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掌家娘子】作者:雲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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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提醒

　　別答應，別答應，姚婉如幾乎都要喊出聲，祖母千萬別答應。

　　姚老太太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因為這種小事斟酌。

　　在她心裡不管是七丫頭還是沈家，都早就在姚家的掌握之內，可就在今天，好像全都變了，七丫頭突然出現在這裡，李大太太輕易就信了七丫頭的話。

8 P" {+ ^  G8 `  T9 p6 e+ N5 k4 S　　七丫頭若是再治好李大太太的病，李家人一定會感激七丫頭。

　　李家是什麼人家？書香門第，李御史是有名的直臣，說話從來不會給任何人留顏面，她有半分的疏漏，李家人都會看在眼裡。

, B1 P) d; c) i  D& b/ O& L　　精心準備了這樣的宴席，甚至連族學都不准敲鑼，和旁邊的寺廟也商量好只響一遍晨鐘，這樣大費周章，卻敵不過七丫頭隨便幾句話。

　　這是在打她的臉，她都已經忘在腦後的孫女，卻做出這樣讓她驚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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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十二三歲的丫頭，能面對這麼多人，說出一番讓李大太太相信的話，可真讓人不能小看。

( W: P; T8 e7 i5 j( ?　　壽氏頓時覺得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讓她忍不住想要打個哆嗦，小心翼翼偏過頭去看，老太太不動聲色，微微一笑還是副慈祥的面容。

　　老太太點點頭道：「既然七丫頭說能治，也不用李家來人接，每日巳時我讓馬車將七丫頭送過去，」說著囑咐婉寧，「李大太太信了你，就要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事關人命，可要仔細。」

8 F  C& N. `& u' p- a2 L　　這是在嚇唬她，還是告誡她，讓她動搖反過來依靠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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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q; N/ `1 D, O( N- d5 `' a　　「祖母放心，」婉寧輕聲道，「我會將大太太的病治好。」

1 J2 \9 `. L' V0 j" A　　真是好樣的。

5 T# d# C, E/ u5 e6 T　　沈四太太滿眼欣喜，眼看著婉寧讓人相信，她心裡的一塊石頭也算落了地。

　　聽得姚老太太的這話姚婉如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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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小姐，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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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k8 r& b( G; }  L/ T　　姚婉如半晌才打了個冷戰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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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二爺身邊的桂枝湊過來，「五小姐，二爺讓我來跟您說，您別忘了，今天還有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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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9 `1 ~: ]1 i. o+ _　　姚婉如坐直了身子，對啊，她不是來看姚婉寧唱戲的，她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要做，姚婉如伸出手來扶了扶頭上的步搖，又理了理鬢角。

　　女為悅己者容，想要去見重要的人，第一時間想起來的事定是整理自己的衣衫和妝容。

9 l% U% S/ ]9 n. `& I1 |/ q2 l　　姚婉如生怕自己穿的不得體，不停地用手去撫平衣角，婉寧轉頭看了一眼童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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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l1 u, x& n' _% s　　姚老太爺在聽管事說話，然後抬起頭來詢問，「你說的是老三的那個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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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 }* O8 I! U　　提起姚家的七小姐，陳季然只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印象。

　　小時候來姚家時候，他見過姚七小姐，他記得那個長著圓嘟嘟小臉的七小姐喜歡吃桃子，坐在大大的椅子上，一會兒工夫就將挖好的一碗桃子吃了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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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5 \( L; B! L1 _7 C7 k! m( @8 z　　大家正為她吃掉那麼多桃子發愁，姚七小姐卻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 d" J) t- B. u% L7 j0 V　　他覺得很好笑，回去和母親說，那個七小姐圓圓的臉也像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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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被父親聽到了，將他一通責罵，罰他在屋子裡抄了一遍《禮記》，所以在他印象裡，七小姐的模樣好像就離不開桃子。

　　這次他來姚家剛好遇見七小姐落水，七小姐被人救起來的時候濕漉漉的，看起來很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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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0 r- }+ m& M  g9 A# {0 m. j　　這麼個人，怎麼突然就會治病了？

　　還治別人都治不好的病。

　　李大太太的病他是有耳聞的，李老爺回京之後四處求醫，父親還幫忙請了太醫院的老院使，老院使大人都束手無策，這個七小姐能有什麼法子？

# `' `( e3 K4 r' |3 g, w7 l　　陳季然忽然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又很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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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仔細問問。」姚老太爺說了句話，才將陳季然從思緒中拉出來。

　　不一會兒功夫下人來稟告，「李大太太說讓七小姐診治，老太太已經安排了車馬，每天送七小姐去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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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怎麼回事？

　　無論是誰都會想要弄個明白。

+ H2 }8 m$ k/ b/ K8 ]　　陳季然抬起頭來想要接著聽幾句關於七小姐的話。

　　老太爺卻彷彿不太在意，「男人不問內宅事，這些就任他們去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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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又有下人稟道：「茶點都安排好了。」

. Y/ o* S) k" ]' Y0 m　　老太爺向陳季然揮揮手，「去吧，去吧，你們年輕人去亭子裡說話，明年就要秋闈考了，你父親只怕是難將你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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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家的祖宅陳季然還不是很熟悉，往常都是陳家的子弟和他一起進出，今天是下人在前引路。

7 d# [) O! i( K: s　　姚家下人恭謹地稟告，「今天家中有女眷，就換了地方，您在亭子裡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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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6 ~: C0 H/ ?　　陳季然點點頭，剛才亭子裡坐下，就有下人端上茶水，陳季然剛要去端茶，下人手一抖，那碗茶就撒在他衣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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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嚇了一跳立即笨手笨腳地擦拭。

% d0 q6 p. b$ v# L4 e3 j' }　　「好了，好了，」陳季然起身，「跟你家二爺說，家中有女客我不好多坐，明日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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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然您去換了我們家二爺的袍子，」下人帶著哭腔，「二爺都安排好了，您現在走了，我們可要擔待不起啊。」

　　陳季然抖了抖靴子，「在哪裡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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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h2 V% F+ V: P　　下人低頭道：「就在前面的書房，一轉彎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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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w+ X3 v4 B+ j& E　　陳季然只好頜首，「你去書房裡安排安排，我讓人去取我的衣服，一會兒去書房裡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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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功夫陳家下人氣喘吁吁地取了衣服回來，「三爺，小的回來的時候遇到一個姚家下人，說想要跟您說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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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2 H4 l% G4 a. ^/ g" R( U　　姚家的下人有話怎麼不出來說，卻要躲在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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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B- f$ _/ O8 g+ C4 S　　陳季然抬眼看向小石橋後面的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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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季然有些遲疑，「還有沒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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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5 [1 Z. w6 \) c6 P* {　　「沒有了，只是個下人，說是想問問，是不是那日三爺救了姚家七小姐。」

　　原來是問這件事。

　　陳季然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想了想，又轉身走向小石橋，他也想知道是誰打聽那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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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m& e; `# g; K* l　　聽到腳步聲童媽媽忙站出來向陳季然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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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4 a$ I* U! f' O: T　　「陳三爺，是我們家小姐讓奴婢來問問，那日小姐落水，是三爺幫了忙？」童媽媽小聲說著話，那天府裡的小姐去採蓮，六太太派了她活計沒有讓她跟著，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也不清楚，偏偏小姐也記不得許多，她向人打聽，才知道是陳家三爺家的丫鬟跳進湖裡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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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I) ], J5 f　　說到這個，陳季然直言道：「也是湊巧了，我表兄正好想沿著湖去東邊看看，我們走過來就瞧見了七小姐落水，剛好我表兄帶了兩個會水的丫頭，兩個丫頭先下了水，姚家的下人也跟著下水將七小姐救上了岸。」

　　童媽媽打聽到的是，陳家三爺喊了一聲，姚家下人才反應過來去救人，姚家是有意將這件事半遮半掩……實際上如果不是陳三爺和他表兄，小姐真的會淹死在湖裡。

　　童媽媽想到這裡後怕地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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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爺的表兄是？」小姐交代她問個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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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V; [. ~$ e1 ~　　陳季然道：「是京裡的崔家，從前沒來過，七小姐應該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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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媽媽蹲下身子向陳季然行禮，「我們家小姐讓老奴謝謝三爺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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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季然神情坦然，「不過是路過，算不得是什麼恩情，」說著頓了頓，「七小姐怎麼樣？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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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好多了。」童媽媽嘴邊浮起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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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季然是很少在下人嘴邊看到那種與有榮焉的神情，不是害怕也不是恭敬，是真的感覺到榮耀，服侍七小姐，讓她感覺到榮耀。

; a7 n* M3 `2 m  m: G　　「三爺，」童媽媽看了看四周，「我們家小姐說，您幫了她，她也提醒您一句，不要四處走動，免得會遇到什麼不湊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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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Q# l( F6 @2 b　　小姐的原話是這樣。

　　提醒陳二爺，不要四處走動，免得遇到什麼不湊巧的事。童媽媽本來也不太明白裡面的意思，話已經說清楚，童媽媽行了禮慢慢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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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L& _$ M6 R3 f1 V! P　　因為他救了她，所以就提醒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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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e: L$ c  H- r8 F  F" c; c/ A　　姚七小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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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季然站著半晌不動，身邊的小廝低聲道：「三爺，我們還去換衣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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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了半杯水，衣袍已經半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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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季然向書房方向看了看，「既然已經通報了，就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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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來了嗎？」書房的門虛掩著，兩扇窗子開了一半，取書的梯子已經搭好，姚婉如向門外張望著。

7 w! ~3 y1 Z; F& _# Y$ f+ N4 E1 p　　桐香跨進屋子，忙將門掩上，「看到了兩個影子。」

/ m# a- X" X5 D8 v+ U+ a$ X3 ?/ |　　「快點扶我上去。」姚婉如抬起腳向梯子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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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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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Z+ F# y& U% e  H9 n　　姚家的小書房，在二進院東邊的角落裡，高高堆起的太湖石越過了院牆，兩棵梧桐樹長得鬱鬱蔥蔥，樹下是大大的石硯台，硯台旁有一口洗筆井，是姚老太爺親自指揮工匠修建的，天氣好的時候姚老太爺會帶著姚家子孫在這裡作詩、練字，已成眾人津津樂道之事。

　　小院子裡很安靜，只有微風吹過翠竹的沙沙聲。

0 [* F3 L7 x* u; T- v% V3 s　　有人拾階而上，輕輕敲了敲門。

　　屋子裡沒有半點聲音。

　　那人伸出手推開了門，抬腳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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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B: q# \6 u$ o9 z7 d+ m/ m　　屋子裡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前音有些驚訝，有些嬌媚，有些埋怨，後調就高高地昂起，帶著些許意外和驚恐。

$ d  I- L5 k* x* w/ n& B( {　　書房外的穿堂裡，姚承章握著小巧的紫砂壺，吃了口茶抬起頭，「這聲音有些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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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F; q+ `7 x& ^' a　　桂枝忙道：「都安排好了，該不會出什麼差錯，二爺就放心吧，五小姐那邊還有桐香跟著呢。」

& W: i+ G6 [  {; T6 G0 Y　　不過五小姐喊的聲音的確大了些，千萬別讓別人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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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O' a. f1 b* A　　桂枝剛想到這裡，就有小廝來道：「二爺，陳三爺說就在亭子裡等您，不過來換衣服了。」

