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踩人記 第49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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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欽差終於離開了葫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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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侍郎走時很愉快,他圓滿完成了皇帝交付給他的使命,雖然過程有些曲折。現在回京,他還來得及爭奪主考官的位置,同時,這件事辦的圓滿,也會得到皇帝青睞,在爭奪主考官位置時自然就有加成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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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屬意在貴州發展,不願接受他的招攬,這令林侍郎頗為惋惜。他並不覺得以葉小天的資歷,在貴州就能有多大的前途,儘管這裡不太重視進士身份,不大以進士出身作為晉升的主要標準,但這裡的人卻最重視家世出身,而這是一條更加令人絕望的路。除非你生在土司世家,否則還不如擠在科舉這條獨木橋上更有希望。/ \% a+ Y* o)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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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既然向葉小天承諾了,他就會辦到,到了他這個層面的官位,沒有輕易失信於人的道理,何況一個小小縣丞的位置,作為禮部侍郎這等京城高官,他還是搞得定的,並不需要付出多大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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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5 g$ ^% E; W/ g* J; M: c 李國舅走的時候卻很悵然,他本以為此來葫縣能夠見到他魂牽夢縈的夏姑娘,他甚至還幻想過許多見到她之後的美好場景,通過他的真誠感化這位靈秀天生的美人兒,當他回京時,能夠攜美同行。. f* H1 x2 e0 R$ g4 r( R
+ v# `" J8 q6 _) W& T- c* k 可是,他在葫縣根本沒有見到瑩瑩,瑩瑩已經嫁作人婦,那個純淨如水的仙子,已經變成一個污濁不堪的婦人。他在葫縣只是見到了那個令他無比厭憎痛恨的人----葉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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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令他安慰的是,儘管沒有殺死葉小天,還是給葉小天帶來了很大的傷害。那一刀令他心頭的怨氣稍稍得到了舒解。倚坐在車中,想到葉小天渾身包裹、臉色蒼白的模樣,李國舅的嘴角露出一絲快意的笑容,只是他並不知道,在他體內正在發生著可怕的變化。& ~7 H, J" T2 ~! _7 x*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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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不能容忍像李國舅這樣強大的威脅打他女人的主意,卻能忍受自己受他這一刀,只要兩人從此再不交集,付出一點代價也是值得的,只要不是觸及他的逆鱗。可哚妮不能忍受,打她男人的主意,就得付出必須的代價!她的男人就是她的逆鱗。* }2 o# X% {" Z6 z4 V: j
# k- G# w3 Z2 N" ^' m; H; h 哚妮走出深山,在世俗社會生活了這麼久,當然也不再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山裡女娃兒了,所以她挑選了一種很特別的蠱蟲,它的發作期至少要延遲到兩個月以後,這樣就不會有人懷疑是在葫縣中的招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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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作為毒術中最神秘莫測的蠱毒,在它發作的時候,除非是極高明的蠱術師,否則大多是看不出來的,大多數時候蠱毒發作只會被郎中們當成一種奇難雜症,但小心無大錯,她是想替自己的男人出氣,可不是給他找麻煩。- ^2 g: |4 O! a Z3 ~& a5 I
& q9 [- m' F0 M5 M, G; I C 李國舅走了,帶著正吞噬著他的精血,在他體內潛伏、壯大著的蠱蟲,而葫縣則徹底換了一副局面。一直以來,葫縣都是枝強幹弱,正印無權,現在似乎還是這樣,因為所有人最在意的人是葉小天。( x7 r/ {/ t1 z6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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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葉小天現在必須偃旗息鼓,一則他受了傷,雖然傷勢不重,但那傷勢顯然不易在養好之前出來活動。再者,他現在是代理縣丞,需要等候正式的任命,這種時候不宜多生風波。每個做官的人都明白,這種時候能多低調就該多低調,權位還沒到手就開始張牙舞爪的人難成大器。! ] C& V- E P5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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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候,王主簿也異常的低調。徐伯夷敗的太慘了,從一個堂堂皇皇的八品縣丞,直接變成了一名逃犯,葫縣政壇必然面臨一場新的大洗牌,他作為失敗者的盟友,這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失去一部分權力是必然的,能蜇伏下來就是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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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王主簿這時候也並非什麼都不做,徐伯夷淪為欽犯,繼而變成逃犯後,徐伯夷一脈的勢力馬上瓦解了,以前從未投靠過葉小天的人,這時毫不猶豫地選擇向葉小天示忠了。每天往葉府拜訪的人絡絡不絕,據說葉家的門子若曉生昨天剛找了一個木匠和一個銅鐵匠回去,說是要打造一個結實點兒的門檻,原來的已經快被踩平了。, |" V) _" B V6 h&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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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先前投靠過葉小天,在葉小天去金陵後又投靠了徐伯夷的那些人就尷尬了,他們沒有臉面再投靠葉小天,葉小天也不可能接受他們的朝秦暮楚,否則如何保證其他人的忠誠?- H% }6 A. n# z; S. a
