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掌家娘子】作者:雲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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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還我

4 I2 o, V: C* M% V$ `5 U　　落雨將李家送來的衣服收拾好，這才進屋伺候。

; f* F& K7 g( T　　她來姚家伺候的時間不長，之前就聽說過姚七小姐，這個家裡都沒有將姚七小姐放在心上，可是突然有一天，姚七小姐就這樣走出來了。

　　不但讓六太太受了老太太責罵，還將這樓裡的下人都換了個遍，那些怠慢過七小姐的人現在都被發去外院或是莊子上，她和落英被選過來的時候，她還害怕，這個七小姐會不會不好伺候。

& _0 g/ c! Q3 {　　來了之後才知道，在七小姐這裡只要干好自己的活兒，不像五小姐那裡，雖然月例給的多些，每天卻要換三套衣服，不間斷地吃小食，閒下來就讓人捏腿、捶背，不順心的時候就拿下人撒氣。

- |+ R- @  l" Q) E$ E8 J　　尤其是跟著七小姐去李家，七小姐給李大太太治病，李家就給她們端來各種點心和茶，她們是受寵若驚，聽院子裡的媽媽說，只有跟著老太太和太太出去宴席才會這樣，李家的下人對她們畢恭畢敬，好像她們也成了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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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b6 p) W0 f, E8 [　　落雨從來沒覺得來這裡日子會過得這般舒坦，那些笑話她們被分來七小姐這裡的人，定然會羨慕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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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2 U5 g4 U" r+ n/ F7 P8 i: \* r　　婉寧吃著點心托著腮聽童媽媽講笑話，嘴邊不時地浮起笑容。

　　落雨提起小茶吊要下樓去換水，剛走了兩級台階就返回來揚聲道：「五小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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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著裙子準備上樓的姚婉如不由地皺起眉頭，這些不長眼的丫頭，才分來幾天就和婉寧一條藤兒似的，不給她行禮徑直就去給婉寧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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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7 f+ N; r　　等收拾了婉寧，再來收拾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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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姚婉如大搖大擺地走上來，婉寧沒有起身。

　　姚婉如顯然有些生氣，「七妹妹也不起來迎我，不願意我過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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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s5 }! P( }- [- }　　婉寧抬起眼睛，俏麗的臉上露出笑容，「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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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

$ R# V% S4 d/ A2 v4 v) e: M　　誰給她的膽子。

　　姚婉如的臉一下子漲的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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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寧竟然連這樣的話都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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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放下手裡的點心，水靈靈的眼睛眨了眨，露出笑容來，「五姐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只要到這裡來，從來不走空。」

　　旁邊的童媽媽聽了這話就覺得痛快。

　　她知道六太太和五小姐來這裡一定不安好心，卻每次她們過來都要陪著笑臉，生像是被她們欺負還要感激似的。

2 B; q& }5 R$ F- d: |9 A: l　　七小姐現在像是在耍小性子，卻讓五小姐不痛快起來。

　　真好。

% F0 W# R( P3 ?' U8 _　　就這樣最好。

- J8 l* z6 E/ q4 n8 B* H　　姚婉如攥起帕子想要發火，卻想到被罰抄寫的女誡，母親千叮萬囑讓她先忍下這口氣，辦成了正經事，將來在發落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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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如吞嚥一口，硬生生地將火氣嚥下去，「七妹妹怎麼這樣說，上次是我不對，我給你賠禮。」

　　她這樣賠禮道歉，姚婉寧彷彿並不放在心上，而是輕輕用手敲著茶碗，一下，一下彷彿都戳進了她胸口。

& J% \5 ]  e* @　　姚婉如只能咬咬嘴唇，「我是想七妹妹每天都一個人去李家，不免沒有意思，今日我就陪著七妹妹一起去。」

　　原來是為了這個。

　　姚婉如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生怕她說出個不字。

- t' I& Z: L) L) [2 L　　婉寧搖搖頭，「不行，我是去給李大太太治病，沒什麼好玩的，五姐姐去了不免覺得沒意思。」

　　「不會，不會，」姚婉如忙著道，「有七妹妹在，怎麼會……」

　　婉寧站起身來，「我可顧不上五姐姐，五姐姐心是好的，別落個吃力不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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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如笑的眼睛都眯起來，「我知道你忙著，用不著顧及我。」只要婉寧肯帶她一起去李家，這口氣她就先忍下來。

　　「五姐姐。」

　　聽到婉寧喊了一聲，婉如忙抬起頭。

　　婉寧伸出手指向旁邊的聯三櫥，上面放著一隻妝奩，「我那裡有許多小時候長輩送給我的首飾，五姐姐可瞧見了？」

　　婉寧顯得十分高興，「五姐姐將東西給我找回來，我就帶五姐姐去。」

3 l, |' z: `9 F; [0 N( r　　童媽媽知道那妝奩裡面的東西，七小姐小時候太太經常拿出來給七小姐玩，七小姐喜歡那對瑪瑙的耳墜，太太怕墜子掛傷了七小姐，就將瑪瑙摘下來給七小姐在桌子上滾著玩。

　　七小姐高興的拍手笑。

( ~# A) q  z) y/ f7 W3 q/ I4 P　　太太說，戴出去漂亮有什麼好，不如我的婉寧笑一笑。

/ r6 y  ^2 ^8 u2 e　　「五姐姐去吧，晚了，一會兒我可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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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m  p' c2 F, N; H　　婉寧說完話打了個哈欠。

　　姚婉如心跳如鼓，只覺得手腳發麻，氣血都要從頭頂湧出來。

. H8 _7 N; P% y: ^　　原來姚婉寧是這個意思。

　　姚婉寧要趁著現在要回她那妝奩裡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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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n2 I0 }" s+ t1 o5 r8 J, A　　她不給，不給，拿走的東西憑什麼還回來，早知道這條路走不通她就不來試，白白忍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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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如帶著人從繡樓裡出來，剛出了門口，就看見賴媽媽迎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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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小姐，朱太太來了，太太讓您過去說話。」

　　朱太太來了？這麼快？

# b; r, l2 z) T1 W- \　　朱老爺是進士出身，在泰興縣已經任了兩年知縣，母親說，朱老爺和三伯父一樣走的也是正經是仕途路，明年就會升職回京，朱老爺是三伯母的遠親，在泰興這兩年和家裡走的很近，母親的意思，想要朱太太在三伯母面前說些好話，讓京裡人都知曉她在泰興有個好名聲。

　　在朱太太面前她不但要舉止得體，還要能幫上忙。

4 o/ B4 Y* F9 z3 p, L: g+ K　　姚婉如長吸了一口氣，吩咐桐香，「去和七小姐說，從前是我不對，祖母和母親已經責罰了我，我也知道錯了，就將那些借她的首飾都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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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5 u8 Q: l, s$ N) d) H6 l　　桐香睜大了眼睛，「小姐，真的……要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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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小姐很喜歡那些東西，經常會拿出來看。

　　京城裡打的首飾，都是很精細的，尤其是從七小姐那裡拿來的，五小姐看到就覺得高興，就好像時時刻刻將七小姐踩在了腳下。

2 f( o+ y8 E0 a$ }4 N; ~　　姚婉如道：「給她。」她能還給她就能再要回來，下次拿回來就不止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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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太太在老太太屋子裡坐著，說起李大太太的事。

　　「我已經去了兩次，李家下人都說大太太不見客，」朱太太試探地問，「從前還能一起說說話，現在怎麼就躲起來，也不知這病算是好了，還是更嚴重了？」

　　姚七小姐總是姚家的女兒，姚家對李大太太的病應該是瞭如指掌，去了幾次李家沒有聽到什麼消息，她豁然就想起來，真是捨近求遠，這樣的事應該來姚家問。

　　壽氏忙看向老太太，婉寧每日都去李家，可是李大太太到底怎麼樣，誰也不知道，就算婉寧說了，那丫頭的話能相信？

　　她怎麼也不信那丫頭會治病。

5 n6 m4 l6 r0 d2 y7 e　　老太太道：「也不知道，婉寧倒是每天都去李家。」

　　這是將她的話又踢回來，奇怪姚家這是在做什麼？突然讓一個不受寵的七小姐出門，對這七小姐做的事彷彿還是一副不太明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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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朱太太向左右看看，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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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c3 O+ I$ }2 k　　壽氏忙看向管事媽媽，管事媽媽忙將屋子裡的下人帶出了花廳，又將隔扇緊緊地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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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 n- j% r% y! ?) j! B7 V7 ?　　屋子裡霎時安靜下來。

　　「我不瞞您，老太太可知我為何那麼在意李大太太？」說著朱太太臉上露出奇異的表情，「也不知道姚大人有沒有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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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朝廷派了巡漕御史，現在莫說泰興，就是整個南直隸都人心惶惶，想要提前打聽些消息，偏偏誰也不知道這次的巡漕御史是哪位。」

, _3 D- o9 T% q: j　　聽到巡漕御史，姚老太太眼皮輕輕一抬，「李御史蒙冤是因為漕運？」

& X; ~1 K( p/ v2 O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容易很多。

　　壽氏還沒想出個道理，老太太和朱太太已經打起了機鋒。

　　朱太太道：「說的就是這個，李大太太回到泰興，就是這兩日李老爺也回來了，按理說李老爺才回到京裡，如何也不能這麼快來這裡，更何況朝廷也沒有明文說李老爺要任何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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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這次聽了清楚，「朱太太的意思，李老爺就是巡漕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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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太太輕輕點頭，「李老爺回來之後，李家就閉門謝客，連泰州知府派來的師爺都擋在門外，」說著朱太太的眼睛發亮，「老太太，現在唯一能進李家門的，就是您的孫女。」

9 y" v! H) w. U9 B' a9 x　　「您說這件事，是不是就落在您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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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W3 [0 X4 I4 L: e# ^　　「現在您還看不出來，過幾日不知道多少人要羨慕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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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蠢貨

　　巡漕御史下來，誰不想巴結，首先要甩掉自己屁股上的泥，然後才能求個好名聲，陞官發財都要看巡漕御史的奏摺上怎麼說。

　　怪不得老太太會那麼在意李大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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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現在算是弄了清楚。

7 O* H  i3 u6 J　　可是錯就錯在讓沈家人找郎中，本來她們應該利用沈家得利，誰知道卻引出了七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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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七丫頭隨便出入李家，李大太太彷彿對七丫頭也十分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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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丫頭還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李大太太的病。」姚老太太沉著眼睛，神情十分的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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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y; u# j; n) X3 w& c; G: \* Y　　朱太太的目光從老太太臉上到旁邊的壽氏，在李家遇到姚七小姐她就覺得奇怪，姚老太太怎麼用起這個不受寵的孫女。

7 z( B' a$ T7 F" Q- `　　提起姚七小姐，看到壽氏臉上有苦難言的神情她就更加疑惑，按理說姚家小姐能進李家，是件好事，姚家女眷上怎麼看不到半點的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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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 Y" _  y9 M1 U& n$ @! @( u　　朱太太試探著道：「要不然將七小姐叫出來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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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 a' e. \1 O$ z0 Q! {　　叫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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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B, j: n1 Y- Q' r8 f1 t" E　　壽氏轉過頭發現朱太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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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N) z9 Z" P　　讓她去叫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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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想到她興沖沖地帶著人去婉寧的繡樓要罰婉寧，她的臉上就如同被甩了個巴掌。

2 z% a* m  w6 i+ n0 P! Y　　一個她從來沒睜眼瞧過的丫頭，現在讓她去巴結，還要哄著那丫頭高興，讓那丫頭說話。

　　那怎麼可能？壽氏心裡不停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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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 R* R- q8 ]0 Z- |8 h　　糧食的事她還窩著一口氣，等著要跟沈家算賬，只要眼前浮起婉寧那張素淨的臉，她就覺得這些事都和婉寧脫不開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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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r: j, M6 F6 F& [4 i7 }* x　　朱太太目光閃爍地又開口，「如果換了別人那還糟了，多虧是您家的小姐。」總不能姚家人，連一個小姐都管束不了，那也太可笑了些，姚七小姐就算是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小孩子，能興起多大的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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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看著朱太太投來的目光，她張了張嘴又合上，要怎麼說朱太太才能明白，婉寧一個快死的人，活過來之後就會治病了，不但在人前說的天花亂墜還有人相信。

5 ]- Z( F! d, E4 x! s6 M+ A　　要說李大太太是病急亂投醫，這李大人也跟著糊塗了不成，婉寧天天去李家，她是天天盼著李家人能找上門說，姚婉寧根本不會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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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E) J* e$ m# m4 q8 t# u/ k( Q　　那時候她就可以笑著收拾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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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一天天過去了，李家是對婉寧越來越恭敬，每日另派車馬護著婉寧回來，泰興縣裡都開始傳姚家七小姐醫術高明。