　　姚承章剛含在嘴裡的茶頓時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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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季然不過來了，那在書房裡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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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承章站起身不停地咳嗽，話還沒說出來一句，就聽到隱約傳來姚婉如驚恐的聲音，「你是誰？你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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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b3 F3 d1 m2 f　　「桐香，桐香……」

　　一個小廝打扮的人呆愣地站在門口，看著摔在地上的姚婉如，張著嘴說不出話來，是三少爺讓他來和姚家少爺說一聲，三少爺不用換衣服了，就在亭子裡等姚家少爺，誰知道進了門，他就看到小姐打扮的人站在梯子上。

$ B& I, T. p, L　　他還沒開口，梯子上的人就如同球一般滾下來。

2 t* Y4 b3 F1 M9 ~/ _- }- t　　天哪，這是他這輩子見到最驚奇的事，花枝般打扮的女子嬌喊一聲落在他腳邊，眉目含煙地看著他，他正瞧得心口抽筋，那女子的眼睛立即就圓圓地瞪起，如同銅鈴，他也不由自主地喊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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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那女子像是學他也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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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N+ n% \* V$ t! B5 N　　「啊！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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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承章幾步跨進屋子，姚婉如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即喊起來，「嗚嗚嗚，二哥，二哥，快……啊，二哥……」

　　姚婉如面色蒼白地跪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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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y% _2 K9 h/ \. s0 J) P  W$ y　　怎麼會是一個小廝，不是陳家三郎，二哥幫著一起安排好的事，怎麼會就出了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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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亭子到書房明明是幾步的距離，陳家三郎都已經答應要過來，就這片刻功夫，怎麼人就換成了小廝。

/ }# z, q. b' g6 x+ c　　嗚嗚嗚，姚婉如忍不住哭，這若是讓人知道了，她要如何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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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7 Y, i9 S# R　　「我找幾本書，誰知道他會闖進來。」

　　本來她該順理成章，當著陳家三郎的面說出這句話，可是現在她如同被逼著，又是驚恐又是無奈地說著這些。

2 z+ @4 B$ y" p; v, u) G5 ]　　「愣著做什麼？還不出去。」姚承章瞪著那小廝。

4 z% h/ v1 [7 ^　　小廝這才從地上彈起，慌慌張張地竄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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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v  Y; `  o" H( y# z6 m　　婉寧讓壽氏準備了一間屋子，下人端上茶，屋子裡只有李大太太和婉寧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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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s- R3 b5 b6 s( f! G+ O　　李大太太好久沒有這樣輕鬆地和別人說話，她心裡想什麼，姚七小姐彷彿都知道，她皺皺眉頭，姚七小姐就不再接著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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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貼心的孩子。

+ x, V2 s/ l4 s6 y$ p9 \　　姚七小姐目光溫和，彷彿知曉她在雲南都遇見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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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Y+ U3 o# C, ?1 i) P  |( X　　像是神仙一樣，什麼都知曉。

　　李大太太忽然覺得很安心，在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面前那樣的安心，很多不能對外人說的話，都能跟她說。

. i+ |" E, ]5 U5 S  Y　　「我的病要什麼時候才能好？」李大太太有些擔憂，「不怕七小姐笑話……我放不下老爺和孩子……回到京裡……我卻又怕見人……怕別人知曉……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麼了？」她閉上眼睛就會做夢，夢到那些人闖進來，抓住她，大大的刀砍下她的耳朵，她疼的喘不過氣來。

　　「大太太，那些事都過去了。」婉寧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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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 V' n; f* q　　李大太太忽然摀住臉哭起來，「我害怕，我怕老爺做官，我怕他回到朝廷裡，從前他上奏摺在朝堂上直言不諱，我從來沒覺得不好，現在我怕，我怕會再回到那個地方，再回去我們可能就會死在那裡，從那裡回來我就發誓，再也不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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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掌握不了自己命運的時候，總會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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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太太有沒有和李老爺說？」

/ w# [& E9 i4 z5 v3 y　　李大太太搖搖頭，「我不該說，老爺是御史，他……總歸要說實話……就算我不願意……我更不能讓他退縮……我寧願這樣……」

1 I! `+ |# }$ B- |/ W　　就像這次，她明明知道老爺在做一件危險的事，可能還沒能在京城裡坐穩，他們就會又受到責罰，所以她才會坐立難安，想要回娘家看看，看看她的親人，因為很有可能她就又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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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又輕聲誘導，「大太太既然已經拿定了注意，就一定要相信李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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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太太搖頭，「我心裡這樣想，只是……還一樣的害怕……聽到聲音我就會嚇得躲起來。」只要看到她這個模樣，所有人眼睛裡都會冒出奇怪的神情，彷彿她是個膽小怕事的人。

　　李大太太說到李老爺的時候臉上不是排斥而是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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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抓住機會，「大太太不是不願意李老爺再做直臣，而是怕你的害怕會拖累李老爺是嗎？」

　　李大太太愣在那裡，她一直沒想過，她到底在怕什麼，聽姚七小姐這樣一說，對，她不是想要老爺做個趨炎附勢，自保平安的人，如果是那樣，她心裡會更難受。

0 P; M; G, C1 g7 w　　李大太太慌亂地搖頭，「我不是要讓老爺順從我的意思，我是想治好我的病和從前一樣和老爺夫妻同心，至少讓他知曉，我在家中不會拖累他，現在我病了，他心中更牽掛我，說不得因此束手束腳。」

　　她猜對了。

! B/ n% e5 ~) }" H& l　　如果是嫌棄李老爺，李大太太會大吵大鬧，不會這樣自我厭惡地封閉自己。

" A4 ^8 h. Z# C! z　　她要幫李大太太從心理陰影中走出來。

　　婉寧心裡油然一暖，「大太太，您要知道，沒有您相伴，老爺也難成直臣之名。我會幫你，我會幫你，讓你什麼都不怕，回到從前的模樣。」

7 f. B* {! }7 y: Q* l9 K( j( L　　李大太太緊緊地看著婉寧。

' j. n5 D  {  e% ~0 f　　不會再害怕？不會聽到聲音一下子站起來，讓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著她？不會動不動就神情慌張，讓人好奇，想要將她心裡的恐懼挖出來瞻觀？不會整日躺在床上彷彿就是一個要死的人，每日看著那些憐憫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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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能回到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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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人生還有盼頭？她還能堂堂正正站在人前。

9 E' B6 Y) C' }, m+ o; S- c6 x　　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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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太太用手摀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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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l- G) m! _; M4 e; R( A　　「大太太，您還能回到從前一樣，好好生活。」

　　李大太太幾乎一哆嗦，抬起頭來，七小姐看透了她心裡所想，她忍不住想要重複七小姐的話，她還能回到從前一樣，好好生活。

) A; _" _" s- r; y　　婉寧笑著頜首，現代醫學已經很發達，有很多心理療法，她用的就是系統脫敏法來治李大太太的病，看起來好像很簡單，其實是通過了很多試驗，才讓心理醫生掌握好的心理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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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運用好這種療法，會一兩次心理諮詢就讓病患有很大的改善。

　　所以她的很多同學都已經幫商業機構去撈金，她還依舊做一個臨床心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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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 \* c7 r) T# y9 P　　不過是半個時辰，李大太太覺得心裡輕鬆了不少，連腳步都輕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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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4 v! ]+ V! a6 n　　壽氏更是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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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4 N8 L% H. ]2 }# ~4 j　　這麼短的時間，七丫頭到底做了些什麼？怎麼能讓一個面目死灰的人臉上重新有了笑容。

  r$ |7 e4 t: k9 T1 k　　壽氏看向旁邊的賴媽媽。

　　賴媽媽帶著人在窗口聽了婉寧和李大太太說話，卻沒有聽到半點特別的東西。

( |% ^4 l6 I+ \- _; I0 G9 O　　「沒有什麼？七小姐只是說李大太太能回到從前一樣，」這不算是驚奇，驚奇的在後面，賴媽媽接著道，「李大太太好像就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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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7 w# |/ z  ?% z　　就像一個垂死的人得到了神藥。

　　婉寧將李大太太送到垂花門，李大太太忽然回過頭拿起婉寧的手，「姚七小姐，明天你可一定要來。」

0 ^' j$ [) d$ x" l  g　　婉寧點頭，「大太太放心，明天我一定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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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d1 |; L) ]+ Y　　李家人走遠，沈四太太看向壽氏，「六太太，我想去七小姐房裡和她說說話。」

* W" a- a# m! D& \6 M　　讓沈家人和七丫頭單獨說話？

　　壽氏正遲疑著，賴媽媽聽了一旁下人說了兩句話，忙走到壽氏身邊低聲道：「六太太，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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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有了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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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媽媽說兩句，壽氏頓時臉色蒼白，「你說是誰？陳家三爺？這麼說，整件事陳家三爺已經知道了？」

! W$ e4 ?7 B/ `% g. O5 b; g- f5 {& V　　那還能不知道，二爺和五小姐做得那麼明顯，除非現在好好善後，才能遮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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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攥住帕子，臉上一片陰鬱，婉如的心思她知道，章哥竟然也跟著胡鬧，現在她唯一期盼的是，這件事不要鬧大，「老太太呢？老太太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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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鬧出這麼大動靜，」賴媽媽聲音更低，「恐怕已經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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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 K4 t7 M' {& U. `　　壽氏抿起嘴唇，勉強轉頭向婉寧和沈四太太笑了笑，「沈四太太先坐，我先去老太太那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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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不在旁邊，她和婉寧正好說話，眼看著壽氏帶著下人離開，沈四太太拉住婉寧，「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我有些事還要跟你說。」

1 b; d; K3 G6 K' l　　婉寧頜首，「就去我住的繡樓，前些日子剛換了人手，很安靜。」

, r+ o" d1 l! R$ M% w# O　　沈四太太道：「最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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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到了繡樓，沈四太太拉著昆哥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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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看向昆哥，昆哥立即向她笑了笑，看到昆哥的笑容，婉寧才想起來為什麼她之前會覺得昆哥眼熟，那是因為昆哥的眉眼和她很像，而她的相貌像母親多一些，「昆哥很像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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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不自覺地僵了一瞬，趁著沒有人在意，立即低頭遮掩過去，「都說男孩子像姑母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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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k& r. H% d# e. t" j; {8 v　　婉寧將桌上的點心遞給昆哥，這是壽氏為了她今天能乖乖聽話，特意送來的。

　　昆哥伸手去拿了菊花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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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R# o( x5 i3 Y# h　　真是，連喜歡的點心都和她一樣。

# ^# C1 t& C! h1 k8 C) k# ~7 I　　婉寧頓時覺得有一股暖暖的氣息在她身體裡流淌，她很喜歡昆哥，特別喜歡，昆哥就像她親弟弟一樣，讓她有一種十分想親近的感覺，「昆哥為什麼會哭？」

. C1 j( [' i& p+ @7 P　　沈四太太向周圍看看，發現屋子裡果然安靜，這才放心地說話，「我和昆哥之前說好，只要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就會放開他的手，昆哥會按原路回去找你，到時候我藉口找昆哥，再過去和你見面，我吩咐昆哥的乳娘跟著昆哥，免得昆哥年紀小不能將事辦好，誰知我不過才指了一次給昆哥，昆哥就記住了你，看到五小姐欺負你，就真的哭起來。」

