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隋唐] 庚新 -【盛唐崛起】《全書完》

1月23

卷五蜀道難 第七百一十章 乘虛而入

; W& B  J7 L1 q/ l　　 「該死的獠子，一定是那些該死的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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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渥木基在大營中暴跳如雷，一張黑臉引起怒火中燒，已變成了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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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羅在親隨的保護下，逃回大營便昏死過去。日渥木基立刻帶著人趕去救援南波龍，可是當他抵達被伏擊的地方時，那些伏擊的人已經不見蹤影，只剩下遍地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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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Y7 I. ?; G　　 隨後，他們找到了南波龍的屍體……

　　 經過勘查，現場被清理乾淨，伏擊者撤離的非常迅速，甚至沒有留下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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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日渥木基卻相信，襲擊甘羅的人，一定是藺亭蠻人。

　　 因為只有藺亭蠻人會如此做，否則誰又會跑來襲擊甘羅呢？

) K& p6 D! L0 v　　 現在，甘羅昏迷，南波龍被殺，日渥木基就成了這大營中唯一可以發號施令的人。

; U, ?" ^, ^4 ?* B. k2 [　　 他二話不說，立刻點齊營中兵馬，浩浩蕩蕩殺出大營，直奔藺亭蠻部。

- O3 M; c: X6 ?% L! Q　　 日渥木基離開之後，甘羅終於甦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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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日渥木基帶人前去攻打蠻部，甘羅在遲疑片刻之後，便大叫一聲不好，掙扎著爬了起來。

7 ^% n8 |. T( A$ t. K1 k　　 「立刻派人去追上日渥木基，我們上當了！」

　　 「什麼？」

7 @* Q/ Q& x0 D# @% a$ n: u2 J* q　　 甘羅臉煞白，眼中透出一絲懼色，大聲道：「上當了，他上當了……絕不會是那些蠻人伏擊我們，若我猜測不錯，那些藺亭各部蠻王，只怕是也遭遇到了伏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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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2 T+ C2 g* `& @% G- f0 ~　　 日渥木基現在過去，絕討不得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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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藺亭各部一定做了準備，說不定他現在過去，有可能會遭遇重創……馬上把他找回來，若晚了，就來不及了！」

　　 甘羅的手下聞聽，不敢怠慢，忙領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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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甘羅則坐在大帳中，沉思許久之後，輕聲道：「傳我命令，留守營中的各路兵馬，都做好準備。天亮之後，我們再退十里……這藺亭，絕非只有蠻人一個對手，只怕唐軍已經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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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H& L( ~+ p2 _2 o" \　　 「大帥，何以見得？」

　　 有親隨下去傳令，但也有人忍耐不住內心的疑惑，低聲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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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P: [4 h& R. h& I# @- d　　 甘羅靠在榻椅上，閉上了眼睛。

　　 「藺亭蠻部為什麼要襲擊我？難道他們就不清楚，激怒了咱們，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藺亭蠻人雖然歸化，卻為效忠唐人。之前我們雖有誤會，但是我已經與他們說清楚，並且許諾予以補償。這種情況，他們為什麼要與我們為敵？除非是……」

/ @0 I9 |% e2 _7 ^　　 他沉吟一下，輕聲道：「除非，那些人是冒名頂替。」

　　 甘羅說著，便掙扎著起身，低聲道：「藺亭附近，一定有唐狗隱藏。

7 P+ c( p; C' f4 Z7 ?0 h2 Q　　 只是此前日渥木基莽撞，與本地蠻人起了戰端，以至於沒有覺察到唐狗的軍隊……

4 ?* e& Y3 D$ P　　 不行，我們必須立刻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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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然，那些唐狗趁虛而入，我們只怕要吃大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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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N" I! z! O　　 想明白了其中的危險之後，甘羅便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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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等不得日渥木基回來，直接下令後營先行開拔，後撤二十里再安營紮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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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 B5 }* c1 z　　 同時中軍人馬也要做好撤退的準備，一旦形式不妙，便立刻後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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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一切都安排妥當後，甘羅便在大帳裡焦急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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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親隨能否追上日渥木基，也不知道那日渥木基會不會聽從命令。若非南波龍被殺，軍中無人坐鎮，說不得甘羅哪怕是帶著傷，也要出去把日渥木基帶回來。

　　 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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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羅心裡，著實沒有把握。

$ @0 ?5 ~' Y2 m6 u8 y( L/ \( m　　 他一邊等待，一邊命斥候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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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越來越晚，已過了半夜。

　　 後營已收整完畢，撤出了大營，而中軍也集結妥當，隨時可以進行戰鬥……

　　 甘羅肚子在大帳中，心急如焚地等待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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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立不安，忽而在大帳中徘徊，忽而又坐在榻椅上發呆，手裡捧著書卷，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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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去的越久，他心裡就越是焦躁，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

2 W) \& m4 ~7 B3 [$ C, _8 u　　 終於，他再也忍耐不住，厲聲道：「傳我命令，兵馬在營外集結。」

1 q; P8 Z; z0 S/ u7 z" K# I　　 旋即，他頂盔貫甲，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大步走出了大帳。到這個時候，也沒有消息傳回來，便說明情況不妙。甘羅決心不再等待，若真沒得選擇，便只有大開殺戒。

, E" m! B6 \$ A, k: G: [　　 「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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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甘羅心急如焚之際，一匹快馬從轅門外衝了進來，直奔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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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a5 R" o# |　　 馬上的騎士，遍體鱗傷，在大帳前滾鞍落馬，踉蹌幾步，便跪在了甘羅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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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7 P* @& z( U' O3 w+ z　　 「大帥，出事了。」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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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w5 G7 e; P' Y- m/ n" L　　 「唐狗，唐狗殺過來了！」

9 E. T/ e: l  `( f+ ^　　 甘羅聞聽，激靈靈一個寒蟬，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那騎士的手臂，厲聲道：「日渥木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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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渥木基將軍遭遇伏擊，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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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5 Q5 A& q) \/ F- }　　 「什麼？」

　　 甘羅有些按捺不住內心的慌亂，厲聲道：「慢慢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8 V( q: Q- B4 n% z2 o! T$ n% r. I　　 「日渥木基將軍率本部兵馬前去為大帥討公道，不想那些蠻人早有準備……本來，只有兩方參戰，日渥木基將軍佔據了上風。不成想唐狗突然出現，加入了戰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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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渥木基將軍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之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所部人馬，折損大半，將軍帶著殘部殺出了重圍，但是卻不知去了何處，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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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L4 O; l3 Q0 Y5 X$ I% Z　　 而今，唐狗和蠻人合兵一處，正向大營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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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x( |. x2 [　　 甘羅最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他腦子裡有些亂，但是卻憑著一絲絲殘存的清醒，厲聲喝道：「傳我命令，三軍結陣，準備迎敵。」

　　 剎那間，和蠻大營中號角聲長鳴。

　　 一隊隊叛軍自大營中殺出，迅速在營外擺好了陣勢。

　　 甘羅則率領各部將領坐鎮中軍，他一遍派斥候繼續打探日渥木基的下落，一邊嚴陣以待。

　　 夜色，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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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k& {  e7 q0 v4 L9 L　　 遠遠的，在漆黑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片火光。

, G2 H8 }5 ~4 P5 M$ p$ u! |　　 甘羅忙下令三軍戒備，他更跨上了戰馬，手持長矛，舉目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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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火光出現的突然，卻又很快消失不見。地平線重又歸於黑暗，曠野中，冷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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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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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K8 }- I. ]# J+ P4 g1 Y6 {　　 甘羅緊張起來，忙派出斥候。

8 p2 D* j" l) [+ W% r　　 不多時，那些斥候便返回，向甘羅稟報導：「大帥，唐狗似乎收兵了，已折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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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0 I. E8 O9 i0 ^% N1 n* q　　 甘羅聽了，不禁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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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u: _8 s　　 他有些弄不清楚對方的意圖……明明是佔據了上風，為何不乘勝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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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又有些佩服對方的唐軍將領，能夠忍得住誘惑。在這種明明一鼓作氣可以獲勝的情況之下，卻沒有追擊，說明對方保持著克制，絕對是一個冷靜的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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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知道，那唐軍主將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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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像是趙師立的風格！

　　 甘羅早就打聽清楚了趙師立的性子，知道趙師立絕對不會在這時候收兵。

8 ^, ?1 t( k/ b2 i2 I' l. W) d# M9 k　　 「大帥，唐軍主將是誰，目前尚不清楚。

. w6 D; n0 F8 x& @( y( U4 X　　 不過據剛才敗退下來的兒郎說，對方的旗號上有一個‘楊’字，但究竟是誰卻不知道。」

& r# i8 g0 D& L# D　　 楊？

; Y7 C( A1 ^* F& O) u$ h- K　　 這瀘州治下，可沒聽說過有姓楊的人。

　　 瀘州刺史是趙師立，普州刺史張尋求，安夷軍司馬王元珪，以及資州刺史張大安……但凡是這幾州內，有名有姓的人物，甘羅都知道，卻唯獨不知道有個‘楊’姓之人。

　　 按道理說，此一戰應該是趙師立主持。

　　 可是卻換了一個姓‘楊’的人，難不成唐狗換了主帥？

7 l- W0 q( Z4 L3 C　　 甘羅這心裡，越發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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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未知的情況，他會非常小心。如今，原本設計的對手已經換了人，那接下來，他便要小心應付。內心裡，他更感慨唐人的反應迅速，這麼快就派了主將過來。

* i0 r. B8 |: K. p; N. U7 p" j/ }! C+ A　　 「派人去尋找日渥木基，同時加強戒備。」

　　 這個營地，原本是為了應付那些藺亭蠻人而臨時建造，無論是地形也好，營盤的規模也罷，都不是很好。本想著迅速解決藺亭蠻人的事情，而後就揮師北上……可現在看來，唐人分明是準備好了，要在藺亭決戰，所以必須要重新做打算才是。

　　 「傳我命令，後軍便前軍，立刻撤離此地。

, V/ P4 O# \' v/ S　　 前軍為後軍，隨我一同壓陣，一方唐狗偷襲……」

% U" B, z: v) R0 C7 F% J9 t6 H/ k　　 事情來的太突然，變得太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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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至於絕大部分叛軍都沒有回過味兒來，到底是什麼情況？

" A; n1 R% a; o# s  ?. U　　 特別是洞澡叛軍，主將南波龍被害，以至於他們人心浮動。好在，甘羅此前命後營撤退，令洞澡人先行撤離。否則的話，只這一次後撤，就能讓洞澡人徹底潰散。

7 K; ^; L9 _. e# t　　 夜空中，一直夜鷹在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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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距離地面很遠，所以甘羅並未覺察。

　　 他心中有些懊惱，有些小覷了唐人……不得不說，唐軍這一手耍的漂亮，不但打擊了己方的士氣，更有效的把藺亭的蠻人收攏過去，實力大增。接下來，只怕要有一場苦戰。

　　 不過，甘羅並未因此而喪失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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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相信，憑藉自己手中的這些兵馬，絕對能夠取得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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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這藺亭就算取勝，怕也要損耗元氣。原計劃，他要佔領瀘川。可現在，怕要改變計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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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日渥木基將軍找到了！」

; F+ z4 O- ~/ C& O　　 甘羅驀地從沉思中清醒過來，忙大聲問道：「他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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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渥木基將軍已聚集了殘部，正在返回的途中。卑下已傳達了大帥的命令，他會率部繞過大營，直接前往新營地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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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得日渥木基無礙，甘羅不禁長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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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才下令，撤離營地，而他更親率兵馬壓陣，保護著大軍緩緩後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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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8 k/ _# @5 m; K　　 大玉在夜空中盤旋一週後，穩穩落在楊守文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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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h% t3 {  I& X  J7 j0 r6 @　　 它發出一連串的唳叫，似乎是在傳達著什麼消息。而楊守文則伸手撫摸它光滑的羽毛，而後從挎兜裡，取出了一條牛肉。大玉也不客氣，探頭就把那牛肉吞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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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 }! U7 L, T" J3 d& D　　 「倒是個厲害的傢伙。」

- ]8 J. @% s! N7 j　　 楊守文騎在大金背上，扭頭對身後眾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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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渥木基和藺亭蠻人之間的戰鬥，他並未加入，而是桓道臣率涂家四兄弟參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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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明秀之所以沒有參戰，是因為他二人一手主導了這場變故。

2 ]- U5 N; b% R% l3 T　　 伏擊甘羅的人，便是楊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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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7 v1 @5 \6 @7 ]$ n3 h　　 而明秀也未曾閒著，率另一支人馬，在半途伏擊了參加藍水灘議和的藺亭各部蠻王。

　　 只有讓叛軍和藺亭蠻人徹底對立起來，楊守文才好渾水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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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計，頗有些凶險。

( e  d5 R# Q$ U6 e% w+ i　　 若不小心露出了破綻，很可能會使得藺亭蠻人徹底投靠叛軍。所以，伏擊結束之後，楊守文就命令所有參與伏擊的人離開藺亭，返回來猿縣城。特別是那些伏擊蠻王的人，在這次大戰結束前，不能夠再出現在藺亭。畢竟，他們殺死了三個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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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9 q) P/ T% k* g: f　　 明秀此時，已換了裝束。

( C- `! C: X# n$ q　　 他笑道：「若沒有真本事，如何讓洞澡人與儻遲頓人歸心？」

　　 「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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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笑著點頭，表示贊同。

: j6 W1 j& z! [. d6 x. Z2 x* D　　 「不過這樣的對手，倒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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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4 V/ T2 }: Y　　 接下來，就看青之你的手段，我這就返回來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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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U: q! \8 U$ d# r$ j- A2 b　　 「如此甚好，咱們便在大捷之日再會。」

　　 明秀哈哈大笑，在馬上朝楊守文一拱手，便撥轉馬頭，帶著親隨人馬渡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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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z8 o7 J8 y　　 「十二。」

! V0 w& G) t+ D7 Q$ @. l. s; ?1 c3 V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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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_: \$ q. s, V3 A; j　　 「讓你派的人，都混進去了？」

　　 「已經混進去了……總管放心，那些人都很機靈，會隱藏身份，等待總管命令。」

9 r) s2 S2 c9 r7 F* b+ Z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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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說著話，擡起手臂，大玉立刻騰飛起來。

+ \# y# k( `8 R3 ]　　 「走，該咱們去會一會那些蠻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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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蜀道難 七百一十一章 小算盤   

    天，已經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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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5 z$ p5 _$ X* u    楊守文在親隨的簇擁下，走進臨時建起的營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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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個蠻王等待著楊守文的到來，當他走進大帳的時候，蠻王也紛紛起身向他行禮。

4 n$ |& I$ S2 S) @2 a    「楊總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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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8 A* u6 h2 g    一個蠻王憤怒的咆哮著，揮舞手臂。

    楊守文面無表情坐下，只冷冷看著那蠻王，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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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過來之前，他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該如何對付這些藺亭的蠻王？他早有打算。

" w$ ^  n1 n" V( ^' S2 {1 t$ I    蠻王似乎意識到了問題，終於閉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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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J; z$ M* a" F    另一個蠻王站起身道：「楊總管，當初我們歸附你們朝廷的時候，曾約法三章，不會摻和道你們的爭鬥之中。可是現在，你們卻開拔進駐藺亭，豈不是有背約定？」

. c& Y( C/ K6 z: s+ P    楊守文從蘇摩兒手中接過了金鐧，橫放在面前的桌案上。

    「我記得，昨夜若非我援兵及時趕到，你們便要全軍覆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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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D/ I' E* E% j    「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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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你們既然歸附朝廷，自當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道理。以往，瀘州無甚大亂，朝廷對你們不予過問，自無問題。可現在，叛軍兵抵藺亭，我不得已，才出兵藺亭……你們不感謝朝廷的救命之恩也就罷了，卻在這裡和我大呼小叫什麼約定？你們何不與那些叛軍商議，讓他們也離開藺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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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忘了，爾等當初走投無路時，是朝廷收留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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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X7 l" y" H; V8 x8 Y2 e    這藺亭是朝廷的藺亭，不是你們的藺亭。某家兵進藺亭，更無須與你們提前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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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v( R9 m3 [7 R# Q    五個蠻王相視一眼，旋即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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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2 T- B- m. n# B/ f    片刻後，又一個蠻王站起身道：「楊總管，我等自前朝便住在這塊土地之上。

