不見沈家人。

　　等到壽氏帶人離開，童媽媽上前，「七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沈家來人了怎麼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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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寧搖搖頭，「我要見，他們是不會讓我見到的，我不見，他們卻會想方設法讓我去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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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 A" U" C2 Y. b　　童媽媽聽不明白，「那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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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壽氏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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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E; c9 O2 m5 l/ b7 N  p　　壽氏從婉寧的院子裡出來徑直回到房裡，吩咐管事媽媽，「將縣醫署的蔣大夫請來，抓兩副好藥給七小姐補身子，換兩床稍厚點的被縟，讓人用熏爐去去濕氣，讓成衣鋪的娘子過來照四小姐那件銀紅色薔薇褙子給七小姐做一件。」

　　壽氏一連串吩咐下去，管事媽媽聽得愣在那裡，太太怎麼會突然照顧起七小姐來了。

! T4 v0 O: U+ \& D　　「快去。」

6 V" k: N% P1 {) f# Z　　壽氏催促，管事媽媽才應一聲退下去。

2 M( Z; D) W/ k9 ~　　姚六爺詫異地看著妻子，「你這是做什麼？方才還算計賺裝殮的銀子，如今怎麼倒搭錢看病做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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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i+ B1 E: \1 e　　壽氏扭身坐在椅子上，「要想賺大錢自然要用些本錢，」說著抿口茶，「都怪那些碎嘴的婆子口無遮攔，讓我又要費些周折，好在那丫頭聽話，送來我這裡的時候就不聲不響地整日坐著，現在更是沒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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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g6 w& G+ P3 c- T, v　　姚六爺湊過來，「這麼說這件事就要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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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掩嘴笑，「那是自然，等銀子入了手，踢開沈家，我再擺弄七丫頭，不怕京裡那邊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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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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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s0 a/ C! T7 m' {. ?　　新換的被縟都用香熏過，有一股淡淡的桂花味兒，婆子邊換邊誇壽氏，「太太疼七小姐，五小姐纏著太太要這新被縟，太太一直沒答應。」

　　姚婉寧躺在床上，身體一下子陷入軟軟的床鋪內，新被縟果然舒服。

　　縣醫署的蔣大夫來診了脈，姚婉寧特意將方子要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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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大夫奇怪地道：「七小姐也懂看方子？」

3 ?- i: K1 H$ q; s: K: o/ E　　姚婉寧搖搖頭將方子遞給童媽媽，「只是少許藥理。」心理醫生是要有醫學基礎的，她這樣說也沒錯，起碼她知道這些藥對不對她的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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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u: A5 o) X# T1 f" v　　童媽媽親手將藥煎來，姚婉寧一口口喝下去，這樣被壽氏精心調養了一日，姚婉寧已經覺得身上有了力氣，心裡也暢快起來。

* d3 A2 M0 Y1 k4 Y$ g+ O　　童媽媽滿懷心事地走過來，看著姚婉寧臉上的笑容不忍開口，只是輕聲道：「七小姐今天怎麼這樣高興？」

+ v5 D" _2 T4 ?, C　　姚婉寧轉過頭來，「我們就要從這裡走出去了。」

　　聽得這話，童媽媽想要露出笑容，卻又飛快地沉下眼睛。

2 F/ ~, O( Q3 B1 r! f: h+ H. Y　　童媽媽從進了屋就一直低著頭不敢和她對視，尋常人都能看出童媽媽心事重重，姚婉寧道：「可是有人說了什麼？」

　　童媽媽點點頭，「七小姐，六太太說，過幾日就讓我回去莊子上。」她害怕到時候小姐又要任人擺弄，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事來維護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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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媽媽是她的幫手，壽氏當然不可能留童媽媽在這裡，利用完她之後就會再像從前一樣將她鎖在繡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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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q2 U. c9 x* D( J& H　　「童媽媽可願意留在我身邊？」姚婉寧推開窗子。

　　姚婉寧話音剛落，童媽媽抬起滿是期望的眼睛，「奴婢想要一輩子侍奉小姐。」

　　姚婉寧含笑，「那就誰也不能帶你走，我身邊的事，從此之後只有我說了算。」

　　七小姐被限制在這裡，一切都由六太太做主，怎麼能將她留在身邊？可不知怎麼的她心裡一陣欣喜，就完完全全地相信了，她這是怎麼了？七小姐才十二歲，本是該由她照應，她心裡卻開始依賴起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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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c8 x8 t* U' A3 F3 H　　她這是老糊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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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 ]4 L5 `　　婉寧一直坐在窗邊向外看，童媽媽湊過去看了一眼，小院子裡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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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E0 }2 I, ], \( ?　　「窗口風硬，小姐還是小心點。」童媽媽將披風蓋上姚婉寧肩膀。

　　「今天怎麼沒有聽到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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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氏的族學開課的時候總要敲聲鑼，中間下課也要敲鑼提醒，好讓族人知曉不要打擾了族中子弟進學，從心理學上來說這也是一種暗示效應，是要讓族人記住只有科舉出仕一條路才是正途。

　　往常都能聽到鑼聲，今天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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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z& Z& O& O9 [+ E) A1 g　　童媽媽怔愣片刻，恍然大悟，「奴婢還真沒發現，小姐這樣一說，可不是……要不然奴婢出去向人打聽打聽。」

　　族學是姚家一等大事，今天卻換了章程，這裡定然有什麼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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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功夫童媽媽從外面進來，「也沒打聽出什麼，就說族裡今天開正門迎客，可能是怕驚擾了客人，還提醒我不要到處亂走，免得六太太不高興。」

　　童媽媽剛說完話，就聽七小姐道：「什麼客人，連半點聲音都聽不得？」

! {- h8 E% u/ U2 {　　小姐怎麼說半點聲音都聽不得，童媽媽道：「只是不敲鑼啊！」

( L$ s  I. @8 t5 r' i　　姚婉寧道：「旁邊的東寺也只響了晨鐘。」

　　連寺裡的鐘也不響了？童媽媽下意識地向窗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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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她都沒注意這些，七小姐可真是仔細。

　　「小姐那咱們今天還出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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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  q9 l+ ?　　「出去，」姚婉寧轉過頭來，指著下人剛剛送過來的衣物，「不過，媽媽跟人說一聲，這身衣裙我不喜歡，我就喜歡五姐姐從二祖母那裡得來的那件纏枝西番紋褙子，正好配六嬸給我做的簪子。」

7 v' K2 T: [. {$ M% }5 R　　童媽媽愣在那裡，「都是五小姐從您這裡搶東西，奴婢攔都攔不住，現在您要五小姐的東西……五小姐怎麼會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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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寧揚起眉毛，「她怎麼能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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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 {# @9 ~7 U8 U8 G8 O　　這麼重要的客人來到姚家，壽氏不想出半點的差錯，哪怕是讓姚婉如受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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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如在壽氏面前轉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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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的賴媽媽笑著誇讚。

* Y% S7 t: A5 B　　纏枝西番蓮的褙子，頭上是沈家送來的如意梅花頂簪，從銅鏡裡看了看自己，姚婉如撅起嘴，撒嬌地喊，「母親，我還想將紗花換成鑲了碧璽的石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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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P5 m; N7 p8 j" `8 L　　壽氏搖搖頭，「那是沈家送給婉寧的，今天沈家人在，你可不能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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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如大大的眼睛微垂，眉毛也輕輕蹙起，嗔怒中還帶著幾分的嬌柔，讓壽氏頓時心疼。

　　姚婉如也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發呆，真是美，她怎麼長了這樣一張嬌美的臉，比母親和父親都要漂亮，連祖母都說，姚家的男子要看五叔，女眷要看她。