- A; U- s9 a5 J8 v3 l7 h8 s" s　　昆哥輕聲道：「是乳娘教我，讓我哭，大聲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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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的乳娘圓圓的臉，看起來三十歲上下，模樣親和但是手腳靈活，舉止也合體，看起來十分的聰明。

! U5 D6 {7 ^4 G% r# h; ~　　婉寧笑著看昆哥，「那我要謝謝昆哥，否則和舅母相見還沒這樣容易。」

　　昆哥很認真地看著婉寧，眉眼舒展，用力握了一下婉寧的手，「姐姐不要再被欺負。」

　　「好，」婉寧不自覺就露出笑容來，「姐姐答應你，以後再也不被人欺負。」

　　昆哥小小的臉上露出歡快的表情。

　　乳母將昆哥帶去院子裡。

8 c) P" [2 s" C: J# n! [　　沈四太太才低聲道：「聽到你落水了，你舅舅急得團團轉，我們也不敢將這個消息告訴你母……」沈四太太立即閉上嘴，如今婉寧的母親只有一個，那就是京城裡的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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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接口，「我母親可還好？如今可在揚州？」只要想起母親，她就會想起兒時快樂的時光，她恨不得回到小時候，和母親一起離開姚家。

3 H. H0 l8 l, L9 `　　沈四太太紅著眼睛頜首，「在揚州，只是不在族裡住了，另尋了一處院落就在家庵附近。」

( O$ d5 ]6 D" E+ w2 ~" u( @# T- J　　母親被休，過的一定很苦，否則也不會去家庵。

0 N6 T5 z5 g; {9 E5 z% _3 q　　沈四太太面上浮起愧疚，「我們平日也想過去照應，只是你母親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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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知道母親為什麼這樣做，都是為了她的名聲，讓她在姚家過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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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F: \; |4 R. q+ k　　沈四太太道：「如今看你都安好，回去我也可以告訴你母親，」說著頓了頓，「還有件事，你外祖母囑咐我辦好。」

　　沈四太太看向旁邊的媽媽，媽媽立即將手裡的點心匣子遞過來，打開上面是各色點心，再輕輕地拉開裡面裝著一個布袋，裡面是厚厚的紙張，「這是你母親從姚家出來時帶回來的一部分嫁妝，你年紀小，這些年就由你舅舅保管，你外祖母的意思是，不管沈家如何總不能虧著你，就添了些她老人家自己的體己，從山西盤了兩家商舖，做的是茶葉生意，將來你嫁去夫家，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管起來，現在那邊的掌櫃是你舅舅選的，從前受過我們家恩惠，十分可靠，你可以安心，來往的賬目和銀錢都是上了冊子的。」

　　母親這是讓她有些私錢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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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H  _1 c+ F+ ?, }2 ~/ N* V9 U　　婉寧看著桌子上的房契和商舖的賬目，「舅母能不能幫我做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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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6 F3 p* o- ?8 B0 I% z- I　　沈四太太忙頜首，從前他們是有心無力幫不上忙，「想要我們做什麼你就直說，不管到什麼時候，沈家永遠都是你的依靠。」

　　婉寧點點頭，「請舅母幫我購置處院子，挑幾個可靠的下人住進去，再將茶鋪的掌櫃叫來和我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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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這是要做什麼？沈四太太有些驚異。

　　婉寧向舅母解釋，「母親既然是將鋪子給了我，就不用等到將來我嫁到夫家再管上，從現在開始就該讓鋪子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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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_% P6 E3 n- B$ h　　「你現在就要管那鋪子？你不怕被姚家人知曉？」老太太的意思，那是婉寧的陪嫁，將來萬一在夫家沒有了靠山，手裡總還有些能流動的銀錢，可是現在婉寧還在姚家，誰都知道婉寧的父親，那位姚宜聞大人最討厭和商賈扯上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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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拿起銀票，「既然有銀錢，何必擔驚受怕地放在手邊，萬一哪日被姚家知曉，舅母覺得姚家可會給我留下一分？銀錢留著有什麼用，花出去的錢才算錢。」

　　花出去的錢才算錢。

　　婉寧竟然懂得這樣的道理。

　　沈四太太不禁問，「你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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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想起壽氏焦急的模樣，「六太太可要和舅舅談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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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點點頭，「今年邊關要米糧數目多，又趕上湖廣乾旱，六太太想要將姚家的屯米高出市價三倍賣給我們，姚家囤的米都是和泰州官員一起貪來的漕米，成色不好，哪裡能賣上這樣的價錢，我們家是行商賺的是腳頭錢，鹽引是辛辛苦苦換來的，姚家看不起商賈，卻比商賈算的都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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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o! F# _  |5 _$ z+ u　　遇到災年，姚家這樣的人就會想要靠著米糧發家。

　　「那我就跟姚家做筆米糧生意，我們買了多少米，將來還讓六太太求著買回去。」

8 G+ o2 `; `8 f: a' L. W' a5 f# x+ s- [　　從來都是姚家吩咐沈家辦事，什麼時候姚家會反過來求沈家，更何況賣出去的糧食，怎麼會再買回來。

　　「婉寧，這……怎麼可能……姚家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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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婉寧笑著看沈四太太，「舅母放心，任誰都有算不到的時候。」

, V5 }) R) k- S/ ~) N　　沈四太太一愣，姚家那種虎狼的嘴臉，婉寧什麼時候看得這樣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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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7 S  x; _& ~% d% q: i; s+ q　　姚家那些惡性她不想去說，想必舅母也早就明白，婉寧只是抬起頭笑著看沈四太太，「我想見母親，活著去見母親，奉養母親終老，和母親共享天倫。」

　　沈四太太聽得這話，淚水頓時從眼睛裡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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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陳季然

　　姚老太太換了衣服和身邊的丁媽媽說話，丁媽媽說了半晌，姚老太太幾乎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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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H3 p; C9 h/ ?( q8 `" ~　　她居然不認識自己的親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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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Y* t1 K# d* @# w　　在李大太太面前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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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 c+ l6 s" y9 V) B1 I+ {8 D# Z　　說出去真是成了笑話。

　　「七丫頭怎麼說？」

　　「七小姐還是說李大太太的病能治好，」丁媽媽說著抬起頭和姚老太太對視，老太太看著香爐上噴出的青煙，「七丫頭有出息了，懂得什麼時候站出來借別人的勢，靠著李大太太，我必然就會待她好一些，我這麼大把年紀了，還能看不明白她們這些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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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 e2 G6 O% p7 L" a$ ?　　丁媽媽道：「您的意思是七小姐不會治病？」

& r" j9 n+ y# n6 V: E( p　　「太醫院的御醫都開過藥方，李大人回到京裡，都察院都御使出面請了一屋子的郎中來給李大太太診治。」

　　「李家老太太還請了人來做法事，李大太太連符水都喝了，這病若是能治早就治好了，不會等到今日，我們家請沈家來幫忙，不過就是應個景兒。」

( i& O, O) z4 ]! i% k# O- E0 `" l　　老太太端起茶來喝，「不著急，等一等，真的還是假的慢慢就會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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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k. t+ }! ~( n0 D　　老太太說完話，就有管事媽媽來稟告，「老太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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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將茶放下，就聽外面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就聽到老太爺在外面道：「季然怎麼沒吃飯就走了？沒有備上宴席？」

- q4 l% }7 K# v2 K0 [　　老太太看了一眼丁媽媽，丁媽媽立即道：「六太太一早就準備好了，還讓二爺和四爺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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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7 v: C- \% O9 I/ @, p# @　　既然是這樣，怎麼人會突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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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迎出去，看到老太爺微皺著眉頭坐在椅子上。

　　「許是家中有事。」老太太聲音很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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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家三爺和承章、承顯相處的很好，尤其是最近，經常在一起說話，老太太道：「小孩子頑性大，興許是想到了什麼就走了，天天拘在這裡，也沒有意思，再說季然不是還有一個表兄……」

$ ^- n# R/ P! T/ ^! t5 u+ [8 ^5 J　　說到那個表兄，老太爺臉上就露出奇怪的表情，「到底也沒打聽出來是陳家的哪個親戚，說是崔家的子弟，我瞧著又不像。」

% C3 U1 A3 K8 p+ ?. t　　老太太道：「這次過來承章不是也請過他？結果他說什麼不相熟推脫掉了。」

( Y* Q: t0 s  _* f9 }3 T　　就算是不相熟，也不能這樣說。

$ N8 X. T$ b6 a( m　　不但不懂事，說話也是太難聽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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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2 O8 @1 u) u　　這成什麼樣子？

　　「不是什麼正統的子弟，」老太爺皺起眉頭，「沒有禮數、教養，可見是難成事，我見過的這些孩子，能超過季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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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爺說到這裡，忽然想起婉寧，「你說老三家的七丫頭會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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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知道，」老太太的聲音平和，「那孩子……有些古怪。」

　　之前還病得厲害，忽然之間就一身光鮮出現在客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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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s. ~" M5 z7 I2 x7 T; h' O% }　　不會治病，還說的頭頭是道，一點不害臊，在李大太太面前提要求，還要天天上李家去。

# S! `4 T0 G3 r! F( d4 `" Z! }　　今天的事，她還沒從頭理個清楚，怎麼和老太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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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  Q; x3 [( a3 S　　老太爺不太滿意，「老三將七丫頭送過來不就是讓你管教？怎麼還鬧出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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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M2 e0 E+ r, i7 O- B; ?　　這也是她覺得詫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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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i. G7 K4 i4 b　　本來一切都是很好的，京裡很安寧，族裡也很好，老六媳婦偶爾耍些小聰明，不過都在她的掌控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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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 n% A- V　　就是這個七丫頭，本來應該被所有人都忘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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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Z& M2 [" I5 t' m! d' C% f　　不該被提起來，更不該被李大太太認識。

/ N8 D9 }, F9 n7 u　　老太太剛想要順著老太爺的話茬說下去，臉色不由地有些僵硬，跟在她身邊打理日常起居的趙媽媽就在門口鬼鬼祟祟的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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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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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媽媽剛要縮頭，就聽到老太爺道：「在那裡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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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B$ L, t* B/ a9 ^8 N* N  k　　趙媽媽嚇了一跳剛要走出來，就看到外院的管事躬身立在門外，「老太爺，沒什麼事，就是陳家三爺讓我跟老太爺告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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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X% L( o" Y: f! _* a+ d6 m3 Q　　老太太鬆口氣，「我就說沒事，走的時候還讓人說一聲，是個有禮貌的孩子。」

8 j$ {3 m; B* |& Y' B; V　　有禮貌又周全，真是個好孩子，老太太對陳季然越來越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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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孩子誰不喜歡？從來沒聽過他說別人不好，從來都是那樣彬彬有禮，更有一個好家世，陳姚兩家聯姻，當然要將姚家最好的孩子嫁過去，否則她心裡都覺得配不讓陳家三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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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a) v" e$ c( B6 c" |　　將來有這樣的孫女婿，她都會覺得臉上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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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因婉寧有些皺起的眉頭，又悄悄地鬆開了。

0 q. g9 J! r/ ]6 m0 u! o　　老太爺道：「季然可是有事？」

　　屋子裡一片祥和，老太爺邊問邊不經意地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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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l% w7 G1 `  M' J　　喬管事的幾乎不太願意開口，可是偏偏堂上的人不太在意他的話，老太爺更沒將他一高一低的眉毛看在眼裡。