7 R' v2 P# X. ~( I　　縣醫署的人上門診治都偷偷打聽婉寧的事，如今連朱太太居然也跟著信了，到這裡來起鬨，生像是婉寧能做成什麼大事。

" w' ~- n  o- U% S6 j& b) T$ z0 e　　她就不信這個邪，她可是鬥敗了四嫂才將這個家管起來，一個小孩子她還不能收拾的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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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婉轉地道：「七丫頭終究年紀太小，不像我們如姐兒好多事不用囑咐就知道。」

$ l: f% f: E! O5 k/ Y8 p3 Y; P　　壽氏忐忑地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沒有阻止她的意思。

' X6 V9 P: H& B　　壽氏索性放開了說，「婉寧這孩子只說看病的事，其餘一概不知，問也問不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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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K% n' S; S$ x　　朱太太頓時一臉失望，剛想要再開口，就看到下人進門在壽氏耳邊說了幾句。

　　壽氏眉毛揚起又驚又喜，一副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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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0 ?! V6 w% h7 [　　「怎麼了？」老太太看著壽氏忍不住的笑，輕輕皺起眉頭，壽氏忙將笑容壓了下去。

+ F! N2 `, E5 h/ a  P　　「是婉如，」壽氏道，「婉如說要跟婉寧一起去李老爺家裡。」

  `% P1 D; C& Q1 F% ~7 D　　她早就想到了法子，哪裡用求著婉寧打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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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Z5 p+ [+ D5 D! D' P  P　　只要婉如能去，婉如一定能將李家的情形說的清清楚楚，如果再得了李家的信任，就算李老爺是巡漕御史，還能不給姚家幾分薄面？

! P# v0 {! o/ p, m3 x　　婉如這孩子，關鍵時刻真是不含糊。

　　姚老太太抬起眼睛，彷彿也十分驚訝，「怎麼五丫頭也要去？」

　　壽氏嘴邊含著笑，她才和朱太太說到婉如，婉如就說要去李家，真是時間拿捏的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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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有些意外，眉頭微微皺起，深深地看了壽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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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Z& q; L0 L& K7 y, I0 |; P" K0 O　　壽氏大膽地回望了老太太，嘴唇微動想要解釋，她是應該先和老太太說，可她實在忍不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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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F" S/ U8 r* \　　朱太太已經忍不住，「那五小姐呢？六太太別忘了叮囑幾句。」

　　壽氏點點頭吩咐管事媽媽，「快將五小姐請進來。」

* W& H5 t, Q2 k5 ^　　姚婉如特意換了一身湛青色褙子，看起來十分的清麗，上前給朱太太行了禮，朱太太笑著將姚婉如讓到身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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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P- i: ~9 j7 z, a1 O　　老太太看了一眼身邊的丁媽媽，丁媽媽快步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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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一片歡快的氣氛。

' r  K: l/ n4 w5 A) m3 Y0 M　　朱太太問了姚婉如最近都在做什麼。

$ g4 a6 K. n, o/ p8 k　　姚婉如一件件地說著，朱太太笑著道：「真是不容易。」

$ t+ h! I6 X$ v9 a) T' T　　話匣子一打開，老太太表情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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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8 t4 M8 z5 D6 m% [3 [" y3 ]- s% G　　壽氏笑得無憂無慮，「怎麼想起來陪著你七妹妹一起去李家？」

　　姚婉如道：「七妹妹年紀小，自己去又孤單，我過去好有個照應。」

( m& Y& D7 l# T" v" h9 S( T　　姚婉如說完匆忙地看了一眼壽氏。

. B# C; R& w8 t% x　　壽氏顯得十分高興，那個婉寧還在她的手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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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3 Q4 j8 R% G9 J　　現在姚家可是她管家。

2 v8 [8 f8 s% l9 c　　婉寧再厲害能怎麼樣，還不是她手心裡的螞蟻。

7 l5 X: q% o  S# G2 h0 A　　「婉如，」朱太太低聲道，「你妹妹年紀小，好多事不懂得，李大太太的病怎麼樣了，你要心裡有個數，雖說是你妹妹給人治病，可是都要靠著你，你是個好孩子，怪不得你祖母和母親都疼你。」

　　姚婉如水靈靈的眼睛看著朱太太，「讓太太笑話了。」一顰一笑都是大家閨秀的風範。

' L$ c) J7 p( ?: H0 E0 R　　要說她，那是在長輩面前教養出來的，不像那個姚婉寧，雖然有沈家做依靠，沈家是什麼人？父親和母親偷偷說過，沈家就是沒用的蠢材在路上撿到了錢，換了一身光鮮的衣服，歸根到底，還是蠢材。

　　壽氏輕聲道：「太太囑咐你的都要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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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如輕輕點頭，「母親放心，我都記下了，李家那邊有我在，我都會打理個清清楚楚。」歸根到底給李大太太看病的功勞都要落在她頭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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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x/ ?4 `) C2 @$ A　　壽氏很滿意，這件事她是先斬後奏，為的就是在老太太面前討個巧，挽回上次丟掉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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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h9 f- r) U$ `* `6 G; o　　朱太太這邊滿意，老太太那邊她也光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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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時候去李家？」朱太太不在意這些，她只想知道什麼時候能打聽出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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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R1 P  ]( |  V: v1 k: d　　「這就過去。」姚婉如理著自己的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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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v/ |' H, j" x4 D' M　　太好了，朱太太眼底閃過一絲精光，看向姚老太太，「三太太不是總說讓六太太和五小姐去京裡玩些時日，我們老爺可能要回京任職了，到時候我們不如結伴同行。」

　　老太太沒有接話，而是笑著恭喜朱太太，「這麼說朱老爺要高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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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 K# J( s　　朱太太一臉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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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到這裡已經差不多了，老太太催促壽氏，「快去安排車馬吧，早點過去別誤了事。」

  N9 e1 B9 F0 m" Q8 C7 Z　　朱太太起身，「我和五小姐一起出去，改日再來看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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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人一路向垂花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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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D" R) u" ]: u- {( G% Z　　姚婉如身後是跟著三個丫頭，兩個婆子，整個姚家彷彿都興師動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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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捧著點心盒子，各種五小姐用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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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Z+ M, U6 D　　真是大小姐要出行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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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心滿意足地翹起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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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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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人還沒走到垂花門，賴媽媽匆匆忙忙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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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a- c! O8 R9 n+ \　　壽氏忙問，「車馬都準備好了沒有？有沒有去喊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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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u9 w6 m& ?) ~　　朱太太也停下腳步，她也想再看看那個七小姐，上次在李家她還沒看清楚，腦海裡只有一個大概的印象。

$ {7 r% A. ]/ {  A( m1 _. h  K　　這次來姚家，她就想要側面探聽一下這個姚七小姐，誰知道五小姐也會跟著去李家，這樣一來這個七小姐也就不重要了。

$ e+ y) S+ L5 G% d& q" l　　「七小姐……」賴媽媽恨不得自己的嘴被夾住，讓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樣她就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丟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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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3 p8 S7 E2 w! v' P4 {0 k+ f% g　　七小姐……

　　賴媽媽又是遞眼色又是搖頭，成了鋸嘴的葫蘆。

7 K3 ^# V( w% n) Y1 i　　壽氏臉上的笑容如同被冰凍住一般，僵在那裡，卻很快又化成水付諸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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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x7 z) P  ]　　姚婉寧又做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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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J- v) e) l/ r　　朱太太向身後看看，又望向前面的垂花門。

　　「七妹妹怎麼了？」姚婉如眨著眼睛，想要弄清楚。

　　朱太太眼睛轉了轉，從賴媽媽看到壽氏，再看看有些焦躁的姚婉如，「該不會是已經走了吧？」

　　賴媽媽頓時喘了口氣。

0 I$ ?& \5 a/ E" A; h8 J　　看到賴媽媽的臉色，壽氏心裡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

+ X, ~4 }4 _0 x　　走了？婉寧已經走了？

　　「怎麼可能，她說要帶我一起去的。」姚婉如慌張起來，她把那些東西都還給了姚婉寧，姚婉寧說好了會帶她去李家。

　　姚婉如水漉漉的眼睛看著壽氏，說好了的去李家，她的東西，她的臉面啊……這可都怎麼辦？怎麼才能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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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氣你

　　壽氏將賴媽媽叫到一旁。

　　「什麼時候走的？」壽氏瞪大眼睛，眉毛幾乎豎立著。

　　「聽說是才走不久，因為……是……是李家的馬車，所以都聽七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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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D: E1 Q5 s1 ]" }6 N　　這些日子婉寧連家裡的馬車都不用了，一直都是李家來人接送，所以婉寧才敢有這樣的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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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幾乎能聽到自己咬牙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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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Q- R$ R+ I  L1 z7 |- H' T　　「五小姐不是已經說好了，一起去李家？」

　　賴媽媽頜首，「奴婢也是聽五小姐這樣說的，誰知道……誰知道……七小姐就會……自己走，奴婢已經讓人去追馬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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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是故意的，壽氏攥起手，現在她能肯定婉寧是故意這樣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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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從什麼時候開始算計她？

　　向她要好看的衣裙和首飾，非說只有這樣才會出門，還大大方方地見了沈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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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過了沈四太太認識李大太太。

　　這所有的事都是在她眼皮底下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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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她居然又上了當，讓朱太太看了一個大大的笑話，姚婉寧，壽氏胸口忽然之間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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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0 o8 i$ }) O7 J" P* ]. {　　壽氏捂著胸口想要喘兩口氣，那邊傳來姚婉如的叫聲，「來人，將婉寧給我叫回來，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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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不由地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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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M- q+ I5 z- e# r, N& [　　婉如這是氣急敗壞的聲音，讓人聽了更會笑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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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2 C1 K+ h　　「四太太。」

　　姜氏正坐在臨窗的大炕做針線，看到袁媽媽急匆匆的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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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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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氏轉頭從窗口看看安靜的書房，老爺應該還在讀書，謙哥去了族學，家裡不會有什麼事。

) Q) f2 u, s3 c. ?2 c  {% k　　「那邊鬧起來了。」

. N* H6 W% I- v5 {( I: G　　看著眉飛色舞的袁媽媽，姜氏怔住，袁媽媽眉眼裡是看笑話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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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x% z1 ~" e! ?　　誰出了笑話？

　　「是七小姐，」袁媽媽低聲將婉寧的事說了，「六太太氣得胸口疼，五小姐去了老太太面前告狀，聽說在朱太太面前鬧了個沒臉。」

　　姜氏停下手裡的針線，不禁詫異，「婉寧膽子可真大。」

) G( _% g1 j9 K9 i: {+ T　　「可不是，」袁媽媽道，「從前怎麼沒看出來七小姐那麼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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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氏怔愣了片刻才道：「那孩子那麼小卻比我強多了，我也只能避開六弟妹，求著能在這個家裡安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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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I! g* p" {" Q) k　　說的也是，這個七小姐真是厲害，短短幾天就將家裡攪合的翻天覆地。

　　私下裡大家都在議論，七小姐是不是因禍得福，掉進池塘之後，整個人也靈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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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Q3 k/ {5 ^5 q0 Z! D　　袁媽媽有些懷疑，「七小姐真的會給人看病？」別說老太太、六太太不信，這個家裡沒有一個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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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f! v* i( W　　「但願她是真的會看病，」姜氏嘆口氣，「若不然日後可怎麼辦？七丫頭在姚家可是無依無靠的啊。」

5 b: x' U' B2 o  C: d, A! Y0 e! a　　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都敢這樣，還能讓壽氏無可奈何，真是不一般。

　　姜氏想著李大太太來姚家那天老太太和壽氏看婉寧的神情，她心裡真是又痛快又舒坦。

4 G& H/ c! m7 D- A" W* s　　十二歲的孩子沒有任何依仗就站在那裡面對老太太和壽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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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K, b9 W) r5 K/ Q3 b　　她心裡真是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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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 x1 N5 k　　因為她最清楚在這個家裡安生過日子有多難。

　　她都忘記，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只做一個不說話的媳婦。

, C( x8 ], P5 A; _2 h" p　　是老爺沒有考上功名，老太爺嫌棄她耽誤了老爺的前程，主張給老爺納妾。是她生謙哥時難產，老爺衝進房裡去看她，卻老太爺罰跪在書房外一天一夜。是老太太病了她衣不解帶的侍奉卻換來不周到的名聲。還是她管家時家裡辦宴席，賓客第二日就病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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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3 K' b2 `; t　　她已經弄不清楚了，她原想替自己爭出一塊容身之地，可是卻因為這一件件的事消磨掉了意氣，只盼著能在這個家裡不聲不響地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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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面前做個應聲蟲，和壽氏井水不犯河水，她要照顧老爺，還要護著兩個孩子。

