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隋唐] 庚新 -【盛唐崛起】《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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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五十一章 佛門秘事（二）       
       
　　玄碩和玄奘法師之間的關係，聽上去極富戲劇性。

: H. o6 h- ^$ c5 L* ?/ s　　楊守文原本還以為玄碩這個‘玄奘師弟’的頭銜是一個噱頭，卻沒有想到確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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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 M. }9 I1 U  T3 n8 ~　　一個孤兒，被玄奘法師收養，本打算把他培養成衣缽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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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h/ v9 ?( c　　沒想到西行一去十九載，再回來時，當年的孤兒已經變成了別人的弟子。想必當時玄奘法師也是非常窩火和憋氣，於是乾脆給玄碩改了法號，也算是完成那一段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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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2 X( p# }　　不過，也幸虧玄碩沒有成為玄奘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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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Q+ j$ [5 O　　若不然的話，他的結局很可能和那個‘辯機’一樣，成為政治的犧牲品。

　　「阿閦奴，當年我在昌平，你祖父曾拜託我，有朝一日把你引入門下。

2 J- K4 f0 p3 G$ ~9 w　　可當時我看出你絕非佛門中人，所以就與你祖父約定，他日會成就你一段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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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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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U$ O5 O4 \1 {0 n　　楊守文聽罷，不由得長大了嘴巴。

　　成就緣法？

% v# s  O8 n! c. o4 Z7 D　　莫不是要我當和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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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p5 B; V! X5 T0 g+ b　　他正要開口拒絕，玄碩又道：「你放心，我說過你非是佛門中人，更不會勉強你剃度修行。我所說的緣法……待過些時候，你就會知曉，對你不會有任何害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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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R$ h8 ]( B/ ?/ ~/ o# K7 M/ X$ G　　「法師，小子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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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H  T# M5 D; Z　　「此機緣未至，你也不必急於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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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I6 o% o6 b, M- C3 Y3 _4 T* X; x　　玄碩法師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卻弄的楊守文這心裡面，撲通撲通的亂跳。他嘴巴張了張，想要再追問下去。可話到嘴邊，他又嚥了回去。和尚最好打什麼禪機，楊守文不喜歡！既然玄碩說時機未到，想必問他，他也不會給出一個答案。

8 w+ `5 F1 l1 t0 W, C0 [　　「法師，既然你是玄奘法師師弟，何以會流落昌平？」

; Z8 U* h9 U$ s, Z" S/ m　　玄碩聞聽，哈哈大笑。

2 _$ u, b% y# n3 @1 T3 s5 A　　「阿閦奴，我那可不是流落昌平。而是為了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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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V/ e- `- u2 R9 J　　「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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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E: {* U- I/ T$ G　　玄碩露出回憶之色，半晌後輕聲道：「麟德元年，師兄在譯完了《大般若經》之後，留下秘傳《五咒》。便圓寂在玉華寺。本來，師兄圓寂後是風平浪靜，可外界卻不知怎地，突然傳出師兄秘傳《五咒》之中，隱藏了一個巨大的秘密。那秘密甚至牽扯到了前朝的一個寶藏。我聽到這消息後。就連夜逃出長安，四處遊歷。」

7 w8 ?: t) W# M6 {$ g　　「有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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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聽罷，頓時來了好奇心，「那到底有沒有寶藏嘞？」

　　玄碩苦笑道：「哪有什麼寶藏，不過是那些別有居心者，在造謠生事罷了。你也知道，早在太宗在世的時候，就一直勸說師兄還俗，更許以高官厚祿，希望師兄為朝廷經略西域。這足以見師兄在太宗心目中的地位。乃至於到高宗皇帝的時候，也曾一再提起這件事，被師兄以年邁體衰拒絕……阿閦奴，你可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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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先是露出茫然之色，旋即一下子醒悟過來，輕聲道：「可是擔心法師斷了他人道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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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碩的眼中，閃過一抹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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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輕輕點頭道：「此前我聽人說令堂在冥中為阿閦奴授業，我本來還不是很相信。

. |5 ^" A5 h" u  K9 \1 d　　可現在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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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L' q. F1 G+ W8 ^+ N0 v　　玄碩說著話，便嘆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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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k9 C# p1 ~- X3 [4 y0 S; h　　他看著楊守文的目光越發柔和，輕聲道：「阿閦奴可知道。太宗在位時，對佛門並不喜歡。那時候，天下方結束戰亂，百廢待興。可總有那麼一些佛門敗類。亂解佛法，甚至和朝廷律法相互衝突，以至於太宗皇帝對佛門頗有些不滿和怨言。

0 F0 u& @4 {7 E) q; w　　師兄也正是鑒於此，決定重譯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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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6 N" N  L3 X# X- f6 k" d. r　　同時他還需要根據朝廷律法，對佛門弟子加以限制，於是得到了太宗皇帝的贊成。」

; c+ I2 A/ {9 _8 s  _' r8 [* B　　楊守文越聽。越感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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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隱隱感覺到，玄碩所說的這段往事，似乎牽扯到了佛門中的一個天大秘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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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碩接著道：「本來，師兄對辯機頗為看重，於是讓他入世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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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誰料想到，辯機甫一入世，便被牽扯進了太子李承乾的事情當中，落得個轉世輪迴的下場。而在那件事情當中，便有諸多佛門分支的影子出現。師兄簽此，也就不敢再輕易入世，而是潛心在玉華寺翻譯經文，制定佛宗律法，以便在佛門中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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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楊守文似乎猜到了什麼。

　　玄碩笑著點點頭，「五咒便是那佛律根本，一旦推行，勢必影響到中土佛門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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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G; d' }4 U$ {　　於是，他們就編造謊言，傳《五咒》關係前朝寶藏，令我不得不暫避鋒芒，四處流亡躲避。直到兩年前，我接到了武大家的邀請，這才返回洛陽，在香山寺落腳。」

& N6 s5 f8 A2 [# X& f　　楊守文聽罷，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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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L5 V( o* U　　良久，他突然問道：「那法師這次回來，便沒有危險了嗎？」

　　玄碩笑道：「我自落腳香山寺，已遭遇三次襲擊。不過好在這香山寺乃武大家遊幸之地，所以才保得我周全。此事，我只與你知曉。至於那緣法，便與此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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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H- _7 P: }) N( j/ p# g4 X　　楊守文大驚失色，「法師，你不會是想要我推行佛律吧。」

　　玄碩笑了，「我就算是想要你去推行，也要有足夠的說服力才行。除非，你能夠出家修行，否則又怎可能推行佛律？」

5 t8 K; P8 l. x: O; f　　楊守文這才鬆了口氣，但是對玄碩所說的緣法，好奇心又重了幾分。

　　他想了想，剛想要開口再去詢問，卻忽聽到禪堂外傳來了一陣喧嘩和騷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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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4 D  a3 ?9 u; R4 S　　「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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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3 F8 ]8 H+ x9 H1 i' |) r　　楊守文臉色一變，立刻站起身來。

5 a2 i6 N' u: a- O7 N- e: n　　玄碩也露出了疑惑之色，但卻面色平靜道：「阿閦奴，不必驚慌，咱們且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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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A: {; i1 [0 F　　看起來，玄碩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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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也就不再緊張，陪著玄碩從佛堂中走出。

  U# [0 a" h8 a+ H5 b* y　　此時，香山寺裡亂成了一片。

　　百餘名黑衣人衝進寺中，被薛家的護衛發現。那些護衛一見有陌生人闖進來，就連忙上前阻攔。雙方甫一接觸，甚至沒有任何交談，便打在一起，剎那間喊殺聲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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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楚玉狄光遠等人本來已經在禪房裡休息，聽到了喊殺聲，忙走出來查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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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光遠更是感到萬分吃驚，他萬萬沒有想到，在洛陽城外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可是右監門衛的兵馬又不在寺內，他也慌了神，連忙對薛楚玉道：「玉郎君，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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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楚玉眉頭微微一蹙，只哼了一聲，臉上籠罩了一層怒色。

　　「來人，給我攔住刺客，一個都不許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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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五十二章 情敵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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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2 i' N! d- s" q5 i6 ~4 X　　當楊守文和玄碩來到前院的時候，薛家的鐵衛和刺客已經打成了一團。

　　薛家鐵衛，是當年薛仁貴留下來的家臣。後來薛訥幽居在家，閒來無事就每日操練，戰鬥力格外驚人。可那些刺客也不簡單。他們也沒想到會在香山寺裡遇到薛家鐵衛，等到和對方交手之後，便立刻覺察到有些不妙，不過並沒有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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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2 l6 W: k4 b3 u9 }  b　　刺客的身手不弱，一對一，薛家鐵衛並非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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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薛家鐵衛三五人組成一隊，相互掩護，進退頗有章法，堪堪把刺客抵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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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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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陪著玄碩走過來，沉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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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2 [- y/ [　　薛楚玉搖搖頭，「不是很清楚，不過看這些人的身手，倒是頗為不俗，應該有些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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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N' ^' G$ H, {2 U! w* u　　一旁，狄光遠臉色難看，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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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洛陽城外發生這樣的事情，簡直就是打他的臉。

* q5 R5 L' U" w& D; x　　這不僅讓狄光遠感到面上無光，甚至還會牽累到狄仁傑。畢竟，狄光遠這次前往滎陽召楊守文前來洛陽，是受了狄仁傑的委派。如果楊守文在這裡出什麼事情的話，那豈不是說明他狄光遠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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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O" l' `3 D, \　　「玉郎君，絕不可放走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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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光遠怒聲道，同時又對身邊僕從道：「立刻發鳴鏑，找右監門衛前來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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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4 Z9 ]　　「是！」

　　僕從連忙答應，彎弓搭箭，射出三支鳴鏑。

" M* k* {% ~% o# ~" C: W　　那鳴鏑一處，銳嘯聲迴蕩在西坳的上空。

) r- \* `/ F3 F' ]6 F* v　　刺客中有人頓時變了顏色，怒聲喝道：「狄二郎鳴鏑求援，速戰速決，不要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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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那為首的刺客便取出一口金背大刀，縱身躍入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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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N# ?  e# j" }% v1 X8 L1 Q  E　　他這一出手，跟在他身後的二三十個隨從也跟著拔刀出鞘，參與到了戰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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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人出手之後，薛家鐵衛頓時壓力倍增。