2 V* X9 x& _5 \# h- L2 r) C　　唉，沒辦法，只能這樣稟告，他就裝作沒聽出陳三爺的話外弦音。

　　當回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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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7 [- J( [1 W5 A　　反正這件事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陳三爺說，」喬管事一板一眼地複述，「對下人管束不嚴，還請老太爺贖罪，改日他再上門賠罪。」

　　管束不嚴是什麼意思？

9 I/ Y% }% L" B: X9 g! F( _, Q% c8 z　　上門賠罪又是從何而來？

/ Q( r7 {, c( a4 Q: o　　怎麼聽起來也不像是正常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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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9 |- U, I' D# t7 O　　老太爺有些坐不住了，從椅子上探起身子，指著喬管事問老太太，「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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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 `" \( k8 j8 X　　「這是怎麼回事？到底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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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整天到底鬧出了多大的笑話，壽氏只要想想就頭疼。

　　姚婉如看著皺起眉頭的母親，又用帕子矇住臉，嗚嗚地哭起來，她不知道該怎麼停下來，停下來之後所有人都會詫異地看著她，生像看一個壞了的東西。

6 @# n2 o0 Q2 u, K　　她壞了。

　　她的名聲，在長輩面前的驕傲，在陳三爺心裡的位置全都變了。

　　該怎麼辦，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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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N6 T& S% \6 w3 q/ C3 n　　「別哭了，跟我從頭到尾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壽氏說著看向一旁的兒子，「你們兩個到底在做些什麼？誰讓你們這樣做的？有沒有什麼東西落在別人手裡？」

4 [0 A' d* H* A+ W! |  u　　現在她最害怕的是有什麼把柄落到別人手裡，那婉如這輩子都要完了。

: `( }1 H' c' q; \' v2 z! l! N; K　　姚承章搖頭，「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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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如就像一個被嚇壞了的孩子，立即停住了哭泣開始在身上翻看。

  Q4 y' W2 Y' \! E5 n+ A5 C; }) h# ^　　玉珮、步搖、手帕，什麼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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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v/ L- _2 o. H( I  y' J8 I2 }　　「沒有，沒有。」

　　壽氏鬆口氣，還好，不是最壞的情況，也許陳家三爺那邊還能彌補，「都誰看到了？誰在屋子裡看到了你？」

% R0 G1 g, a/ R, A; Q7 k  U　　「他看見了，他看到了，他都看到了。」

+ t1 H) `1 E: O2 g1 `; k　　婉如只會慌亂地搖頭，壽氏頓時有一種怒其不爭的感覺，「誰？我問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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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三爺的小廝，陳家的下人，」姚婉如說著眼淚又淌下來，她摔在地上，含著眼淚去看陳季然，誰知道陳季然會變成一個呆愣的小廝。

　　那小廝看她的目光。

　　讓她覺得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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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4 x7 J) q1 K　　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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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r' y5 s0 i$ t- W7 d: n# _3 S% U　　她被那種人呆呆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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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K& q0 Y6 n$ W6 {7 |　　而且，還些還都是她親手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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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s1 h% O9 v* I  M" h8 p7 W" M- A　　她該怎麼辦？這些事會不會被陳家長輩知道？萬一她將來嫁進陳家……姚婉如不敢想下去。

　　「六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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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H; S1 z' @3 M) \1 K# a' k　　壽氏正壓制著自己的怒氣，身邊的媽媽叫一聲，差點驚得她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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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什麼？」

2 B1 c/ i; b1 S　　「太太，老爺那邊讓您過去，好像是沈家的事。」

4 @/ r* Z$ }; l3 U# G! _! I　　沈家又要出什麼么蛾子？壽氏忽然想到糧食，對了，她怎麼忘了，她還要沈家買她的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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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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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L9 g6 a' Y8 r& V　　壽氏正準備要走，姚承章也要跟著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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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哥，」壽氏瞪起眼睛，「你留在屋子裡，等我一會兒回來再和你們算賬。」

　　姚承章頭微抬眼睛裡帶著懇切，想要矇混過關，「母親，這件事跟我沒什麼關係啊，都是……不小心撞在一起……」

　　「什麼不小心？這時候還嘴硬，一會兒讓你祖父、祖母知道了，看你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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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承章還欲接著分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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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6 o: ^* l# S/ \5 B/ f( n" D　　壽氏轉過頭看向屋子裡的婆子，「看著三爺，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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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急著出了門，一直到了二進院已經看到六老爺姚宜春等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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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l* q+ \　　姚宜春背著手，嘴唇緊緊地抿著，臉色十分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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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L; I- |$ X1 J" h　　壽氏心裡不禁「咯噔」一下。

+ {" S! M1 z. h* i! \8 b( h/ d" F; y　　「怎麼了？」壽氏忙問過去。

8 h) e/ p- ]4 k( N& S+ L8 T% N　　姚宜春頓時抬起眼睛，「你都跟沈四太太說了些什麼？可讓她見到了七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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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了，」壽氏目光閃爍，老爺一早就出了門還不知道家裡都發生了什麼事，「老爺，你說沈家的事？你見到了沈家人？」

# c/ r' `- Z$ \: ]$ S# Y6 J　　「我在外面見到了沈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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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老爺竟然也跟著四太太來了泰州。

　　壽氏急著問，「沈四老爺怎麼說？」

3 D. q1 C* a6 d) V  t$ U0 ]　　「本來說的好好的，我還說七丫頭都是你仔細照應病才好了，那個沈敬元對我們還很感激，」姚宜春說到這裡臉色一變，「誰知道回來之後，在院子裡見到沈四太太，沈敬元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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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W2 ~" R# n. T8 j7 s　　壽氏等得著急，「沈四老爺到底怎麼說啊？」

4 p+ I' e8 E$ g; i1 }9 W7 A　　姚宜春的眉毛幾乎豎起來，十分的生氣，「沈敬元說，要在泰州多收些米糧，不過價錢只比市面上多一點，我們要的數目，他們不但不肯給，還說差的太遠。」

　　一點不留情面。

　　「還要看我們家米糧的成色，」姚宜春「呸」了一聲，「以為我們家是什麼？還跟他們坐地論價，我說了少一分都不能賣，就不能給他們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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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B9 m3 A- P1 C/ K8 b' N　　壽氏盯著姚宜春，等著聽姚宜春的後話。

3 o& }! O2 u! w/ i+ h　　姚宜春半晌發現壽氏期盼的目光，「看著我做什麼？」

( L& A1 `- _1 e; G. L　　「然後呢？」壽氏道，「老爺撂下這話，沈家害怕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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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 v0 n, W1 a　　通常沈家都會害怕，順著她們的意思，別忘了七丫頭還在他們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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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春本來揚起的聲調又降下來，「沒有了，沈家什麼都沒說，那個沈敬元就帶著沈家人走了。」

- U) c. d' ^2 j: J  ]: |; x　　壽氏全身的血液幾乎一下子凝固，凍成冰，讓她全身都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一路響到她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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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幾百上千兩銀子，就這樣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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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s# D" w+ c　　要知道漕米市價不過每石七八錢，賣給沈家要二兩，要足足賺夠一番多，她忙了這麼久還不就是為了這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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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就這樣沒了？

　　壽氏感覺到頭頂燒起火來，聲音都在顫抖，「老爺沒留下沈四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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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春挺直了脊背，「過幾日他們會自己求上來，沈家根本不缺這點銀錢，別說賣糧食，實在應該直接將錢給我們，也免得我們折騰，我說沈敬元就是個二百五，連這點世故都不通，整日裡讓人來看七丫頭有什麼用？年年給我們些孝敬比什麼都強，依我看，他這樣做早晚將沈家也敗進去。」

　　壽氏一臉的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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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4 F; ]+ ~5 F5 Z　　姚宜春眼看著壽氏的表情，生像是丟了多少細軟，他忽然之間變得焦躁起來，「急什麼？給七丫頭點顏色看看，沈家就要著急了，有些人就是這樣賤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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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u1 w9 e7 a2 Q" V　　沈家不可能不在意七丫頭，否則也不會千里迢迢來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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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點點頭，既然沈家這樣，她也沒什麼可怕的，藉著今天的事就要七丫頭好看，讓七丫頭知道她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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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G6 c" g0 z　　敲山震虎，沈家很快就會發現自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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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T% E$ S& g, W　　她連這點事都做不了，將來還如何掌家？

7 P1 D- P6 K( H! W. ]　　壽氏轉過頭吩咐賴媽媽，「走，去七小姐那裡。」

6 b2 m  c+ r. s& @　　姚宜春覺得心都放進肚子裡，笑著拿起壽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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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9 d% ^. x0 v　　壽氏沒想到姚宜春臉變得這樣快，嚇了一跳忙將手抽回來，「做什麼？青天白日的，別弄個沒臉。」

( D5 V5 L2 m6 i/ _0 W+ V' O　　「我是覺得你辛苦，」姚宜春笑著，「等這件事辦好了，我好好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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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又羞又氣，忽然想起姚婉如和姚承章的事，「章哥惹禍了，恐怕老太爺要問起來，你快去想個辦法。」

. ]( n0 j+ r  @2 ~　　姚宜春怔愣在那裡，怎麼一件事跟著一件事，「這又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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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覺得有一簇火苗從心底燒起來，讓她火燒火燎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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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處都是一團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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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糧食沒賣成，婉如和承章一起惹了禍，老太太那邊還少個解釋，她要怎麼說七丫頭的事。

7 }% |% X* b6 }& `　　總歸這大部分的煩惱是因為七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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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該以長輩的身份好好教訓教訓七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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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剛進了院子，迎面看到童媽媽，童媽媽上前行禮。

+ m1 |7 D1 ?8 C% J+ \0 W! ^　　壽氏正要開口問婉寧。

; g' k3 F7 g+ R* u& k　　童媽媽已經道：「我們小姐讓我在這等六太太。」

　　婉寧怎麼知道她這時候會來，是有人通報，壽氏看向賴媽媽，賴媽媽也是一臉的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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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S  W6 L0 P: h# s　　真是怪了，難不成這個七丫頭未卜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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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是個丫頭，看她還能有多大的本事。

　　壽氏不聲不響地從童媽媽眼前走過，幾個人上了樓梯。

　　木質的樓梯發出「咚咚咚」得響動，就像一把鼓槌敲打在童媽媽心上，童媽媽不禁攥起了帕子。

　　六太太這個模樣就像是來興師問罪的，從前六太太對七小姐再不好，好歹臉皮上還裝模作樣，現在就要將這層假善撕去，不知道會如何，她看到都害怕，七小姐更別說了。

& Z3 g! H  o: V. Y: D　　壽氏站在門口，賴媽媽上前掀開簾子。

　　繡樓裡十分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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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1 I4 q# {; Q　　賴媽媽四處找著七小姐，大約七小姐也知道自己犯了錯，現在正到處躲藏，不需要片刻功夫，七小姐就會衝出來跪在六太太腳下。

* O- @! w. @) L; \# c- ^- l7 u9 s　　青色的幔帳飄蕩著。

: p4 M" f2 v. g4 Y0 Z4 h8 `4 s　　這是這幾日七小姐要求換的新帳子，六太太準備了那麼多，就是為了今天，今天沈家卻這樣不留情面的拒絕，七小姐也別怨恨誰，誰叫她不懂得和沈家人要錢。

　　賴媽媽跟著壽氏一步步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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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一隻手將帳子挽起。