　　她的生活，早就面目全非，才嫁進姚家時，那種喜悅和期盼早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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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s0 s0 I( X8 d+ E　　老爺也是一樣，明明不想科舉，不想讀書，卻要日日夜夜在書房裡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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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一家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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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d; J* k% \8 V8 `& k" a$ |　　姜氏平靜的心湖一下子起了萬丈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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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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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她要這樣忍著，連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都不如？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還懂得為自己抗爭，她卻就這樣認命了。

! a* X. V, n; Z9 H7 t2 V! C! C　　姜氏忽然按捺不住想要將這件事說給老爺聽，「袁媽媽，你去準備一杯茶，我給老爺送去。」

/ h  L2 B& Y. W/ w) U6 I　　袁媽媽飛快地看了一眼外面，書房裡靜悄悄的，老太太那邊給過來的婆子肯定在裡面，「您這時候過去，那些人定要向老太太稟告，又要說您耽擱了老爺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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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O  `& w8 \* R/ n4 H　　姜氏的手不禁一抖，她現在竟然連幾個下人都會害怕，將來老太爺若是做主讓老爺休了她，她是不是也只能認命不敢反駁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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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過是和老爺情投意合，多在一起些時間，老爺落榜時她在老太太面前替老爺說了幾句話，就落得這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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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S$ C2 A" O　　姜氏茫然地坐在炕上，也許她不該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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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g- }/ }0 e% ^1 @& R* ~　　童媽媽輕輕撩開車廂的簾子看向外面，馬車像每天一樣出了胡同，過了西街，今天去李家，小姐只帶了她一個，沒有耳目探聽，童媽媽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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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1 g5 w& y% I0 _( d: Q　　「奴婢還以為五小姐會等七小姐。」童媽媽低聲道。

　　畢竟五小姐將那些首飾還了回來。

& C( N1 s4 }2 g1 M　　「我為什麼要等她？」婉寧翻著手裡的書，靜靜地道，「那些東西本來就是我的，她還回來我還要感謝她？東西我要拿回來，人我照樣要利用，這一直都是她們的手段。」

　　馬車拐進一個胡同停下來，婉寧看向外面，「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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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就傳來婆子的聲音，「七小姐，太太讓我來接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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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M' @3 p# M7 k. _# ^　　車廂簾子被掀開，婉寧彎身走出去，站在旁邊的沈四太太見到婉寧忙伸手拉著她上了沈家的馬車。

　　婉寧剛坐下來，李家跟車的婆子就隔著車廂低聲道：「姚小姐您放心，我們太太都安排好了，誰也不會知道您半路換了車，一會兒您過來李家的時候就吩咐車伕走後門，會有下人在那裡接應。」

. E. @7 T3 [* W& y" o9 M3 x% B8 e　　婉寧道：「和太太說一聲，我過一會兒就到。」

* O- X' l( A8 _6 L6 E　　她想要見舅舅和舅母，李大太太願意幫忙，這樣一來有人替她遮掩，她省了許多事。

　　馬車到了一處宅子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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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和婉寧一起走下車，剛進了門口，沈敬元迫不及待地迎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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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抬起頭看到了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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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q7 S; p! k　　舅舅穿著一身青色的直綴，嚴肅的臉上有幾分動容，眼睛周圍已經有了細細的皺紋，比她記憶中的老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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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裡，舅舅像是一個不拘言笑的貴公子，母親常說，舅舅投錯了胎，應該是書香門第家的少爺，身上不沾一點商賈之氣，可是自從母親出了事，外祖父身子愈發不好，沈家的重擔就落在了舅舅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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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忽然覺得，沈家這些年也許並不像她得知的那樣光鮮富貴，否則舅舅也不會老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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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看了看她，先急著問舅母，「怎麼樣？一路可順利？」

　　舅母連連點頭，舅舅才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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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9 n2 o7 |. E　　婉寧心裡如同淌過一股熱流，暖暖的又酸酸的，讓她歡喜又難過，隔了這麼多年終於見到了關切她的人。

; q" j- W$ p& p　　沈敬元嘴唇動了兩下，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還是沈四太太道：「別在這裡站著了，快進屋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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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敬元才回過神來，看向婉寧，「快，先進去。」

　　這是一處三進院的宅子，裡面佈置的很簡單，一處小小的假山石，旁邊種著瓊花樹。

9 z9 l, p+ j2 S/ k　　沈四太太道：「你舅舅說，你要用，不要買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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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N8 Y6 k4 r2 T% ^) g　　婉寧點頭，這樣看起來更像是行商人落腳的地方，很好，簡單不張揚。

　　院裡院外都有下人在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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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l' h) H# U: g　　舅舅和舅母安排的比她想的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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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道：「這裡離揚州近，調人也容易，你放心，都是信得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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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人在屋子裡坐下，沈敬元上上下下看了婉寧幾遍，「個子小了些，身上是不是還不舒服？我請了郎中，一會兒給你看看脈。」

　　婉寧搖搖頭，「舅舅放心，我已經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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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叫他舅舅，沈敬元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忙別開了眼睛，誰知道轉頭就看到沈四太太在偷偷抹淚，沈敬元咳嗽一聲，岔開話題，「你說要在泰興收米？你準備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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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這個，婉寧笑著道：「我託人讓舅母幫我準備的東西可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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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東西？

　　沈四太太點頭，準備那些東西倒是容易，只是她想不明白，婉寧到底要用那些東西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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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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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豬骨牛骨熬成的膠、炒熟的面、飴糖、糖霜、雞蛋清、丹曲。

　　光是看著這些東西，誰也弄不清楚婉寧到底要做什麼。

　　婉寧站起身和沈四太太一起去了廚房。

　　沈四太太看著婉寧伸手去拿雞蛋，「要做什麼讓廚娘去做。」

) P  n- I/ t4 E: _6 f1 U　　婉寧搖搖頭，「這東西，廚娘還真的不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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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卻是她最拿手的，誰叫她最喜歡吃糖，各種味道的糖，每天兜裡都要放幾塊，送走了病患她就剝開一塊放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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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w9 S& J% ~9 n1 g　　又酸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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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做的這個也是她最愛中的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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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 o" A* h/ y0 T; G　　看著婉寧熟練地忙碌起來，沈四太太忍不住又問，「到底要做什麼？」

　　「做糖。」婉寧打破雞蛋，將蛋清留出來。

　　做糖？這孩子怎麼想起來做糖，大街上有的是的東西，各種各樣的糖，想吃就去買來，何必這樣大費周章，再說，做糖為什麼要用骨頭熬成的東西。

' j  ~! ~. Z6 w5 |- }5 }　　「舅母別急，一會兒就會做好。」

) r0 Q9 F" E! j) P, B　　婉寧看向旁邊的廚娘，「你來幫我的忙，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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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A% G& g; r& J! O　　廚娘安靜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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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眼看著婉寧和廚娘在屋子裡忙碌，屋子裡不時傳來交談聲。

　　「七小姐，是這樣嗎？」

　　「要接著打。」

1 D( ], O. M. _5 c; h/ Z" o, @　　兩個人說話就像在打啞謎，沈四太太是半點也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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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捲起袖子滿臉笑容地走來走去，讓沈四太太看愣了，不過是進廚房做點東西，婉寧怎麼那麼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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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3 {# ^' k' j: V: f　　天忽然陰下來，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雨，沈四太太剛要讓人去撐傘，就在角落裡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顯然也看到了她，正準備轉身逃跑。

9 q8 b5 p0 {, B  [　　「昆哥，」沈四太太將昆哥叫住，昆哥低著頭從穿堂裡跑出來，後面是臉色難看的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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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w' P6 [4 x! C4 [　　「四太太，都是我不好，我沒看住六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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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不等乳娘將話說完，就很大膽地搖頭，「母親，我想來看看七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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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是來看婉寧的。

　　雨下得更大起來，木葉的清香在庭院裡飄蕩，昆哥頭髮上沾了雨水，還不停地向廚房裡張望。

2 t# R; A$ L" j+ q$ b$ D; w# k. |# D　　沈四太太忽然心軟起來，「想來就說一聲，躲躲藏藏的做什麼？你姐姐和廚娘一起做東西，等一會兒做好了……」

　　沈四太太還沒說完話，婉寧已經看到了昆哥，笑著向昆哥招手，「昆哥過來，我給你看好東西。」

　　昆哥撇開沈四太太歡快地跑進廚房。

- T/ r  r" [* }　　沈四太太直起腰，看到婉寧蹲下身讓昆哥往碗裡瞧，「一會兒就做好了，到時候第一個給你吃。」

　　昆哥點頭，乖順地站在旁邊，和婉寧不生疏，張嘴就說起話來。

　　「我方才和先生一起讀書了，母親說我讀的好，要給我做只荷包。」昆哥說著看向沈四太太，好像是讓沈四太太印證。

$ K( J9 a# b$ M8 x) k% p　　沈四太太笑著點頭，「先生說昆哥讀的好，還答應我們一起回揚州教昆哥。」

: N% O0 S$ W7 Q; ^& y　　昆哥才六歲，請先生教是不是有點小，難不成舅舅想要昆哥走科舉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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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Z3 l, P+ \- |) G6 t- x3 ~+ I　　「昆哥愛讀書。」昆哥仰起頭十分認真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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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沈四太太立即接口，「昆哥就喜歡讀書……可惜找不到好西席……」如果是姚家請西席一定不難，聽說來的是商賈，只要有名氣的西席都搖頭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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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0 a( j( T9 i3 X6 h7 U2 D! H　　想到這個，沈四太太就覺得虧欠了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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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t' N/ w: g% V( L　　舅母的神態有些奇怪，每次提起昆哥都是一副意味深長的神情，竭力地在隱瞞著什麼。

　　昆哥。

; O4 O! M8 N6 _4 k: d& X　　婉寧將昆哥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9 b; ^  q0 y* C( Q+ [( w  y　　昆哥的長相越看越不像舅母，勉強說算是有些像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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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揚起臉，「昆哥長大了，要和先生一樣去考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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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笑著，「好啊，說不定我們昆哥也能金榜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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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L, T- g  K1 r　　婉寧想起小時候跟著父親在任上，有一次她跑進了曬書場，低著頭去聞曬著的書，她喜歡聞那種淡淡的紙墨香氣，她還想將書拿起來聞，要不是乳娘發現的早，她就將書扯壞了。

　　母親心有餘悸地說起這件事，父親並沒有害怕，而是將手放在她頭頂，「將來我們家要出個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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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父親和母親還是很好的。

) R- G+ y" G. k" B4 L. D　　婉寧將思緒拽回來。

　　大周朝沒有商籍，沈家從前就靠著族親入了附籍，表面上看就是鄉紳，大周律規定娼、優、隸、卒及其子孫不得入考、捐監，並沒有說入附籍的鄉紳不行，只不過商賈之家，總被書香門第排擠，誰也沒有心思去考科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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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0 Z, A1 C# u1 G　　舅母雖然笑著，眼睛裡卻是不情願的神情。

　　是怕昆哥在這條路上栽跟頭，還是有別的原因？

　　婉寧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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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8 q1 ^- L! l3 h7 K　　「七小姐，這樣算是做好了吧？」

　　廚娘的聲音傳來，婉寧抬起頭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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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S( S% d& R% K4 l　　「好了，等晾涼我們再看看。」

　　沈四太太也被吸引過去，看到廚娘端來的東西，模樣古怪她從來沒見過，「這是什麼糖啊？看著像貓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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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瑩白色的圓球上面，像是被小貓踩了一腳，腳印還是粉紅色的，就像貓兒柔軟的肉墊。

" R. g, c0 n. D8 J& N4 O4 b' U* d, K　　昆哥仰著頭等。

/ G' [" Y( O6 U* l2 A/ m. E　　「昆哥，你有沒有見過這樣的糖？」

　　昆哥搖頭，「不過我知道二姑母喜歡吃糖，每次母親帶我去看二姑母都送不少糖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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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x/ ~0 G) C& t- w$ v  h7 i　　舅母帶著昆哥去看母親？

' J; Q) h8 Z1 C6 B) m( Q9 h. O　　婉寧抬起頭看向沈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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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手不由地一抖，忙錯開了目光，將視線落在那些糖上，「這些東西可真好看，這是要拿出去賣？」

　　婉寧搖頭，「不是，只是拜訪泰興縣裡有名人家送去的茶點心。」

& S/ T3 y0 y7 E0 w% {9 \　　「拜訪泰興縣裡的人家？」

) m+ T$ j$ L5 h1 N+ e' T　　婉寧點點頭，「我們的商舖不是做茶葉買賣嗎？我們就選上好的龍井送給士紳富商，茶要送，茶點也要送。」

9 h9 e7 K7 T' K! q　　昆哥的目光還落在可愛的貓爪糖上，「現在能吃嗎？」

　　「還不能，」婉寧看向廚娘，「上面也要蓋一層我們炒好的面，現在這種天氣大約半個時辰就可以拿出來吃了。」

　　從廚房裡出來，婉寧看了看時辰，「不能讓李大太太等太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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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C/ G* {7 c! e5 e% a2 `- ]　　沈四太太頜首，「我讓人去準備車馬。」

