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四百零九章 領袖

( j/ E# V6 A- w1 D) o: k) Y1 b       安國的國王攜帶王后與寵妃，在幾名大臣的護送下，乘船逃離都城，將滿城百姓留給龍王的“十萬”大軍。

3 K3 T) q& f: D  V& G4 N6 v, A　　如果西域的每一個國家都跟安國一樣，顧慎為倒有點捨不得放棄籠罩在龍王身上的恐怖光環了。

　　國王既然逃跑，王命自然也就作廢，守門衛兵互相商議了一會，打開城門，放進外面的百姓，顧慎為與荷女跟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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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2 [& b3 Q: F$ b, K　　城門再也沒有關閉，寥寥無幾的衛兵，扔掉手中的兵器，跟著百姓們一起，向北城的碼頭跑去。

　　國王逃亡的消息已經傳遍都城，小小的碼頭上擠滿數千名百姓。

) }! D0 J4 _  C3 s　　所有人都來晚一步。

　　國王帶走三艘大船，其它船隻，無論大小，也不管主人是誰，全都鑿沉。

　　幾十名漁夫正在岸邊號啕大哭。

6 I; F0 O2 H' k0 s1 d: A: b　　這是絕望的一刻，來源不明的謠言卻一個接一個地在人群中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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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T# c$ T3 }/ k4 f) s; P　　“龍王大軍離城三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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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6 m  ?: r; z& d/ P! t　　“城外血流成河啦！”

　　“龍王已經下令屠城，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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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 c& W8 S: o4 H　　國王一行人乘坐的大船隱約可見，不知道是誰帶的頭，數十名男了突然跳下水，奮力游泳，好像這樣就能攆上前面的大船，其中竟然還有一位根本不會水，幾個起浮，徹底消失了。

　　驚慌失措的人群，無路可走的境況，顧慎為剛想到“如果有人此時振臂一呼”，真的就有人站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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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D0 T! E* |/ j+ i7 s　　“大家不要慌！”喊話的人是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站在一輛廢棄的車上，腳邊圍著三名同齡夥伴，“都過來聽我說話，我有讓大家活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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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V9 f; n& r$ D8 r+ g, f　　青年長相頗顯油滑，可這幾句話對碼頭上的數千人來說，卻如同綸音佛旨，全都圍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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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很是高興，咳了兩聲清清嗓子，“不瞞諸位，我跟龍王很熟，只要我去跟他說，城裡的百姓願意投降，保證他連一草一木都不動。”

　　“投降，我們投降。”聽眾七嘴八舌地嚷道，國王已經跑了，百姓的忠誠自然隨之煙消雲散。

2 R$ M1 `% w& d4 n　　青年越發滿意，揮動雙手，要求大家禁聲，“可是投降不能只憑一句話，得有點表示，這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你們每個人都得出錢，也不貴，一人一百兩，我把名字記下，發給憑證，你就算安全了。”

1 L" [1 s5 Z, C' J* V# g　　圍在他腳邊的伙伴，一個舉起筆紙，另外兩個揮動手中的紅線團，表示早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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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兩，有人覺得不貴，立刻擠上前準備付款，可是對大多數人來說，一家老小加在一起，可就是成百上千兩，絕不是小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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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國是西域的邊遠小國，與紙醉金迷的璧玉城比不了，許多貧苦百姓，手頭連一兩散碎銀子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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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碼頭上又興起一片混亂，青年的一名夥伴不得不出手維持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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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有十來個心急的人交錢，拿到一截再普通不過的紅線，名字也被胡亂地寫在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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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不想制止這場騙局，讓驚恐的百姓平靜一下沒什麼不好，而且這樣一來，都城更不會有人防守，對大雪山軍隊進駐反而是好事。

　　他與荷女在人群中轉來轉去，尋找曉月堂叛徒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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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還是有人對青年的行徑不滿，“花皮，搗什麼亂？你啥時候認識龍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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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的外號叫“花皮狗”，只有最熟的人才叫他“花皮”，因此一聽到這個稱呼就覺得不妙，強作鎮定，高聲道：“你是國王衛兵，我跟龍王結交，你當然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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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揭穿花皮真實面目的是衛兵頭目，就是他下令打開城門放進外面的百姓，也只有他，雖然離開城樓，身邊的彎刀卻沒有扔掉，仍然懸在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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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3 ^  m! k( c  b2 l  x9 |　　“別信這小子的。”衛兵頭目隔著人群喊道：“他就是後街上的無賴，從來沒離開過都城，怎麼可能認識龍王？大家不要上當，陛下會帶領救兵回國的，咱們的城牆又高又厚，只要幾百個人就能守住。龍王是人……”

4 [1 v7 I& n( e　　花皮眼看就要到手的大筆銀子又要飛走，有些氣急敗壞，指著衛兵頭目說：“龍王有賞有罰，交錢的人能活命，沒錢的人殺死國王衛兵，也一樣能保全家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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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d% J7 K" T　　這一番煽動極有效果，不少人看向衛兵頭目的眼光立刻變得不同，只是忌憚他手中的刀，不敢貿然進攻，可是圍成緊密的圈子，慢慢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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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兵頭目竟然臨危不懼，拔出彎刀，在身前大力一揮，厲聲喝道：“不怕死的上來，怕龍王怕得魂都沒了，殺自己人就有膽子嗎？”

　　花皮犯了一個錯誤，他的煽動將城裡僅剩的幾十名衛兵全都囊括在內，這些人本來已是一盤散沙，此時反而團結起來，圍在頭目身邊，人數不多，在一群沒有組織的百姓中間，卻是最強有力的團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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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兵頭目本來只想揭穿花皮的騙局，可是形勢所迫，他不得不走一步算一步，於是手持彎刀，大踏步向幾名青年所在的地方走去，路上的百姓紛紛避讓，不管有錢沒錢，都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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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n" u9 Z, S& C　　花皮等人見勢不妙，跳下車廂，擠入人群逃之夭夭。

　　幾名衛兵不由分說，將頭目抬上花皮剛才站的位置，期待地看著他。

　　慌亂的人群渴望領袖，就像是溺水者需要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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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I2 o0 L) c; S$ S* H" x# \　　衛兵頭目的勇氣卻耗光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陣勢，與發布命令相比，他更習慣執行命令，“大家……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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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是他的口頭禪，平時很少有人在意，這時卻取得奇蹟般的效果，碼頭上的百姓立刻忘掉無賴青年，將希望轉到衛兵頭目身上，就連認識他的老鄰居，也不自覺地生出敬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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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片安靜，只有嬰兒的啼哭偶爾響起。

　　衛兵頭目更加不安了，“我說……龍王是人，不是神，更不是妖魔，他被獨步王打敗，輾轉逃亡才來到這裡。”

" O" v# l) G' Q" Z! X" d　　人群紛紛點頭，覺得他說得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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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兵頭目受到鼓勵，抬高聲音說：“龍王根本就沒有十萬大軍，不過是千八百人的殘兵敗將，咱們無需害怕，關閉城門，嚴防死守，龍王攻不進來，自然就會退卻。而且安國也有軍隊，正在攻打石國，陛下此去，就是要親自領兵回國，到時候，龍王只能望風而逃。”

　　人群的情緒好像海中的魚群，看似規模龐大，卻沒有固定不變的前進路線​​，時左時右，變化之快，令捕獵者促不及防。

　　剛剛還覺得末日來臨的安國百姓，被衛兵頭目的幾句話激勵，變得興奮起來，“龍王不可怕。”有人說，於是大家像是念咒語一樣，一個接一個地重複這五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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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兵頭目深受鼓舞，大聲道：“我需要一百名志願者，只要年輕力壯能拿起兵器的都可以。”

& m& R& ~/ B$ `3 S2 `! g　　沒人吱聲，年輕一點的都低頭變腰，顯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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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兵頭目心一沉，可還是繼續說道：“還需要一名指揮者，有誰當過軍官，年紀大一點也沒關係，我們所有人都聽你的，陛下歸國，一定會給予豐厚的獎賞。 ”

　　此言一出，人群好不容易鼓起的勁頭兒馬上癟了下去，原來衛兵頭目也只是會說不會做，那還怎麼跟龍王大軍對抗？

- b. H2 G9 Q& p+ k1 _. l　　“有誰？我以身家性命擔保，志願者日後都會得到國王的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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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沒人吱聲，衛兵頭目的心也跟著慌亂起來，在車廂上緊張地挪動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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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n& v0 ?6 v　　荷女低聲對顧慎為說：“你應該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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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古怪的主意，安國百姓正在尋找能抵抗龍王大軍的人，龍王本人卻要應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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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轉念間，顧慎為又覺得這是一個極妙的主意，於是大聲說：“我可以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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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3 I# s$ L6 d# }3 l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卻擁有逆轉乾坤的魔力，碼頭上的人群再次陷入安靜，所有人，無論男女老幼，都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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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邁動腳步，人群像是被魔力支配的湖水，自動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寬闊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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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兵頭目激動萬分，可是當他看到應徵者只是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而且臉帶病容時，心裡又有點不踏實。

4 }) w* u3 q0 {; ~9 x  x  Z4 w　　青年竟然還配著一刀一劍，跟傳說中的龍王一樣，衛兵頭目覺得這個想法實在太可笑，馬上將它驅逐出去，問道：“請教閣下尊姓大名，在哪里當過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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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L* U0 t% I- M) b; X　　“我姓顧。”顧慎為說出真正的姓氏，日後卻會被當成靈機一動的謊言，“在許多地方都打過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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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徵者等於什麼都沒說，可他展現出的鎮定從容，正是慌亂的人群最需要的品質，“顧大人，我們聽你的。”有人搶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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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Y- I- a' L# i" f) p　　衛兵頭目還是更謹慎一些，“顧……大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全城百姓的性命都在你手裡。”

　　“放心吧，有我在，任何軍隊都別想輕易走過城門，你說的沒錯，龍王也是人，打過敗仗，沒什麼可怕的，只要大家齊心協力，一樣能擋得住。”

　　“龍王身邊有魔鳥，一下子就飛進來啦。”人群傳來驚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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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1 F5 P$ u5 G( B6 W　　“魔鳥不在龍王身邊，就算有它，一次也只能帶進一個人，城裡百姓少說也有上萬，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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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兵頭目也被說服了，這名年輕人看樣子是真打過仗的人，沒準是上天賜給安國的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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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 f' p4 Y3 h' N& A2 J% p2 \　　“他是龍王！”尖銳的叫聲在空中劃過，驚得眾人心中狂跳，“他就是龍王，大家一起上，殺死他，就能保住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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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知道是誰在挑撥人心，事實上，他與荷女正等著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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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四百一十章 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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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女人的聲音指認顧慎為就是龍王，卻沒有取得她期望的效果。

: ~% }; a3 @5 G+ w　　顧慎為不承認也不否認，微微攤開雙臂，慢慢地轉了一圈，讓四面八方的人都能看到他。

　　“他是龍王？”人群中有人問道，語氣中充滿疑惑，“別開玩笑啦，龍王起碼比他高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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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s) B1 |6 w! A　　“他也就是臉白有點像。”

# G: h2 [0 J! S, X% d0 _& d　　“身上帶著一刀一劍也有點像。”

  z% J  w: Q% B　　“可是龍王怎麼可能應徵幫咱們守城？他要是龍王，我就是如來佛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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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最後又轉向衛兵頭目，還是不吱聲，表現出無可奈何的神態。

. `& n) j8 g; I$ C- t8 m/ ]( W　　聽到剛才的指控，衛兵頭目心裡突地一跳，可是再看青年的樣子，怎麼也沒辦法將他與傳說中的龍王對應起來，於是又放下心來，衝著人群喊道：“都別胡說八道，想要活命，咱們需要團結，這位……顧大人既然懂得打仗，咱們……”

1 `1 }: E0 U, o- V0 T% V9 t　　“你們這群蠢貨。”又是剛才那尖銳的女人聲音，“被人賣了，還要幫人家數錢，他就是龍王，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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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 m5 T6 z# e　　之後的話戛然而止，好像是因為膽怯而閉嘴了，只有顧慎為知道，這是荷女的功勞。

　　龍王公開在碼頭亮相，曉月堂叛徒忍不住想要製造混亂除掉他，結果卻是將自己暴露出來，成為荷女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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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 B% C, B- Z& c3 G　　一場小小的風波，幾乎沒人當回事，大家全都急迫地希望“顧大人”能指點一條明路。

　　衛兵頭目繼續自己剛才的話，“咱們都聽顧大人的，請顧大人發布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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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u- T, M% f3 L) G3 a　　顧慎為指著周圍三十名左右赤手空拳的衛兵，“我可以指揮守城，但有一個條件，你們都得當我的貼身侍衛，無條件地服從我的命令，違反者，斬。”

4 a2 @7 ]  w2 A; S  g　　這正是衛兵平時的職責，只不過是服從的對象發生了變化，於是一起點頭表示同意，機靈一點的率先跪下，其他人，連同衛兵頭目在內，都跟著跪下。

　　顧慎為坦然接受跪拜，等他們站起身，又朝碼頭上的所有人大聲說：“你們願意服從我的命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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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Y: {3 P9 t* G& N7 X0 G5 r　　“願意願意。”人群雜七雜八地回答，有人跪下，有人仍然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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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的第一條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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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拔出你的刀和劍，讓大家看看，那是不是龍王的龍首劍與五峰刀。”又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喊了出來，這迴聲音比較特別，忽遠忽近，好像是兩三個人，你說一句，我一說句。

　　曉月堂叛徒不敢比拼武功，有荷女在，她們也不敢輕易施展秘術，只能寄希望於挑起民眾的狂暴，利用人多勢眾，製造混亂趁機將龍王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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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名挑撥者突然沒了聲音，她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於是第二個人使出七轉魔音的功夫，想要隱藏位置。

- E6 h  w( |* L　　與木老頭相比，這人的七轉魔音差遠了，顧慎為馬上就听出她真實的方位，卻故意看向錯誤的地方，先是拔出劍，轉交左手，然後又拔出刀，高高舉在空中。