& M) w! I" ?, y1 P: Q 所以,他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是花晴風,要麼是王主簿。而花晴風……,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有許多人不看好他,所以這些人就分化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投到了花晴風門下,一部分投靠了王主簿。+ g5 D3 c9 l3 V! ?4 U
* A8 y' G4 D# ]( g0 V2 y7 N 花晴風肯接收這些人並不稀奇,王主簿這時候還敢做出這樣的舉動卻不免令許多人嘖嘖稱奇了:徐伯夷都不是葉大人的對手,王主簿還敢接收徐伯夷的舊部,他就不怕觸怒葉小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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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真正明白些門道的人,卻不得不暗贊一聲:薑還是老的辣。王主簿暫時蜇伏,甚至讓出一部分權力,這只是鬥爭失敗的必然結果,在官場上其實是一種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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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伯夷作為葫縣的二把手,奈何不了葉小天這個四把手,同樣的,如今成為代理二把手的葉小天,又何嘗能奈何得了王主簿這個三把手?除非他能抓住王寧的小辮子,否則王寧雖然敗了,他又能把王寧怎麼樣。$ C( f! l* h5 ^9 m1 ?, q+ N3 @
7 J+ _) ?1 D5 t0 m 有了這個底氣,王主簿怎麼能不接收徐伯夷的舊部?他連徐伯夷的舊部都不敢接收的話,誰還相信他有能力跟葉小天鬥?那時還有誰來依附他,恐怕就連本就忠於他的人都要生出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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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不僅是王主簿儘量擴大自己力量的一個機會,同時也是提升他這一脈的士氣。戰場上沒有常勝將軍,官場上更是,今日的失敗,並不代表來日就不能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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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Z9 u% x/ _: ]- A8 V0 Y 而投奔他的人,在紛紜變幻的葫縣官場上至少也是站過兩次隊的人了,他們既然投靠過來,就沒有機會再做出另一次選擇,只能死心踏地的跟著王主簿走,這樣一群忠誠可靠的人,王主簿哪有道理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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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 m6 N1 i7 ~1 l, Y 投靠王主簿的這些人中,以李雲聰為首。李雲聰是文人,王主簿也是文人,王主簿奉行的是中庸之道,而李雲聰也不是太激進的性子,只是他的舊主:葉小天和徐伯夷都是激進的人,他在這些人手下根本發揮不出自己的特長,只能做一個喊打喊殺的嘍羅,如今投靠了王主簿,還是挺受王主簿器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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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低調,王主簿更低調,花知縣卻高調的不得了。這兩個人都歇菜了,他這位大當家理所當然地要挑起大樑來。於是,坐堂審案、徵收錢糧、勸課農桑,督促教學、修繕驛道、維持治安,還要配合景千戶抓賊,花知縣成了大忙人,忙的八腳蜘蛛一般團團成轉。* S$ G5 I$ S; Y5 e' A. s8 O5 a( T
0 Z" Z: v2 W4 _4 d4 m- C “呼……”: b& v9 }4 i% e1 S
+ U& k K6 I h0 Y1 }3 X 拖著兩腳泥的花知縣走進花廳,一屁股就坐到了椅子上,袍角已被雨水打濕的衣服都來不及脫。他真的是太疲憊了,這天無三日晴的地方,還真是不颳風就下雨,如此一來給驛道修繕增加了太多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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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K$ T/ Z) K' q 花知縣幹實事的能力確實太……,也就只好以勤補拙了,可他又不是鐵打的人,這一來真是累個半死。走在路上時還能撐著,一倒在椅上,簡直連手指都不想挪動一下了。8 w0 H, C* S3 e% b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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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你先喝口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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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I5 a6 g# c( }$ D 花知縣剛剛疲憊地歎了口氣,雅夫人就出現了。, z0 `* P, {9 v G2 L4 \%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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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就是這等矛盾的生物,無所作為的花晴風,她看不起。可眼見丈夫累成這般模樣,她又無比心疼。蘇雅把熱茶放在幾上,飄身轉到花知縣背後,輕輕為他按捏起肩膀來。& Y0 j& U) A7 N# ?- u( f'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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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雅柔聲道:“妾身已經叫廚下準備飯菜了,老爺先歇歇乏兒。老爺,公事固然重要,可老爺也得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呀,怎麼這麼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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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呀。