　　沈敬元還是不放心，「在姚家要處處小心，若是過的不舒坦……就讓人捎信給我，我和你舅母要在泰興住上一陣子。」

. U8 I! [9 |% z8 F& a5 Z" Y　　舅舅是因為擔心她所以才不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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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C, H/ `( R　　「舅舅今年不去邊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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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敬元搖搖頭，「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換鹽引用的糧食越來越多，有人用雜糙米上倉，還有人用白條兌鹽引，這次回來我是真要買些糧食。」

　　原來舅舅是真的要買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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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壽氏一定知曉，要不然怎麼會那麼有底氣的賣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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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敬元不想多說，「你那茶鋪上的掌櫃剛好在常州府，這幾日就能過來。」

　　婉寧道：「我已經想好要怎麼辦，就要辛苦舅舅等那掌櫃進了泰興就開始操辦。」

　　準備東西，到那掌櫃來辦事，不過是幾天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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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將提前寫好的東西遞給沈敬元。

　　「等掌櫃來了，舅舅交給他，我不一定有機會一直來這邊，想要見面還有別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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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Y3 v$ Y# e# F" @　　不能逗留的時間過長，免得李家那邊不好做，婉寧起身告辭。

1 |, z" b3 }2 x; i7 s. _( ^! k" [: e　　沈四太太和昆哥將婉寧送出門，臨上馬車之前，婉寧轉過頭來看舅母，「還不知道昆哥的生辰是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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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三月初五，」沈四太太笑著道，「三月初五那天是昆哥的生辰。」

* l) A& Z: Y. {; P- m: ]　　婉寧慢慢思量，「母親還沒回揚州的時候舅母就懷了昆哥？那時候我們都還不知曉。」母親是六月被休，這樣推算舅母那時候已經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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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 ^" ?4 s2 D) Z3 Q( _, L. B8 `　　沈四太太神情微微一僵，手緊緊地拉著昆哥，「你年紀小不知道這裡的道理，那時候……誰也不知道，連我也不清楚，後來你母親……出了事，我們就沒有往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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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W6 h% h* W  j8 e# b; K　　舅母生下三哥哥之後小產過一次，多少年一直用藥補著身子。母親還從京裡捎藥給舅母，後來舅母好像不太吃藥了，要給舅舅納妾，因此還跟母親哭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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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Y2 x1 T% k: A! Z9 `9 {) v　　婉寧蹲下身來看著昆哥，「昆哥，你想不想找個好的先生來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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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I; y. [6 ^# C/ i　　昆哥點點頭，「想。」

　　「那就好好讀書，」婉寧伸出手來整理昆哥的衣襟，「你好好讀書，我們一定會請到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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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Y, W0 S$ q) [　　婉寧看著昆哥那雙和她一模一樣的眼睛閃爍著懇切、堅定的目光，伸出手臂將昆哥抱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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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q3 \) {* X: m& _& R$ {4 m　　旁邊的沈四太太差點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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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懷疑

　　婉寧已經十二歲，昆哥六歲，這樣的舉動未免太親密了些，除非是親生姐弟在家中才會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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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沒有料到婉寧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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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在昆哥背後微微笑著。

0 U# s1 u8 k" _9 w5 C% s　　真好。

5 U4 }. U; M7 k　　若是她有半分的軟弱，就會病死過去，不可能會見到昆哥，日後更不會將母親接到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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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喜歡昆哥，那種血親般的親暱，她想要伸出手來抱抱他。

　　人生就是應該這樣，歡喜的時候就該歡喜。

* [% k$ ]( R8 ^5 ]  A+ ~　　難過的時候就該難過，不要遮掩著，更不要躲藏。

　　這是活著最大的快樂。

! z5 p: u7 V& o8 H  ]　　怪不得舅母會和昆哥說，她是昆哥最親的姐姐。

　　最親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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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就應該從字面上來瞭解這句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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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和她這樣的相像，舅母每次提起母親都是又感激又愧疚的神情，見到她時想讓昆哥和她親近卻又不由自主地攥緊昆哥的手。

　　舅母總是忐忑又害怕，好像怕誰會將昆哥從她身邊帶走。

$ d) Y" S8 _# w+ ~$ y　　這樣的情緒，不會出現在一個生母身上，舅母的表現像是一個過度擔憂的養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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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x5 @7 W" r; M- ?. j2 m4 k　　按照昆哥的生辰和舅母方才的話，如果是母親離開姚家時才發現有了昆哥，大有可能會將昆哥留在沈家。

# g1 ?; o( z* X4 M# A2 m　　一來昆哥是男孩，回到姚家繼母能不能容得下這個嫡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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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J! U' a3 U4 J3 I1 N+ L　　二來舅舅唯一的子嗣先天不足，如果有了昆哥在沈家，沈家不但有人承繼，母親日後也會有人奉養。

　　這是兩全其美的事。

　　說不定昆哥就是她的親弟弟。

　　她可以張開嘴問舅母，只要問問舅母就能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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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s8 ]  f( c6 [6 d　　但是在現在，她不能問。

　　舅舅和舅母這樣小心翼翼，她不願意再給他們徒增負擔，無論如何，她都會將昆哥當親弟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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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婉寧上了馬車，沈四太太直接去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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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O% W- s- c# W. c　　沈敬元正看手裡的賬目，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看到的是妻子臉上的淚痕。

　　「怎麼了？」沈敬元皺起眉頭。

5 @- d: C* j. t6 K* }* ]　　下人陸續走出屋子，沈敬元和神情恍惚的沈四太太一起進了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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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沈四太太忍不住哭出聲，「老爺，我覺得，婉寧都知道了。」

- _# w- E2 u; ~6 ]- B　　一句話沒頭沒尾，本來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就傷心起來。

　　「怎麼回事？婉寧知道什麼了？」

1 p. |2 O' I# J- D- k/ s　　沈四太太抬起臉，眼睛已經通紅，「知道了昆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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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W! y5 M# [: j1 i　　這下輪到沈敬元驚訝，半晌才道：「婉寧問你了？」問出這句話，他仔細地看著沈四太太，生怕聽到什麼他不想聽到的回答。

　　至少現在他不想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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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沈四太太搖頭，「可是……婉寧臨走的時候抱了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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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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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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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a; V1 x5 }& W* F1 O6 _4 E　　沈敬元鬆了口氣，「我還以為怎麼了，不就是喜歡昆哥所以抱一抱，姑舅姐弟也不是就不行，你就是想的太多了才疑神疑鬼，婉寧才十二歲，你沒說我沒說，怎麼可能就看出來。」

# n" x( u0 x! l1 O% h9 p6 i; b　　聽著老爺的勸說，沈四太太也冷靜下來，用帕子去擦臉上的眼淚，「真是我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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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R3 l/ x% ]% }) M3 l3 s8 R# b/ d　　「想想也知道，婉寧在姚家過的不好，抱一下昆哥，是因為把我們當最親近的人，」沈敬元說著坐在椅子上，「你還要照應兩個孩子，關鍵時刻可不能亂了方寸。」

. g) p, Z6 A( c; N　　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4 K) h+ |( A# K( z) \　　沈四太太剛要再說話，外面就傳來昆哥清脆的聲音，「我要把七姐姐做的糖給父親、母親，七姐姐做的真好吃。」

　　聽到昆哥的聲音，沈四太太臉上立即露出笑容。

" X0 k( B3 E' h4 Y8 D$ o  Q& U　　「讓昆哥進來吧！」

　　昆哥快步跑進來，手裡捧著一個盤子，乳娘跟在後面喊著，「六爺，六爺慢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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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N# T1 M2 V4 I; J! @. J4 R# r6 U　　「別追他，讓他自己走，這麼大了怎麼捧不住一個盤子。」

　　沈敬元板著的臉，卻遮不住慈愛的神情。

2 [8 D; k0 G' \2 j  N/ l( R　　乳娘忙停下來，眼看著昆哥將盤子遞到老爺、太太面前。

　　「父親、母親，你們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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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C: d" g) y　　沈四太太低頭看過去，不禁驚訝，「這是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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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4 [  i/ W: |4 j　　這是什麼啊？看起來這麼精巧這麼好玩，讓人忍不住要去拿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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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n+ S% c5 C8 ?. m　　「我喂母親怎麼吃。」昆哥歡叫伸出小手來將軟軟的糖拿起來送進沈四太太嘴裡。

　　一咬軟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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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來沒吃過這樣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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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著一些糯糯的味道，不似平常糖果那般甜，而是一種淡淡的甜味兒，讓人咬又不捨得咬。

　　這是什麼呀。

! Y5 _  [7 u' h# J. [　　這是什麼糖啊。

　　……

　　李老爺打發人去問李大太太的情況，「大太太怎麼樣？」

- q0 w) W4 s& A　　下人來道：「還在等姚七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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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9 U2 z! S; {$ T　　還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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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J# Z3 D, F: [: O% _* x　　每天只要到了姚七小姐要來的時辰，榮珍都說不出的高興，昨日還破天荒的下廚和廚娘一起給他做了盤桂花糕。

9 ?4 C+ z* p- ^" X　　兩夫妻坐在屋子裡，一盤桂花糕吃了一晚上，細細的嚼，細細的咽，看著頭頂的月亮，多少年了沒這樣，這樣的生活失去了再得到，恍如重活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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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4 s% }% b7 e% ]( E" y7 r" e　　吃完了，榮珍和他說了一句話，我還以為再這樣和老爺坐在一起，是下輩子的事了。

' f3 _' a$ I) z0 K( C) ]% U! C　　這樣的生活是下輩子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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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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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那話他的眼淚不由地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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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O3 u9 s9 N' R# z, ]5 P　　「姚氏的藥到底有沒有用？」聲音從旁邊的謝嚴紀嘴裡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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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4 E$ v1 l0 _6 I  [　　李老爺幾乎不假思索，「有用，現在內人只要一日不見姚七小姐，就會坐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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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嚴紀道：「我從揚州找了一位大夫，讓他看看姚七小姐的方子，多個人參詳總好一些。」

　　李老爺搖頭，「姚七小姐不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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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H% w: [2 Z, ~& h8 q& W　　不開藥？

　　居然和外面傳言一樣不開藥。

　　這李子年腦子糊塗了不成，這樣也敢讓姚七小姐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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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胡鬧，」謝嚴紀忍不住道，「哪有這樣的事，你可別忘了這次來泰興是為了什麼。」

　　李子年忍不住去看坐在旁邊的男子。

　　穿著青色的長袍，低順著眉眼聽他們說話，陽光映著斑駁的影子進來又出去，他卻靜如一幅山水。

　　謝嚴紀向來脾氣不好，現在更是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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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8 a& s. D7 o# ?　　李子年皺起眉頭道：「內人不會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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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Y7 }6 z. c7 q2 o& z　　「一個十二歲的女子，就讓你這樣相信，你也不想想，她背後是誰？」謝嚴紀從椅子上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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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f4 L/ R5 b  Z　　剛晴了的天又開始如掉豆子般下起雨來。

　　不知是誰撐了一把黃色的油傘走進門，雨點打在傘上面的聲音正好淹沒了謝嚴紀的話。

　　屋子裡的人抬起頭向院子裡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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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n7 [5 u! i% I, m+ T　　只瞧見一把傘和半片飄在空中的青色衣裙。

　　雨點急匆匆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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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卻走得很慢，很自然，不慌不忙一路提起裙子讓人簇擁著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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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o; `0 a( {4 w# B　　兩邊的下人已經將她嬌弱的身影淹沒。

　　「姚七小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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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 E/ I5 @( P　　下人進屋稟告。

　　這就是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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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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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嚴紀冷笑一聲，等著李老爺，「你還是不是那個不怕死的李子年？竟然被一個女子糊弄。」

　　「奕廷，你倒是說句話啊。」謝嚴紀急得跺腳。

. S% i8 P! e! b$ \+ L　　「這是李大人的家事，」崔奕廷端起茶來喝，「不過李大人別忘了，姚七小姐和沈家的關係。」

# K6 r* G3 I5 }$ m. U; M　　「沈家是商賈，」說到沈家，崔奕廷眉宇中閃過一絲嘲諷，「沈家最近在泰州府收糧，商賈不做賠本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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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賈只懂得講利益，靠米鹽興家的沈家，尤其擅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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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9 x- X7 D$ q3 i( D& |5 v　　姚七小姐，從一個柔弱的小姐到有這樣的本事，身後必定是有沈家。

