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掌家娘子】作者:雲霓 -《全文完》

sanji32

第二百八十章 清理
: S" b4 O$ d) {! {0 E- t* ?
　　皇帝坐在南書房裡，燈光下臉色難看。
. T$ ?3 x* H: I: a  _+ a
4 I7 t( a5 d  d　　「崔奕廷怎麼說？」皇帝看向身邊的內侍，內侍立即端了熱茶過來。

  U- C' @; v7 u( A. Q  o! ~( t. z; H- [, S　　站在下手的錦衣衛曹僉事道：「大約是跟鄧嗣昌的事有關，福建、廣東都陸續有奏摺進京，現在出事又是敢在皇上召見王盧江的時候，都說皇上是聽了崔大人的話……」

　　皇帝抬起眼睛，「說得沒有那麼好聽吧？是說朕，聽信奸佞讒言，要招安王盧江的是朕，不是他崔奕廷，現在就因為崔奕廷辦了這個差事，就成了眾矢之的，朕看用不了多久，有人就會打著清君側的旗子親來逼宮。」
" o2 W. S: O9 m8 M, U% @6 r: V( H
　　「不過是殺一個鄧嗣昌，就像扯了他們的心頭肉，過些日子若是真的開了海禁，他們哪裡還能顧得什麼是君，什麼是臣。」

* i2 I/ N6 {( B! _+ ~# L2 Q* S; {　　曹僉事低下頭，皇帝的聲音繞樑不絕。

　　皇帝道：「還說什麼？」
3 t" t0 @& t$ B2 h
　　曹僉事不敢說，低下頭。
% r, Y/ `  q9 O
8 B4 l/ C6 y1 N) L& `9 L　　皇帝冷笑，「說，朕是大周天子，還不至於被這些亂臣賊子嚇倒。」

　　曹僉事道：「無非是想要拿先皇祖制說事，說皇上年輕的時候就常有悖父訓。」
) D  s# c8 d. M* f
- m' X  _: Y8 O; z, a2 W4 @( v/ q　　有悖父訓。

　　這幾個字是先皇寫給他的話，那時候他想要改革馬政，聯合了幾個御史言官上奏摺，想要推行新政，卻換來先皇的責罵。

　　他因此閉門思過，在書房裡過了個冷清的年，沒想到先皇又說他，氣量狹小，不成大事。

　　現在這些人舊事重提，是想說先皇想要傳位的人不是他而是端王。
$ g( f# q/ u3 Y) `. M. |
0 J9 t% Y2 f  @8 ]　　「怪不得朕登基之後，還有那麼多人支持端王，那是因為端王能讓他們發財。」皇帝說完這話劇烈地咳嗽起來，這麼多年他勵精圖治，還有人舊事重提。
. U* I; b  C  A0 ~2 c9 S
　　宮人忙上前服侍皇帝，皇帝搖了搖手。
) m1 Z; J  \7 V3 b. X: O7 W% L( h
6 f* }* M5 {# v* \& V: p5 a  \8 H　　曹僉事立即道：「皇上登基這麼多年，整飭吏治是為了天下百姓，這是有目共睹，那些人之所以舊事重提，是想要阻礙新政，煽動朝廷百官，若是分出黨派，他們便可以從中大做文章。」

　　皇帝抬起眼睛，「接著說。」

　　曹僉事道：「微臣也不知道說的對不對，這朝廷上亂起來，新政也就推行不下去，先帝在位時的那些老臣一旦被煽動，就會抬出先帝恩情來強辯，到時候必然要出大事，所以……朝廷不能亂，不如就交給錦衣衛去辦，連夜審問那高謄一黨，看看到底有多少黨羽在其中，他們在密謀些什麼。」
9 w& l  U1 I1 O/ o
3 t' U' u; w1 j: S# b5 t　　既然不能聲張，就要交給最信任的人。
2 H5 t, c6 D, O9 _
8 S6 a5 ~5 a5 Q! B% F　　皇帝點點頭，「崔奕廷還要幫朕推行新政，審問辦案的事不能落在他身上，」說著看向曹僉事，「你去辦，朕放心。」

　　曹僉事躬身道：「臣自當盡心竭力。」

　　皇帝道：「只要和鄧嗣昌有牽連，不管是福建、廣東官員，還是勳貴、京官，都給朕查個清清楚楚，一個也不要落下，朕到底看看，他們的根基扎的有多深。」

　　……

7 V8 f% A6 H) \' c' c* T( [　　崔奕廷半夜才踏進家門。

　　婉寧靠在床邊昏昏欲睡，聽到外面的聲音，立即就穿鞋下床。

1 L, V7 ?5 O- P* N  F' @" t　　崔奕廷撩開簾子剛邁進屋，就看到婉寧那雙關切的眼睛，這麼晚了她還沒睡，是擔心他，看著她翹起腳準備幫他解扣子，他不由地將手拂上去，自己利落地將扣子都解開。

+ [: v( F- {" h( a　　「怎麼不先睡下，眼睛都熬紅了。」
: k$ d4 Z% [( M! X# u+ m( y' O- Q
5 L0 o! P; d8 l　　崔奕廷換上了中衣，兩個人靠在床頭，婉寧將手裡的書放在枕頭底下，躺在軟軟的床鋪上她頓時覺得舒坦。
: q7 w* i3 E9 ^4 E& Y: V) x0 r
　　「皇上將高謄的案子交給了錦衣衛。」
) P4 ^+ o" R) i
　　婉寧聽著崔奕廷十分自然的一句話，腦子裡那一點睏意頓時被驅趕開來，臉上也浮起笑容，「那樣就好了。」
7 _% v/ a4 _0 j: Q1 i% s
0 \! [) l" b) {" |3 ?" q* B　　崔奕廷選擇進錦衣衛，必然是有幾分的把握，絕不會是單槍匹馬一個人進去亂闖，所以，但凡有事涉及錦衣衛，崔奕廷八成都能做主。
4 ?. w: B+ u4 S
) s: M; N$ r9 H" }7 Q- q0 p　　「那高謄那邊有沒有什麼線索？」
# C+ W- \; A. w7 h9 A# Z5 x
　　眼見她興致來了，這樣說下去恐怕到天亮都說不完，他是不怕，她巴掌大的小臉再瘦下去可就沒有了。
5 N9 z# ]* C3 ?. F# H* W* Z
/ v1 i1 m5 E9 `  V　　崔奕廷打了個哈欠，「我困了，睡一會兒再說。」
) |0 L: x& F9 W! x, x, {
　　長長的手臂伸過去，燈就滅了。

8 x- C- v$ E9 r$ B1 S# w) i　　婉寧覺得奇怪，想要抬頭去瞧，那隻手卻又落在她的腰間，將她抱了個結實，「明天一早我還要去衙門。」
: W3 }* @& Y0 \* ]/ Y6 n& e
　　聽著他懶洋洋的抱怨，她也只好閉上了眼睛。
% ]& V& f: i4 r. _
3 {7 s8 T4 V3 _0 J+ j- W* p- H( A　　他的呼吸聲慢慢均勻，婉寧也徹底放心下來，長長地舒了口氣，很快睡著了。

　　崔奕廷睜開眼睛，看著月光下她模糊的面孔，他輕輕地撥開她臉頰上的長發，微微低下頭，她頭髮上淡淡的花香傳進鼻端，他頓時也有了睡意。

9 _" v! Q4 L* [: D: x　　她那麼聰明，怎麼不知道方才他是在騙她。

" B. R8 Q  ?9 l6 D* X! L3 W　　人到底有所長更有所短，她的短處就在於她自己。

　　關切別人太多，到了自己身上，許多事就看不那麼清楚，從他認識她開始，她就一直為旁人忙碌，就算嫁進來也是一心為他著想。

　　什麼時候也會算計算計，讓她自己舒坦些。
1 ?# }6 P( Z2 @( e( W2 c: p. v
$ z. _- C# d$ d0 A/ H, c1 }　　婉寧起床的時候發現崔奕廷已經不見了，床鋪上只留著一個人躺過的痕跡。
# U0 l3 D5 D* p) |0 S& q
' M" b( t3 R. I$ v) G- K, g, j: I　　落雨進屋伺候婉寧穿衣。
8 P  m! f: u" K7 }/ I/ H  E: k5 p
　　婉寧轉頭詢問，「二爺去哪裡了？」
' U! F% w+ p* U# c. r  O
# \: D# F; x# Y7 @7 @　　落雨道：「去了衙門，二爺說，讓您給夫人請了安，就去趟園子裡山坡上的小書房，幫他找幾本書出來，書挺不好找的，讓您慢慢翻。」
( _# Y2 g! A) S) [
- N( u) G- U: [) G- {　　婉寧點點頭，去給崔夫人請了安。

) ?& \3 Q: [/ p　　崔夫人笑著道：「奕廷說要麻煩你去找兩本書，那書房是他前些日子用過的，旁人還不准過去。」

* y+ n. j& H0 g　　想必是很重要的書。
& `/ e7 W5 J2 J) V% H; n1 c7 G
　　正說著話，宋媽媽進來道：「族裡來馬車接大爺、大奶奶一家了，大奶奶要來給您磕頭。」

& Y2 Z; g* N3 J8 l　　崔夫人搖搖頭，「免了吧，讓她到了二老爺家裡，多多孝順二太太。」
* W" V. e# _- A$ ^% t% B" ^* h
' G3 b2 S+ Y9 B% q8 Y( f　　素雲和段氏，一個不講情義，一個陰謀算計，經過了昨天，兩個人都知道怎麼才能保住一條性命，不會再隨便亂說。
$ f4 F: K# `  ]7 _
  ?/ q2 }* Y, E. N( S& q5 a3 N　　不過素雲的身份段氏再清楚不過，就這樣接下個庶子，可想而知心裡會多麼不舒坦，素雲也知曉自家男人是被段氏所害，心裡必然會防備段氏，雖然成了個主子，將來也不會過得輕鬆，如今兩個人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也算應了那句，惡人自有惡人磨。

　　婉寧從崔夫人屋裡出來徑直去了小書房。
" U$ m' G7 l7 g9 D  E0 h; e# O
* o" I! _* b) Q4 w  N, z0 ^9 O0 g　　拾階而上，山坡上種滿了玉蘭花，風一吹，淡淡的花香就被送到了鼻端，婉寧四處看去，這書房其實是崔家最好的地方，前面種竹後面種花，站在石板路上能看到整個崔家園子，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 e& U% H" d0 N6 |+ h　　站了一會兒，婉寧才進了屋。
9 ?  k7 k2 K/ k
5 K. d2 y  ]# K( H/ A& b! \　　屋子裡點著一鼎香爐，屋子裡是鵝黃色的帳子，書架子上擺滿了各種書籍，裡屋小炕上擺著幾個迎枕，和牡丹花開的小幾，上面擺著幾盤糕點，還有兩本書。

　　婉寧看向童媽媽，「方才有人在這裡？」
9 |, S2 e- d1 W1 k' Y; I: ?; m
+ V; m5 V. p- X- X1 j  o　　童媽媽道：「外面的下人說，二爺去衙門之前來過，吩咐小廚房做了點心送上來。」

1 a2 U9 _8 A: ^% {- k1 U3 B6 S　　婉寧走過去將小幾上的書拿起來看，是她喜歡看的地方志。
2 j3 P+ e  R! X6 @; `( I" k
　　童媽媽就在一旁抿嘴笑，「還是二爺想的周到。」

' g3 w/ O0 m1 d. p　　婉寧捧著書坐下來，外面偶爾傳來幾個鳥叫，反倒顯得這裡更加清幽、安靜。

4 S" D! P6 u/ \8 S/ ~　　崔奕廷哪裡是讓她來找書，是讓她光明正大的來偷懶，就算她在這裡睡得昏天暈地也沒有人知曉。

) ~8 v6 x! K4 P7 p+ V9 U4 T　　童媽媽道：「您在這裡也好，老爺那邊正發脾氣，免得有什麼事要問到您。」
! k6 z6 j' s( }1 T, l- @; t! q$ O
　　婉寧開始翻手裡的書，「等到二爺回來了，就來跟我說一聲。」

1 U' {( y- W) t6 t3 ?　　……
9 y5 {/ H4 P8 T
2 I; I0 T% g4 _0 k) [　　崔實圖看著地上跪著的那些被他打發去通州的人。

　　這些人幾天都沒有消息，突然一大早就回來了，一個個滿臉的驚恐，就像遇到了什麼恐怖的事。
5 L# D' u2 U; L# @# b$ E% k  G* _
　　「老爺，」楊管事道，「我們還沒到通州就被人算計了，被關進一個屋子裡，被問了幾天的話，昨天才被放出來。」

" ]: T0 y& s: d) Y# `　　崔實圖不由地愕然。

/ v8 ]  f$ ~9 m3 q. A# H　　這是怎麼回事，如果是有人要害他，怎麼將人抓起來又放了。
2 C, T: ]! i  q; ?8 K& L! _
　　「唐管事呢？」崔實圖問過去。
6 m% t6 C; p$ K  i4 G* P
　　楊管事搖搖頭，「我們被抓的時候還有，放的時候就少了唐管事和項三幾個。」他們還在周圍找了找都沒看到他們的人影。
$ |' S2 D! N8 \3 H! M, q
& o! e! m: a/ O  R9 W　　唐管事是家裡的老人，幫老爺辦過不少的事，只要想到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他們難免又是驚懼又是傷心。
! m. m& ~( ^" x7 i6 ?
　　崔實圖仔細地思量，「都問了你們什麼？」

　　楊管事道：「問我們是哪家的人，去通州做什麼。」
" C+ h- l7 C- W( b5 R! p  _
/ `  G8 c  D8 u' G4 s1 S. i; C　　崔實圖道：「你們有沒有說？」
  ?  m8 w( _( k7 Y! w
　　「沒有，」楊管事道，「我已經問過，帶回來的這些人都沒說。」老爺交代的事，他們就算死也不能說出口。

　　唐管事會不會是因此被殺了？

4 C: W8 C* t7 C0 D　　如果沒有被殺，會不會就是說了什麼話，被人帶走了，日後要用來對付老爺。

　　崔實圖接著問，「你們又有沒有去通州？」

6 B3 e2 v4 r$ X- _2 W( {! l' L　　楊管事道：「我們想著要回來報信，沒敢再過去。」

　　崔實圖點點頭，讓楊管事退了下去，他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臉色陰沉。
7 j4 j$ c# b. ^$ _: i. }4 }
% b8 X, L) m: q1 d0 |# w3 \& Q　　整件事都透著一股的蹊蹺，明明已經有人探出了他的秘密，也抓到了他的把柄，一切卻又那麼的安靜，沒有任何事發生。
8 d. S& L! r: k/ i4 d+ u, p1 H1 P
6 s) \4 m/ A" \  O4 y　　如果抓唐管事的人不是想要算計他的，那會是誰？
' K  Z& c" P. K4 F  Y' M% H
& c/ l5 P$ p1 z7 Q0 d* N　　崔實圖皺起眉頭，「將二爺叫過來，我有事要問他。」
) y& a. m8 l0 B: b( g
　　……
+ I/ c/ V$ N% K% O" B
. }6 [$ a- }: n( Q, O% P3 b　　崔奕廷從衙門裡回到小書房，何英低聲稟告，「那些怎麼審問都不會說出來的人已經回到了府裡。」
) d" V" S) Q! C3 I
% K& I" \8 f/ D4 W8 n　　崔奕廷點點頭，「他們閉嘴不提，也是知道的並不多。」