2 O7 C6 f, |* r    當年朝廷入川，我們並未與朝廷為敵，相反儘力配合。太宗皇帝許我等在此居住，至今也有一甲子之久。如今楊總管一來，藺亭便烽煙四起，讓我等族人如何生活？」

- ?) ~$ ?5 A  V9 f3 r0 E  v' f    到這個時候，楊守文已經徹底明白了！

, P0 n1 v- ?1 j& N& b( o  p( _    說白了，這些人是擔心朝廷派駐大軍到來之後，會佔據這塊土地，把他們趕走。相比較下，叛軍不過是路過藺亭，不可能在此長久居住。所以，哪怕楊守文救了他們，他們對待楊守文的態度卻極為強硬。言下之意，就是讓楊守文離開藺亭，另闢戰場。

% O- ]( q: k: r    至於他們和叛軍之間的恩怨，似乎並不是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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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蠻人有蠻人的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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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在官軍抵達之前，他們或許會害怕那些叛軍。可現在官軍來了，他們卻挺直了腰桿。如果叛軍和他們繼續交手，他們便會投靠官軍……這樣一來，那些叛軍自然會退讓，甚至會付出沉重代價。所以，在蠻人的眼中，他們現在的敵人，是官軍。

    楊守文已經明白了他們的想法，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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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起身，沉聲道：「諸位，某一路行軍，自瀘川趕來藺亭，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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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的要求，我會考慮……這樣吧，咱們暫且歇息，等我恢復了精神後，再做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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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朝廷的旨意，我自然不會違背。

; T# C1 N% G* b  L( u9 Q    我來此的目的，只是想要和叛軍作戰，更無意為難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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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蠻王見此情況，也不好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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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W; v3 M* M) `    楊守文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現在不談了……他們雖然有恃無恐，卻也不敢過於放肆。

    「既然如此，待總管歇息後，再做商議。」

    蠻王們，告辭離開。

    他們的營地，距離大營不遠，所以也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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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p6 B& q5 M5 ^8 c' T, F" l    送走了這些人後，楊守文便蹙起了眉頭。藺亭蠻人的頑固和排外，他早有準備和提防。可是未想到，這些人卻如此固執，或者說如此的狡詐。他們仗著手中有兵馬，居然要和朝廷討價還價。這可是軍國大事，並非兒戲，怎可能說撤離就撤離？

    可是，如果不走，這些蠻人不會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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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現在佔據了上風，如果楊守文不肯撤走，他們就投向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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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b3 S. S) \, a- A: Q, u    雖然他們沒有這麼說出來，可楊守文卻知道，他們絕對會這麼做……獨自一人坐在大帳裡，楊守文沉思不語，手指輕輕敲擊桌案。他倒是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亦或者說以前他身邊，總有人出謀劃策，所以他也從來不需要為這些事考慮。

4 I. r% j( A2 [8 g# `    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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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突然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磨勒。」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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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8 h" {: e6 e9 G, ]/ E    蘇摩兒走進來，躬身行禮。

    而今，他是楊守文身邊的親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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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他，一個楊茉莉，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被稱之為哼哈二將。

    「找些機靈的人，給我盯著那些蠻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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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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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M% l( G5 _6 i    蘇摩兒也不問緣由，便轉身離去。

    這時候，桓道臣從外面走進來，差點和蘇摩兒撞在一處。

    「這小子，慌慌張張的，莫不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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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 F4 Z6 p5 C- e" C    「怎麼，遇到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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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P7 J% |( d5 h( |2 L    楊守文沉聲道：「大貓，而今大戰在即，若是有人不識時務，你說我該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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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蠻夷，有恃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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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R8 l. U. s8 b3 e5 o+ I    楊守文點點頭，道：「我本不想大開殺戒，可事到如今，只怕是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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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3 Y0 F7 {  u' w* ~2 q5 e; s    桓道臣聞聽頓時笑了，道：「總管，你這麼想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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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K; o: A$ \# @    人常說，慈不掌兵。我知道你心疼這些個蠻夷，可是你想想看，若你在藺亭失敗，可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別的不說，都寧到瀘川，多少百姓要受那戰亂之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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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理既然已經說清楚了，他們不肯聽，是他們的事，你不必心慈手軟。」

    「是啊我也是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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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 S: J4 b+ Y4 [5 `    這些蠻夷在這裡生活的太好了，以至於忘記了朝廷的刀，比那些叛軍更加的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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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b* [; q3 e" j9 W% V/ e    大貓，此事便交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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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3 |. L: j! C9 T' n    我會讓張超配合你行動，等候我的命令。」

    「如果……依舊不識時務，當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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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E: m; C8 X) V% O- p- \* |: M! ?    楊守文嘴角一撇，看著桓道臣道：「若真如此，便雞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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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r) p4 E, Y% t" W$ `7 \# X    「喏！」

    桓道臣神色嚴峻，躬身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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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w1 r/ B- V- S    而楊守文朝他擺了擺手，示意桓道臣退下。

& j' c3 s5 x7 c" t& X4 U; z8 P    他閉上眼睛，靠在榻椅上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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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K7 I) K0 a( m. p    而今局勢，他略占上風。和蠻人經此一戰，也損耗了不少元氣。相信那甘羅，也不會輕易決戰，肯定也會等待時機。不過，甘羅不會拖得太久。拖得越久，就對他越是不利。別的不說，就說那糧道艱難，他若是拖得久了，糧食必然會出現短缺。

8 x7 ?8 D5 Z* |  g& }    更不要說……

    算算時日，孟浣，不對，如今已經改名作諸歡，想必已經抵達竹子嶺了。

9 X! j0 B1 v* k6 W    他也需要等待機會，不過也就是這幾日。只要諸歡攻佔了竹子嶺，斷了叛軍的糧道，就算那甘羅有天大的本事，怕也無回天之力。到那時候，叛軍也就會不戰自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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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接下來幾日，會非常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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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W; P) \: b* W  U  i9 X# @    楊守文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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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u6 P0 ^5 b% M, ?0 e0 m, r    他能夠想到的事情，甘羅也一定能夠想到。不過，他絕不會想到，楊守文會派人去斷了他的糧道！

    當晚，幾個蠻王再次造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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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m* F* u) j0 F* z    他們的言辭，變得客氣不少，但態度卻沒有什麼變化。

    說白了，他們就是不希望楊守文駐紮藺亭，想要官軍離開。而楊守文，自不會答應他們的請求，雙方甚至在商談時，一度爭吵起來，也使得氣氛變得格外緊張。

, t1 G" X* r: Y    最終，雙方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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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 C2 d. {7 q    「阿郎，那儂元高回去後不久，果然派了人離開營地。

    我命人跟蹤下去，發現那人是往叛軍大營方向去……我估計，他很可能是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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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x! {6 m; @! [' w7 B    楊守文一擺手，示意蘇摩兒不必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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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 u8 L2 ^% |! D( A- Z    他在大帳中徘徊，片刻後問道：「除了儂元高之外，其他人呢？」

    「他們倒是沒什麼動作，不過相互間走動卻非常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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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t8 A2 z3 t" S) T7 L! M* e2 \% ]    我估計，他們很可能有勾結，只是讓儂元高出面和叛軍聯絡。那儂元高，此前就和叛軍有聯繫。我還打聽到，藍水灘和叛軍議和，就是那儂元高私下裡一手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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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那就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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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七百一十二章 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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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h) z2 j: e9 I5 [  a　　 原本喧鬧的藺亭，突然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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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t9 w$ |, d6 v5 P8 f　　 叛軍在後撤了二十里之後，很快就穩住了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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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羅沒有責怪日渥木基，相反對他溫言安慰，使得日渥木基對他的尊敬又多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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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此前日渥木基雖在甘羅手下聽令，卻有些桀驁，不太聽從調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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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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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V1 @0 ]* ^; O5 Y1 @2 x! K( o( {* Y　　 特別是隨著南波龍被殺，日渥木基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們沒有退路了！如果失敗，朝廷大軍絕對會踏平儻遲頓，到時候數萬族人都將受到牽累。所以，他只有聽從甘羅的差遣，才能有一線生機……也正是這個原因，日渥木基反而老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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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三家組成的叛軍，一下子變得團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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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 \! Z! Q0 k8 a　　 甘羅沒有急於下令攻擊，而是按兵不動，觀察著藺亭官軍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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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Q4 O% y; v6 ]5 r6 b5 n　　 他，要尋找機會！

* B$ F6 b, \( B0 w% Y" G　　 甘羅在尋找機會，楊守文同樣也在尋找機會，亦或者說，他在等待時機成熟。同時，他還要留意那些蠻人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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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0 ?  [5 r　　 在第一次商談不歡而散後的三天裡，蠻王們又和楊守文進行了幾次談判。

　　 他們的要求沒有任何改變，就是希望官軍可以儘快撤出藺亭，以免戰火波及他們。

　　 從最開始，他們的態度相對客氣。

　　 到後來，言辭越發犀利，態度也開始變得強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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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一開始，還與他們心平氣和的進行談判。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耐心也在漸漸消失。到了後來，他索性不再出面，把那談判事宜，都交給了桓道臣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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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 }0 R$ E, y0 p& w$ b/ |　　 「這些蠻子，太張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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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又一次不歡而散之後，桓道臣也氣得是抱怨不止。

7 |* Y' a/ r  ], k, }9 B  b  H　　 楊守文坐在大帳裡，正伏案奮筆疾書。聽到桓道臣的話，他擡起頭，放下手中筆，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7 b" S; X% e9 Y　　 「自太宗皇帝設覊縻州以來，對蠻夷多有放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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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S, q3 b1 `" O4 D　　 朝廷律法，在覊縻州內形同虛設……這些蠻夷，便以為朝廷軟弱，覺得他們腳下的土地是屬於他們，甚至不把朝廷放在眼中。如此放任下去，早晚會釀成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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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 S; v# g' H　　 桓道臣聞聽，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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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地感覺，你另有所指呢？」

8 F( P$ s$ z' j. D7 y1 e- @% A! S+ k, h　　 楊守文哈哈大笑，站起來繞過了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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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q' o) e' ~, n  ^1 T　　 「好了，不說這些，先說說看，他們今天是什麼表現？」

/ t2 _2 M! k7 [4 l　　 「能有什麼表現，還是那些話，要我們退走，要我們給予補償，要我們另闢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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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v7 O4 Q0 o  Q) [　　 「那你怎麼說？」

　　 「我還能怎麼說，自然是予以拒絕。

1 U; u& W+ `. Q* b+ C( I3 Y　　 不過，我看那些人快要忍不住了！如果再拖下去的話，我擔心會有變化，你可別在這時候，存那婦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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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s0 A1 O, ]1 D　　 楊守文聽了一愣，詫異看向桓道臣。

　　 不過，他旋即明白了桓道臣的意思，於是大笑著搖頭道：「大貓，你也太小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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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道我這幾日按兵不動，是因為不忍大開殺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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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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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1 l" b/ _# J3 F# C4 C/ V8 o, J　　 「當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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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E1 _4 n- e2 }  X( V　　 楊守文輕聲道：「你放心，區區幾個蠻夷，翻不起什麼浪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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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n" j) ~6 b0 h. o+ z1 \　　 我之所以遲遲沒有行動，是在等待時機。估計，也就是這一兩日，就可以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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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  J5 v6 n3 }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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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道臣聞聽，愣住了。

- p  x- g( ?  i　　 他嘴巴張了張，剛要開口詢問，卻聽得大帳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緊跟著，就見孟涪從外面急匆匆跑進來，看到桓道臣，孟涪愣了一下，旋即看向了楊守文。

/ o' J2 z; p4 Q/ R6 N' y, b! U3 k　　 「說吧，大貓不是外人。」

' k* u7 m& p3 f$ g# T, L# G, }　　 「總管，細作傳信過來，說是今天，沒有接到從竹子嶺送來的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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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 \. O$ ?1 U　　 「嗯？」

　　 楊守文眼睛一眯，旋即露出欣喜之色。

　　 「那叛軍大營內，而今有多少存糧？」

　　 「大約可以堅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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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2 m' N% O! r% V) z　　 「甚好！」

. k3 O5 z3 I9 ^! H# }* `　　 楊守文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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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E* q5 W8 R* s4 Z9 \　　 孟涪這些日子下來，也學會了察言觀色。見楊守文不再開口，他便知道了楊守文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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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5 I6 S$ {4 O" a3 {# k6 X( |2 u　　 「那卑下還有事情，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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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L  k: O  P4 x# P4 E2 }( E8 u　　 「好！」

+ g# A% ~% E5 q* t9 z% l　　 孟涪躬身退出大帳後，桓道臣才忍不住道：「總管，這是怎麼回事？」

　　 「可還記得，此前我們兵進藺亭，夾擊儻遲頓人的事情嗎？」

　　 「這個，自然記得。」

4 N- E5 z9 W! m- n. d/ u! r　　 「那天大戰後，我便讓孟涪派了心腹之人，扮作儻遲頓人的模樣，隨日渥木基一起返回了叛軍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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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烏蠻部落中，有精通儻遲頓語的人，並且對儻遲頓人的習俗非常瞭解。

　　 曾有人告訴過我，飛烏蠻和儻遲頓人原本是一支。後來，部落中有了衝突和爭執，這才分裂成為兩個部落。其中一個，留在了儻遲頓，而另一個部落，則遷至梓州，變成了如今的飛烏蠻。雖說兩個部落分裂已久，但是彼此的習慣卻未曾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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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p& c) b$ i9 F　　 所以，我讓人假冒儻遲頓人混入叛軍大營，打探消息……目前來看，效果很不錯。」

　　 桓道臣卻沒有笑，而是直勾勾盯著楊守文。

" B% }9 v/ I9 A" D7 L　　 「總管，你到底是什麼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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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2 w& f* ?1 I6 @$ m　　 「呵呵，其實也沒什麼打算，只是想要給那甘羅一個小小的驚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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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應該知道，那甘羅長途跋涉而來，穿越千里不毛方才抵達藺亭。如此一來，他的糧道就變得格外困難，於是他就在竹子嶺設下了一個糧倉，負責向前方運送糧草。

　　 可是，由於道路不甚暢通，加之人力不足，甘羅每次只能運送來堅持兩日的糧草。而且，是每天都會運送，以期能夠慢慢把糧草囤積起來，保證他的軍心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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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 u2 X. H7 L/ c4 J　　 此前幾日，他的糧草都能按時送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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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q: S) j/ k　　 可今天，卻出現了問題，說明他們一定遇到了麻煩。」

# ^6 s2 }+ S2 y# a) g　　 「所以，總管打算耗盡他的糧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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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 s" \7 j: j　　 可剛才孟十二說了，叛軍的存糧可以供他們堅持五天，除非你一把火燒了他的糧食……」

　　 桓道臣說到這裡，突然停頓下來。

+ k0 S: L# g! H- ?7 k9 j& U/ G　　 他看著楊守文，張大了嘴巴，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 R; c  o/ M- w6 Y　　 而楊守文則點了點頭，沉聲道：「你立刻通知那些蠻夷，就說後天晚上，我在這裡設宴款待他們，並且會解決我們之間的分歧……嗯，就這麼說，我們退出藺亭。」

　　 桓道臣忙拱手行禮道：「我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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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桓道臣後，楊守文又招來了蘇摩兒。