3 a* g: `# T( @; S　　謝嚴紀的話沒錯，李子年確實應該小心。

- V( b7 ^9 O) o( _0 h& c　　別被那些利益熏心的人利用。

, @7 v8 v" P: p" S6 k% d( h　　商賈就擅長做這些事，尤其是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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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d9 z/ j4 @2 ^4 ?　　謝嚴紀冷聲道：「你別忘了，他們貪的那些漕糧要誰運出去，到時候真查到沈家頭上，沈家反咬一口，姚七小姐求你幫忙，你幫是不幫？」

　　李子年從來沒想過這個。

7 l/ j8 |) p( k. p3 x9 t* C" N1 ]　　「我千里迢迢給你找良醫來，你看也不看，要我說你什麼好。」謝嚴紀瞪圓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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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m# G" q  f* g$ j4 [　　那個女子就這般厲害？

' {, b. @4 ?1 O　　讓李子年這樣的硬骨頭都俯首帖耳。

3 C  |# s0 i' c  B$ ?　　「既然會治病，還怕別的大夫診脈？」謝嚴紀道，「還不是怕人戳破她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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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a2 }4 a: ?; `7 o　　謝嚴紀話音剛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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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有下人碎步走到廊下，來不及收起手裡的傘只是抹了抹額頭上的雨水就稟告，「老爺，姚七小姐說，既然家裡來了有名的大夫，不如就請進去給太太診脈。」

　　就這樣送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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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膽子可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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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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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r) W$ u; ~1 d: L$ q　　「勞煩先生。」李子年向大夫行禮。

　　被請來的大夫讓李家下人帶著去了二進院。

, X- A3 H4 \" j; j% e. q2 q( W　　從李家前院到後院不過是幾步路的距離，這幾步秦伍卻想了不少事，他七歲跟著父親學醫，到現在已經小有名聲，治病開方劑，在他看來無論哪個派系都是一樣的治法，用藥大同小異，開方子辯脈，沒有前人沒遇見過的病症，所有的方劑都能追本溯源，他知道有他治不了的病，但是不相信他會連怎麼治病都看不懂。

1 S. ^8 R) u; [2 j$ z　　若是姚七小姐在治病，他就能看個明白。

' x5 C' i3 W& W- R% j　　穿著青色半臂襦裙的丫鬟撩開簾子，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笑聲，「我好久沒染指甲了，抹在上面涼涼的。」

　　秦伍正想著裡面的人是誰，就聽下人道：「太太，大夫來了。」

　　然後是一個清脆的聲音，「那我先避一避。」

* a* e1 Q5 }5 e- c" t　　看著要起身的婉寧，李大太太皺起眉頭，「還是別看了，我……有什麼不好，」聲音有些埋怨，「怎麼非要來看。」

　　秦伍頓時覺得臉上滾熱，從來都病患請他來看病，還沒有他進了門卻被人這樣埋怨的。
1 m3 A2 }5 C: z! u9 E
. y" Y+ L( F1 d7 x* F3 v" U　　都怪他聽說了李大太太的病症，突然就好奇起來，與他相熟的丁泉來給李大太太診過脈，說李家人都哭成一片，李大太太就像得了癔症，怎麼也好不起來。

+ P. |7 F! ^' r7 {! ^. F, S! p6 I+ C　　這樣的病，不可能不藥而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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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F7 k3 M4 Z, w1 f( P3 U　　「大夫，您跟我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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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2 V+ P2 C7 O* j7 z　　秦伍這才回過神，抬腳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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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有股淡淡的花香，聞起來沁人心脾，窗子都開著，不時又有泥土的香氣飄進來，淺藍色的紗帳，花架上擺著一盆盆蘭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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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1 }; {* W2 m, M9 f　　不知怎麼的，看到這些就讓人心中開闊起來。

$ L/ I( x7 N+ N; Y' l　　這哪裡像是病患住的地方。

　　下人挽起幔帳，秦伍坐下來，好半天幔帳那邊的李太太才不情願地將手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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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伍仔細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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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q- D$ c. E; M　　屋子裡十分的安靜，院子外卻有下人談笑的聲音，「再摘些鳳仙花，明天拿出來我們也染指甲。」

& ~) z" S+ s) A# d　　到處都是歡快的聲音。

　　只有他垂著頭在診脈。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秦伍皺起眉頭，額頭上慢慢滲出汗來。

　　李大太太的脈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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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這樣？

2 J& [2 e+ z) F! q$ e- |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伍不由地抬起頭，幔帳後隱約有個身影，像是一位太太。

2 \' z2 N% d% D3 X5 m8 E% _7 s　　這就該是李大太太沒錯。

# N1 O9 N4 p& T( g# s$ T- |　　「大夫，我的病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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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3 L% ]' P' o& a5 u( ?　　從脈象上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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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g- u* ]0 C# Y/ c4 P" x# J' n# J　　脈象從容和緩，不遲不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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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P6 `, E  Z7 a- p　　硬說有什麼病症，就是脈象微浮，秋季就算是常人也會這般。

　　這哪裡是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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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之前得了重病，那麼現在這病不但有了起色，而且是……真的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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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 O. ^9 `* M　　病好了。

　　他沒想過會這樣。

# l& ~. ]$ S8 F4 m: B3 j) {! n　　真的如同李大人所說，李大太太的病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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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騙人，也不是故弄玄虛，是真的好了。

　　李大太太的病泰州府遠近皆知，不可能有假，那麼這樣的脈象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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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 s2 O1 K- J* m3 a* s　　「大太太從前的脈像在下沒見過，如今的脈象……真是和常人無異，若是讓在下說，大太太如今……沒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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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太太攥緊了帕子，嘴邊露出笑容來，沒病，真的像姚七小姐說的那樣，她沒病了，她害怕不敢見郎中，今日是被逼無奈，要替姚七小姐說句話才會讓大夫進來診治，她心裡沒有太多期望，以為這次還是像從前一樣，誰知道這位大夫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真的沒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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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太太豁然站起身，伸手掀開簾子徑直走向側室。

$ D6 a9 R9 x' q$ L& g5 x* D# N　　秦伍沒想到李大太太會突然走出來，他嚇了一跳還來不及躲避，李大太太已經一陣風似得進了側室。

! M- S4 ?7 U" J$ |( d5 u" L　　然後就是李大太太驚喜的聲音，「七小姐，我真的好了，七小姐，我真的好了。」

　　李大太太臉上掛著眼淚。

　　「我好了。」

1 E# z' h/ Y. v" d' l, i　　好了。

　　秦伍聽到李大太太喜極而泣的聲音。

　　然後是一個清澈的聲音在輕聲安慰，「大太太以後就再也不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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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伍傻站在那裡。

　　聽著屋子裡說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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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9 z+ l" v! R0 O- {　　他有生之年還沒遇到過這樣的情形，千里迢迢來給一個沒病的人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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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B5 ~/ X6 D- K# [6 S- z, o　　他應該轉身離開，可是這件事實在是蹊蹺，他忍不住要開口問，「敢問姚七小姐，李大太太的病真的沒有用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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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a/ G/ Q! \* i1 ^- ?　　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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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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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3 }* f: L1 E# V+ L　　沒有。

　　真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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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伍委實想不通，「那姚七小姐用的是什麼法子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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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還不相信姚七小姐會治病？」李大太太忍不住皺眉。

( R. u6 c: |- y4 n4 S3 X2 k6 |; U　　他怎麼會輕易相信，行醫這麼多年，也聽說過許多奇怪的傳言，也見過多少「奇人」真的去探究，那些人不過是故弄玄虛。

　　「並不是所有的病都要用藥石才能治好，一定說用藥，」婉寧微微笑著，「我用的是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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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嚴紀不時地看向李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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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H! D/ i1 l! l4 E6 O& R% Z) d　　被流放了幾年，腦子就不清不楚了，連沈家的話也相信，竟然讓沈家人找了姚七小姐來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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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年兄，你也不用著急，我請這位大夫說不得就能治好嫂夫人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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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 S/ v7 M* `( S8 E　　李子年欲言又止，看到崔奕廷，他才嘆口氣，「是內人不想看大夫，並不是姚七小姐，內人是被大夫嚇怕了，只要提到大夫就會害怕。」

' ^2 m: `# Y1 P$ f) R0 m　　「我讓人去問姚七小姐怎麼辦才好，姚七小姐說，會有大夫找上門來，到時候內人的病才能真正好起來。」

　　真是什麼話？

1 e) G% \2 U! }# |　　這話是什麼意思？早就說會有大夫找上門？

　　謝嚴紀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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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 c( q, i$ w. b　　崔奕廷卻抬起了眼睛，一個十二歲的小姐說出這樣一番話，是早就料到會有人不信服她的醫術，帶著大夫找上門，若是這樣他還真是小看了這位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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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f- H+ H. d7 v9 y　　「老爺，大夫診脈回來了。」

# Q, [; z, U' @　　下人掀開簾子，秦伍帶著徒弟進了門。

* b8 p' j. ~# t! N! j7 Q/ f　　秦伍臉上是略帶驚奇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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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年忍不住詢問，「太太的病如何？」

　　謝嚴紀看著秦伍。

, \1 c0 H" l  e+ z. d5 o  O　　秦伍緩緩道：「大太太現在已經沒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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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A' s0 q) \: k, Q1 J* X) f6 y5 l　　謝嚴紀驚詫地瞪圓了眼睛，「怎麼？真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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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u" r; ~. w8 S) q　　李子年站起身，半晌才想起來高興，大大的笑容浮現在臉上，「真的像姚七小姐說的那樣，等大夫自己找上門，內人的病就好了。」

$ T6 W- m* T" R　　謝嚴紀「真是姚七小姐治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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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K& P2 F) m' z9 C　　十二歲的小姐，姚家的七小姐，從來沒聽說過會醫術的姚七小姐。

, e8 K; e4 r% i/ C　　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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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可能。

5 C$ O" u! f& L( ?　　「用了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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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年搖搖頭，「沒用藥。」

　　真的沒用藥。

% P- X4 h$ f5 ]　　看著謝嚴紀驚呆的神情，李子年有些好笑，謝嚴紀這個鐵面御史，凡事都要查個究竟，這次卻栽在姚七小姐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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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伍望著一臉不可置信的謝大人，「姚七小姐說，若是再有人不信，就拿面鏡子來。」

　　拿鏡子做什麼？

　　謝嚴紀突然之間好奇，「那就拿鏡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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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s+ \  B2 ~( C1 {$ W% i　　李家下人捧了鏡子進門。

　　謝嚴紀站起身，他想知道這個姚七小姐到底在弄什麼玄虛。
* d: r4 w% G# ]. @" p7 ^* j) \7 t* Y! H
3 P( M/ i! P8 q0 a/ X% K8 i7 ~　　一面鏡子而已，普普通通的鏡子，謝嚴紀抬起頭向鏡子裡望去，從鏡子裡看到了自己不屑、輕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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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c4 S( X" ]/ J; K" M　　因為一個十二歲的小姐，他的表情竟然這樣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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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y' M6 ]* [% t1 s! G7 y0 ?7 ]　　彷彿是惱羞成怒。

　　真是……

2 u# {9 Y3 Q, j/ T5 G　　謝嚴紀忽然笑起來，看向椅子裡的崔奕廷，「奕廷，我今天真是輸給了一個小丫頭，子年兄多有得罪，」謝嚴紀向李子年躬身，「嫂夫人病癒是件莫大的喜事，實當慶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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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Y4 |2 q1 D8 m$ Y; L　　他也小看了姚七小姐，崔奕廷笑道：「不止是謝大人，我也不相信。」沒想到姚、沈兩家結親會生出這樣的小姐。

5 I( |  {' T. [: O  L# Y0 a　　姚七小姐就算是有些聰明，卻也沒什麼用。

　　因為，沈家是裡通外國的敗類，姚家是假仁假義的小人，現在都一副光鮮，只不過別人尚不知曉罷了。

　　崔奕廷望向窗外，如同看到了烽煙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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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J7 E% l8 g: m　　崔奕廷神色安詳，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不會有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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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燒餅

$ G. ~6 f; C1 ~: l　　婉寧坐在馬車裡，片刻功夫童媽媽也氣喘吁吁地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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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8 x! n' f% ^( D% t* `　　婉寧看著額頭上起了一層汗珠的童媽媽，「將來我身邊可信的人多了，也免了媽媽這樣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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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不怕辛苦，只怕幫不上小姐的忙，」童媽媽說著，「舅太太那邊都問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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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Q2 b7 ]( N8 h　　婉寧點點頭，童媽媽還要說話，婉寧伸出手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掀開了馬車的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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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9 u3 y+ z( g5 D4 }: E　　從李家走出幾個人，李老爺身後跟著一個身材挺拔，相貌英俊的男子，雖然離得遠還是能看到他那雙清亮的眼睛，他身邊是個年逾四旬穿著常服不拘言笑的中年人。