4 @; ^' k" p3 s" J& i- M6 _　　杏黃色的袖子先露出來，然後是一個綽約的人影，她微微抬著頭，長身玉立地站在那裡，嘴唇彎著生像是在嘲笑誰，另一隻手拿著紅漆的攢盒，「六嬸來了剛好，這果餌太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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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7 j, A8 O/ D* f0 V7 N　　說著又指向屏風旁，那裡跪著兩個婆子。

　　「下人不盡心，都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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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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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3 N5 l" X+ U# Q2 I+ ~　　什麼果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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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 e. @! ~, u( g/ D4 U　　什麼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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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h2 D6 I) @+ U* G1 t; q8 ?7 Z, a# K　　七丫頭還要換下人？

0 x+ A6 B. o+ N/ w( |& I. i　　真是痴人說夢。

　　這幾日她對七丫頭好是因為要和沈家做生意，現在沈家的事談不成她也沒必要再遷就這個丫頭。

　　只要想到這個壽氏就生氣，尤其是七丫頭臉上的神情，揚著臉，彷彿高高在上，不知怎麼的壽氏忽然想起在屋子裡痛哭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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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u' i8 y  k2 |$ c/ s5 [, M　　雲泥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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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沒被休前，她帶著婉如去京城，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婉寧，她就想到這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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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h1 V7 |( Q" h　　婉如和婉寧玩了一會兒，回來就問她，為什麼七妹妹的衣服那麼軟，她只說京城的布料好，婉如吵著鬧著要一件，她只好厚著臉皮和沈氏要，沈氏給了幾匹布讓她帶回去，每次看到那些布料，她都覺得沈氏就是在施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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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擺宴席，大家都誇婉寧命好，右手是走仕途的爹爹，左手是會賺錢的母親，她就想起自己，沒有娘家可靠，六老爺又不會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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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沈氏和婉寧的笑臉，她總覺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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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姚家和陳家結親，沈氏眉眼裡都是喜悅，見到陳季然，一表人才的孩子，長得也是眉清目秀，往那裡一站，就知道將來長大了是如何的俊朗。

　　有這樣的姑爺真是幾百年修來的福氣。

　　她羨慕又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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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而三哥的仕途越走越好，沈家成了累贅，姚氏族裡覺得沈氏那裡都不好，沈氏被休，她在姚家又一次看到陳季然，想起姚陳兩家的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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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陳姚兩家這門親事落在婉如身上，陳季然聰明又文雅，將來一定會有個好仕途，誰嫁給她都會夫貴妻榮，所以沈氏一早看準了這門親，現在她要牢牢握在手裡。

　　她知道他們能不能翻身就要看這次機會。

　　婉寧被罰來族裡，她將婉寧接回來，放在繡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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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婉如讓老太太越來越喜歡，婉寧成了被人遺忘，無人問津的丫頭。

　　她有多歡喜。

　　要說命，這才是命。

　　她一直覺得自己將七丫頭牢牢攥在手裡，只要隨便動動指頭七丫頭就會乖乖聽話。

　　可是現在，她斷沒有想到，一切好像又變了。

; j+ P1 G$ n7 p　　七丫頭站在那裡，不是沈氏身邊的小丫頭，卻比那時候更加光彩照人，好像隨時隨地都會變回那個令人羨慕的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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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明明用足了力氣恫嚇，七丫頭卻一點不見怯意，還是這樣笑著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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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E( X5 |9 `- g2 G　　到底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還是不明白她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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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一下子迷糊起來，心裡說不出的焦躁，她想要使出渾身解數掙脫出來，壽氏伸出手向那張光彩照人的臉上揮過去。

　　她要讓七丫頭知道，一切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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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讓七丫頭嘗嘗苦頭。

: K) E7 [, ]  D* G* p: q9 m　　看到壽氏的動作，門口的童媽媽不禁驚呼出聲。

+ |/ y$ A- x' j. B　　壽氏禁不住笑著，真痛快，將從沈家身上受得氣都還給七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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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t. _$ d- k7 g3 l& L6 {　　看七丫頭再不聽話，沈家再不老實，現在這裡可是由她做主。

! c% @3 m! q% j9 b. j% `* x+ I& O　　一巴掌會有多響誰都知道，再怎麼樣也不會像是木盒掉落地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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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手裡的攢盒落下來砸在壽氏腳面上，裡面的果餌更是散落壽氏一身，壽氏不禁哀叫了一聲，氣勢一軟，高高揚起的手也被婉寧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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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_. f3 a8 f　　婉寧那雙眼睛很亮，映著壽氏氣急敗壞的表情，「六嬸你做什麼？為什麼要打我？我做錯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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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_/ n* h. k$ G% s1 W; @# T　　壽氏向外扯著手，賴媽媽也上來幫忙，「哎呦這是怎麼了？六太太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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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8 c' _: U( s. U& H9 I　　壽氏腳疼得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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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給你點教訓，你就不知道什麼是姚家的規矩，」壽氏揚高了聲音，「誰叫你見沈家人？你母親已經被休，沈家對姚家就是形同陌路，你給李大太太看病，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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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頓時詫異，「不是六嬸將沈家人請來的嗎？不是六嬸讓我去亭子裡和沈家人見面？不是六嬸讓我給李大太太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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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0 V! \; d" j. w' c5 A　　壽氏的臉忽然漲紅起來，這些話說的都沒錯，是她將沈四太太帶去亭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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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s2 O8 N4 p/ U+ I　　給李大太太治病也確實是姚家安排的……

　　「你再頂嘴。」壽氏用力甩婉寧的手，沒想到婉寧卻奇怪地將手鬆開，壽氏差點摔一個趔趄，婉寧還好端端地站在那裡，從方才到現在一步也沒挪動過。

3 O& h, Q4 U: H: ^( a2 y6 w　　「六嬸，」婉寧烏黑的雙螺髻上是白玉的荷花簪，她向前走了走，站在陽光下，面容是那樣淡雅而矜貴，「六嬸這樣冤枉我，二話不說就要打我，祖父、祖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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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k( }! M' L. O, Q0 z　　這時候還覺得老太爺和老太太會寵著她。

5 Y) m( x2 H+ Q3 f# H/ ^+ m* W　　壽氏輕笑出聲，「老太太早就……」老太太早就巴不得她死了，一個沈家的遺禍，留著壞了姚家的名聲。

　　壽氏話沒說完，就聽到丁媽媽高聲喊，「六太太，您……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老太太身邊的丁媽媽和趙媽媽一起站在門口。

　　丁媽媽一臉詫異，趙媽媽面色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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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吵鬧的小樓一下子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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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S, `0 l! l& E　　丁媽媽匆匆忙忙走上前，「六太太……您怎麼動這麼大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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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w9 |. T. ^　　壽氏聽得丁媽媽的聲音這才回過神，她這是怎麼了？聽了沈家不肯買糧食，進了繡樓，看到跪著的下人和婉寧的話，她就頭腦發熱一心想著要發落婉寧，就將所有事都拋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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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太太，老太太那邊喊七小姐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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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喊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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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 N8 y' B/ u$ ]　　這是要做什麼？是要親自發落婉寧？壽氏期待地在丁媽媽臉上尋找答案。

+ n: A3 a# ?$ n　　丁媽媽看向婉寧，眼睛裡滿是安慰，「七小姐，這裡定然是有什麼誤會，六太太也消消氣，都是一家人……」

# W; N9 e% t, e) ?- z" j　　丁媽媽這樣勸說，難不成這是老太太的意思？

- T$ g5 E. J+ C　　壽氏忽然覺得背後一陣冷風，她豁然想起那句要脫口而出的話，她幾乎能看到老太太臉上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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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寵起七丫頭來？從前她怎麼對七丫頭老太太都是不管的啊！

% G7 l/ s# e- {; u4 l( g　　丁媽媽上前去安撫婉寧，壽氏後退幾步看向趙媽媽。

　　趙媽媽走過來低聲在壽氏耳邊道：「李家來送禮了，都是給七小姐的，」說著頓了頓，「送的都是那些東西……老太太……您還是有些準備……五小姐的事老太爺也知道了。」

　　壽氏腦子「轟」地一下，幾乎要摔在地上。

　　趙媽媽忙伸手攙扶，「六太太當心啊。」

　　李家怎麼會這時候來送禮，到底都送了些什麼？那些東西……可和她有關係？壽氏腦子裡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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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禮物

　　丁媽媽、趙媽媽和壽氏一干人離開繡樓，童媽媽服侍婉寧去換衣服。

　　「我的小姐以後萬萬不可再這樣，真是嚇死我了，您才這麼大，六太太畢竟是大人，真要動起手來，您可是要吃虧的啊。」

　　「不怕，」婉寧指了指童媽媽撿起來的攢盒，「我知道打不過她，一早就拎了東西。」壽氏來之前她正在吃果餌，聽到壽氏的聲音，她順手將攢盒拿起來，壽氏又沒想到她會這樣做，一定會措手不及，她個子矮，力氣小，但是可以順帶武器。

/ m& w5 R0 e) e" F　　童媽媽想起六太太上樓來，七小姐撩開幔帳時的模樣，那樣毫不在意地拿著一隻攢盒，誰會想到那攢盒是這樣用的，童媽媽忍不住頓時笑起來。小姐，還真是，竟然會有這樣的主意。

% `7 x. Y- p% k7 B9 D  q& g/ }3 a　　整理好婉寧身上的衣衫，主僕兩個才去老太太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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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壽氏正驚呆地看著桌子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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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都是些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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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面進屋的姚婉如都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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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 X- f# \, O; J! L　　東西擺滿了桌子，看得人眼花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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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太奇怪了，姚婉如伸出蔥蔥玉指，一臉驚詫，顫聲問，「誰啊，誰會送衣服和吃的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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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子一邊放著的是十二三歲小姐穿的衣裙，從裡到外褻褲、襦裙、褙子，另一邊堆著一盒盒點心和果脯，泰州各色點心恐怕都被買了過來。

8 @- V. S) B+ f& {" F) B( s- ]　　除了吃的就是穿的沒有任何別的東西。

1 v0 w. f* U0 U+ y. X* k　　「這都是李家讓人送來的？」壽氏半晌才僵硬地挪動視線，「老太太，這，這是什麼意思？」

+ N, R  {) t9 }7 O* _  w) Z9 V　　這是什麼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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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送衣衫也是有的，互相來往的時候也會給各家的少爺、小姐做身衣服，可是，眼看著桌子上的那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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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N) f% Z; x, h2 ]  R$ u　　李家送這樣的東西，自從婉寧來族裡，壽氏給婉寧置辦的衣物加起來也沒有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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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4 M5 o  {- G! H) M- A　　壽氏覺得好像臉上被人打了一巴掌。

　　這是在說七丫頭在姚家缺吃少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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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堂一個姚家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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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吃的，沒穿的，還要別人送來。

4 p" f" O8 [$ s+ ?% v# z+ c4 R/ Z　　這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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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看向老太太，「娘，這該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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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是不會隨便送出這樣東西的，定然是婉寧開口向李大太太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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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這樣的東西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婉寧在族裡的日子不好過向外面求助，另外一種就是小女孩心性，十二歲的孩子，喜歡的就是漂亮的衣服和可口的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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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李大太太在姚家見到婉寧時，老太太連婉寧都沒認出來，李家肯定會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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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U  Z) g# M* a0 j　　總之，姚家做錯在先。