5 w1 b3 Y0 Y! `4 g4 S5 _. ]$ O　　在陽光的照射下，一刀一劍發出耀眼的光芒，眾人只能瞥一眼，立刻轉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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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從來沒碰過兵器的農夫，也能認出它們的確是罕見的神兵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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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 t) @1 h7 g" i7 s3 r　　衛兵頭目離得最近，想仔細看又不敢，顯得很是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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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 ^) Q! h9 q　　顧慎為大方地將劍遞給他，“看看無妨。”

　　衛兵頭目小心翼翼地接過去，從劍尖看到劍柄，​​翻過去又看了一遍，高興地說：“這不是龍王的龍首劍，上面根本沒刻字。”

% q( G: C' j7 [3 a8 s5 F  h　　人群一起發出放心的噓聲，“誰說那是龍王的劍？把她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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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回答，顧慎為能判斷出準確的方位，荷女當然也能，那名挑撥者已經沒法再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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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1 ?! C6 `. \& z. a* b1 L　　龍首劍與五峰刀是龍王的兵刃，知道的人不少，關於它們的傳說也不少，可很少有人對真實的細枝末節感興趣，曉月堂叛徒按習慣想法，以為刀劍上必然刻著名字，卻不知道兵器鑄好之後，龍王才臨時起的名字，此後也沒在上面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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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j1 B; Z1 i9 T* Q( k1 V7 Z　　人群不相信眼前的年青人是龍王，不僅是因為沒有證據，而且太過於匪夷所思，何況他們的惶恐已經夠多了，寧願埋頭不看，也不想再往心裡裝進一點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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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O7 m5 t) c3 G  f　　“好劍。”衛兵頭目由衷地讚歎一聲，雙手托著劍身，還給“顧大人”。

　　不過再是好劍，也跟他想像中龍王該擁有的神劍差別巨大。

　　顧慎為收回刀劍，以指責的口吻對人群說：“我因為偶然原因流落於此，在你們束手無策的時候，自願站出來指揮守城，可你們卻不相信我，三番兩次地指責，讓我證明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如何不令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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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大人”的埋怨立刻在人群中引發恐慌，好不容易才有一位指揮官，要是甩手不干，眾人又會失去依靠，於是一起痛斥剛才說話的女人，很多人甚至挽起袖子，在人群中走來走去，想要將挑撥者找出來。

9 ^% r+ N# W6 t2 i3 b3 \0 ]　　衛兵頭目多少有點官場經驗，知道想要留住“顧大人”的心，得做出更多的表示，於是大聲說：“巫女妖言惑眾，顧大人不要在意，請您指揮我們作戰，您就是我們的……將軍，對，請顧將軍發布命令。”

0 f' U' r- r$ Q! r8 u/ \2 t　　“顧將軍”於是成為顧慎為的新稱呼，眾人頻頻點頭，幾乎每人都在嘴裡重複一遍，通過這種方式，“將軍”成為牢不可破的稱號，它不再是一個簡單的職位，而是特殊權力的擁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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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心中一動，“顧將軍”這三個字勾起他對父親的回憶，於是他接受一群百姓進奉的稱號，高舉手臂，大聲說道：“你們賦予我將軍的稱號，我就要履行將軍的職責。我是第一個自願者，也是最後一個自願者。大敵當前，沒有所謂'自願'這種東西，我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徵發你們所有人，無論男女，不分老幼，每個人都要加入守城隊伍，擔負你們力所能及的責任。”

　　衛兵頭目只不過想要一百名自願者，顧將軍一開口就將碼頭上數千人，還有城裡其它地方的百姓，全都徵召為士兵，胃口百千倍於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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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K7 x3 @$ w0 ^  q3 x　　奇怪的是，徵召一百名自願者時，沒人敢應徵，當全體入伍時，也沒有人敢反對，事實上，大多數人甚至很興奮，交頭接耳表示贊同，這才是將軍該有的氣魄，年青人聲稱自己在許多地方打過仗，果然不是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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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0 [" S+ T+ ?　　“我需要足一個足夠大的將軍主帳。”顧慎為對衛兵頭目說。

+ _+ u% o$ a8 C' X) m7 y. e1 E% L　　“有有，呃，王宮議事廳就很大，不過……”衛兵頭目有點猶豫，畢竟這位顧將軍還沒有得到國王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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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南面的城門要近一點。”

　　“離城門近一點……稅務廳最大。”

　　“就是那裡了，讓別人帶我去，你立刻領十個人去關閉城門，許進不許出。”

　　衛兵頭目一愣，為了防止奸細混入，一般都是許出不許進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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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O( c  ?: r　　“我要甕中捉鱉。”顧慎為加上一句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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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 C, ~7 W0 T5 k  j" \　　衛兵頭目恍然，心裡對這名年青人更加敬佩，馬上領命，正要離開，顧慎為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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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名叫武宗恆。”

　　“中原人？”

　　“遷到西域已經三代了。”

　　顧慎為點點頭，衛兵頭目武宗恆帶領十名手下匆匆離去。

! S( {1 e& R5 y! T8 _# s3 _2 `　　百姓們當眾“選”出的顧將軍在二十多名衛兵的護擁下，前往稅務廳，大批人群跟隨其後，沒多久，碼頭上幾乎空無一人。

& d. g: u" A$ R! k7 N　　顧慎為最初的目的只是想引誘曉月堂弟子現​​身，一步一步走下來，他卻有了更多想法。

( A6 y6 I" c7 W7 L! s; q( o　　西域小國，養不起太多大臣，但有兩個職務必須有人擔當，一個是輔佐國王的丞相，另一個就是保證國庫充實的稅務大臣，這兩個人都跟著國王逃跑了。

　　稅務廳果然夠大，顧慎為在這裡建立將軍幕府，開始嘴不停歇地​​下達一連串命令。

$ w2 p) l+ h# g& E) E  r　　第一件事是指定五名衛兵把守大門，負責通報引見，另外十幾名衛兵跑腿，傳遞將軍的命令。

' G( ^4 w* q9 D　　稅務大臣帶走了自己的官印，可是稅訖的印章還在，就用它代替將軍印。

1 ]# K$ [) P5 L& {　　第二件事是搜尋兵器，國王逃得匆忙，值錢的細軟帶走不少，其它東西卻都留下，王宮裡的寶庫被強行打開，珍寶之物原封不動，兵器全都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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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D+ F# O( d5 v# @0 ^' l: Q1 f0 ^. B　　接著就是選拔士兵。

　　顧慎為說是全民徵發，只是不想給任何人推脫的藉口，真要分發兵器，他可得仔細挑選，不能所授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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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幼病殘以及女子首先被剔除，剩下的青年男子竟然不少，足有九百多人，可兵器只有三四百件，由守城者輪流使用。

　　士兵們的第一個任務是全城搜索，將隱藏不現的適齡男子，都抓到稅務廳，接受臨陣脫逃的罪名，然後被關進臨近的市場裡，由專人看守。

! t6 y( L5 ^" [" O! _1 [9 D6 ]　　全城大搜之後，隊伍又增加二百多人。

3 b# C2 m  m' `; g1 b9 z2 ?3 c　　顧慎為由此大致推算出逍遙海五國的潛力，這股潛力金鵬堡沒有挖掘出來，他要將其全都歸於自己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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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M5 a# K# u　　入夜之後，新任顧將軍發布宵禁令，任何人不准無故夜間出門，據稱這樣做的目的是捉拿混進城的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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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X: m: H' Z) B1 \　　捉拿奸細的任務，顧將軍要親自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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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7 U5 C) z7 ?7 \6 }　　荷女悄悄回到他身邊，匯報戰果：五名曉月堂叛徒暴露，被她殺死之後拋進水里。

　　一共十三名叛徒，妍兒被殺，最少一人自願充當不滅屍毒，五名死在碼頭，還剩下八個人，荷女相信她們還躲在城裡。

　　消滅曉月堂叛徒只是顧慎為急著解決的問題之一，在他心裡，最重要最迫切的難題是船。

　　沒有船，大雪山軍隊就會被困在逍遙海以南，仍然施展不開拳腳，處於不勝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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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四百一十一章 搜城

2 p+ m7 s; p( C! E" }       這天晚上，安國都城裡發生了若干起投毒暗殺事件，二十多名無辜者莫名其妙地送掉性命，再次引發不小的恐慌，差點將顧慎為臨時組建的軍隊擊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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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5 W) A8 f2 \* Z　　曉月堂叛徒本想在吞風​​峽谷暗殺禦眾師荷女，失敗之後一路逃亡，當發現無路可走時，她們的瘋勁兒上來了，打算在人口密集的都城裡，與敵人決一死戰。

4 y$ l) `  P/ Z; W　　不過她們總算保持了一絲理智，沒有將不滅屍毒留著在都城裡使用，而是早早設置在半路上的驛站中，否則的話，滿城百姓都要陪葬，連她們自己也難逃一命。

% |; {3 l2 n5 p. b, i' g' C1 D　　第一起投毒事件發生在一名衛兵身上，有人在外面求見，衛兵進來通報，剛開口說出一個字，毒藥發作，他像是突然間溺水，臉憋得通紅，雙手卡住喉嚨，幾乎要將自己掐死，空氣進不去，體內卻有東西要出來，張嘴噴出大量乳白色的液體，射程近丈。

　　顧慎為一直在防備著曉月堂的手段，所以反應​​極快，衛兵剛剛噴出液體，他就拔刀衝了過去，一刀將頭顱砍掉，隨即退到一邊，向嚇得目瞪口呆的其他衛兵解釋道：“他中了巫女之毒，噴出的東西也都含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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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那些乳白色的液體具有腐蝕性，所落之處，竟然將稅務廳裡的一小片石板地面變得坑坑洼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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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臉色皆變，相信新任顧將軍的話，但是心中疑惑也不小，“巫女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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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5 X/ C  `5 e% t' \; P* j" n　　顧慎為當然不能讓衛兵們將投毒事件栽到大雪山身上，解釋曉月堂兩撥人的鬥爭也太費事，所以他編了一個故事，“嗯，這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巫女，她們希望挑起戰爭，自己好從中漁利，我一直在追踪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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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更吃驚了，顧慎為停頓一會，等大家對這個聳人聽聞的消息有點接受之後，趁熱打鐵，“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得主動出擊，將巫女一網打盡。”

　　荷女在門口出現，衝顧慎為伸出一根手指，這表示她已經將投毒者殺死，曉月堂叛徒還剩下七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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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場全城大搜捕開始，這回的目標不是藏匿起來的青壯年男子，而是可怕的女巫。

. c& n  D: [, ]　　曉月堂弟子擅長偽裝，很難從外表加以辨認，顧慎為提醒眾人多注意單身女子，一旦發現異常，不要動手，而是馬上派人向將軍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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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坐鎮稅務廳，荷女在外圍暗中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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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投毒失敗，曉月堂叛徒改變策略。

3 P) C5 E' Y3 g0 A4 C　　衛兵急匆匆地進來報告，三條街以外有一家人慘遭滅門，六口人暴斃，搜城士兵嚴守顧將軍命令，沒有進去詳細搜查。

　　六人一看就是中毒死的，臉色發紫，眼珠暴突，但屍體本身沒有危害，荷女指著桌上的半截蠟燭，“梨花香燭，誰要是不小心點著它，立刻就會中毒身亡。”

　　蠟燭看上去極為普通，要不是有顧將軍的事前嚴令，士兵們很可能會順手點著。

　　這天晚上，顧慎為吃下大量丹藥，他已經沒有選擇餘地，只能相信荷女，這些丹藥保證他能抵抗絕大多數曉月堂毒藥。

: f8 I  g6 W0 U1 A* S　　類似的誘敵之計，曉月堂叛徒又施展了四次，殺傷不少無辜的百姓，三名大意的士兵，僅僅因為挪動擋路的椅子，就死於非命。

　　恐慌不可遏制地發酵壯大，死亡人數被成倍誇張，人心變動，越來越多的百姓違反宵禁令，衝到街上，有的奔向碼頭，有的跑到城門，都想離開這座籠罩著死亡陰影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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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少士兵丟下兵器，也加入到慌亂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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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7 \) w3 Y  ]& j" \9 c, M7 c' f　　上千人的臨時軍隊當中，可信者寥寥無幾，衛兵頭目武宗恆即是其中之一，顧慎為命令他帶領配備武器的一百人，死死守住城牆，不准無關者上去，至於幾道城門，鑰匙全都由顧將軍親自保管。

1 _5 J  p0 D: Y. s: E, P　　接下來，顧慎為不得不花費一點時間穩定軍心，四處巡查，鼓勵堅守崗位者，懲罰擅離職守者，公佈真實的死亡人數，讓大家相信事態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

: g9 w6 s! Q( C/ l　　一切措施當中，最有效的是幾名“巫女”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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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A$ j" V6 O- z# u　　荷女對同門弟子的手段了若指掌，對方每一次設陷阱，都會暴露出蛛絲馬跡，荷女順藤摸瓜，將其一一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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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女”落網伏法，表明顧將軍有能力製止更多的毒殺，這個消息讓大家備感振奮，先是士兵們漸漸穩定，接著全城百姓也由恐慌轉為觀望。

　　是夜三更過後，城裡一共殺死十五名巫女，其中只有七人是真正的曉月堂叛徒，絕大部分死於荷女劍下，只有一名是在反抗普通檢查時被士兵們亂刀砍死的。

4 [' x# b  d! `! ]7 u& S　　還有八個人遭到誤殺，原因僅僅是長相怪異並且單身無伴。

　　搜尋巫女的熱情出現失控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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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馬上下令停止殺戮，聲稱巫女已經消滅乾淨，全城搜索轉為正常巡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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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還剩下一名曉月堂叛徒不見踪影。

6 U- a. t0 Z$ E7 D2 x　　關商一直沒有出手，她雖然是曉月堂弟子，對秘術也很崇拜，但她從小學的還是金鵬堡武功，對毒術並不擅長，所以幾次投毒，她都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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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 Z* V; S5 u# o$ S" L8 ^7 v　　安國都城不是特別大，容納上萬人就已經顯得擁擠，顧慎為參與了幾乎所有地域的巡查，最後得出結論，關商只能躲在一個地方。