$ t% _6 K$ Z3 I4 e" \$ n　　不像唐管事，知道的多又將這些消息透露出去，用來換取金銀。

! t7 H1 P/ C  q& w1 _3 a5 V　　崔奕廷道：「都要辦得乾乾淨淨，通州那邊也不能留下半點的蛛絲馬跡。」

8 z) O. }7 o6 u7 U! O　　何英道：「聽說王盧江從海上運來了不少的物件，商賈早就開始在通州置辦院子，準備住下來看情形，那幾處院子三天之內倒了手幾次手，院子裡裡外外都被修葺了一番，根本什麼都查不出來。」
0 Y& _% s. v3 w9 q$ R; j3 f

sanji32

第二百八十一章 父子
/ J% \; p$ l9 o) E5 h4 [
9 p. f& j% v' O: p5 v; L$ g　　崔奕廷將這些日子寫的書信用的帖子扔進了火盆裡，火焰很快就將紙張吞噬乾淨。
+ v) k7 ^) h; d9 p' Y# {- {+ [* N
　　「二爺，」陳寶進門道，「老爺在找您呢，讓您過去說話。」

　　崔奕廷點點頭。

0 M6 [% \7 m+ ?! }( H2 K6 h　　何英道：「老爺會不會已經知道，派去通州的人，其實是被二爺抓起來審問。」
& ]2 e4 Y+ ^) I3 V
+ K: `7 Q* X* r- H0 Q  o; p  D: I　　崔奕廷沉著眼睛，「我不問也遲早會有人問，我本來也沒想遮掩。」
3 d* d0 b" \7 U) \3 d
　　何英知道二爺如果不想讓人察覺，就會將整件事做得乾淨利索，根本不會有半點的痕跡，既然將楊管事他們放回來，就不怕老爺知道。

　　知道了又怎麼樣，沒有二爺，只怕現在高謄早就密告上去，已經有官兵來搜查崔家。

　　崔奕廷道：「辦你的事去吧！」

) R7 g/ m. b3 `0 V0 u4 o  G  \; B　　何英應了一聲從屋子裡退出來。

/ u$ W$ K0 b. Y% N5 `" O　　崔奕廷整理了衣衫出了書房去見崔實圖。
. _: o. f* I% ^, T9 X6 {; c  t7 n
# ]( J8 C! B& U' u　　崔實圖和崔夫人正坐在椅子上說話，崔實圖抿著嘴臉色不太好看，崔夫人不禁道：「有什麼話，老爺好好跟奕廷說，關起門來我們才是一家人。」
2 H* \$ Z7 `" s
. P3 A" t6 E$ a$ O- ?  b* q　　崔實圖沒吭聲，讓人在屋子裡擺了一盤棋，站起身來看向崔奕廷，「去陪我下盤棋。」

" p; E+ ^  X# w　　眼看著父子兩個去了東屋，崔夫人鬆了口氣，旁邊的宋媽媽道：「夫人不用太擔心，老爺和二爺好久都沒下棋了，既然還能坐下來擺一盤，還不至於會吵起來。」

　　崔夫人點點頭，眼睛不住地向東屋看過去。
9 a* D; ]$ w. y: c- o: P
　　「二奶奶來了。」宋媽媽稟告了一聲，崔夫人抬起頭來看到了婉寧。
; n8 d4 B$ H. p3 q5 X1 G
& |/ ]8 u/ q1 x  o8 j% ]　　婉寧讓人端了食盒走進屋。
; K$ \$ D9 E; Y6 \
9 G% p& g7 f7 R; i. o　　「娘，」婉寧上前給崔夫人行禮。

　　崔夫人笑著讓婉寧坐在旁邊，「怎麼過來了，我聽奕廷說，這些日子你忙素雲那邊的事，屋子裡的嫁妝都沒來得及收拾。」

# L0 h. f8 P: G0 T6 |　　崔奕廷真會說話，在婆婆面前將她的辛苦說了。

　　婉寧笑著道：「那些倒是不著急，慢慢安排就好，這些日子娘胃口好些了，媳婦就讓廚房做了些小菜送過來。」
4 ^* u) V& M8 j7 N1 z
　　提起飯食，崔夫人笑道：「我還想著讓大廚房送兩道菜給你，你倒拿過來，也好……一會兒就都在這裡吃了……」

4 ~" y& [2 i' k! O% `( o; _　　婉寧來的真是時候，她剛才還想著找個什麼藉口將父子兩個叫出來，兩個人能心平氣和地說兩句話她已經在心底裡念了幾次阿彌陀佛，她就不指望老爺能像和奕征一樣，父子兩個興起的時候下上三盤、五盤棋才罷手。
3 ~3 K9 [7 P; e( v, d
　　崔夫人站起身，「到了擺飯的時辰，我過去瞧瞧。」
* o% Y! o  C2 X  M- K5 o, f: C
　　……
% x0 x! f6 z1 I8 N4 X
　　崔實圖的棋子遲遲不能落在棋盤上。
( q: U7 T  ]7 V1 M! M" o* J
　　他還記得教奕廷下棋時的情形，他興沖沖地找到了小時候啟蒙的棋譜認認真真地學了，準備一點點地講給奕廷聽，結果奕廷根本不照棋譜來，一會兒工夫就將他擺的棋子弄得亂七八糟。

　　那時候他就覺得教子、教子，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 M& T0 U* `8 Z2 b! |0 G
; R! A% y4 D" j4 m& X3 t& T　　不知什麼時候，奕廷沒有人教，也下了一手的好棋，讓他落子都猶豫起來。

  m0 \" ?2 _9 U5 o5 n( [" w　　就像這次發生的事，若不是奕廷在外周旋，只怕陸子明的事早就大白於天下，崔家真的要迎來滅頂之災。
8 f+ j0 O  ?2 E4 n, y! ^/ x
　　奕廷這次是做對了，他也真是老了。
4 p& w5 @9 F  i$ G- t% o
　　想想他們父子這些年見面就是爭執不斷，這次他也想心平氣和地問問奕廷，通州那邊的事是怎麼處置的。

　　崔實圖道：「唐管事去哪裡了？你安排他出京躲避一陣子？」
3 T' R% S; A7 i  i: W2 k# y* t
　　崔實圖說完抬起頭來，卻在崔奕廷平靜的眼睛裡看到了殺氣，一顆棋子頓時從他的手指間掉落下來。

　　唐管事跟了他幾十年，如果唐管事死了，那些沒有回京的下人也該是落得這樣的下場。
  u7 B3 V3 K/ X0 ~8 v# o
　　那些人都是他信任的，崔奕廷就這樣殺了他身邊的人，之前連說也沒說一聲，他豁然有一種自己的權利被人奪走的感覺。

　　崔實圖皺起眉頭，「因為什麼你要將他們都殺了？」

7 K8 F* O9 ]1 Z" H! L9 T" U/ p- S　　崔奕廷道：「唐管事是二叔的人，從前就跟二叔走的密切，只不過父親不知曉，還有他帶的那些人，那幾個都已經有了二心……」
7 {$ A6 Q; d% ~* J. v& ?
　　崔實圖看著崔奕廷，「你早就離開家中，這些日子又在京城，你怎麼知道這些事？你讓誰去查的？將來龍去脈跟我說清楚，那些人到底都是我挑選出來的。」

　　崔奕廷抬起眼睛，前世許多事讓他早就看了清楚，他無法在這裡說得更明白，既然要清理通州的事，就不能心存僥倖，「唐管事將父親安排陸子明住在通州來龍去脈都說了，他並不知道我是誰，為了保命就輕易吐口，今天能對我說，明天就能對旁人說，事急從權，我不能留下活口。」

　　真的是因為這個？

　　崔實圖看著兒子淡淡的神情，「除了唐管事，那些人呢？到底是因為陸子明，還是因為我讓他們查過何英，知道你的那些事。」

4 L6 L( X! O$ w/ v; Q+ y2 L; N　　崔實圖的聲音頓時揚高，「你在外面找的那個蔣家小姐，是不是蔣家六老爺家的四小姐，跟著賀家入京的那個，你讓人盯著沈家和姚家，是不是看上了沈家的財物，才要迎娶婉寧，你看不上陳家那門親事，是因為陳家幫襯不上你什麼。」

- D4 C; x7 e! L( l1 D$ a: ~/ D　　「你彈劾你二叔，真的是因為你二叔貪墨，還是想要藉著南直隸的案子入仕，你比誰都清楚，從前在揚州，你何曾關心過什麼漕糧，還不是和那些紈褲子弟一樣，包花船，養粉頭，吃喝玩樂無所不為，怎麼突然之間就有了報國之心。」

　　「別人不知道你，我是你父親，我比誰都清楚，你是想要找一條捷徑過上大富大貴的日子，做皇上身邊的新貴，將來一步登天，憑你一己之力，就能查出南直隸官員貪墨，就能招安王盧江，你動用了多少關係，許給了他們多少好處？有沒有通過你母舅家找到定遠侯，讓定遠侯幫忙？好好的正途你不走，就做那些陰險狡詐的事。」

+ t: O! T& v0 U7 ~- `( d% ^1 J　　崔奕廷將手裡一顆白子扔過去，棋盤上的黑子已經被斷的七零八落。

/ g5 z5 t' }1 k! r6 I/ S4 x% ]　　崔奕廷站起身來，「陸子明當年來找父親，父親答應了什麼？君子之交，既然陸子明性命相托，父親也該信守諾言，當年父親沒有將詔書之事大白天下，今天也不要提什麼恩義，從前已經做了選擇，今日再後悔也是無用，這樣在兩邊徘徊只會害人害己。」
& a: w- J% O: ~4 D' i# ]
　　前世父親就是這樣才被二叔攥在手裡，整個家變得七零八落，也大多是源於此事。

　　崔實圖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 `6 P. a' [- w+ M5 e0 W/ s) K
+ _7 {1 t; V3 P0 ?* B# E　　「朝廷裡的事，本來就只有立場沒有恩義，不可能又要站穩立場又要顧念情分，又想仕途平坦又要手裡不沾血，我沒父親這般高尚，」崔奕廷道，「父親方才說的這些話也對，我是嫌科舉入仕太慢，才選了這樣的法子，但是無論怎麼樣，我也不會牽連妻兒老小，父親放心，有個黑心腸的兒子在外，可以安享晚年。」

5 H# s+ F  N/ Z+ z2 S　　崔實圖不知用什麼話去應對，頓時覺得怒火從頭頂冒出來，他伸手將面前的棋盤掀翻。
/ N& ]" u9 O) `3 ^  \, @; A5 ^- B: @
6 S( q; H6 K$ @' \　　棋子崩落了一地。
5 E& j/ \! q$ o) [
　　崔奕廷抬腳從棋子上踩了過去。

　　撩開簾子，外面是臉色蒼白的崔夫人。
/ b2 I0 D3 k* C: ?  v% i
1 j1 n6 ?* q; ^, f- [5 C* f0 a, C　　「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崔夫人輕聲道，「好端端的怎麼又吵起來……」

6 J' j7 V+ f6 \; h( y+ H　　「讓他走，心狠手辣，本就不是什麼善類，我崔實圖沒有這樣的兒子，」崔實圖暴怒的話傳來，「今天你護著他，早晚你們一個個都是他手裡的棋子，都要被他利用。」

　　崔奕廷走出了屋子。
( ^- X) g4 j8 I: ^; w
　　天空中炸開了一記響雷，立即就有豆大的雨點落下來。
6 ?# ?6 Z' a4 b
　　崔奕廷向前走著，雨掉在他的額頭和肩膀上，他走得很快，出了院子就到了園子裡，本來要去八角亭裡坐一坐，卻又轉身走向了夾道，走了一會兒，他才覺得身後彷彿有人跟過來。
& I& r5 E8 V3 ?- {& c$ _
　　是陳寶還是何英。
* o. H, I) r% C- v- H6 d
　　他轉過頭去，看到了一把青傘，傘底下站著一襲水藍色褙子的婉寧，她站在雨中和他對視，然後緩緩地走過來，將那把傘罩在了他頭頂。

; y4 o& }' r* u! P9 a; o　　密密實實的雨點落下來，掉在傘上，劈劈啪啪的聲音是那樣的清脆。

　　他們正站在桂花樹下，雖然現在不是桂花開放的時候，崔奕廷卻彷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氣。
; B- @/ d8 ^: l7 _, ~/ Q, E% F& ~
　　崔奕廷低下頭，展開雙臂將婉寧摟在懷裡。

1 b+ x% ?' B, S4 @0 B- L' I8 v3 G　　兩世為人，見到那麼多風景，當時感嘆，而後不過都是過眼雲煙，他想要的不是戰火紛擾，不是生死離別，而是在天下太平的時候，出現在她面前。

　　沒有那些無奈和後悔。
. Q% ?  `$ A; u2 j& H
　　「冷不冷？」

　　他低下頭詢問，接過了婉寧手裡的傘。

　　婉寧搖搖頭。

　　「回去吧！」崔奕廷攬著婉寧的腰身，前面是一小窪水，他輕輕用力將她抱了過去。

　　兩個人進屋的時候，崔奕廷的袍子濕了，婉寧身上倒是還很乾爽。
7 c/ x& ~/ M0 `1 s( H. O5 P
- u/ N' N6 B& K- J/ x　　落雨忙準備衣物出來，婉寧和崔奕廷去了內室。
& I- F$ K/ J/ v
　　雨水打濕了崔奕廷身上的長袍，衣衫緊緊地貼在他身上，露出了修長的後背和窄窄的腰身。
- ^- I3 ], A- ~; H. p# `# z
$ C) T* O) y% w2 G/ Q　　落雨幾個見到這樣的情形，立即紅著臉低下頭，不敢再去瞧。

9 D# @! t& F- v+ v9 R　　屋子裡彷彿也有了幾分泥土的香氣似的。
: N8 F4 n) U/ E/ ?. [
0 g) v1 F1 ^% D$ M# j　　婉寧道：「我讓人燒了水，你是準備擰個帕子擦擦，還是洗個澡？」

sanji32

第二百八十二章 笑談

　　崔奕廷道：「就端盆水擦擦吧，我還要出去辦事。」
+ J  o3 R$ `% F9 O( t3 ~
* Q$ f3 ~+ d( |) L" T2 K　　婉寧點點頭，吩咐落雨端水過來，婉寧擰了帕子轉過頭發現崔奕廷已經將長衫脫下來，露出了蜜色的皮膚。
  m/ G% D; w- L7 n. D
3 @" ?; q" v4 _' {/ G　　沒想到這人脫衣服這麼快。