王甯那只老狐狸蜇伏不出,不肯承擔任何責任。葉縣丞嘛,倒是一個難得的幹才,可惜又受了傷,為夫現在怎好勞動他,總不能別人管事時井然有序,到了為夫手上就亂成一團吧,只好辛苦些了。”* |; c# {9 Y/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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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知縣拍著蘇雅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副很無奈的語氣。但是,他的眼神卻非常冷漠,似乎並沒有情緒的波動,他的嘴角還有一絲譏誚的笑意,只可惜蘇雅站在他身後,根本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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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R& r: m5 {0 q+ }& A: A “老爺……”' K* k3 {. d# i) h
8 m D1 [* t- K 蘇雅聽了心中一陣柔情湧起,忽然俯下身來,輕輕環住了花知縣的脖子,飽滿柔軟的酥胸輕輕抵在花晴風的後腦上,花晴風意會到那裡的柔軟豐挺,疲乏之極的身子忽然有些燥熱,像是有一股無名火,憋在身體裡渲泄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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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K9 }( x9 b( I* {2 p 這些日子他累歸累,心理上的壓力更重,強要他出面承擔、解決他能力之外的事情,而且是很多事情,那種心理壓力著實不小。而且他還要壓抑對葉小天的仇恨,如此種種,形成了強大的心理負擔,如此情況下,反而對魚水之歡有了特別強烈的渴望,一場酣暢淋漓的纏綿很顯然可以放鬆他的身心。3 [- Z; K" l( l) J* ^% A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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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想到蘇雅原本無暇的身子已經被另一個男人玷污,一想到她蹲在桌上,曲意承歡地取悅那個男人的噁心場面,花晴風就覺得她很髒,根本不想再碰她。葉小天,他可以慢慢計畫,等葉小天的利用價值用光再處理,可這個賤婦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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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晴風靠進蘇雅懷裡,半眯著眼睛,輕輕撫摸著蘇雅柔軟的手掌,輕聲道:“雅兒,為夫想……納個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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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雅身子微微一僵。花晴風歎了口氣,道:“雅兒,你我成親這麼久了,還一如所出,我……,我不能對不起花家的列祖列宗呀,而且,我也想有個孩子承歡膝下。”) a: z" u9 M% k+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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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轉過身,望著蘇雅,真誠地道:“你放心,我最疼的肯定是你,永遠是你。我只是想要一個自己的親生骨肉,等孩子生下來,肯定是要由你來撫養的,他是咱們兩個人的孩子。”* b6 U2 [5 j- Z% @! M, a
. t- s1 \$ @& ?! J! i. J' d2 [+ j 蘇雅默默地垂下了頭,多一個女人分享丈夫的愛,她當然不情願。可是一則她從小所受的教育都在告訴她,遵從丈夫的意見才是一個賢慧的妻子,再者她也考慮到,這麼久了,確實一無所出,萬一……真是自己的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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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q# D, s! I9 X' g 以前丈夫不納妾,自己父親送他的那個妾也在證實不能懷孕後被轉賣了,沒有留在花家,並不是因為她的堅持,而是她父親的態度和丈夫的決定,可那是因為蘇家對丈夫有栽培之恩,正是靠著花家的錢,他才能讀書做官。( f3 |, M5 ^$ p, M4 Z* l' O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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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正是因為這個,才造成他懦弱的個性和不自信,才一次次被下屬後來居上,把他架空成一個傀儡吧,有錢不等於有權,丈夫好歹也做了這麼久的官了,花家對他的影響力正在漸漸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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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確實沒有子嗣,如果強要阻止,會不會反而因此失去丈夫的寵愛。只要他能走出陰影,樹立信心,做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那比什麼都好,只是納個妾又有什麼呢?# _0 G- X- c0 m. y" a+ y4 y# M
% _1 D5 y; l- P! M0 N+ l6 X, D 猶豫良久,蘇雅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p9 r+ K( n3 P3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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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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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5 G' y+ h! x$ l) B 花晴風開心地握緊她的手:“你放心,為夫是不會負了你的!”% W& ~! }6 F" i) p; K8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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