　　 他與蘇摩兒在大帳中談了一陣子，蘇摩兒便急匆匆離開大帳，然後步出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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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5 ^7 w8 c4 Q: x& Q* C5 u+ A　　 楊守文這才鬆了口氣，一個人坐在大帳裡，呆呆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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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T) y6 B# @0 D0 I& A# w: p　　 叛軍糧草突然中斷，說明他們一定是出了問題。會是怎樣的問題呢？楊守文心裡非常清楚，恐怕是諸歡那邊得手了！算算日子的話，諸歡應該已經抵達竹子嶺，並且開始行動。若不然，這一沒有下雨，二沒有天災，叛軍糧道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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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F& G3 v1 a2 D8 L; Q9 G9 Y2 C　　 是時候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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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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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1 E% e8 L% f　　 這是他第一次主持大局，而且是一個人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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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h' i6 N　　 那種運籌帷幄的感覺，的確是非常美妙……不過，楊守文卻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8 F) [6 L; T6 [3 B- t
* S* V2 I1 G) a) ]5 R  O　　 醒掌殺人劍，醉臥美人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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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怕是所有人內心中都期盼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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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幾何時，楊守文也頗為期盼。可是當這樣的機會果真到來的時候，他又有些牴觸了！

0 B6 K# a/ }5 U3 v　　 好吧，楊守文也知道，他矯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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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U5 A; x/ u: M. o1 k　　 但這是事實，有的人適合這樣的位子，有的人卻不太適合。

3 {$ ^! ^: ]1 ^) ]5 g+ S4 H' Q* ?% Q　　 運籌帷幄，執掌他人生死的感覺的確很好，但卻要累心費神，每時每刻都提著小心，算計來，算計去……幾萬人，乃至十幾萬人的性命壓在他一個人肩膀上的時候，那種壓力，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承受！至少，在楊守文自己看來，他有點吃力。

　　 但這一步必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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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1 _! `4 e2 [6 G' J　　 只有邁出這一步，他才能夠立足於朝堂之上。

% P3 _( u# C+ A) M! l, O　　 以前，他對此並無興趣。可現在，他卻不得不主動去參與……

  ?. N0 e* n) R( P8 `% S% p　　 不是為了他的野心，而是為了老爹，為了裹兒，為了楊瑞和青奴，為了楊家嬸娘，為了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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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Y- @7 M7 {3 T  i* L　　 想到這些，楊守文睜開了眼睛，似乎又有了精神。

/ f# ?! D7 _+ H$ B$ C8 w9 j+ X　　 時間過得可真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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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 _% \& f& G　　 真希望這場戰事，能夠早一點結束……

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七百一十三章 檣櫓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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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P5 o2 |# Z  p; C　　 明月，高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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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蠻大營裡，氣氛有些凝重。
6 F# b. [* ]6 s* _; k4 u: S
. N# e: t$ _" c/ g　　 甘羅陰沉著臉，端坐在大帳之中。

8 t2 l- `$ v5 {- H7 G　　 天氣悶熱，雖然已將近初秋，但是這藺亭的氣溫卻不見絲毫的降低，反而隨著初秋越來越近，變得越發肆虐起來。甘羅平日裡，對裝束頗為重視。可今天，也實在是耐不住這滾滾的熱浪，除下外衣，只穿著一件赤膊小衫，手捧一卷《西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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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s6 M7 U  e　　 竹子嶺糧道突然中斷，讓他感到了一絲絲不安。

　　 按照他此前的計劃，一旦營中囤積十天的糧草，他就會發動攻擊，而後大軍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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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3 |7 _5 z: ^* o　　 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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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燥熱的天氣，讓他很不舒服。

/ n& F9 K! q4 j# Y' p! E: Y( Y　　 雖然甘羅是南方人，但是對劍南道這種濕熱的天氣，仍感到有些不太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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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捧《西遊》，神色輕鬆，其實只是為了安撫營中將士。他早年遊學中原，曾聽人說過這樣一句話：為大將者喜怒不形於色。雖然能感覺到，眼前他面臨著危險，可是卻不能讓營中將士知曉，更要讓他們安下心來，才不至於會自亂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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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2 \4 v- j. @  S6 J　　 可是，這喜怒不形於色，何其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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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j  j- z/ a# a　　 便是甘羅自己，手裡雖捧著書，可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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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 L. ?& z$ @　　 他在思考，糧道何以突然中斷？而且一斷就是兩日！

$ Q' e- u  E1 Q3 s5 J0 _9 M4 E! X  H　　 這說明，竹子嶺很可能發生了變故。但又會發生什麼變故？竹子嶺地處不毛之地，四周儘是蠻荒，百里杳無人煙，更有毒瘴、蟲蛇肆虐，一般人根本就找不到那裡。

# a* a* T' w" w, d　　 如果不是竹子嶺出事，為何連著兩天沒有運送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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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有些想念南波龍。

　　 雖然在甘羅眼中，南波龍也是一個莽撞之人，但卻可以與他商議，與他交流……可現在，南波龍死了，日渥木基是個蠢貨，所以連個可以說話的人也都沒有了。

( W- Z5 }4 o1 A* e　　 這，也讓甘羅有一些傷感。

( N+ H, L% G7 X! Q* A" r& n　　 自家事自家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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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家首領欲行大事，可問題是，可用之人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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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人朝廷裡，能人輩出，絕非自家可比。但自家的首領卻聽不進去，執意要做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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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成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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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羅一時間，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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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2 R# K' o& K* ^　　 「火，著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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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S) R/ _# g2 i, x5 u) |  g　　 大帳外，傳來一陣喧嘩聲。

. {! P5 a# ^, J! h( V( A. S　　 甘羅驀地從沉思中醒來，心裡一咯噔，把手裡的書丟在一旁，赤著腳就衝出大帳。

　　 「哪裡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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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J1 R+ P' R) e) G　　 「大帥，你看……好像是後營著火了！」

　　 甘羅順著那親兵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後營中，火光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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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w7 C4 S) H" F8 p- v- w　　 他臉色不禁一變，旋即好像明白了什麼，再也無法保持住原有的從容，嘶聲吼道：「救火，快去救火！」

  ^& z6 R4 C: o' h3 E; A　　 說著話，他便快走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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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成想地上有一塊鋒利的石頭，而甘羅又赤著腳，一個不小心踩上去，頓時鮮血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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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的甘羅腳下一軟，險些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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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F% u& P8 H0 F: `7 y! d1 B　　 而這時候，叛軍大營裡已經沸騰起來，那些叛軍兵卒紛紛向後營衝去，人喊馬嘶聲，亂成一片，此起彼伏。

　　 只是，那火勢蔓延很快，也非常兇猛。

　　 甘羅坐在地上，看著那越來越猛烈的火勢，突然間大叫一聲道：「該死的日渥木基！」

1 _; o9 ]3 t3 u) b　　 「大帥，日渥木基將軍去了竹子嶺，不在營中。」

! `. {# p/ x1 h; ]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

1 p0 j# a3 q& H　　 甘羅話說一半，臉色驟然變得煞白。

* r+ y6 [/ Y& w' }7 |　　 「不好，日渥木基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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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藺亭，官軍大營。

5 g: z8 O3 c/ y- W　　 大營中很平靜，士卒們看上去也很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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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個蠻王在天黑之後，按時來到大營。看營中氣氛很是祥和，也就暗地裡鬆了口氣。

　　 他們其實也很擔心，害怕這幾日做的事情，被楊守文覺察。

- h0 A( V  D/ m8 I/ N$ m　　 只是楊守文這邊毫無動靜，也讓他們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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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是一個黃口小兒，有什麼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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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f% g- X* J; V　　 幾個蠻王見楊守文奈何不得他們，心裡也就輕鬆很多。當然了，他們也不敢太過激怒楊守文。畢竟官府的力量有多麼強大？他們心裡非常清楚。只說憑他們這些個部落，想要和官府對抗，幾乎是沒有勝算。所以，他們也只有等待楊守文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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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0 T# v3 J; X, {$ Y. a　　 而今，楊守文總算是鬆口了，似乎準備退出藺亭。

　　 這也讓他們感到萬分開懷……只要官軍離開藺亭就好，其他的事情，和他們無關。

　　 當然了，在表面上他們還是保持著對楊守文的尊重，至少言語頗為客氣。

　　 酒，是上等的劍南燒春；菜，是剛獵回來的野山羊，烤的油光閃閃，香氣撲鼻。
, E8 n( f' W+ a6 R9 q! B! x
/ A' n. I& Q( B4 l3 S) }4 M2 S$ {　　 楊守文端坐在大帳中央，一邊是五個蠻王，另一邊則是手下眾將。

　　 「今日與諸君共聚一堂，實乃一大快事，當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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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 x8 v0 ?" d' X5 e, X　　 楊守文也沒有說什麼撤兵的時候，只拉著那些個蠻王飲酒吃肉。

　　 蠻王們見狀，卻認為楊守文是死要面子，所以也不急著說正事，便一起舉杯共飲。

+ e; _/ `$ X4 D( _/ G　　 雙方推杯換盞，氣氛顯得格外融洽。

$ v# _: Y' c2 ]/ P" c　　 酒到三巡，菜過五味。

( r. u. S4 R9 W# F# T9 |& ?' {& B　　 眾人似乎都有了些許的醉意。

( U2 C  [/ X- G1 {) I0 F　　 儂元高和其他四個蠻王使了一個眼色，覺得時機已經成熟，於是放下酒杯，道：「總管今日盛情款待，小王萬分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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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V* }8 i) R' Q, ]) t　　 只是，總管大軍進駐藺亭已有許久，卻不知何時準備撤離呢？」

　　 楊守文聽罷，似乎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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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放下手中的酒杯，用一種極為疑惑的目光看著那儂元高道：「大王此話從何說起？

　　 今日請諸位來，是想與諸位大王說明，明日我會出兵與叛軍決戰，何來撤離之說？不過說起來，這些日子多虧了諸位大王的協助，若不然這大軍怕是難以安穩……明日開始，戰火將起，到時候藺亭勢必會受到波及。我今日請諸位前來，是想要與諸位大王商議一下。戰事一旦起來，刀槍無眼，難免會有人受到傷害……如此情況下，諸位大王何不率本部族人離開藺亭一些時日？等戰事結束，再返回居住。」

6 w, q# Z4 [! V( K, u# {0 z$ I! u　　 「什麼？」

! s2 B* q# n1 D: D% J1 Z& K　　 儂元高以為自己聽錯了，看著楊守文，一臉迷茫。

9 r* Z, M( }' p　　 不是說要撤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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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算到最後，的確是要撤離，不過不是官軍撤離藺亭，而是要他們離開藺亭？

' t; `* t3 ]8 y+ G: o; \) c　　 「總管，你這是在說笑嗎？」

- k5 _- }8 X7 F, ?! H( |8 E　　 楊守文眉頭一蹙，露出不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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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Y6 z2 A/ Q+ t/ _0 f6 b! V　　 「兵者，國之大事也。

　　 這種事情，又豈能玩笑？我今日請諸位前來，便是把話說清楚。若不然戰端開啟，難免會有波及。所以我把話先說到這裡，免得到時候有誤會，諸位大王來責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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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S* V' W9 ~! K' n* I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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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儂元高這一下，算是徹底清醒了。

9 r  r  }+ k7 E8 X' ^* O! R　　 他拍案而起，怒聲道：「藺亭乃太宗皇帝賜予我等棲息之地，至今已有一甲子之久。我等在這裡生活，總管一句話，卻要我等背井離鄉，未免也太過於霸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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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四個蠻王在一旁，卻閉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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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從他們的態度上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絕對是和儂元高站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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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V  y5 x$ m7 N　　 楊守文笑了，「儂元高，你道我今日請你們來，是與你們商議嗎？

8 i9 |) T6 h$ u( ~8 A' B　　 哈，簡直是笑話……某奉天子之命，總領八州兵馬，行征伐之事，不受劍南道經略使節制，只聽從陛下旨意。我曾說過，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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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J8 n7 s& S* U" r# G　　 今日，我要在藺亭征伐叛軍，又豈是你們幾個可以阻攔？」

　　 「總管，你這是在逼我們。」

　　 楊守文撕破了臉皮，也使得儂元高再無任何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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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知道，朝廷實力強大。

　　 可是，總管卻莫忘記，這裡是藺亭，不是洛陽。

　　 我們其實並無意對抗朝廷，只是不想受到波及……朝廷與和蠻人之間的事情，與我等無關。若總管願意撤離藺亭，說不得我們還可以予以方便。可如果總管如此蠻橫，這藺亭大大小小二十七家部落，絕不會同意總管你如此肆意妄為……若總管逼迫我等太甚，可休怪我等……」

　　 「怎樣？」

0 U& o2 p1 I2 K/ W8 u　　 楊守文依舊坐在榻椅上，面帶笑容看著儂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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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讓儂元高感受到了一絲絲不妙，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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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道理說，他應該害怕才是，何以如此沉穩？

　　 就在儂元高胡思亂想之時，楊守文懶散的靠在榻椅扶手上，嘴角微微翹起，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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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輕聲道：「休怪你們投靠叛軍？休怪你們和叛軍聯手對抗朝廷？亦或者是給我搗亂？

) o# a; n6 S* f　　 儂元高啊儂元高，我想說，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儂元高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強笑一聲道：「小王怎敢如此，只是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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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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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G1 u" O- @4 Q2 k/ [　　 楊守文哈哈大笑，打斷了儂元高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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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d4 A% {8 d. W& z　　 「我看你，卻是敢的很呢。」

　　 說話間，楊守文啪啪擡手擊掌三下，蘇摩兒從大帳外快步走進來，到了楊守文桌前。

　　 他手捧一個匣子，擺放在桌案上。

　　 楊守文擡手把匣子打開，從裡面取出了一摞書信。

3 f- v2 Z3 S; x　　 他看似很隨意的把書信往儂元高面前一扔，「儂元高大王，你真的是小覷了楊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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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楊某年紀小，而且名聲不顯，可卻不代表楊某沒有本事。

+ W% I" z+ f1 f5 O　　 陛下與重任於我，命我總領八州兵馬，我又怎可能沒有準備？這些日子來，你與叛軍通信可勤的很呢。開口甘大帥，閉口甘大王……不過一個叛賊，你卻用如此口吻？

* c4 A! F, ]" u( P) k　　 還有，你信中寫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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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想想……嗯，若大帥可助我一統藺亭，儂元高所部，願聽從大帥差遣。

* F4 J+ K2 B7 O- z  x+ T　　 哈哈哈，一統藺亭，好大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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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P# e  s$ V　　 儂元高腦袋嗡嗡直響，看著散落在身前的書信。

$ ?; i4 x9 d. u, O0 ~　　 他眼神不錯，能夠看得清楚上面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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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分明就是甘羅與他的書信，而且楊守文剛才所說的那些，也正是他書信甘羅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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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四個蠻王，也都變了臉色，看著儂元高，露出了一絲絲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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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統藺亭？

　　 他儂元高一統藺亭了，他們又算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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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h& d9 @7 Y" V  O　　 楊守文搔搔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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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4 {; c! l: M/ f* M1 D　　 「儂元高大王，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 }% t/ d7 s4 i) ~/ H4 J7 W　　 說完，楊守文又笑了，「其實你說什麼，對我而言都沒什麼意義。

　　 我的話就是那些，藺亭是朝廷的藺亭，不是你儂元高的藺亭；太宗皇帝仁德，讓你在此居住，卻不代表你儂元高就是藺亭之主；而今，朝廷要在這裡和叛軍作戰，也不是你一個小小的蠻夷部落可以阻止。至於你的那位甘大帥，現在想必也顧不得你！」

　　 儂元高聞聽這話，頓時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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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F6 B* J$ l: b0 C　　 他擡起頭，看著楊守文，露出疑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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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k$ N8 X+ x　　 「我不妨把話說白了，如今甘羅自顧不暇。

　　 我已經命人偷襲了他竹子嶺的營寨，而且早就派人混入叛軍之中，今夜就要火燒叛軍的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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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楊守文朝大帳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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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道臣風一般從外面跑進來，躬身道：「總管，大事成矣。」

　　 「諸位若不相信，何不去外面觀看呢？」

　　 四個蠻王不約而同站起身，也顧不得和儂元高說話，大步流星的飛奔出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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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b8 T1 l% k2 g, E% c　　 他們朝叛軍大營所在的方向看去，隱約可見火光衝天。