　　荷女的想法跟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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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們對顧將軍的信任與敬畏每一刻都在增加，雖說離赴湯蹈火還差得很遠，但是顧將軍的命令基本都會得到嚴格執行，這一回，他們卻退縮了。

　　“這是王宮。”一名士兵小聲說，對將軍的決定感到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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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G! `5 O" H0 M! ?0 g　　王宮是都城裡唯一沒有遭到搜索的地方。

　　國王與王后雖然逃跑了，王宮卻沒有因此空虛，留有不少太監與宮女，據說還有一名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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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國地處西域邊緣，但是立國已久，百姓們對王室的尊崇根深蒂固，即使對國王感到氣憤與失望，仍有一些底限是他們不願也不敢突破的。

# B) u+ C+ C0 V$ ]: X; C　　顧慎為沒有強迫士兵們闖進王宮，只剩下一個關商，他跟荷女可以對付。

　　於是他在王宮周圍安排下大量士兵，命令他們只要發現有人逃出，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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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近四更天，顧慎為與荷女踰牆潛入王宮，士兵們都沒發現，以為顧將軍回去休息了。

/ k" a1 J6 B) S2 p. d, x! x　　王宮也不是特別大，遠遠比不上金鵬堡，甚至不如璧玉城孟氏的私宅。

　　在簡單地搜尋一圈之後，兩將目標定在最裡面的一間房。

6 ?/ M5 h" M% U' `3 R　　推開門，兩人一前一後進去，看到了關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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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商放棄了躲藏，在龍王與荷女面前，殺手的隱身之術都沒多大用處，她採取更簡單的手段：劫持人質。

　　關商的狹刀架在一名老年女子的脖頸上，四名侍女倒在附近的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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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穿著寬鬆的睡衣，雖然驚恐不安，仍有一絲高貴氣質，顯然是生活王宮裡的主人。

# c7 @" Y7 J+ I　　真有一名王妃沒有跟國王同時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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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R) M* {3 \+ S) T7 t　　可顧慎為不明白關商此舉有何意義，他是不會因此投鼠忌器的。

　　關商對此也很清楚，所以她馬上做出解釋，“這是安國的王太后，國王的親生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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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P8 V# |' O　　這對顧慎為與荷女仍然沒有意義，兩人在周圍小心查看，雖然關商應該是最後一名曉月堂叛徒，但也不能麻痺大意。

2 t6 P0 G% I3 f　　“她還是中原的公主。”關商拋出真正的要挾，“龍王想要與金鵬堡爭霸西域，最好讓公主活下去。”

& T0 @' u3 l% W7 y　　龍王與中原事實上已經決裂了，只在名義上是盟友，關商對此一清二楚，但她說的沒錯，中原被金鵬堡與北庭的聯合打了個措手不及，暫時處於弱勢，沒有反攻能力，可仍然是西域最重要的勢力之一，龍王想要重返西域，僅憑那一萬拼湊起來的大軍無濟於事，早晚還是得與中原妥協。

) @& R  |4 j0 d% b4 _9 F, @　　“龍王好手段。”關商繼續說下去，“騙過了全城百姓，可是早晚得說出真實身份，中原公主要是死在你面前，大雪山軍隊就會陷入孤立，中原是不會原諒你的。”

  U$ r3 i5 }2 c) U" G2 @& c5 x　　關商的話有幾分準確，顧慎為自己就是中原人，他知道中原朝庭的行為準則，對這些遠嫁異國的公主，皇帝可能終其一生不聞不問，可公主一旦受到欺侮，就是對皇權的挑戰，過去上百年來，因為這個原因發生過多次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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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 P2 x, J* ~　　不過時移事易，中原對西域的掌控遭到大幅度削弱，離安國最近的軍隊也遠隔數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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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哼了一聲，目光甚至沒有看向那兩個女人，握著出鞘的五峰刀，慢慢邁著步子，繞過血泊中的侍女，“你是哪位皇帝的公主？”

  ?& S$ b6 I( C. x1 x- ]　　被關商劫持的王太后這一晚連受驚嚇，只能勉強保持鎮定，對龍王的簡單提問，好一會才做出回答，“父皇是安帝。”

  E1 j+ ]' t0 G% g& \　　安帝是三代前的中原皇帝，算下來，安國王太后乃是中原現任皇帝的姑婆，輩份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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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F) i5 Z  `8 r1 f　　“你怎麼沒跟國王一塊逃走？”顧慎為不緊不慢地問道，語氣像是在閒聊天，似乎對“中原公主”毫不在意。

　　“他是忤逆的不孝子，背叛中原，向自封的獨步王納降，我跟他已經斷絕母子關係。你真是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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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6 `0 Q) h2 w. ]5 Q  Y　　“嗯。”

　　“也是城裡百姓推選出來的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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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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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X- b/ r5 u% u2 l/ h　　王太后輕嘆一口氣，不知道是佩服還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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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確定房間裡再沒有其他人，於是轉向關商，說：“真奇怪，幾個月不見，你的刀法下降不少，殺死幾名宮女，竟然會流出這麼多血。”

# b* R* h$ p: k$ o/ W　　顧慎為話音剛落，倒在血泊中的四名侍女“死而復活”了，同時發起攻擊，目標都是荷女。

　　這四人身法靈活迅捷，絲毫不弱於關商，一點都不像是曉月堂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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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四百一十二章 意外

1 U' N6 v- Y. l) q* Y3 r% }       曉月堂叛徒一心想除掉的人只有荷女，對龍王，只是當成阻礙者，能殺就殺，不能殺就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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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引誘荷女上鉤，她們設置了一系列複雜的陷阱。

　　吞風峽谷是陷阱開始的地方，由於提前被認出，“一頭散”沒能發揮作用，她們開始執行備用計劃。

　　在驛站裡孤注一擲地使用不滅屍毒，在安國碼頭上挑撥眾人進攻龍王，在都城里四處下毒，曉月堂叛徒都表現出窮途末路的瘋狂。

　　她們成功了，顧慎為與荷女的確在最後時刻被這種瘋狂所迷惑，相信關商是最後一個叛徒，而且已經走投無路。

; ~& u6 B4 M1 a6 r4 S' I$ a　　即使顧慎為看出四名侍女是在裝死，也沒有影響她們的計劃，因為最重要的一招仍然出乎龍王與荷女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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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9 p& B! O: p9 N　　四名侍女明明是曉月堂的人，武功卻是頂尖水平，她們沒有使用曉月堂擅長的秘術，而是要依靠無懈可擊的配合一舉擊殺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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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l9 b3 q' ]8 p2 o2 ^  d( x$ N　　這一招本是金鵬堡常用的手段，就因為“曉月堂”這三個字，顧慎為與荷女在設想敵人的陷阱時，都將它首先排除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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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立刻出刀，他有把握殺死一名刺客，可還剩下三名高手要由荷女自己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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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關商也出手了，目標仍是荷女，她們已經下定決心，就算事後全都死於龍王刀下，也要先將荷女除掉。

; J/ K3 g* k8 V8 \  Z　　房間裡唯一不動的人是王太后，眼前發生的事情完全不在她的理解範圍內，她不知道這些人的關係，尤其是那四名侍女，明明是最普通的宮女，曾經當著她的面被殺死，何以會從血泊中站起，厲鬼一樣撲向不知名的女子？

% k# |- C$ A  ?　　老太后只覺得腦子裡有根筋嘣的一聲斷裂，心臟隨之跳出胸腔，似乎再也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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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r" g$ k! z  O/ G$ H2 p2 S9 k& e　　她暈倒了，陷入一片黑暗之前，正看到不知名女子被多人圍攻，呆站原地，好像也跟她一樣，嚇得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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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人經》劍法一次只能殺一個人，這是它集中力量的方式，也是它的缺點，除非對手實在太弱，否則再次聚氣的過程，就會成為致命的破綻，顧慎為每次以寡敵眾時，都要盡一切可能避免陷入重圍，就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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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w. n' m& N* c　　荷女面臨同樣的難題，想要自救，她只能換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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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x" N% F3 t: X" a　　荷女想不到曉月堂叛徒當中會多出四名頂尖高手，對方也沒有想到荷女還有更多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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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淡淡的幽香在空氣中飄落，每個人都吸進去一點，但誰都沒有在意，荷女與叛徒們互相了解對方的手段，事前都吃過許多解藥，相信這足以應對本門的一切秘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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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q9 Q5 t# [- i　　她們不知道，在這個幾個月裡，荷女又學習製作了一些全新的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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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積之國製作香藥的技術跟曉月堂秘術沒法比，但勝在少人知曉，就連荷女，進入香積之國也接連兩次被因陀羅香迷倒，直到問清其中成分，並親手造出解藥之後，才不再覺得它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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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J: u+ F- _) m0 S" z　　曉月堂叛徒中招了，藥效沒有立刻發生​​作用，她們手中的鋼刺仍然逼近目標，只是動作稍微慢了一點點。

3 ^$ `% j8 ^6 T* ^4 W- v  z9 u9 |3 M　　荷女需要的也就是這一點時間，原地陡然轉了一圈，手指在五名進攻者胸前拂過，輕柔得好像勁力全消。

+ Z3 Y. }/ b; L9 {- C1 V( L7 C6 T　　七轉七竅定心指，木老頭針對曉月堂弟子專門發明的武功，知道的人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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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向上官如學得七招指法的時候，曾經承諾過，只會用它殺該殺之人。

- ?& m: k! }3 i  p1 v　　妍兒是該殺之人，荷女在她身上練習過指法，這一次，她多了五名練習對象，可以充分體驗定心指各招的不同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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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a; d8 U2 a　　第一名叛徒當場死亡，快得好像被魔法召喚起來的屍體，魔法驟然消失，屍體也隨之墜地。

* H$ u8 X7 G% Q/ x/ a　　第二名叛徒手中的鋼刺還沒有扔掉，就迴轉雙手向自己的喉嚨抓去，似乎那裡已經癢得無法忍受，結果可想而知，在徹底死掉之前，她仍然在脖子上撓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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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F5 I4 g* @　　第三名叛徒從空中直接掉到地面，雙膝跪下，如同喝多了劣酒的醉鬼，不停地嘔吐，只是吐出的全是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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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名叛徒實際上已經死了，她中了顧慎為一刀，只有她不受因陀羅香與定心指的影響，繼續撲向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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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S2 Z2 c2 H　　荷女閃身躲過。

　　只有關商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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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武功最好，反應也最快，胸前只被指尖掃過，而且她的內功不是曉月堂一路，受定心指的影響也要小一些，在千鈞一發之際，勉強保全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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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商退到房角，因陀羅香開始發揮作用，她掩飾不住內心的驚駭，本來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可是荷女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使用的迷藥與武功都是前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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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駭轉瞬即逝，關商漸漸進入半夢半醒的另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裡，她有更關心的事情，都與荷女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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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一地屍體，顧慎為心有餘悸，他事前也吃過因陀羅香的解藥，但不是為了應對現在這種局面，荷女想表示自己絕無任何害龍王之意，所以將所有解藥都給他吃了一點。

　　“你認得這四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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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w8 D6 k' c- C　　荷女搖搖頭，“我還以為她們一心只想修煉秘術，對高深武功一點不感興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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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或許能說出真相。”顧慎為指著站在原地搖搖欲倒的關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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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從關商手中奪下狹刀，扔到一邊，又在她胸前補了一指，這才往她嘴裡塞入解藥。

4 n5 u5 R0 n& o7 g　　關商中毒時間不長，清醒得很快，恢復神智之後，心中一涼，犧牲了許多同伴，還是沒有除掉荷女，她不僅成為階下囚，內功也暫時消失，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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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x* y. J5 W" r+ z, g8 a, p　　“這一位怎麼辦？”荷女沒有急於審問關商，而是指著嚇昏的王太后。

　　“留著吧。”顧慎學覺得殺死王太后沒有任何好處，留她一條性命以後或許會有用處。

　　“把她扶上床。”荷女向關商下達命令，語氣一如往常冷漠，好像關商仍是她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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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往常不一樣的是，關商低著頭，沒有馬上執行命令，可是只猶豫了一會，她走過去，抱起王太后，放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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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這樣一種方式，荷女知道可以讓關商開口了，“咱們應該從哪裡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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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商猛地抬起頭，“你殺了我吧，我沒什麼可以說的。”

) o) i8 ?* S9 m9 n) D* I8 w　　荷女緩緩搖頭，“你沒有學過真正的曉月堂秘術，可是總該知道，死亡是本門最輕的處罰，這四個人是幸運者，而你不是。”

　　關商臉色逐漸變得蒼白，在她遵命抬起王太后的那一刻，心裡已經屈服了，這不是她第一次背叛。

% D( z4 j) D4 v- a4 q* k　　背叛金鵬堡，背叛荷女，現在又要背叛同伴，她從來沒找到真正的歸屬，“你想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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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四個人是怎麼回事？”

. ?1 n$ {* p  v6 M　　“這是她三年前培養的高手，專門用來對付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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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她”是誰，關商沒有說，荷女也沒有問。

　　“叛徒還有多少人？”

% h8 J4 t1 V, S9 {/ S+ y　　“我不知道，我接到命令就趕過來了，別的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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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細想一想，或許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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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一步躥到關商面前，在她胸前又點了一下，隨即退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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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1 e: r" m8 m8 M* J% l' c, j　　關商喉嚨裡發出奇怪的嗯嗯聲，然後好像突然變得不好意思起來，垂下頭，無緣無故地仔細整理衣角，“禦眾師，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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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E/ _3 s& K9 [  \　　關商哀求聲軟弱無力，似乎還沒有從夢中清醒，接著她開始在身上抓撓，開始的時候還強忍著，雙手握成拳頭，很快就覺得不過癮，張開十指，像懷著深仇大恨一樣，用力在身體上劃過。

. P$ J+ s3 B( O* L  S: C　　衣服首先被撕成一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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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R2 l. l+ p! @8 k　　顧慎為稍一猶豫，轉身走出房間。