　　她的臉頓時一熱，雖然已經是夫妻，可究竟還是不太習慣。

: r+ ~& e9 I& r) c6 H　　婉寧將帕子落在崔奕廷後背上。
6 D, L5 }, X7 R; R- Y( K
　　他的後背很寬闊，皮膚卻又十分的光滑，像是故意曬過一樣，婉寧慢慢地擦上去，一點點的擦，也不知道要用多大的力道，弄了半天才算滿意，這樣直起腰來看，看著他那修長的脖頸，整個人都顯得十分的孤高。
# Q! K0 a+ X% W  V  c& Y( d
　　這樣想著就走了神。
. E4 o. \" h2 E  s, J$ _# L
& j2 s9 p. t- V8 f: E) t. ?　　崔奕廷轉過身來看著婉寧，伸開了手。
# \3 T. O' [% K: Z" z* ?, h, u
　　婉寧本是想要將擰好的帕子送進崔奕廷手中，卻看到他張開了手，那雙眼睛水亮，就像是方才走在大雨中一樣，淡淡的神情雖然蓋住了他的心思，卻又讓他那麼的安靜。
' ~0 a$ F" a/ s3 i- d, l
  [. e9 K, ^* q6 t3 ^　　彷彿是在等待著什麼。

6 e6 \% S# [! d　　她心裡一軟，就將帕子貼了上去。

/ E4 Y1 ~& D# O& A2 h/ R　　她的力氣很小，眉頭緊緊地皺起來，好像很認真地在擦著，卻又完全沒有章法，這邊一下，那邊一下，按到他的腰上，軟軟的手貼上去，讓他覺得很癢，忍不住就要笑。

　　可若是他現在笑出聲，她定然會將巾子一丟，將下人叫過來。

4 Y4 x4 A- T# h! @　　眼看著婉寧挽起袖子，白皙的小臂半截露在外面。
* a# B0 \8 i* u! h: h
　　她年紀尚小，眉眼卻已經生得很漂亮，不經意地抬眼望人時，就讓人怦然心動，再過幾年定然會更加光彩照人。
0 K: H, `# m  \$ A
　　前世經過了那些事，他重生之後，心中有股執念想要找到她。

　　現在她就在他眼前，他才發覺，那些回憶和往事，半點及不上她如今的一舉一動。
, l* }1 d& |7 _2 f6 ~
4 A3 A2 b; u" |. y5 V  Q/ ^2 D0 c　　怪不得人人都說珍惜眼前人。

! M( i5 G, j* o4 M　　眼前，每一刻都是那麼的難得。

2 ~7 B; j. C- @9 m3 P　　方才父親說的那些話，婉寧應該都聽到了吧！
2 ?1 K  V: K5 l9 r8 r& @; h9 |2 H
3 ]. p5 t7 }2 A6 _! }　　婉寧現在不問他，是怕他尷尬還是遵循夫妻之間相敬如賓的相處之道，明明知道她問了，他也無法回答，可就是想低下頭，將她抱在懷裡，輕聲問，「婉寧，你怎麼不問我呢。」

　　他只是抬起手整理她的發鬢，「王盧江帶回的那些東西，都還堆在衙門裡，沒有人說要怎麼處置。」
6 ]4 |2 t$ w8 I, Y
# _; e# [9 G0 r' P/ B1 l& t　　「禮部、內閣都在遞奏摺，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海禁的事拖一拖也就冷了。」
" ]1 [' o1 O* a0 f  ~$ @0 t2 c
　　婉寧拿起衣衫給崔奕廷來穿，「那你怎麼想。」

　　「我想問問你，」崔奕廷笑著道，「想不想去看看那都是些什麼東西。」
$ B/ {6 I# b) u4 l* i3 G
　　從海外來的東西誰不想去看，婉寧笑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自己去看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擺出來讓大家都瞧瞧。」
7 L! l3 }& s: m$ a7 u
　　崔奕廷將婉寧頭上那海棠花簪子重新簪好，「那好，等東西擺出來，我再帶你去看。」
4 g& l& ]% H7 t# ~+ b2 f* [
　　崔奕廷吃了點心出門。
( H, }: f8 e1 E: ?; D8 d& K
& [1 I7 x% V  X8 e9 V1 G　　她愛吃甜食，卻沒想到崔奕廷也愛吃，兩個人將一盤點心吃了乾乾淨淨。

9 K  F5 R/ e( m$ Y5 U　　婉寧剛準備去內室裡看賬目，宋媽媽笑著進屋行禮，「奴婢還怕二奶奶已經歇了。」
* U/ p3 H3 c# P0 u$ Z
　　兩個人坐下來說了兩句話，宋媽媽就道：「夫人讓我來問問，二爺有沒有用晚飯。」

　　婉寧點點頭，「吃了。」
1 O# q! F+ f( A# P: u" h6 o
" L3 x1 J9 a$ n* ^9 l4 i* [3 {　　宋媽媽鬆口氣，「這就好，有了二奶奶在家中夫人也放心許多，往日這樣的情形二爺不聲不響就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0 L3 ?8 k/ D) V4 P7 l* L+ [
2 W( {' m! M; h# s% ^0 {. W2 k6 @) g　　婉寧想起崔奕廷在外面置辦的小院子，他們成親之前，崔奕廷都是在那邊住。
' ]$ d! h$ z; @5 m( P8 u' f
8 S5 f3 t9 s) q, K: g　　婉寧將崔奕廷吃的東西和宋媽媽說了，這樣宋媽媽回去崔夫人那裡也好交差，崔實圖喜歡小兒子，崔夫人就偏崔奕廷多一些。
# U! Z7 s, `, @* R. G/ `
　　宋媽媽聽著連連點頭，「二爺的口味也是奇怪，奴婢記得二爺小時候最不愛吃甜食，尤其是點心，那是一口也不肯動的，不知怎麼的突然之間就變了。」

　　婉寧已經聽到許多人這樣說，崔奕廷從一個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人變成了如今的模樣，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一力承擔。

　　他有一個十分清晰、明確的目標，要幫皇上推行新政，整飭吏治，就連親情也約束不住他。

　　一個人怎麼會突然之間改變，是因為什麼事，還是因為什麼人。

5 o% G  p0 A: P" b7 U& Y$ Q　　……
; n/ l" b( F6 @7 c
　　嘉寧長公主有些坐不住。

　　外面的消息不停地送進來。
) A" s3 Z, z" \: E; h
　　「錦衣衛到底是因為什麼事在抓人？」嘉寧長公主皺起眉頭。

　　吳先生是長公主的賬房，平日裡卻幫長公主出謀劃策，遇到這樣的情形也很緊張，本來該是聽崔家那邊的消息，結果卻聽說高謄下了錦衣衛詔獄，高家被查封。
% M2 F- q% I# X" O& A5 s
# p+ ^' O& ^" a" Y' @' g　　吳先生道：「應該是那件事被崔奕廷發覺了。」

- O, q$ O+ p; E' [* n. `　　錦衣衛上下穿一條褲子，尤其是那個崔奕廷，雖然才是個指揮僉事，錦衣衛指揮使卻將他當做心腹般，處處維護他，外面都說用不了兩年崔奕廷就會坐上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
5 \0 {, k" W, f3 }
7 L, Q; O) ]6 C5 u7 K　　嘉寧長公主緊緊地攥著帕子，「我叔叔怎麼說？」
8 t1 g+ ^& @! j+ Q
3 m1 b) h) L0 \2 V0 v, e　　吳先生搖搖頭，「恐怕一時半刻還傳不到王爺那裡。」

　　是啊，她也是急瘋了才這樣想，不知道高謄會將誰牽扯出來。
8 D2 {  D: h; _- @. H3 W2 _
　　「長公主。」
; L# p- W2 u" ^8 E* I
　　下人匆匆忙忙進了屋，「長公主，不好了，錦衣衛上門了，說是有公事要辦。」

3 x+ h( s& g" v, n% ?; w  I　　嘉寧長公主豁然站起身，「錦衣衛到我府上做什麼？這裡都是女眷……」
6 K6 v! ^' @4 w7 S$ z5 Q' J" I4 m
　　下人低聲道：「錦衣衛沒說要進長公主府，就是要帶府裡幾個人過去說話。」
8 o0 E# y. Y& }0 r, P- w8 I
4 Z6 Q; W5 f0 I- z: A　　嘉寧長公主臉色鐵青，「就說我睡下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1 R  \0 L1 K* a/ j9 B
6 i  a2 a9 d# l- {- h　　下人就要退下去。
6 v$ E: ]: o  C+ l
　　嘉寧長公主抬起眼睛，她就不信，她在府裡，他們還能硬闖進來不成？

　　府外有錦衣衛等著，嘉寧長公主這一晚睡得極不安穩，讓吳先生將兩個給高謄送過書信的人叫去吩咐了兩句，萬一錦衣衛真的來捉，他們要咬緊牙關什麼都不准說出口。
9 |5 v" q- s  b" V$ c
$ k7 S9 S! h# x' O5 F　　說到底，這事要有證據，她一個婦人能做什麼事。

) I/ n4 ~' S+ m- u* p$ Q　　這樣鬧騰了一晚，天剛濛濛亮，就有內侍送來了牌子，「長公主，皇后娘娘請您進宮去呢。」

　　皇后讓她進宮。

　　嘉寧長公主的心頓時提起來，「皇后娘娘有沒有說為何急召我入宮？」
, e; \5 a, Q- V! }* h$ F+ `
/ q) F5 h  m  E7 g　　內侍笑著道：「奴婢也不知曉，除了長公主還傳召了崔二奶奶。」

　　嘉寧長公主皺起眉頭。

　　……
- x! U2 b, X2 ?2 f0 R" ^  u7 A
3 f7 w; D7 X( c　　婉寧接了進宮的牌子，整個崔家都忙碌起來。
7 m/ v$ ^2 s8 Y  {4 d7 y1 H0 Y
0 h+ Y9 C9 u& i# D' Y　　崔夫人親自指揮下人給婉寧裝扮。
& `" T  z( W" T% A- t5 s/ P3 y
　　婉寧穿了大紅色的褙子，梳了了個牡丹髻，插了一支赤金牡丹鑲寶的頂簪，又用八字送福的雲簪做飾，周圍綴著豆大的珍珠，陽光下那些寶石發著璀璨的光，彷彿將嬌豔的顏色都映上了她的眉眼。
5 f& s6 i2 D6 m# |/ l5 z
* \8 t& b$ v. k# j  i  o  l9 u0 ~* D　　崔夫人看著連連點頭，「再將那支鳳頭釵拿來戴上就更好了。」

　　那支鳳頭釵很沉，婉寧想著不由地皺起眉頭。

8 s) X2 w. a0 e) T5 n　　旁邊的崔奕廷丟下手裡的書，站起身仔細地看著鏡子裡的婉寧，「這樣就很好，車馬都準備好了，不要耽擱時辰。」

　　崔夫人這才作罷。

7 Q. @2 j% p) v4 ^　　崔奕廷將婉寧送上了馬車，婉寧剛要放下簾子，崔奕廷輕聲道：「宮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去管。」

6 Y- \" t3 K8 }: ^/ y6 i. d　　婉寧點點頭。

# v9 Z3 n, Y5 `　　錦衣衛昨晚在嘉寧長公主府外等了一晚上，今天早晨皇后娘娘傳召嘉寧長公主和她，多數是因為高謄的事。
) I# _* y# V; K: a3 I  a$ R) F
　　今天嘉寧長公主才是主角，她不過就是在一旁看看熱鬧。
7 R8 s% j- W0 A
　　馬車停下來，立即就有宮人前來引路，婉寧看了看，宮門處有兩頂轎子停在那裡，嘉寧長公主還沒有到。
  n9 P/ ^: `* u3 w2 q. T% y2 P
　　到了永壽宮，內侍將婉寧帶進大殿，婉寧照規矩給皇后娘娘行了禮。

6 |: M' F8 u0 o0 A) d5 q　　皇后娘娘梳著高髻，正笑著打量她，「這才幾日不見，就好像長大了似的。」

( Z+ L# t4 f: W. ~2 g　　旁邊的姑姑也笑著道：「可不是嗎？上次見還是姚七小姐，如今已經是崔二奶奶了。」

- k! e% Q$ E- ?5 U8 Z2 h1 W　　皇后娘娘親切地向婉寧招了招手，「到本宮旁邊在坐。」

　　婉寧走過去坐下，宮人端了茶上來。
# [# j) d; Z! F  Y
5 x' }4 X, b# U  ~, t& m　　紅彤彤的茶湯看起來十分的誘人，這是她送進宮的紅茶。
, S9 S0 |! l+ c  b
% S- l7 j* a4 i" ^0 W6 X　　婉寧抬起頭，皇后娘娘端起茶來嘗了一口又放下，「你這茶本宮還喝慣了，」說著頓了頓，「聽說你在福建收了不少的茶葉，可又做出新茶來？」
: B2 N2 M' {, s) O! c4 {: n/ o
& [7 {2 c# ^1 ]: Y; m& z- N; _　　皇后娘娘忽然問起福建。

0 @9 f' J/ {! C# z7 F　　婉寧抿嘴笑，「收的茶不少，做的新茶卻不多。」

　　皇后娘娘有些詫異，「那是為何？」

1 t& d! b, z/ `1 v8 H5 a　　婉寧道：「開始收不上新茶，只好讓人買了陳茶，後來……福建打了勝仗，那些倭人離開了市舶司，這才真正收了新茶，如今做茶的師傅都在忙著，起碼要過兩個月才能出茶。」

6 r6 m# w4 M9 w# V+ a4 M" ^　　皇后娘娘點了點頭。

$ X* V) N: i3 n' q* Y- S　　婉寧話音剛落，內侍進來道：「嘉寧長公主來了。」

　　嘉寧長公主快步走進內殿，婉寧站起身和嘉寧長公主見了禮。
0 ]) X6 O0 @0 E" x# K- ]( v2 h
　　嘉寧抬眼看過去，不禁有些驚詫，面前的姚氏明媚動人，彷彿眨眼間就脫胎換骨了般。

. Z: \- Z6 ]% [; D) w8 l　　皇后娘娘笑著道：「本宮倒不知道，茶葉還有這麼多的門道，」說著看向嘉寧長公主，「嘉寧也來聽聽。」
! l: }5 U, N- r0 h6 q2 v2 U
* k3 V' G2 f2 ?0 Q$ n　　嘉寧長公主正不知要聽什麼。