8 I. a7 L: ~- N3 _+ J& I5 C　　薛楚玉見此。勃然大怒，厲聲喝道：「一郎，還請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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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E+ W: k. ]! m* J; I　　竇一郎大笑一聲，探手取刀便躍入戰場。他也是用一口金背大刀。不過比之上次在滹沱河的那口刀，他如今這口大刀顯然質地更好。沉甸甸約十餘斤，刀掛風聲，金光流轉，一下子就把三名刺客圈在了刀光之中。與此同時。薛楚玉也探手取來一桿大槍，扭頭對楊守文道：「青之，刺客勢大，還請你出手相助則個。」

. N* ~% a  u, e& k/ C　　「不用玉郎君吩咐，小子也不會袖手旁觀。」

　　楊守文說完，便朝阿布思吉達看過去。

　　卻見吉達臉上露出一抹冷色，也不說話，挺槍便衝入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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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s& ^5 O2 }' G  R　　阿布思吉達和薛楚玉這一出手，也使得戰況頓時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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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布思吉達，有萬夫不擋之勇。而且他出手狠辣。槍出無回，殺法冷酷。兩個刺客眨眼間就倒在血泊之中，也使得薛家鐵衛頓時精神振奮，轉眼間就穩住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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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可敢與我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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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 X2 X! a6 b　　就在這時，刺客中有人高聲喊喝：「休要學女人一樣藏頭縮尾，可敢與我決一死戰。」

　　說話的人，正是那手持金背大刀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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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高大約在六尺往上，一口大刀上下翻飛，隱隱透出風雷之聲。看他手中的那口大刀。約在十五斤左右，但是在他手中卻如同燈草一般，顯然是力氣驚人。

　　一個鐵衛持盾把那人攔住，卻見他大吼一聲。一刀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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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鐺！

0 I5 [% M& s. }5 d9 a6 O% h　　鐵衛手中的大盾被那口金背大刀劈中，頓時四分五裂。好在，刺客並沒有趁機下毒手，而是一腳把鐵衛踹開，便朝著楊守文等人站立的方向衝來，如入無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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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6 j7 F3 s- [　　狄光遠的臉色頓時鐵青。咬牙切齒道：「高陽郡王，你好大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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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扭頭向狄光遠看去，「狄公，莫非認得此人？」

9 G$ b" n: F* C　　未等狄光遠回答，那黑衣人已經一把將臉上的面巾扯下，厲聲道：「狄二郎，我不想與你為難，休要再擋我好事。識相的立刻把人撤走，我今日只為那田舍奴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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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V) C, U! l; B& X) l' h　　「武崇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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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玄碩，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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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楊守文道：「阿閦奴，你麻煩來了。」

' V2 h: _. I9 Q) ~　　「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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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B5 s5 q. l7 d) U+ A　　楊守文露出茫然之色，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那武崇訓是什麼來歷。

　　「田舍奴，有種就出來和我大戰三百合，你若是能勝我手中這口寶刀，安樂公主便讓與你無妨。我乃高陽郡王武崇訓，誰再敢攔我，可別怪我心狠手辣，出手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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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崇訓！

　　楊守文這時候，終於想起了武崇訓何許人也。

　　那，不就是安樂公主的第一任丈夫嗎？

, A! d! P) _( C8 b　　薛楚玉聽到武崇訓自報家門，一下子也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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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的性質似乎發生了變化，他薛家再參與其中，顯然有些不太合適。眼前這情況，分明是武崇訓找情敵決鬥。如果他繼續摻和其中，弄不好就會得罪了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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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讓他就這麼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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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r( Y: H; v  E. ]  j3 W　　似乎又有些不和人情。楊守文是和他一同前來，如果他出了事，薛楚玉也會面上無光。

　　狄光遠怒道：「高陽郡王，你休要胡鬧。

　　楊青之是奉聖人之命入神都覲見，你這樣子亂來，會給梁王惹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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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d+ z7 T, P; S2 f" L　　武崇訓這時候，也看到了楊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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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他沒有見過楊守文，也不清楚楊守文長什麼模樣。但是站在大雄寶殿臺階上的那一群人當中，唯有楊守文符合特徵。其餘眾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很容易分辨。

4 C9 q( z" Y3 X8 O# \' d. v　　「此事與我父親無關，我今日來只為楊守文，你有種就下來與我大戰三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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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武崇訓已提刀猱身而上。

, C3 |4 _% k8 h　　阿布思吉達正要上前阻攔，沒想到武崇訓身邊的幾個僕從卻縱身上前，把他攔截下來。

: G1 t  i/ G; p  s, x) v1 J　　吉達槍法高明，殺法驍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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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對方人多勢眾，想要在短時間內殺出去，也有些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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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Z  c  Z/ b) g( r/ u' @　　薛楚玉一時間左右為難，想要上前阻攔，卻又擔心得罪了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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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2 J' o- v9 g' V( H　　眼見著那武崇訓已經衝到了廣場之上，從人群中竄出一個童子，手持一副小弓箭，衝著武崇訓就是一箭。

' M! ]' F( E" w　　「狗賊，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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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童子的聲音中還帶著幾分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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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崇訓舉刀便磕飛了箭支，臉上旋即浮現出一抹殺氣。

% T+ A& V! p! @, v/ q" ]　　「高陽郡王，手下留情。」

: O1 ]( B8 d* D0 q: @. z2 d9 v* g　　薛楚玉一見，頓感不妙，連忙大聲喊道，同時健步上前便要攔住武崇訓。可是他才一擡腳，幾名僕從便上前攔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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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i/ v$ k: ~. I　　武崇訓怒聲罵道：「小崽子，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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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他掄起金背大刀，便惡狠狠劈向薛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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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五十三章 掃眉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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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嵩的突然出現，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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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薛太保果然是薛太保，什麼事情都敢摻和，膽子更大的驚人。

　　楊守文身體沒有康復，原本是不打算出手。可是薛太保這突然間跑出來，讓他下意識捻出兩枚鐵丸，擡手就打了出去。楊守文這一手鐵丸，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腿不方便，可是力道卻格外驚人。鐵丸出手，發出呼的銳嘯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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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o2 |2 U; j　　說時遲，那時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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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崇訓如果不理不問，勢必會鐵丸擊中。

　　不過，他不慌不忙，眼見鐵丸襲來，十餘斤重的大刀在手裡滴溜溜一轉，只聽鐺鐺兩聲脆響。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他竟然用大刀準確的劈中了那兩枚鐵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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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2 U# a, ]+ [　　隨後，武崇訓擡腳便踹倒了薛嵩，獰笑著向楊守文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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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c# B2 k8 {　　楊守文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就好像嚇傻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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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舍奴，給我去死吧。」

　　武崇訓撲到了楊守文的身前，輪刀就劈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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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B- ]$ H. R. u# R4 D　　楊守文卻面色如常，眼看著武崇訓的刀劈來，卻紋絲不動，負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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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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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g& [# Z$ x　　薛楚玉見此情況，也知道不能再置身事外。

　　剛才，楊守文可是救了薛嵩。不管那武崇訓是不是真要砍薛嵩，楊守文都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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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F0 q' X8 j4 L0 E# \　　如果今天楊守文在這裡受到半點傷害，他薛楚玉就會顏面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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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 V- m4 ?- }. i+ W1 p4 M　　手中槍一振，槍影閃爍，噗的就將一個武崇訓的僕從打翻在地。不管怎樣，他既然已經知道了武崇訓的來歷，不管剛才武崇訓到底是什麼意思，薛楚玉都不可能下毒手。

　　眼前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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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楚玉畢竟是要入朝為官，也會與武三思成為同僚，又怎可能往死裡得罪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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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S* m: A+ S# M* p6 L9 C3 [+ Z% ~　　不過，薛楚玉手下留情。卻不代表阿布思吉達會心慈手軟。

0 c# }# j' q4 R% }4 h' y7 Z　　見武崇訓已經衝到了楊守文的身前，吉達怒了，手中的長槍撲棱棱頓時化作一條毒蟒，眨眼間就把幾個隨從刺倒在血泊之中。只是。那些隨從顯然是要纏住吉達，雖然有三名同伴被擊殺，其他人仍舊把吉達圍在中間，令他無法去救援楊守文。

! }; `2 z: i( y, p! E. V7 O　　武崇訓臉上帶著猙獰之色，惡狠狠劈向楊守文。

$ U- W( ^1 S, c- E7 P: Y0 ]　　眼看著那刀就要落在楊守文身上的時候。狄光遠忍不住怒道：「高陽郡王，若楊青之今日傷半根毫毛，咱們就在御前相見。」

　　狄光遠的警告，對武崇訓而言沒有半點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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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今日來，就是抱著殺了楊守文的心思。看楊守文不閃不躲，武崇訓的心裡頓時狂喜。

　　就在這時，從楊守文身後傳來一聲低吼。

, n( d2 C. v! }" Z  g4 H7 ^: x' u　　「休傷我家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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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魁梧壯碩的身影從楊守文身後竄出，鐵鎚揚起，鐺的便架住了那口金背大刀。
( c3 a& F9 l  }3 M1 s: y5 C
+ l, F: ^+ @% r1 b3 J) ]9 [4 n　　武崇訓只覺一股巨力襲來，手中大刀險些脫手。

  ?3 U2 e. }- M* t7 W" h　　只是。沒等他反應過來，楊守文突然上前一步，擡手便劈在了武崇訓的胸口。

　　「猛虎硬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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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楊守文一聲沉喝，武崇訓的身體頓時被打飛了出去。

　　別看楊守文的腿不太方便，可是這手上的功夫，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 y3 p1 V. E4 k/ D　　武崇訓蓬的一聲摔倒在地上，沒等他站起來，楊茉莉已經到他身邊，雙槌掛著風聲，呼的便砸向武崇訓。嚇得武崇訓強忍胸口劇痛。在地上忙不迭一個懶驢打滾。