( j! S5 w- M% o0 Z　　壽氏上前整理女兒的鬢角，「好了，好了，這樣已經很搶眼了。」

　　「我戴又怎麼樣？沈家還能炸了不成？」姚婉如說著揚起聲音，「七丫頭還要求著母親給她碗飯吃，母親有什麼好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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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懂。」壽氏不能將整件事講給女兒聽，現在正是她管家，她一眼就看中了族裡的幾個糧倉，是去年存下的糧食，她就想放著也是放著，不如將這些糧食高價賣給沈家，她娘家弟弟能向漕幫收來便宜的糧食，到時候一充補，來來去去就是幾百兩銀子。

　　想到這個壽氏都眉開眼笑，「你不是喜歡蜀錦？今年冬天給你做兩件蜀錦的小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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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E+ r$ F; v# i& c) x　　姚婉如剛要答應，崔媽媽從外面進來行了禮，「六太太。」

　　壽氏頭也不抬，「婉寧呢？婉寧來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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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媽媽神情有些為難，「七小姐不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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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 o+ s1 C% _( r　　壽氏詫異地轉過頭。

　　崔媽媽用餘光瞄著姚婉如身上的褙子，「七小姐說，想要五小姐這件纏枝西番蓮的褙子，這樣才配太太送去的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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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姚婉如瞪圓了眼睛，「她竟然跟我爭衣服？真是笑話。」

　　見壽氏不說話，姚婉如憤憤地轉頭，「母親你就是對她太好，才讓她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伸出手拉住壽氏，「母親，快給她點顏色瞧瞧，不然我這心裡就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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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 {& ~/ E8 c9 E　　壽氏皺起眉頭問崔媽媽，「這是婉寧親口說的？」

# W5 G' \) q$ D2 ~1 \　　崔媽媽點頭，「奴婢也怕聽錯了，問了又問，七小姐說沒有那件褙子，她不出門。」

　　姚婉如只覺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衝到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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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0 h8 R3 E* B9 D! [* Y6 _$ j　　「她算什麼東西，也拿起喬來，」姚婉如一把拿起笸籮裡的剪子，「母親不去我去，她不喜歡母親做的衣服，我全都豁碎了，臊死她。我若是她，落得這般誰也不要的地步，不是死了，也剪了頭髮做姑子去，呸，還敢這樣不要臉的作威作福。」

　　「婉如，」聽到女兒罵出這樣的話，壽氏沉下臉，「一個大家閨秀怎麼能這樣說話，也不怕別人笑話。」

　　「這是我家。」姚婉如氣的臉頰發紅，眼睛裡彷彿要冒出火花來，一直被她取笑的人，竟然也敢開口跟她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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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I3 ]" g9 n3 Q) }　　真是無法無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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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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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 T( y/ u" M- e8 O  f　　從來都是她去拿七丫頭的東西，七丫頭只是縮在一旁捧著看書，什麼話都不敢說。

: Q9 Q* W$ O1 z$ M　　什麼時候輪到七丫頭對她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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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想到這些，她胸口就如同壓了塊大石在上面，憋悶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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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x* A* f! n$ ?　　姚婉如將剪刀握得緊緊的，「母親還要向著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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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顧不得安撫女兒，吩咐賴媽媽，「你去跟七小姐說，五小姐今天穿了這一件，她若是喜歡改日請人再做一件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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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媽媽應了一聲帶著崔媽媽出去，壽氏拿著姚婉如坐下，「你就不能忍一忍？等沈家人走了，隨你怎麼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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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如跺腳，「我看她是故意和我作對。」

8 f# ~! q7 d" v) p2 e; c$ Y　　母女兩個說了會兒話，賴媽媽急匆匆地趕回來，「太太、五小姐，七小姐鬧著要那件衣服，說什麼也不肯出門，奴婢好話壞話都說盡，七小姐只說太太向著五小姐，不願意照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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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轉頭去看沙漏，再這樣下去沈家人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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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 u" ?' ?3 J- ?0 y1 C/ m　　姚婉如聽著賴媽媽的話，緊緊地看著母親，這一次母親定會生氣。

  ?+ ^, j2 a+ Q8 i' G, u. c　　壽氏迎上女兒的目光，「婉如將衣服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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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m! E+ t" j; ?: h2 U　　姚婉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撕心裂肺地大喊，「我不，我不將衣服給她，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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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喊了兩句見壽氏神色沒有動搖，姚婉如似是被搶了最心愛的東西，頓時傷心地大哭起來，「她怎麼不死了，她怎麼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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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媽媽滿臉擔憂，「小姐這樣折騰五小姐，將來五小姐定然會來鬧，奴婢是怕今天痛快，只怕日後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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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寧一口氣將藥喝光，「從前我順著嬸娘和五姐又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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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她就是要讓她們生氣，越氣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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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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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身下就姚婉如一個女兒，長得花容月貌，出了名的嬌慣。

　　從前壽氏將姚婉如帶去京裡，張氏安排姚婉如和她住在一起，值夜的丫鬟跟她說，晚上看到姚婉如悄悄下床翻看母親留給她的首飾。

　　她來到族裡，姚婉如第一件事就是將母親那隻鑲寶石的掐絲蝴蝶發櫛搶走了，被壽氏看到了，姚婉如還找了藉口，「是七妹妹借給我戴的。」

( x# R3 n  I: B. R　　壽氏皺著眉頭訓斥婉如，「你七妹妹屋裡的東西貴重，你可不要弄壞了。」

1 l: z  b2 h) z5 L　　那時她還以為壽氏是在幫她說話，其實是縱容姚婉如。

　　姚婉寧帶著童媽媽一起去了壽氏屋裡，姚婉如望過來頓時變了臉色。

, r5 ]" c0 O" k2 T/ F- _& x　　姚婉寧穿的是藕色的妝花褙子，本就有些蒼白的臉，這樣一襯顯得說不出的素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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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不是從她身上搶走的那件西番蓮，姚婉如緊緊地攥住了帕子。

　　「六嬸，我這件衣服好看嗎？」姚婉寧微微一笑，

　　屋子裡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姚婉寧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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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 |  ^; Z% P% {% H0 g4 h　　大動干戈鬧了一早晨，結果這個七小姐根本沒穿那件衣裳，五小姐豈不是白哭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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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F$ V. e& D9 a　　壽氏眉頭皺起卻立即又鬆開，只能哄著，「好看，比你五姐姐那件衣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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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P: L3 `3 o! ^  V　　「我也是選了半天，」姚婉寧盯著手指顫抖的姚婉如，「五姐姐頭上那隻玉蘭簪子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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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姚婉寧的話，姚婉如緊張地挺直了脊背，姚婉寧該不會是想要她頭上的發簪吧？她剛為了褙子哭一場，現在還要重新梳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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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 X; m/ d( F  S! F6 j  p! o　　姚婉如急忙拉起姚婉寧的手，「小廚房將糕點都準備好了，我們快走吧！」

　　「五姐姐怎麼這樣著急，不就是去園子裡坐坐，」姚婉寧說著看向壽氏，「嬸娘還有別的事？」

1 d. d2 I& v+ u8 e1 V# Z9 Y/ \　　壽氏也忙笑著，「哪有什麼事，只是讓你們姐妹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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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寧熱絡地叫了姚婉如一聲，「五姐姐走吧，我們去園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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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l4 I! h9 c, g8 C　　姚婉如一動不動，不知怎麼的看到姚婉寧的笑容，她心裡就會升起一股寒意，從前她故意欺負姚婉寧的事立即就浮現在眼前。

　　眼前這個人不就是姚婉寧，她又不是才認識，有什麼可怕。

　　壽氏不禁在一旁催促，「你這孩子還愣著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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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M$ ^: y6 O3 X　　這是她家，姚婉寧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不成？族裡的兄弟姐妹哪個不是幫著她的，等沈家人走了，她就要跟姚婉寧算賬，讓姚婉寧嘗嘗她的厲害。