5 L/ O% K& d  p　　「童媽媽有沒有看著眼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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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媽媽搖搖頭，「奴婢沒有見過陳家少爺那位表兄，見到也是不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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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t4 `' W; d- {1 L: }; h　　婉寧讓舅母幫忙打聽陳季然的表兄，沒想到陳季然的表兄剛好今天來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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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放下簾子，「就是那個人了。」

' W4 t8 O7 Q& ~9 {8 f7 s. ^　　那個年輕的就是陳季然的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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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媽媽咳嗽一聲，馬車開始向前行。

　　「小姐為什麼要弄清楚哪個人是救過您的崔家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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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誰都會想知道誰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心裡感謝這個崔家少爺，也有些好奇，為什麼那麼巧崔家少爺就帶了兩個會水的丫頭來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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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母怎麼說？」

% k9 v" R  g; K8 P1 L8 n　　之前見到昆哥，只顧得和昆哥說話，將崔家少爺這件事忘記了，她以為要打聽一個人不是個簡單的事，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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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U# u0 T5 x! p+ Z　　「舅太太說，這位崔家少爺，大約我們家也識得，可能從前我們家對他還有救命之恩，若是這樣，崔家少爺救了您，也算是報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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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還有這麼一說，現在聽這話，怎麼感覺這個崔少爺是專門來還沈家恩情的。

　　婉寧越來越覺得哪裡不對，卻又一時想不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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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i% m" T1 A" K! [  ~* Q. o　　沈敬元那邊在想崔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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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 U. C) s: w$ ?　　提起崔家就應該想到一閣臣雙尚書，先皇后的娘家，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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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k0 d+ b7 e" d1 u: T　　商賈之家也要清楚朝中事，對朝中的顯貴如數家珍，可是這個崔奕廷他從前還真的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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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X9 x: x8 O& H0 D7 Q* ?　　先皇后娘家姓崔，皇后娘娘的弟弟崔實圖是戶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崔實圖致仕之後崔實圖的弟弟崔實榮從縣令做起，如今也任戶部尚書，崔實榮家的公子崔奕誠上個月生辰的時候，堂兄提醒他送份大禮給崔尚書，他沒聽，現在鹽引愈發難做，堂兄因此埋怨他不通事理，應該將當年和崔家的一件事說出來，崔大人說不定會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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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和崔家的確有些交情，兄長還在世的時候，有一次從強人手裡救過一個孩子，就是崔大學士家的少爺。

8 u' [* X- @$ K; f5 b6 h) H　　他就從崔奕誠想到崔奕廷。

　　既然都是奕字，應該是一家，可是崔實榮家中只有一位公子。

　　再說若是崔實榮的公子來了泰興，整個泰興早就沸騰起來，哪裡用得著他去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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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C& g- U+ B9 V. W　　還是妻子提醒他，莫不是同宗。

　　崔實榮大人的同宗，他就想起早早致仕的崔大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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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該不會就是崔大學士的兒子，兄長當年救的孩子。

　　如果是這樣，還真是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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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N5 c. j/ P9 Q! p0 M　　這樣一來就是一還一報。

　　沈敬元正想著，前院管事來稟告，「老爺，有崔家人來送禮物了。」

　　剛想到崔家，崔家人就來送禮……

  H% y$ [4 L6 C! {" V　　沈敬元看向管事，「什麼人來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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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3 V" K" Z: j  c% Y! F　　管事道：「是崔家的下人，拿了崔家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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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 h* D) i　　管事將帖子送到沈敬元手上，沈敬元打開看到了兩個名字，父崔實圖，子崔奕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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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崔大學士家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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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請進來。」沈敬元鬆開眉頭，臉上帶了些笑容，婉寧的事他還要好好謝謝崔奕廷。

7 \* ?: O3 z( Q) o# k8 e! |　　管事應一聲出去，不多一會兒帶來了崔家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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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M" L' b3 ^　　崔家下人向沈敬元行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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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老爺，我家公子讓我來送東西，謝謝沈家當年搭救之恩，東西我讓人放在院子裡，請沈老爺過目。」

　　東西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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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H8 ?' A! @* R: k9 G  F　　沈敬元道：「該我道謝才是……」

　　沈敬元正要說婉寧的事，崔家下人已經打斷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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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公子說，算是以恩報恩，從此之後兩不相欠。」

　　沈敬元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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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 c6 z& g$ f& {6 y; t: ~　　整個屋子變得十分安靜，沈敬元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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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x/ l! p2 g7 L1 B  G6 f　　這崔奕廷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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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是以恩報恩兩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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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兩不相欠，還讓人送禮物來做什麼？是有意來說這些話？

　　詫異、驚奇讓沈敬元說不出話來。

0 k5 v- p& p3 r0 U$ c1 R　　崔家下人倒是早有預料，恭恭敬敬行了禮，「我家少爺說，小時候曾吃過沈家的飯食，如今也要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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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e( _0 `: v# A( v$ u; ]; {　　還飯。

% B: }5 i# C2 Z$ ~1 b: y* W. {　　沈敬元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事。

　　居然會有人鄭重其事地來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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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家下人不動聲色，規規矩矩地說完這些話，「沈老爺，小的將東西送到就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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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敬元揮揮手，讓人將崔家下人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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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步聲過後，整個院子只能聽到不時傳來的鳥鳴，沈敬元看著幾隻蒙著紅布的箱子，他快走幾步到了箱子前，彎下腰一下子將箱子打開。

　　一股芝麻的香氣頓時飄出來。

- X+ R# w" w) u9 |1 u* ]　　整整一箱子的燒餅，彷彿還冒著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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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騰騰的燒餅。

　　真的是來還飯的。

　　沈敬元的臉完完全全地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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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還沒到姚家就停下來，車廂外傳來婆子的聲音，「奴婢想跟姚七小姐說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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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5 [& e6 F- D+ V& d5 [; ~　　童媽媽撩開簾子，婉寧看到了舅母身邊的蘇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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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 d. X0 d2 R  ~" m　　左右沒人，蘇媽媽立即上前，「七小姐，我家太太讓我來跟您說一聲，您不是打聽那個崔……」

　　婉寧點點頭，「媽媽上車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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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媽媽將簾子撩開，蘇媽媽兩步就登上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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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4 w( r* E　　來不及喘口氣，蘇媽媽就道：「七小姐問那個崔家，崔家剛剛送禮物去我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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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崔奕廷才從李家離開就送了禮物給舅舅？

& g) `( l5 u& J　　蘇媽媽臉色有些奇怪，婉寧抬起眼睛問過去，「可是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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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6 ^$ ]( v' i　　蘇媽媽吞嚥一口，「那個崔家少爺，送了滿滿三箱的燒餅，說是要換我們家的飯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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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媽媽差點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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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d" T5 O) \+ N7 o( {　　三箱子燒餅。

1 M8 c7 b$ k( ?# X: Y　　這還的是什麼飯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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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2 h. B& P; |  V$ G( y$ @+ H　　婉寧穩著心神，「舅舅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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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老爺氣的不得了，不知道崔家少爺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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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慢慢道：「還債，從此兩清。」從救她到去舅舅家送禮，崔奕廷都是一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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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媽媽忙頜首，「崔家下人來，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太太說，從裡也沒得罪崔家，怎麼就有了這樣的事，那些東西擺在院子裡，還不知道要怎麼辦，」說著頓了頓，「讓七小姐小心些，再聽說那個崔少爺，遠遠的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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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辦，」婉寧抬起頭來，「我有一個法子，媽媽可以回去告訴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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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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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z& o) V! Y　　蘇媽媽回到沈家，徑直向主屋裡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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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I& m, g- u+ N3 m- [　　沈敬元坐在椅子裡，一臉的冷笑，「真是牆倒眾人推，都知道這兩年沈家年景不好，有人上門要債，還有人急著跟我們撇清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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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別生氣，」沈四太太輕聲道，「本來我們家也沒記著崔家這筆恩情，崔家要還就還了，好歹他算是救了婉寧。」

　　沈敬元沉著臉，「若是他不送這些東西來，我還唸著他的情，如今他這麼做，分明是來羞辱沈家。」

1 u; `/ m' G- [6 u  Z　　崔家這樣確實有些過分，兩家之前有恩情沒有仇恨，怎麼也走不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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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正不知道怎麼勸說才好，蘇媽媽進了門。

　　「婉寧那邊可說了？」沈四太太開口詢問。

　　蘇媽媽點點頭。

　　沈敬元卻眉頭緊鎖，「你將這些事告訴婉寧做什麼？她一個小孩子知道又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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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U3 h  {" e# v! Q' R- f: V8 A　　沈四太太轉頭看向沈敬元，「還是婉寧讓我們打聽崔家，從前我們都覺得崔家是好心腸，誰知道卻這樣……我是想提醒婉寧一聲，免得哪天遇到了要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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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t3 F  E% }; c4 ]: B/ K　　「崔家少爺是外男，就算跟著陳季然進姚家也是遇不到，你真是白操這份心。」沈敬元拿起茶來喝，到了嘴邊卻又覺得嘴裡沒了味道，將茶重重地放回去。

, w' ~. u# m6 e5 U1 p: p5 g　　真是步步艱難。

　　也不知道當年父親如何經營這份家業。

: }6 ?- h! o. v  E" d　　他也用盡了心血，到頭來事倍功半，哥哥沒了，身下也沒有子嗣，他這邊又是這個模樣，要不是辰娘大義，恐怕將來沈家的家業就要交給族親，現在沒有人幫忙撐著沈家，卻人人惦記著這份家財，他是管了這邊顧不著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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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來，還不知道要如何，他能不能撐到昆哥長大幫他，這都是他盼也不敢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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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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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7 Z4 A& K: ^7 u　　沈敬元想要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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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7 `& n( u　　「我看婉寧比誰都聰明，以後沈家的事說不定能幫老爺出個主意。」沈四太太的聲音傳來。

; S( F0 ~% e; R( T% x8 `　　婉寧嗎？

, ]) a; {7 v% j7 F, p8 h9 a　　沈敬元立即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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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o  U' @8 K* V5 C& A2 w　　婉寧畢竟是身在姚家啊，而且是個女子，將來要嫁人的。

2 H7 [5 F" h5 p' \. S; M' N3 {　　靠著姚家嫁人能嫁個好人家，靠著沈家能做什麼？他真不知道是該讓婉寧和他們多親近些，還是有些距離。

　　他整天奔波在外，就是怕連妻兒都護不住。

) m: U9 d6 K# F　　辰娘的事就是個例子，任他怎麼鬧，姚家還是一樣將辰娘休了。

( Y" r5 ~* ~/ i; G" o1 J: ^, K2 n　　沈家沒有官身可依靠，到頭來就是被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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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商賈之家起起伏伏，他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蘇媽媽道：「七小姐說，這件事也不難辦，我們家也不是任人欺負的。」

; e# @: n, O+ o6 c- S5 A& p( F　　不是任人欺負的？

　　這句話說的真痛快，沈敬元抬起頭看向蘇媽媽，眼睛裡如同要冒出火來。

　　「這話是七小姐說出來的？」

　　婉寧這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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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點點頭，蘇媽媽才敢接著說，「七小姐還說，當年我們家救了崔家少爺，這份情，崔家不想承也得承，崔家少爺送這些東西來，是從心裡想圖個舒坦，就不能讓他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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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L8 c0 t$ Z# Q　　沈敬元和沈四太太面面相覷。

' E+ E3 x, n# p* s( s$ Z　　可是怎麼才能讓崔家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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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N6 V: y" B7 x/ u　　讓他知道沈家也是有骨氣的，不會任人踩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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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l; Y  O( Z8 u' x& _　　「七小姐有沒有說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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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媽媽點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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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j7 y4 d" R: j9 a2 ?, M　　崔奕廷和謝嚴紀在屋子裡說話。

　　一封封公文看過去，謝嚴紀神情越來越激動，「南直隸歸六部直管，這邊出了事，看那個老狐狸怎麼脫身，從來都自詡門風清白，有一身正氣，將清廉二字掛在嘴邊，這次定要打他的老臉，讓他這個名利兼收的戶部尚書，也知道御史的厲害。」

- o! n( c! k# @8 a$ D; j! i　　說到這裡，謝嚴紀看向崔奕廷，「只是你家中要如何交代？大學士那邊可說了一聲？畢竟事關你叔父，鬧出來崔家的名聲也要跟著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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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g4 A) S! Q+ {" q- h　　提起家中崔奕廷臉色有些動容，很快他卻微微一笑，「這世上就沒有什麼是長盛不衰的，當年有從龍之功的顯貴還不是個個落馬，水滿則溢，我父親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用不著我去說。」