　　只聽蓬的一聲響，那廣場上的青石，頓時被砸的碎石子飛濺。

　　「休傷我家郡王。」

& j( @/ U3 u4 `2 ]　　幾個隨從眼見武崇訓陷入了險境，忙縱身撲上前來。

) F2 k4 v4 j- J; ]0 G( ^! {: t　　而這時。薛楚玉已經把薛嵩從廣場上抱走，驚魂未定的看著那廣場上的搏殺。

　　「想傷我阿郎，都給我死吧。」

　　楊茉莉憤怒吼叫，大槌翻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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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U9 Z. h) {4 x* e" Z　　只見他揮槌崩開了一個扈從手中的鋼刀，身體一轉，踏步上前。一槌就砸在了那扈從的頭上。剎那間，血光崩現。那扈從慘叫一聲，便一頭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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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時候，武崇訓才狼狽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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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剛要從地上撿起大刀，眼角突然閃過一抹冷芒。

　　武崇訓倒也不是那種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至少從身手而言，也算得上高明。他心裡一驚，顧不得從地上撿起大刀，便騰身向後躍出。阿布思吉達此刻已經從重圍中殺出，來到武崇訓身前，挺槍就刺。被楊守文劈在胸口，武崇訓已經受了傷。眼見吉達過來，他手中沒有兵器，也不敢和吉達交手，於是扭頭就想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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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j& Z& Q; [) {2 @% O3 I9 @　　可是，楊守文卻不會給他逃走的機會。

6 V: {* R% c8 N8 r2 H/ f9 L% R　　手中鐵丸連珠發出，打得武崇訓左躲右閃，一個不小心，被吉達一槍就拍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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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W+ d) K  g4 b2 h0 l. l7 m4 n　　「青之，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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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T6 O9 S; r$ Q! W% I$ Y% m# ^　　狄光遠見此情況，也是大驚失色，連忙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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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J: _4 z1 J4 V# n! j1 b. i　　「大兄，住手！」

　　吉達手中的槍，險之又險便抵在了武崇訓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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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1 L2 ?; u% l6 N+ V　　一干家臣忙大聲喊喝，「大膽狂徒，趕快放開我家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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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之，他是高陽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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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扭頭，盯著狄光遠，冷聲道：「狄公，我問你，是誰要我來洛陽？」

# [& ^8 z6 x% Y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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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任務，是保護我的安全。

3 v& _+ W" q: i; o　　結果現在我是靠著我自己的力量，才擒獲了賊人。我管他什麼高陽郡王，莫非聖人的旨意便算不得數嗎？若聖人說要殺我，只管動手，何必再耍這種小孩子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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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楊守文邁步向前，從地上撿起了武崇訓那口金背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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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之，你若是傷了他，聖人面前當不好交代。」

　　「你不好向聖人交代，便可以給我交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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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9 p. c8 W2 V5 l( I) `　　楊守文的臉上，籠罩著一層濃濃的殺氣。他一把推開狄光遠，「我只知道，誰要殺我，我就先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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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R7 j0 c' ?) P　　說完，他就走向了武崇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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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光遠這下子是真的急了，連忙向薛楚玉看去，希望薛楚玉出面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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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知道，薛楚玉卻把頭一扭，根本就不看他。

　　這武崇訓，太猖狂了！

　　「田舍奴，你敢殺我？」

* @: Q7 M6 c6 e" Z" [* x5 o　　武崇訓見楊守文氣沖沖走來，也亂了分寸，厲聲喊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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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i2 b' X4 m$ r% G5 N　　就在這時，卻聽得山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跟著一個冷幽的聲音傳來，「高陽郡王，他就算是殺了你，聖人也說不得什麼。畢竟，今天是你自投羅網。」

8 b% H0 e; _: ~8 p7 S5 R  y: _　　話音未落，只見一隊隊銳士衝進了香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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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首一群人，清一色黑衣打扮，簇擁著一個宮裝女子，緩緩走了進來。

$ b8 h7 Y, J- l5 V% _　　香山寺裡，頓時燈火通明。

　　那宮中女子一出現，武崇訓頓時來了精神，大聲喊道：「上官才子，快來救我……」

　　不過，那宮裝女子卻沒有理睬武崇訓，而是看著楊守文，顯得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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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旋即，她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裡帶著一種慈祥之色，輕聲道：「楊大郎，這佛門清靜之地，你真要殺人嗎？」

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五十四章 殺人又何妨

　　宮裝女子的聲音很柔媚，但似乎包含著一種威脅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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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楊守文回答，狄光遠已經跑上前來，躬身行禮道：「狄光遠見過上官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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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8 d4 l" s( K) b　　上官舍人？

　　楊守文聽到這個名字，不禁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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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代，複姓上官的女人，同時又能夠統帥兵馬，令狄光遠都為之恭敬的女人，除了上官婉兒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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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Z; Z; g/ a　　這就是上官婉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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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裝女子看了狄光遠一眼，露出了憐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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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郎，國老有命，讓你立刻返回家中，閉門思過。」

2 R6 I: e4 B3 n# ~4 w/ J' H9 X  q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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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光遠聞聽一怔，旋即眼中閃過一絲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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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門思過？也就是說，狄仁傑對他這次出使滎陽的表現，非常不滿。

6 e; T7 N, _6 U# \' h6 _　　狄光遠低下頭，顯得有些失魂落魄。不過，宮裝女子卻沒有再看他，而是凝視著楊守文，臉上依舊帶著那溫和笑容，柔聲道：「怎地，楊大郎莫不是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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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k( a6 V% Z% ~　　這女人什麼意思？

　　一時間，大雄寶殿外的眾人，都露出了疑惑。

$ M8 s4 K& L' y/ \- U　　武崇訓更嚇得臉色發白，高聲喊道：「上官婉兒，你瘋了？」

　　果然是上官婉兒！

  V2 u7 k- Z6 T& g* Z　　楊守文心裡暗道一聲，不過卻沒有露出任何畏懼之色。他冷哼一聲，提刀便走向武崇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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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口刀在地面上拖拽，發出一陣刺耳的金屬聲，火星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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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7 [, E% v/ f4 e/ r　　「上官婉兒，你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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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c1 }8 q( j" i1 Y6 K$ Z　　武崇訓此刻已經慌了手腳，想要逃走，可是胸口那桿槍卻讓他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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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婉兒微微一笑，輕聲道：「高陽郡王，不是妾身瘋了，而是你瘋了！

　　你明知道楊大郎是被聖人召來，還敢帶人前來圍殺。你可知道，聖人得知消息後，是何等憤怒？你父親被聖人招進了宮中。此刻怕還在受責罵，你已累得聖人都感到為難。」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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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崇訓聽到上官婉兒這話，心裡頓時一顫，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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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卻驀地停下腳步。扭頭向上官婉兒看去。

　　表面上，上官婉兒是在斥責武崇訓，但他聽得出來，上官婉兒這是話裡有話，在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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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已經傳到了聖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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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是殺了武崇訓，聖人固然說不得你的過錯，但必然會對你產生惡念。現在，聖人那邊還沒有做出決斷，所以在此之前，她會保護你周全。可你一旦殺了武崇訓，聖人就不會再顧忌你。武崇訓有錯，自有聖人責罰。但你如果殺了他，勢必會失去聖人的護佑，到那時候。武三思一定會找你麻煩，你又該如何是好？

+ g$ q/ q# ]0 y( V& G5 d# [8 D　　上官婉兒卻依舊帶著笑容，柔聲道：「楊大郎，你真要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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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8 u3 b# O0 I' l* \　　楊守文眼睛一眯，突然間快走幾步，掄刀而起，便砍向了武崇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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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6 D1 [9 p* a( y　　就在這時，一直在旁邊一言不發的薛楚玉縱身躍出，橫槍便架住了楊守文的大刀。

　　「青之，這裡不是昌平。凡事自有聖人決斷，你不要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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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能殺得我，我就殺不得他？」

- Q2 v( d' J, m! H  \3 K% U& n　　楊守文猛然轉身，手指上官婉兒道：「你不是問我要不要殺人。我告訴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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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L2 B6 K) c8 f3 P　　「說得好！」

1 \+ ^0 X( Y4 A* ^2 m　　上官婉兒輕輕拍手，撫掌而笑，「大丈夫當快意恩仇。你比你父親倒是爽快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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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h; I7 m5 J9 E/ f" I& t　　「啊？」

' M3 C5 I- f' w4 ~# R" Y　　楊守文頓時覺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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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婉兒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莫非認得老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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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上官婉兒厲聲道：「今有反賊意圖破壞聖人與太子之間的關係，罪大惡極。所有今晚參與進來的人，就地格殺，一個都不許放過。

7 y( q6 C2 y1 E" x$ r9 g　　高陽郡王識人不明，受賊人蠱惑，亦牽連其中，著奉宸衛將其捉拿，交由梁王發落。」

　　伴隨著上官婉兒這一聲令下，守在寺院中的銳士突然一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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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跟隨武崇訓來的僕從，哪想到會是這樣結果。他們頓時亂了手腳，有的還想要反抗。只是數十名備身率領右監門衛一擁而上，持刀槍就朝著那些僕從殺去。

8 ]: I4 b! Z- i' g# Z+ ]+ n　　剎那間，慘叫聲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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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崇訓面色慘白，看著眼前的景象，也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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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7 {/ h2 w. U( k# F　　幾名奉宸衛走上來，只是看吉達仍站在那裡，用槍抵著武崇訓，不禁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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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5 c; }! s! D　　「楊大郎，你看，妾身已為你殺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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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婉兒目光柔和，看著楊守文輕聲道。

( X% }% Q& P3 L4 d& l8 N/ z, ?, H　　那意思是說：你已經出氣了，留武崇訓的性命，不要再繼續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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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喊殺聲此起彼伏，香山寺裡，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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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I# A( R  U- p- P- w　　楊氏摟著楊青奴，用手遮擋住她的眼睛。不過，她看上官婉兒的目光，卻有些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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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R" h" {3 E8 P; p　　上官婉兒甫一出現的時候，楊氏對她的感官還算不錯。