! r# [7 N0 a9 E( y3 {& X9 q3 r* Y  H　　所有事都撞在一起，已經不能用幾句話就能掩飾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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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爺素來在意名聲，若是有個什麼閒言碎語傳出去，她可是擔不起這個罪名。

　　壽氏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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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不說話，壽氏忙向趙媽媽遞了個眼色。

　　讓外面人怎麼想，都要看姚家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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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2 p: y0 Y2 c) D6 f　　姚家做的好，捧著七小姐，裡裡外外照顧的妥當，外面人就不會再起疑心，六太太怎麼不明白這個道理，就算發落七小姐，不能在這個時候，要等到七小姐出了大錯。

　　「六太太，」趙媽媽低聲道，「老太太心裡也是疼七小姐的，李家送這些東西是高看我們小姐，那是好事。」

　　壽氏被說的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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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7 n2 _& h( c　　姚婉如聽得這話如同見了鬼一般，婉寧做出這種事，趙媽媽還替婉寧說話，姚婉如焦急地看向老太太，「祖母，祖母，這都是婉寧的錯，婉寧怎麼能這樣做，不是讓您丟了臉面嗎？」

　　讓誰丟了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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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皺起眉頭，臉上現出怒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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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F0 _; I' G9 T# u7 k　　姚婉如不由地打了個冷戰，再也不敢說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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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太看了看壽氏，最終將目光落在姚婉如身上，「五丫頭越來越不懂事，那是你七妹妹，你平日裡不好好照應，現在怎麼還說這樣的話？」

　　不光是她，明明族裡所有人都不喜歡婉寧，姚婉如張開嘴，怎麼能所有錯事都推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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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冤枉，姚婉如眼睛裡含滿了淚水。

　　祖母這是怎麼了？為了婉寧訓斥她。

) j! }" X  N4 P1 K　　老太太眼睛微闔，「章哥呢？章哥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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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訓斥了婉如又問章哥，這是要提陳季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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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心裡更加慌亂起來，忙打斷老太太的話，「章哥在老爺那裡。」說完她哀求地看著老太太，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問起來，日後婉如要怎麼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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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7 [. l; T( z8 W$ Z9 N$ M　　「祖母。」清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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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婉寧。

6 c: r/ B! c& \6 N　　壽氏覺得一顆心如同沉在了水低，又悶又冷，讓她喘不過氣來。

: Q8 V% }: ~( m* b: h* ~& {　　「七丫頭，」老太太嘴邊泛起一絲笑容，「過來坐，你看看這些都是李大太太讓人送給你的禮物。」

　　滿桌子都是她的禮物。

　　李家竟然送了這麼多東西來，屋子裡所有人都看著她，她一步步走過去看那些東西。

: e8 s; G4 ]* X' v' y' O　　沉悶的氣氛中，唯有她能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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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U5 I' D4 j' f5 a% Q/ U, Q, a　　「這衣裙可真好看，」婉寧笑著看向姚婉如，「從今往後我再也不用和五姐姐借衣服穿了。」

　　壽氏張開嘴，七丫頭還嫌不夠，還在這裡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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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2 L. B" m& ^' B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讓她憤恨卻又無可奈何，說出去誰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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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9 m  f2 T% x& J　　老太太伸出手，婉寧握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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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7 E4 Z6 W) E1 P" E　　婉寧的小手暖暖的，帶著一些力氣，沒有躲躲藏藏，而是坦然地任她拉著，老太太笑著道：「你六嬸對你照應不周，方才我已經說她了，從今往後若是覺得哪裡不好，就徑直跟我說，我給你做主。」

- a  ^( z2 |$ G4 C7 Q+ }( s　　看著眼睛紅腫的婉如，明明滿肚子怒火卻要苦苦忍耐的壽氏，婉寧歡快地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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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為什麼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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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b$ C/ w: k& m4 K　　沈敬元有些焦躁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 z( C) D/ X: ?& Q/ l8 f/ i　　沈四太太將昆哥哄睡了，這才從內室裡出來。

　　「你說是婉寧不讓我們高價買沈家的糧食？」沈敬元詫異地抬起頭看妻子。

/ O- J# ]5 E+ F2 x　　沈四太太看了一眼下人，下人忙退下去，屋子裡沒有了旁人，沈四太太才將婉寧想要買米的事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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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_0 u1 B( l9 l9 \+ R' E; z( M　　沈敬元半晌坐下來，反反覆覆地想沈四太太的話，「你的意思是，婉寧不但肯認我們，將來還要去看辰娘？」

3 j0 {) f' B+ f  L4 m* J　　沈四太太道：「婉寧說還要奉養辰娘終老。」

( h$ I! t3 O& x3 U/ R& W6 j　　這孩子這樣說，沈敬元看起來十分鎮定，手指卻有些微微顫抖。

　　「昆哥，」沈四太太提起昆哥，「和婉寧很親近，婉寧也很喜歡昆哥，兩個人坐在一起，如果讓辰娘看了不知道會如何歡喜。」

　　沈敬元謹慎地向周圍看去，「不要亂說。」

　　沈四太太這才發現自己失言，「是，不說了，我就是覺得沒有辰娘，就沒有我們今日，我們該感謝她。」

0 y; M9 I! B9 p6 V1 S. {/ d( w　　沈敬元的目光柔軟起來，這些年不用他提醒妻子，妻子就會一直惦記著妹妹和婉寧，他常年在外無暇照應家中，真是虧欠妻子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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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敬元想了想，「這次我們在泰州多留些日子，你讓管事的捎封信回揚州，告訴母親婉寧的情形，讓母親也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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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點點頭，報喜的事老爺從來都交給她。

　　「姚家那邊不會輕易了事，」沈敬元想起姚宜春的臉色，「婉寧有個不小心說不得就會吃虧，我們平日裡都要受姚家的氣，更別說婉寧這樣大的孩子。」

　　見到了婉寧雖然高興，可是坐下來想想又擔驚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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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5 J$ E4 h) L, a1 {　　十二歲的孩子啊，指望她能做出什麼事來。

% f% I& M5 u( i5 t: j: l; Y　　恐怕連自己都照應不好。

6 l' l  }0 _4 V& d$ ^0 H　　姚家那種虎狼窩，辰娘才嫁進去幾年都被吃的骨頭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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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敬元越想越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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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我們也是欠考慮，姚六太太的弟弟一定收了不少的糧食，不賺上一大筆，她們怎麼肯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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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5 C& l( I: o' k1 ?9 g　　說到這個，沈四太太也焦急起來，可是想到婉寧讓她安排給李大太太治病，她就又有了信心，「老爺，現在婉寧和從前不一樣了。」

　　沈敬元詫異地看著妻子，不過是才去姚家見了婉寧一面，怎麼就這樣篤定，這樣相信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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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道：「我們就順著婉寧的意思，將何長貴叫過來，再不聲不響地買處宅子，配上信得過的下人。」

　　這樣到底行不行？被姚家知道了，婉寧可怎麼辦？沈敬元明知道這是在胡鬧，可是只要想想婉寧的處境，他還真盼著姚家好好待婉寧不成？

6 o4 D, v4 i" p4 T% m4 G$ c" z8 z　　沈敬元頜首，「讓管事悄悄地去買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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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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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的管事立即被叫來，想要瞞著姚氏族裡置辦屋子不是那麼簡單。

2 m! a0 H8 {# J! A) I; j　　「不如就用山西那兩家店舖的名義來買，」沈敬元看向張管事，「托一個走船的介紹來買，這樣更可信些。」

% [0 d$ c9 D+ Z' v: v7 X1 [　　張管事退下去，沈四太太看著沈敬元，「接下來怎麼辦？」

　　「我要在這裡看著，婉寧沒做過買賣，如果發現她做的不對，我要阻止，免得生出什麼亂子。」

( K' g$ h4 Z4 T& H" h9 a) N: d- C　　開舖子，收米糧，不會像婉寧想的那麼簡單，在泰州這樣的地方，達官顯貴家不會將米糧賣給不認識的商家。

　　姚家的米糧不賣給沈家，也不會賣給婉寧，婉寧想得太容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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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屋子裡一片燈火通明，壽氏打發賴媽媽，「再去問問，怎麼老爺和承章還沒有回來。」

& I7 T9 d# U3 T* J9 m　　老爺和承章被老太爺叫去書房裡說話，現在還沒有動靜。

　　連晚飯都沒吃。

  r+ g+ j) y  ^& U0 _　　壽氏沒想到這件事會鬧這麼大，老太爺定然是大發雷霆。

　　賴媽媽過了一會兒臉色難看地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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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爺在跪著呢，老太爺發了脾氣，說二爺不好好讀書，讓二爺將這些日子先生教的都背下來，現在二爺還沒背完一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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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f. n& f2 D# p8 P2 f. O　　這都什麼時辰了，怎麼能背的完？

　　壽氏搓著手，「六老爺呢？六老爺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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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r, G) A; r  m　　「老太爺說六老爺教子不嚴，還說六老爺毀了自己的仕途，將來也會將兒孫的仕途葬送。」

　　老太爺還說六老爺半點比不上三老爺，這話賴媽媽可不敢和六太太說，這是六房最忌諱的話，每次老太爺提起來，六老爺和六太太都會恨得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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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老爺臉色難看，屋子裡伺候的下人大氣不敢出。

　　「老太太讓人來勸了一次，老太爺說，若是誰幹涉他教子教孫，就別留在這個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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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l! X/ S0 D. k& L& n, C　　壽氏脫力地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發呆，半晌想起一件事來，「五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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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W5 A: g+ L" h0 y　　內室的姚婉如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方才她趴在炕上哭著哭著就睡著了，桐香聽了聲音忙機靈地將姚婉如叫起來。

　　姚婉如揉了揉眼睛，渡著步走出門，「怎麼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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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媽媽看了一眼五小姐，剛出事的時候五小姐還很害怕，聽說陳家三爺向老太爺賠禮，她整個人就輕鬆起來，如果五小姐還一心想要嫁給陳三爺，就真的該擔心，照這樣下去真的會鬧出事來，要知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說不定哪天就讓陳家知道了。

& `# R) S9 I/ L0 y　　壽氏板著臉看女兒，「回去抄三遍女誡，沒抄完不許出門。」

( r& R  G$ L( B' Y8 X% p　　這是要禁足？

( P$ |" O, f8 \: I4 r; E  }　　姚婉如徹底清醒了，嘴唇一抿十分的委屈，「母親，這是為什麼啊？我和哥哥被人陷害了，母親不幫著我們說話，還要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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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氏看向不爭氣的女兒，「我只是罰你抄女誡，你二哥因為你的事，現在還留在你祖父書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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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 u# r6 \" c: Q　　姚婉如詫異地摀住嘴，「祖父這是要做什麼啊？祖父這樣罰二哥萬一被陳家知道了那可怎麼辦？」

4 j/ q8 t( b* p" }. ~　　所以老太爺對外才說考章哥功課，看不得女兒不懂事的模樣，壽氏吩咐桐香，「好好看著五小姐。」

2 k" T1 l9 T" c: ^, ?　　桐香忙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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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C6 G, O% g, f　　姚婉如不情願地走出院子，壽氏一臉頹敗，想起今天一樁樁的事，她就不知道該從哪裡入手，老太太沒頭沒臉地罵了她一頓，多虧姜氏不在，否則可要看她的笑話，「怎麼一個丫頭我就拿她沒有辦法？早知道她還剩一口氣的時候就給她裝板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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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也沒料到這個七小姐就活過來。