% z. f1 }) x) M7 f" z$ ~$ J　　三個人邊走邊說話，姚婉寧看著壽氏，「嬸娘，我身子好些了，想去給祖父、祖母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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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得姚婉寧的話，姚婉如幾乎笑出聲，真是痴人說夢，祖父、祖母會見她才怪，對待沈家這件事上，族裡的長輩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又有姚婉寧犯錯在先，讓三伯母小產，歡哥差點成了沒娘的孩子。

　　壽氏輕聲道：「等過幾日你的病好利索了再去。」

　　說著話走進小園的亭子裡，下人已經擺好了點心、水果，三個人落座下人端上茶然後站在旁邊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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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寧向西看去，那就是她住的小樓，距這裡不過幾十米，這幾年她就被限制在這樣的範圍內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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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你五姐姐讓你嘗點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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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Z, j, Q% H; i% u6 A- }　　壽氏親暱地喊著。

　　石桌上的點心很精緻，酥八樣，和果子蜜餞放了滿滿一吃盒，姚婉寧挑了一樣最愛吃的菊花酥放進嘴裡，比不得小時候母親讓廚娘做給她，她咬著菊花酥母親在一旁笑著看她，生像她是個什麼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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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眼前只有姚婉如僵硬的臉。

　　東西她照吃，只不過這份人情她是如何也不會搭的，不去看壽氏和姚婉如免得影響了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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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Y( ^8 }! H+ y! B! A- w　　壽氏聽身邊的媽媽低聲說話，半晌轉過臉笑對婉寧，「你們姐妹坐著，我去前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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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A. b: c$ V" J, v) I' F　　壽氏眉眼上揚、眼角露出細細的皺紋，是真正的高興的表情。

* g  Y7 [  w' r' G: e　　應該是沈家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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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0 v% V' i, A　　眼見利益到手，壽氏才會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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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帶著下人離開，在小院子裡留下賴媽媽和一干婆子。

　　姚婉如不想和婉寧搭話，就用帕子蹭著額頭。

0 a. m  l& z4 W! L) G　　這樣很好，如果姚婉如裝模作樣和她熱絡，她還不知道怎麼打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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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的婆子咳嗽一聲，姚婉如才不情願地笑著去拉姚婉寧的手，「七妹妹，今兒天氣好……」話說到一半卻停住了，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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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將手挪開，讓姚婉如撲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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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d0 V4 g. X' }, s　　姚婉如空長了一張漂亮的臉，還沒有壽氏的小心機，就這樣的人也能幫壽氏騙沈家的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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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 i* ^7 i# n# l9 U　　她從前懦弱才讓這些人鑽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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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姚婉如不知不覺抬高了音調，「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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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A' S2 r! r+ o. O( }　　賴媽媽連忙咳嗽，「兩位小姐想不想喝冰了的酸梅湯，奴婢讓人送來兩碗，裡面放了今年新做的桂花。」

8 C4 w( E; _5 ?1 ~　　賴媽媽站在婉寧面前，結結實實地擋住了月亮門，婉寧沒有理會賴媽媽而是提著裙子站起身來，賴媽媽沒反應過來，頓時讓婉寧看到了月亮門後露出的裙角和鞋尖。

' K0 d7 k( `- v7 R" M3 L& f　　這是沈家人？是姨娘還是舅母？

　　那隻鞋很快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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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l) V; C7 o5 \　　旁邊的童媽媽笨手笨腳地來給婉寧奉茶，不小心將茶碗摔在地上，院子裡傳來姚婉寧的驚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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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_8 _9 _: ?# x　　月亮門那邊，沈四太太聽到聲音要回頭看，卻被壽氏拉出了院子，走上長廊，壽氏才道：「四太太都看到了，婉寧的病已經好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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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眼前浮現著婉寧那張蒼白又憔悴的臉，辰娘被休回沈家之後，他們就儘量打聽婉寧的消息，姚家這邊卻擺明了要和沈家斷絕往來，老爺幾次想要找姚家理論，還是被她壓下來，與其鬧翻了不如慢慢疏通，這條路終於讓她走通了，姚家還是不捨得放下沈家這條賺錢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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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9 ~" S& E8 W/ D+ ^　　就像辰娘說的，什麼書香門第，比誰算的都精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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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a3 e! y8 x0 X　　「剛才是不是婉寧在叫？」沈四太太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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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話音剛落，就有下人過來稟告，「是七小姐身邊的童媽媽打翻了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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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 {) N& E+ F　　「怎麼這樣不小心，」壽氏忙道，「七小姐可傷到了？」

　　下人搖搖頭。

　　沈四太太這才松口氣，「總算是沒事。」聽說婉寧落水，老爺在屋子裡急的團團轉，就要帶著人來姚家族裡，他們從揚州上船，老爺在船頭站了一夜，到了晚上說夢話也是對不起辰娘。

　　辰娘托他們照應好婉寧，他們這些年連甥女見都見不到，如何照應？

　　兩個人相攜向前走了幾步，壽氏才道：「我請了縣醫署的大夫來給七丫頭調養，不管多精貴的藥，我都找來給七丫頭吃，這才算有了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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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c" M8 Y# c6 Z　　沈四太太點頭，卻悄悄地鬆開了拉著兒子昆哥的手。

/ T- ]2 k: p$ }" d' o　　昆哥趁著大人不注意，一溜煙在姚家大宅裡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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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似是沒有想到兒子會這般，怔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快去追六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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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I8 E% \# Q' u" L8 f8 ^- \9 b　　眼見沈家人離開，賴媽媽鬆了口氣向姚婉如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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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戲總算是唱完了，現在的姚婉寧已經沒什麼可怕，她現在只想揮手將姚婉寧那張臉打爛，出了她這口惡氣，想到這裡，姚婉如登時冷笑起來，「七妹妹該回去繡樓裡了。」

9 Q0 Q7 D6 ~( m" a: F7 S　　婉寧端端地坐在杌子上，似是沒有聽到姚婉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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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分明是故意不理睬她。

　　姚婉如胸口的怒火一下子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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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唱的戲已經唱完了，她不用再給婉寧顏面，「我說話，七妹妹沒聽到嗎？」

* |" _; O0 G0 o* x$ [) ~　　「五小姐，」童媽媽忙擋過去，「我們小姐的病還沒好呢，五小姐要照應著點。」

. ?! O6 X) `/ I  `　　「我看她比誰都好。」姚婉如拽住了婉寧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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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g9 |) p! w" v# U　　賴媽媽忙上前，「五小姐，現在不是爭執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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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X* o& C$ h　　「不給她點教訓，她就不知道怎麼該乖乖聽話……不過是沒人認的東西，也敢在我面前撒野，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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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3 @7 p& c　　姚婉如話音剛落，只聽到震天的哭聲忽然響起來。

　　哭聲將園子裡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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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S) C; Y- z) v9 ?5 X　　大家順著聲音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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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六歲的少爺滿臉驚駭哭的十分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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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婉寧看到了舅母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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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2 s  `7 U# J$ g# ^+ f　　舅母匆匆忙忙趕過來，只是掃了一眼痛哭的弟弟，立即就將視線落在婉寧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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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看到了舅母關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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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G$ M0 B9 w7 u　　那目光真真切切沒有半點的虛假。

　　壽氏也趕過來，看著哭個不停的昆哥，還有相見的沈四太太和姚婉寧，心裡不禁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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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這是怎麼了？」舅母雖然說著話，目光卻沒有從她身上挪開。