8 L' S( X3 C5 B( O7 w　　可是現在……

　　這個女人，在談笑風聲中便殺了上百人，卻絲毫沒有流露出半點不忍，亦或者不適的顏色。

; q& e8 T3 Z+ N6 Q3 A　　這絕對是個狠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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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Q5 Y) |8 b0 `  U　　楊氏猶豫一下，輕聲道：「兕子，得饒人處且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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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t! G  a) b" u& h　　楊守文沉吟片刻，突然嘆了口氣，輕聲道：「大兄，放了他吧。」

　　阿布思吉達聞聽立刻撤槍後退，那武崇訓爬起來，剛要破口大罵，卻聽到上官婉兒那幽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高陽郡王，說多錯多！我若是你，就立刻回去，領受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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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M1 _5 m* b- a- B; Y- |　　武崇訓心裡一咯噔，到了嘴邊的話，立刻又嚥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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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看武三思是武則天的侄子，可要說權力，卻遠遠比不得眼前這個看似文弱的掃眉才子。

　　武則天對上官婉兒的信任，可算得上是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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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惹怒了對方，她就算真殺了自己，武三思也不敢出頭找她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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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y9 ]8 ]0 U1 i! k　　兩個奉宸衛走上前來，搭在了武崇訓的肩膀上，「高陽郡王，咱們還是走吧。」

% W( @2 c! t* `9 ?) N　　「郡王，救我！」

　　有僕從跌跌撞撞跑過來，想要武崇訓開口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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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這個時候，武崇訓哪敢說話，低著頭，灰溜溜被奉宸衛帶走。

　　「玄碩法師，今日在這清靜之地殺人，實非婉兒所願，還請法師恕罪則個。」

7 C' Z3 ^  M  S; ~3 P# s　　上官婉兒沒有再去理睬武崇訓，而是逕自走到玄碩法師的身前，雙手合十請罪。

　　玄碩法師卻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內舍人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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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0 k% Q/ m/ ?) h  u) B　　楊青之乃貧僧在昌平的舊識，本打算在這裡好生款待，卻不想遇到了這種事情……此地，貧僧自會著人收拾，只是這佛門淨地，卻實在不宜再招惹來是非麻煩。

. L" o7 r1 b8 @; F　　還請內舍人辛苦，請楊青之一家離去，免得再起波瀾。」

: S5 s! t/ g+ P  ~　　「法師竟認得楊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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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b/ B8 f2 P' }- E# F! `　　上官婉兒微微一怔，旋即輕聲道：「既然法師逐客，楊大郎確實不宜再留宿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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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五咒

9 V' Q7 }0 L! `9 X. f　　楊守文沒有想到，玄碩法師竟然逐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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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X0 S8 c; B3 N0 O7 G) R1 n8 }　　他露出愕然之色向法師看去，卻見法師面色平靜，趁人不注意，朝他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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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1 J1 A2 i+ j. \- N' G- M, R　　他立刻醒悟過來，法師一定是另有安排。

' U! W3 l3 |  q/ g( B6 x# u+ B3 P& L7 B　　上官婉兒道：「楊大郎，此地非我等凡俗之人久留之地，聖人已經在城中安排好了你的住所，請你立刻收拾行囊，隨妾身離開這裡，連夜進城，等候聖人相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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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微微一蹙眉，輕輕嘆了口氣。

　　該來的，終究是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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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路上，他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可他自己心裡清楚，他對洛陽始終存著幾分畏懼。他不怕太子李顯，也不怕什麼武三思。楊守文所畏懼者，其實只有武則天一人。那可是一個連親生女兒都能恨下心腸的女人，更是華夏五千年歷史中，唯一一個稱帝的女人。對這個女人，楊守文的心裡是又畏懼，又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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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嬸娘，收拾行囊，咱們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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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吩咐了一聲，楊氏等人立刻行動起來。

9 o6 d" U: z" t. R: R8 r/ }　　此刻，香山寺裡的殺戮已經停止，面對如狼似虎的右監門衛銳士以及奉宸衛，那些跟隨武崇訓前來的草莽好漢根本不足為慮。更不要說，還有龍門鐵衛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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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Y4 I& Q  B+ i: |　　上官婉兒走到了薛楚玉身前，微微一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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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郎君，今夜可暫棲香山寺，待明日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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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n6 j$ M7 U4 r3 W　　聖人已經安排妥當，預計會在三日後於上陽宮召見玉郎君，請郎君在官驛耐心等候。」

- U4 \2 o8 s7 e! A* m# e6 Q; j$ U　　「薛楚玉多謝內舍人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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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薛楚玉面前，上官婉兒依舊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

6 I) P. n+ J8 P1 q# y# m0 G　　可是薛楚玉卻不敢有半點怠慢，小心翼翼回答，更表現得畢恭畢敬。

* }: P1 Q5 g' u- s4 P　　上官婉兒的名氣，隨著武則天登基之後越發響亮。誰都知道，武則天身邊有一個女宰相，權力極大。這也讓上官婉兒在外界，毀譽參半。但即便是這樣。薛楚玉也不敢怠慢上官婉兒。

5 }0 }2 x" ]/ n& M( ?) B　　「內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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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下官有疑問，想要請教內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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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可當不得玉郎君‘請教’兩字。不過玉郎君有事情只管說，婉兒會儘量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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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W2 y- ^6 P  V5 y1 K/ T4 g# c　　「楊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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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郎君，楊大郎的事情。婉兒也不清楚。

! q4 V6 ]  u( J　　但請放心，只要他進了洛陽城，絕不會有性命之憂。今晚之事，足以震懾那些宵小。」

　　薛楚玉聞聽，頓時鬆了口氣。

　　說實話。他對楊守文多少有些愧疚。
3 F( \3 W0 {4 C& Z6 q
* C1 ?& f5 ~+ U1 h. w& q* ~9 \　　剛才正是他思前顧後，才使得武崇訓衝了過去，更差點害了薛嵩。若非楊守文出手，薛太保必有危險。而他非但沒有感謝，反而阻攔楊守文殺武崇訓，這愧疚感也就越發強烈。

0 h( r7 B1 H: T& T4 j　　就在上官婉兒和薛楚玉寒暄的時候，楊氏已經備好了車馬。
' `$ n: p, o" f3 [- e9 ^! i
1 S# i, R0 A3 [; ?2 t　　四隻狗，一隻猴紛紛跳到了馬車上，鄭虔和楊青奴，也隨著楊氏進入了馬車之中。

　　「阿閦奴。把這個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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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l1 E  u' F　　趁人不注意，玄碩法師突然把一個黑布包塞進楊守文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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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q* }0 b( Z7 Z/ y: Q　　「法師，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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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裡面是五咒，也就是師兄嘔心瀝血制定出來的佛律。

8 g: I4 G% Z$ H( c: f　　你也知道，如今不少沙門敗類，不希望這五咒出世。而貧僧的威望不足，更不足以將之推廣。這東西放在我這裡，始終不太安全，倒不如存放在你身上，我也能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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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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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 ?# g9 }! g3 I% Y8 p( R1 o2 V% ?# k　　「你入洛陽。得聖人關照，不會再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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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還是要慎之又慎，須知人心險惡。你把五咒收好，等時機成熟。我會去找你討要。」

　　玄碩法師說完，露出懇請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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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也不好再拒絕，便把那黑布包放進了隨身的皮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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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p3 g; I% `0 z7 T　　「法師，等我洛陽的事情穩定下來，一定會再來向你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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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_. K+ l" W% M  J" @: i　　玄碩點點頭，聲音突然間提升。「你之前說的梅娘子，貧僧並不是很清楚。不過，你可以去北市找一個名叫沈慶之的人。那傢伙是洛陽的地頭蛇，頗有些能耐。到時候你就說是貧僧介紹，他一定會出手相助……只要那梅娘子還在洛陽，就能找到線索。」

; x& J) n& m: K1 o  Y- j) ]　　「多謝法師。」

　　這時候，楊守文也聽到了身後傳來腳步聲。

　　他躬身一揖，便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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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L% Y& O( l6 |; m# O9 I　　「楊大郎，你可收拾好了嗎？」

6 x/ y4 l. w! o5 d6 Y7 i- k　　「回上官才子，我已經收拾好了。」

　　「那咱們就出發吧。」

　　上官婉兒點點頭，又向玄碩法師合十行禮，「法師，小女子告辭了，改日再來聽法師說法。」

　　「那貧僧就不送內舍人了。」

5 q. T  l/ E' [1 o# o+ x　　玄碩法師在大雄寶殿的臺階上雙手合十，一副莊肅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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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則走下了臺階，跟在上官婉兒的身後，一步一步走到山門外。

/ m& Z4 U0 z1 s# X　　右監門衛已經在西坳列隊代發，數十名奉宸衛備身，也都上了馬，等候上官婉兒。

　　「好馬。」

　　上官婉兒看到楊茉莉牽著大金在山門外等候，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

( E+ j7 @2 c4 E( }+ Z8 G/ @, d　　楊守文則笑道：「這是堇堇佛爾袞的坐騎……去年我與大兄在叛軍大營中找到，之後就一直隨我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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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K  b8 y. M! W& H　　「嗯，這匹馬倒也識得時務。」

　　「上官才子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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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婉兒突然壓低了聲音，輕聲道：「當年，太宗皇帝曾得了一匹獅子驄，極為喜愛。可是那獅子驄卻性情暴烈，即便是太宗也無法收服他，故而頗為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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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Z/ |7 N( X/ z9 F　　後來，太宗詢問宮中人，誰能收服獅子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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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9 {8 S* |9 C6 n5 V　　聖人對太宗言：她只需三樣物品，就能將之收服。這三樣物品分別是鐵鞭、鐵楇和匕首。鐵鞭打不服它，就用鐵楇打它的頭。若還是不服，就用匕首割斷它的喉嚨。」

+ ~1 E0 n' M- Q* g5 s% ^　　說完，上官婉兒看了楊守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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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前世也聽說過這個故事，但此刻聽上官婉兒突然提起，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8 v2 k2 {; c2 u* h2 P4 ~9 m* N* |　　但他旋即明白了上官婉兒的意思：面對武則天，千萬不要太過剛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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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婉兒這是在提醒他，亦或者說是在警告他。