　　 四人相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慌了手腳。

# ~% P7 J1 }7 P5 L% ^　　 他們連忙返回大帳，卻見儂元高站在遠處，而楊守文卻依舊是懶散的靠在榻椅上。

　　 「儂元高，你做的好事！」

　　 到了這個時候，四個蠻王也都明白了，該如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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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儂元高猛然擡起頭，惡狠狠道：「楊總管，看樣子，我的確是小覷了你……不過，你也別忘了，我部落中，尚有數千勇士。如果你放我離開，我願意率族人撤出藺亭，若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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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N5 C! H* E0 z9 O　　 「若不然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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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突然坐直了身子，身體微微前傾，一隻手臂放在案上。

4 Y: I8 d2 G$ B5 [5 [　　 「帶著你那數千勇士，來找我麻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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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到這裡，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輕聲道：「儂元高大王，你一定不知道中原有一句話，叫做斬草除根。你以為，到了這時候，我還會讓你活著嗎？至於你那數千勇士，我倒是有一首詩想送給你：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大王你如今已是我帳下之囚，沒有了你主持大局，你那些勇士不過是一盤散沙，根本不堪一擊。

　　 不瞞大王你，在你離開大營之後，你那大營，便被我包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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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儂元高冷汗淋淋，露出了恐懼之色。

　　他嚥了口唾沫，突然道：「不可能……我一直都派人看著這邊，今日你營中，根本沒有兵馬離開。」

　　 楊守文哈哈大笑，甚至輕輕拍擊桌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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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7 k# E2 k3 ^5 L　　 「儂元高大王，你莫非以為，我總領八州兵馬，手裡只這些人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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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F# [. R: z3 W6 `* R# x　　 早在三日前，安夷軍司馬王元珪自都寧率部悄然抵達藺亭，但是卻未曾進駐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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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與他命令，叛軍大營火起之時，便是他率部攻打你大營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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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必現在，他已經動手了吧……」

　　 楊守文越是說的雲淡風輕，儂元高的臉色就越是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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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其他四個蠻王，也都露出了絕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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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位大王不必擔心，儂元高勾結叛軍，意圖謀反，罪證確鑿。

　　 我並非嗜殺之人，之所以如此，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所求者，不過是希望四位大王暫時率部撤出藺亭。我已命王元珪在都寧城外安排妥當，你們到了都寧，便可以安然入住，不必擔心那遷徙之苦。等戰事結束時，你們若願意回來，我也不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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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我只是針對儂元高，絕無針對四位大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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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四個蠻王聞聽，不約而同長出一口氣。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刷刷後退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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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1 Y+ z' k/ ^7 }2 M　　 死道友不死貧道，更何況你儂元高居然想要一統藺亭，分明是你不義在先，休怪我等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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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儂元高吞了口唾沫，擡起頭。

　　 大帳中，燈火通明，照映得他一臉猙獰之色。

$ _+ |# K9 W2 B- Z, Z! Y: X! q5 p9 B　　 就見儂元高突然擡手，從腰間拔出佩刀，厲聲喝道：「姓楊的，這是你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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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話，他健步便衝向了楊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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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k4 l( D- y3 ?( b& G　　 「總管，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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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個蠻王見狀，忙大聲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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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U8 m' A) l: c  ^5 B/ X/ A　　 而楊守文，卻依舊坐在榻椅上，看著那儂元高，一臉的嘲諷表情。

　　 眼看著儂元高就要衝到桌前的時候，一直坐在楊守文身後的楊茉莉，突然間如同一頭發怒的雄獅，呼的一下子站起身來。

9 {5 X7 O7 e: `9 U2 J　　 他面前是一張沉甸甸的酒桌，大約有幾十斤重，卻被他不費吹灰之力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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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i, S8 r; i　　 「敢害我阿郎，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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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儂元高本來滿心歡喜，想著劫持了楊守文之後，設法逃離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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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 P( t' W# F* G8 s; T　　 可就在他快到楊守文面前的時候，眼前卻突然一黑。湯湯水水的撒了他一身，緊跟著那張沉甸甸的桌案，就蓬的一下子砸在了儂元高的身上，把他一下子拍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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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袋幾乎是一片空白，佩刀更不知道跑去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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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p3 J4 [' {+ j( G+ M* @; ]" T　　 儂元高躺在地上，半晌都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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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茉莉健步如飛到了他身旁，一隻腳狠狠踹在他的胸口。

　　 楊茉莉何等神力，這一腳下去，可說是含怒而擊，踹的儂元高張口就噴出了鮮血。

4 i+ y4 Q0 ?# x, t　　 緊跟著，楊茉莉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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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探出蒲扇大手，抓住了儂元高的一隻腳。

7 o1 X! W& G' x! L2 d' U  Q　　 「你敢不聽阿郎的吩咐，楊茉莉撕了你！」

　　 說著話，他一隻腳踩著儂元高的另一條腿，雙手抓住他的腿，猛然發出一聲巨吼。

　　 在那吼叫聲中，儂元高慘叫一聲，便被楊茉莉撕成了兩半。

9 N# z& K, e6 i: M; x& B1 N& E$ p　　 鮮血，噴濺了楊茉莉一身，可是他卻渾不在意，如同一頭發怒的雄獅，一隻手拖著儂元高半片屍體，目光在那四個蠻王身上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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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i, D" h$ U% A5 w' G* m5 j　　 「茉莉，說過多少次，殺人就殺人，不要弄得這麼血腥。

　　 快去洗一洗，換身衣服……我已經讓磨勒給你準備了半隻烤羊，待會兒只管放開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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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茉莉聞聽，眼睛一亮，立刻把儂元高的屍體丟在了地上。

1 @( v# w. H5 W& e' z　　 「阿郎，我去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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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再看那四位蠻王，興高采烈的走了。

" u# g$ B9 c* X. Y  C5 Q! o+ [　　 而楊守文，則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搖搖頭站起來，看著那四位蠻王，沉聲道：「若四位大王同意，請立刻返回營地，天亮之前率族人離開，我楊守文說話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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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目光炯炯，掃過四人。

　　 「誰有異議，只管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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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七百一十四章 生死不論

/ h8 k% P) T8 }. ^/ K. n0 L; f　　明言？

　　到了這個時候，還言個什麼？

9 |  c5 ?1 F' C9 r7 Q　　剛才那個生撕了儂元高的怪物走了，可是這大帳內外，還有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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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露出疲乏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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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p/ o5 d; c2 L( g$ v　　四個蠻王見狀，哪還敢再囉嗦，忙不迭躬身道：「總管乃是為我們考慮，我等又焉敢不識好歹？本想著留在這裡，協助總管抵禦叛軍。可現在看來，總管已勝券在握，我等便不給總管添麻煩了……我等這就告退，預祝總管此戰，旗開得勝。」

5 i* H) L0 a* u. v) ]5 d　　楊守文微微欠身，一副疲憊姿態。

　　「如此，那我就不挽留四位大王，還請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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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m0 ?* T3 B2 o　　說完，他招手示意蘇摩兒上前，更吩咐蘇摩兒把四個蠻王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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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2 L# P/ O7 a; P- u　　待蠻王們離開之後，楊守文頓時精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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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令下去，命王元珪嚴密監視各部人馬的動作，若有任何風吹草動，可直接聯絡來猿明秀，請他派人協助。」

　　四個蠻王答應離開，但也不能不防他們會別有居心。

　　以雷霆之勢滅了儂元高的部落，更斬殺儂元高在大帳之中，該有的威懾力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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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些蠻夷反覆無常，萬一突然反悔，勢必會有麻煩。

( o# Y, z0 L( b+ F0 p  a　　所以，楊守文還是非常小心，命人監視著蠻王的動作，同時又派人通知孟涪，讓他著手準備，將駐紮在安樂溪東岸的飛烏蠻人做好準備，隨時渡河，遷入藺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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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軍的動作，勢若雷霆。

* k- f7 L! j& z% ]　　正如楊守文所說那樣，儂元高不在，他手下雖然有數千人，卻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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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元珪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便滅掉了儂元高的部族，而後監視著其他四個部落，趁著夜色離開了藺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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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倒是沒有欺騙那四個蠻王，他此前讓王元珪駐守都寧，也是為了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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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0 p" ?3 \/ f$ n& X　　畢竟，四個部落加起來也有兩三萬人之多，都寧並不大，突然接待如此多的人馬，肯定會手忙腳亂。王元珪就是去打前哨，建好了營地，可以隨時接待這數萬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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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了，大戰結束之後，這些人如果願意返回，楊守文也不會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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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時候，飛烏蠻就可以站穩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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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h5 h. V* w, F7 E3 \$ W% E　　以飛烏蠻人數的優勢，再加上諸歡帶走的那些飛烏蠻人將來也會回歸，那麼孟涪的族人，將成為藺亭最大的部族。同樣，四個蠻王返回時，絕不會甘心被孟涪壓制，如此一來，藺亭便不可能出現一家獨大的局面，並且會維持一個平衡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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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快亮了。

6 t, w4 l7 f7 `0 j　　楊守文徹夜未眠，一直到王元珪派人通報，四個蠻王返回營地後，倒是沒有出什麼么蛾子。他們只是派人查看了一下儂元高的營地，而後便拔營起寨，離開藺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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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了，兩三萬人開拔，不是小事，也不是一兩天內可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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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只要蠻王們表明了態度，族人自然就會跟隨。更何況，此前的戰亂，已使得藺亭的蠻人，早已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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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總算是可以鬆了口氣。
5 C0 q: }- ^1 h/ ~8 _$ q, r4 j
- J: X* x7 i1 D2 O+ z; Z　　楊茉莉鼾聲如雷，睡得香甜。

* @# W; k  D4 U" ?　　而楊守文則在大帳中，奮筆疾書。

4 G* {( f5 [% k4 _7 ?　　他再次上疏朝廷，懇請在藺亭置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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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藺亭面積寬廣，土地肥沃，氣候也非常溫和，是宜居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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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K% F) J) f　　只是此前這裡乃是蠻荒，後來又被蠻夷占居，漢人大都不願意過來。

0 C$ }* x! W; q6 d. ~& _　　這在楊守文看來，絕非一件好事。自太宗以來，設立覊縻州，令蠻人自治。可結果呢？這些蠻人並未收到教化，更不要說歸心朝廷。他們始終被排斥在漢人的圈子外，獨立生存。一旦發生了變故，他們就會出現搖擺，說穿了就是不穩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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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楊守文覺得，這覊縻州的制度，其實並不完善。

　　據說唐太宗登基之後，對蠻夷和胡人一直懷有幾分畏懼。他即擔心這些胡人蠻夷進入中原，會造成不穩定；同時又覺得，胡人和蠻夷既然歸附，也不能不去接受。

+ H. [) i: Z. @7 S# {　　於是，他創立了覊縻州制度，在某種程度上的確是穩定了當時的局面，但同時……

　　楊守文把奏疏寫完，按了印章。

! }0 V2 d) p$ k7 u/ d. G9 A　　他正要喚人進來，卻見桓道臣匆匆跑進了大帳。

# E7 O$ P, R4 D2 s% J& a! s8 F) R　　「總管，叛軍開始集結了！」

' e- D% v% F  e$ w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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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3 s! a& _9 L　　楊守文聞聽一怔，旋即醒悟過來。

　　「看起來，那甘羅是要行那困獸之鬥了。」

　　糧食沒了，糧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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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是毒蟲猛獸肆虐，毒瘴蔓延的不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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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撤退，幾乎是不太可能。甘羅手裡，現在沒有了糧草，唯有背水一戰。他只能向前走，擊潰官軍，奪取縣城，然後才可以穩定軍心。否則的話，他將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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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s) g2 D- v, y6 |( a$ o　　楊守文道：「這甘羅，倒是有些魄力！」

8 T' W) R4 f8 x1 h　　說完，他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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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H, l" {# X8 Z: \" o! M4 R　　「傳令，擂鼓升帳。」

# q  O6 f; t& ?2 P) i: [　　桓道臣立刻領命而去，片刻後，藺亭大營中，戰鼓聲隆隆，號角長鳴。原本平靜的軍營，頓時沸騰起來，人喊馬嘶，喧囂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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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楊守文所猜測的那樣，甘羅沒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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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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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沒有那千里不毛之地，如果糧草充足……就算不充足，能予以維持也行，甘羅絕對會選擇退兵。可是現在，糧草被一把大火幾乎燒的乾淨。一頓早飯之後，軍中已無半顆稻米。如此情況下，士兵們如何長途跋涉？又如何去通過那不毛之地呢？

3 [- l6 _) K1 K0 l, I) w. `　　還有，如果竹子嶺被唐軍偷襲的話，他們退走，還需要面臨唐軍的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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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6 D- M* j# E, m2 u) ?　　甘羅不知道會有多少唐軍等在歸途中，但他知道，想要安全撤走，幾乎沒有可能。

' |# c; g  @- x. N( [6 X* }% a! h　　所以，唯有前進！

5 Q! ^$ e6 J! M3 f9 A　　只要擊潰了官軍，就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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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B" P, G7 O9 x7 Z9 m　　他記得以前在中原遊學時，曾聽過一個典故，叫做破釜沉舟。

　　今日，他也要效仿那些唐人的典故，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也唯有這樣，才有出路。

　　所以，甘羅點齊了三萬大軍，浩浩蕩蕩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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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等他抵達官軍大營外，遠遠就看到，官軍的旌旗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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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c, D2 K% C. P$ Y　　萬餘大軍，列陣在藺亭平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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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弓箭手，弩手以及拋石機等大型器械，在陣前排列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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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不是特別精於兵事，但也讀過不少行軍打仗的書籍。特別是在西域見識了六出花陣法之後，楊守文在洛陽時，專門研究過這方面的內容。而桓道臣更精通這六出花陣，於是在他的幫助下，萬餘大軍設立六軍，成六出花之狀，加上中軍，共七軍組成了一個圓陣。

& P0 `1 T- s& ?8 l　　甘羅也下令，命兵卒列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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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遠遠的觀看，發現唐軍的大陣，就如同一朵盛開的六出花，給人一種詭異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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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m/ s4 }; H* Z) o　　那飄揚的旌旗，在風中獵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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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n5 _0 z3 M: p+ b' O' K' i3 F+ \　　萬餘官軍肅穆而立，看上去令人心驚膽顫。

3 \/ |* Z& u9 e, i# L2 C" b, Z/ [　　甘羅見狀，也不敢貿然發動攻擊，於是下令一支兵馬先行試探。

2 E$ c- J, g6 \; F  q2 j# K; w0 j( ]　　那支叛軍衝出大陣，便撲向了唐軍。

　　這個時代，沒有什麼鬥將之說。伴隨著戰鼓聲響起，叛軍齊聲吶喊，氣勢洶洶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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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端坐馬背上，橫槍立馬在大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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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M2 ~' o5 n* H/ N. }& q　　「傳令下去，方他們入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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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涂山龍且戰且退，涂山虎涂山鷹不得相助，把叛軍給我引出來。」

　　桓道臣聞聽，立刻命人揮動大旗。陣前的涂山龍得到了命令之後，也隨即下令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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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出花，開始緩緩運轉。

) B* ]; V+ d5 `$ g: U5 l6 Y, V　　叛軍在涂山龍的引導下，在不知不覺中便衝進了大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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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跟著，戰鼓齊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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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出花大陣隨即轉動起來，剎那間喊殺聲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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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U6 s( f" k2 h/ R4 _- S0 A! w　　被引入陣中的叛軍，在瞬間被分割。原本，他們憑藉著一股子銳氣衝殺，但是在進了六出花大陣之後，卻找不到他們的對手，瞬間就陷沒其中……甘羅見狀，也不禁暗自心驚。他料想到會有一場苦戰，可未曾想到，對手竟然如此的厲害。如果有可能，他是絕對不會和這樣一支官軍硬碰硬。但現在，他卻沒有第二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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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我命令，全軍出擊！」

　　左右是要決戰，如果輸了，他也就徹底完了。

　　此刻的甘羅，好像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一次要把所有的賭注投進去。論單兵戰力，叛軍不是對手……可是，叛軍人數占居優勢，也是甘羅現在唯一可用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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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V  r+ `& L+ U7 W; `　　從安樂溪方向吹來的風，帶著濃濃的血腥氣。