　　昆哥指向姚婉如，「她為什麼欺負我姐姐？」說著又指向園子裡的下人，「她們都眼睜睜地看著，她欺負我姐姐。」說著不停地抽噎，「母親，我姐姐到底做錯什麼了？為什麼她說我姐姐是沒人認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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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求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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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n2 d: }* }2 E* D8 E　　嚎啕大哭。

　　姚婉如從來不知道一個孩子的哭聲這樣可怕。

　　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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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人藏無處藏，躲無處躲。

　　沈家人邊安撫孩子邊看她，讓她有一種想要逃開的衝動。

/ b% ~9 W7 o4 ~2 Z0 h4 ~7 ]1 J: V: e　　不，她不能走，她有什麼錯？她就該教訓姚婉寧，只不過是讓那孩子不小心聽到了而已。

　　姚婉如看向母親，母親目光裡滿是怒氣。

5 p; w* n6 z/ T$ n2 I# `　　姚婉如心裡頓時委屈，這不怪她，誰會料到這個沈家的孩子突然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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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0 L" i0 ~0 q　　「都是誤會，都是誤會……」壽氏忙開口解釋，說著看了一眼姚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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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b% f  D7 O" c; `; ?6 ]7 b　　姚婉如早沒了方才的氣勢，在壽氏的幾次三番的暗示下開了口，「我沒這樣說，我只是說七妹妹身體沒好，該回去歇著。」

0 M, W  N1 R: Z7 K: y1 ^　　「她騙人，她騙人。」昆哥邊哭邊喊。

　　所有人的目光這下子落在姚婉寧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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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f) o" T( M　　壽氏期望姚婉寧能替婉如說話，沈家人這時候最相信姚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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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如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在等著姚婉寧說話，壽氏柔聲喊，「婉寧，婉寧……」

7 E/ N+ w* |3 b% x　　婉寧，婉寧……

　　壽氏眼看著姚婉寧張開了嘴，她憋著氣聽過去。這些年跟著沈家她沒少賺銀子，也是吃到了甜頭，才想要賺把大的，有了本金也能像二嫂她們一樣在外放利，誰知道一而再再而三的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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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給她點教訓，她就不知道怎麼該乖乖聽話……不過是沒人認的東西，也敢在我面前撒野，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婉寧重複著姚婉如的話，然後轉過頭看姚婉如，「五姐姐，這裡是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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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如哆嗦著嘴唇，沈家人虎視眈眈地看著她，她想硬著頭皮接著罵七丫頭，卻又不敢，她空張著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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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E: X! h8 G1 V　　「五姐姐，當著我舅母的面，你就不敢說了？」

8 Y' L! A: a+ D　　「若是我，方才怎麼說的，人在的時候我還敢怎麼說。」

　　眼看著婉寧嘴角浮起的譏笑，姚婉如臉皮頓時發燙起來，這是在嘲笑她。

　　這次連壽氏都驚在那裡，這是怎麼回事，婉寧怎麼敢這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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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 `4 g) J+ p, _; b" {1 t　　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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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叫她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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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眼淚差點流下來，上次婉寧喊她舅母，還是她上京去看辰娘，婉寧趴在辰娘背上，扭得像一隻肥肥的大青蟲。

　　當時她想，這孩子真有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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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辰娘被休，她依舊買了點心去看婉寧，點心卻被退回來。

: E& x/ H$ K/ y/ s　　好不容易打通了壽氏來到姚家，怎麼也想不到婉寧會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要不是看到婉寧裙角下那雙洗的已經掉色的繡鞋和搖頭皺眉的童媽媽，她就會信了壽氏，以為婉寧被壽氏照顧的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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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得姚婉寧的話，本來哭聲小了的昆哥又大哭起來。

　　沈四太太將昆哥摟在懷裡，抬起頭看壽氏，「六太太這是怎麼回事？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婉寧？」

　　老太太那邊還有客人，按理說這個時辰她該帶著沈四太太去花廳裡，就這樣耽擱下來，老太太一定會問起來。

　　沈四太太攥緊了昆哥的手，向亭子走過去，壽氏忙上前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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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是以為婉寧不願意見他們，畢竟沈家是商賈之家，說不定會因此連累婉寧，現在婉寧叫她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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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兩個字，她就不能再眼睜睜地看著不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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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一把推開壽氏，壽氏猝不及防差點被推摔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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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步路到婉寧身邊，沈四太太覺得走的十分的順暢，彷彿將多年壓在心底的郁氣一下子揮發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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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X& y6 ]1 t: y　　到底是有沈家的血脈，不會任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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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6 S: |% x3 o7 g: V, `8 j4 Z　　婉寧都不怕，她怕什麼。

　　沈四太太幾步到了婉寧身邊。

　　婉寧也在打量沈四太太，一晃幾年不見，舅母兩鬢已經生了白髮。

/ c  Y$ c7 G4 S- I, p- B4 u　　舅母不愛說話，她記得每次來姚家舅母都抱著食盒子放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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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W, ]: i. W( ]0 i% T$ n　　她和母親回去沈家看外祖母，才知道舅母家裡有個傻哥哥，外祖母壽辰上，她捧著點心給傻哥哥吃，沈家人都以為她丟了，所有人滿大院裡找她，後來她拉著傻哥哥走出屋子，他們兩個光著腳笑的開心，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晚上母親和乳母說，「看到婉寧那個樣子，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婉寧也變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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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說完這話就後悔，撫著她的頭髮，「你舅舅、舅母過的苦，我還說這樣的話。你啊，既然不怕你三哥哥，就多跟三哥哥說說話，沒有人和他說話，他多孤單啊。」
6 h) G4 ^0 @- y8 @+ P% Y/ b7 ?( J
% g1 m5 O" I9 l6 E' s3 e2 Y　　可能是因為她在現代經常遇到這樣的病患，那時候她雖然沒有恢復從前的記憶，卻不害怕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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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母，我們到一旁說說話。」姚婉寧拉住沈四太太的手。

　　沈四太太使勁忍著眼淚，「好，好，我們到一旁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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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4 M2 f, f+ }( z1 D& e4 K: b5 }　　壽氏卻急得跺腳，「我們之前說好的，現在你是給我找麻煩，等你走了，長輩不止要責備我，婉寧也會被連累，你怎麼不知道這個道理。」

* Z9 x2 O, z/ J) T& c) C6 C9 H　　沈四太太被說的動搖，抬起頭卻看到姚婉寧目光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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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孩子，怎麼比從前還要堅強似的。

　　「婉寧，你這身子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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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沒有回沈四太太而是看著湊過耳朵的賴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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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媽媽訕訕地縮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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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這才仔細地看沈四太太帶著的昆哥，昆哥那雙眼睛看起來熟悉又親切，她彷彿在哪裡見過，卻一時又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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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也在一眨不眨地看著她，臉上還有尚未乾涸的淚痕，「你是我姐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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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9 H- j) |6 ^% T. X　　婉寧點點頭，「你是昆哥，舅舅的孩子？家中行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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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很乖順，「是，家中行六，我母親說，你是我最親的姐姐。」

4 R6 g; ^8 _, ~　　聽得這話沈四太太有些不自在，輕輕用手抹了抹眼角，然後柔聲道：「昆哥乖，母親和你七姐姐先說話。」

. c: l4 v% h: b+ m* M+ ?　　昆哥讓乳母帶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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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9 X3 {( ~0 |2 ~　　婉寧才道：「嬸娘怎麼會過來？」

　　姚家是不會隨便請沈家人的，這麼多年一向如此。

( p* ?, q5 B$ D+ z$ v4 }　　「有位夫人病了，聽說我給你三哥哥請的郎中很好，」沈四太太頓了頓，「就叫我過來問問。」

# W6 M: I9 X; ^3 x% ^9 V, \　　婉寧低聲問：「跟三哥哥一樣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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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j2 `7 m7 ]　　沈四太太道：「一樣又不一樣，他們只是……讓我將郎中找來，聽說還請了會治病的廟祝。」