　　只是，楊守文還是想不太明白。他和上官婉兒是初次見面，她為什麼對自己如此關心。

# o; ^5 l8 Q9 J# L5 s: [# c/ x  w　　上官婉兒登上了馬車，而楊守文也上了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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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z. ]; O- |8 `( R　　「楊大郎，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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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在馬車裡，掀開了車簾，招手示意楊守文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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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X8 d. ?, |3 c3 P　　楊守文朝吉達看了一眼，吉達立刻心領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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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L. a) e/ {" [0 L; {　　而他則縱馬來到上官婉兒的馬車旁邊，還未等他開口詢問，就聽從車裡傳來上官婉兒幽幽的聲音。

　　「他們都喚你青之，我也這樣喚你，如何？」
1 v$ ~0 |, o* i3 {0 z. q
. e# N3 ?. W6 J3 s8 A" I　　「啊？」
( V5 K; A" Q, w$ F/ ?/ Y% P
, e* M" l) p6 x2 d' Z1 w/ P: a6 }, |　　上官婉兒不等楊守文答應，便逕自說道：「我剛才聽法師說，你想要找梅娘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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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才子也知道梅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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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嘁！」上官婉兒在車裡，發出一聲冷哼，「不過一走狗耳，我怎認得？那梅娘子的名字我聽說過，聽說她此前常出入王侯之家，實則就是為那些勛貴處理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只是，從去年底我就沒有再聽說過她的消息。據我所知，她可能已經返回徽州老家。你要是想找她，也不必太心急，我會命人查找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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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五十六章 春夜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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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 E6 t) f* C% t　　已近寅時，從天上飄落點點雨星。

　　這春雨莫測，原本還是繁星璀璨的夜空，此刻卻是烏雲密佈，看不到半點的星光。

8 t. r$ ]& z3 w　　不過，這雨並不大，潤物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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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走在山野中，就見遠處山巒疊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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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v: B7 U2 O& h, L　　幾艘停泊在洛水渡口的船隻，點著燈火，在那濛濛細雨之中，更襯托出一種莫名的孤寂之氣。

　　楊守文隨著上官婉兒的車駕策馬緩緩而行，但卻仍舊有些發懵。

: q: Y1 H# {2 j& r/ p' k- `' [5 x　　車裡的上官婉兒，和他從歷史典籍中瞭解的上官婉兒似乎完全不一樣，對他更顯得格外關心。

　　對了，她剛才提起了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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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0 c( |* {$ d. z% J4 B　　楊守文隱隱有一種感覺，老爹和上官婉兒之間，恐怕會有些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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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u+ {1 i, r, w' H: H　　突然間，他有一種想要大笑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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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老爹你長得一副濃眉大眼，正氣凜然的模樣，居然還有這種花花腸子？不過，老爹你可真行，那是上官婉兒啊！那可是武則天時代，最為著名的幾個女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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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e4 e- i8 m: |' @1 h6 \+ v3 f　　楊守文開始好奇，好奇老爹當年在長安，究竟會是什麼樣子。

　　「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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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i# k2 ?2 P" x　　「楊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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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g8 G4 ^+ [) T" _9 V　　「啊，上官才子，請賜教。」

　　車窗的帘子掀起來，在馬車上那盞搖曳的氣死風燈的光亮照映下，上官婉兒的臉上帶著一絲薄怒。不過，那怒色卻讓她顯得更加嫵媚，憑添了一種難言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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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與你說話，你為何不理我？」

　　「呃，小子剛才想到了一些事情。故而有些失神。還請才子恕罪。」

. }8 {. z+ c* Q7 C- o) R1 g# \　　上官婉兒不禁輕輕搖頭。臉上的那一抹怒色旋即就消失不見。

. X$ Q3 a( s6 N* @3 C; E  c　　她又怎可能真的生楊守文的氣呢？哪怕看在那個呆子的面子上，她也會關照楊守文。

7 n4 W2 S' ^* b* ]* ?( K' J　　不過，這還真是父子。

　　上官婉兒猶豫一下，輕聲道：「你父親最近，可還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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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了，來了……我就說她和老爹有關係。

　　楊守文連忙道：「父親身體很好，從昌平搬來之後，倒顯得胖了些許。每天悠閒的緊呢。」

" t* `" c% v  L　　「他倒真是悠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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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A) ]& a& p　　上官婉兒眼中，流露出一絲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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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W+ g# y7 ^, z8 R　　腦海中，浮現出了當年在掖庭時，第一次見到那人的情形。一副吊兒郎當的混不吝模樣，當時他還是一個奉宸衛，卻攔住那要打她的內侍，甚至還要和對方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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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她還小，躲在他的身後，卻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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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種感覺。這麼多年來她再擁有過。以至於當她聽說他還活著的時候，甚至有一種想要拋下一切。跑去找他的衝動。想到這裡，上官婉兒的臉上，柔色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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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才子？」

4 Z6 H( L8 I+ s　　「嗯？」

　　「你認得我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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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f$ }# u4 ^( K1 o　　「嗯！」

　　上官婉兒驀地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剛才失態了。

" ?2 a# L' S( ~& H　　她連忙咳嗽一聲，扭過臉，只覺臉上火辣辣的，心裡面也不知道是怎樣的滋味。

　　跟隨武則天多年，甚至在當年武則天要為她黥面的時候，她也沒有流露出過慌亂的模樣。今天這是怎地，在他的兒子面前竟然失態？傳出去，定會被他恥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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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k7 U2 `# V. k  d% \　　好在上官婉兒畢竟是經歷過太多的風雨，很快就穩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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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L; ?! P% z9 g! y5 _　　她平息了內心的激動，這才把臉又轉過來，一雙明眸凝視著楊守文，半晌後突然道：「我聽說，你的才學是得三娘冥中傳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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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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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o" w' L( K' G* ^9 n% x　　上官婉兒笑了，輕聲道：「我可知道，三娘文采冠絕京華，只可惜身為女兒身，不得為人所知。你既然得了三娘的傾心教導，想必才思當不會遜色於三娘嘍。」

　　楊守文這心裡，突然間有些發慌，不知道上官婉兒想要出什麼么蛾子。

　　不等他回答，上官婉兒便接著道：「我知道你才思敏捷，所以我想要考校你一番。」

; c' ^: q: P" i$ _3 k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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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這夜景如何？」

: w" m2 E$ q+ r% a) m　　「呃，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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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l( ]8 `, p9 w1 d; h/ ?　　「如此美景，何不賦詩一首？」

　　楊守文懵了！

　　你真的和我老爹有一腿嗎？為何要如此為難我！

　　可他知道，他沒有拒絕的餘地。上官婉兒，在歷史上同樣是個喜怒無常的女人。雖然感覺著她和老爹有點關係，可楊守文卻不敢肯定，老爹和她的交情有多深。

& H3 o3 I4 ^8 N1 e6 G. D" c0 @　　估計不會太深，否則老爹會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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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X! ^) x/ X7 c8 ^# |1 t　　萬一惹得她不高興，天曉得她還會不會關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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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q$ E/ r1 _+ d7 r& `" P　　楊守文想到這裡，不禁在心裡一聲嘆息。

　　他擡頭，舉目眺望，片刻後靈光一閃，想到了一首頗為應景的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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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Z  J& O& h* a0 d, _　　「有了！」

1 a+ x" i- X6 [% I% x　　上官婉兒聞聽不由得一愣，輕聲道：「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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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I) L5 p4 ^　　「請才子品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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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我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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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A& d7 o4 U) h' o6 G　　楊守文策馬緊走兩步，片刻後道：「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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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w, F8 C* M0 a- y: v　　這是杜甫的春夜喜雨，楊守文也不需要去擔心版權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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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0 x, m9 l* d  |( p7 }　　上官婉兒輕輕點頭，臉上帶著笑意，卻不予置評。

) f4 q% b" \" _+ M3 s　　楊守文停頓一下，又接著道：「野徑雲俱黑，泊船火獨明。曉看紅濕處，花重京洛城。」

. T& k$ q" E; h3 B. L# ^: U　　「好！」

　　上官婉兒不禁輕輕撫掌，「青之的詩，清麗脫俗，倒是令人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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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 M0 t, q. I0 v3 _　　說著話，她挑開車簾，舉目向前眺望。

　　只見濛濛細雨中，神都已經依稀可見，那城頭的燈火晃動，使得這夜雨中的洛陽，別有一番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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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之有此文采，洛陽可居。」

8 F  u$ n8 |1 S0 m$ f　　楊守文連忙在馬上欠身還禮，更在暗地裡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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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y; n: n0 Y! ]　　聽她這意思，這次算是過關了。

　　這洛陽，果然是遍地凶險。原本楊守文對此次洛陽之行還有些把握，可現在，卻突然間感到了莫名的忐忑。此次入京，還真是阻難重重。先有武崇訓夜襲香山寺，後有這入京途中，上官婉兒的考校……也不知道，接下來等他的，還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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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姑娘，洛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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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Y6 W& p+ U　　就在這時，從前方馳來一匹駿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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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S$ I  b1 P1 E  f7 @　　那馬上的騎士來到馬車前，輕聲道：「城門已經叫開，咱們是否現在就進城呢？」

0 ?' s2 s' v. V6 b+ p4 X' ]( E　　「嗯，想必聖人已等得久了，就不要再耽擱了，直接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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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a0 b$ u2 Y' z; l　　「喏！」

' k. t+ Q" C% @　　那騎士撥轉馬頭，又跑去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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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t- _5 {/ v　　夜色中，神都洛陽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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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長夏門已經開啟，城門處燈火通明。一隊隊禁軍守在城門內外，目送著馬車緩緩從長夏門駛入進洛陽之後，急促鼓聲驟然響起，那城門隨即在隆隆聲中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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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五十七章 歸義（一）

　　神都，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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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座舉世聞名的世界級古都，在後世更得到了‘十三朝都城’的美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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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洛水之北自東向西的洛水兩岸，於不足三十公里的範圍內，曾有五座都城先後興建。夏都斟鄩城、商都西毫城、周王城、漢魏洛陽城以及隋唐洛陽城分別建於此地，故而又有人把這稱之為‘五都貫洛’。洛水沿岸都城之密集，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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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K4 \4 O$ I3 L* C　　楊守文此刻進入的洛陽城，是隋唐洛陽城。