　　天就要亮了，兵不血刃，這座城市已經歸他所有，一連串的好運紛至沓來，顧慎為卻一點也不覺得安心。

　　香積之國、烏山部族、安國，這些地方與人民被西域大國所忽視甚至遺忘，是有理由的，它們加在一起所能提供的力量也沒有多少，不到兩千名大雪山戰士就能橫行無阻，可是等到與金鵬堡主力對陣的時候，龍王仍然屬於弱小無力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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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讓自己思考軍務大事，可思緒不由自主地又轉到荷女身上，她剛才那一手是有意想讓龍王離開，她好單獨審問關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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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p: R9 B$ L' b　　曉月堂讓人開口的手段多的是，完全沒必要強迫關商撕扯抓撓。

　　荷女口口聲聲會公開一切秘密，終歸不能毫無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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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人都有秘密，顧慎為想，每個人，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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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商的慘叫哀求聲從房間裡清晰地傳出來，顧慎為覺得還是徹底避嫌的好，於是趁著最後一抹夜色，悄悄離開王宮。

, a- r3 h: v: n2 Z2 a6 v　　天亮不久，荷女回來了，淡淡地說：“關商知道的東西不多，曉月堂叛徒所剩無幾，不用再擔心她們了。”

　　顧慎為嗯了一聲，這件事就算過去了，至於荷女的秘密、曉月堂內鬥的真實情況，顧慎為不打算追問，他與荷女的關係正保持著微妙的平衡，打破它並不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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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好這時一名守城士兵慌慌張張的跑來，報告說遠遠看到一隊人馬正快速接近南城門，好像是龍王的“十萬”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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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應該是龍翻雲率領的大雪山先鋒軍，只有數百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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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E4 O8 p5 w% B, i　　軍隊已經到了，可顧慎為還有一個關鍵問題沒有解決：逍遙海橫在眼前，而他手中連一條小船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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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四百一十三章 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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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G, r4 d% L       龍翻雲率領五百名先鋒軍晝夜兼程，及時趕到吞風峽，正好趕上哈赤烈快要支撐不住的危急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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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O, V7 \7 ?/ Y: U. `* C　　龍王與荷女走後第二天，胖族長和十名兒孫毒發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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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l% {1 T$ Y7 j, t; F* j　　荷女給他們吃的是最普通的藥丸，只能多捱一天，一頭散的解藥很難配製，荷女手頭沒有多少，還要留一些防止敵人再使手段，所以不想浪費在無關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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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族長一家的重要男子全部中招，倖存的子孫當中沒有群望所歸的領袖，於是立刻引起一番明爭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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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l" s. q4 s+ @9 e　　龍王走得太早，哈赤烈的權威還沒有樹立起來，他以胖族長孫女婿的名義，爭取不到多少支持，甚至成為爭權奪勢的靶子，遭到許多不公正的指責，有人公開聲稱他與胖族長的死脫不了乾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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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兩天裡，哈赤烈身處險境，遭遇的麻煩一點不比龍王少，胖族長的幾名孫子糾集一批支持者，從早到晚虎視眈眈，關於這些少年準備殺死哈赤烈，然後關閉南北入口的消息甚囂塵上。

0 q2 z% U' l$ r　　哈赤烈幾乎沒有合眼，每時每刻都抱著自己的長刀，防備敵人的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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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鍵時刻，名珍小姐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她才十五歲，在外人面前害羞得不敢說話，卻已經懂得什麼叫合縱連橫，什麼叫你虞我詐，正是在她的幫助下，哈赤烈接見吞風峽裡諸多有權者，向他們許下種種諾言，爭取他們的支持。

　　是投靠龍王，還是倒向金鵬堡，吞風峽谷裡的居民為此分成涇渭分明的兩大派別。

　　死者的屍體無人收斂，弱者的生存無人關心，每個人都心驚膽戰地等著一場最終決戰。

% w) |2 Q3 b, S, v　　要不是龍翻雲率軍及時趕到，血戰就將在村寨裡展開，孰勝孰負，誰也無法預料。

% H* C' K( b5 E' V/ E: m$ q　　五百精悍強壯的大雪山劍客解決了所有問題，村寨裡的大部分人接受即成事實——吞風峽已經歸龍王所有，少數不服氣和害怕遭到報復​​的人，連夜逃走，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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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p' e$ \. o# R0 p6 V　　龍翻雲急著追趕龍王的腳步，所以留下一百名戰士歸哈赤烈指揮，他帶領其餘四百人，馬不停蹄，只比龍王晚一天到達安國都城。

3 T0 Y, j3 ], T8 S" [　　城門緊閉，龍翻云無從知道城內的事情，只能先找合適的地方駐軍，派人向城樓上的衛兵喊話，卻得不到半句回答。

* g5 A  t# S6 N/ B+ v4 W  ^' `　　這時的顧慎為正在想方設法採摘自己種下的帶刺果實：向全城百姓說明真相，顧將軍就是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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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p6 A7 s" g　　他本來打算以強硬的態度逼迫全城承認事實，然後恩威並施，換取百姓們的表面服從，結果有人幫他更好地化解了這個尷尬的難題。

2 l# G. Y2 s& x2 r2 p! y& V! _' ]　　王太后派人來召見“顧將軍”。

　　城里城外的軍隊都在等著他做出決定，顧慎為猶豫了一會才決定先見這位來自中原的前公主。

　　老太后在王宮大殿裡接見顧慎為，王位空虛，大臣無踪，殿內只有數名與太后同樣老的太監與宮女，經歷昨晚的意外，她對年輕侍女已經沒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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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b0 k& G& s　　清醒之後的王太后恢復了雍容華貴的氣度，她瞧不起自封的獨步王，自然也不會將龍王當成真正的王族，於是她以年老體衰受驚過度為由，像長者接見晚輩一樣與龍王見禮，規避了敏感的地位糾紛。

$ D# U+ H% {' z" S. s: z4 p　　顧慎為看在眼裡，並沒有計較，對他來說，還不到爭名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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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太后對西域局勢竟然有一點了解，尤其是與中原相關的勢力，她都略知一二，比如龍王與中原結盟的事情，她就听人說過，至於後來的決裂，雙方都沒有公開，她自然無從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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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也很幼稚，兜了半天圈子，先是感謝龍王昨晚的搭救之恩，然後說起北庭與金鵬堡多麼的不自量力，接著談逍遙海五國，尤其是安國鼠目寸光，還是龍王有遠見，等等。

　　顧慎為耐心性子聽老太太嘮叨，最後終於明白了她的用意。

- L: p( s6 b, E# V　　原來老太后對自己的兒子，安國當今國王非常不滿，希望能逼他退位，讓孫子提前繼位，她以太王太后的身份監國。

　　這又是一場為了權力家族內鬥的故事，顧慎為司空見慣，所以並不感到驚訝與意外，於是鄭重地表示同意，但也加上許多限定，比如安國要堅定的站在龍王一邊，最後還要取得中原的公開支持一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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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v: ~+ c+ s& G: e) W) h# j　　最關鍵的是，王太后得帶頭向臣民說明“顧將軍”就是龍王，龍王既無屠城之意，也不會放縱軍隊搶奪財物。

　　王太后沒有聽出對方的敷衍之意，很高興地接受條件，允許龍王以她的名義，就在王宮大殿裡發號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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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一撥一撥地召見，首先是衛兵頭目武宗恆等人，他們是上千名烏合之眾當中僅有的職業士兵。

9 b& }: S5 U: P# f8 _- H3 V- d- g　　王太后莊嚴地向衛兵們表示，大雪山是中原的同盟，龍王即是安國的朋友，眾人眼前的顧將軍，就是受她邀請暗中潛入都城的龍王，至於徵發全城男子組建軍隊等等行為，都是在執行她的意思。

9 X3 ]3 z8 K8 }, R　　衛兵們目瞪口呆，武宗恆猜到顧將軍來歷不簡單，甚至隱隱發覺他就是龍王，但是真的聽到事實，還是讓他大感意外。

　　“這……怎麼可能？顧將軍還要帶領大家抵抗龍王呢。”武宗恆驚駭之餘，違反王家禮儀，竟然對王太后的話提出質疑。

9 ~1 V0 d$ m5 z, k) l9 P8 v　　王太后臉色不善，顧慎為覺得自己該開口了，“你們無需抵抗龍王，大雪山軍隊只是路過此地，只要有足夠的船隻，很快就會離開。我以大雪山蒼天之神的名義擔保，我們不會做任何燒殺劫掠的勾當，全城百姓都是安全的。”

# F5 N4 M3 G( w0 W; S  `- j　　“可是你把我們組成了軍隊……”武宗恆的想得比王太后更多一些，安國的青壯年都被強行拉入軍隊，這可不是簡單的借道，而是實打實的投降。

5 L; c" K' w, c　　“軍隊今天就會解散，我組建它的目的是為了讓大家人心凝聚，不是為了擴大自己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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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v+ k9 ?& ]1 s5 y! w, N　　顧慎為的承諾是真實想法，這支臨時拼湊的軍隊極不穩定，而且毫無戰鬥力，留在軍中只會是隱患，他寧願將兵器全都收繳上來，也不想用它們武裝三心二意的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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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2 f5 H2 e! W- S　　武宗恆放下心來，而且很清楚自己沒有第二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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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兵們一起對王太后下跪，向龍王鞠躬，表示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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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 I' d/ y　　顧慎為沒有馬上放他們走，要求他們擔當大殿侍衛，留在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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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括武宗恆在內的衛兵們很自然地執行命令，一點也沒想到，理論上龍王已經不是他們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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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S) C  D9 A8 `　　接下來王太后依次召見城中的耆老、富戶、各行業的代表、名地逃亡者的代表等等，都被留在殿內，直到午時之後，召見才告結束，殿內已經變得擁擠不堪。

+ \* a2 x4 _; f- D8 c　　一共十幾撥人，聽說真相之後無不驚訝萬分，可是看到前面的人已經妥協，自己也只能順從多數人的意見。

' e0 y1 Q/ V( b　　這時消息已經漸漸傳遍全城，恐慌情緒又有失控的跡象，顧慎為與王太后商量，馬上放走這十幾撥人，由他們向城內居民傳達龍王的誠意。

/ r2 _& }3 ~9 c' ~8 a4 j　　這天下午，安國都城城門大開，四百名大雪山戰士進駐，發現街道上冷冷清清，空無一人，百姓們全都躲在家裡，緊張地觀望龍王的誠意是否可信。

& h  z9 @5 q5 \7 V& z% l+ h4 f　　終於擁有一支值得信賴的力量，顧慎為馬上讓大雪山戰士把守城門、碼頭、王宮等重要區域。

  g- {4 C& [, O# H　　至於那支成立還不到一天的臨時軍隊，連同關押在市場裡的青年男子，全都獲准各回各家，但要將兵器留下。

　　這時還沒有幾個人願意跟隨龍王出生入死，絕大多數人都選擇回家，只有極個別人因為種種原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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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宗恆只認可王太后，所以帶領幾十名衛兵，自願留在王宮裡，擔當宮庭侍衛，他們是唯一被允許留有武器的一批人。

　　安國都城勉強保持穩定，可遼闊的逍遙海仍然橫在龍王與大雪山軍隊面前：沒有船，他們就是困在牢籠裡的野獸，縱有爪牙，也無處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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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 R: c3 o9 X- G0 u! v' q　　人生地不熟，顧慎為還是要進宮向王太后和武宗恆求助。

　　王太后空有幫忙的熱情，可她深居宮中，對本國情況了解極少，提不出有價值的意見。

6 l. R# G8 i" {# s0 J　　倒是武宗恆幫了大忙，這位衛兵頭目希望早日將大雪山軍隊送走，所以也一直在考慮如何弄到船隻，“附近的漁村里可能還有船，可是太小，經不起風浪，只能沿岸前進，要說大船麼，大概只有這一家手裡還藏著一兩艘。”

/ `3 `- I* ~/ G, y" u* ~　　“這一家”是璧玉城孟氏的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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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氏產業遍布西域，就連偏遠的安國也不例外。

　　一聽說龍王大軍要來，商號裡的伙計和隱藏其中的金鵬堡殺手、刀手立刻乘船逃往逍遙海北岸，並且帶走大部分金銀，動作比國王還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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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S5 w4 {7 X: a% V　　商號裡只剩下一位老掌櫃，盡忠職守地看管店舖內沒法帶走的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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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 c  l/ e& g  V/ n6 s1 e　　見到龍王率兵闖入，老掌櫃倒還鎮定，指著身後成堆的箱包，“都在這裡，希望大家給我作個見證，龍王劫掠，老漢無力阻擋……”

! b' V( s! }+ y5 P! ]- P) i2 u　　可他想錯了，龍王不是來搶東西，而是來做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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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J0 l1 r2 |9 F4 @) c　　一大包金銀扔在老掌櫃面前，“這些錢僱你一條大船。”

　　“我……沒有船，大船小船都沒有。”老掌櫃略顯驚訝，卻沒有慌張。

& Z5 Y8 ]9 X) ^; l* a. j" [/ ~　　武宗恆也跟著來了，走上前說：“王太后懿旨，龍王所需之物，全城百姓皆需全力配合。”

　　“口說無憑。”老掌櫃極為固執。

　　武宗恆拿出王太后親筆寫下的旨意，上面雖然沒有國王的御璽，但是蓋有王太后個人的印章。

6 ~- O- i* L: P$ K8 _　　老掌櫃仔細看了一會，確認無誤，“商號倒是有一條船，不算太大，停在城外的一處海灣里，可以僱給你們，但要留下字據，寫明這是王太后懿旨，日後我也好向主人交待。”

) e4 @! F* ?( \% E8 h- p　　顧慎為都同意了，不過他想，如果一切順利，日後就是由他向孟玉尊“交待”了。

　　時隔八個多月，龍王終於要重返石國，比他向鍾衡承諾的時間足足晚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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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四百一十四章 守城

+ @# e4 [% k& ^1 J$ C       鐘衡覺得老天對自己十分不公，每次給他一點甜頭之後，總是在他領略到真正的好處之前粗暴地搶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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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w% c8 u# {# }- `　　還在中原的時候他的仕途就不順利，入伍多年，寸功皆無，花掉許多錢，好不容易才在兵部謀得一個小官，結果上任一個月，就被指派到西域，說是歷練幾年，回朝之後另有任用，其實無異於發配。