　　這一次姚家真是大費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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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L' m% @3 K. O! S- t' i% t  @' X　　沈四太太不明白，「婉寧，你為什麼會問這件事。」

& B1 z$ }: h3 y7 t0 z　　因為，姚家也該嘗嘗被利用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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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湊到沈四太太耳邊說了幾句話，沈四太太頓時一臉驚詫，「這可……能不能行？」

　　婉寧頜首，「舅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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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半信半疑地點頭，「這樣也好。」不管怎麼樣，也要外面人知道知道，他姚宜聞姚大人還有個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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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院的花廳裡，姚老太太看向管事，「都準備好了？」

　　管事頜首，「老太太放心都妥妥噹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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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做事，我不放心，」老太太講究地撫平腿上的衣衫，「上次陳家老三和表兄來家中做客，才跟老太爺說了幾句話，就聽說七丫頭落水了，還是陳家的下人將七丫頭救上來，幸好，陳家和我們家是世交，這若是讓外人知曉了，不知如何說法。」

　　錢媽媽低下頭，「小姐們都在餵魚，下人們一時照顧不周，也不知道怎麼的，七小姐就……」

, m+ q+ E/ y- E　　「知道她不頂用，家裡來客人的時候就別將她叫出來。」老太太意味深長，「鬧出笑話，誰能擔待的起？我們家和陳家是要結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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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 Q! t) _' ?% O5 i　　錢媽媽應了一聲，「老太太說的是。」

　　話音剛落四太太姜氏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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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姜氏稟告，老太太便問，「李大太太呢？還沒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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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氏點點頭，「李大太太就走到門口，無論如何不想進園子裡。」

: v  X+ E$ V% D　　這是怎麼回事，姚老太太忙站起身，「有沒有和大太太說，我們家裡上下都安排好了，不會有人弄出什麼響動。」

　　「說了，」姜氏頓了頓，「李大太太說歇一歇就來。」

; q( b- y9 F3 i- ]5 F3 ^　　老太太要起身，姜氏忙去攙扶，「看來李大太太病的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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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瞪一眼姜氏，「若是病容易治，還會找到我們家？」

0 F4 T9 P$ E6 T+ I" s, K　　姜氏忙低下頭不敢說話，其實哪裡是找到了姚家，李御史被冤枉外放，這次朝廷翻案將他召回來，一路上李家遇見了沈家的商隊，聽沈家的夥計說了沈四太太家三爺的事，李家就打聽了哪家的郎中這樣厲害，這種病都會治。

% x+ ~' i0 \  a+ I' e7 v　　不知道京裡的三哥怎麼聽說了這些，寫了封信給老太太，讓老太太找沈家人給李大太太治病。

　　姜氏也奇怪老太太為了一個御史太太為何這樣大費周章。

$ w, J& v. h& d  P$ j1 J　　老太太有些不耐煩，「這沈家真是，用他們的時候，他們就不頂事，商賈之家沒規矩，到底是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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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了，來了。」

' \$ x$ d3 N/ s% O  P& x6 n7 N　　管事媽媽進院送信。

% I, l2 g0 S( h) e( N5 P0 `4 U　　看到老太太皺起眉頭，姜氏忙問，「哪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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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別停啊

　　「李大太太和沈四太太都來了，正往這邊走呢。」

" m! X7 [5 m  A0 h　　老太太這才松口氣，看向愣在旁邊的姜氏，「快出去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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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8 l0 S6 F7 _$ U0 R　　姜氏這才「啊」了一聲反應過來，帶著人匆匆忙忙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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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B5 s# {* w/ h) B% C　　李大太太穿了一件醬色褙子，規規矩矩梳著圓髻，四十幾歲的人看起來十分的蒼老，讓人攙扶著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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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跟在旁邊，兩個人低聲說著話。

　　老太太看到李大太太立即起身，「盼了幾日可算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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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D1 K0 }. g　　李大太太一臉歉意，有氣無力地回應，「讓老太太惦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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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7 H: r, `; q$ `+ e5 f　　下人搬好了椅子，李大太太欠身坐上去，卻立即又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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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x( {! t' N# b! Y9 k9 z　　老太太忙招手吩咐下人，「快，快，再加塊軟墊來，李太太坐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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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太太搖搖手，抬起憔悴的眼睛，「就是這個病，坐不得。」

6 E- b2 l! [' R! L5 l- c　　壽氏盯著李大太太看，真奇怪，還有人得這樣的病，吃了東西會吐，椅子也坐不得，聽說晚上也不怎麼睡覺，人瘦得一陣風就要吹散，前陣子已經病得連門都不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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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正想著，李大太太已經轉頭懇切地看向沈四太太，「聽老太太說，四太太認識好郎中，不知有沒有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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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所有人都看向沈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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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最要緊的事是給李大太太看病。

, k, R0 _( s# x4 M2 C2 ?, o  o+ p$ d8 D　　老太太看向沈四太太，按理說都安排好了，請個郎中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這個沈家的態度好像不溫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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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T) _' X+ i( n# g, \9 p　　其實能不能治好李大太太的病是小事，只要表面上盡心盡力就能讓李家感激。

　　李大太太的娘家在泰興，這是多好的機會，別看李大人獲罪之前只是個御史，現在翻了案必然前途無量，否則兒子也不會寫信回家，讓多多照應李大太太。

　　李大太太一臉的期盼，老太太板著臉彷彿沈四太太說出讓她不滿意的話她就會大發雷霆，姜氏面露不忍，壽氏則是目光閃爍，就連哭紅眼睛的姚婉如也是好奇地打量著李大太太和沈四太太。

　　沈四太太停頓了半晌才嘆口氣，「不是我不請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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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太太目光頓時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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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皺起眉頭，「有什麼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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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刻意看了眼壽氏，壽氏覺得奇怪，沈四太太的模樣像是她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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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F, v. |- }! M* C! z) [　　老太太早就吩咐沈家將郎中請來，可是確然不見郎中的影子，她以為等李大太太到了，沈四太太就會讓下人去請，誰知道沈四太太會有這樣一番說辭。

　　沈四太太道：「也不是難處，只是，那不是尋常的郎中或是太醫，不輕易給人治病，而且治病的法子也和尋常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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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x, h! L. L　　李大太太頓時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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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病看了多少御醫和郎中，從京城到揚州又來泰興，能請的都請了，也不見有起色，」李大太太眼睛裡滿是血絲，「我早知道，我這樣的病，定然要找這樣的人才能治好，說不得這次真的找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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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欠起身子吩咐沈四太太，「既然大太太都這樣說，你還有什麼為難，只管讓人過來診治就好。」

　　辰娘被休事關兩個家族，按理說從此之後沈家和姚家就是形同陌路，是他們放不下婉寧，老爺和她始終沒有和姚家人撕破臉皮，他們是壓著一口氣，姚家倒是像沒事人一樣依舊對他們呼來換去。

　　沈四太太道：「若是這樣簡單就不叫不尋常了。」

　　聽沈四太太這樣說，屋子裡的人一下子都來了興致，想要知道這個郎中到底會怎樣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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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k; m, y* e$ v  o$ n　　所有人都在靜靜地聽著沈四太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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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 ?+ B, q3 p* \　　沈四太太道：「怎麼治大太太的病，那人倒是跟我說過一些，讓我先做了，看看有沒有效用。」

# ^9 o) d$ u. x& W! i% _, ^( V/ c　　老太太眉頭鎖的更緊，「這也能教？到底是什麼人，怎麼還有這樣多的規矩，你可說我是我們姚家要請。」

8 k2 c' L) N8 I　　老太太覺得只要是姚家請就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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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可不會遂了她們的意。