; A+ Z$ T% f0 W; E+ Y　　皇后娘娘道：「婉寧說說，為什麼福建打了勝仗，倭人走了之後，茶葉反而好買了。」

sanji32

第二百八十三章 醜事
! o8 d9 x6 f+ e1 I$ P7 }9 I
3 x: P  i& K& ]6 e% j' i9 O# @' V　　宮人端了茶點上來，婉寧道：「從前茶葉不愁賣，而今沒有了收茶葉的倭人，今年的茶葉價格不知道要跌到多少，不光是茶葉，只怕是……」
$ }2 J- R% e/ {4 F) n
( H( t5 T7 N" v+ W　　皇后娘娘正聽得起勁，不料婉寧卻停下不說。
6 ?' a5 M8 u: W( s# d# K) |
　　婉寧看向嘉寧長公主，「長公主應該也知曉，今年錦緞的價格比去年也便宜了不少。」
& p' H1 q& |1 i1 ]7 {/ M
　　嘉寧長公主正在思量，為何皇后娘娘將她叫來卻不提別的話，而是大家坐在一起聽姚氏閒聊，也就沒將姚氏的話放在心上。
' z& J* V# y: D
- C% i& u' h( A- X　　可是突然之間屋子裡安靜下來，幾雙眼睛都落在她身上，她頓時嚇了一跳，如夢方醒般抬起眼睛。
+ h: ]4 s2 V! }8 Z+ S$ ~5 }
　　姚氏瞧著她，笑起來，「長公主您說是不是？」
7 E0 a/ G4 X1 i# A+ k, P9 S
8 G3 E! M0 e8 b' Q3 {( o& B$ [　　姚氏在說什麼她都不知曉，什麼是不是。
8 i* k/ O- ~% E8 W! N7 O
　　嘉寧只得支支吾吾，「我還真沒聽到崔二奶奶在說什麼。」

  q" q) R+ ^5 i. W$ Q6 a' N* w　　「在說福建，」婉寧道，「長公主大約不在意這種事。」

　　在這個節骨眼上，福建的事她不能插嘴，可明明方才確然是一時失神，卻被姚氏抓住了把柄，彷彿她是在裝傻。
9 O% Z* b* J( `2 G5 B- T, c! v
　　「本宮是瞧著天氣不錯，叫你們進宮說說話，」皇后娘娘深深地看了嘉寧長公主一眼，「你怎麼憂心忡忡的。」
% j, A2 m9 y& \- E( E( Q. v
& z' P/ p, j- G- w* ?+ V" t　　嘉寧長公主勉強露出些笑容，「臣妹方才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沒想掃了娘娘的興致。」
8 `" s: ^* _/ V+ C" M, t4 z: Z
. K7 x) f5 \, Q1 D- m7 O+ T# u　　皇后娘娘沒有接話，看向婉寧，「前幾日聽說你家中有添了個庶兄，可是真的？」
3 J. N, `2 ]1 i% ^0 f
6 v$ `: v8 {: e* W　　皇后娘娘在深宮卻知道崔家內宅的事。

　　皇后娘娘是在提醒她，崔家的一舉一動已經被人密奏進宮。

　　嘉寧長公主看向婉寧，她在家中等得就是崔實圖承認庶子的消息，這是最關鍵的一步棋，崔家的下人已經傳出消息，崔實圖已經答應要將庶子寫上族譜。
* b6 F' `( j  F
# O5 Y7 ]4 n! \7 R- N+ m　　她也想知道，這件事怎麼會突然起了變化，崔家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 q# V% f* H1 J: ]( c! @( d/ p, a5 }
　　婉寧臉色有些難看，抿了抿嘴唇，顯得有些為難，卻還是道：「那是二叔外室生的庶長子，我公公因為虧欠了二叔，所以……想要擔下來，結果……被家裡的長輩察覺，長輩不肯答應，已經讓二嬸將大哥一家帶了回去。」
- a7 I$ [( w8 V! H# [4 s7 \
　　嘉寧長公主詫異地看向婉寧。

　　崔家竟然想了這樣一個主意，將所有過錯都推到了崔實榮身上。

. Q) n9 n* e7 A4 I9 ?( ^　　這樣一來不管有什麼事，都有崔實榮在前面擋著，這把火根本不容易燒到崔實圖身上。

　　段氏想必被嚇壞了，所以讓人送了假消息給高謄。

; |% w# |6 L9 I; v' h' E9 u　　查到了高謄，就是順藤摸瓜查到她身上。
2 h" S: [2 p4 @; U) Q
, \: |5 G3 e% k$ ~3 E6 f　　那些人到底會說些什麼。
8 }% U' A: Z( W( L* L2 L7 ~. [
# P( i: @8 \+ Y　　會不會查出她和叔父密謀之事。

　　嘉寧長公主的手顫抖起來。
7 R  ~3 u. a' y& g% o  r
　　皇后點點頭，「原來是這樣，也難為了崔實圖，竟然要替堂弟認下個外室之子。」

　　什麼替堂弟認子。
. q$ E/ v% d$ G9 X2 t+ t% @. x3 E
　　那姚氏還是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

　　嘉寧長公主覺得嗓子裡如同被哽住一口氣，喘不上來又嚥不下去。
' `9 }3 Q% ^3 A  K
　　她想要戳穿姚氏，卻偏偏又沒有辦法，不但不能提一句，還要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
" m8 Q" K* o8 ^! q& [
　　進宮這麼多次，還從來沒像這次一樣難熬。

6 I0 s* l0 p% B" t　　聽婉寧說完了話，皇后娘娘想起件事來，吩咐婉寧，「跟著女官去花園幫本宮折兩枝花來。」
* [6 q: h. y( ?; {; h8 D- h+ K
- E' T) S* Y! }+ h7 q　　皇后娘娘這是要和嘉寧長公主說話。
: }2 B" C' v5 |0 g
# u0 y9 Y" h2 j4 h6 z# `　　婉寧會意，站起身跟著女官走出內殿。

　　內殿裡沒有了旁人，皇后看向嘉寧長公主，「聽說昨晚錦衣衛去了長公主府。」

　　嘉寧長公主眼睛頓時紅了，站起身來，「娘娘，您可要為臣妹做主，臣妹寡居多年，哪裡會有事要錦衣衛來查，若說是朝廷上的事……臣妹一個內宅婦人，又極少出門，怎麼算也不能算到臣妹頭上，若是真的讓他們大半夜的進府，臣妹豈不是讓人笑話。」
1 j6 g% {9 Y* L3 `  k* q0 _9 T& |
5 z. p: g) N' L5 X/ i　　皇后靜靜地聽著，用手輕輕地捏起茶杯又放下，抬起頭看著嘉寧長公主，「本宮也是聽說了，皇上因為福建的事焦心，聽說又有人散播謠言，擾亂朝政，錦衣衛幾天沒闔眼，找到了不少的證據，到底查了誰本宮不知曉，想必也不會少了，福建、廣東都鬧得厲害，我們女子是不懂朝政，不過是聽個囫圇話。」

　　「你這些年不容易，卻不知錦衣衛哪個不長眼睛的查到你府上，」皇后說著皺起眉頭，「本宮聽了也是生氣，不過這種時候，你還是委屈著些，既然府上沒有什麼事，他們要問誰就讓他們問去，問不出個結果，朝廷自然會罰他們。」
5 [/ }. @& Q" E' U, R
　　嘉寧長公主渾身的血液一下子都被抽走了，「娘娘……您的意思……是要……」
% K; L0 _5 o0 S
　　皇后道：「本宮留你在宮中，這樣你也不會被衝撞，等到那邊安靜了，你再回去。」

6 ?- S/ u$ \+ @7 z& }; R7 A　　嘉寧長公主的一顆心如同被炸開了般。

　　頓時一片血肉模糊。

　　皇后娘娘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9 c: K6 G. g$ |( K5 ^
　　讓她等到府裡安生了再回去。

, l$ s! W& b( F/ W' M6 T　　也就是說，皇后娘娘傳她入宮是為了方便錦衣衛上門抓人。

8 O  m& W/ k& T  S( z" R　　嘉寧長公主耳邊一陣嗡鳴聲響，她強打精神，不讓自己就此垮下去。
6 q0 E; o# C! P# {" A
: ^0 j, n" N/ {$ x2 G1 o5 j　　「娘娘，您……您……皇妹並不知曉，難不成就這樣讓錦衣衛進府抓人……皇妹怎麼也是宗室啊……」
4 l# @9 U/ y% T  C
　　皇后收起臉上的神情，淡淡地道：「朝廷上事，你就受些委屈，皇上推行新政不易，我們不支持，誰來支持。」

1 V6 f" ~: ?9 A9 P4 l　　兩個人剛說完了話，婉寧已經捧著花瓶進了內殿。

　　瓶子裡的是一枝白玉，一枝二喬，兩朵花一高一低相得益彰。

　　嘉寧長公主早就沒有了心思看花，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少了一半的精氣。

　　皇后娘娘抿嘴笑，「這花折的好，明明品種不一樣，看起來卻像花開並蒂似的，這花你便捧回去吧！」
3 L9 @- d9 _! p1 V/ G
　　婉寧會皇后娘娘說紅了臉，上前謝恩。

2 |- l; e& g) Q) G5 n; A9 _9 y% p- L　　說話間，內侍進來稟告，「皇后娘娘，長公主，皇上傳長公主過去說話。」

　　皇上突然傳召。

　　嘉寧長公主驚詫地說不出話來。

　　皇后看了內侍一眼，「皇上在哪裡？」

$ a; Z7 {8 t+ t　　內侍道：「天家在南書房。」
" o5 Z' D8 n, _/ a
　　那是皇上處置朝政的地方。
: Z# j  E9 c5 R; R
　　定然是錦衣衛問出了話，查出她和高謄有往來，所以皇兄讓人帶她過去問話。
6 @: g3 y2 s1 i3 n
. T5 l& s1 Y. O; \1 H2 m, A　　這一波又一波的打擊，彷彿要將她整個人死死地壓住，讓她不得喘息。
& N! E8 Y. ^) k0 S" `
* G+ h- q6 b6 j' ]' a2 T4 `　　她該怎麼說？
& `/ E5 d' l3 w
　　一口否認，皇兄會不會相信。
+ \% y, N: `/ O2 ]3 C
- y+ M# b1 N. q2 w3 {　　不會，如果皇兄相信，就不會讓皇后召她入宮。
; e) C) x' F, v9 D
　　就不會趁著她不在府上，讓錦衣衛去抓人。

" R8 u$ w% ]( ]2 }  n2 v; L. W　　她已經被捲進這件事中，不可能輕易脫身。

　　她該怎麼辦。

　　她怎麼辦才好。

　　嘉寧長公主頓時慌了神，向前走了兩步，立即就覺得肚子上疼痛，冷汗立即爬上她的額頭，她不禁叫了一聲蹲下身來。
: J+ W6 ^; g7 v( m; _3 l: B
　　皇后皺起眉頭，「這是怎麼了，」說著吩咐宮人，「快，快去瞧瞧長公主。」

　　嘉寧長公主臉色蒼白說不出話來，幾個宮人忙上前攙扶，不知是誰發現嘉寧長公主雪白的襪子被鮮血染紅了，頓時驚叫一聲。

　　嘉寧長公主順著宮人的目光看過去，鮮血……鮮血染紅了她的襪子，她立即覺得有一股熱流順著她的腿淌下。
: H- R4 d) w; n; z% |
　　她這是怎麼了。

" g  Q! s$ T5 q5 ~' q, F3 m* B, M6 V　　宮人七手八腳將嘉寧長公主安置在軟榻上，內侍忙去傳召御醫來診脈。
0 q. O0 [8 Z8 {; z
　　方才那驚叫的宮人被女官叫到一旁說了兩句，然後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屋。
9 s' `( ^7 t# ^$ z7 t- p
; }9 ^2 L0 [' p8 r　　皇后娘娘去看了看嘉寧長公主，頓時臉色陰沉，吩咐宮人，「不要請別人，將太醫院院使大人叫過來診治。」
  |# T5 U' Z; ~9 Q; U: [
' i5 P: j4 ]: `; Q0 m  A( A8 z; E　　宮人應了一聲，立即跑了出去。
* x3 I. d' r$ A( K
　　婉寧上前向皇后娘娘行禮，「娘娘，妾身告退。」
9 _/ {% i8 z& w
　　皇后娘娘賀壽，宮人上前給婉寧引路。

; C  W! R! G/ G- {7 A　　皇后娘娘坐了一會兒，太醫院院使來回話。

　　「你先別說……」皇后娘娘沉下眼睛，「可是本宮想得那般？」

　　太醫院院使頜首，「娘娘……」
1 t" {4 b4 v/ v
0 W7 R! z! f) f6 b　　皇后娘娘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立即就冷靜下來，淡淡地吩咐太醫院院使，「長公主體虛，小日子也不照常來，你要好好給長公主調理。」

( n4 M3 X% P6 a( ?9 C2 F　　太醫院院使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微臣必定盡心竭力。」

　　皇后娘娘處置完，吩咐女官，「去南書房，就說本宮這裡有事，請皇上務必要過來。」
0 e/ x! f6 i, }
7 j$ ~' a4 ~2 I) @' c2 K  }2 D　　大約不到半個時辰，皇上進了永壽宮。
* f1 g8 D$ T, w2 F& j
　　皇后上前行禮，帝后二人到內室裡說話。
( M% t- M0 }+ T' u: S% A
# J/ l4 f6 {! b$ X" V* X　　「嘉寧在側殿，」皇后臉色難看，「大約是聽說錦衣衛進府抓人，受了驚嚇……小產了。」

/ p+ H/ J9 j; ]0 v+ N  s8 F　　皇帝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寡居在家的長公主居然有了身孕，皇家的臉面要往哪裡擺，想到這裡，皇帝轉身撩開簾子進到側室裡。
) D" A$ G7 B* Y$ b" c
* ?6 }, k0 n8 g3 p' R, w" i　　嘉寧長公主已經哭得眼睛紅腫，見到皇帝立即從軟榻上撲下來，緊緊地保住了皇帝的雙腿，「皇兄，您處死臣妹吧，臣妹給您丟盡了臉面，您讓錦衣衛去長公主府，定然是已經知曉了……而今，臣妹肚子裡的孩兒不保，臣妹也一起死了乾淨。」
" n' X7 p* r+ a3 i6 p
% S3 @* l6 }. W8 {" w　　「臣妹出嫁當日，夫君就吐血一病不起，那時臣妹就知道，這輩子已經完了，沒想會等到皇兄再賜婚，皇兄放心，臣妹就算死，也不能丟了皇兄的顏面。」
: [# [- |# l. ?! Y; t* D6 M- k( E7 k
　　嘉寧長公主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就要向牆上撞去。

　　宮人忙上前阻攔，長公主掙紮了幾下，整個人又暈厥了過去。

　　看著面如金紙的妹妹，皇帝滿臉怒氣，甩袖走了出去。

% L8 W% r6 p* x: F: R　　眼見就要跨出永壽宮，皇帝看向皇后，「看著她，讓她說清楚。」
" P! k! H) D" K2 W6 [2 A
　　……
6 `6 j. y9 g7 E& W3 z+ k; }
　　婉寧從宮裡出來，陳寶已經等在宮外。

/ A. m$ t# j% l" s6 w　　婉寧看向陳寶，「跟二爺說，我回去沈家一趟，讓他放心吧！」

　　陳寶去回話，婉寧帶著童媽媽幾個一起去了沈家。
' f5 |2 E7 {$ D! B
　　剛進了垂花門，就聞到一股牡丹花的香氣，不遠處的一叢姚黃開得正盛。

　　沈氏笑著迎出來，「也不讓人說一聲，我好準備些飯菜。」

8 k9 `0 x. P( H( ?6 a9 b+ Y　　「現在再準備也不遲。」婉寧拉起母親的手，母女兩個邊說話邊向屋子裡走。
- b6 A5 D1 V% [) x
　　進了門，沈氏吩咐下人端點心上來。
: ^6 C' D+ q8 v- m0 A9 U4 a
  O4 \2 c8 e, L  s/ m0 e* Z　　沈氏笑道：「不知你會回來，湊合著吃一口。」