　　它始建於大業元年，也就是隋煬帝登基的那一年。

& l  Y. b+ L' P9 {2 P( Y　　當時，關隴貴族勢力強大，即便是皇室也難以將其壓制。隋煬帝更因為關隴世族的強橫實力，對關中長安產生了畏懼，在登基之後，就立刻下令修建隋唐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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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 L' ^7 T　　這隋唐洛陽，由宮城、皇城、郭城、東城、含嘉倉城、上陽宮、西苑和離宮八個部分組成，約五十平方公里。它是絲綢之路的一個東方起點，同時也是隋唐大運河的中心所在。其軸線建築，更是世界歷史上最為恢宏壯麗的建築群體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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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山位於洛陽南面，故而車隊從長夏門而入。

; T, m8 k, p2 |$ ~2 ]: |2 p6 ^　　洛陽的正門，名為定鼎門，一條天街連通宮城，萬國來朝使者的必經之路。

　　楊守文此時尚微不足道，所以也不可能自定鼎門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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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若不是有上官婉兒在，這個時辰他甚至不可能進入洛陽城，更不要說在濕涔涔的長街上行進。

　　一入洛陽，撲面而來的是一種宏達壯麗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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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大唐兩都之一。洛陽的城市構造與長安相仿。從規模而言。僅次於西京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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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已卯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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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G, H' L/ |+ u1 P5 ^) r　　天邊露出了一抹亮光，卻把這濛濛細雨更襯出了幾分詩意。

& y3 R* Q: ]; o# w4 T2 G: L　　上官婉兒透過車窗，暗中打量著楊守文。

. ~1 v1 ~2 Y3 C' {　　她嘴角微微翹起，勾勒出一道極為好看的弧線，眼中更流露出一抹溫柔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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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之，此情此景，有何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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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N/ u7 G9 }4 L　　楊守文愣了一下。脫口而出道：「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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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婉兒眼睛一亮，忍不住讚道：「青之，我現在越發相信，你之文采，源於三娘。」

　　這個，似乎和鄭三娘無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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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R) v: F( b0 A　　楊守文只是一時感懷，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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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1 [0 B' x3 \9 r9 v( H, ]3 h　　不過這首詩究竟是何人所作，又是在什麼時候作出？他都已經記不太清楚了……甚至，連這首詩的全文他也都忘了。只記得這麼兩句，倒是正迎合了眼前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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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隊在長街上行進。很快自長夏門，來到了洛水河畔。

; B2 n: V# B1 A5 }% Z  l5 p7 Z　　神都有南北兩個區域，一條洛水把洛陽一分為二。楊守文看到，在前方有一座石橋。那橋上有四角亭，橋頭還有酒樓，與晨曦中的洛水相呼應，顯得格外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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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q* D4 b8 K1 C　　「這是，天津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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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 W+ r( [& {　　「咦，青之居然知道天津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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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驀地醒悟過來，連忙道：「父親曾與我說過這座橋，還說此橋是洛陽一景。」

3 w1 i* X# @. x　　「天津曉月嗎？」上官婉兒掩嘴輕笑道：「楊文宣身在幽州，卻心繫神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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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者，有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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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m1 U  B: ?5 b　　楊守文總覺得上官婉兒話裡有話，但是又說不清楚。

　　和這女人交談，實在心累。一句話清清楚楚說出來不就是了，偏偏雲裡來霧裡去，雲山霧罩的，也弄不清楚她到底在說什麼。不過，楊守文覺得，上官婉兒這句話，倒是沒有什麼惡意。

7 S6 _) I/ W: X( c/ `　　算了，還是別去想她和老爹之間的事情了，心累！

　　楊守文沒有回答，倒是上官婉兒來了興緻。

　　「前面就是銅駝坊，可惜現在時辰不對，否則倒是可以欣賞一下這裡的風景。等你安頓下來，有閒暇時，可以在傍晚到銅駝陌走走。那時候暮色茫茫，炊煙裊裊，猶如煙雨，甚是動人……我至今還記得，第一次看到那銅駝暮雨時，心中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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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婉兒的談性很濃，言語中甚至還流露出小兒女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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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聽父親提過這裡的景色，如今上官才人這麼一說，倒是讓我更加嚮往了。」

& G2 z$ N/ n/ Y- [　　「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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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R' o; Y5 U3 S- h& W　　「在。」

　　「若沒有旁人時，便喚我‘姑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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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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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張大嘴巴，看著上官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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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g( O/ n2 @" r0 d　　只見那晨曦中，她一隻胳膊架在車窗上，那嬌俏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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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e3 g8 m, S　　上官婉兒今年，有三十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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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F. }6 K) v: f　　可看在楊守文眼中，卻恍若雙十年華，更有一種難言的柔弱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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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不願意嗎？」

　　楊守文聽出上官婉兒言語中的不快，連忙道：「上官才人如此擡舉，我怎能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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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滑頭。」

　　她聞聽，掩嘴笑了，眼中更流露出了滿足之色。

( P, N) C8 L' ^( y% ~# }* o　　要說這年紀的話，上官婉兒做楊守文的姑姑倒是一點都不過分。

　　她垂下車簾，隔著窗簾柔聲道：「聖人已經把你安排在了歸義坊居住，你安頓下來後，要老老實實，千萬不要惹事生非。待會兒我把你送到住處之後，現在所說的這些話，便不會再承認。你這次來洛陽，絕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你和公主的婚約，到目前為止聖人還並未表示贊同，只是迫於一些壓力，把你召來。

　　這件事，關係甚大，牽累也很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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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聖人沒有決斷之前，你要記住我說的話：不管是誰找你，都不可以產生交集。即便是太子登門，能不見就不見……總之，千萬不要和朝中任何一個人有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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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 T- `( P$ t& H　　「……我舅父也不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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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靈芝就住在旁邊，自然可以走動。

4 V1 T; j2 j/ y: f8 A, g2 }9 g　　薛楚玉和你一路同行，算是舊識，也不必顧慮。但除此二人之外，不可與任何人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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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 p- n: |3 F　　上官婉兒的聲音，有些凝重。

. U# ~6 E! u$ [. C6 k+ [　　楊守文發現，他行前的那些計劃，似乎變得有些麻煩了。

　　「那……如果有人找我麻煩，我可以動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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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廂裡，一陣安靜。

　　片刻後就聽到上官婉兒道：「你如果真有那膽子，便只管打就是了，不必有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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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f! a3 }! T! `, c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 B: w2 b1 i5 O/ e) S5 I5 i　　楊守文暗地裡長出了一口氣，擡頭看，就見一座坊市橫在面前。

1 e6 Z7 a" s' A, E! T+ i　　它毗鄰一條河渠，就坐落在銅駝坊的西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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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 a; n2 s　　細雨中，楊守文向西眺望，甚至可以清楚看到，那巍峨的宮城在晨曦中莊重肅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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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 v# s' U' N* l. t; l　　坊門，已經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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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監門衛的銳士以及奉宸衛全都在坊門外下馬，列隊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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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騎著馬，陪在上官婉兒的左右，緩緩進入坊門，沿著冷清的街道，來到了一座宅院的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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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五十八章　歸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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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Q7 @. a1 S! }! Y+ F$ M　　天已經亮了，上陽宮提像門的七寶閣裡，依舊是燈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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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則天半坐半臥於鳳榻之上，手裡正捧著一部書，津津有味閱讀。在鳳榻旁，點著一支雕龍大蜡，火苗子差不多有七八公分的高度，蠟油順著蠟燭，流落到燭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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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O9 `% o" ?( Q　　而在榻前，則跪著一個男子。

: G- l" W1 U& @  O: W9 s　　這男人看上去大約在五十左右，膚色倒是很嫩，顯然平日裡非常注意保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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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長得也是眉清目秀，年輕時當時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

　　一部美髯及胸，更襯托出他非凡的氣度。只是這時候跪在地上，臉色煞白，臉上更流露出痛苦之色。他低著頭，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心裡面砰砰跳個不停。

　　而在一旁，還端坐幾人。

) p; ^3 G: G. ]+ t1 x5 N　　為首的，便是太子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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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上去很疲憊，眼皮子一個勁的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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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Z8 c- c2 Y' R　　而在他下首，則正襟危坐一名男子。他身著便服，卻顯得精神抖擻，閉目凝神，一言不發。這男子，就是李顯的弟弟，前睿宗皇帝，如今的相王，名叫李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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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李旦對面的，是一名女子，手裡也捧著一卷書，看得非常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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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E7 e3 w3 Z( q　　這七寶閣裡，三男兩女，卻姿態各異，瀰漫著一種詭譎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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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N9 s' V, a　　有內侍走上前，想要把蠟燭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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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 k6 Q* R' l! l　　不過武則天擡頭看了他一眼後，他又連忙弓著身子退下，雙手置於身前，戰戰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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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g5 a3 j: f& F1 U　　「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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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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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李旦對面的女子，正是太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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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k. u" [' n( J　　她戀戀不捨把目光從手裡的書上挪開，笑眯眯朝武則天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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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西遊也是一部好書，只是不知道那楊兕子，會不會像書裡的孫猴子那樣，也要做齊天大聖呢？」

) K6 x+ w' g: P" s- B9 A9 U9 n" s# T' `　　「嘻嘻，那不過是小孩子胡鬧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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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1 O; n% a+ F, a- K　　「朕也是這樣認為，不過呢。朕有些擔心，有人會想要戳哄著他，來一個大鬧天宮。」

3 a5 H0 m! p! J3 N& N　　一雙鳳目，閃爍著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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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7 o  I/ n7 }6 l) f2 k- C　　武則天把書合上，放在了桌上，朝李旦和武三思看了一眼。

. }. T7 C" I2 Q9 h6 B　　對太子，武則天已經覺得厭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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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他那樣子。哪裡有君王氣象？才不過是熬了一個晚上罷了，就在那裡昏昏欲睡。