9 Z2 a, ]: K6 T# S　　名義上他升職了，從六品越為五品，可是在璧玉城那樣一個魚龍混雜的險惡世界裡，巡城都尉有職無權，最核心的任務就是保護督城官的個人安全，跟家丁沒有多大區別。

　　督城官任期結束時能拿到巨額的“平安符”，而他，連收受賄賂的機會都沒有多少。

) S" V# |0 G( l- C- r　　眼看著北城遍地的有錢人和南城數不盡的享受，沒有錢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情，好比強迫飢腸轆轆的乞丐隔窗觀望酒樓裡的客人大吃大喝。

　　就是在這種每時每刻都甩不掉的煎熬中，鐘衡生髮出虛無的人生態度：忠君？他連皇帝踩過的土地都沒見著過；愛國？中原遠在數千里之外，在璧玉城爭得的一切利益都會拐彎抹角地落入督城官之手，與國家無涉；理想？鐘衡唯一的希望就是被金銀淹沒，哪怕損壽十年也值得。

　　然後那個叫歡奴的奇怪少年出現了。

4 s9 ^1 R2 ^$ r' {$ {3 W　　初次見面時兩人幾乎沒說過話，可老練的鐘衡馬上​​就看出少年的特別來，歡奴名字裡有一個“奴”字，身上卻仍然殘存著某種錦衣玉食時的驕傲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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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域，由富變窮、由貴轉賤是稀鬆平常的事，王子公主都有淪落為奴的時候，可是經過金鵬堡非人的嚴酷訓練，竟然還沒有完全接受奴才的身份，這種事可不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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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歡奴接受巡城都尉“發現真相與解決問題是兩碼事”的說教，成功將自己以及許家姐弟從殺人案中解脫出來時，鐘衡越發覺得這名少年不簡單，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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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奴不知道的是，他當時的行為給予巡城都尉極大的鼓勵，這是第一次，有人賞識這名五品小官的見解，鐘衡武功一般，文采全無，唯一引以為傲的是目光敏銳判斷精準，可在官場上，這不是優點，而是讓人害怕的缺點，上司從來不信任他，總是找藉口把他支到最外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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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方是人到中年仍無所作為的巡城都尉，一方是忍辱負重等待報仇良機的少年，兩人的命運從那時起就已經纏繞在一起，時而並行，時而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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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以後，歡奴已經成為龍王，鐘衡借助他的力量，一越而成為石國丞相，不管這是多麼弱小的國家，也算是人生中的一次重大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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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還是那麼不公，不等鐘衡品嚐到丞相的真實味道，石國遭到入侵，多半領土淪陷，只剩下都城勉強支撐。

　　這一次，鐘衡不打算屈服，他不知道未來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反正這一次，他要緊緊握在手裡，死也不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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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離開石國前去解救大雪山軍隊時，曾許諾說兩個月之後就會帶著救兵回來，鐘衡的判斷力卻告訴他，即使龍王按時回歸，小小的石國仍然不足以與強大的敵人對抗，所以他立刻著手進行長遠打算。

　　這時的石國混亂不堪形同散沙，原丞相楊兜被逐，軍隊只剩下數百人，百姓驚慌不安，對新任丞相充滿了不信任，國王體弱多病，頭腦簡單，唯一的熱情就是每天早晨接受太監們一絲不苟的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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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6 N- T6 d( q6 M3 j　　鐘衡手下唯一可用的力量是刀客林小山率領的幾十名大雪山劍客、二百多名立場模糊的匪盜和四五百名石國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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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遙海四國聯軍已經到達邊境，留給新丞相的時間沒有多少，鐘衡立刻著手同時進行幾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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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V# U/ e2 x& J4 v6 E  S" Q　　放棄全國戰爭，派出使者將邊境哨所裡的駐軍全部召回都城，勉強又聚集二百多名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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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o! k: l' @2 D2 W; [9 R! Q" W& V　　要求石國百姓三日之內遷入都城，只帶糧食與金銀細軟，丞相承諾，戰爭結束之後，土地與房屋都會物歸原主，其它損失由國庫賠償，最後這一點打動許多猶豫不決的百姓，大家一窩蜂地湧入都城。

# H: |% @4 l1 C　　鐘衡還抽出時間與那群盜匪稱兄道弟，按江湖規矩交往，很快就發現真相，這些人投奔——或者說恐懼——的人不是龍王，而龍王身邊的女護衛荷女，這種恐懼非常強大，足以支撐起一定程度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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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 ?# _, B0 L% J　　龍王離開的當天，鐘衡抄沒了舊丞相楊兜的家產，數目不小，甚至超出石國國庫，這筆錢鍾衡沒有上交，而是用來僱傭工匠修補城牆，招募進城的年青農民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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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緊迫的物資還是糧食，沒有食物，再強大的軍隊也守不住城池。

　　戰爭突如其來，石國官方的糧食儲備非常少，鐘衡採取軟硬兩種手段，一方面花高價從普通百姓手中買走糧食，另一方面強迫富戶與貴族們交出自家的存糧，終於使得國家的糧倉充實起來。

　　這是石國能夠守住都城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僅僅三個月之後，糧價飛漲，花十倍價格也沒辦法讓百姓賣出一粒米了。

　　從楊氏家中抄沒的金銀很快就不夠用了，鐘衡與國王商量了兩次，發現完全無法說服對方之後，乾脆繞過無能的國王，接管了國庫與王家寶庫，然後派人強佔孟氏在石國的商號與錢莊，又取得一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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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這樣，想要憑藉不到一千名士兵守衛都城，也是無法完成的任務，鐘衡做出一切努力，最後還是要依靠敵人的錯誤決策，才能勉強保住剛剛到手的小國。

; h# u: {2 i6 k/ }% O) C　　逍遙海康、安、沙、惠四國組建的聯軍人數為兩千，由實力最強大的康國派出一名將軍指揮，康國王子留在軍中，尚未進入石國國境，遭到驅逐的丞相楊兜就跑來投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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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三個人，在軍事策略上發生重大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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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覺得手中的兵力太少，不宜強攻都城，希望就在邊境邀戰，雙方按傳統模式對陣，與此同時，放話給予石國國王優待，保留他的王位，以此督促石國盡快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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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兜滿懷恨意，石國不屬於王室，而是楊氏的私產，如今被人硬生生搶走，他要不顧一切地搶奪回來，為此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他做出種種誘人的許諾，聲稱石國百姓早已失去對王室的忠誠，城內還要許多楊氏的支持者，只要四國聯軍快速進發，無需戰鬥，就會有人打開城門。

5 g  T" g/ F  O3 S! v* Y　　康國王子仍對石國公主念念不忘，他可不想將石國轉交給流亡丞相楊兜，而且石、康兩國接壤，多多搶占土地，既能強迫石國改變主意，將公主嫁給他，還能擴大康國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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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爭論多日，因此喪失進攻的最佳時機，最後的結論是兵分兩路，一路進攻都城，一路搶占各地市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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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證明，這是錯得不能再錯的決策。

8 W: m2 L5 {, B8 a) X; Z　　第一路人馬前進到離都城三十餘里的地方，得到讓他們意外的消息，石國都城不僅沒有敞開城門迎接大軍，反而嚴陣以待，守城兵力與日俱增，已經達一千多，與進攻方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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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兜大失所望，於是親手寫下幾十封信，號召楊家的支持者們行動起來，然後由弓箭手趁夜射入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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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回答，次日一早，城裡拋出十幾顆頭顱，有楊氏子弟，也有公認的楊氏支持者。

7 N5 r/ d( ]3 J　　楊兜在聯軍中的地位立刻下降到可有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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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3 B: u  O　　另一路人馬在石國境內圈佔土地，發現各處市鎮空虛無人，只剩下房屋與帶不走的重物，搜刮不到金銀財寶時，非常氣憤，於是放火燒掉了路上所遇見的一切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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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5 B! x9 }2 `/ ^  {6 r　　消息傳到都城，幫了鐘衡一個大忙，迄今為止持觀望態度的石國百姓，一夜之間生出同仇敵愾之心，再也沒人敢提投降的建議了。

　　由於實力相當，許多人甚至希望出城決戰，一舉擊潰入侵者。

　　鐘衡保持著清醒，知道石國軍隊人數雖然增長，戰鬥力卻沒有多高，貿然開戰勝算不大，一旦打了敗仗，立刻就會將守城熱情打壓到谷底，因此力排眾議，堅守不出。

* i1 }$ ?# M/ o, R! j　　等了足有一個月，聯軍兩路人馬匯合，發現石國真的沒有投降之意，才發起攻城戰。

5 p2 W! M% A) u" p& T　　圍城戰一打就是半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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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Z# @6 E" d+ b　　龍王與大雪山全軍覆沒的消息傳來，幾乎將石國擊垮，鐘衡卻打死也不相信，決定孤注一擲，他的堅定奇蹟般地打動了許多人，整個西域，就只有這一小片地區的人民，仍然篤信龍王沒死，正在聚集更強大的兵力，時刻都會回來解救石國。

　　期間若干次，聯軍都有退兵之意，可是金鵬堡在西域勢如破竹，進展之快超出所有人的意料，逍遙海四國本是獨步王的盟友，沒多久就下降為附庸，最後淪為僕從，連名義上的獨立都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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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聯軍不再是為本國爭取利益，而是替獨步王打仗，這讓圍攻者的士氣越來越低，卻又不敢輕言罷戰。

　　城裡的日子也不好過，戰爭持續的時間過長，缺衣少用，糧食每日定量分發，只能維持半飽，軍民的士氣同樣跌到谷底，全靠著丞相的強硬手腕，才沒人敢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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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S( M& }/ X5 r　　幾個月之後，獨步王指派的新統帥到來，從四國征發更多的士兵，連續發起大規模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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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_. A* U% g　　守城越來艱難，就連鐘衡，也不禁心生猶疑，覺得石國已經堅持不了多久，而龍王，不是死了，就是永遠也不會再返西域。

　　就在這個時候，四國聯軍的新統帥派使者送來一封信，以前所未有的友善姿態，讚揚鐘丞相與石國百姓的堅忍不拔，然後提出慷慨大方的條件，只要打開城門投降，石國仍能保持獨立，鐘衡的丞相位置也將得到金鵬堡的大力保障，百姓可以返回舊居，不受任何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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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國王，對丞相，對城裡的百姓，這都是難得的條件，當這封信的內容被聯軍使者“無意中”公開以後，投降的呼聲驟然高漲，鐘衡備感壓力，不得不同意進行一次正規的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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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4 G, l; q' [6 [　　此時，龍王率軍由烏山進入逍遙海的消息，正被城外的聯軍嚴格封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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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四百一十五章 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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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場老手最痛恨的事情就是被女人欺騙，商人最難以忍受買東西時多付了一文錢，官員則每每哀嘆人走茶涼，因為他們都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裡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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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可以理解，大雪山軍師方聞是對金鵬堡的背信棄義、重開戰端有多麼的氣憤，這本是他策劃好的戰略，就等己方軍隊在中原的支持下壯大起來，結​​果卻讓獨步王搶先一步，而且還是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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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都有金鵬堡攻城掠地的消息傳來，方聞是由心憤轉為心痛，最後變為心慌，和鍾衡一樣，他也才剛剛嚐到美好生活的甜頭，衣食與女人，這些常常在夢中縈繞的東西，他總算都沾到了一點，還想要得更多，絕不願就此放棄。

　　隨著金鵬堡的勢力日益膨脹，方聞是開始滋生別的想法，不管怎麼說，他不再是無名之輩，疏勒國中嶄露頭角，璧玉城裡舌戰群雄，就算龍王倒掉了，總還會有慧眼識珠者禮聘他這樣的大謀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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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等著，甚至開導自己，被金鵬堡軟禁，這也是一種資歷，日後可以向外人炫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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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A: \/ z& u% n　　方聞是比平時更注重儀表，按時起床，認真地穿衣、梳理髮髻，右手持卷，左手背負，站在庭院中大聲誦讀經典，以此展示自己臨危不亂泰然自若的氣質。

: R( {% T0 R. ^5 Y( Y& I: t1 U. b　　可惜，負責監視他的兩名金鵬堡刀手粗俗無知，不僅沒有從中領會到謀士的風度，反而感覺吵得慌，只忍了一天，第二天拔出寬厚的長刀，以強硬的語氣要求書生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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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禀承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信念，回房默默痛斥這兩名莽漢，幻想著獨步王親臨寒舍，他大義凜然地拒絕，如是三番，才半推半就地轉投主人——第一件事就是收拾無禮的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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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沒有來，龍王與大雪山全軍覆沒的消息卻傳來了，方聞是唯有哀嘆時運不濟。

4 Z1 q! y: a0 U' N- Z' C) A% c2 R( r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龍王一死，軍師就成了無關緊要的人物，沒有梟雄來爭搶他這位大謀士，他遭到了遺忘，連兩名看守宅院的刀手，似乎也覺得多餘再關著他，每日里呼朋喚友，吃喝喧鬧，將這里當成了娛樂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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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F3 D% M  }. A　　方聞是出離憤怒了，無心讀書，在屋子裡來回踱步，換著花樣詛咒金鵬堡與獨步王，“總有一天……”這是他必用的四個字，與此同時，深切地感受到龍王是多麼偉大的人物，只有在龍王那裡，他才能施展胸中的抱負。

5 R+ K1 q8 s# s- J$ z! O# l$ D8 ?　　傳言龍王被殺的第十天，許小益花錢將軍師買了出去。

　　許小益不愛讀書，甚至不怎麼識字，卻有一種察覺危險的本能，好像能在暖風中感受到寒意的候鳥，金鵬堡剛剛散佈龍王破壞停戰協議的謠言，他就帶著大量銀票躲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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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Q, `0 ^0 ^& Y4 |, @. n$ g* Z　　狡兔有三窟，許小益的藏身之窟至少有三十所，銀票大都做過掩飾，沒人能從上面找出龍王擁有它們的痕跡。