　　藺亭平原上，戰鼓轟隆，喊殺聲震天。

　　官軍和叛軍絞殺在一處，血肉橫飛，只把陽光都染上了一抹血紅的色彩。

　　憑藉六出花大陣，官軍人數雖然處於劣勢，可是卻牢牢把控著局面。

　　數萬人混戰在一處，只殺的天昏地暗。楊守文依舊穩坐中軍，輕輕拍打大金的脖子。

　　「這甘羅，端地是個賭徒，居然不留半點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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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H3 x% y+ i1 k　　楊守文蹙眉，輕聲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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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沒想到占居會變得如此慘烈，只能說，甘羅這傢伙，的確是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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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磨勒，點狼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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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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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T4 W9 T- ~: q* g! B　　蘇摩兒立刻領命而去，片刻之後，一道道狼煙衝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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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一股股狼煙衝天而起，一支兵馬突然從叛軍的後方出現。那支兵馬，來的非常突然，而且看裝束，多是以蠻人為主，其中還混雜著不少的官軍。可就是這樣一支看上去好像雜牌軍的人馬出現之後，卻頓時扭轉了原本僵持不下的戰局……

9 U' o; N9 p  T　　飛烏蠻人知道，他們會在這片土地上定居。

- j& I. y- L; [. k5 Q) y　　比之陰冷的私鎔山，藺亭平原陽光充足，土地肥沃，無疑更適合他們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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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j& Q; L2 K  X+ o) V4 t* n　　所以，這一戰他們不是為了朝廷而戰，而是為了自己而戰。族長已經說了，他們只要能協助官軍獲勝，不但可以解救此前被俘虜的那些親人，還能夠得到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從此以後，他們可以在這片土地上耕種，勞作，再也不必卻冒險獵鷹。

　　「殺！」

- P4 L# Q# X8 |+ V5 J8 ]: n　　飛烏蠻一個個奮勇爭先，手持刀槍衝進了戰場。

　　比之官軍，他們的戰鬥力可能不是很強，而且也不通什麼陣法。可是他們夠狠，為了日後的生活，這些飛烏蠻人一個個都變成了凶神惡煞，甚至比官軍更加兇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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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為我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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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H# a- s$ y% V( ^2 e$ c　　孟涪雙手持刀，披頭散髮，形若瘋癲。

　　那口足有五尺七寸長的金背大砍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飛，所過之處，只殺的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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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i& y6 x  R- d) V1 _1 H　　他一刀劈翻了一個叛軍，厲聲咆哮。

　　他要殺出一個前程，殺出一個未來……孟涪知道，六哥不會再回來了！而他為自己，已經付出了太多。從現在開始，他要靠自己，靠自己的雙手，拚殺出一個前程。

8 \$ f2 g9 i5 v5 m　　不僅僅是孟涪如此，包括涂山龍四兄弟，以及張超、蘇摩兒等人，都很清楚今天這一戰，所代表的意義……

. ?$ W# A' L/ h+ o; |, \! a　　楊守文依舊是穩坐中軍，看著戰場上的局勢一點點的向己方傾斜，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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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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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f  Z( t6 c; u) i　　他突然用手一指，戰場上一個身邊簇擁著親隨，在亂軍中拚殺的男子。

# t& k' q1 F% N$ X3 c7 o0 k( I　　「那就是甘羅！」

　　楊守文眸光微微一凝，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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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時候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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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0 S1 q6 v/ J% m7 I　　「楊茉莉！」

; j* x& u8 B. j3 O! K( B　　「在呢。」

　　「看到那個人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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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手指著身陷亂軍之中的甘羅，厲聲道：「去把他給我幹掉，生死不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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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七百一十五章 風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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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陽，夕照。

; `) k+ t, x1 I3 n- m9 g　　大戰已經結束，夕陽的餘暉照映在藺亭平原之上，整個世界都似乎變成了一片血色。

　　和蠻叛軍並未堅持太久，在飛烏蠻人加入戰場後不久，王元珪也率領安夷軍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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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 K: q& s) r　　如果說，飛烏蠻人令叛軍陣腳大亂的話，那麼安夷軍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叛軍瞬間崩潰，也使得這一場大戰，變成了一面倒似地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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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叛軍潰敗。

　　王元珪等人率部繼續追殺，而楊守文則喝令桓道臣，率部清理戰場。

　　這一戰，叛軍戰死人數超過了三千餘，俘虜近八千人，可謂是大獲全勝。但楊守文，卻未曾感受到半點勝利的喜悅。他帶著蘇摩兒等一干人，策馬在戰場上徘徊。

　　大玉，站在他的肩頭，似乎有些受不了那瀰漫在空中的濃鬱血腥氣，振翅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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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8 M% U& I　　「阿郎，為何感覺你有些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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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一攏韁繩，勒住了戰馬。

　　他看著眼前的血色平原，良久後低沉說道：「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 b. A; ]" i　　磨勒，若非不得已，我真不想看到如此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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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 ^2 D% B9 A2 w　　旁人看這，乃是呵呵戰功，可在我看來，卻是無數化解不開的因果。

　　不過是些許人的野心，卻累得蒼生受苦……傳我命令，把屍體分開之後，叛軍屍體就按照他們的風俗下葬。自家兄弟，還需列出名錄，待我返回洛陽時，為他們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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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G8 \& H# A* m　　蘇摩兒聽罷，愣了。

. X$ l& Y  H+ M' e( w　　他聽不太懂楊守文的感慨，只覺得自家阿郎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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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4 {: S/ @+ W; W　　他有些看不懂楊守文，在大戰之前冷酷絕情，可是在大戰之後，卻又變得傷春悲秋，變得格外感性。不過，他倒沒有感覺到什麼不滿，反而認為這是一種風範。

1 V! x! V6 Z& h( V2 Y+ _　　想到這裡，蘇摩兒催馬追上了楊守文。

　　「阿郎也不必自責，若非阿郎將這些叛軍擊潰，等他們兵臨瀘川時，說不得會有更多人為之受苦。在卑下看來，阿郎這是天大的功德，又何來罪孽因果可言？再說了，戰場上，你不殺我，我便要殺你，總要有一方獲勝……我更希望，是阿郎獲勝。」

　　楊守文聽罷，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本有些抑鬱的心情，似乎好轉許多。

/ Z( _  |6 v' U% h, Z5 f7 ?　　他並非是那種鑽牛角尖的人，只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死人，心裡面有些感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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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傢伙，倒是生得一張好嘴。」

; y* F: y% ]0 G2 }- {　　他說完，舉目向前方看去。

2 ?0 ]. t9 b1 J) j$ R　　「走，茉莉回來了，看看他收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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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6 F) l0 s* K6 h# n" I　　遠處，楊茉莉帶著一隊人馬，正向楊守文走來。

3 b3 d# m* _4 J　　他身披重甲，卻大步流星，速度奇快。手上拖著一個人，身後還跟著一隊親隨。

" a4 C9 p4 C2 \" M8 P　　來到楊守文面前，他咧開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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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P$ C: |0 x0 F) v9 ]! A　　此時的楊茉莉，渾身上下都是鮮血，整個人好像是從血水裡撈出來一樣。

% i7 G' R7 ?4 P4 {$ {　　甲葉上還殘留著血肉，可是他卻好像沒有任何覺察。頭上的牛角盔摘了下來，笑得時候，露出一口雪白牙齒。

. u6 G$ A9 t: r& U　　「阿郎，人抓到了，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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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8 Q' ]( n( x. {6 ~' X　　說著話，他把手裡的人一推，就見那人腳步踉蹌，撲通就摔倒在楊守文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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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8 s) f2 U. u　　「甘羅，甘大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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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f' _6 x& d' i0 D  z　　楊守文認出了那人，眸光頓時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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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5 [0 q+ B. o7 l, ~: t　　他突然哈哈大笑，甩蹬下馬，走到了那人身前，「久聞甘大帥之名，終得一見，不勝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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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W, \+ V2 p/ I+ `! D　　在下楊守文，乃劍南道八州行軍總管，安夷軍軍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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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甘羅顯得很狼狽，可是在聽了楊守文的話之後，也掙扎著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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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8 S" P2 b$ U4 n/ U/ }　　他個頭不是太高，卻挺直了腰道：「安南征西將軍，甘羅。」

  Z& A  G3 s3 J$ C9 J" L; _! W　　這也是個高傲之人，哪怕是落魄了，被俘虜了，也不想與對手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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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b# r9 G5 L8 v; p" k　　他梗著脖子，擡頭看著楊守文，半晌後嘆道：「一直在想，八州行軍總管究竟是什麼模樣，未曾想……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今日是咱們第二次相見，對也不對？」

　　楊守文一愣，但旋即反應過來。

　　「若你是說前些日子，伏擊的話，今日倒真是第二次見面了。」

' Y' n- B* f5 F/ ?$ r+ M0 [　　甘羅苦笑道：「我就知道……那些蠻夷不可能會派人伏擊，當時我就猜到，可能是你的計策。楊總管，若那天晚上日渥木基未曾出兵的話，如今就是另一個局面。」

8 q3 m& p, \# S　　「可是，你知道那日渥木基，一定會出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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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

8 {0 @" C7 R& P  v　　甘羅露出了黯然之色，慢慢低下了頭。

. r: H$ A. R5 U6 j% C) h　　「如今我已是階下之囚，要殺要剮，只管來就是，我絕不會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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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道：「你的生與死，與我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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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你剛才戰死沙場，我自會派人為你收屍。可你現在成了俘虜，生與死，只有陛下一人可以裁斷。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和蠻人雖地處邊荒，但朝廷對你們並未有絲毫的苛責。何以你要造反，更入侵劍南道，而且還在劍南道挑動那麼多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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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曾苛待？」

　　甘羅哈哈大笑，而後狠狠的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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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南本就是我們的土地，爾等卻將之霸佔，更把我們驅趕到了邊荒之地，還說沒有苛待？」

　　「可是據我所知，安南早在東漢時，便是漢家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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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L  j$ V' z0 e5 w9 |　　「呸，當年你們為霸佔我們的土地，強行將我們從山中驅趕，而後更加以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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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Z7 D8 b7 |# z　　甘羅毫不示弱，大聲反駁。

. C; ^" O& U. p- w! p- @　　只是，楊守文對他的話語，毫無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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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這些安南人的來歷，他大體上知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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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在最初，這些安南人只是生活在山野之中的野人。秦始皇一統六國之後，派出任囂征伐嶺南，隨後又有趙佗建立南越國。從那之後，安南便成為漢家的領土，並且不斷進行開發。在開發的過程中，少不得要與那些土著的山嶽野人發生衝突。

　　再後來，漢人在安南立足。

5 ?* n) ~4 [2 W　　而那些山越野人，也紛紛從深山中走出，與漢人生活一起。

　　但總有一些人，對漢人懷有敵意……

4 w& V& R. p. c' x) H2 n　　甘羅，想必就是那些懷有敵意的山越人中的一個吧。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種事情很難說的清楚。楊守文不想和甘羅在這個問題上進行糾纏，他更感興趣的，是甘羅入侵劍南道，以及在劍南道興風作浪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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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甘羅對於這個問題，卻好像避諱莫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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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每當楊守文詢問的時候，他要麼是破口大罵，要麼就閉口不言。

　　這，也讓楊守文越發感到不安。

% m5 h6 h% l) c9 ~　　「和蠻人這次造反，絕對別有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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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 ]1 W8 m( L: h3 r) [$ I4 p　　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可感覺著……四郎，你可留意到，甘羅在回答我問題的時候，並非以和蠻人自居，他開口閉口，都自稱自己是安南人。」

: v* Y) |+ w- K9 ~5 E" P　　夜色，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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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X, N" N8 F5 k　　楊守文命蘇摩兒帶著人繼續清理戰場，同時派出張超和涂家四兄弟，率部清剿那些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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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K* N- |3 o5 \2 U! `　　人常說，匪過如篩，兵過如梳。

9 p7 X2 h9 v+ @7 S# }3 A& N　　叛軍大軍來襲，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戰敗的潰兵，沒有任何的紀律可言，會變得格外兇狠。這些叛軍本就是一群蠻人組成，如今潰敗而逃，造成的災禍會更加嚴重。

　　所以，楊守文不得不加以小心。

　　回到大營之後，他便找來了明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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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在大帳之中談論起來，楊守文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與明秀訴說。

　　明秀聽罷，也點頭表示贊成。

　　「青之所慮，並非沒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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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南人不服教化由來已久，不可不防。其實，這幾也在思考這件事，和蠻人西進劍南，給我感覺是另有圖謀，好像是想要掩飾什麼……所以，我想起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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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S' p" X% {! Q' Q( v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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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之可還記得，長洲的蘇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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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怎不記得。」

　　「蘇威的妻子，是個安南人，她姓什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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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C' v+ v1 N  X1 P6 o& A　　楊守文一愣，突然間有一種毛髮森然的感覺用來，身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甘娘子？」

　　明秀點了點頭，道：「甘娘子姓甘，甘羅也姓甘。

　　當然了，甘姓在安南也是一個大姓，漢家人姓甘的有，可是安南人姓甘的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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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那甘娘子的甘，與甘羅的甘，會不會是一個‘甘’呢？」

/ I8 [2 B( {3 `4 {8 N　　楊守文，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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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N8 i- S* G　　當年甘娘子的事情，可是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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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 y0 I% k　　只是後來在追查的時候，卻不知為什麼，線索中斷了。

　　甘娘子的來歷，以及她的背景，都無從追查，只知道她是一個土著部落的人，但再想往深裡追查，又好像被什麼人，在暗中阻撓，以至於到現在，也沒有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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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l6 g1 C* M/ |　　楊守文依稀記得，甘娘子當初嫁給蘇威，給予了蘇威很大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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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V: |- }. d& r% N! G7 U5 w　　蘇威能夠在安南立足，甚至打開局面，可以說是靠著甘娘子一人之力。這乍聽上去，似乎沒什麼問題。可細想起來，一個女人，一個土著女人，哪兒來的那麼大能量？

　　還有，甘娘子為何要圖謀元文都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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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道理說，憑藉著蘇威的路子，絕對能夠讓她賺的盆滿鉢滿。

' w4 A* _( W/ A& \) B9 i" j- W　　「這兩年來，我一直拜託族人，調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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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這件事，我那姑姑甚至不惜深入安南，可是依舊沒有線索。我並非是小覷了女人，而是蘇威在安南打下了那麼大的局面，只靠著一個女人，和一個部落？我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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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覺得，甘娘子背後還有人。

2 b1 N+ ]# l- n/ \) W　　可惜……」

0 C- f1 J: y. S4 j% G  }　　明秀說到這裡，不禁深吸一口氣，看向了楊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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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認為，甘娘子背後的人，要出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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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或者說，那甘娘子背後的人，也就是甘羅背後之人？」

　　楊守文眉頭輕蹙，沉聲說道。

% g8 K. g) Y( k% a4 g　　明秀連連點頭，沉聲道：「依我看，這突破口還是在那甘羅的身上……你雖然是八州行軍總管，可是那司刑寺司直的職務還在。乾脆，刑訊甘羅，弄清楚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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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之，這將會是你的一大政績，切不可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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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c3 U. |+ D9 v2 F* I2 B8 _　　只要你能夠查出甘羅背後的主使者，便是大功一件。與其把這功勞給洛陽的那些人，倒不如你先得到。要知道，你現在的情況，比任何人都需要功勞和資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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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聽罷，不禁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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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郎所言極是……這樣吧，現在天已經晚了，明日一早，咱們就審問那甘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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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上，有一句俗話，叫做計劃趕不上變化。

　　楊守文，深深體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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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正準備把甘羅找來，撬開他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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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h1 `5 [7 G8 ~2 s) P　　未曾想才穿戴妥當，桓道臣就匆匆趕來，「青之，敬公派人送信，說他馬上抵達。」

6 B) z3 G' [7 e3 ?2 ?  G7 W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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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K- ?# g2 l- W8 v　　楊守文聽罷不由得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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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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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3 s7 r6 [% _; p) d5 e$ ~0 I　　按道理說，他這時候應該坐鎮安岳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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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飛烏蠻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可是因為飛烏蠻而引發出來了一系列問題，仍需要敬暉去處理。他要安撫劍南道治下的那些蠻夷，同時還要設法調解蠻漢之間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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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X. \* i+ t. D　　西南典客，從來都不是一個輕鬆的職務。