+ B) d: h% P& X; Z5 h　　但是。也只有這樣的人，武則天才最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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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公主依舊是笑嘻嘻的模樣，「就算那楊兕子有七十二變，可這洛陽城裡不還有母親在嗎？母親可是東來佛祖轉世，論道行不比如來佛差，還怕隻猴子翻了天？」

　　李旦則顯得有些茫然，露出疑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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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Q- N+ [4 _& K* a& Q　　「母親，你們在說什麼？什麼猴子，什麼七十二變。什麼齊天大聖？」

　　這時候，李顯驀地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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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聽了武則天和太平公主的對話，也是茫然不解。

　　不過與李旦不一樣，李顯是不知道就問，而李旦則把疑惑埋藏在心裡，準備回去後在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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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m* R8 ~$ j　　「太子，你也太不關心你那準女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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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公主很無奈的搖搖頭。「你那準女婿所著的書籍，你居然不知道嗎？」

　　李顯看了太平一眼，「他竟然著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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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則天狠狠瞪了太平公主一眼，然後把目光落在了武三思的身上，突然間嘿嘿冷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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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王，累了嗎？」

　　「臣。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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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不累，那就繼續跪著，好好想清楚，朕為什麼要你跪在這裡。」

7 O+ ?$ T/ v# \$ @# j  s: b5 ^# F　　武三思忙低下頭，匍匐在地，再也不敢說話。

　　看著平日裡張狂跋扈的武三思，此刻卻好像一隻鵪鶉似地趴在地上。太平公主頓感一陣快意。她討厭武家人，哪怕她的母親也姓武，也無法阻止她對武家的反感。不過，她不會把這種情緒表現在臉上。即便武則天知道，她也不能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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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面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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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 o  X9 d! x2 `　　知道歸知道，可是必要的臉面還要留著。

　　就在這時，七寶閣外傳來內侍的聲音：「啟稟聖母神皇，上官姑娘回來了。」

/ h& O6 P! U% {/ V　　「婉兒回來了嗎？讓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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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r7 E* c- n　　話音落下不久，就見一個身穿月白色宮裝的上官婉兒，從七寶閣門外走了進來。

　　「婉兒，都安排妥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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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稟大家，已經遵照大家旨意，把他安置於歸義坊銅馬陌，隨時聽候大家相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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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O7 @# Y1 P. K3 H　　銅馬陌？

　　太平公主聞聽，眼睛一眯。

　　「銅馬陌，據我所知那裡空置出來的宅子，好像只有霍獻可的那個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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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真人，就是霍獻可的那個宅子。」

9 T# l& C4 l. M- p! l7 n# U　　「那宅子不是鬧鬼嗎？怎地把他安排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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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F/ b9 j! ]$ w　　上官婉兒聞聽，便扭頭向武則天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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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則天笑道：「那楊兕子既然能得鄭三娘冥中教誨，鄭三娘焉能不傳他滅鬼之術？太平不必擔心此事。若楊兕子能在那裡安然無事，便說明冥中傳授確有其事。如果他出了事情，就說明他在說謊！那就是欺君之罪，那就更不能輕易放過。」

4 a6 w$ Q. L/ l2 x　　太平公主聞聽，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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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x, _' e- m; D, o　　武則天這一番話，顯然是已經拿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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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t4 V7 }+ J1 b5 r　　看起來，楊守文這次進京，怕會有不小的麻煩。她想到這裡，朝武三思看了一眼，起身道：「母親，可我聽說，武崇訓昨晚帶人出城，在香山寺裡襲擊了楊守文？」

　　武則天臉色一沉，有些不太高興。

　　必須承認，她喜歡楊守文的詩，也喜歡楊守文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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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b2 t( ^7 b6 M6 P1 E　　可武李盟誓，是她保護武家最重要的一步棋。李顯現在好像是打定了主意，準備履行當年的婚約。這樣一來，武李盟誓的保障就會降低很多。但只是一個武延基和李仙蕙的婚姻，很明顯不夠份量。這樣一來，楊守文的存在就成了大麻煩。

0 p4 s  q  j2 r% n' w& F4 c　　武則天不想換太子，同時又想要推動武李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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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種情況下，她只有犧牲楊守文，哪怕她很喜歡楊守文的文采，卻也只能委屈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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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獻可，貴鄉人，是天授年間武則天提拔起來的一個酷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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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授二年，在十道存撫推薦的名單之中，霍獻可由懷州錄事參軍被任命為浴室，也是當年二十四名御史中的首位。天授三年，霍獻可又升任為殿中侍御史，在當時可算得上是一個非常顯眼的人物。

7 a7 E0 _0 Z) ]% z* [　　他的舅舅，是司禮卿崔宣禮，被來俊臣誣告參與了一起謀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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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五十九章　歸義（三）

  Y1 q; y0 n6 M3 L　　由於同案的狄仁傑設計上表伸冤成功，武則天就下令赦免案件裡的其他人等。可是來俊臣等人卻堅持要殺死狄仁傑、崔宣禮。作為崔宣禮的外甥，霍獻可竟然在朝會上突然向武則天表奏，要求殺死崔宣禮，否則就殞命在殿前。然後，他以頭撞擊殿階，血流滿地，展現出一副大義滅親的架勢。可惜，武則天沒有理他。

/ |2 V( j  H: `$ n1 N　　這件事本來已經很丟人了，可霍獻可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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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x; |9 M' h( f3 Z* n　　事後，他用綠色的頭巾包裹傷口，還故意露出一角在幞頭之外，希望能夠引起武則天的重視。

8 B& Z4 y' B% L- h+ x! g　　不久之後，他如願以償成為侍御史。

　　但沒過多長時間，霍獻可參與了一起核查新都縣丞朱待闢陰謀為亂的案子，更用酷刑迫使朱待闢認罪。然而朱待闢死後不久，霍獻可就死於家中。據說，他臨死的時候，四肢和脖子縮成了一團，如同被鬼抽筋一樣，死狀極其的悽慘……

　　而在他死前，就有了朱待闢冤鬼報仇的傳說。

& T3 {" t( P. ~( z+ e( i' m, r　　霍獻可死後不久，家道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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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5 J- H3 {% b3 P+ p8 {: G　　他原本在銅馬陌的房子被一個胡商買去，但是在一年後，那胡商也離奇死亡，據說也是被冤鬼纏身。總之，那處宅子在短短六年中換了三個主人，沒一個人能夠善終。於是乎，這銅馬陌的宅子就變成了鬼屋，已有整整一年，沒人在此居住。

1 k; R# f" L- m. q　　武則天對楊守文的出現很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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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希望武李聯姻，卻又不希望外界傳出她強迫李顯把安樂嫁給武崇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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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她就想出了這個主意！武則天一生強硬，但是又在私下裡篤信鬼神。楊守文住在那鬼屋裡，說不定也會遇到怨鬼纏身。那時候，她可以以欺君之罪把楊守文趕出洛陽。了不起不殺楊守文，把他流放到蠻荒之地後，再給他一些補償。

　　楊守文被趕走了，李顯也就不會再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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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_. `$ Q8 n! t; x0 q* [　　而外界呢，也不會說她什麼。這是一個一箭三雕的好計策。

　　本來，這件事已經開始安排，沒想到那武崇訓卻自作主張，讓武則天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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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Y- O6 q6 g; n　　現在，太平公主又提出了這件事，更讓武則天有些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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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置武崇訓？

9 Y! h: G/ R8 b/ x# i　　該怎麼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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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d8 e, @' F2 o- b　　這可是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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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則天不可能殺了武崇訓，可問題是她之前說了。不許任何人對楊守文不利。結果現在武崇訓就跳出來打了她的臉。如果她不處置武崇訓，必然會影響到她的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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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王。此事你怎麼說？」

　　武則天想了想，把皮球踢給了武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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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v% V6 H; [$ F5 q5 n　　武三思顫聲說道：「二郎不肖，竟然敢忤逆大家旨意，罪不可赦。

1 l7 O& N2 x8 x. R( L　　可是還請大家諒他年少氣盛……大家也知道，二郎深愛公主，故而聽聞楊家子入京，一時氣憤，所以才做出這莽撞的事情。臣回去之後，一定會對他嚴加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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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梁王。打算怎樣責罰？」

　　太平公主立刻追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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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到，李顯那張胖胖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不知道是為什麼，她覺得自己這個兄長，突然間好像沒那麼不堪了！至少他到現在還堅持著楊李婚約，並沒有因為武則天的緣故改變主意，也算是一個好漢了。

7 z: A3 Z, S) o) j( _　　太平公主厭惡李顯。就是因為他性格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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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r" K5 g/ R  R# d7 T　　可是現在看來，當他遇到該堅持的時候，會非常堅持，哪怕會因此觸怒武則天……

3 e: P% A' _1 Y- {9 R　　李旦眼中，流露出一抹冷色，雙手攏在袖子裡。依舊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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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三思期期艾艾，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4 r6 n9 S& G7 f2 N　　武崇訓是他極愛的兒子，他又真可能真的重罰武崇訓？再者說了，這件事本來就有他的意思在裡面。武三思也是想借用這麼一個機會，試探一下武則天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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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4 c9 I% M* j9 `: t　　只是沒想到，他畫蛇添足了……

　　「太平，你看該怎麼責罰？」

　　武則天眉頭一蹙。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了武三思一眼。

　　你若是好歹說出個章程，朕這裡幫你再糊弄兩句，那太平也就不會繼續追究。可你偏偏這麼不清不楚，也就給了太平機會。現在這情況，朕都不好再為二郎開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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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公主展顏一笑，「兒臣以為，武崇訓仗著母親對梁王的寵愛，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梁王剛才說，二郎是年少氣盛，一時衝動，女兒覺得也沒有說錯。」

/ q& @' q* _  s- z0 v8 \　　「哦？」

　　武則天鳳目微合，「太平，你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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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二郎得天恩寵，雖說是一時衝動，情有可原，但法不容恕。母親之前已經警告過眾人，不得輕舉妄動。二郎仗著梁王的寵愛，依舊肆意妄為，全然不把母親的話放在眼中。這若是傳揚出去，母親的旨意還會有什麼人放在心裡呢？