! ^7 p3 _1 Q* i$ n　　盤子裡的點心都不是家裡常做的式樣，有幾種她也沒吃過，婉寧拿起一塊，沈氏就道：「那是棗兒糕，我也是才學的。」

9 K2 B! Z) l3 w$ k' U7 N　　點心不甜，不是她的口味。

　　婉寧向屋子裡瞧了瞧，「家裡來客了？」

　　沒想到一句話讓母親紅了臉，沈氏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是楊先生來了，在前院教昆哥課業，我就讓廚房做了些點心送去。」

5 b/ z+ ^* t& J9 D# l9 e% ?　　「這不像是廚娘的手藝，是母親親自做的吧？」

* B; a5 |& E2 c% d% e　　沈氏的臉「騰」地一下紅透了，「給昆哥的先生準備點心自然不能怠慢。」
; I" {6 b) w3 z$ M; N
　　母親的話說得沒有底氣。

' e: E# C, M+ j5 z0 J4 ~　　婉寧伸出手拉住母親，「母親喜歡楊敬先生嗎？」

1 G; L8 a0 Q' ~9 Z' v* o  R5 T　　沈氏沒想到女兒會這樣問她，當場被揭穿了心底的秘密，沈氏下意識地將手縮回來，皺起眉頭，「胡說什麼，怎麼連母親都打趣。」

　　「母親，」眼看著母親要躲避，婉寧蹲下身來，將頭靠在沈氏膝頭，讓沈氏無處可逃，「母親知道我從重病中醒過來之後，想的是什麼嗎？」
+ t0 f7 b, f- R; G. |. X
1 Z/ i( x& A) i5 @　　不等沈氏說話。

　　婉寧道：「我想，我要為自己活著，這輩子，珍惜在意我的人，傾心愛慕我的人，不再傷感，不再難過……人的命只有一次，要抓住自己必須抓住的，不管有多難，這樣才配擁有快樂和幸福。」
; O+ a  ]4 o, T+ o1 |: V0 t
　　「母親也該這樣。」

! J. i4 O# T0 D　　沈氏好半天才道：「哪裡有這麼多的大道理。」

　　婉寧仰頭，「母親也說，這是大道理。」
( l3 S4 M" o% v( {8 [5 s& J$ e
　　沈氏眼睛雪亮，卻很快又沉下去，「你不知道，哪裡這樣簡單，我畢竟是個休婦。」

0 Z0 z! Q% m+ B$ P6 F4 N1 k. e- ~　　婉寧道：「楊家都不在意，母親還牢牢守著不放，本就是姚家的錯，跟母親又有什麼關係。」
3 O, V4 y2 w" |+ A
　　「楊老太太請您去楊家，楊先生又來到沈家，足見楊家的誠意。」
/ f( f. M! E, O; t! H/ P9 x2 o  q8 J
7 n) i( p$ N) ^* C　　沈氏緊緊地握住帕子。
9 H7 b6 \4 ^. F2 c
　　她也這樣想過，「萬一楊家……楊先生畢竟是大儒。」
& ~/ k$ u. H  G+ r9 E! D$ l% Y$ x
　　楊家是真正的書香門第，楊老太太人寬厚又開通，楊敬先生又沒有滿身的酸氣，楊家是母親的好去處。
" I* g9 G8 j8 w4 U9 z& W- H9 x! X2 z
. l8 |% W1 I5 i) w  d6 D　　她不願意看著母親孤老一生。

　　婉寧站起身，「若是母親不放心，我就替母親問個清楚。」
* f. k& a* V1 H) D" {- n& ]

sanji32

第二百八十四章 慫恿
  M% D$ t5 p) }  p
/ R/ a. j+ P$ ~  E, ]　　沈氏皺起眉頭，一把拉住婉寧，「你這孩子，怎麼能亂來。」

　　婉寧十分認真地看著沈氏，「就像母親這樣，遲早要錯過一樁大好的姻緣。」
$ F5 L, K3 A* b& B# l  e
5 [' U# F: h3 v- \5 [6 E5 y　　沈氏臉紅，「你這孩子，小小年紀不嫌害臊。」婉寧還真的很奇怪，旁人遇到這樣的情形，一定會央求她不要動出嫁的心思。
, [+ m( G8 z0 K# }
　　萬一鬧出什麼笑話來，就要讓外面笑話。

　　再說，楊家也沒有真的讓人來說親，這些也都是他們胡亂想的，婉寧卻慫恿她要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 W5 n$ L# ]- p$ N. Z2 @7 T
/ T, R1 G- N4 @　　這孩子，真是和旁人性情不同。

　　正說著話，昆哥過來了。

　　婉寧笑著問，「楊先生呢？」
# r1 Q* r; I( h% T6 C
　　昆哥用眼睛瞟了一眼沈氏，然後道：「舅舅要留楊先生吃飯，楊先生答應了。」
2 U( p. r3 k) w
　　沈氏很詫異。
3 g+ c2 p) u. q8 W; N
　　楊敬很少留在外面吃飯，楊老太太說，楊敬就算衙門裡有事，也是回到家中隨便吃一口，楊家灶上已經習慣留飯，就將飯菜準備好，放心大鍋裡，楊敬回來就會吩咐小廝去取，所以才會有上次的誤會。

　　沈氏想到這裡，臉上紅豔如霞。
0 V0 H- h) \$ P: s4 h
4 r6 [9 e, q* X5 c　　婉寧輕聲道：「我讓人做了件衣服給楊老太太，母親明日送過去吧！」

　　沈氏卻皺起眉頭，「嫁過去這麼久，你可給你婆婆做了衣衫？」

/ {# X" L6 v9 C- x　　婉寧搖搖頭，她也想過，帶著落雨去仔細看過崔夫人穿的衣衫，那些衣服件件都做得精緻，別說是她，就算是落雨也做不來，於是她就給婆婆做了兩套袖口，就算是她的心意。
# }7 W# V1 t: s3 I2 p# r: M7 U1 m
- Z/ H' U0 |: m) B+ S. g: m, C7 c　　沈氏低著頭，「我給老太太做了件衣服。」

* F# G  E3 ~% g: g3 F5 b: R　　其實她悄悄地給老太太做了件薑黃色的褙子，只是一直沒有拿出去，她顧慮很多，楊敬如今在詹事府，如果娶了她，會不會將來仕途不順。
5 k' ?- w( }/ D: E- R
% [, w" z: K8 T" h  r& {2 U  ^　　越想越糟心。

. }( n" u) K# v- |4 Y　　她遲遲拿不定主意。

　　「姑母，」昆哥想了想，「您不願意嫁給楊敬先生嗎？」
/ ?5 `5 Y3 I" z" M
　　聽得這話，沈氏驚呼了一聲。

2 `  K, y  C% {7 h4 H2 O/ L　　家裡的孩子一個兩個都怎麼了。
5 G1 g3 w, r( |6 X1 m0 I7 N
　　昆哥目光爍爍，「我不願意姑母回到姚家，如果姑母不是因為姐姐解開了心結，說不得早就困死在了家庵，現在姚宜聞發現張氏不好，想要娶回母親，都是因為姐姐能做主掌家，沈家守住了家業，若是姑母就這樣被抬回去，將來再有變故姚家會如何？是否能庇護姑母？」
0 \- ^( {1 K! O' Q7 P7 Z8 s
　　「既然不能好好對姑母，就不要去那種地方。」
% U4 q0 O) |1 ~: Z' u
　　昆哥小小年紀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

# y; I3 |$ y) d* }# |0 P　　沈氏錯愕地半天說不出話來，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才道：「我沒想過再嫁，我……你們兩個孩子，懂得些什麼，不要操心大人的事，快……」

4 M4 @- i% K7 E0 [' }, b　　「先生待我如親生一般，」昆哥抬起頭，「先生聽說姑母的事，還讓我好好孝順姑母。」
9 J: g2 v! b: |$ X6 o. w8 d" u9 b
　　沈氏幾乎不敢相信，楊敬那樣的大儒能說出這種話。
/ _2 |/ @" X! Q2 Q/ a5 A9 Y
　　姐弟兩個你一句我一句，沈氏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帶著下人去小廚房裡張羅飯菜，沈氏走了之後，屋子裡只剩下婉寧和昆哥。

8 j5 H4 E3 b: P* s. q　　婉寧看了一眼童媽媽，童媽媽帶著下人退出去。
. \( G4 o$ W6 [7 j& o% l2 a
% l* Q2 C7 c2 N8 B5 P0 M9 l　　婉寧拉起昆哥的手，目光溫和，「昆哥，你都知道了。」

　　昆哥看母親的目光，又是著急又是難過，對姑母不會有這樣深切的情感。

6 B: r2 g, M* V/ P/ t　　昆哥點點頭，「怕父親、母親知曉心裡難過，我就一直沒有說，其實我心裡，早就將姑母當做了母親。」
% i1 A6 S7 r& V! X7 u
9 U5 q  N1 J' N6 A4 {7 Y　　家裡的大人還以為已經將昆哥瞞住，其實昆哥是想要瞞住他們。
) t7 n2 B2 J; n3 [5 g: j4 j; ^
$ G0 Q6 x$ L( ?: [　　這樣挺好。

　　昆哥抬起頭，「姐，楊敬先生雖然脾氣執拗，卻心腸好，定然不會怠慢姑母，楊老太太也喜歡姑母，只是不知道姑母喜不喜歡楊敬先生，想不想嫁去楊家。」
1 a! M2 _, j8 u1 L: g) a* V
3 z7 j) C7 S# J　　母親如果不想，就不會被他們問得紅了臉。

　　婉寧低聲道：「你有沒有將你的身世跟楊敬先生說過？」
: H. g3 A! d  o( a
* Z4 s; _% o6 G　　昆哥頜首，「之前說過一次。」

9 T$ q: `' X0 N' q* x' ~7 W　　這就是了，楊老太太必然也已經知曉，母親又服侍了老太太那麼長時間，老太太才會喜歡母親。

　　婉寧道：「明日我會催促母親去楊家，給楊老太太送件衣衫。」

　　昆哥聽得很仔細，抬起頭，「然後呢？」

2 `. c1 y3 q* _4 u+ K$ N　　然後，婉寧不由地笑出聲，到底還是年紀小，不懂得這裡的道理。
/ V0 J) g6 m( _& @- o* S5 o1 J# N
3 d$ f$ T  N  a+ Y) o　　楊老太太心裡有數，應該會找了保山上門，如果一切都順利，這門親事就能做成。

　　……

　　楊敬從沈家回來，沈家的小廝搬了幾盆牡丹花給楊老太太。

　　楊老太太看著很歡喜。

　　沈家下人道：「我們家娘子，明日來探望老太太。」
" |- X/ l. H4 v: K% b4 \
: f' h0 t7 f3 o6 S5 l, C* _! A　　楊老太太和藹地笑著，「讓她早些來，我等著她一起用飯。」
1 D" A  z9 y+ s, j& J* o5 d5 {  i
　　沈家人走了，楊敬來給楊老太太請安，楊老太太笑著看兒子，「怎麼樣？你心裡可有了打算？我聽說那位姚宜聞大人還沒有休妻就急著找了人去沈家說項，想要沈氏答應他將來重新回去姚家。」
; d! k' ^) B, V8 w8 N+ P
　　楊敬聽得這話皺起眉頭，「還有這樣的事？」姚宜聞是兩榜進士出身，居然這樣不知廉恥，家中還有正妻就急著讓人說親。

　　楊老太太點點頭，「沈家丫頭也是有骨氣的，沒有答應，若是換了旁人，恐怕為了名聲也要回去，怎麼說姚宜聞也是個正四品堂官。」
: f; `+ U3 ~3 F+ B; ~5 w
　　所以沈氏才教養了那樣一雙兒女。
6 `0 Y% s1 e. H: `
　　從前沒有乞求就離開了姚家，而今被相請也不回去。
$ @1 q; j+ ]: b, l) I4 X
　　即便是被休，還能在母親床前說笑，突然之間在廚房遇見他很是尷尬，卻因為母親的病還是留下來。

　　一個人不聲不響地在廚房裡忙碌，眨眼功夫就做出香氣四溢的飯菜。

　　無論做什麼事都很沉著，只有經過了許多的經歷才會養就那樣的品性。
  j0 ?/ S2 ?! Z6 }
& v  @6 F* x  z: b/ y# Z　　妻子死了之後，許多人勸他續絃，也有人特意帶人過來相看，他看到那雙雙不經世事的眼睛，他就覺得心裡不舒坦。
! D4 f9 S) V0 L3 V: S1 d) V
　　隔閡之異，殊於胡越。

- S) p6 y0 @7 a! F1 f  r　　勉強同床共枕又能如何。
" C+ K1 [& c* [2 s
　　直到遇見沈氏，他覺得是那麼的自然。

5 L8 W8 P2 K# P' J' N. V( a6 w　　楊敬看了看自己放在膝頭的雙手，抬起頭來，「我請人將二進院的房屋修一修吧！」
/ _: G$ @6 y& P0 N0 H" \) Y" S9 w
　　修葺宅院是準備迎喜事。

6 {5 k! t7 {3 T3 V: L9 S　　楊老太太點點頭取笑兒子，「可真是不易，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再拾掇宅院了。」

3 x3 T- M! U8 P- o) ^　　……

0 `' L% {( M* u/ O2 ~3 T' e　　婉寧從沈家回來，賀大年進屋稟告，「崔忠死了。」

　　「還沒來得及讓二爺問話，他就躺在地上掙紮起來，」賀大年一臉頹敗，「郎中過來查看，說是吞了藥。」

　　「我們明明已經將他身上搜過一遍，什麼都沒見到。」

; {, m3 |, ~2 r　　崔忠就這樣稀里糊塗的死了。
( [7 e2 m; \0 K" u
　　婉寧道：「崔忠之前去的那個宅院呢？」

3 c4 P5 U" v$ j0 f* `　　賀大年搖搖頭，「也沒查出什麼，都說之前是有個女眷住在那裡，這些日子又不在了。」
4 ~8 C2 x0 Y' M% r
　　也就是撲了個空。

- K$ Z  R- L6 }9 {　　出了陸子明，這裡面莫不是還有別的秘密，否則怎麼會安排的這樣縝密。
  H6 D7 g$ w) W
　　婉寧一邊想著一邊向外面走去，想得太過出神，冷不防地撞在一個人身上，那人如同一面牆，她的鼻子正好被撞了個正著，痠疼的感覺頓時衝進了眼睛，眼淚差點就掉下來。

　　「撞到哪裡了。」
5 s+ w/ q' T  y: {) s5 H3 {, O
　　崔奕廷蹲下來，一臉的焦急。

　　婉寧搖搖手，「沒事，沒事。」還好沒有撞出血，捂了一會兒就不太疼了。
. L, }8 c- f+ L; ~7 c
　　崔奕廷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摸著她的鼻子，「都怪我，走得太急了。」

; H: Q! R' y8 R1 L6 l& X　　婉寧覺得又奇怪又好笑，看著崔奕廷垂著眼睛看她，平日裡眉梢上的那抹冷漠、孤傲也去得無影無蹤。

　　落雨聽到聲音忙過來查看。

/ M7 d- C+ t6 a5 I( ^; ]- r& B　　崔奕廷已經彎下腰將婉寧抱進了內室。

　　這樣一來讓屋子裡的下人也緊張起來。

　　婉寧忙擺手，「沒事，就是撞了一下，已經不疼了。」
8 T3 ^) e7 B' |4 K$ w
　　童媽媽和落雨幾個這才放心。

3 m  s3 b7 p% r5 n$ r/ L/ S　　「我是想給你看個玩意兒。」崔奕廷將手掌張開，露出裡面一個晶瑩剔透的小人兒，是個用琉璃做的童子，看起來活靈活現。