4 W: [& R6 R' P! F% W/ r- Y　　沈四太太看了一眼老太太直言，「我早就說了，不是尋常郎中看病，可不分是哪家來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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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沈四太太會這樣賣關子。

  P- k1 B" K) B( L' f　　壽氏抿起嘴，聽這話倒是比請什麼達官顯貴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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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V. L% x& K. Q& Q6 b( `2 [2 V) b, W　　沈四太太看了看花廳，「這裡不行，要去花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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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T; _* j9 b5 H( H8 z+ J6 G　　哪有這種事，治病還要選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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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 `6 J! Y( z+ t! F　　沈四太太這是在玩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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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看向壽氏，壽氏也是一臉茫然向老太太搖頭。

　　壽氏順著老太太的意思開口，「是不是該將郎中請來再說？總不能就這樣治病，大太太身子本來就虛，如何能四處走動。」

" x: e0 K. m6 b1 _! y! A　　沈四太太半點不肯退讓，「所以我說，就是這樣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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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Y, V# i8 m- P* c0 u　　一下子僵持在這裡，這病到底是治還是不治。

　　壽氏也沒有了主意就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也開始覺得這次沈四太太有些不一樣，沈四太太娘家也是商賈出身，家中做的是草藥生意，家道中落時得了沈家幫忙，兩家才做成了親事，每次來姚家都是沈四太太出面，在人前還算是規矩，一切都聽從姚家安排，這次卻好像不一樣了。

　　沈四太太是聽說了什麼？還是什麼人在背後出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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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麼樣，既然已經將李大太太請了過來，就不能不順著沈四太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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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則不是阻礙了李大太太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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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眼角都不抬一下，很慈祥地詢問李大太太，「我倒是沒想到會這樣麻煩，大太太覺得如何？若是不喜歡，就先將華清的廟祝請來。」

　　李大太太長喘兩口氣，「只要能治病，別說在園子裡走一走，我還不是千里迢迢從雲南迴京，從京中到泰興。」

+ W# P* h; D0 ~　　既然李大太太都應承，她們還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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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揮揮手，姜氏立即上前攙扶，大家不知道沈四太太說的是哪個園子，只好讓沈四太太先行。

$ y  S1 ?6 x( M: P　　讓姚家一大串人跟在身後，沈四太太的腳步走的格外的輕盈，辰娘被休的時候，姚家這樣決絕，連句好聽的話都不曾講，她還想著一口氣就要永遠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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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1 ^& d6 ~- p6 e7 G　　斷斷沒想到還有爭氣的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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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快要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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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姚家，她還從來沒有覺得這樣暢快過。

& n8 v" X; Z1 q/ G1 r) r5 _　　大家聚在八角亭子裡，姚家下人開始忙碌著搬椅子端茶果，壽氏不慌不忙地看了一圈，「家裡哪位小姐琴彈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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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要有人彈琴？」壽氏忍不住，「治病怎麼還要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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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沒有理會壽氏，「聽說五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如就勞煩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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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如揚起眉毛，憑什麼沈家人讓她彈琴，自從姚婉寧好起來之後，她就沒過過一天順暢的日子，衣服被搶，園子裡訓斥婉寧被沈家人撞見，如今沈家人還讓她來彈琴。

　　「祖母。」姚婉如軟著聲音向老太太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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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e; |' D' l, \! ?( X　　難不成當著李大太太的面她還能不讓五丫頭彈琴？這成了什麼？就算她不想聽沈四太太的，也不能在這件事上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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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1 n" {* V2 C4 A5 |( T/ x2 h9 l　　「去吧，去給五小姐拿琴。」老太太淡淡的吩咐。

　　姚婉如的眼淚幾乎要淌出來。

: I. J5 _0 n' \4 [　　她努力練琴，不是讓沈四太太這樣的人驅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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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如尷尬地站著，祖母沒有替她說話，母親也像是看不懂她的眼色，丫鬟捧來結著大紅穗子的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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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彈什麼？」姚婉如坐下來抬起頭看壽氏。

1 J) X4 v+ G0 v: T: T) t, d% e  H　　話說出去之後姚婉如咬緊了嘴唇，彈什麼她竟然都要問，她是完全被沈四太太制住了。

　　怎麼會這樣。

　　「就談五小姐擅長的，咱們泰州閨閣裡的小姐都喜歡談的曲子，李大太太是泰州人，一定會喜歡。」

　　這下人人都會知道，這麼簡單的曲子她還要問人，姚婉更加覺得很委屈。

　　老太太催促一句，「快彈吧！」

　　祖母也這樣說，姚婉如只得坐在錦杌上，含著眼淚抬起了手。

　　李大太太抬起頭看亭子，八角亭，外面是一棵泡桐樹，她小時候家裡也有這樣一棵，她出嫁的時候，父親將泡桐樹砍了做成箱子放了她的嫁妝，她知道她要嫁給一個有功名的男子，她的心裡又是害怕又是欣喜，女孩子從很小就知道自己要嫁人，只是不到嫁人的那天不知道會嫁給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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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H+ `; g6 Z1 x! ~　　下人端來一碗茶送到她嘴邊，她喝下去。

　　真甜，就像出嫁那天的喜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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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 V" y- I5 P　　那天陽光也是這樣暖洋洋地落在她肩膀上，她翹首望著窗外，不知道走出去之後會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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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g1 W+ R2 Z/ i7 o　　「太太，坐下吧！」

　　聽到輕聲呼喊，李大太太回過神來，眼前都是驚詫的目光，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坐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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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P6 A$ Z  Q( z　　李大太太手握住扶手，想要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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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見到陌生人，在不熟悉的地方她就會膽顫心驚，即便是回到娘家，住在她出嫁前的房間，她也是疑神疑鬼的，更別說在這裡，方才是聽琴聲入了迷，現在意識到，她又覺得渾身不舒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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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C6 U, w: V& t+ }1 \4 R3 i　　「大太太，這是泰州，您的娘家，您好好坐著什麼都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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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o+ O* n) ?$ }9 U　　沈四太太的聲音傳過來，「大太太只要坐一盞茶的功夫，那人就肯答應給大太太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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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一盞茶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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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 s  I% D! F2 P2 u　　不知怎麼的，李大太太心裡浮起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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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堅持，就算再害怕也要堅持下去，好不容易活著回來，看到了親人和孩子，她不能就這樣走了，她要好好的過日子。

. M: e7 i/ |* \　　不求富貴榮華，只求好好的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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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J2 m7 R+ u2 L　　沈四太太有些緊張，她會做的事就到此為止，若是不頂用，她也沒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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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如也看得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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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轉過頭，「五小姐別停下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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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驚訝

　　姚老太爺在書房裡仔細地寫著一副字「名節重泰山，利慾輕鴻毛」，他身邊穿著寶藍色長袍的少年低頭仔細地看著，迎著光，他的眉毛濃黑，眼睛清亮，臉上帶著寧靜的笑容。

　　老太爺放下筆捋了捋鬍子，「季然看看這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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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 d* s+ |' }) e- V$ v8 h( E　　「幾個月不見，老太爺的字更好了，怪不得家父總是唸唸不忘欠老太爺一貫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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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陳閣老趕考時落難，遇到了老太爺，老太爺和陳閣老一起賣字畫賺了散碎銀子，兩個人靠著這些錢才到了京城，那次老太爺落第，陳閣老考中進士，發榜那日陳閣老說，永遠不會忘記老太爺幫他賺的那一貫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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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貫銀錢換來陳家和姚家兩代的交情。