7 Q, D2 R% s, E# y% I% U　　母親，須知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太平，你什麼意思？二郎平日裡對你可是非常恭敬，沒有過半點失禮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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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王，我也知道二郎乖巧。

　　可問題是，此事牽扯到母親的威望，難道二郎就不該擔負一些嗎？況且，梁王在這件事情上也有不當之處。既然知道母親傳下旨意，既然知道二郎莽撞，為什麼不嚴加看管呢？」

　　這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上官婉兒突然道了一句：「大家，香山寺的玄碩法師也對此事感到不滿。他原本以為在大家治下，洛陽乃清平之所。誰料想，昨夜竟血染佛門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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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Q& j8 d9 z　　「玄碩，是這樣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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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不敢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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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w  B# Z7 U) I. B, v+ A: e　　武則天敬佛，而玄碩法師，更是玄奘法師的師弟。

9 i0 u% T  i- \; r2 [　　他的名聲可能比不得阿你真那這樣的僧人，也不是十大德那種高僧，但是輩分很高，和那些高僧也有不淺的交情。雖然不知道他當初為什麼會四處流浪，不過在他住持香山寺之後，香山寺的香火旺盛不少。而玄碩，更被不少僧人所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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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7 C) I2 [% j4 d+ d' R. y　　看起來，這件事不處理恐怕是不成了！

　　武則天不怕得罪文武群臣，但是對佛門頗為倚重。

　　畢竟，她當年可是宣稱，她是彌勒降世。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她得了佛門的支持，也算是她登基的一大助力。若是為了一個武崇訓得罪了佛門大德，確是不划算。

　　「二郎今日所為，確是不該。

. U6 S& L* y2 w　　不過太平你也說了，他是一時衝動，情有可原。看在他年紀還小的份上，傳朕旨意，重責八十棍，趕出洛陽，著他即刻返回長安，在家中閉門思過，半年之內不得再臨洛陽。梁王教子無方，以至於令佛門淨地受污。故而，罰一年俸祿，你可服氣？」

　　武三思苦著臉，顫聲道：「臣，謹遵聖人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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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卷二 朝天闕　第二百六十章 鄭靈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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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大亮，細雨停歇。

$ r. H. T$ g) r6 u2 y　　雨後的空氣很新鮮，令人精神為之振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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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x" k3 L- \2 q, Y, s- T　　今天是巳亥年三月二十一日，恰逢休沐日，故而文武百官不上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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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這兩年武則天朝議已經不似早些年那麼勤勉。畢竟是七十五歲的老人，哪怕她精力再充沛，也頂不住整日的操勞。特別是經歷了去年那場叛亂，更讓武則天感到精疲力竭。開春之後，她明顯是有些懈怠了，整日裡招那張家兄弟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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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j. ^/ ~0 z( w2 l　　好在，朝堂上有狄仁傑，魏元忠、張柬之、姚崇等人在維持，也不會有什麼大事。

　　而在內呢，上官婉兒手下的小鸞臺越發完備，也讓武則天感到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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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一整夜的熬夜，天亮之後武則天就返回麗春臺歇息。

1 e2 F' W- A# `9 t8 v4 i/ V　　而李顯則一掃方才睏倦的模樣，興奮不已的從上陽宮裡出來。

% [" m! `! J# S9 F7 D0 z, E, ^　　他正要上車，忽聽身後有人喊他。

　　「七郎，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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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j. P0 W& @4 y5 K1 r* s1 b: P　　李顯是唐高宗李治的第七個兒子，同時是武則天的第三個兒子。如今，李氏宗親幾乎快被武則天殺光了，很多人更習慣稱呼李顯做三郎。唯有太平公主，會叫他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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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你有事嗎？」

　　李顯詫異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匆匆跑來的太平公主。

/ t+ C- o0 g- d0 d' a" ?　　對這個小妹妹，李顯也非常寵愛。哪怕太平公主對他的態度並不是很親熱，李顯也從沒有忘記，太平是他唯一的妹妹，而且是同父同母。有著濃濃的血脈親情。

7 }! l  f( w$ E3 n3 ]　　「七郎。你要去哪兒？」

, D% ^+ S( U( p) d7 q5 s0 B/ s　　太平公主沒有喚李顯做太子。而是稱呼他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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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H' Z# `8 l" I　　可是李顯卻沒有感覺到半點的不尊重，甚至有一種很親切的感受。

+ [8 O5 ?5 F( |0 R4 {: ~, h+ |　　七郎，太平有多久沒有這樣稱呼我了？哪怕他從房陵回來，當上了太子，太平公主更多時候是喚他‘太子’，而不是‘七郎’。這個稱呼，讓李顯有一種家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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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李顯略顯激動的模樣，太平公主有些無語。

　　她嘆了口氣。再次問道：「七郎，你可是要去銅馬陌？」

. C) t8 W* f# l3 r) k$ E　　「是啊，我想去見見當年的小仙童。」

　　在李顯的心目中，楊守文不僅僅是他的女婿，還是那個伴隨在老神仙身旁，善良的小仙童。這麼多年過去了，當他想起了當年的往事之後，再也無法按捺心頭的激動。他想去去見見那個小仙童，聽聽他這些年的遭遇，然後能夠和他一起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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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A; L7 G& j/ G5 w: L　　太平公主苦笑道：「七郎。你若現在去見楊兕子，他必死無疑。」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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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0 y; z# B0 g　　見遠處武三思氣呼呼的上了車馬。而李旦也已經離開了宮門，太平公主才壓低聲音道：「我的傻七哥，你難道就沒有看出來，母親對這樁婚事，其實並不贊成嗎？」

　　「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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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v" D; L1 Y- L+ n  O　　李顯一臉的遲鈍之態。

  g8 W' T4 o, O) J* y$ J( W　　「母親最希望的，還是讓裹兒嫁給武家二郎。

　　只是現在的情況，容不得她繼續下去。畢竟楊兕子的身後，還有個滎陽鄭家，母親就算想對他不利，也需要考慮一下代價。母親現在最想做的，是讓他老老實實待在銅馬陌。等事情久了，她會想辦法把楊兕子趕出洛陽，讓裹兒嫁給武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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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3 o9 u, S7 g2 o) `　　「這……」

" R* v; C) D; G: ^　　「七郎，你現在還想要繼續這個婚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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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g. F3 K$ l# j! y* G　　你要想明白，如果你因為此事而得罪了母親，很可能會失了太子之位，甚至離開洛陽。」

6 h' k" _$ ]- X7 O/ |　　李顯聞聽，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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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真是這樣，大不了我再回房陵就是。

　　當年老神仙救我性命，可結果卻害得他不得不背井離鄉。這份情意，我不能忘記！以前我沒可能償還這份恩情，現在有機會了，我怎地都不能放棄，你明白嗎？」

　　「七郎，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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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p1 @6 r- \9 a. x# ~; [0 ?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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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2 T8 g) q" u  P　　「你現在這樣子，端地有男子氣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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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你這性子……」

: k; ~  S2 H" E; n　　太平公主說著，停頓了一下，突然壓低了聲音道：「你現在別去見楊兕子。如果你真的不放心，讓皇太孫或者安樂去都可以，但是你千萬不要去接觸那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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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則的話……你可能會壞了他的性命。」

0 ^7 b0 b. H+ z7 e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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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這邊，我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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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N- W$ F& C( J　　對了，太子妃和婉兒不是走的很近嗎？讓她常與婉兒走動，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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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h: [1 t; D- v: ]$ m　　在這一刻，太平決定要幫助李顯。

- N1 x1 }; b) n9 ?# i! f4 e　　不為別的，只為自家這個七哥，還能有如此的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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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n4 L6 _: |7 t& S7 _) Z5 D　　李顯倒是沒有任何懷疑，聽太平公主說完，便立刻答應道：「既然如此，那就拜託太平你了……另外，梁王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所以還請你在暗中，多多關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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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公主笑道：「七郎，看樣子你對這個女婿，倒是很滿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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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顯嘿嘿一笑，沒有回答。

　　他朝著上陽宮又看了一眼，而後一咬牙，便登上馬車，「回東宮！」

; m4 `) ~7 A) u7 ^; j9 C3 q& j- [: m　　歸義坊，位於宣仁門外大街南側。

　　從西往東數，歸義坊是第二個坊市。它的西面，是立德坊，難免就是漕渠。這漕渠，是從東城的承福門南側的洛水開出的一條人工河。出洛水後東北行，在立德坊南往東，而後穿越外廊城後，再流入洛水。而與它相對應的，是歸義坊東側的瀍（音渠。它從邙山北麓引瀍水而來，形成了一條人工渠，與漕渠匯合。

6 \1 Y4 ^% d! r3 b6 p5 E　　故而，這條渠也叫東渠。

8 I4 P+ o, k2 b# g; l1 ?　　歸義坊以南，隔漕渠是玉雞坊，西南則為承福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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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9 D! b( y! O' H: ^　　這是一個貴族和官員居住的富人區，在後世許多洛陽出圖的墓誌中，凡是言明在歸義坊有住宅的墓誌，全都是官員。同時，坊內還有許多寺院，而其中最為著名的，就是太平公主出資修建的太平寺。這座寺院，也號稱是歸義坊的標誌。

　　站在宅院裡，楊守文舉目四望。

+ ?: p1 r) _" t! F4 u0 W3 e$ T# a　　這是一座有三進的庭院，占地面積大約在三千平方米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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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宅院已經被人修整了一遍，雖然看上去有些荒涼，但大體上還算保留完整。只是，偌大的宅院冷冷清清，前前後後的房舍加起來，大約有上百間之多。楊守文站在正堂的臺階上，一臉的茫然。不僅是他，就連楊氏等人，也都不知所措。

　　「大兄，這宅子倒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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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X  V* g1 H# z4 C　　鄭虔結結巴巴道：「只是咱們就這幾個人，怎麼住得這麼大的宅院？」

9 E0 k( c1 k  d% c7 e3 D　　是啊，你問我，我又該去問誰？

　　楊守文一行人，算上一月，一共也不過七個人而已。這裡這麼大，我晚上出門會不會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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