　　崔奕廷半蹲著，張開手掌仰著頭和她對視，「我去看王盧江帶來的那些東西，一眼就瞧見了一直紫檀盒子，打開之後裡面放著這件東西，我覺得是個好兆頭就帶回來給你看。」

% ]8 [# A1 }8 y% ^# }& r  W　　看著他興致勃勃的模樣，那雙眼睛顯得格外的明亮。
$ X9 j9 k$ X) @8 S5 O0 Q3 t
　　婉寧將那琉璃童子接過來，那童子被崔奕廷握得很熱，圓圓的臉，彎彎的眼睛，在衝著她笑。

9 [, `" r6 O+ X/ p5 j9 I3 b1 O　　看到就讓人覺得心情很好。

　　所以崔奕廷看到會覺得很有眼緣。

$ f7 X1 C( L) E8 [0 h　　「崔忠的事，你知不知道？」婉寧忽然想起來。

　　崔奕廷頜首，「已經知道了，那莊子也沒查出什麼，只說有個女眷有時過去住住，前兩日也是剛剛離開。」

2 c1 K2 `) Y7 ~7 b5 w/ u+ I! I5 c　　婉寧問道：「不是陸家人？」
5 o' A4 v, ~% @! \- x* ?- W( d
1 [1 l, ~4 f8 {& u+ H2 X: U　　崔奕廷搖頭，「不是。」

% w9 {( V9 o  g3 f+ R* D: E' k& X　　崔奕廷這樣肯定，自然是在通州已經打聽清楚。
- q/ l! U2 a3 L0 I
　　崔奕廷道：「二叔也不知曉。」
& {5 F9 y" e6 I0 S$ {2 R& B& z2 {
$ f) R9 M+ C/ L) ?4 v　　所以，這件事是崔忠背著崔實榮辦的。
9 a. \/ A! c. ~" j( j; ~
　　到底是誰在利用崔家。
4 k) ~' z8 ~& D. _: Q' |9 _. F
$ `) ], i3 c3 }7 K8 F/ d% B6 [7 ^　　「先不管這些，」崔奕廷道，「這些事早早晚晚都能查出來，也不急於一時，先將福建的事辦好，不論鄧嗣昌身後的人是誰，整飭了福建、廣東，也等於剪其羽翼。」

* o0 C" D# K# a; `　　到底是崔奕廷，對這些事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會在關鍵時刻毫不猶豫的動手。
" N* Z* X9 \! g- I& v
　　「皇上已經答應，允許王盧江將帶進京的東西在京中貿易。」
9 W; p) X8 s3 ]
　　婉寧只覺得眼前豁然開闊，「那就可以見到從海上過來的物件兒了。」
7 l. r' R4 J# o  g
+ y. ?0 Y+ P$ {- j　　不論御史言官還是抱著祖制說話的老臣，都擋不住這陣從海上過來的繁華。

" u' p) J4 l3 `" I　　也讓京中的官員知曉，一個小小的海上貿易，能掀起多大的風浪，閩浙的海盜為什麼會多，閩浙的官員到底在維護誰的利益。
" ^1 N+ K0 `+ n' S2 P
# p, n8 q1 Y2 d- u( ^3 @　　「你家二奶奶在嗎？」
  Q5 d; U. d* ?3 A; R& O
( ?/ ?9 K0 A: [　　院子裡傳來二姨奶奶趙氏的聲音。
* N' e/ Q, Z5 a
　　貿易的事還沒傳開，就已經有人找上門了。

) p9 h) a5 ~  O; p2 w; |　　婉寧剛要說話，崔奕廷「噓」了一聲，站起身撩開簾子，揚聲道：「就說二奶奶從宮裡回來累了。」
6 w- |' c9 f0 v* ?6 o4 B
' [7 j4 [# `* A　　崔奕廷的聲音正好傳到院子裡。
4 s8 F3 B* x% G' h' z  \+ h$ ]
7 c  F* G  A. C& I! u  A　　誰都知道崔奕廷是崔家一霸，崔老爺都被氣得差點病倒了。

　　她怎麼敢惹他。

) Q9 \" y! S" S! F( F! h7 _/ s% V, g　　趙氏碰了一鼻子灰，卻也不好說什麼，訕訕地笑道：「那明日我再過來。」

　　趙氏被打發走了，婉寧站起身跟著崔奕廷去套件裡換衣服，「嘉寧長公主小產了，應該是姚宜之的孩子。」

　　想想嘉寧長公主的神情，婉寧道：「無論從高謄嘴裡問出什麼話來，只怕皇上都不會相信。」
1 A4 J; x: m0 E" y7 L
8 j/ w" ~6 w( M　　因為嘉寧長公主太不像是個能做大事的人，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內宅婦人。
7 l5 l) T! N( E
' w2 k5 P; g4 V  A* y! Y8 O7 f　　嘉寧長公主很清楚，怎麼才能脫罪。
( p5 ~1 p" s0 O4 N
　　不過再怎麼樣，這件事都足夠高謄、鄧嗣昌一黨提心吊膽的。

　　……

; D& Y' e7 B) E! B2 y* q" s9 G　　王盧江進京的時候很多人還不知曉他是誰，後來就海盜的事掀起了軒然大波，不過這些不過是個朝堂上的官員有關。
! c( t6 a# w: O5 Q; V; ~
! Q5 _% C( ~' T  a　　真的讓滿京城裡的人都知曉王盧江其人的，是那旨公文，從海上帶來的東西要在京城貿易。
( N$ V5 B& Z$ W7 F1 W) v
　　事情到了這裡，所有人才都知曉，這個王盧江原來是位財神爺。
: j  a. S5 j8 h
　　真正的財神爺。
6 ~5 a0 b3 \6 f% @, z
　　皇上允許貿易是怎麼一回事，是在獎賞王盧江，還是想要藉著這件事重提海禁。
" A0 m* @2 I3 l. _% D
9 I# E8 N' Y) ^$ u　　許多人還是摸不清頭腦。

　　京裡的達官顯貴，多多少少都有幾間鋪子，雖然在政見上多有分歧，可誰都有好奇心，都想知道海上到底都過來些什麼東西，除了珍貴的香料，還會有些什麼。

7 ^- g- {5 }) ?3 b　　這樣一鬧騰，貿易還沒開，京城先熱鬧起來。

2 C# [6 y7 T! u" B9 L; n　　廣恩公張戚程已經病了多日。
7 x% c7 K1 i' L, G" n
　　張傳凌聽著幕僚七嘴八舌地商議著對策。

# W3 t: i* _' B" u) ]! f　　「崔奕廷這些日子已經抓了不少人，福建、廣東的官員許多被押送進京，這個案子至少要審個半年，萬一查到了公爵爺頭上……」
2 B2 v7 y1 ~* C
　　「應該聯合幾個御史言官上奏摺，讓這件事到此為止。」

% z) |' E# O2 J0 i/ A0 @7 k　　張傳凌想著那個在姚家遇見的姚婉寧，張傳凌站起身，將手裡的扇子打開，慢慢地扇著。

　　無論哪件事，都有姚婉寧的影子。
6 G+ A; A: f7 @# T2 [
　　這個女人，比他遇見的哪個都要厲害許多。

　　朝廷上的事他不懂，不過做了多年的生意，只要略微一算就知道會發生什麼。

* ]6 t7 U9 U$ v9 W　　看起來是個突如其來的貿易。

2 j7 d. K* D0 U　　其實能讓沿海暫時安靜下來。

+ `8 @* c0 M/ v　　如果可以正當買賣，誰還會去做那個海盜，誰還會背井離鄉，冒著殺頭的危險做海盜。

sanji32

第二百八十五章 求情
, R. x7 {% B# A3 R
　　張傳凌聽了幾句，有些不耐煩，轉身出了書房，身後頓時傳來幕僚呼喊的聲音，他卻權當沒有聽到。

　　如果福建的事還能挽回，父親也就不會怕成這個模樣。

　　就病在家裡，生怕發出一個聲音就會被奪爵。
9 o, r0 x4 F4 _2 I+ [+ {
　　皇上是想要立即推行新政，如今針對的是閩浙一帶的官員，還沒有騰開手收拾勳貴，否則政局亂起來，什麼事都做不成，在這一點上，皇上就比父親、鄧嗣昌等人預想的更加明智。

$ [2 r" x, w3 p; [" S$ l. Z　　他從來就不關切父親做的那些事，更別提坐在這裡聽幕僚說這些廢話。

　　張傳凌回到房裡，還沒有坐下，張夫人就帶人進了屋。

　　「傳凌，」張夫人皺著眉頭，「你和幕僚商議的怎麼樣了？我們家可還有法子脫身？」

　　「父親向來和鄧嗣昌有來往，」張傳凌扶著張夫人坐下，「崔奕廷去福建之前，母親又設計崔奕廷被抓了個正著，高謄一案又不知會咬出多少人，怎麼算我們家都脫不了干係。」

　　張夫人只覺得頭腦一陣發麻，「那要怎麼辦？難不成真的要丟掉爵位。」

　　「從太祖到當今聖上，多少勳貴丟了爵位，父親、母親何必看重一個爵位，我看勳貴早晚會徹底沒落，將來還不如一個小小的文臣。」

5 H' a! A; ^' w# a3 U　　張夫人張開嘴，「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你父親掙了爵位，還不是為了張家，為了你將來能承繼廣恩公。」
* p& B+ I: j4 _, N7 v* m2 }
　　張傳凌站起身，「母親想讓我回來幫忙，就要聽我的，這時候不要因為一個爵位聯合勳貴再去鬧事。」

　　張夫人眼看著兒子又要沒有了蹤影，急忙道：「你姐姐可怎麼辦？姚家那邊鬧得凶，難不成真的眼看著你姐姐被送回來。」

  s) ?( b* ~9 ^% R1 J　　一句話說完，卻不見張傳凌的回音。
9 S0 i8 B# ^4 Y3 i. C9 {2 ~1 r
　　張傳凌去了無人打擾的院子，手底下的掌櫃就來稟告外面的生意，「京裡都熱鬧起來了，就等著海上的東西擺出來。」
0 e$ C' h! e% t0 s
: ^9 s% J, P, Y0 n9 z# {　　張傳凌道：「王家不可能擺在大街上賣東西。」

# E& z) h- D: L, v: I9 g5 T) c. X　　「是，」掌櫃道，「聽說王家準備在別家的鋪子裡寄賣。」

4 C1 D' j, {* }: X　　寄賣是最簡單的法子，王盧江多少年都在海上飄著，手底下的人不會懂得買賣一事，如今不慌不忙地安排這次貿易，是背後有人幫忙。

* F: y! Z! c/ Y+ ~　　那個幫忙的人就是姚婉寧。

　　姚婉寧在福建收了今年的茶葉，買了不少的茶園，這個女人做事如此的乾淨利落。
" }" J* ]+ t% O& Q0 E
　　掌櫃道：「若是那個姚氏做的，她就不怕樹大招風，要知道收了那麼多茶葉就已經讓人眼紅，如今又搭上了王盧江，崔奕廷總歸是身居要職，若是被御史彈劾……」

. E( l% R1 T9 z' d! B8 \; E　　張傳凌道：「那她就要做到不怕被御史彈劾。」
3 v4 o5 G1 d7 A7 g* U# |
　　掌櫃有些驚詫，「那要怎麼做。」
$ R5 S0 K, {, D9 r% {0 X  p0 H$ l: d
* E) C: r& H& J; b* b2 v! a  h7 B) a　　是啊，他也想知道，姚氏到底要怎麼做。
- E; H) u& c7 t) z) H# ~4 N/ [
　　……
2 u! v# N- a! o" f9 `; h) k* {
　　婉寧靠在軟榻上看賬目，一張一張地看過去，偶爾才會波動一下算盤。
/ G' ?! D7 R* o( f, s; Z# t# b
, Q) B4 p1 |1 m7 b3 E　　崔奕廷覺得很奇怪，但凡看賬目不都是應該算盤不離手的嗎？

+ k# Q' t8 z0 r% l- Y4 ]2 T　　婉寧正算得起勁兒，抬起頭來卻發現崔奕廷晶亮的眼睛，「你是怎麼算的？」
, X# ~- ]1 s6 }: H- E$ b( \
　　總不能告訴她，來源於現代的口算方法，總感覺跟他在一起時間長了，她心底那些小秘密都會被挖出來。
; a3 w& \. n5 _
　　「我自己的法子。」她可不準備說。

　　「已經很晚了。」崔奕廷看向矮桌上的沙漏。

　　是不早了，可是王盧江就要開始賣東西，她總要趕在開市之前，將賬目理清楚。
" n9 V6 L9 N! e
1 j# z( N. b# r　　婉寧道：「再等一等。」
2 q, @( r5 }  v2 ?5 x/ Z
, y$ c/ i' I6 u5 u; l　　「婉寧。」
8 I3 a0 [3 x  s
　　崔奕廷忽然喊了一聲。
# s/ o1 ~3 O# U) U: X) |9 x2 d
　　婉寧抬起頭來。
' k7 G& R/ r( G+ g' v8 p
& Q% |; @1 w' `! M$ e9 i# W8 {　　他的眼睛裡閃爍著笑容，「還差多少，我來幫你算。」
5 f2 ^$ q+ P6 I' g( [: r2 |
& `1 X- Q9 l: W3 d# c; U: ^　　讓崔奕廷幫她算賬？
0 V, `0 s* H) r3 v9 T; ]
　　婉寧失笑，「還是算了，這些東西我自己已經算了好幾日，讓別人插手恐怕會更亂。」
1 {$ {" \9 ]  y* i- ?6 w( ]  c
　　「趁著開市集，我們也一起去買些東西好不好？」

+ v4 E& L1 g5 C　　崔奕廷聲音比往常要悅耳，說得也慢了許多，吐字的時候還帶著餘音，說完話，端著茶碗慢條斯理的喝茶。

6 Y1 q& r! w( ?$ w　　婉寧仔細地看過去才發覺，崔奕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拖了外衫和襪子，光著腳，一副十分懶散的模樣。
4 l0 |2 g2 Y  E- v; K
　　窗子還半開著。
8 P9 I1 w0 o# `
/ }# c- @1 d/ [# Q7 H9 ~4 y1 J　　微風吹動他身上月白色的長袍，嘴邊掛著一抹笑容，讓他看起來寧靜又和煦。
  z* ~# t$ u' E3 @! c3 o/ r
  i, f& l4 E$ k/ J' w7 x　　「這茶很好喝，你嘗嘗。」

2 C$ x- H9 y! m" h　　崔奕廷將手裡的茶碗遞到婉寧眼前，眼睛裡帶著慫恿的神情。

  k  K5 W% G& y0 n/ W; ?* C( j4 g; @　　嘗他喝過的茶。
( A8 f3 k* i! M2 W2 E
5 U" i" h+ x. I6 c: _" z5 T　　婉寧指了指矮桌，「那不是，還有一杯茶嗎？」