　　謝嚴紀沒有做聲，只是將用蓋子輕輕地撇著茶碗裡的茶葉沫，「你是嫡長子，這次離家大學士也是一時之氣，將來總會好的，父子之間哪有長久的仇恨，這個結還是要解開。」

　　謝嚴紀也不明白這崔家父子到底是怎麼了，崔大學士想要將年紀小的二子送上仕途，本來大家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誰都知道崔家長子崔奕廷從小就不太說話，沒打算走這條路，可是崔家二子剛剛中了舉，崔家的情況突然之間就變了，不知什麼原因崔奕廷和崔大學士父子倆鬧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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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T3 s" E5 @2 {( |+ K　　長子要入仕，還不是靠正經的科舉，而是託人遞了一份奏摺，皇上看過之後，就將他叫到武英殿，要查漕運。

0 V, d4 Y8 u: Q5 T3 O0 v　　他本來也覺得崔奕廷太過年輕，跟著崔奕廷來南直隸不見得能查出什麼結果，幾個月過去了，他才發現，崔奕廷做事條理清楚又有耐心，到現在為止從南直隸到京官都還摸不清這次的巡漕御史到底是誰。

7 [! m/ S9 Q+ W　　這件事說不定真的能不聲不響地辦成。

( ~6 D! l2 R% ]6 J* ~　　他若是有這樣的兒子睡覺都會笑醒，崔家父子倆卻互相擰著勁……

" C0 B/ A6 U6 l7 T2 l0 I　　兩個人剛說完話，等在廊下的管事就進了門，低聲稟告，「沈家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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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抬起頭，「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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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H1 Z! B+ T# [8 m" X) ]: T　　管事看著一旁的謝嚴紀吞吞吐吐，「說是來還東西。」

　　還他讓人送的那些餅，沈家這樣長袖善舞的商賈，一定會想出兩全其美的法子，和他通融一下，將來見面雙方臉面上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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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 E/ ]6 [  o& d　　他就是看不得沈家這樣的嘴臉，想方設法來攀關係，就算拒絕也會捧著大把金銀找上門來，這些不要臉面的人，為了銀錢什麼都能賣。

　　崔奕廷道：「你就說那是我們還的東西，不要就扔了不用再送過來。」

　　管事點點頭，「爺之前都吩咐了，我也是這樣說的，可是沈家另有一番說辭，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說……」

　　崔奕廷不在意地淡淡道：「什麼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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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上前幾步在崔奕廷耳邊低聲道：「沈家說了，我們家還的東西不夠，能湊齊了一起送過來，否則欠就還是欠……」

　　沈家會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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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0 i" P* V6 a7 p3 ~　　崔奕廷不由地覺得驚訝。

1 Y, Z" h: X6 F* Z2 ?/ f1 A4 H　　這不太像是沈家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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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眼睛微抬，「我欠了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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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3 g3 b9 B( X% G4 e$ k/ G　　管事道：「沈家說，少爺吃了幾個餅知道還三箱，幾年前欠了的人命，現在應該還多少？少爺當沈家是商賈，那麼商賈就不做賠本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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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T3 {- k3 S4 M% s1 N( ]　　沈家人知道，他將沈家當做好利的商賈而已。

" D) H) M2 m4 X9 s# Q　　「沈家人還讓我問少爺，當年少爺是不是吃了沈家二個半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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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的這樣清楚，好像真的是有些骨氣，要跟他較較真。

　　崔奕廷抬起眼睛，「還回來的東西在哪裡？送進來讓我瞧瞧。」

' b1 t( h0 ]7 y　　三隻箱子彷彿是原封不動地拿回來。

1 ^2 U! e6 Y3 y　　崔奕廷走過去掀開第一隻箱子。

9 j) z( B1 c1 G  ^, ?8 S; F　　熱騰騰的燒餅已經有些涼了，看起來和拿出去的時候彷彿沒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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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放在最上面中間的那隻燒餅少了一半，上面還有啃咬時留下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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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8 \  [; q3 y8 x. z　　大大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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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咧著嘴彷彿在對著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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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p) f; Z- h7 t8 X　　那笑容很大，很快卻又變成含蓄的微笑，帶著抹淡淡的青色，很快那抹青色變成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撐著一把傘慢慢地向前走。

　　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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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沒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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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8 S) Q6 Q6 [# \* ^  a6 r! c　　崔奕廷就這樣想起了姚七小姐。

: P3 r9 f- m5 Z+ r　　他吃了沈家兩個半燒餅，現在沈家將也留下兩個半，不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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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那半個餅帶著牙印還了回來。

　　不但告訴他，他沒有將沈家當年的情分還回來，還教訓了他小看了沈家。

　　沈家救了他的命，給他吃了餅，如今他救了姚七小姐，也還給了沈家兩個半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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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人說他沒有還清這筆債，是因為他只還了沈家本金，沒有給紅利。

　　人情債也是要紅利的。

: Q( |) Z& r. g  O7 Z　　既然他當沈家是商賈，沈家就用商賈的法子跟他算人情。

　　這樣的做法太不符合沈家的家風，沈家做的事他見識太多，沒有誰比他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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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仔細思量，姚七小姐模糊的身影就躍入他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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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g+ l5 H- a! t8 ?6 ]+ Q　　姚七小姐。

; k) `3 X4 I- U7 }) Z; a' `( z& l1 Q　　姚七小姐就是這樣在李家讓謝御史受挫。

, Y2 l8 x: b# Y! L8 n　　一樣的聰明，一樣輕輕巧巧地就將事情化解，還給人一個難堪。

　　所以本來一臉怒氣的謝御史在李家看到鏡子後才會哈哈大笑，笑他敗給了一個十二歲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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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微微一笑，揮揮手，「拿下去讓大家分吃了吧！」不要浪費，這可是糧食，爭那點臉面，不及這些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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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話音剛落，外院傳來聲音，「二老爺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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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H! ]/ q% {  c4 D　　普普通通的信封，上面有崔家的漆封和伯父的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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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嚴紀看了大吃一驚，「那老狐狸不會是警覺了吧？」他怕的就是這個，萬一崔實榮對崔奕廷動之以情，崔奕廷說不定會放他叔父一把，當朝最大的貪官就會成了漏網之魚。

　　「沒有，」崔奕廷看過信，「只是問我和父親的事，還送了兩張銀票，恐怕我在外不舒坦。」

　　這時候關心，要麼是想插手崔家家事，要麼是聽說他和李御史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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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嚴紀目光閃爍，「那可怎麼辦？」

　　崔奕廷不假思索，「錢照拿，人照查，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謝大人不是想見見泰州府的龍蛇，有了這些錢，我們想見多少就能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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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嚴紀正要點頭，就看到陳季然帶著小廝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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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5 ~% |* l" o! {$ a　　陳季然見到崔奕廷，急著開口，「表哥，姚家的馬車怎麼在外面？」說著看到地上的幾個箱子，箱子裡是慢慢的燒餅，「這是做什麼？」

　　姚家的馬車？

　　姚家的馬車怎麼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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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嚴紀也弄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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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7 g- w0 S/ V1 L% M　　先是院子裡這幾口箱子，然後是姚家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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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崔奕廷不說話，陳季然咳嗽一聲，「我去問問看。」

8 \  V6 R* y! P1 H$ V% w% M  E　　陳季然剛要轉身，就有小廝過來向謝嚴紀稟告，「那位秦伍大夫今天不回揚州了，說是承姚七小姐的情，有事要辦……」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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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廝搖搖頭，「說是要去姚家，姚家馬車已經來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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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 q$ F　　原來姚家的馬車是來接大夫。

1 d. q6 y2 x' h+ i* i1 S/ y0 x　　謝嚴紀不禁驚訝，「我求了半個月才請來的大夫，又是僱車又是給診金才帶來泰興，這個姚七小姐怎麼簡簡單單就將人留下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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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情。

　　承的是什麼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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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嚴紀的目光落在崔奕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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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到奇怪的事，他都已經習慣地向崔奕廷找答案。

6 M+ w9 Y9 ]' w　　崔奕廷將信裝回信封裡，淡淡地道：「讓秦伍這樣的大夫動心的，無非是治好李大太太的醫術。」

* p0 j9 N7 Z4 ]/ J! [, I7 X　　崔奕廷說著看向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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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記憶裡的事彷彿開始有了偏差，如果姚七小姐這樣厲害，之前她怎麼沒有留下半點的痕跡，一個小小的池塘，就淹死了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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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W  W6 {8 C! j2 }+ b　　雨時下時停，婉寧回到姚家，落雨已經等在垂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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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Z0 r9 k; O" d. m3 u& T　　「七小姐，」落雨將婉寧迎進院子，「五小姐在老太太那邊哭了一整天，六太太也氣得不行，您可要小心……怕是老太太會將您叫去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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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K8 N5 L% P# j8 C　　姚婉如還在老太太屋裡等著要她一個說法？

! y% x1 e: V$ w5 T* f　　婉寧點點頭，吩咐童媽媽，「將妝奩給落雨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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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雨捧著妝奩一路跟著婉寧，「您說怕五小姐將還回來的首飾再拿走，您走了之後五小姐就沒去繡樓裡。」

* Q2 L9 f) \- S, H　　姚婉如蠢到這個地步真是不易，壽氏一定也被氣壞了，才沒想到這一層，她是高看了她們，才將妝奩拿去了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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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T3 }5 V4 J8 L" q' u　　婉寧帶著落雨和童媽媽去老太太房裡。

: I! n+ q8 X! u7 C" u　　剛踏進房門，姚婉如就又哭起來，「祖母，祖母，你可要問問婉寧，我怎麼也是她姐姐，她怎麼能這樣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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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沉著臉坐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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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d8 Z3 _  i6 p/ N　　屋子裡的氣氛十分壓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婉寧身上。

　　看到姚婉寧，姚婉如的眼睛要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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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看著婉如，「好了，好了，別哭了，好好問問你七妹妹，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要帶你去李家，怎麼自己又不聲不響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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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是有意要我在朱太太面前丟人……」婉如眼睛揉的紅腫。

　　婉寧的臉上沒有半點的懼怕，而是詫異地看著婉如和壽氏，最後將目光落在老太太臉上，「祖母，這是怎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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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f# P) M7 j- ?0 `　　做了這樣的事，轉臉就裝作什麼都不知曉，姚婉如忍不住站起身，「祖母、母親，你們瞧瞧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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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沉不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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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P9 N8 y5 C, J: h- h1 ?' |　　老太太打斷婉如的話，「好了，你鬧什麼，聽你七妹妹怎麼說，」說著看向婉寧，「七丫頭，五丫頭說要陪你一起去李家，你怎麼倒先走了。」

: R+ v! m9 h6 j$ v7 n　　聽得這話，婉寧似是恍然大悟，看向姚婉如，「我想起來了，五姐姐說要陪著我去李家。」

　　姚婉如攥起帕子，眼淚又要湧出來，祖母問起來，她就不信姚婉寧還能裝傻。

; o' Q* N+ W) f/ \1 |. d　　「祖母，母親，她都知道，她就是有意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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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 X: F) s, p# n5 b　　婉寧不去看哭鬧的婉如，頓了頓接著道：「我是答應了五姐姐，我說只要五姐姐將從我屋裡拿走的首飾都還回來，我就帶五姐姐一起去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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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清楚楚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婉寧轉過頭，「五姐姐，是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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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如幾乎僵立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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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顧得生氣，竟然忘記了婉寧還能反咬一口。

　　姚婉如嘴唇哆嗦著，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要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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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Y, F0 ?# ?# \, w; A　　「五姐姐喜歡添香，還給我的那些首飾還沾著青桂香，」婉寧看向落雨，「拿給祖母看看，我有沒有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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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U% Y" F' J! R　　婉如看著捧著妝奩的落雨，心臟忽然慌跳起來。

　　落雨將妝奩打開，裡面放著姚婉如換來的所有首飾。

　　淡淡的青桂香很快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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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 D- X; l, \# f　　誰都知道五小姐喜歡添香，七小姐房裡就沒有那些東西，整個姚家所有的青桂香都在五小姐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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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這些首飾，大家都見五小姐戴過。

　　現在這些東西躺在七小姐的妝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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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6 [' B. I- z. R* R　　五小姐空張著嘴，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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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U' H# u* ?$ e. T! K) g　　「將心比心，」婉寧一步步向前走，走到老太太跟前，「祖母您說，五姐姐從前都是在我屋裡拿東西，現在突然對我好，我……能不能相信，我擅自將五姐姐帶出去，萬一被責罵又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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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N7 _' }9 I7 Y& R. x　　「再說，我去治病，五姐姐去做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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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P8 l: C. M$ i0 G　　一張嘴說的頭頭是道，別說婉如就算是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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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k1 i# S9 O! \# ^9 d  q% `- s　　壽氏看向縮在椅子上的婉如，婉如之前哭的梨花帶雨，現在卻臉色煞白地愣在那裡，連辯都沒辯一句。