$ y- D8 u  Q5 A4 j3 C- Z- t: m  Z　　這是誰也求不來的，老太爺酒足飯飽的時候總會說他這輩子做錯一件事，做對一件事，誰都知道姚老太爺做對的事是結交了陳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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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錯的事，自然就是和沈家這樣的商賈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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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正說著話，管事來稟告，「六太太說李大太太的病還沒看上。」

& k8 V, D$ [" G" @, ^( W1 w　　陳閣老詫異地看著管事，「不是已經準備好了？怎麼這樣慢？」

/ F+ g+ {  t4 ?) g5 L$ d) m　　管事的回話，「治病的人都沒到，一直都是沈四太太在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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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c5 F! |2 z/ q7 `" e8 n/ z　　老太爺覺得奇怪，「什麼時候沈四太太會治病了？」

　　管事的剛走到門口，就有下人過來伏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管事的怔愣片刻又回到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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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老太爺看了一眼管事，管事的臉色古怪，看了看陳家三爺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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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x3 T* j; _. ^# g　　陳季然起身告辭，「改日再來陪老太爺說話。」

　　「你留下，」老太爺向管事招招手到身邊，「青天白日的大好天氣，還能出什麼事不成？說吧，什麼事？陳家老三也不是外人。」

　　陳家三爺將來是要跟姚家結親的，不管是哪個小姐嫁過去，老太爺是認準了陳三爺這個准孫女婿。

. z+ o! n/ _, u1 M  l0 t1 s# d　　管事的低聲道：「沈家找來了給李大太太治病的人。」

　　老太爺露出笑容，「這是好事啊，能幫上忙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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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p% y# o, ?# \3 K2 S) `6 H% {　　管事的臉色有些發白，「可是看病的人……看病的人是……我們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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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b; y" {% \" T4 G/ X　　這下連陳季然也抬起頭望過去。

7 J- z: E4 A% l　　「什麼？」老太爺揚起聲音，「我們哪有會治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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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v$ u- {+ }$ ^! c  J* t　　姚家內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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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還有多久才能請到？」

& L" F3 }% I0 K8 [　　眼看著一盞茶的功夫已經過去，老太太放下茶開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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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3 ]% T  [$ T& G, ~　　「就來了，」沈四太太說著頓了頓，「別的倒不用了，就是要用肩輿將人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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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i( O5 F- I0 w, f　　老太太收回探出去的身子重新端坐在椅子上，不聲不響地看了一眼壽氏。

　　壽氏頓時焦躁起來，好好一個宴席，就被沈家這樣攪合了，現在又要用肩輿，什麼樣的人還要用肩輿抬來。

　　若是開始說，請人看病這樣麻煩，她定然會讓人仔細打聽，哪裡會讓沈四太太這樣裝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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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Q2 Z# [; Y( \　　到底是熬累了，老太太不想再節外生枝，吩咐壽氏，「去吧，準備個肩輿，讓沈家下人引著去接人。」將人接過來，看沈四太太還有什麼戲法能變，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不能再任著沈四太太胡鬧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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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M/ e' @. n2 [# e　　老太太看向李大太太，「大太太可覺得哪裡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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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J1 M4 w0 l5 I) c　　李大太太搖搖頭，從前請來的郎中都是把脈下藥，要麼就是用金針艾灸，沒有一個頂事的，沈四太太用的法子，雖然沒有藥，卻讓她覺得心裡暢快，她現在一心想要見見那個能治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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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W1 U1 ]6 C! W5 X& ]& G$ W　　所有人都盯著寶瓶門，就等著下人抬肩輿過來。

　　不過是片刻功夫，卻好像過了很久。

　　終於有腳步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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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直接從椅子上站起身。

　　肩輿上抬著一個女子，穿著淡粉色薔薇褙子，鵝黃色的長裙垂在腳邊，鵝蛋臉，黑亮的長眉入鬢，一雙清亮透徹的眼睛彷彿沁著水，微微抬著頭，嘴角微微上揚著，笑容如同桃李般倩麗。

, i. B0 o5 u3 J8 Y8 T　　李大太太乍看過去怔愣在那裡，這是哪家的閨秀，怎麼會這時候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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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3 G9 j8 K/ {4 z　　姚婉如一眨不眨地看了半晌，忽然慌亂起來，用手向前指著，「祖母，母親，她是……她是……」心裡明明著急，嘴裡卻又不能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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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T% K1 ~4 k) y　　老太太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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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忽然面色一變，剛要開口，卻已經聽得老太太道：「這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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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 q* B; N' }　　這是誰？

) m+ d2 Y: W, q# P8 |) D' R( t　　這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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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家的女兒長得這般漂亮，還讓人用肩輿抬過來。

7 t7 u6 d+ |. R, M! H　　這到底是哪家的小姐？

　　所有人都在打量肩輿上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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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A7 a1 C+ \# M) Q　　只有壽氏漸漸瞪大了眼睛，如同見鬼了般張開了嘴。

　　壽氏想說這是誰，可是現在她卻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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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敢說，不敢說，老太太連自己的親孫女都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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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Z& [$ l' t% R/ |　　姚婉如渾身顫抖，這，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抬過來的是婉寧，怎麼是婉寧，沈家在搞什麼鬼，婉寧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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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輿停下來，婉寧慢慢下了肩輿，走上前幾步向老太太行禮，嘴輕輕開啟，清清楚楚吐出兩個字，「祖母。」

　　祖母。

　　這是……

1 z) H0 }; Y. U0 [　　姜氏已經忍不住，「啊」了一聲，立即用帕子掩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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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丫頭。」

2 o' |) y+ ?) |　　「這不是七丫頭嗎？」

6 z# \4 \, w1 _( d3 I1 {　　「七丫頭，」老太太驚詫地開口，「是七丫頭？」這怎麼可能，七丫頭落水不是病倒在床？前幾日老六媳婦還說要準備喪事。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2 p8 ^, v# _7 |* F; L　　姚婉如站起身幾步跑到老太太身邊，「祖母，怎麼可能是七妹妹，七妹妹怎麼會治病。」

/ |* B7 o* K& H9 s; l9 C0 ~/ `　　壽氏上前走一步，差點被自己的腳絆倒在地，多虧旁邊的賴媽媽一把將她扶住。

　　七丫頭過來，卻沒有下人來稟告，壽氏向周圍看去，看到本來應該守在七丫頭院子裡的下人，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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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z- L. o' h　　誰也沒有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轉念之間壽氏就想了清楚，這是早就算計好了，沈四太太和婉寧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商量好，她們都還被蒙在鼓裡。

　　「七丫頭，」老太太很快恢復了神色，「你怎麼會過來？你這身子還沒好，怎麼能四處走動。」

　　「祖母，孫女已經好了，今兒一早五姐姐還帶我去園子裡坐了坐，孫女原本是想來給祖母請安……六嬸說……現在還不能見祖母……」婉寧轉過頭看著壽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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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a/ `% ^1 `* J: ]　　當著李家人的面，壽氏臉色頓時訕然，「我是讓婉寧再養一養。」方才讓沈四太太和七丫頭說了幾句話，她以為也就這樣過去了，她哪知道會有這樣一齣戲在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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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則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膽，她也不敢向沈家貪圖那些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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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太太打量著婉寧，這是姚家七小姐，哪個小姐？

/ q8 n0 e& X9 R　　見到姚七小姐姚家人都一臉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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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6 h1 \1 T: U　　李大太太虛弱地開口，「沈四太太，你說能治我病的人……在哪裡？」

( b$ K: V6 p$ B1 d. U8 K　　沈四太太站起身，「可不就在這裡，這就是我們婉寧，姚三老爺的長女，姚家的七小姐。」

* p( ^* `" @* v! @' b　　院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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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解氣