　　崔奕廷怎麼瞧起來怪怪的。

3 O, t- o: C$ B1 y' Y　　她的眼睛又要挪回賬目上去。

　　崔奕廷手裡的茶碗卻不知怎麼的一歪，茶水都潑到了他的長衫上。

　　婉寧嚇了一跳，忙將手裡的賬目合上，上前拉起崔奕廷的衣襟，還好茶不是很燙，「快將衣服脫下來，你這個人，又不是個孩子，怎麼連茶也端不住。」

　　「落雨，快去給二爺拿件長袍。」
) t8 x2 S; N7 z) r! O1 m, b/ a6 G% U
　　婉寧揚聲卻不見落雨進門，這丫頭去哪裡了。

" b8 i3 ^# X5 z- a( \& k　　「太晚了，我讓她們別過來伺候。」
2 l/ o  @) ]' I: f; p
4 B2 H  @6 g. I% v" ]7 q7 e% `　　崔奕廷依舊不動，濕潤的袍子貼在他身上，只是歪著身子靠在迎枕上凝視著婉寧。

　　「明天一早我還要去衙門。」他長長的睫毛如同扇面般在燈下煽動，嘴唇如同海棠花般豔麗，整個人漂亮的如同天上懸得一輪皎月，溶溶地撒著清輝。
- a6 A7 t& n( w9 ?7 u9 P1 j$ m
　　婉寧忽然覺得臉頰有些發紅，方才心裡的那些賬目忽然之間就被拋諸腦後。
* s7 k/ D" F, `) H# R" s
- A* t- t! @0 d  D; V9 b　　崔奕廷這是在做什麼。

　　他起身低頭吹滅了跟前的兩盞燈。

: b0 _0 k/ q) o* W, B6 ]8 K　　婉寧還沒有適應忽然的黑暗，只覺得修長而有力的手臂伸過來，輕巧地將她抱起。
3 \/ b! W: w/ b! e
　　她的臉頰靠在崔奕廷滾熱的胸口上，淡淡的清香頓時傳入鼻端。

5 Q5 F+ b6 k# v5 E　　待她回過神來，已經陷入了床鋪間。
# f7 K; O/ t1 _" b- u
4 E7 L: H: z/ w6 t! e( ^# k& S　　這一切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 M& q% B  X; h
　　婉寧的領口很快被解開。

/ h' |- r' r0 R　　她不由地喊了一聲，「崔奕廷。」
; G1 p1 p5 b  V! I6 b5 y
. x8 u" ^# }; ^! a: M: ?　　聲音細軟，將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4 c# G3 R5 S9 Z/ _
　　她身上的衣衫很快被崔奕廷脫下來，崔奕廷沉下身，在方寸之內，咫尺之間，呼吸著彼此的氣息。

　　不知道誰先燙熱了誰。

　　反正都混在一起，他的手在她身上遊走，很快就來到她的胸口，他記得她前世在胸口掛著一塊羊脂玉，用紅色的絲線拴著，十分的漂亮。

　　他會知曉是因為，她去給傷病治傷的路上將那塊玉丟了，兵荒馬亂的她卻仗著膽子半夜裡帶著下人去找，後來是他看不過去，讓人幫忙從撿到玉珮的人手裡買了回來。
: e% L4 ~0 K. k; u" v6 D$ w1 s) Z
4 I* i; i2 A1 [2 q- d3 u　　他記得那塊玉牌上刻著一朵蘭花，上面還有詩句：不因紉取堪為佩，縱使無人亦自芳。
+ Q2 R5 J) |. B( X; M3 f1 S
. g+ t. J7 |& {% A. t　　這世她沒有這塊玉牌，他憑著記憶讓人去做了一塊。

' `2 d* l/ S- @8 x( u　　婉寧只覺得脖子一涼，有東西貼了上去。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是塊玉牌。
, J  S1 @' E/ q8 p: v6 ~! I# L
　　「是玉牌？」

　　崔奕廷嗯了一聲。

. `6 h9 \: V0 K9 M7 E* g　　她一直覺得今晚崔奕廷像是有什麼話想說，原來是送這塊玉，「原來你等著我，是因為這塊玉。」

- M" Z8 G5 x2 h( X: ?　　她話音剛落卻聽到身邊幽幽地嘆了口氣，「怪不得司馬相如又是彈琴又是作詩忙的不亦樂乎。」
* Y7 ~0 u4 c1 D- r( S1 Q* z2 ^
9 |8 @2 H# _7 H9 I' p2 V- y/ K　　婉寧想問為什麼，剛張開了嘴，崔奕廷的嘴唇就壓了上來。
/ w1 @$ l: ?4 U
. {7 M  I( \9 `) Z　　第二天婉寧起身的時候崔奕廷已經去上衙了。
+ O' n* J8 A7 Z
5 X' j- T  d9 Z$ c/ B7 O; p　　給崔夫人請了安，婉寧接著在屋子裡看賬本，剛看了一本正準備站起來伸伸腰，童媽媽就進來稟告，「外面有位孫小姐遞帖子想要見奶奶。」
8 R  \( G5 `$ }- v- m
　　婉寧將帖子打開，只見上面寫著廣東按察使孫長英的名字。
6 }7 K6 \0 h) J8 R3 ~/ M, {- s
6 C1 ?: @- ]# h: p7 r& E# A. C. b# P9 k　　廣東按察使，孫家，聽起來很耳熟，婉寧仔細思量就想了起來，孫家就是那個跟裴明詔訂過親的孫家。

" `% S$ h) I' H' w# }6 C　　孫二小姐坐在馬車裡，等著崔家下人的回話。

" D) ~1 Y% P, e$ |8 V$ L# Z9 @　　在京中這麼長時間，母親幾乎找了所有相熟的人，結果誰都不願意去打聽父親的案子，這一等就是一個月，鄧嗣昌的案子終於又被提起，官府張貼了告示，父親和鄧嗣昌、福建巡撫等一干官員的名字寫在了一處。

5 c0 v* s8 a1 c9 K% `: p　　母親和她的最後一線希望也破滅。
6 `3 D5 v  K' z) m; g/ Y
　　如果被打成同黨，那麼勾結倭寇等罪名，就會壓在父親身上。

0 Y$ }4 d& @) t% L! `0 r1 r, y　　「小姐，別等了，那崔二奶奶八成是不會見我們。」

　　崔奕廷殺了鄧嗣昌，既然已經認定父親是同黨，怎麼可能會見她，幫她去求情，可如今父親馬上就要被定罪，她也不能再等下去。

6 r) p7 e0 N! [8 t　　孫二小姐想著，崔家下人走了出來。
6 q. B$ p) J% o) g4 r6 O7 s
% |* k3 i: k1 h　　「我家二奶奶請孫二小姐進去。」

7 O$ `/ o" j5 |. P% ]( B2 ^6 ?( k　　孫二小姐詫異地張開了嘴，半晌沒有回過神來，崔二奶奶居然肯見她。
! _2 h- T. C% @7 ]4 z# L# u
- s* q( o5 v) T8 L6 d, h　　「小姐。」

　　聽到耳邊有人喊了一聲，孫二小姐這才快步走出馬車，踏進了崔家的內宅。

2 s# F9 X: `' A6 g) v* @, R　　孫二小姐進了堂屋，抬起頭來看到一個比她年紀還小，穿著淡粉色妝花褙子的女子，這就是外面傳的那位崔二奶奶？

　　孫二小姐硬著頭皮上前行禮。

　　婉寧道：「孫二小姐請坐下吧！」

9 p# O" ~4 J# R- z　　聽到這句話，孫二小姐卻又向婉寧拜下去，「崔二奶奶，您大約也知曉我父親的事，這次來崔家，我是想求崔二奶奶幫忙跟崔大人說說，我父親是被鄧嗣昌要挾的。」

1 P" G3 S# f/ }" J+ g# |7 P　　婉寧看著孫二小姐，臉上滿是焦急的神情，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她，並沒有閃爍其詞，「我不懂朝政，只是……鄧嗣昌在福建，你父親是廣東按察使，怎麼會被鄧嗣昌要挾。」

sanji32

第二百八十六章 改變
! b# Y; X8 y* R& N( F) E% d7 r
　　孫二小姐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想了想道：「崔二奶奶知道佛朗機嗎？」
8 `$ h0 a1 n0 b2 I, L, w$ [5 p1 x
　　婉寧點點頭。

　　孫二小姐道：「去年佛朗機人佔據了廣東一個縣的漁村，殺了許多百姓，廣東官員求了鄧嗣昌出兵才將佛朗機人驅逐，閩浙的官員大多和商戶勾結。」說到這裡，孫二小姐不安地看了一眼婉寧。

0 g+ G. ^, {2 H& r0 p- W& t6 }& |　　崔二奶奶生母的娘家是揚州有名的商賈，她不知道說這些話崔二奶奶會不會生氣，卻發現崔二奶奶神情沒有變化，而是仔細地聽著她說。

* I: K7 Q' G+ x+ X: K3 \7 ]　　孫二小姐這才松口氣，「從海上來的那些人，不管是佛朗機人還是倭寇，動不動就搶掠漁村，等到朝廷兵馬聞訊趕到，那些人早就殺了人回到海上，巡撫本就指揮不動武將，自然也束手無策，就算冒險將實情上報朝廷，到頭來朝廷怪罪的都是地方官員無能。」

　　「朝廷每年都要收重稅，又有抗倭的明令下來，不少官員因為交不上稅收而被罷黜，閩浙的官員如同走馬燈般的換，不論哪個官員到任首先都要去拜訪手握重兵的勳貴和武將，因為只有和他們攀上關係，才能保周圍漁村一時安寧，在任期間才能風調雨順。」

7 k  G& L: C/ @2 N　　福建、廣東這些地方的事婉寧只是聽崔奕廷說過一言半語，並不知太多實情，讓孫二小姐這樣一說，鄧嗣昌在福建的勢力的確很大。
! H9 m. Z* N* X9 R# Z( I
　　所以崔奕廷只有借助王盧江，才能剷除鄧嗣昌。

　　可接下來，如果海禁不開，就不會有實質的進展，還會有第二個鄧嗣昌出現。
! a+ d3 E  G1 N' W2 d
　　孫二小姐說到這裡，落雨進來道：「奶奶，裴二小姐來了。」
* ?  Y- r( n7 G: ~
& O2 C: e" C* Y8 G　　裴明慧怎麼來了。

　　婉寧看向孫二小姐，孫二小姐神情有些尷尬，卻還是硬著頭皮坐著沒動。
: m: T* L' h! n2 U
3 @! P: I1 Z( c7 M5 q; R! g8 d! @9 D, B　　不一會兒功夫裴明慧進了屋，見到婉寧就笑，「本想著過兩日再來看你，可我在家中實在是坐不住了。」
8 B0 g$ J! F. Y% i: R. C$ y7 r
　　說完話，裴明慧才發現屋子裡的孫二小姐，頓時驚訝地道：「這是孫家二姐姐。」
. s0 g/ I( A; {. G) z! l! J
　　孫二小姐勉強地微笑。
5 l5 U9 M- e3 n7 y" Z4 D
　　裴明慧道：「二姐姐什麼時候入京的？怎麼不去家裡坐坐。」

　　婉寧看著孫二小姐眼睛中一閃苦澀卻很快遮掩住，「家裡出了事，就沒有上門拜見，太夫人可還好？」

  L8 v3 B* H2 t# Y& A　　裴明慧頜首，「母親都好，還時常念叨姐姐，也不知道姐姐家中怎麼樣了。」
; t) R2 f6 a2 s% Q& Q
　　說到這個孫二小姐就低下頭沒有接話。
9 h, i: G' O3 v9 {, F0 h
1 C# z* V3 Y& q: x　　婉寧卻已經看出來，孫家來京城定然讓人給裴太夫人送過信，看樣子裴太夫人避開了孫家。

　　孫二小姐捏了捏帕子，仍舊說孫大人的案子，「聽說崔大人還到福建就被人刺殺了幾次，我就想著，崔大人定然知道此案的凶險，不是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我父親有罪，我們也不求父親能安然無恙地放出來，只是……怕那些人，將莫須有的罪名都安在父親頭上，這樣一來，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1 ^% D2 z1 ]) m" w
( E" @3 D9 L9 Q6 z. o　　孫二小姐說著，眼淚掉在手背上。
8 z! {+ G  X' e% E! I! f5 e
　　崔奕廷被刺殺了好幾次，婉寧聽焦無應提起過，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凶險。
0 [0 X1 p8 W! R. E
　　裴明慧見孫二小姐哭起來，忙站起身去勸說，「二姐姐別哭，若不然回去我跟母親說說，看母親能不能找到人幫忙。」
7 y1 _( C5 `0 N
3 F6 a) o4 F6 Q2 @  B7 I　　孫二小姐擦了眼淚，站起身向婉寧拜下去，「崔二奶奶，我們也是走投無路，才來求您，您……若是能伸手幫幫忙，我……這輩子都忘不了您的恩情。」

　　婉寧將孫二小姐扶起來，「能不能幫上忙我不能保證，但是你說的話我會跟二爺說。」是真是假，崔奕廷定然會有個判斷。
$ h0 D3 B$ I" P, r
　　崔奕廷並不像公公說的那樣，凡事都是利益為先，如果孫大人沒有那麼多罪名，他也不會草菅人命。
% L( R% b/ F$ L* _. G$ W
　　將孫二小姐送走，婉寧賀裴明慧去了內室裡說話。
1 d) Q4 V% i7 o% U) C) W8 M# W
　　裴明慧喝了口茶向屋子裡看了看，「怎麼不用大紅幔帳。」

　　婉寧笑道：「如今天暖和，我就讓人換了下去。」

　　裴明慧點點頭，「過兩日從海上運來的東西就要在市集上賣了，我們到時候一起去看看，買些新鮮的物件兒回來。」

　　裴明慧顯得興致勃勃，婉寧道：「太夫人肯讓你上街？」
& r8 s" n9 Z1 q- T
% {- r4 b! z8 b7 u* f! F" z　　裴明慧就像憋了的氣球，「好不容易見到那些東西，總不能一眼都不去瞧。」

　　婉寧但笑不語，從桌子上拿起來紅線一點點地編著，編的不好又拆開來。
: D8 K: `* B+ G* ?0 h7 B. D
# H" M/ E8 R6 K8 @' ~　　裴明慧覺得好奇，伸頭來看，「你在做什麼？」
/ `4 i2 {4 P1 O
0 q4 K1 B5 b0 q1 n7 X5 l# V　　婉寧抿嘴笑，「學打梅花結，將來好用它來掛玉牌。」學會了用來掛崔奕廷送她的那塊玉牌。

　　裴明慧仔細看了一會兒，「你這梅花結打得好看，也教教我。」
3 y, w2 X3 M- ~2 y  ?+ t. e
, n0 B/ i0 t$ {7 A' T0 c/ P% k　　她笨手笨腳的也是才學，打了幾次都不好看，更別提教裴明慧了，婉寧只得讓落雨進來，三個人邊學打結邊說說笑笑。
4 y4 _5 f! S& r7 `" @; T% u# L7 N
　　婉寧想要將裴明慧留下吃飯，裴家下人卻來催促，裴明慧只好告辭，婉寧將裴明慧送到垂花門，「太夫人有沒有給你安排婚事？」