　　活過來也罷了，活脫脫變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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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0 x* [; U+ [! ^　　「該不會是鬼上身了吧？」賴媽媽小聲嘟囔一句。

' q1 B' E' ~4 K　　壽氏沒來由地打了個冷戰，厲眼看過去，「你也跟著亂叫舌根，鬼上身還能給人看病？還能說出那些話？見到沈四太太還那般親切？這是鬼上身？我看是有人唆使她。」

　　賴媽媽輕聲道：「您說的是七小姐身邊的童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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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是那個老東西，壽氏抿起嘴唇，「找個機會將那老貨送去莊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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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媽媽低聲道：「您忘了，方才七小姐院子裡換人，七小姐跟老太太說，換誰都可以定要留著童媽媽，若不是童媽媽撬著她的嘴喂她米湯，她早死了。」

3 U* \8 P$ r: B7 O, {( J1 |) m　　童媽媽立了大功，怎麼能隨便就送走。

　　壽氏咬緊牙，有一種什麼都被人算計在前的感覺。

　　童媽媽勸著壽氏，「太太別生氣，我們等著，等李家這件事過去，七小姐還不是任您發落。」

　　壽氏站起身，「這口氣我怎麼也嚥不下去，沈家不是來泰州收米嗎？我就讓他們收不到米，我將米糧都賣給別人，讓沈家兩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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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 v, ?+ [% b6 U4 P0 Q　　祖母做主讓她重新挑選了身邊的下人，屋子裡熏香打掃，下人服侍她洗了個澡，躺在軟軟的床上，從到族裡來之後，婉寧第一次睡得這樣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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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_5 s5 e4 I6 a2 V' R) U　　婉寧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還夢見小時候乳母趁著她睡著了，在夜裡偷偷哼歌。

　　一個女兒坐在船頭上，她順流而下，要找她的家鄉。

　　一個女兒坐在船頭上，她托腮思量，要回到她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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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女兒坐在船頭上，她不是回家鄉，她擦著眼淚，在找她的夫郎。

2 {- o6 p% v; e; @! c8 \　　一個女兒坐在船頭上，她要找到她的夫郎，他們一起回家鄉。

4 X" O2 L; U0 l: ~) Q1 q　　這首歌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她偷偷學會了，那些無憂無慮，滿心歡喜的日子很快就會回來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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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吃過飯，婉寧帶著童媽媽和新來的丫鬟落雨、落英一起去李家。

　　李家人早就站在門口接應。

　　李大太太的娘家雖在泰安，李家還是隔街置辦了處院子，一是為了李大太太能清靜養病，二是怕住娘家時間長了徒增口舌。

% |9 Z1 a+ q6 L  `　　李大太太的嫂子禇氏來迎婉寧，婉寧從馬車上下來，禇氏的目光就迫不及待地落在婉寧身上。

5 C* B, V0 A$ I: y　　真的是十二、三歲的小姐，看起來還沒有婠姐個子高，身上瘦弱，臉色也不太好，聽說生了一場大病，這樣的人真的能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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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禇氏笑著走上前，「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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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禇氏笑起來嘴兩邊露出圓圓的酒窩，目光有些懷疑，但是沒有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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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Z& M# e0 ]/ b- c# ?　　婉寧上前行禮，禇氏立即將婉寧扶起來，嘴唇一動有些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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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 e2 f0 x　　兩個人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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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u2 _& h　　李家是規規矩矩的二進院，青磚剛剛被水洗過還有些潮濕，到處打掃的很乾淨，下人站在兩旁低著頭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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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P0 f- F6 I　　李大太太定然是特別吩咐下來這樣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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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進院就更加安靜，禇氏剛要說話，只聽屋子裡傳來一陣聲響，緊接著是一個婦人的聲音，「這是怎麼了？都怪我不該說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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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H: C) y# N# n% y　　然後是李大太太慌亂的聲音，「不是，不是，不怪你，都是我……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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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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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禇氏看向旁邊的丫鬟，丫鬟上前打簾，從裡面走出個穿著沉香色褙子的婦人，那婦人梳著圓髻，頭上戴著兩隻赤金鑲寶的蝴蝶，走出來的時候微微提著裙角，一雙粉色軟緞的繡鞋先出現在婉寧眼前。

　　繡鞋上綴滿了珍珠，在陽光下發著柔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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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婦人剛站穩，看到禇氏立即驚慌地道：「我是不是說錯了話，大太太就怕起來，躲進了內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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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_( B1 a, h+ a' ]% D' t! k  e8 G　　禇氏倒吸了一口冷氣，「朱太太先在亭子裡坐一坐，我去看看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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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太太攥緊了帕子，「別管我，你快去。」

/ O# I5 e( c3 j% z　　禇氏進了門，朱太太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地落在婉寧身上，婉寧上前給朱太太行了禮，朱太太立即道：「這是誰家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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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8 O! L0 I　　婉寧對朱太太的打量不躲不避，「是泰興姚氏，父親行三。」

  m$ l0 O% c  s2 E- @3 _　　朱太太眼睛一轉驚訝地道：「你是姚宜聞大人的女兒？」

　　童媽媽也行禮過去，「太太，這是我們家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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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y) g' K: D　　這就是姚七小姐。

　　她和老爺來泰興縣上任已經兩年了，有姚三太太這層關係，她經常會去姚家，卻從來沒見過這位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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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太太仔細地打量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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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七小姐生得一副好容貌，皮膚雪白，墨般的眉毛，眼睛清透，模樣精緻似塊玉一樣。

　　外面人都知道，姚七小姐差點害得張氏小產，即便是這樣張氏還是早了一個多月生下歡哥，多虧歡哥胎里長得好和足月的孩子差不了多少，這才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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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 u6 r, z: s* V! v  j　　歡哥還沒滿月，姚七小姐就被送出家裡。

' C% {# S8 y% J5 g# Z! h　　姚老太太出去宴席從來沒提過姚七小姐，按理說這位七小姐在姚家過的不好，應該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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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i0 ~0 H3 d　　今天看來雖然身子嬌弱些，卻更比旁人來得有氣質，她像多看幾眼，姚七小姐就抬起頭對上她的視線，她只能禮貌地挪開目光。

2 T$ R' Q" \) G+ \/ @+ K1 [　　「從前我也沒少去姚家怎麼第一次才見到七小姐，」朱太太就好像想起了什麼，詫異地看著婉寧，「你就是李大太太說的能治病的姚七小姐？」

+ N4 F2 J: U) a　　婉寧點點頭，等著朱太太後面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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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O/ B" S  _% p1 `- A. ?, [( T　　朱太太壓著鼻音，「這麼小的孩子……」頓了頓又關切地問，「大太太的病能治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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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z! h' c9 L/ i7 G$ {　　「能治好。」婉寧不加停頓，聲音清晰而乾脆。

3 v( y6 M9 ~" ]/ ?3 S  x　　朱太太抬起頭，姚七小姐正看著她，臉上是淡然的神情，嘴唇彎著，好像無時無刻都帶著笑意。

　　能治好。

* z. G; q/ L+ y8 r- A( A9 U' o　　真簡單。

　　朱太太揚起了眉毛，這個姚七小姐好像沒有思量隨隨便便就說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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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連姚家人都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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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h8 C$ V8 c) A% k% m& K　　就算從小學醫理也不過才學幾年，怎麼就能這樣大言不慚地說話。

# l) [& h2 l+ \, D( w  e$ ]- ?　　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根本就在騙人。

& ]7 h5 ?- e1 H0 d& Q2 G! r　　昨天聽說姚七小姐會治李大太太的病，她嚇了一跳，今天一早就到李家來。

+ @2 G9 z  |6 B* V. g　　李家人都說李大太太從姚家回來之後好多了，結果她只說了幾句話李大太太就嚇得不敢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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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M7 y- D4 m　　真是害得她白白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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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g- [; K1 I- ^" k2 U# @　　萬一李大太太好了，李老爺再重操舊業查起漕糧來，老爺可是首當其衝，姚家也是怕這個才會和李家攀關係。

　　朱太太鬆口氣，現在看來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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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x. \5 D# V% h3 \  _　　朱太太正思量。

　　禇氏將門打開，一臉溫和地看向婉寧，「姚七小姐，我們家姑奶奶請您進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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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太太不禁詫異，李大太太的病沒有好轉，為何還信這個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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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不會治病，這個姚七小姐定然也是伶牙俐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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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走進內室，禇氏向管事媽媽使使眼色，屋子裡的下人都走了出去。

9 F/ @" N* h1 H8 Y7 H0 C0 M　　姚七小姐治病，是不讓別人在場的。

　　不用藥不用針，只是這樣空手而來，就能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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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禇氏看著那個瘦小的身子，輕輕地搖搖頭。

　　怪不得老太太心裡沒底，她也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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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禇氏還沒關上門，就聽到李大太太的聲音，「七小姐，你來了。」

( T# {- @/ E, [* T5 ~4 D　　禇氏不禁一怔，姑奶奶的聲音又急切又激動，彷彿找到了救星，從來不向人訴苦的姑奶奶，竟然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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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七小姐真的有幾分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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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E0 s+ v4 f: T& p9 i1 k$ `　　李大太太扶著椅子站起身將婉寧迎到臨窗的大炕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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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禇氏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屋子裡安靜下來。

　　李大太太喘了幾口氣，看向婉寧，「七小姐，我照你說的，是要聽到讓我害怕的話，我就躲開。」

　　聽到了朱太太的話，她只解釋了一句站起身直奔內室，將朱太太一個人扔在了前面。

4 q( t+ j$ b8 u* o7 o  ?& m　　這是姚七小姐教她的。

$ O) K. u# P2 I9 d　　李大太太緊張地抿起嘴唇，頓了頓才道，「七小姐，你怎麼知道會有人說起那些會讓我害怕的話？」

　　李大太太的心結在雲南，免不了會有人提起雲南的事，所以她才會囑咐李大太太。

/ v* q, G2 p  i9 @9 L  V  a0 B　　看著李大太太顫抖不停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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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站起身拿過迎枕讓李大太太靠在上面，「這樣還好了，至少大太太也知道自己到底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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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d; m- ^; w  ^3 X3 s; {+ y1 ~* J　　李大太太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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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理疾病最重要的就是要掌握病患的心結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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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太太，方才朱太太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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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t. m. ?' F　　想起這個李大太太就忍不住顫抖，求救地看著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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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柔聲道：「我在這裡陪著大太太，大太太只管說。」

　　李大太太這才點頭，「是……是說我們一起流放的錢大人夫妻，死在了雲南，再也回不來了，錢大人從前也在都察院，錢太太平日裡還和我一起做活，老爺平反了，錢大人也很高興，我們還約好了定要為錢大人伸冤，將來兩家人在京裡見面。誰知道……京裡來的消息，聽說錢大人夫妻被匪盜砍成了肉泥，血流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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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D$ N3 u$ w3 l, _$ l2 S  G8 P; U1 {　　李大太太說到這裡放聲哭起來，「我只要想起死在那地方，我就……忍不住……」

　　怪不得朱太太的神情有些微妙，她就是要李大太太聽了害怕，也就是說朱太太是有意說的。

　　「我要怎麼辦才好？」李大太太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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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h1 G; W" ]( M6 M  v/ _　　婉寧十分輕鬆的微笑，「先要遠離說那些話的人，然後……大太太跟我講講雲南的事吧！」