2 k/ p% D% @9 G( y0 N! Q  q+ o　　若換到了後世，敬暉所面對的就是民-族-矛盾，絕非在短時間內可以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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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況，與吐蕃的戰事也到了關鍵。鮮於燕為了保住鮮于氏的地位，向悉勃野人發動了最兇猛的反攻。他不再求穩，而是憑藉著手中兵馬，一舉將吐蕃人趕到了白龍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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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顯然，悉勃野人並不甘心就此撤退，雙方的戰事呈現出焦灼之態。

　　這種情況下，敬暉駕臨藺亭，一定是有事情發生。

　　楊守文也不敢怠慢，連忙喊上了明秀，而後帶著人贏出了轅門外。

& ]3 [  G6 C* D2 t+ U0 l! A　　敬暉此次前來，輕車簡行，並未帶太多人馬。

* q& n- ?3 C1 L0 [　　見到楊守文時，他不禁稱讚道：「我在來的路上，便聽到了青之你昨日大敗叛軍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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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

　　陛下果然沒有看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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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暉的稱讚，並未讓楊守文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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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I4 |  m$ Q& I4 h. l: G　　因為，他在隨行人之中，看到了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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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J! K  B. |- g% w　　「敬公，有什麼話，請直說吧。

　　你這般誇讚我，我反而有些害怕。至於那些叛軍，本就是烏合之眾，實勝之不武。」

　　敬暉聽罷，目光中的讚賞之色更濃。

　　「叛軍雖然已被擊潰，可是洞澡人、儻遲頓人，依舊盤踞元水，是心腹之患。

　　本來，陛下的意思是，青之只要擊退了叛軍，就算是大功告成，可以返回洛陽……但是現在，情況又有了一些變化。青之在短期之內，怕是無法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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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E5 a; A1 F( K+ y　　楊守文露出疑惑之色，看著敬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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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叛軍主力已經被擊潰了，他留在這裡，似乎也沒什麼用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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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H4 [' A1 [" r( {) h　　「安南，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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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半月前，安南都護府長史甘猛，突然聚眾圍攻都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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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南大都護曲覽被害……幸虧當時，監察御史大夫桓彥范正好在交趾公幹，覺察到了情況不妙，便帶人逃出交趾，而後在龍編召集兵馬，準備反攻。未曾想，安南人此次造反，卻是早有預謀。此前和蠻人出兵，曲覽把大部分兵馬調派去了都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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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被困甘棠。

' B( O0 c: Q8 ^6 r　　如今，嶺南西道已經徹底混亂，各覊縻州紛紛起兵。

　　桓彥范之後率部退至湯州抵禦，但局勢並不樂觀……所以，陛下命你在擊潰了叛軍之後，立刻南下，剿滅洞澡人和儻遲頓人，而後率部東渡元水，攻打和蠻部及僚子部，以儘快解甘棠之圍。陛下有旨，拜你為明威將軍，都督嶺南道西部戰事。」

/ V5 T' ^/ n9 u8 W: P# k* l　　敬暉說完，目光灼灼，看著楊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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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陛下也吩咐了，如果你不想去，也可以直接返回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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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w7 c4 f, u: J* l. o& u9 h" R　　楊守文腦袋裏亂鬨哄的，有點不知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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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突然到他沒有任何的準備。

　　這就明威將軍了？

; V1 |. r5 p/ y　　雖是散階，卻是正經的從四品職位。

　　而都督嶺南道西部軍事，更是責任重大……楊守文甩了甩頭，朝一旁的明秀看去。

　　「剛才敬公說，那叛軍賊酋叫甘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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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y1 X7 I! P3 s) r: r: T　　甘羅的‘甘’，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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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暉有點不明白明秀話語中的意思，於是點了點頭。

/ n* j$ l: {* N# _/ U　　而楊守文卻懂了……明秀分明是告訴他：不用再刑訊甘羅了，那幕後主使者已經出現了！

　　甘猛，沒錯，就是這個甘猛，安南都護府長史。

　　怪不得當他們循著那甘娘子的線索追查時，卻處處受阻；怪不得蘇威能夠靠著甘娘子在安南立足，想來就是這個甘猛在背後支持。曲覽雖是都護，但終究是外來人。

　　而甘猛這個長史，土生土長，想要瞞天過海，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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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e& {1 J6 }- w　　想到這裡，楊守文忍不住笑了。

/ @0 Y9 d1 V' @; J& P) b8 N　　武則天說，他如果不願意去嶺南道的話，可以拒絕。可是楊守文心裡清楚，如果他真的拒絕了，在武則天心目中的地位，會一落千丈……朕已經在苦心製造機會，為你積攢資歷，可是你卻不識擡舉，竟然要返回洛陽？要麼是你不堪大用，要麼是你不願效力。

( a" c2 m4 q/ ]$ E* u　　但不管是哪個結果，楊守文的下場，都不會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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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楊守文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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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已經到這一步，他似乎是別無選擇。

7 S) h5 m$ y/ U# R$ ], i　　安南人……聽上去這次的事情挺大。武則天也算是夠用心，把這樣一個機會給了楊守文。

　　所以，楊守文只能硬著頭皮衝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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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澡人、儻遲頓人、和蠻人還有僚子部……聽上去，似乎聲勢不小。如果楊守文能夠藉此機會，一舉平定了叛軍，解甘棠州之圍的話，那麼對他而言，絕對是大功一件。這功勞，甚至比那勞什子揭發幕後主使人更大，因為他要直面的就是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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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F) l& T+ ~% J　　楊守文深吸一口氣，朝敬暉躬身一揖。

5 _8 K1 @% `5 E, e" t4 D4 ]* X　　「楊守文，謹遵陛下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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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七百一十六章 長安二年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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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豪雪，染白了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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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Y% G3 D" A' w% |0 x　　人常說，瑞雪兆豐年。可是對洛陽人而言，這一場豪雪，似乎並未帶來太多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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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5 o$ S. [3 s; q　　長安元年，絕非是一個平靜的年份。

# v: H- l$ |' r3 l　　在這一年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於讓許多洛陽人，感到惶恐。

　　相王李旦被趕出洛陽，似乎意味著已經遠離了中樞。

1 g0 N! ^# `+ M/ x( s8 l. [　　朝堂上，人事變動頻繁，令人有一種目不暇接的感受，也顯示出武則天情緒上的變幻莫測。

  Z: S- e# h0 u/ b/ T　　河北道，遭遇大旱，只是流民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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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1 ?2 S& _# U" m/ B$ t6 ?　　震國國君大祚榮屢次興兵，雖然每次都敗退而走，卻給幽州造成了實實在在的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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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羅國在朝鮮半島崛起，隱隱流露出對抗中央的態勢。

　　大祚榮見此情況，於是又與新羅聯盟，把控制的疆域擴大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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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u5 C: \/ h* \0 G( Q　　此外，契丹人也在蠢蠢欲動，但是迫於薛訥的威勢，不敢輕舉妄動。突厥可汗默啜，在入冬後再次寇邊。這一次，突厥人攻入了并州，擄走萬餘百姓後，返回大漠。

　　吐蕃人，再次出兵偷襲沙州。

　　安南人造反，殺死了安南大都護曲覽，聲勢浩大，挑動了大半個嶺南道陷入動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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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種種，無不顯示長安元年的動盪。

　　在這一條條壞消息不斷傳來的情況下，武則天的情緒，也變得越發的古怪，難以捉摸。

! l) I* a% d7 L)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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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  D7 p3 u　　一隊車馬，駛出了洛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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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才下了一場大雪，道路顯得有些濕滑泥濘。

　　可是車馬行進的速度卻奇快，碾壓著路面的結冰，冰屑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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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郎，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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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W% u; e( O8 @* b  I　　「我知道了，你別催，馬上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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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車的人，是一個少年。

) b0 X$ d( \9 w- u　　他濃眉大眼，透著一股子莽撞之氣。膚色略顯黝黑，顯示出長年在戶外活動的健康。

　　道路濕滑泥濘，但是少年趕車的技術卻非常出眾。

　　馬車有些顛簸，不過速度絲毫不減……他一邊催趕車馬，一邊大聲的說話。

　　「阿姐休要擔心，祖母生氣固然不假，但大兄和姐夫畢竟是自家人，不會有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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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1 i8 `2 f. Y7 J1 y9 L3 \, ]　　「話是這麼說，可是我這心裡……」

$ H7 |% j& N1 @% i3 L5 D' Y　　馬車裡，傳出了一個柔弱好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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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r3 N5 ~* A9 u; Y　　她沒有再說下去，閉上了嘴，但少年卻能夠感受到，她內心的焦慮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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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m, S* d' b) C　　「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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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u' P9 r" G& z9 x9 Z4 H2 ^　　他不敢怠慢，揚鞭催馬。

+ @; ^5 h- p9 x) ^, W4 b　　遠遠的，翠雲峰已經隱約可見。

　　桃花峪中，白雪皚皚。

　　一座簡陋的茅屋外，正站立著一個妙齡少女。

　　峪谷中的景色是極美的，可是她的眼眉間，卻流露出一絲絲的哀愁。

　　「道長，水開了。」

　　從茅屋中傳來清脆的聲音，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圓臉少女，蹦蹦跳跳跑出來，衝著道裝妙齡少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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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3 z) a- b5 e$ H* p; B" u　　那道裝少女卻未回答，只痴痴看著屋外的雪景。

　　「小鈴鐺，馬上就要年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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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兕子哥哥說很快就會回來，可是今年都要過去了，他還沒有回來……他，是不是把我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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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長，你可不要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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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x/ A- f/ C% k　　圓臉少女聞聽，腦袋搖的好像波浪鼓一樣道：「前日陳先生過來不是說過，公子而今在莽荒之中主持戰事，通信也不太方便，所以才沒有消息。公子他，不會忘記道長的。」

" T, I3 {# J. t5 r3 a! \9 P1 F& F　　「可是，總要有個消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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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h% N+ ?; w: R* i* ^　　道裝少女臉上的愁容越發清晰，她苦惱說道：「這已經過去了半載，卻連個書信都沒有。

* J% ~. S. z: z　　你知道的，那個小蹄子跟在他身邊，想必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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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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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t/ o, P' w8 O, T/ u　　圓臉少女想要再勸說，卻見那道裝少女一擺手，打斷了她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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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 v9 g; I　　「算了，徒添煩惱罷了。

: e8 G2 z* n+ T) K. I/ K. l　　走，咱們去泡茶……嘻嘻，我定要學會一手出神入化的茶藝，到時候兕子哥哥定會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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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o7 O0 \+ D　　說著話，她轉身便準備返回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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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在這時候，一陣犬吠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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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隻獒犬在谷口叫喊不停，引起了少女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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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誰來了？」

0 ~! v% G+ j) D! c　　「道長，你去泡茶，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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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裝少女點點頭，便返回屋中。

# @7 C% S0 `- M　　茅屋很是簡陋，但陳設卻透著一股子雅緻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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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張茶船旁邊，擺放著一隻紅泥火爐。火爐中，炭火通紅，爐上的陶壺則冒著水氣。

7 `$ }4 _2 _1 q& U" _! _2 l$ f  f　　少女走到茶船後坐下，素手伸出，取來水壺，準備沖泡。

: S$ g* Q3 a2 e0 `" O8 z: `% _% o9 ~　　就在這時，屋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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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9 o$ D2 V! [9 F　　「裹兒，裹兒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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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手一顫，水壺裡一歪，險些把沸水倒在手上。

. y4 Q  v' U8 [6 i1 e. R& M　　不過，她卻未生氣，而是擡頭疑惑向外看去，同時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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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聲音，她並不陌生，正是自家姐姐，永泰郡主李仙蕙的聲音……

　　裹兒是在仲夏時節返回洛陽。回到洛陽之後，她少不得受到了責罰。偷偷摸摸的跟著楊守文跑出去，著實嚇壞了李顯夫婦。不過，李顯夫婦雖然不高興，卻並未太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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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 y% o; z& C. A% Z0 Y　　老閨女總算是回來了，又怎捨得斥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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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T) @$ Q5 k% q　　更何況，裹兒脾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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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惹急了她，她再翹家離開，才是大麻煩。此前，她出去有楊守文照顧，李顯雖然焦慮，卻並不擔心。可如果她再翹家，就沒了楊守文的關照，出了事誰能負責呢？

. h+ i- J( p7 K: w; M( O$ E　　所以，裹兒回來之後，李顯也只是不痛不癢的責備了一番。

1 d. R9 A$ W4 M/ N5 s　　倒是武則天，先是稱讚了裹兒，又嚴厲斥責了一頓，並下旨讓她返回太微宮，並且不得走出翠雲峰……一開始，裹兒倒是不在意。反正楊守文很快就會回來陪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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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 j" [' U# C+ O* i# ~  b2 {　　誰料想這劍南道的事情是層出不窮，接連發生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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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這一去，就是半年沒有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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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有李林甫、楊墽等人時不時來通風報信，只怕裹兒早就忍耐不住，跑出翠雲峰。

　　楊守文不在，桃花峪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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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d: h2 E4 u) o9 y% W4 y+ m5 m9 x　　裹兒回到太微宮後不久，便從山上搬到了桃花峪。

　　峪谷冷清，楊承烈也擔心她太寂寞，於是就答應了她的請求，把四隻獒犬留在谷中。

0 M  V0 H( \- p% w) y1 k　　反正獒犬這一趟出去，和裹兒也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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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在峪谷裡也沒什麼，還能保護裹兒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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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U% L8 c1 b4 I- d5 k0 m* b　　當然了，那桃花峪之中本就很安全。武則天命裹兒在翠雲峰思過，又怎可能沒有安排？

! {% w1 ~# F; O( p% m4 ?( Z! I+ D　　「阿姐？」

　　裹兒忙快步走到大門口，就見李仙蕙神色慌張，在小鈴鐺和小饅頭的攙扶下跑上來。

: ?: P: B7 b6 a. s" B　　而在她們身後，則跟著那濃眉大眼的少年，正是李重俊。

5 l' T& Z3 {2 h( y2 P　　裹兒走上前，攙扶住了李仙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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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姐，出了什麼事，竟如此慌張？」

% u% G5 @0 x3 E- o9 P) N* G6 P　　「裹兒，救命啊。」

5 Y6 y8 \+ M0 d/ p3 i6 b0 ~- J$ d　　李仙蕙似乎已經亂了分寸，言語有些錯亂。

' g2 Z1 q: L! q  V　　倒是李重俊走上前，沉聲道：「裹兒，大兄還有姐夫他們，惹了禍事。」

3 x& U/ k3 w4 x　　「什麼禍事？」

) `0 e" c4 X! P8 Y　　「陛下，陛下要打死他們。」

! _+ G( g" P4 Y8 @; D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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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D  x3 G8 P8 w+ u, w　　裹兒聽聞，大吃一驚。

　　武則天狠辣，她當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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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R% n( J6 Q2 E) q# s- E) p　　不過，對於第三代而言，她還算慈祥。

1 }% B+ G1 q4 A3 h8 U7 }; A$ {% g4 K　　這怎地好端端就要打死大兄和姐夫？別人不說，大兄可是皇太孫，是父親的長子。

0 I" A! z# f% u+ }3 L　　「前幾日，大兄他們在北市和二張起了爭執。

5 n) \0 M; P9 i0 a( u3 N$ S+ [　　祖母后來就責怪了他們一頓……大兄他們感覺委屈，於是就在酒醉之下，說起了內闈之事。他們可能說的有點過了，結果不知道怎地就傳到了皇祖母的耳朵裡。

6 l2 P) \  g0 u5 P) {- z! f　　祖母非常生氣，就把他們叫過來斥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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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e7 h5 B: H, }　　也不知道大兄是怎地，竟然當眾頂撞起了祖母，以至於祖母大怒，要打死他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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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5 T# \& N　　其實，關於武則天和二張之間的事情，傳揚的沸沸揚揚。