　　金鵬堡的確花了一點工夫搜捕龍王身邊的小掌櫃，結果一無所獲，隨著勝利消息越來越多，大雪山逐漸變得無足​​輕重，對許小益的關注也就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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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小益的消息仍然靈通，正因為如此，他不相信龍王與大雪山全軍覆沒的消息。

　　又過了一段時間，璧玉城變得不那麼安全了，獨步王的成功讓南北城的居民目眩神迷，人人都興奮地企盼著參與重塑西域的盛宴，許小益雖然不那麼重要了，但仍可能遭到出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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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得逃亡。

. D' `* O/ e3 \　　猶豫再三，許小益決定將軍師救出來，他不喜歡方聞是，這名迂腐的書生只會空談和要錢，還跟他的姐姐不清不楚，要不是堅信龍王仍然活著，許小益即使在方聞是身上花錢，也只是買通看守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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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非常順利，兩名刀手巴不得收錢甩掉包袱，於是放走書生，向上司報告說犯人上吊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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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2 X% l, V" D0 y) r" ~+ Z1 A! X) b　　從來沒人過來檢查，連龍王都已經成為歷史，更不用說他手下的小嘍羅了。

　　“唉，讓我自生自滅吧，龍王已逝，我也心如死灰，世間縱然英雄輩出，卻再沒人能從方某這裡得到一計一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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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幻想中的明主沒有現身，只好將準備好的言辭扔給許小益。

$ X( @& c1 B! `; S+ r: k　　這時他們已經共乘一車逃離璧玉城，許小益不太明白軍師嘀咕的是什麼，但他知道，錢在自己手裡，權力相應地也應該在自己手裡，“姓方的，少說沒用的話，龍王還沒死，你用不著尋死覓活的。”

/ s9 n( R8 Q: _/ N6 R　　“龍王沒死？你怎麼知道？”方聞是眼睛一亮，忽略了對方生硬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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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不簡單，我打聽過了，消息是那個叫獨孤羨的傢伙傳出來的，可就是他，也沒見著龍王的屍體，我猜他是害怕獨步王的懲罰，所以編出這個故事。你認識龍王的時間還太短，要是像我一樣了解歡哥，就會知道他絕不會死在風雪裡，就算別人都死了，他也會活下來，然後某一天突然蹦出來，嚇你一跳。”

& c5 X; i5 L! U. z1 I: d! b. {, E　　方聞是對許小益的猜測不太信服，可這終歸是一個安慰，“要是龍王還活著，就算把我嚇暈過去也行啊。”

　　許小益越看方聞是越不順眼，開始後悔把他救出來了，“姓方的，我還得提醒你，到了那邊，你得老老實實的，不准再跟我姐姐眉來眼去。”

　　放眼璧玉城周邊，不受金鵬堡控制的地方已經不多，許小益打算去石國，那裡不僅有他姐姐許煙微，還有仍然支持龍王的一小股力量。

: S( ~8 o( }5 Z  d7 d; G( L% J7 I# B  A　　正是在這一點上，方聞是與許小益發生分歧，他倒不在乎許煙微，那是個挺美的女人，可謀士不會在女人身上浪費精力，他不想去小小的石國，希望一直向東，到中原的勢力範圍內避難。

# M2 I+ d: I7 h& W, H# F/ ]　　許小益自然辯不過軍師，但任憑方聞是說得天花亂墜，他仍然堅持一條不變的原則：銀票都是他替龍王保管的，一兩也不能分出去。

　　沒有錢，方聞是寸步難行，他只得耐心勸誘，從西域大勢一直說到西域東部好玩的小東西，從早到晚嘴不停歇，就這樣，兩人一路​​來到雙泉村，穿越沙漠，花了一點小錢，買通圍城的聯軍，趁夜混進都城。

6 Q  O/ w; D# O6 A　　直到這時，方聞是才放棄投奔中原的計劃。

0 u# d7 E- F. j0 {9 q9 Z　　在石國都城，掌權者是鍾衡，方聞是與他打過交道，本來印像不錯，可是對他突然成為龍王親信很不服氣，言語上自然而然地表露出來，導致兩人的關係一度非常緊張，最後是在許煙微的調解下才維持表面上的客氣。

　　許煙微很高興弟弟的到來，姐弟二人總算實現了當初的夢醒，離開南城那個爛泥潭，進入石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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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煙微也不相信龍王已死，信念比弟弟還要堅定，“龍王不是人，他是閻王派來收割人命的魔鬼，怎麼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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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1 d5 D+ r* m　　要是有人問她怎麼知道龍王不是人，她就神秘兮兮地小聲說：“你見過正常男人不喜歡女人嗎？尤其是像我這樣的女人？龍王就是這樣的人，可他很正常，你別再問我怎麼知道他很正常，反正他很正常，卻沒有女人能誘惑得了他，為什麼呢？因為他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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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煙微是以敬畏的語氣說出“魔鬼”兩個字的，這讓她看上去像極了不懷好意的巫女。

　　鐘衡很生氣，可他也是許煙微的老客人，底細被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很難擺出丞相的架子，而且巫女一般的許煙微竟然很受歡迎，石國百姓正忍受著圍城之苦，對任何超自然力量都充滿了期待，即使是魔鬼，也能得到他們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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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衡考慮得更長遠一些，所以客客氣氣地要求許煙微將“閻王”改為“佛祖”，“魔鬼”換成“羅漢”。

" b( @9 B% P# @1 M7 r1 B　　“龍王怎麼會是羅漢轉世？你瞧他副人人都欠他一萬兩的模樣，分明是……好吧好吧，聽你一次。”許煙微將故事的內容做了修改，傳播的熱情卻下降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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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她又做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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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q  l$ M* |# \9 w　　守城軍民越來越疲憊不堪，感覺前途無望的人們開始流傳一種論調：“咱們到底是為誰打仗啊？丞相是外國人，身邊的親信沒一個石國大臣，國王呢？公主呢？怎麼從來見不著人？不會已經被偷偷殺死了吧。”

2 a6 |. m; i0 H" Z　　讓這種謠言傳播下去後果會極為嚴重，打破它的手段很簡單，只需要國王陛下親臨城頭，四處轉轉，就又能讓大家的士氣保持一段時間。

　　可石國國王毫不猶豫地拒絕，“我絕不離開王宮一步。”

+ n, C6 Z( i4 T3 v, s　　事實上他的活動範圍只有兩個地方，大殿和寢宮，信任的人不超過十名，每次見到丞相，眼中都流露出不加掩飾的刻骨仇恨，因為御璽還在鐘衡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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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衡可以強迫國王出宮，但那樣做很可能會適得其反，為這事他極為撓頭。

　　許煙微是極少數能自由出入王宮的人，她大部分時間都用來陪伴公主，講各種各樣的故事，希望在公主心裡樹立龍王的美好形象，結果卻讓公主越來越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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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公​​主非常喜歡，甚至依賴許煙微，對她言出必從。

& \3 S( \- H5 A. z0 k- X/ }　　許煙微沒和鍾衡商量，對公主說：“石國現在屬於你哥哥，未來卻屬於你和龍王​​的孩子，他不關心都城的安危，你得出頭啊，來吧，就是在城裡走一圈，一點都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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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X9 T& D( }+ T: C1 O& b　　對公主來說，這可挺難，她從小生活在璧玉城，身邊的人少得可憐，回到故國立刻遭到軟禁，見的人更少，突然間要面對成千上萬的人群，幾乎就跟要她的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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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還是同意了，就像她當初同意嫁給龍王一樣，以一種為國家犧牲獻身的態度接受這項艱難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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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t% w! w1 t7 b7 ]　　效果出奇地好，連鐘衡都感到意外。

　　對石國百姓來說，公主是位神秘人物，她的公開現身，滿足了大家強烈的好奇心，她的美麗，她的高雅，神情流露出來的親切，都讓他們感到自己受到重視，為誰而戰？自然是為公主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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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S2 f! h; G) _9 A+ T1 l　　公主的恐懼在人群的歡呼與敬仰中迅速消散，也就是從一天起，她開始將自己當成真正的公主，並且視許煙微為唯一的寵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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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G. X# @0 X2 a　　方聞是有幸以龍王軍師的身份，陪在公主十步以內，他的心跳得如此厲害，平時的伶牙俐齒竟然變得沉默寡言，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這才是女人，這才是真正的女人，這才是能讓謀士意志動搖的真正女人。

! v3 |& J7 q8 Q9 @" c　　方聞是知禮儀懂廉恥，心裡轉轉念頭，卻不會對龍王未來的妃子做出任何無禮舉動，他也跟那些平民百姓一樣，有了奮鬥目標，將保衛石國都城當成自己必須為之奉獻力量的重要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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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當城外的聯軍統帥送來議和信，鐘衡迫於壓力同意進行談判時，方聞是、許氏姐弟這三位龍王的堅定支持者不高興了，決定發動一場政變，剝奪丞相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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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四百一十六章 政變

: g3 L# t& {! E  Y6 t8 p       方聞是與許家姐弟都對鍾衡的背叛苗頭感到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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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用問，鐘衡肯定是要向金鵬堡投降，為自己撈取利益，哪還管咱們的死活，更不用說龍王了。”方聞是一聽說鐘衡同意談判，就跑來找許家姐弟。

  X8 G: y- s4 Q9 u$ V9 A2 n　　“錢都是龍王的，誰也別想從我這裡拿走。”許小益一到石國都城就將大量銀票藏起來，對每個人都心存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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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以為鍾衡是挺好的人……”許煙微也感到憤慨，“軍師，你說咱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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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K1 n% i' a3 O' Y& n　　方聞是一肚子雄才偉略，在鐘衡那裡卻得不到賞識，他有一段時間無用武之地了，策劃一場政變全當是練練手，“這事倒也簡單，城裡忠於龍王的人還有不少，把他們團結起來，推翻鐘衡，讓……許小益當丞相，繼續抵抗金鵬堡，等龍王……”

7 T# A- }6 M) M　　許小益嚇了一跳，急忙擺手，“不行不行，我可當不了丞相，再說我膽子也小，偷偷摸摸做點事情還行，一上城牆我腿就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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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正等這句話，一拍胸膛，慨然說道：“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當這個救難丞相。”

6 k' H2 R; |& u1 C3 J2 ?& b　　許家姐弟在這方面沒什麼主見，他們更關心的是具體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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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個最合適的人選，林小山，他對龍王的忠誠沒話可說，手下的劍客個個武功高強，又是鍾衡的貼身侍衛，下手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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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w1 r/ Y5 F3 M" S* H( s　　“呃，咱們不是真要殺死丞相吧？”許小益突然有點猶豫，“畢竟他也沒說要投降，是不是應該找點證據什麼的？”

　　方聞是習慣性地大搖其頭，“當斷不斷，必留後患。想要證據也容易，咱們就讓鐘衡跟金鵬堡談判，到時候他自然會暴露出真面目，就在他自以為得計的時候，咱們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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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C1 l2 a" r4 v　　這個想法馬上得到姐弟二人的讚同。

: Y4 Y. G$ t: o9 q　　不過許煙微還有一個疑慮，“那個林小山，有點不大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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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g9 S! v2 r/ R, p2 d　　“怎麼了，我看他挺老實的，對龍王是真心實意的崇敬。”方聞是覺得自己看人很準，所以對許煙微的反應很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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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龍王的侍女好像有點……我也說不上來，反正要好得很。”許煙微對這類事情總是非常敏感，有時候當事人還蒙在鼓裡，她已經看得清清楚楚。

$ o4 y: n& t7 [8 s　　“龍王侍女？大雪山的薑？”方聞是更驚訝了，同時心裡一安，原來對龍王的女人感興趣的不只他一個，“沒關係，這更說明林小山的忠誠值得相信了。”

' ~+ `$ v6 C' p" |0 ~9 u　　政變奪權的陰謀就這麼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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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只花不到半個時辰，就擬定出一整套計劃。

  r2 \$ m9 {! l1 z/ z　　首先，由他本人去說服林小山，爭取丞相衛隊的支持。

9 X1 J3 Y5 }. M* f7 @　　其次，許小益發揮自己的特長，密切注意城內軍民的一舉一動，找出暗藏的投降分子。

* @) R# F/ m8 \6 b　　最後，許煙微也得親自出馬，以王室特使的身份，要求參加即將到來的談判，取得鐘衡有意投降的第一手證據，她是女人，不會引起鐘衡的懷疑，做這種事最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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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W  Y( a; ~9 ]& l1 j0 _　　談判將在次日午時進行，三人馬上開始行動。

! A  H* X8 b0 J, }% {　　許家姐弟的任務進行得一帆風順，方聞是卻遇到一點麻煩，林小山忠於龍王，但他不相信丞相會投降，更不願參與政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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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花費大量時間勸說林小山，指出鐘衡將要叛變的種種跡象，可林小山的固執超出他的想像，他不得不拋出殺手鐧，“林小山，說實話，我是一直相信你的，否則也不會拉你入夥。關於你有一些閒話，我本來不當回事，現在看來……哼哼。”

* Y4 l9 \7 L7 F9 C% T　　“我問心無愧。”林小山坦然說道，他既不是大雪山劍客，也不是陀能牙手下的刀客，跟隨龍王全憑自願。

　　“是嗎？當著薑的面，你也敢說這句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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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v! v+ ^/ P, c　　林小山的臉騰的紅了，起身握刀，“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4 P8 l0 C) Z# [/ H8 A　　方聞是端起茶杯，眼皮不抬，慢慢啜飲，“怎麼，要殺我滅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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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山的臉更紅了，鬆開刀柄，頹然坐下，“軍師，請你不要亂說，我敬重姜，對龍王的忠心一點不比別人少。”

, o; s& g& u7 W6 W) Q6 J7 _0 [　　“忠心不能光在嘴頭上說，得用實際行動證明啊，現在就是機會。”方聞是心中暗自得意，卻也叫道好險，要不是許煙微隨口說了一句閒話，他現在可就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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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衛城池，丞相居功至偉，不能說推倒就推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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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臨陣換帥的大忌我是知道的，所以咱們得有證據，這件事許煙微在做，你也得出力。”