　　……

1 a% r" [* ]  J0 q# V4 o" [　　「太太呢？」

9 d/ s! Q/ q4 D0 t. a$ |, s　　風塵僕僕的幾個人叩響了李家的大門，李家人探出頭怔愣片刻才認出來，這是自家老爺。

7 x% @' g" ^9 O, u　　老爺從京城到了泰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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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下人結結巴巴，「太太在……太太在主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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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x3 Q3 K9 \% i　　誰也沒想到老爺會一聲不響地過來。

　　李家立即就要亂起來，李老爺看向管事，「別出聲，免得嚇到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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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B* k- F! W7 y2 r　　李老爺一路進了內院，禇氏帶著下人正等在院子裡，看到李老爺也是驚呆了一會兒才上前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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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珍怎麼樣了？」

5 a/ I8 H! Y) _: u6 O  c　　禇氏立即道：「昨天晚上吃了一碗粥，兩塊點心，睡了三個時辰，病已經好多了，現在姚七小姐正在屋子裡給姑奶奶治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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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七小姐？

　　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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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個姚七小姐？

　　李老爺剛要開口詢問，忽然聽到屋子清脆的聲響，彷彿是鎮紙落在桌子上的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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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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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4 S% k- l0 w% Q　　聲音在安靜的院子裡尤其刺耳。

　　「啪……啪……」

　　聲音就是從李大太太的內室裡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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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做什麼？」李老爺指向李大太太的屋子，「榮珍不是怕聲音，這是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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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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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1 r4 ~' U: m2 W2 ]' q　　「是……是……在看病。」禇氏也說不上來，她們只是將姚七小姐要的東西送進去，然後就出來，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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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 I( G; R  `　　荒唐，真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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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年臉色鐵青，妻子怕聲音，這樣做不是火上澆油？

! B% \. Q' ~8 X: C) R, n　　再說好好的郎中不請，怎麼……裡面治病的倒變成了哪家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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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U  L/ V: ^" ~　　李子年看向禇氏，「是縣醫署薦的人？」

; j: i0 r! G) t　　禇氏聽得這話，才發覺自己只顧得聽裡面的動靜，沒有將話說清楚，「是姚大人的女兒，就是泰興姚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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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 k3 q8 @　　李子年驚訝地眼睛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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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興姚氏。

　　吏部侍郎姚宜聞。

8 @, ~# B/ f. N, ^5 E　　姚家的小姐，那是正經的大家閨秀，怎麼會給人看病？

7 l2 r1 p/ L$ g+ ]　　李子年看向旁邊的管事媽媽，「愣著做什麼，還不進去看看。」

; t; B& r0 ~6 s; c. ~　　他日夜兼程從京城到泰興縣，只因為他總是夢見妻子奄奄一息地病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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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P9 f1 D: Q6 p0 U/ @　　從京城到雲南，妻子始終在身邊安慰他，否則他也不能熬過來等到翻案，他不能就這樣不管不顧只想著自己的仕途。

  a3 @2 D% m, W) [' V- |4 c　　所以他才上了奏摺一路回到泰興。

　　沒想到回來之後見到這樣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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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媽媽剛要挪動腳步，似是想到什麼又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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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年皺起眉頭。

) ^& n( ]5 U. s" M　　管事媽媽道：「老爺，太太吩咐，不准任何人進去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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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個病怎麼還不讓人進屋？

　　李子年詫異地看向禇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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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8 a$ Q# W' L. M- d　　姚七小姐已經進去那麼長時間，現在進去打擾會不會前功盡棄，禇氏不知道該怎麼說，忽然想起一件事，「妹夫還想看我們姑奶奶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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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 t7 A& ?, X/ N% V　　李子年一怔，去了雲南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妻子笑，差役說他的案子被平反，可能會回京，他笑的不能說話，妻子也只是看著他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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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8 J# r1 M1 L. x　　好久好久不曾笑過。

　　禇氏臉上沒有半點笑容，繃著臉十分的嚴肅，「姚七小姐能讓我們姑奶奶笑。」這是她親眼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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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太太害怕聲音，是因為受了刺激產生了恐懼，婉寧誘導李大太太放鬆，然後漸漸地讓李大太太適應突發的聲音，逐漸地增加強度，就可以讓李大太太脫離恐懼，再也不會因為一點點響聲怕的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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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次敲擊聲過後，李大太太的神情已經不再像開始一樣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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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M0 P3 P& e3 Q: J　　李大太太睜大眼睛，響聲過後，周圍什麼都沒變，沒有讓她恐懼的事發生，一切都還是那麼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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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 W" I/ e6 U　　「大太太冷嗎？」

: w6 ?# i* k- y3 y　　婉寧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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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A2 u  s3 Z. g' d4 s$ b6 [　　李大太太輕輕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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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將薄被蓋在李大太太身上，「大太太別睜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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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g1 v/ \- ~# N5 S* w　　不知怎麼的，姚七小姐的聲音讓她十分的心安，李大太太眼睛嗡動了兩下沒有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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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將窗子打開，光曬進來，會很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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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F% }4 a- _* O9 k　　李大太太頜首，她好久沒有這樣休閒地曬曬太陽，更不會這樣長時間地閉上眼睛緩慢地呼吸，她總覺得只要她閉上眼睛就會有人衝進她的屋子，凶狠地站在她床邊。

2 F: n% f' Z9 w2 `$ ~5 b　　過了這麼久，只有姚七小姐的聲音傳來，她漸漸地習慣了那聲音，覺得只要姚七小姐在，她真的沒什麼好怕。

0 W' z, X3 g) y1 q. A: A: e　　好久，好久，就算她不睜開眼睛看，也沒有盜匪闖進來殺人，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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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子打開了，光灑在她身上，好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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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太太，我將薄被拿起來行不行？」

　　姚七小姐的聲音又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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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A5 ~5 Q  b* u. I# X  n　　李大太太點點頭。

　　她已經不覺得冷，只要曬著太陽就好。
" ^3 H* |: f- i6 r9 F4 w
# {6 b7 o' n% Y+ {. g　　耳邊又傳來姚七小姐的聲音，是那麼的溫和，流淌進她的心裡，讓她覺得異常的踏實。

　　李大太太不自覺地臉上露出舒適的表情。

　　「大太太，走過的路不要去看，要一直向前，不要回頭，李老爺和婠姐在前面等著你。」

* O& R9 L* G) }! e  Z) a　　要一直向前，不要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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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太太睜開眼睛，屋子裡是淡淡的清香，窗子關著，外面是「沙沙」的聲音，下雨了，什麼時候竟然下雨了。

　　方才明明還有陽光照進來，她明明覺得身上很暖和，外面卻在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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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太太想要起身，一抬頭就看到了李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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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李大太太驚訝地張開嘴，「老爺……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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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7 G, l- k/ O5 c0 X　　李子年道：「京裡沒事，我就回泰興來看看你。」

1 F* J7 O8 d: w8 c. n% f　　李大太太又驚又喜，她怎麼也想不到老爺會突然出現在她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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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端茶上來，李大太太喝了一口，突然覺得少了些什麼，忙向周圍看去，「姚七小姐呢？姚七小姐去哪裡了？」

9 L0 Q2 \9 ^/ J　　屋子裡有些暗，下人怕她害怕已經點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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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太太看向旁邊的沙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8 f. c+ t) y: N: M" h3 a　　「已經是申時末，」李子年看著妻子，「姚七小姐早就回姚家了，你已經安睡了快三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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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k# K( K6 P& h% w8 W+ B　　三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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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經睡了三個時辰。

　　天哪，她能一覺睡這麼久，沒有驚恐地半途醒來，也沒有害怕地汗透衣襟，而是十分舒服、愉快地睡著了。

0 {! m' n# ^4 |- a, N: w　　「什麼時候下的雨？」李大太太看著窗外的雨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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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3 ^1 O1 w% L& n7 O! t　　李子年輕聲道：「早就下了，巳時末就掉了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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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L" R0 p: \" z0 ]" U) U　　李大太太十分詫異，「那我怎麼半點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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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C6 V2 n: ]4 m" N+ K　　李子年試探著握住李大太太的手，「你睡著的時候還沒下，只是陰了天，姚七小姐走的時候說，讓誰也別打擾你，你睡好了就會自己醒過來。」

4 B7 J6 v' w% Q　　那時候已經陰了天，她卻還覺得陽光照在她身上，姚七小姐，姚七小姐真是個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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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1 Q: }. C5 ]6 l- \　　姚七小姐怎麼做到的，怎麼能讓她感覺到那樣的暖和，那樣的舒服。

　　李大太太看向李子年，「老爺，老爺，姚七小姐真的能治好妾身的病，真的，姚七小姐……能治好我的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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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現在真的相信，只有姚七小姐能讓她活下去。

; K- Z% t# y1 Y; r' L　　李子年本來不相信，直到他走進屋看到妻子安然地睡在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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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K# P* V* S  S　　睡的那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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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u% ]: m' Y  k" }- V. e　　外面下了雨，雨水沿著屋簷落下來叮咚作響，妻子也沒有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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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越來越覺得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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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g4 \# e$ E+ b4 g0 e* I　　姚七小姐看起來和婠姐差不多大，怎麼會有這樣的本事。

5 N  z* Z* w7 t4 G* E$ p　　真是上天垂愛他們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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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年輕聲道：「我們一定要好好謝謝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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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年說到這裡，李大太太似是才意識到李子年就在眼前，忽然之間就哭出來，「老爺，妾身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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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K: P; t3 Z　　李大太太的哭聲越來越大。

! v: ]( d0 Z. ~　　李子年將李大太太攬在懷裡，「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將你受的委屈都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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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李大太太的哭聲止住，喝了些茶水重新躺在炕上，將朱太太說的話和李子年說了，「聽到那些事，嚇了我一跳，多虧姚七小姐之前就告訴我，聽到害怕的事就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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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 g' D' _" B　　李子年皺起眉頭，「你安心養病，我吩咐下去，從今往後，李家閉門謝客，除了姚七小姐，你誰也不用見，特別是那個朱太太。」

　　李大太太驚訝，「可那是泰興知縣的太太。」

+ g) {! [0 o' b3 r8 v* L) t" p. w7 `! T　　李子年輕柔地將被子蓋在李大太太身上，「不光你不用見，從此之後我也閉門謝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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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2 T6 i9 R6 ]9 y/ w# V　　李子年和李大太太說了會兒話，讓小廝備了車一路到東城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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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將李子年迎進門。

- K. c' @2 p( z) h2 }" m# B　　李子年大步走進書房，屋子裡的人邊看書邊下棋，彷彿自己和自己玩的很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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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年迫不及待地道：「我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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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z; ?, {9 m8 o　　那人聽到聲音抬起頭，英挺的眉毛揚起，臉頰在燈光下勾起一個清晰的輪廓，「李大人不是擔憂大太太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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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年眼睛裡透出幾分的喜氣，「內人的病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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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脆的棋子落在棋盤上。

3 U  L/ O' w& Q, s; ~3 M" c5 m　　「是找到了良方？」那人站起身將李子年迎到一旁坐下。

$ C# r8 G; c4 U/ z3 u　　「不是，是姚七小姐，姚七小姐會治內人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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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七小姐？」

　　李子年忙點頭，「就是姚宜聞的長女，姚家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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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眼睛微閃，半晌才「哦」了一聲，表情透出幾分的冷淡，「那個姚七小姐。」那個連自己都救不了的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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