% L0 ?" j. f7 M　　武則天權作沒聽見，也就不理不問。

　　關鍵是，前些日子有鳳閣鸞臺平章事朱敬則上疏武則天，對二張之奉宸府嚴加斥責，其中更不泛提及了一些宮闈之說。武則天表面上不在意，可是心裡面卻有些惱火。

( I/ B$ K4 [. ^' P$ M& a7 i' b　　如今，李重潤和武延基二人竟然當面談及，更令武則天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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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之這些日子來，她心情本就不好。

2 n, {7 {4 a' R5 z3 Y　　默啜南下，擄走并州百姓；吐蕃兵進沙州，戰事焦灼；大祚榮在東北屢屢進犯；還有安南的戰事……原本以為可以很快平定，卻不想叛軍聲勢浩蕩，把大半個嶺南道都捲裹進了戰火之中。楊守文在十月初，滅僚子部，解甘棠州之圍。可是叛軍卻接連攻克湯州、西平州，未必邕州……這，可是著實大出了武則天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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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7 V; Y% ~7 |$ z8 J' N$ `' h　　嶺南道的軍備，竟如此廢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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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d  w% V/ o! `% _/ b2 ?　　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本就讓武則天心煩意亂。

% E4 x; j: _* i2 Y% m1 b　　而朝中，又傳出了希望她能夠召回相王李旦的聲音，使得武則天更不勝其煩。在這種情況下，李重潤和武延基激怒了武則天，二人哪怕是皇親國戚，也有性命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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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8 J+ n# D! \8 `　　裹兒聽了李重俊的解釋，心中暗自叫苦。

/ c$ h3 g1 x6 H0 H# A  `: l　　「父親那邊，可有求情？」

　　「祖母已下令關閉上陽宮，任何人不得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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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和姑姑，已經在上陽宮外等了很久，卻不得其門而入。我思忖著，裹兒你平日裡最得祖母寵愛，若你出面求情，說不定能夠讓祖母息怒，救下大兄和姐夫。」

　　「裹兒，求你了！」

! I! L$ K# W3 a+ X( @" L　　李裹兒也不知所措，心中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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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 I+ N' N4 s7 T　　沒錯，武則天是寵愛她。可現在，她正處在氣頭上，裹兒就算去了，也未必能見到武則天，該如何勸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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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 ~0 M4 O　　但她也不能袖手旁觀。

　　武延基？她並不在乎，死就死了。可李仙蕙的懇請，她卻不能不管，必須要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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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七百一十七章 長安二年 下

+ G: V, M: W+ |　　「祖母雖下旨，不許我走出翠雲峰，可是現在……」

' i8 U5 u5 w. q. E　　裹兒一咬牙，道：「走，我們現在就走。」

' Y% ~3 X& R) _5 U* p6 f9 w　　若在平時，她是不會觸武則天的霉頭。說實話，裹兒和幾個姐姐妹妹兄弟的感情也算不上特別好。李顯對她太寵了，寵的讓其他兄弟姐妹眼紅。表面上客客氣氣，可私下裡，卻頗有怨言。李仙蕙和她關係還成，但脾氣又不對，所以也沒太多交情。

　　現在，不一樣了！

- f0 n+ x! q5 o2 \( o6 v　　裹兒知道，等嶺南的戰事結束之後，楊守文就要回來了。

　　這一次楊守文回來，可不會再和從前一樣，過閒散的生活。他會和自己成親，而後會步入朝堂。祖母對他報以期望，而父親對他也非常看重，把他視為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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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S5 ~+ s8 h( r0 M$ @1 l0 O6 N　　一個好漢三個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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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Q: s7 z, ?( ?& T　　這種情況下，楊守文需要人脈，各種人脈。

1 C$ y' S& r% n4 G: I8 @" Y　　其他人，裹兒不熟悉。但是兄弟姐妹間的幫襯，卻不能忽視。

　　這也是裹兒下定決心，不惜違背武則天的旨意，也要返回神都，為李重潤求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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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點心思，裹兒不會說出去，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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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陽宮外，戒備森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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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1 ], L1 m; F* z/ |" M9 r' ]9 M　　李顯和太平公主在宮外已等候了許久，可是卻未曾見到武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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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則天這次怕是氣壞了，以至於下旨拿下了李重潤和武延基之後，直接就送去了洛陽獄中。而後，她下令關閉宮門，任何人都不見。哪怕是太平公主，也被攔在外面。

　　李顯急的在宮門外打轉，卻又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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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Z0 k' p/ m3 W1 A: @　　太平公主則一臉無奈，輕聲道：「太子，你別轉了……還是想想，怎麼讓聖人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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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息怒？」

　　李顯怒道：「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聽得些謡言，便四處張揚，還在母親面前胡言亂語……母親現在連見都不見我們，就算是我想要求情，也沒有地方去訴說啊。」

' B( H5 P7 _. N　　「要不，去找……」

　　太平公主遲疑了一下，顯得有些猶豫。

1 N8 k1 A2 O; _: c4 Q$ W" d8 B6 p　　「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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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張易之！」

　　「不行！」

3 a, y  F) W4 w7 n: o9 |( F　　李顯聞聽，立刻搖頭表示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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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i' U( j: A　　「我知太平你是好意，但是張易之……滿朝文武對他二人都不滿，若我這時候找他們，豈不是被滿朝文武所唾棄？更何況，那二張狡詐，說不定會提出什麼要求。」

　　「要不，我去和他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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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k/ |% b8 n. Y　　想當初，張昌宗還是太平公主推薦給了武則天，兩人之間也有些糾葛。

　　李顯看了太平公主一眼，沉吟片刻，卻搖了搖頭。

( z3 m, `& h7 |7 E( i# R/ ~5 E( Q　　他知道，太平公主一直想要和二張撇清關係，若是讓她前去，說不得會讓她陷入難堪。

  k/ o+ ^* r  w. Q, x0 Q　　「可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

　　就在這時，裹兒趕來上陽宮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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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顯一見裹兒出現，也是大吃一驚，「裹兒，你怎地來了？陛下不是不許你出翠雲峰，你卻跑來城裡？」

& `$ y( _* P5 ~, Q0 L　　「我想求見祖母，為大兄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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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C8 F+ |- {# t" C　　李顯聞聽，眼睛不由得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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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c2 ]: U! M- T　　武則天平時最疼愛裹兒，若是裹兒出面求情的話，說不定會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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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C9 l- S7 q& L# ?, m　　只是，沒等他開口，太平公主便攔住了裹兒，沉聲道：「萬萬不可……這個時候，誰都可以去見陛下，唯獨裹兒不可以。別忘了，陛下因何而怪罪大郎和繼魏王？

　　陛下下旨，不許裹兒出翠雲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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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裹兒這時候進去，是為了替大郎他二人求情的話，陛下會認為裹兒目無尊上，抗旨不遵。這種情況下，莫說就了大郎和繼魏王，說不定連裹兒也要被牽扯進去。」

　　李顯聞聽，頓時醒悟過來，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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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說的不錯，裹兒不可以入宮。」

　　「可是，大兄和姐夫他們……」

　　李仙蕙已經完全沒了主張，而李重俊更氣惱不已，忍不住大聲喊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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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x8 e9 J8 e: h. k. N　　「三郎，住嘴！」

　　李顯厲聲呵斥李重俊，心裡也是非常焦慮。

　　李重潤是他的兒子，看母親這次的意思，怕是不會輕饒了李重俊。甚至武則天的狠辣，李顯也不禁有些擔心。可是，他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不禁淚流滿面。

0 [+ T' a3 d" f　　「若是兕子哥哥在這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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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兒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楊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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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n, g3 H) {　　在她的心目中，楊守文無所不能，一定有辦法解決面前的困局。

　　可是，他此刻卻遠在嶺南，不知道在和誰打仗呢，又如何知道這洛陽城中的變故？

. ?( A6 g* m) J/ h/ s# E　　「不行，我這就去找張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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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m' k6 w( ~* y) g: w　　太平公主咬碎貝齒，下定了決心。

; Q# H( U( ^9 i2 }. b( e7 H% N　　她說完，轉身就要走，可就在這時候，從遠處駛來了一隊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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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J. z/ e. `. `9 @　　馬車在上陽宮外停下來，車簾一挑，露出一張嬌艷如花的粉靨。

　　「婉兒，你也是來求情的嗎？」

　　太平公主見到此人，突然又有了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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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v6 ^- h+ M3 }$ p; g　　來人，正是上官婉兒。

9 D' j4 j8 P$ K' U" a　　她從馬車下來，朝著李顯等人一福，而後道：「公主所言極是，妾身此來，正為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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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求情啊！」

  ?( o% |' T+ t0 u8 {# z8 _　　李顯看著上官婉兒，眼中透著一絲絲絕望，「你也看到了，聖人現在誰也不見，我們在這裡已經等了大半天，卻不得其門而入。聖人雖對你寵信，卻未必聽你的勸說。」

　　這宮門外，有武則天的兒子，她的女兒，她的孫子和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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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親近的關係，都不得讓她改變主意，甚至連個見面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上官婉兒身為武則天的貼身之人，的確是得武則天所信賴。可小鸞臺已非當年可比，上官婉兒也不似早年間那樣受到寵信。就算她見到了武則天，怕也沒有什麼用處。

　　可是，裹兒卻看出了一絲端倪。

, b# _4 L3 X+ I　　上官婉兒面帶微笑，表現的非常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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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說，她真有辦法讓祖母改變主意？亦或者說，她可以平息祖母如今的怒氣嗎？

　　武則天而今，煩心事不少。

8 E  D2 W: Q% e0 B" P　　能夠平息她的怒火，讓她改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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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道靈光，裹兒頓時興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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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莫非是兕子哥哥，有好消息傳來嗎？」

- V* L4 \" l# F+ G( X　　都什麼時候，還你的兕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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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顯眉頭微微一蹙，露出一絲絲不快的表情。

# I' h8 m  F2 O6 t9 v　　不止是李顯，便是李重俊和李仙蕙，都有些不滿的看著李裹兒。

* s- m) u: k* o- D7 n, t: D9 l3 X　　倒是太平公主眸光閃爍，旋即明白了什麼，一把抓住了上官婉兒的手，顫聲道：「莫非，嶺南戰局發生了變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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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婉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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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輕點頭，壓低聲音道：「小鸞臺剛收到了消息，交州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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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w& e1 X4 X0 s/ B　　青之這一次，確是立了大功。他親率一支兵馬，掩去行藏之後，千里奔襲交州，斬殺賊酋甘猛。

- u: d: Y! `5 p- y　　而今，交州已經復歸於朝廷控制，並且切斷了叛軍的南北聯絡。桓彥范在石西州、王元珪則從南平州兩路同時進擊，大敗叛軍，收付了西平、武定各州，正向交州進發。

+ U0 n6 S6 R& X, `7 n+ k+ g2 Q/ j　　若順利的話，這時候他們應該與青之在交州匯合。

　　接下來，他們會繼續南下，剿滅叛軍餘孽……妾身以為，用不得多久，嶺南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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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顯、太平公主等人，不約而同的長出一口氣。

　　這，絕對是一個可以平息武則天怒火的好消息……只要武則天平息了怒火，李重潤和武延基就有救了！

　　「如此，還請婉兒趕快把這好消息，稟報聖人。」

　　「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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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裹兒跳出來，大聲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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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s% Q) b5 r　　那雙明眸，已經變成了星星眼，整個人，更透出了一種無與倫比的驕傲之色……

( u9 N3 t' j* o" C) e- B# x　　「讓裹兒和我一起去吧，相信陛下不會怪罪。」

　　上官婉兒不無寵溺的看了裹兒一眼，擡頭對李顯道。

0 ^$ B% v5 N2 O# s0 p3 ]) x　　他話音未落，卻聽得宮門吱呀呀作響，緩緩打開。從宮中行出一隊人，為首的，赫然就是內侍張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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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V! W  z, P8 `　　看到張大年，李顯和太平公主都不由得臉色一變。

8 c: N% O1 V9 d3 ^( f: ]' S　　張大年這時候出來，只怕是沒有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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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I9 A( r$ O　　「張將軍，哪裡去？」

+ Q# E: D( j" a! A! M( g% |" G* s; P　　張大年猶豫一下，看了看眾人，輕聲道：「奴婢奉陛下之命，前往洛陽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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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奴婢也是不得已。若太子有辦法，還請從速，奴婢這邊怕是也脫不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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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七百一十八章 宜將剩勇追窮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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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陽宮，麗景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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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則天站在窗口，看著窗外滿園雪景，心思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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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起床時，她照了鏡子，卻看到了自己，又多了幾根白髮。畢竟是年逾古稀的人了，就算是平日裡再注重保養，終究還是抵擋不住歲月的侵蝕，一天天的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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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狄仁傑故去之後，那種孤獨和有心無力的感受就越發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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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a" c; ~% j0 x% p　　武則天知道，自己的精力不如從前了。

( q3 @5 z6 W8 J# |　　於是，她開始為以後謀劃，為太子李顯鋪路。她趕走了相王李旦，是希望李顯能夠掌控中樞；她罷免了姚崇和宋璟，是希望能夠給李顯招攬人才的機會；她力排眾議，命楊守文都督嶺南道西部戰局，是希望能夠激發楊守文迅速成長，協助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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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楊承烈，遠遠不夠。

　　哪怕楊守文成長起來，也不過杯水車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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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 g  w) X- `　　楊家這些年來，人才太少了，幾乎沒有那種可以獨當一面的大才。

　　所以，武則天想方設法，把楊執柔提起來，但目前來看，楊執柔可治一道，卻無治一國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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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讓武則天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 a( L: Q+ n% O5 w　　在這種失望的情緒下，以及日益衰老的恐懼中，武則天開始寄託於長生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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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元年，胡僧洪安獻藥，使得武則天龍顏大悅。

( b3 S3 Q0 q1 I0 |7 n　　那張易之兄弟何等機靈的人物，見此情況，立刻投其所好，四處招攬方士，煉製長生不老藥。張易之的可心和機靈，使得武則天感受到了一絲絲的安慰。自從失去了狄仁傑後，滿朝中她再無能夠託付之人，於是張易之的出現，使她倍感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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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 R$ @. V3 E  \5 B　　原本，武則天是想要利用二張兄弟。

. P" @5 I7 z' w　　可隨著對張易之兄弟的態度改變，也使得她產生了一絲絲的慰藉，對他二人也就更加縱容。

  p% |: i3 x5 L  r　　可是，也就是這種縱容，引來了許多不滿。

, X8 l3 C" W6 L　　如果是以前的武則天，或許不會在意這許多流言蜚語。但是現在，她卻變得極為敏感。

　　李重潤兩人的事情，讓武則天非常生氣。

　　不過，說句心裡話，畢竟是自己的孫兒，另一個是孫女婿，武則天倒也沒想怎麼收拾他們。

3 L3 n/ T! |. D　　偏偏那李重潤卻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竟當庭頂撞起來。

' r6 I+ S7 O! K/ }　　武則天何等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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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1 h/ S3 q( ~/ T5 {1 w$ i　　老娘所作所為，又豈需要向你們這些兒孫輩解釋？是非對錯，便是老天都評價不得，你卻當庭和我頂撞？本來沒有太大的事情，可是到後來，卻演變的不可收拾。

" l" ]. v6 l0 ]" X　　當然了，若武則天氣消了，也就無礙。

- @6 D% J- D6 r. D, d　　偏偏那張易之和李重潤素有芥蒂。李重潤看不起二張兄弟，常在大庭廣眾之下諷刺二人；而張易之兄弟卻覺得，我們是得了你祖母的寵愛，算是你長輩，你怎能如此不敬我們？

　　這怨恨從來都是積少成多，到最後化解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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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k1 v9 u, P/ ]' s2 E: }　　所以，得知李重潤的事情之後，張易之立刻跑到了武則天身前，一番作態，又暗中挑撥。武則天本就不高興，被張易之兄弟這一刺激，頓時便產生了濃濃的殺意……