9 X/ ^# M4 Q% K) K- \6 W8 }: B　　林小山勉強同意加入，前提是必須找到丞相準備背叛龍王投降金鵬堡的確切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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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謀漸漸成型，方聞是感到從裡到外的興奮，甚至不敢去見鍾衡，就怕自己不小心將內心的真實想法流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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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l6 v+ c/ y　　第二天中午，談判準時進行，由於城里城外互不信任，確定談判地點頗費了一番周折，最後是圍城聯軍做出讓步，在北城門以外後退十里地，讓出一塊空地，搭起一座孤零零的帳篷，距離城門和聯軍軍營的距離差不多一樣遠。

　　林小山先去查看帳篷，確定沒有埋伏之後，向城裡發出信號，於是鍾衡走出城門，向帳篷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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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衡不得不同意這場談判，石國都城裡忠於龍王的只是極少數人，大多數百姓連龍王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要不是四國聯軍策略失誤，一進入石國就大肆燒殺搶掠，激起強烈的民憤，守城大概早就失敗了。

/ z: a4 `1 u) h) Q% {  `　　他得向城裡的許多人證明，談判只是陰謀，對金鵬堡絕不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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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7 M3 w6 h0 Y# I5 _　　這是一場走鋼絲般的冒險行動，但鍾衡別無選擇。

　　聯軍統帥獨孤羨已經提前到了，與鍾衡客氣地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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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4 G; e5 c* I9 `　　就是這個獨孤羨，與大雪山多次交戰，並聲稱龍王已經死在暴風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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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w+ ^, U% g, x, K0 f+ D0 P　　按照事先的約定，雙方統帥各能帶兩名隨從和五名護衛，護衛守在帳外，隨從可以進帳。

( q/ R0 o" l. G+ E! I, Y$ ]6 P/ u" w. ?　　獨孤羨的隨從是他的參謀，鐘衡的隨從就有點奇怪了，一位是艷麗的女子，另一位是老態龍鍾的平民，看樣子對自己的職責非常含糊，無禮地偷偷打量聯軍統帥，同時又顯得極為緊張不安。

　　鐘衡很隨意地介紹這兩人的來歷，“這位是宮中的侍女，代表王室，這位是我國百姓推選出來的長者。”

- h, ~7 U' O& b9 J( N. l　　獨孤羨很好地掩飾住自己的驚訝。

　　兩位統帥互相寒暄，說了許多久仰之類的話，然後同時轉頭，示意隨從退出去，談判要私下進行。

6 e0 q2 n6 o, m, [　　許煙微很不情願，但這是說好的流程，她不能硬賴著不走。

( K0 j9 ?" K# o9 [( K　　帳外，雙方各五名護衛正虎視眈眈，右手全都放在離兵器不遠的地方，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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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 a; G' h' S( T5 z　　許煙微沖林小山擠擠眼睛，在一片緊張氣氛當中，只有她無所畏懼，甚至有如魚得水之感。

- C) Y! g4 j8 d1 ~" Y& a4 f% U　　周圍全是男人，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可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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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的職業生涯教給她許多有用的知識，其中一條就是男人表裡不一，公開場合都是威嚴的正人君子，私下無人的時候才會露出真面目。

　　觀察了一小會，她在獨孤羨帶來的七個人中選出合適的目標，走上前去，做出羞怯無知的樣子，小聲說：“呃，我不知道，我從來沒參加過這種事情，兩位大人在裡面談判，咱們應該做點什麼？”

' @2 O2 D1 o, h) V　　這人是獨孤羨的隨從之一，四十歲左右，長著一張嚴厲的馬臉，諸人當中，只有他從始至終對許煙微不屑一顧，聽到問話，眼皮微微下耷，冷淡地說：“問你那邊的人。”

　　“他們？帶刀劍的人甚麼都不懂，老頭子耳朵半聾……呀，我是不是做錯事情了？不該和你說話。這可怎麼辦？陛下和公主交待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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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9 ~6 L8 P" ^  W　　嬌弱無力的艷麗女子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馬臉男子皺起眉頭，不耐煩地揮揮手，然後扭頭衝羨慕不已的同伴使個眼色，表示自己要向敵人打探情報，“怎麼？國王不信任你們的丞相嗎？”

　　許煙微驚慌地摀住嘴巴，“不是不是，陛下非常信任丞相，把最重要的事情都交給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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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q! g$ P! K- T. [! |　　“哦，那就好，我就是擔心丞相存有私心，不肯將我方的全部條件原封不動地禀報給國王。”

5 ]# K. {: w  l* |% q  ?$ ^　　許煙微眼睛閃亮，仰頭年看著馬臉男人，好像虔誠的信徒凝視尊貴的法師，“你是怎麼知道陛下的心思的？你……我……”

　　“這種事情，猜也猜得出來。”馬臉男人露出一絲得意，“咱們到那邊說話，你把我方的善意傳達給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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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D; Z+ \( O( w* D* m5 b　　兩人轉到帳篷後面切切私語，一刻種之後，回到門口，馬臉男人又衝同伴使個眼色，表示計謀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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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許煙微也衝林小山使出同樣的眼色，表示證據已經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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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山仍在猶豫，這條證據有點過於隨意了，就算金鵬堡提出誘人的投降條件，丞相也未必就會接受。

) b# V  ^2 E% D* h1 |: O3 B　　許煙微有點著急，輕輕地跺腳，催促林小山盡快動手。

　　尋思再三，林小山終於下定決心，對許煙微緩緩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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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煙微既驚訝又氣憤，正要做出更明確的暗示，帳篷裡突然傳出恐慌的叫聲，“你使詐！”

　　叫聲竟然來自獨孤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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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回許煙微也茫然無措了。

　　獨孤羨的兩名隨從一前一後衝進帳篷，動作比五名護衛還要迅捷，明顯是一等一的高手。

5 v9 Y" }( f7 f7 [& p3 a　　許煙微身邊也有人躥進帳篷，動作同樣快如閃電，既不是林小山，也不是他手下的四名劍客，而是那名搖搖晃晃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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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四百一十七章 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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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U: b0 o1 x1 L$ s  T       獨孤羨已經走投無路，萬分後悔當初投向金鵬堡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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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D/ S( ~6 d  [- s: D8 U+ M　　他雖然沒讀過多少兵書，但是整個少年與青年生涯都在正規軍隊裡度過，戰爭對他來說既不是保家衛國的手段，也不是建功立業的途徑，只是再普通不過的生活方式，與士農工商各行各業沒有多少區別。

; y7 A" n# o" x. Z: j5 ]8 W  \　　他曾經有過熱血沸騰的激情，卻慢慢地被陰雨連綿般的死亡所澆滅，太多的人像牲口一樣被宰殺，與人、與己、與國家，都死得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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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方王相的突發奇想，前方將軍的臨時起意，有時候僅僅是因為某位大人物多喝了幾杯，士兵們就得在戰場上犧牲寶貴的性命，對整個局勢的影響卻微乎其微。

3 K% y$ o& B+ Q; Q+ `( P+ t　　獨孤羨知道自己永遠無法成為名將、猛將，他只是希望能建立一支職業軍隊，不在乎為誰做戰，但何時開戰、戰鬥如何進行，都要由最前線的將士們決定，這樣一支簡單的軍隊，他想，會是無往不勝，道理很簡單，它不會一時意氣用事，向過於強大的敵人挑戰。

　　常有人用下棋比喻戰爭，獨孤羨卻一點也體會不到兩者的相似，棋盤左右的對弈者在開局的時候總是實力相當，真正的戰爭從來沒有過如此完美的情況，事先佔優的一方通常都是勝利者，所以，統帥的最大職責就是盡可能在戰鬥開始之前增加己方的優勢。

2 h! c: E. g+ `5 R$ Y- H3 I　　以少勝多的例子不是沒有，可是將例外當成追求目標，無異於守株待兔的蠢人。

6 \0 u/ @* F3 f5 X8 e8 r$ M$ x" J. ~　　獨孤羨以為獨步王會理解自己的想法。

　　金鵬堡對殺手的要求與獨孤羨對戰爭的理解極為相似，但事實證明，這兩者之間沒有多少共同點，獨步王的觀點非常簡單：你麾下的士兵比對方多，就應該勢如破竹，在最短的時間內打敗對方，死多少人不重要，勝利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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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4 w5 k( r! ^　　圍攻璧玉城西境的大雪山營地時，兩人的思路就頻繁發生衝突，最終，獨步王才是真正做主的人，獨孤羨唯一的職責就是將那些直白的要求分解並轉化為一條條軍事命令，要求無辜的士兵們執行。

7 k& e. L/ [7 Q: O4 S- F　　圍攻一座磚石徹成的都城，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將如此艱鉅的任務交給幾乎沒有攻城經驗和器械的四國聯軍，更是錯上加錯。

2 I  i; N9 ?! ?5 ?' i7 p6 M6 c) q　　獨孤羨被派來收拾這個爛攤子，從一開始就有抗拒心理，但他沒有選擇，他在獨步王眼中的地位越來越等同於奴僕，說“不”將要冒生命危險。

　　最絕望的時候，他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姓氏惹了麻煩，幹嘛要姓“獨孤”啊，跟主人的名號相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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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心裡怎麼想，作為職業軍人，獨孤羨還是盡忠職守，想盡一切辦法攻打石國都城，挖掘暗道、堆徹齊牆高台、建造攻城槌和雲梯等等，他都試過了，沒一樣能夠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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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y! q3 k& z9 r! W  V8 G　　守衛都城的也是經驗豐富的老戰士。

　　獨孤羨對石國丞相不禁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一點也不知道鐘衡已經快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他能識破敵人的招數，一半依靠敏銳的直覺，另一半卻是運氣。

　　正當獨孤羨湊齊五千士兵，製造大量攻城器械，打算再嘗試一次強攻時，令他迷惑而驚恐的消息傳來：龍王沒有死，大雪山軍隊也沒有滅亡，反而更加壯大，正從烏山進入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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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羨發現自己身處絕境，無論他能否攻克石國都城，此前向獨步王謊稱龍王已死，都是一條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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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早已對這名不合意的將軍感到厭煩，表現之一就是派出大量堡內的參謀與殺手，監視獨孤羨的一舉一動，名義上則是保護他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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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龍王率軍重返西域的消息得到證實，殺手們看向聯軍統帥的目光變得有點不同，獨孤羨相信這絕不是自己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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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g, j4 E+ ]3 W. Y2 w5 ~% k! j　　信使正越過沙漠奔向璧玉城，等到他從石堡返回時，帶來的很可能是死亡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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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 Q. d# T4 a0 D2 _7 q( E　　獨孤羨深感自己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在進行談判的帳篷裡，剛一屏退隨從，他就向鍾衡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我要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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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2 K+ `1 p& M6 D  c) k6 T: `　　鐘衡的第一反應是對方在下達刺殺的信號，騰地站起身，緊張地左右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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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s* L5 f% n% p$ d　　沒有刺客，鐘衡鬆了一口氣，重新落座，開始認真思量那四個字，不禁驚訝萬分，“呃，獨孤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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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2 E) @+ h! ?1 ?　　獨孤羨對談判不是特別在行，所以沒有繞來繞去地兜圈子，直接將自己的困境合盤托出，最後說：“整個西域，只有龍王還能與獨步王分庭抗禮，我願意助他一臂之力。 ”

　　鐘衡對自己看人的眼光向來引以為傲，可這回他有點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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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鵬堡在西域的勢力正如日中天，四國聯軍攻克石國都城也指日可待，對方主帥竟然提出投降，這實在有點匪夷所思，“這個……當然是好事，獨孤將軍的家人呢？不替他們考慮一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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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妻子兒女，父母兄弟都是小宛國的王族，獨步王的兒子剛剛從我們家得到王位，應該不會這麼快下毒手，而且我自幼離家闖蕩，就算獨步王拿我的家人威脅，我也不會在意。”

0 ?- h) m4 E" U9 g　　這是一匹不太聰明的豺狼，鐘衡心中得出結論，對獨孤羨的話信了七八分，“歡迎之至，不過……”

) l) w( d9 Y( j2 h3 ~' P" H3 ]7 `# H4 _　　鐘衡顯得不緊不慢，獨孤羨可有點著急，“這事等不得，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帶來的兩名隨從是金鵬殺手，談判一結束，他們就會動手，你得想辦法自救，這總能表明我的誠意了吧？”

　　鐘衡仍然穩如泰山，從容不迫的笑容讓獨孤羨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鐘丞相，我敬佩你的膽識與為人，才肯提出投降，否則的話，就算是龍王本人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肯低頭，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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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N' z" g' o: i: b　　“我對獨孤將軍的誠意沒有半點懷疑。”鐘衡覺得可以相信獨孤羨了，“我也說幾句實話吧，金鵬殺手想藉談判之機進行暗殺，我早就猜到了，所以也做了準備。”

( W1 P; `7 V% F3 ~: h( r! |　　“你有準備？”獨孤羨有點驚訝，也向左右掃了幾眼，以為能從犄角旮旯裡找出埋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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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他所知，石國都城裡沒有幾名高手，不過鐘衡的防禦非常嚴密，設置重重陷阱，幾次擊退金鵬殺手的偷襲，他以為這一回也是如此，然後他想起來，帳篷是聯軍搭設的，絕不可能藏有對方的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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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衡決定對投降的將軍坦誠相待，“我的準備在這裡。”他攤開右手，露出一枚黃褐色的藥丸，其貌不揚​​，扔在地上，跟泥土沒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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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羨大惑不解，鐘衡也不多做解釋，雙手合攏，準備將藥丸碾碎，突然想起來什麼，問道：“獨孤將軍練過內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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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的時候練過一點，這麼多年，也沒多大進展。”

' x. g& p+ t: H2 d2 X! O" m, U　　“估計影響不大，待會獨孤將軍要是稍感不適，不必驚慌。”