　　看著不爭氣的婉如，壽氏幾乎氣得跺腳。

　　沒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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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6 ]' ]" P5 N8 c" U( l4 [　　真是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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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鬧騰

; k$ u! c, y9 ^　　姚婉如眼睛望向母親，希望母親能幫她攔一攔婉寧。

　　婉寧看著端坐在椅子上的祖母目光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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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6 m2 M+ H+ ~3 h　　屋子裡的下人都安安靜靜的，其中幾個在看內室裡的薑黃色布簾，壽氏正襟而坐，表情略有些拘謹，想必是有人在屋子裡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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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在姚家的時候就說，壽氏不過就是個擺設，真正管家的不是壽氏。

2 O( ^$ W# m- A; G* z& R　　不是壽氏又是誰？

　　祖母？

' q9 G& F' K9 P; n0 w　　自從她病好起來，見多的就是壽氏母子，祖母雖然對她有懷疑，卻輕易不會開口，祖父喜歡讀書、寫字從來不管內宅裡的事，所以他的聲望在泰興才會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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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0 k* N- s, R& n! C- d: z$ J　　婉寧看看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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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如一副有苦說不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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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婉如能將她當做小孩子一樣哄，她就能用小孩子的法子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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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J5 v* A! \" d9 g! m, ~$ Z' Z　　「我是幫七妹妹打理那些首飾，沒有要拿走的意思，七妹妹從前也知曉，現在怎麼倒冤起我來了。」婉如聲音發顫，想要換取老太太的憐愛。

　　祖母一定會站在她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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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壽氏說話，婉寧笑著道：「這麼說是我冤枉了五姐姐，那好，五姐姐將你的首飾拿來，我幫你打理，就算還你的人情。」

! X8 O* G" I" n4 G5 L& w　　「你……」婉如只覺得胸口被人打了一拳幾乎喘不過氣來，她也敢在祖母前面這樣說話。

7 E5 b+ I* S' ?1 Z$ v  n( r+ [　　一句句地頂撞她。

9 y- J9 G6 J& a) O2 ^1 L- x　　只要想到從前她欺負婉寧的日子，她身上就像爬滿了小蟲子，她站起來跳腳，將那些蟲子捏死，卻被人綁著手腳動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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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說等到李大太太被治好了，她就可以折騰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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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0 A* j$ Q0 }4 ~: x$ Y　　她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2 x& R8 `+ X% F0 e/ [　　她好想念從前，她想要回到從前做她八面威風的姚五小姐，而不是處處吃癟，丟盡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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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如睜大了眼睛。

　　婉寧笑得很開心，「五姐姐，我這樣說不對？」

: \% ~/ ?5 |" K　　對還是不對，婉寧故意這樣笑著問她，那雙眼睛仔細地盯著她，看她的笑話。

9 g: S  q# ?) g: X3 j　　她要鬧，她要怒，她要收拾婉寧。

　　「祖母……」姚婉如才說了兩個字，內室的簾子被撩開，趙媽媽端了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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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N2 d3 c8 c- u' z6 Z& ^, S9 s8 p　　老太太臉色有些難看，一眼看向壽氏，「好了，不過就是一件小事，鬧起來不怕被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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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Z0 i9 Y! J2 Z* m; Y( z　　這哪裡是小事。

& R- p9 ]& \- _6 |　　姚婉如震驚地看著祖母。

, q2 j* A- W; q　　祖母怎麼一而再，再而三地饒過婉寧。

　　從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 G5 k1 Q9 s/ U/ O( k& d　　「祖母……」姚婉如哀婉地叫著。

　　壽氏看到老太太凌厲的目光有些頭皮發麻，張了兩次嘴都不敢說話。

　　老太太溫和地看向婉寧，「婉寧，你去了李家這麼多次，李大太太的病究竟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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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g0 G6 i" u- R5 b　　婉寧露出粲然的笑容，「祖母，李大太太的病已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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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s, X# V  I! ?　　已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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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h( M$ C% W  c　　壽氏坐直了身子，好了？一開始七丫頭就說李大太太的病能治好，現在真的讓七丫頭治好了？

　　「那，還用不用每日去李家？」老太太欠著身子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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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7 z& T( W　　婉寧搖搖頭，「已經不用日日去了，李大太太若是覺得不舒服就會來求醫，我隔幾日去一次直到李大太太痊癒。」

  U5 i7 x% F7 W9 R! O　　屋子裡霎時安靜。

4 N+ L, \' y' L) j: ?/ K# k& f; P　　老太太半晌才笑著看向婉寧，「你父親來信了，說過些時日要讓你回京。」

0 i( b+ |# A3 P0 [' _- m5 ~9 w: ]' W1 e6 c　　父親讓她回京？

　　婉寧看一眼壽氏，壽氏一臉驚訝。

6 z6 D) N  a( z/ L/ J$ T# D' x2 l1 x% Q　　連壽氏都不知道的事，會是真的？

　　老太太道：「我讓人給你父親回信，說你在這裡一切都好，你年紀不小了也該去他們身邊。」

. b- Y+ f7 |, b& K% h! _/ T　　婉寧睜著大大的眼睛，又是歡喜又有些懷疑，轉頭看向壽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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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怎麼的，壽氏看到那雙眼睛就忍不住心裡顫抖。

" c; o2 f! |% S: I( U: d　　婉寧又要出什麼么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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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_6 a6 k" G1 u2 S& q  k　　果然，那張嘴輕輕開啟，略帶埋怨，「六嬸常常跟我說，過陣子父親就要來接我回去，我聽了六嬸的話，可是父親一直都沒有消息。」

/ P9 B/ r3 e2 F4 n% T; l2 M% C8 K　　被人當眾揭穿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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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屋子裡沒有旁人，壽氏也覺得臉頰一片火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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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k( H5 _) G1 U. m　　「我屋裡的下人也說，我沒有了母親，沒有了父親，沒有了親人，就是一個沒人要的，早晚要爛死在繡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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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室裡傳來「咚」的一聲響，像是什麼東西拍在了桌上。

　　壽氏頓時渾身抖了抖，不敢去看那薑黃色的簾子，彷彿裡面有一隻老虎，只要她看過去，就會張大嘴巴，「啊嗚」一口吞她下肚。

　　「那是你六嬸管教下人不嚴，那些人已經被送去莊子上。」老太太皺起眉頭埋怨地看著壽氏一眼。

& A. C: M: f1 N) c' ]　　轉眼看婉寧時已經是滿臉慈愛，「以後不會再有人亂嚼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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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抬起頭，「那我從此之後還會被人欺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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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姚家的小姐，誰敢欺負你，若是再有人對你不好，祖母給你做主。」老太太笑著長吸一口氣彷彿舒展了身體，卻聳了聳右肩。

　　撒謊的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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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E9 ^# Z! m. i　　人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就會不自覺的聳肩。

2 u+ V+ X' k0 ]6 ]# l# ?! O" d　　祖母連自己說出的話都不信，怎麼妄想她會相信。

& q8 y3 m. `% W) b　　婉寧翹了翹嘴唇，真好笑。

　　老太太道：「好孩子，你也累了快去歇著吧，明日再來祖母屋裡說話。」

! i( i! N/ g6 \1 A5 C; y　　婉寧點點頭，向祖母和壽氏行了禮，丟下還在冤哭的婉如，帶著童媽媽和落雨走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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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站起身，「我也累了，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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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散了？

  V" G# k+ Z$ O/ f5 h3 J　　壽氏哪裡肯走，「娘，這李家的病也治完了，婉寧就這樣？」

+ z4 l6 u/ ^+ e( _( ]5 n8 R　　老太太臉色陰沉，「你覺得該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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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是小事，李家可是泰興裡有頭有臉的人家，讓李家說出去，老太爺的臉往哪裡擺？現在是什麼時候？老六媳婦就是眼皮子淺，只顧得自己那點私利，才將婉如也教成這樣，她就生了老三這個聰明的孩子，卻也有一股子擰脾氣，當年的事要是讓他自己處理，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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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 {1 @  Z0 Z& |7 ?　　真是，老了，老了沒兒可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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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d0 x/ s5 _* t, e　　老四一家更別提，就是壞了的面，癱成一坨在那裡，拿不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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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Q7 P' G3 y" K2 N! y$ e" M: C: J　　所以她才會讓老六媳婦掌家，老六媳婦沒太多思量，又聽話，好擺佈，平日裡小錯不斷大錯不犯，誰承想會在婉寧這件事上跌了大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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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s- b* D4 k# j7 p7 J　　她讓身邊的媽媽提點了壽氏幾次，不要爭一時之氣，壽氏就是不明白，真是孺子不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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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8 K7 V- e6 _" m. L+ n　　老太太不冷不熱地道：「二房老太太病重幾日了，你若是有心就多過去看看，別整日裡為小孩子的事鬧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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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二房，壽氏眼睛都亮起來，心裡的怒氣彷彿也消減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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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v/ P/ x( ]* X% Q　　二房長輩點頭，老太爺就能管整個姚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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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R$ K1 l9 l" z1 e6 G6 @　　將來老太爺年紀大了，誰來接替這個一族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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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 w' X9 q$ e( h+ J0 B　　當然是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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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只有老爺。

* W+ s3 W! ^/ N　　家裡的賬比起族裡不值一提。

　　所以老太太才會忍著婉寧，等老太爺將族長的位置拿回來，她就親自將婉寧送去家庵。

　　壽氏想通這一點站起身來，「媳婦記住了，明日裡就帶人去看二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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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如抽噎著看祖母和母親，難道婉寧這件事就過去了？

　　她坐在那裡覺得脊背越來越涼，「祖母，婉寧哪裡會治病，她屋子裡連一本醫書都沒有，會不會是和李大太太串通好了在騙人。」

  L* Y% T5 @* e- k　　「我就不信了，既然人都好了，怎麼還躲起來不讓人看。」

& J' k7 j9 d5 M* `/ G' X- C* ?0 g　　「祖母，這件事定然有蹊蹺，您可不能不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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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能婉寧說什麼就信什麼。

# T$ S3 Y, o) K# Q. S　　姚婉如想著，眼淚怎麼也止不住，順著下巴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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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e$ Q+ @  C$ e& `( J  V　　「越來越沒規矩，」婉如的哭聲讓她耳朵生繭，老太太喝斥一聲，「虧你說得出來，這樣沒有禮數還怎麼出門？回去閉門思過，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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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是她閉門思過。

$ z6 @8 a+ U# Y! Z　　姚婉如面色蒼白，張大了嘴，她要被婉寧折騰死了，難道祖母都和母親都看不到嗎？

9 X' f# S+ R2 p6 @　　姚婉如用帕子摀住臉，第一次傷心欲絕地哭起來。

　　再這樣下去，她不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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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將婉如帶出了屋子，老太太才進了內室。

　　內室裡，姚老太爺臉色鐵黑，「說什麼七丫頭有問題和從前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的？還是一個為幾件首飾鬧氣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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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歲的孩子，也值得你們這樣大動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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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8 K( O" L) I/ R& U* a　　「將我叫過來聽，有什麼可聽的？」

　　「真不怕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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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J5 U) \# V0 B0 N  X& h1 e6 x　　老太爺幾句話沖的老太太啞口無言，半晌才道：「七丫頭是有些不一樣，敢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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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爺頓時皺起眉頭，「什麼叫敢說話了，她又不是啞巴，」說著話鋒一轉，「這個時候別壞了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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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4 J( ^" H) B　　老太太忙看向老太爺，老太爺瞧著還是平日裡儒雅的模樣，目光平穩不急不躁，看不出太多情緒，揣摩不出老太爺的心思，這樣一來她到不知道怎麼接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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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t8 b8 K9 c: A8 Q　　老太爺淡淡地道：「將這個家管好，我才能忙外面的事，你要是養幾個好兒子，也就不用我這樣操心。」

　　「老三在京當官，娶了那麼好的妻室，就擺在屋子裡，不懂得和妻族多走動，熬到六部裡就行了？將來的仕途路要怎麼走？老四連科舉也考不上，整日裡和妻子吟詩作對，老六倒是在外跑，他都跑出了什麼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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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t4 H* x/ w, q6 D　　「多教教媳婦，別學著那些村婦目光短淺……」

. k; v- l+ N7 A! y1 T* x　　老太爺才說到這裡，就聽到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老太爺，六老爺回來了，正滿院子裡找老太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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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事值得他這樣著急？」老太爺目光爍爍，「他說了多少遍，他就是不明白。」這些孩子怎麼沒有一個像他，能靜下心來安然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