, |) `! f! D( D& m8 U, q" g# n' b　　隆冬的風，寒徹骨。

4 G; Z( c- h/ \2 K$ Z　　武則天手扶圍欄，看著麗景臺的景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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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z6 B8 u* O0 q1 c1 \, S/ U+ D　　她的心情非常煩躁，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

& I! s% T4 z4 V  P) i& _　　在即將過去的這一年裡，實在是太亂了！發生的事情之多，讓她有一種難以為繼的感受。

7 _+ U) {% H6 q, ~　　若在從前，她絕不會有疲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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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L7 F) x* I& J　　可現在……

) \! ]. f, h. S9 R' m" q7 Y4 f5 ^　　「陛下，上官姑娘與一清道長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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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外，女官悄聲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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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a0 G  T' t　　武則天回過神來，卻蛾眉淺蹙，沉聲道：「朕不是讓裹兒不得走出翠雲峰，她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違抗朕的旨意！讓她們進來，倒要看她們要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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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太平公主所言，而今的武則天非常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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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兒若是冒然過來求情，說不定會當場激怒武則天，甚至會對裹兒痛下殺手。

　　她旋身回到大殿正中坐下，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上官婉兒帶著裹兒，從外面進來。

　　「臣妾上官婉兒，拜見陛下。」

0 D0 y2 e; A& e! h9 A/ s　　「貧道一清，拜見陛下。」

' i* D3 o- Q4 A9 J* \% O/ f& O" [　　兩人躬身行禮之後，卻未聽到武則天的聲音。

. o/ q+ J* x  J: I　　裹兒不由得心中暗呼僥倖，幸虧剛才姑姑攔住了我，否則我跑來，定會讓祖母生氣。

　　「裹兒，朕命你在翠雲峰修行，未得朕旨意，不得離開翠雲峰，你又為何跑來這上陽宮呢？

9 U0 n' o5 k0 @3 q* o( B# w　　莫非，你覺得朕不敢懲罰你嗎？」

　　許久，武則天的聲音響起，迴蕩在宮中。

/ T( E+ q; h8 [: c) H' z+ h; t　　裹兒心裡一顫，忙想要開口。

　　不過，未等她發聲，上官婉兒卻搶先道：「陛下，此事非是裹兒的錯，是妾身的疏忽。」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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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E& X3 c, [- X) C9 r　　武則天眉頭一蹙，向上官婉兒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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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目之中，閃爍著一抹冷意，她沉聲道：「你叫她來作甚？」

　　「是嶺南道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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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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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則天聞聽這句話，立刻站起身來。

　　嶺南道的戰事，的確是讓武則天感到筋疲力盡。這場戰亂已經持續了小半年的時間，不管是對於朝廷的國力，還是武則天的聲望，都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一開始，武則天沒想到會打這麼久，安南一幫子土著，竟然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她派楊守文去嶺南，是想要藉此機會，給楊守文增加資歷……可沒想到，戰事會如此焦灼。

　　正因為嶺南道戰事不平，使得武則天不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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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Z: v7 E3 [　　面對突厥的攻勢，她也只能以守為主。

　　而今聽到有嶺南戰報，武則天頓時激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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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雖努力保持著平靜，卻依舊掩飾不住那話語中的期盼之意，「嶺南戰事，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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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稟陛下，據嶺南傳來的戰報，嶺南西路都督楊守文，率部輕騎出擊，偷襲交州，斬殺了賊酋甘猛。」

　　聽得這個消息，武則天頓感莫名的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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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V; n3 F4 v' E　　她慢慢坐下來，半晌後，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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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之，果然不負朕之期許。」

6 E0 o5 }: u, H( k# G0 f( F* q/ u　　「今監察御史桓彥范與安夷軍司馬王元珪各起一路兵馬，攻打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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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 h1 K5 h: T3 Q3 u　　估計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和青之匯合一處。若順利的話，相信不久，就會有戰報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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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R; y- a4 H: h　　「好！好！好！」

　　武則天忍不住連連稱讚，而後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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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嶺南局勢平穩下來，朕總算是可以免去了後顧之憂。

8 K* g8 V* N7 g! s" e　　對了，前幾日蒙舍詔的蒙羅晟曾上疏，言越析詔王波沖與安南人勾結。蒙羅晟表示，願意代朕征伐波沖。只是此前安南戰事不靖，朕有些猶豫。現在嘛……婉兒，你說是否該同意蒙羅晟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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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五 蜀道難 第七百一十九章 宜將剩勇追窮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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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F! I% ^2 g" Q1 Y% `: Q　　蒙舍詔？出兵？

　　裹兒聽到這兩個詞的時候，眼珠子一轉，猛然擡頭。

　　她嘴巴張了張，想要說話。可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而後低下螓首。

% N9 D6 D9 d% y1 n" U6 k　　裹兒的動作，如何能瞞得過武則天。

　　她伸手示意上官婉兒先不要說話，沉聲道：「裹兒，平身吧。」

/ j3 i4 w( ?+ o" \7 h　　「謝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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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d8 J0 S3 ^7 }% `　　武則天讓裹兒平身，也就代表著，她不會再追究裹兒抗旨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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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v! F" p( Q9 Y0 J　　她開口道：「裹兒，你剛才似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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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兒不知道當不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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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囉嗦，這裡沒有外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 t$ p8 R6 _5 p! F( F3 n* D* p1 Y6 `　　「裹兒之前在劍南道的時候，曾聽得兕子哥哥說過這蒙舍詔王蒙羅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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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F0 i7 m& w0 Y; B' o　　「哦？青之他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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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兕子哥哥說，蒙舍詔王能忍他人所不能忍，有越王勾踐之姿，不可小覷。當年，朝廷要他到洛陽，他二話不說，便捨棄了王位，孤身一人前來，絕非等閒人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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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9 m, ^, U6 m2 o5 }6 D　　武則天一怔，旋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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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召蒙羅晟的人是她，放走蒙羅晟的人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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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V$ j: T9 y9 l2 F, a　　但她從未往深處想過，而今聽裹兒這麼一說，再仔細一想，這蒙羅晟確非等閒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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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兕子哥哥還說，蒙羅晟而今借朝廷之名，對六詔行征伐之事。
5 H1 j. y' ^; E) e; ?2 B. k
' A$ ~, T' a8 ?% J3 ]: P& W3 L2 @/ n　　乍看，似乎是一件好事。畢竟有蒙舍詔衝鋒陷陣，的確是可以免去朝廷許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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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細想，好像又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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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A5 F+ p* c! T　　蒙舍詔衝鋒陷陣不假，但也藉此機會，吞併佔領了六詔大片土地和人口，勢力漸漸強大。而蒙羅晟又是個有野心的人，他表面上歸附朝廷，可實際上，卻借朝廷之名壯大己身力量。據裹兒所知，那蒙舍詔而今在六詔之中，堪稱之為第一……

& ^# ^, O$ e/ ^1 h' x) A　　一旦他有了可以和朝廷對抗的力量，豈不是養虎為患？

0 s  `1 A9 {7 M+ r. x　　兕子哥哥說，統一的六詔，與朝廷並無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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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a0 d* D+ n- `' @) B$ L　　倒不如讓其分化，使其內部不得安寧。而後朝廷軟硬兼施，通過安撫、打壓，拉攏、征伐等手段，把六詔納入朝廷的治下。兕子哥哥還說，六詔只能有一個主人，那就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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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x- ~: t) G. `2 c$ w! Z　　裹兒對於這些兵事，其實並不是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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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楊守文對她說過這些，而在回來之後，她也從已經改名換姓的陳子昂那裡，得到了一些指點，所以才能當著武則天的面，說出一個子丑寅卯來。她說的並不是很詳細，可是對武則天而言，已經足夠。一直以來，帝國號稱萬國來朝，對於那些異國番邦，只要他們願意以朝廷為主，朝廷都會欣然答應，而後便不再加以干涉。

　　說起來，這的確是一種大氣魄。

　　可同樣的，朝廷對這些宗屬國的控制力薄弱，也使得這些宗屬國，常出現反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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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6 P/ V  _. K5 S　　六詔不需要王，只需要一個主人，那就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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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2 q" q3 v$ v6 \% ?　　這句話，讓武則天非常滿意，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淡淡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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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 Y2 n5 `" V9 v, H3 [4 e　　「裹兒這次出行劍南，看起來倒是收穫不小。」

　　說完，她向上官婉兒看去，沉聲道：「婉兒，你怎麼看？」

; S1 V9 H3 O. i9 ~3 M　　上官婉兒則頗為讚賞的看了裹兒一眼，躬身道：「陛下，臣妾以為，道長所言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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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停頓一下，又接著道：「那越析詔王波沖，是否與安南人勾結，我們並不是很清楚，此前也沒有任何的消息。只憑蒙羅晟一句話，就准許他征伐越析詔，未免太過於輕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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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且，青之說的也有道理，蒙舍詔這些年來借朝廷之名，屢屢行征伐之事，實則是壯大了自身，與朝廷並無益處。這一次，波沖是否勾結亂黨且不說，至少波沖一直以來，都臣服於朝廷，對陛下的旨意，也從沒有違抗，冒然征伐，恐失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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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的意思呢？」

　　「臣妾的意思……敬暉而今還兼任西南典客，六詔之事，也是他分內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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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何必下旨，命敬暉查證此事？若波沖真的勾結亂黨，也不需要讓蒙舍詔出兵。

% E: ~, \( a# K0 {1 e　　張知泰才得經略劍南道之職，便讓他出兵征伐，也可趁機為張知泰在劍南道立威……至於那蒙羅晟，臣妾以為不可以一味放縱，最好是對他加以壓制，免得養虎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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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則天聽罷，不禁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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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v5 f7 t　　「婉兒所言，甚合朕意。

　　這樣吧，此事就交給你去處理，派人與敬暉和張知泰知曉，要他們一面查證波沖，一面做好準備，提防蒙羅晟的異動。一俟有證據，著他二人可商議酌情處置。」

　　上官婉兒忙躬身答應，便準備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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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Y& b/ H6 y& i% W　　裹兒站在大殿上，看了看上官婉兒，又看了看武則天，露出一絲猶豫之色。

4 H5 v+ H7 F( @: G　　她的那點小心思，如何能瞞得過武則天。

3 x" r, `9 t4 P　　看著她那張因為糾結而略顯蒼白的臉，武則天心裡暗自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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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9 g5 b% e" t6 l1 [4 W　　「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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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y0 d$ y$ n7 n, @5 R　　「臣妾在。」

5 f& p/ b' {& a: ^　　「待會兒你帶朕口諭，走一遭洛陽獄，告訴張大年，讓他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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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魏王武延基大逆不道，口出悖逆之言，本當處死。念其年少無知，死罪可免，活罪難饒。黜繼魏王之位，貶為庶民，永不得錄用；魏王王位，由武延基之弟武延義繼之……」

　　武則天本來就不喜歡武延基，趁此機會，剝奪了他魏王之位，也算是一個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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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閉上眼，沉吟片刻，又開口道：「皇太孫李重潤，德行有虧，難當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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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3 J; {" L* K/ h0 p6 r- c　　黜李重潤皇太孫之名，即日起幽居濯龍園，未得朕之同意，不得離開，否則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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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2 f! T& \- G　　「臣妾，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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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 ^5 `4 ?9 Z" X% q: r, }　　上官婉兒領命退下，卻留下了裹兒一個人在大殿上，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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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W, }+ H7 g- `2 Y　　「裹兒，朕命你在翠雲峰修道，你卻擅自離開，實當重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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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念在你也是無心之舉，就原諒你這一次……怎麼，莫非，你還想繼續留在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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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兒聞聽這話，那還能不明白武則天的意思，連忙道：「裹兒該死，裹兒這就回去。」

　　「去吧，回去之後，抄寫百遍道德經，而後送來宮中。」

　　「裹兒，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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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裹兒頓時苦著臉，躬身退下。

% c$ _* s0 O/ c+ [) u　　武則天的心情，似乎也好轉許多。

　　她走到了窗前，再看窗外的景色時，卻突然覺得那風似乎不再是那麼寒冷，春天的氣息彷彿已經到來……

　　長安二年正月十六，交州城外，旌旗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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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 z+ b4 `$ V　　古老的交趾城牆，殘留著大戰之後的痕跡。那城牆上血跡未乾，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暗紅色彩。

9 x4 H* o  y  ^9 x# j# ]　　楊守文站在城門外，昂首挺胸。

' ?, d5 ^2 c  J2 ^　　眉宇間，仍殘留著一絲絲的疲憊之色，但看得出來，他精神還算不錯。

" F; R" }( @: c8 O( o: s1 D9 }　　桓彥范大步流星，來到了楊守文面前，拱手一揖。

　　「楊明威，久仰大名，今日終得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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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威，是指楊守文明威將軍的散階。

8 ~+ w! F' B) p7 k/ J& ?% P5 [　　楊守文比桓彥范小太多了，論輩分，桓彥范和楊承烈是一輩，自不可能稱呼他什麼楊君。

　　但是直呼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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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也不太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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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N+ S- [; c; Q" V% }　　楊守文可是朝廷欽命，都督嶺南道西部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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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  B  O6 w+ e$ S/ O4 D　　而桓彥范雖然也在指揮作戰，可是卻沒有朝廷的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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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 v$ x/ V5 K6 q! c　　所以從職位而言，桓彥范就顯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如此情況下，稱呼一句‘楊明威’正適合。

8 s$ j7 U9 H2 v( _- t0 b" w" j　　楊守文忙道：「桓公若再不來，我險些便抵擋不住了！」

, V! B4 P) S% a. V　　他入嶺南道之後，先滅了和蠻，而後又解了甘棠州之圍。

　　可是在整體戰局而言，叛軍卻占居了上風。此次甘猛造反，的確是聲勢浩大。他幾乎是集結了安南都護府治下的大半土著，並且謀劃多年。這一次，他殺死了曲覽，而後攻城掠地。若非桓彥范勉力抵擋，說不定大半個嶺南道都將被叛軍所佔領。

　　饒是如此，官軍仍是元氣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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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3 X8 w' z& Z" q" E　　如果一城一地的征伐，天曉得要持續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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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4 P5 \( y　　也就是這時候，已經改名為諸歡的孟浣獻策：叛軍聲勢雖大，卻因為倉促集結，部落之間並未妥善的進行整合。阿郎可率一支精銳人馬，輕車簡行，奔襲交趾。

& l" {5 h, \+ f, L　　只要殺了那甘猛，叛軍兵鋒自然減弱。

　　這一計，非常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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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 R1 f. X2 \  Q& w- c　　但楊守文必須承認，若成功了，便可以扭轉乾坤。

/ Z5 d, ?( T+ k* ?( v　　他可不想在嶺南道僵持太久，所以在三思之後，決定採用諸歡的計策，行斬首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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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死了甘猛，佔領了交趾縣城後，卻不代表大獲全勝。

　　甘猛雖然死了，但甘猛的弟弟，號稱安南第一猛士的甘勇立刻接替了甘猛的位子，率部瘋狂反撲，試圖奪回交趾。楊守文率部，在交趾堅守二十日，所部兵馬，死傷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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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q2 Y& k$ V' g+ ]  Z8 a0 n, g　　最終，他等來了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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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勇不愧安南第一猛士之名，不過也僅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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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聲望，論智謀，論行軍打仗，他都比不得甘猛。在王元珪和桓彥范接連擊潰叛軍，收復失地之後，甘勇便無心繼續圍攻交趾，率部南下，退守長陽關……

　　「若那甘勇再堅持兩天，我必死無疑。」

0 h' L( u5 O; k. V' p　　走上交趾縣城的城樓，到處可以看到大戰後殘留的痕跡。

　　楊守文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感嘆，扭頭看著桓彥范道：「今叛軍已退，但戰事卻還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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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勇盤踞交州南部，始終是心腹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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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0 }2 ?: ?! }　　桓公，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甘勇不可留，叛軍不可留……若不趁此一機會將之徹底剿滅，他日還會再起戰端。所以我認為，這一次，應趕盡殺絕。」

% a7 `5 f: V! g9 y3 J　　桓彥范忍不住撫掌叫好，「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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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明威才華過人，這半首詩作的極好……不過，接下來，楊明威又準備如何進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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