" x0 \% i! o7 W* F- E  q　　一股極淡的幽香從鐘衡的手掌心里傳出來，獨孤羨腦子裡一暈，丹田裡那點被他遺忘多年的真氣，頃刻間消失無踪。

: ~) O% Q: C3 d3 {　　“請獨孤將軍喊一句什麼，將兩名殺手引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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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衡近在眼前，說的話卻好像遠在天邊，獨孤羨憑著最後一點清醒的理智，大聲喊道：“你使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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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l: h! P+ T! p+ f　　兩名裝成軍中參謀的殺手衝進帳篷，聞到幽香，同樣腦子裡一暈，真氣快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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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大吃一驚，如果面對的是一名高手，他們會立刻撤退，可鐘衡武功平庸，憑著殘存的一點真氣，照樣能完成刺殺任務。

# Z9 z1 x, i8 m& y! o' Q　　經過一瞬間的衡量與判斷，兩名殺手繼續沖向目標，手中的匕首仍然握得很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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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5 o8 G5 H5 h$ i+ ~　　鐘衡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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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3 W# }2 {+ n; Q  L! ]0 ^3 t　　殺手在面前倒下，手中的凶器離他的腳尖只有不到一尺遠。

: \. e0 p. n0 y3 \/ `& u  X+ y  \　　鐘衡臉色發白，對後衝進來的老者勉強笑了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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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面無表情，閃身出了帳篷，這也是一位鐘衡看不透的人，他忍不住想，大概只有龍王才會相信並控制住這種女人。

9 B# `( {3 ]4 l2 U% S" N5 f' O　　老者是荷女裝成的。

　　她與龍王前天乘船到達逍遙海北岸，夜裡攀牆潛入石國都城，直接去見鍾衡，得知獨孤羨的談判要求之後，都認為這是暗殺陷阱，於是決定將計就計，除掉對方主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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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2 S1 C8 M* B7 B& [8 `7 N1 [　　殺死獨孤羨的任務由鍾衡本人負責，荷女只盯住金鵬殺手。

3 O9 ?. u* {+ E% i( U3 f　　外面的護衛都不知道帳篷裡發生了什麼，但他們早已做好戰鬥準備，同時拔出兵器，沖向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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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6 b, p# m　　許煙微不怕正常的男人，可她怕打架的男人，於是尖叫一聲，躲在帳篷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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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鬥很快結束，荷女加入戰團，以令人目眩的速度殺死金鵬堡五名刀手。

) l4 V4 E6 s; D% Z4 ?  n& I- X" Q. t/ e　　“荷女，你是荷女！”許煙微最先認出老者的真實身份，“龍王呢？他還活著，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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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可不是說話的地方，聯軍一方已經發現帳篷邊的廝殺，一隊騎兵正快速接近。

　　鐘衡扛著獨孤羨從帳篷裡走出來，“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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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羨中了因陀羅香，正沉浸在半真半假的夢幻世界裡，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當他再次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名年輕人的蒼白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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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他說。

- X* ~; g: v8 x* X　　“你有辦法打敗獨步王的大軍嗎？”龍王開門見山，​​沒有一句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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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羨還沒有完全清醒，但是對於金鵬堡的優勢與劣勢，他已經想了很久，“我沒有必勝的辦法，只有一些可能會勝的想法。”

, U" M' Y- v6 j* D' p  a; I　　獨孤羨仍未接受教訓，面對自己的新一任主人，說出的話還是句句留有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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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T4 T- O2 i6 k" l2 v　　顧慎為並未惱怒，恰恰相反，他覺得獨孤羨或許正是大雪山軍隊一直以來最缺乏的人——真正懂得行伍之道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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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出你的想法吧，讓咱們來實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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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四百一十八章 忠誠

4 l' f: [" h8 _6 [2 n, L  P7 @. @       顧慎為覺得，有時候速度比實力更重要，比如現在，雖然主力部隊還停留在逍遙海南岸，他還是想立刻向聯軍發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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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觀點自然得不到獨孤羨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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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A$ G- t5 k- d6 F, Q1 P) v! V　　因此，在經過一次短暫的交談之後，獨孤羨尚未得寵就已失寵，起碼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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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g8 a' W* g4 @0 \+ c/ m　　他住在王宮附近的一所宅子裡，雖然沒有明確的命令說要限制自由，可他根本不敢走出宅門一步，滿城軍民無不痛恨這位聯軍統帥，恨不得咬上一口。

9 E( v, ^* o  i- I: _2 e　　顧慎為需要一位職業的將軍，但現在還不是重用獨孤羨的好時機，反對的聲音太多，重建軍隊也不是目前最緊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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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m8 g5 D$ V　　龍王重返石國都城，引發一連串的反應，他得在一片混亂之中盡快理出頭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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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Z% o' `- C2 a1 h* L　　方聞是與許家姐弟策劃的小小陰謀瞞不過他的眼睛，林小山堅守原則，沒有向龍王和丞相透露一句話，是許煙微自己主動坦白的，她仍然不相信鐘衡，努力想證明丞相有背叛之意，說著說著，將軍師和弟弟都帶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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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都是忠於自己的人，顧慎為可一點都不客氣，嚴厲地斥責三人，尤其是許家姐弟，然後下達明確的命令，許煙微今後不准離開王宮，許小益只負責掌管金錢，再敢多管閒事，就將兩人逐出石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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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龍王的威脅，許煙微見識過多少次了，所以不怎麼在意，臨走的時候還要問一句，“如小姐呢？怎麼沒帶她一塊回來？好啦好啦，我不多管閒事，不過你什麼時候去看看公主，她挺想你的，這全是我的功勞，我說多少好話才……”

/ B/ N2 e7 T0 L4 o) x, s　　許煙微被攆走了，許小益訕訕地說：“都怪我姐姐，其實我不相信……”斜眼瞥了一下方聞是，意思是自己上當受騙了。

/ C* |; c  w2 B　　許小益告退，雖然受到斥責，他還是很高興，忍不住為自己表下功，“龍王，你的錢一文也沒少，我都藏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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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M* @3 _2 n　　只剩下方聞是獨自面對龍王，他是陰謀的始作俑者，所以心中很是忐忑，可又覺得受到了污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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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U2 d7 y! p# T7 c* p　　士可殺、可收買、可不用，就是不可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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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沉著臉，緊張不安地堅守自己的原則。

0 V% Z* }' M7 I3 E1 d6 x; f( t3 Q. |　　“軍師這段時間受苦了。”顧慎為緩和語氣，好像他是已過而立之年的成人，對方才是不夠成熟的少年。

/ |8 \; E8 @) T　　“不苦。”方聞是生硬地吐出兩個字，停頓一會，開始抱怨，“無非就是被獨步王關押了一陣子，受點嚴刑拷打和威逼利誘，然後矢志不渝，逃出璧玉城，不遠千里，投奔龍王留在西域的唯一據點。雖然在這裡不受重視，也還是忠心耿耿，不敢自暴自棄，希望替龍王保存僅剩的實力，結果卻沒人領情。所以，不苦，一點都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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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年以來，顧慎為第一次感覺到有股笑意油然而生，險些從臉孔上表露出來，跟方聞是在言語上較真必敗無疑，所以他假裝聽不出軍師話中的酸意，直接改換話題，“嗯，這樣就好。如今金鵬堡攻城掠地，已經佔據大片領土，西域大勢天覆地複，值此亂世，軍師可有高見？”

5 W5 w9 n" }8 q( }9 [. {　　方聞是有一肚子“高見”，可是剛剛受過訓斥，不想這麼快端出來，於是揚頭不語，在心裡默默地從一數到十，覺得差不多了，開口點評大局，越說越興奮，很快就將龍王的無禮拋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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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亂世是好事，大大的好事，亂世出梟雄，沒有亂世，龍王哪有機會在西域爭霸？我原來說要等十年，現在看，這十年工夫可以省卻了。”

　　“第二，攻城掠地的不是金鵬堡，是北庭，千萬不要被成片的金鵬旗所迷惑，要看舉旗的人是誰，這個時候再跟獨步王爭鬥，那是落了下乘，就算勝了，也是為他人作嫁衣。”

7 [- L* Y- C9 |# Y, e, n% O. Q; u　　“第三，中原為什麼顯得軟弱？因為他眼中的對手根本就不是金鵬堡，而是整個北庭。翻開地圖看一看，你就明白這裡面的道理了，西域與中原隔著上千里的沙漠，拿下西域固然是好事，可失去西域對中原本土有影響嗎？沒有。再看北庭，跟中原接壤的邊境不下萬餘里，西域不過是其中的一小段。從中原的角度看，貿然在西域全面開戰，得不償失，反而可能中了聲東擊西，不，'聲西擊東'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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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D7 w- C3 ?4 f9 k　　“要我說，中原早晚會開戰，但目標不會是小小的金鵬堡，只要一舉擊敗北庭，獨步王自然望風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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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洋洋灑灑地說了許多，顧慎為整個下午都在聽軍師分析西域局勢，最後不得不打斷他，這些事情都太遙遠，比用到獨孤羨的時機還要遙遠，“軍師說的很有道理，可眼下的問題是如何應對城外的四國聯軍。”

　　“城外那幾千人都是烏合之眾，連主帥都投降了，還有什麼可怕的？龍王，眼光要放長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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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y. X" |- X: z' C, D　　顧慎為敷衍了幾句，將軍師一個人扔下，自己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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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B' `: j' M( U2 R/ O　　方聞是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只是還遠遠不到能用上的時候。

　　關於龍王到來的消息已經傳遍石國都城的每一個角落，可是顧慎為走在街上，還是沒人能認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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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誇大的虛名有利有弊，正是靠著心狠手辣的名聲和十萬大軍的謠言，龍王得以在逍遙海勢如破竹，甚至任借兩個人的力量就能奪取一個國家，可弊端正在顯現，已經快要超過虛名所帶來的好處。

　　石國百姓如果認出龍王，大概會失望，因為這不是他們想像中神魔一樣的人物，他們都很興奮，士氣高漲，以為龍王噴噴火就能消滅城外的敵人，持續快要一年的戰爭終於能夠結束，從此可以安居樂業，回復舊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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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v( V2 |- y　　全拜龍王過分誇大的虛名所賜，已經跟金鵬堡的傀儡國交戰多時，石國都城裡竟然沒有幾個人做好迎戰獨步王的準備。

　　顧慎為在王宮議事廳找到鐘衡，他正在忙碌地閱讀公文發布命令。

! D/ F! f& y  g　　鐘衡才是顧慎為目前最需要的人，他不像軍師方聞是那樣好高騖遠，也不如獨孤羨一般墨守成規，這位深諳妥協之道的丞相，總是關注於眼下的問題。

9 N4 R6 i( n3 W/ @7 b　　如果龍王遲遲不肯現身，鐘衡當然會投降，他從來都不是無限效忠的人，只要條件合適，中間沒有摻雜陰謀，他會非常願意放棄手中已有的一切，是金鵬堡將事情弄得複雜了，逼得鐘衡必須抵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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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鍾衡不需要進行考驗，把他當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精明生意人就行了，所以顧慎為進入都城之後，第一個見的人就是他，顯示自己的信任，身份公開之後，他立刻命令許小益將一半的銀票交出來，充實丞相所掌握的石國國庫。

　　鐘衡明白龍王這一切行為的用意，所以即使猜出方聞是那一小伙人的陰謀，他也沒有追究，而且是完全交給龍王處理。

　　“探子說，城外聯軍軍心不穩，隨時都會逃散，我想，咱們可以打一仗了。”

　　一見到龍王，鐘衡就提出建議，守城八個多月，他小心防禦，從來沒有嘗試過進攻，終於等到開戰的最佳時機。

　　這也正是顧慎為迫切想听的建議。

6 E! r7 N; B( n5 u　　“聯軍當中誰在主事？”

  u4 [$ V; O( P- X: B# @+ `- o　　“一群金鵬堡的參謀和殺手，領頭的大概有七八個人，手下百餘人，全靠著他們的彈壓，聯軍才勉強存在，但他們不懂打仗，只會強迫士兵衝鋒。”

  }: Z+ V- X6 C9 h1 U$ i& F4 q/ ]1 a　　“各國的將領呢？士兵會服從他們的命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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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e* ~$ M* ^7 x5 `& t' Y* H: `6 p. o　　鐘衡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很難說，將領們也不想打仗，可他們比士兵更害怕金鵬殺手。”

　　顧慎為扶著刀柄，也想了一會，“你覺得這些將領會投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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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0 R3 g9 t& ]8 s/ {　　鐘衡有些驚訝，原來龍王的想法不只是戰勝敵人，還要趁機擴充實力，“他們既然向金鵬堡投降，就會向任何人低頭，只要能顯出比他們強大的力量，並且能解決那群殺手，不過，不要對他們的忠誠抱太高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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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心裡最清楚不過，如果把忠誠看得太重，他現在大概還龜縮在大雪山里，禦人之道千變萬化，即使是敵人也可能為己所用，忠誠如同粘稠的內核，有了它，就能裹出一個十倍、百倍大的圓球來。

　　“所以，敵人就只是七八名金鵬堡參謀與殺手。”

% G* E! {3 m5 K" _0 g7 T6 o( e　　“大軍之中的七八個人。”鐘衡指出這一點區別，隨後想到，龍王既然能穿過包圍線進入都城，自然也能再闖軍營，“金鵬殺手詭計多端，當心有詐。”

7 }, Y# A9 U1 e& H　　顧慎為對此已經思考過了，覺得可以冒一次險，石國不是獨步王關注的重點，派出的殺手也不會是第一流，“我更擔心五千聯軍跑得太快，今後還得一國一國的爭討，上官伐不會給咱們太多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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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B6 J, X9 H* U2 I　　鐘衡沉吟良外，終於想出一個妥當的主意，“石國從前的丞相楊兜一直躲在軍營裡，楊家還剩下幾個人留在城中，利用這條線，可以與各國將領建立聯繫，龍王打算開出什麼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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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他們不死，各國保持獨立，楊兜可以擔任丞相。”

4 Y. f7 T) O+ N1 O5 k1 R　　鐘衡一愣，楊兜擔任丞相，他怎麼辦？隨後，他明白了龍王話中隱藏的小小陷阱，點頭笑道：“有這些我想足夠了，龍王打算什麼時候動手？帶幾個人？”

　　“今晚，兩個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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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天已經快要黑了，鐘衡卻沒有再次驚訝，他只是想，自己的動作也得足夠快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