& K! ]$ t4 h3 k1 x+ F$ V　　姚三老爺，姚宜聞出妻的事李大太太也有所耳聞，更何況這次求助於沈家，沈家就是姚宜聞出妻的娘家，這個姚七小姐，就是出妻所生的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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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z2 Y7 h* ^6 O7 {# r　　姚宜聞在京為官，為何長女會養在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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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出妻之後娶的是張翰林家的女兒，總不能是嫌棄長女是商賈之妻所生，就扔在族裡不聞不問？

　　姚家老太爺雖然沒能在科舉上成名，用老爺的話說姚家也算是有幾分書香門第之風，尤其是姚老太爺仁義周到，在泰州素有名聲，泰州縣裡的童生都會來姚家拜見，姚家總不能是這樣的心腸，連親生孫女都這般對待。

　　李大太太本來心裡煩亂，現在更是想不明白，她現在心裡最想知道的是，姚七小姐會不會治她的病？

, {- [* h$ \) W! ]5 C. T/ w5 g3 C　　姚老太太還未說話，李大太太忍不住開口，「是七小姐告訴沈四太太要帶我來亭子裡治病？七小姐會治我的病？」

　　李大太太緊緊地看著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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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 X" m( {8 T; |) z　　婉寧向李大太太點點頭，「我會治。」她讓舅母做的事其實是心理疾病的一個診斷過程，如果不是心理疾病，這樣心裡暗示的方法就不會奏效，李大太太也不會覺得舒適，見到神情微有些混亂的李大太太，她就更證實了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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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j4 O& ?( L5 ?$ W9 j　　所以，她可以毫不猶豫地說，「我會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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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_3 x: w& j7 V* X* t1 t: Z　　我會治。

　　就這三個字，李大太太不由自主地睜大眼睛，心裡一陣欣喜。

" K9 S7 \+ l# S+ c9 L　　就這三個字，她等了多長時間，她做夢都想找到一個會治她病的人，滿懷期望地找到那些名聲在外的御醫和郎中，他們診了脈之後卻都是推三阻四，藥一副副的吃，病還是像從前一樣，越來越覺得沒有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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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她覺得她的命已經到了盡頭，隨時隨地都會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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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終於有人肯說這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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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坐下來直視李大太太，「大太太的病不是一日兩日，需要慢慢休養，但是這病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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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太太坐起身子，「那要怎麼治？七小姐可有方子？」

　　婉寧搖搖頭，「大太太已經吃了太多的藥，我治病的法子不需要開藥方，大太太只需要每日見我一個時辰。」

& P) o/ D* ]+ H5 E, t. }　　李大太太驚詫地睜大眼睛，「就這樣？」

　　婉寧笑，「就這樣，」說著婉寧看向旁邊的沙漏，「大太太，您已經在這裡坐了快三刻，平日裡您可能這樣？」分散注意力就能減少病患對不愉快經歷的回想，這裡的環境也能勾起李大太太從前愉快的記憶，讓病患處於一個放鬆狀態，就是心理治療的第一步。

) `  T8 J  ?! T- x　　第二步。

( }( X( n3 Z( W& }! T8 E　　婉寧走上前幾步，伸出手來，輕輕一撥將桌子上的茶碗撥落在地。

　　清脆的碎瓷聲頓時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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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太太驚顫著站起身，連同壽氏也嚇了一跳，老太太的眼皮一跳，姜氏已經忍不住又摀住了嘴。

　　「婉寧，你這是要做什麼？」老太太恢復常態，聲音微微揚起帶了些許嚴厲。

　　婉寧上前走幾步，壓低聲音，「大太太可是想到了什麼事，才會這樣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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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太太臉色鐵青，不知怎麼的在姚七小姐的目光下，她覺得什麼都可以說，李大太太嘴唇嗡動著，被發配的那些日子，是她和老爺一起熬過來的，忍饑挨餓，做粗工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被發配的犯人可以隨隨便便就死了，只要到了晚上所有人都會戰戰兢兢地縮在屋子裡，到處都是黑黢黢的一片，不知道哪裡會有什麼聲響，第二天就是條人命，「那邊時常有盜匪殺人，有天晚上他們搶了和我們相鄰家的東西，還殺了人，然後將整間屋子都燒了，老爺將我藏在桌子下……要不是官兵趕來，我們就……和他們一樣。」就是從那開始，她害怕黑，然後是聲音。

　　這就是瞭解病情。

　　只有瞭解病情才能進一步診治。

　　婉寧輕聲道：「大太太沒有病，只是嚇壞了，任何人經過了那些事都會害怕。大太太若是信我，從明日開始，讓家中來車接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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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v* K! ?9 u' I　　李大太太嘴唇哆嗦了兩下，脫力地靠在身邊的下人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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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F) u5 A　　竟然說不吃藥，姚婉如忍不住要冷笑，鬼才會信姚婉寧的話，什麼病能不藥而癒？難不成縣醫署的大夫都不如一個姚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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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太太只要不相信姚婉寧，沈四太太說破了嘴皮又有什麼用？

　　等到李大太太走了，就等著祖母和母親罰婉寧，沈家也別想再進姚家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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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P5 U0 m! i& |/ I　　所有人都在等著李大太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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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_& n- {9 E; J0 i( B, z  i　　老太太仔細端詳著自己的七孫女，七丫頭被送來時她見過，一臉的愁容整日裡哭哭啼啼，她是打心底裡不喜歡沈家，只有些銀錢，沒有規矩，沈家的事她也不想管，老六媳婦自己攬下了這個差事，將婉寧帶回她的院子裡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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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1 y2 W9 ]　　一晃就是幾年。

　　時間長了，她都快忘記還有這麼個丫頭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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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也沒想到，七丫頭今天會出現在這裡，而且臉上沒有了愁容，眉眼飛揚，神采秀澈，就像換了個人一樣，她還在想，哪家的小姐這樣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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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8 {& x2 m1 C9 n6 d　　當著李家人的面，她竟然連自己的孫女都沒有認出來。

　　再怎麼樣，今日的事傳出去也會被人詬病。

　　老太太皺起眉頭，看向壽氏。

, V$ T+ c0 @2 I; j8 @　　壽氏在老太太身邊久了，立即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婉寧，到底行不行？可別耽擱了大太太的病，若不然還是讓華清的廟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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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v' f3 c% \  o　　婉寧不說話，只是看著李大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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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沒有？」李大太太吩咐身邊的管事，「從明天開始每日巳時初來接七小姐。」姚七小姐的聲音親和，不像別的郎中在她面前總是一臉愁容，彷彿她已經病入膏肓，她相信，她更相信姚七小姐，姚七小姐臉上的笑容讓她莫名就有了希望。

" S  @9 ~) `+ {* q# Z& N/ s  E& S/ v　　李大太太就這樣信了，壽氏弄不明白，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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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z) h% p2 M( d　　姚婉如攥緊了帕子。

6 I1 s5 u, c* w　　信了，竟然會有人相信。
5 F1 F# a1 U7 u) k  v/ l
3 T+ _* y7 ]# q0 q% X% N; k　　真是瘋了。

2 F( h3 w1 i" ~# y. X2 C5 z, u3 X2 o　　多可笑，婉寧順嘴胡說的事，還會有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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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o( L: x$ y) ]+ i# `. ]2 o　　婉寧抬起頭來，「祖母，每天巳時初我可能去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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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沒想到婉寧會當著李大太太的面這樣詢問老太太。

　　七丫頭的笑容如此直率，甚至帶著些許天真，就像和她要衣服和首飾時一樣，彷彿心裡毫無思量，壽氏覺得驚駭，直到現在她還覺得七丫頭和這些事無關，也許一切只是個巧合，真的是七丫頭治好了沈四太太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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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太太眼睛中含著淚水，「老太太，七小姐能治好我的病，就是我們家的恩人，您就答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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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A, N, L' K; }　　您就答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