9 {8 D9 l! i0 H) ^  U　　裴明慧低下頭，「快了吧，尋常不讓我出門，我看若是逼急了我，我早晚要剃了頭髮做姑子去。」
9 b& y$ G, F3 l+ [0 y& J" C
　　裴明慧不願意嫁去鄧家，是因為鄧俊堂一無是處，按理說裴太夫人再為她靈尋婚事，她應該只是心裡忐忑又害怕，為什麼會有這樣大的反應。
$ z2 w) }8 p) ^
& A5 k5 i& ^9 Q2 B　　婉寧停下腳步，看著裴明慧，低聲道：「你可有歡喜的人了？」

　　聽得這話裴明慧的臉豁然紅起來，卻目光閃躲，「我……怎麼可能有……自然是沒有……」
% `  y% `' O8 x: e" W' R: H" m: ?
- z3 }4 v2 K5 y, S, _" @7 w# H　　不等婉寧再問，裴明慧整了整衣服，快步走出去上了馬車，到了車上才撩開簾子向婉寧揮手。

3 f- O! x3 c: z% U9 \　　放下青色的車簾，聽著外面馬蹄聲響，裴明慧的眼淚才如珠子般落下，心裡早知道不成事，她又思量那麼多做什麼，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7 w4 o* ]5 S+ j/ e: A5 T
0 T& ^* [, r7 I  {　　回到裴家，裴明慧去給裴太夫人請安。

　　裴明詔正陪著裴太夫人說話，裴明慧乾脆將在崔家遇見孫二小姐的事說了。
4 J/ E1 w' ~+ I5 R
　　裴太夫人有些驚訝，「崔二奶奶見了孫家人？」
6 P& \; \  X. Z+ Z- T
　　裴明慧頜首，「見了，婉寧還說會將孫家的事告訴崔二爺。」
! Y; Z# h" a0 f# P/ q
7 ?6 V& j& p2 }$ a3 E6 B　　裴明詔看著目光閃爍的母親，忽然之間明白過來，「孫二小姐有沒有來求過母親？」

　　裴太夫人一怔，兒子目光如炬，她也無法閃躲，「倒是來過，我那幾日身子不適就沒有見。」

; F) Y& E8 c$ h) O4 |  y　　母親是怕被孫家牽連，才沒有見孫家的女眷，只要想到這個，裴明詔心裡生出幾分的悲哀，之前怕得罪孫家，而今孫家落難又唯恐避之不及。
# D, b9 s- Z9 ?8 @: T8 U
5 ?) H% v/ x; r: ]( j7 L9 N7 h　　這就是裴家。

　　裴明詔站起身來。
# j0 r% m8 }2 _0 q# }; ^# Y- C8 p7 z+ h
　　裴太夫人道：「你要做什麼去？」
0 J1 ?4 i& s8 v  G+ c1 ^5 g
* F4 Z' D9 E" ~- }! V　　「就算沒有了婚約，我們家和孫家也有些交情，既然孫家女眷曾遞過帖子，我們家就應該伸伸手，」裴明詔說著抬起頭，「免得將來我們家落難，也沒有人肯幫忙。」

　　兒子是一副不容置疑的神情。

　　裴太夫人不禁愣在那裡，半晌才回過神，從福建回來之後，明詔就變了許多。
" g* q7 W: z2 N0 d, Q) t0 l% W0 D
　　……
* d5 B3 C2 m; d
) n: u6 K- C  y  B" p3 ]" i# q% V　　崔奕廷晚上要在衙門裡值夜，婉寧吩咐落雨早早就落了栓。

　　正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覺身邊彷彿多了個人，婉寧睜開眼睛，天已經半亮，屋子裡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 M6 |8 a& s3 p
　　崔奕廷正撩開被子躺進來。

4 @  ^: J  V2 U6 e7 s　　婉寧有些驚訝，「怎麼這時候回來？」
# k2 k& Z! Z' T: m
7 h# Z6 h6 d, |( [9 r9 x+ W/ Y　　崔奕廷手臂伸過來，正好落在她腰間，身上有股淡淡的皂豆的味道，顯然是剛剛梳洗過，「曹僉事去換我，我說要回來換衣服，一個半時辰之後再去衙門。」
' C; R% U/ x% D! a3 b; E  S  w
　　一個半時辰，也值得這樣大動干戈，還不如在值房歇一會兒，否則哪裡會有精神。
! J- c0 y5 W' H* v4 P! J
　　「婉寧。」

0 J  J) `0 d! C8 ~/ T　　崔奕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他的嘴唇壓在她鬢間。

  H: J5 T0 {) q! E5 T/ d% m　　婉寧「嗯」了一聲。
; e* q( O+ W1 K' y
　　崔奕廷道：「沒事，我就是想聽你說話。」

　　雖然說想聽她說話，可是很快婉寧就聽到崔奕廷均勻的呼吸聲，就像孫二小姐說的，開埠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崔奕廷在衙門裡定然忙碌不堪，累成這個樣子，卻還想著回到家中。
9 Y, ~" K. c, w: g: c4 @
, g: x5 Z# O+ U0 ~' J# t+ K　　只要想想這些，婉寧心裡頓時一暖。

: b- Z5 v6 t+ c0 l  O　　成親之間她沒想過婚後生活會如此，她以為他們不過就是相敬如賓，卻沒想到崔奕廷會這樣待她。
' A8 g, ?+ t8 o3 L3 S
　　不到一個時辰，崔奕廷就睜開了眼睛。
5 I" p' Q7 ^9 h# |) g
　　婉寧正讓人端水進來，一番梳洗過後，崔奕廷又重新變回了那個精神奕奕的錦衣衛指揮僉事。
9 X  B' k" C4 n& Z/ y1 Q/ `, ^
$ e% I- X0 s8 W　　婉寧將孫二小姐說的話告訴了崔奕廷。

/ x5 H3 ^1 ]& |8 A/ K9 P　　崔奕廷點點頭，「閩浙一帶的海商已經成氣候，只要不開埠，他們就有源源不斷的利益，這些年置下了不少的大船和武器，隨便進入沿海漁村搶奪人、物，鄧嗣昌雖然手握重兵，不過是他們其中之一罷了。」
1 c4 T* H' d  {, d
　　婉寧皺起眉頭，「開埠豈不是更不容易。」
3 i2 R4 L2 F1 q5 ?" n: B
7 A, U0 O# W" E　　「容易就不去做了，」崔奕廷笑著道，「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我為何要去做。」前世政局如何他已經領教過，扭轉政局雖然不易，他也要將它改變。
6 l! \. T: r  X
/ G, \+ ^+ v  p% ]; B　　不管面對什麼事，都是滿不在乎的驕傲，怎麼樣都挫不敗他的銳氣似的。

0 G( O4 i& U) y/ h8 ^# y$ U　　能說出這種話的人，也就只有崔奕廷。
: }$ t! _" d9 Z# {8 W3 T! q

sanji32

第二百八十七章 黯然
7 b' x+ t" I$ _% b' |6 Z
; \* n) x  q# x7 K" u8 ~; [　　送走了崔奕廷，童媽媽就來道：「姚家那邊來人了，說三老爺想要小姐回去看看。」
$ M6 O/ Q' s. U& u
　　父親第一次遣人來找她回去。

- W3 g8 Y( K5 z　　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9 J& I+ A/ Y4 Z$ [4 v( e% @　　婉寧道：「有沒有說為什麼？」

　　童媽媽搖搖頭，「只說老爺想小姐了。」
- E: T. v7 o/ Y4 g' S: E2 N. ]
- t' x, i: b3 _/ G- S  H3 N+ Q  P　　父親還是第一次說這樣的話。
7 {, q% Z- I5 G
5 R" o0 a7 \  L8 S+ m　　婉寧先去沈家見了沈氏，等到姚宜聞下衙之後到了姚家。

0 R3 i+ B/ c% O4 G: f　　她原來住下的房間已經收拾一新，新做的楠木海棠圍八步床擺在裡間，掛著銀紅的霞影紗，窗檯上放著一盆姚黃牡丹，新鋪的地磚光可鑑人，收拾的和她成親前沒什麼兩樣。

& `/ j9 R5 f6 C$ w　　婉寧坐在臨窗的大炕上，看著屋子裡的一切，她還以為這個家在她心裡不會留下半點的痕跡，誰知道再回頭看看還有些親切。
4 P8 K0 q+ V0 k' ]
$ M* Z& o. R$ Z; L/ |" g　　「老爺。」

! d+ q7 E& m; b/ U　　門口傳來落雨的聲音。

2 X1 _% y) J# r! X# |6 ~0 @' m　　婉寧站起身，看到父親大步走進來。

　　姚宜聞的目光落在婉寧臉上，他仔細看了看才坐下來，「這些日子在崔家可還好？」
; U0 z* d; B6 I2 M$ Z' d
　　婉寧點點頭，「公婆都待我很好。」
. Z3 E. R$ X6 Y; V5 b3 e# N
　　姚宜聞彷彿這才放心，端起茶喝了一口道：「你可知道這些日子朝廷裡在議開埠的事？」

- G1 Q" e6 \( K　　王盧江進京之後，京裡官員的話題都圍繞在海禁上。
' _" o  P3 Q! u
! }5 h- A' I1 D　　不等婉寧說話，姚宜聞接著道：「有人彈劾奕廷了，說奕廷假公濟私，並不是為了開埠，而是想要做第二個鄧嗣昌，還說，海禁沒開，你已經在福建收了大量的茶葉。將來開了海禁自然日進斗金。」
* x/ T4 }9 }6 b  d
　　這話崔奕廷倒是沒跟他說過。
  `5 c3 S8 d" e* x2 r
# y6 d  A! {6 L　　姚宜聞嘆口氣，「海禁不是那麼好開的，我是怕奕廷受挫。崔家長輩會因此責怪你。」

　　父親眼睛裡都是關切。

　　從前他們父女不過是在人前做做樣子，而今突然被父親這樣關懷。她倒有種不太適應，那種父女之情豁然從心底裡浮起，卻又因為之前互相的憤怒和厭惡，缺失了很多。

　　姚宜聞顯得很安靜。
  d( U- u% C' ]) z
" t  S2 e/ j/ D7 m. b　　婉寧停頓了片刻才道：「二爺不會怪我。」

　　二爺不會怪我。
" h( Z. }1 M/ F1 ^/ f
8 S3 ~5 N4 S& C　　這話說得十分的堅定，不過才嫁去崔家幾天，婉寧就這樣信任姑爺。
+ r% S4 l- \' c& I6 o; E
　　在姚家時，婉寧站在那裡和他辯駁，但凡有事從來不與他商量。眼睛裡閃爍的都是冷靜和疏離。

　　姚宜聞心裡豁然一酸。

. t. C4 a! X8 M+ k　　他這個父親在婉寧心裡不知是個什麼位置。

3 Z1 M' O, s4 V0 b　　姚宜聞心裡很難受。
, ]( c$ |" s! e7 a/ h1 g1 {( a" w
$ p5 T) F" `: b) ~% ^　　他做了婉寧十幾年的父親，卻不如姑爺在婉寧身邊幾日。

. n- Y3 [& O* U) P  f  r- I: l, k! u　　他不能責怪任何人，走到今天都是他的錯。
4 g) G3 t7 h" W4 q
: g, ]4 C7 M5 Q) E6 G6 E/ l/ @　　「你們還是要小心。」姚宜聞說到這裡停頓住。

　　婉寧抬起頭看過去，父親目光有些顫抖，半晌才吞嚥一口，聲音也嘶啞起來，「聽說楊家去了沈家提親，你母親……」

　　「你母親準備嫁給楊敬了。」
& E9 x0 g# S1 S1 x
　　父親的眼睛裡有些空，好像被人活生生地剜去了一大塊血肉。
) q' P# E5 z2 V
! V6 \+ J5 {5 k3 n+ }. P　　姚宜聞道：「這件事你知道嗎？」

　　婉寧點點頭，「我知道了。楊老太太很看重母親，一個月前就讓人探過母親口風，那時候母親害怕我在崔家受委屈就沒有答應。」

8 p9 l& I2 B- h* P　　姚宜聞又沉默了半晌。垂下頭，婉寧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楊敬是有名的大儒，又在詹事府教大皇子，將來……前程自然不用說，你母親為人溫婉，做事又周到，還得了楊老太太喜歡……」

　　姚宜聞說到這裡停下來。

　　婉寧沒想到如今父親嘴裡都是母親的好處，當年休掉母親的時候為何沒想到這些，就算是現在後悔也為時已晚。
3 v, S# h. {0 Q& r  l6 O
/ D7 J- [- R( H3 y* v　　從前的夫妻。既然一刀兩斷，自然各奔東西。
. `3 v/ a# Y" \/ c5 O& \
: |9 Q4 C! A; l　　婉寧道：「父親也不要太掛懷。」
" S. a5 W# X( y1 e
" J  ~" {& ~5 Y/ P0 H　　姚宜聞胡亂點了點頭。
4 v8 u" ]( [# t# G  N
; M+ t& Z6 e6 \' z　　童媽媽在外面稟告。「二爺來接二奶奶了。」

　　婉寧沒想到崔奕廷會追過來，「天色不早了。女兒就回去了。」

　　父女兩個一起走出屋子，崔奕廷已經迎過來。
+ Y  b1 E2 Q: A0 o( o
: H8 w) h6 k; e7 u9 J5 D　　見到崔奕廷，姚宜聞多少顯得有些緊張，囑咐了婉寧和崔奕廷幾句，並沒有提起政事，將婉寧和崔奕廷送走，姚宜聞回到書房裡，正好有同僚來問他些文書上的事，同僚笑著道：「你那女婿真厲害，將御史言官氣得七竅生煙，言官說你女兒收茶葉之事，他便說，能賺錢是本事，京裡從來不缺達官顯貴家的買賣，朝堂上多少堂官都是江南大戶出身，上桌的米糧，下桌的消遣，大多是他們族裡開的，諸位老大人這些年可曾管住自己的嘴，不去買那些米來吃。」
# Z# W, W/ `/ J& `  D
　　「沒有鋪子的達官顯貴，手裡不知有多少田產，細查起來可曾都納過賦稅，才在福建收了些茶葉老大人們就坐不住，有更加讓諸位吃驚的事可都還在後面。」

　　遇到這種事，多多少少都應該有些顧忌，崔奕廷卻滿不在乎。

, n% S1 p, c4 i* y+ K　　所以婉寧才會說，崔奕廷不會怪她。
9 O/ s( }$ Z0 v' _' P
" E6 U* y, _. z" ]　　同僚站起身拍了拍姚宜聞肩膀，「別看是姑爺也是半個兒，你可是好福氣的人，真的開了埠，崔奕廷就是最大的功臣，必然前程遠大。」
5 g- ^  v& o+ [+ E: m. e
! ]# |( [+ p8 U" l/ _. Q　　姚宜聞只是應付著笑了一聲，將同僚送出了門。

　　剛剛回轉下人就來道：「老太太請老爺過去。」

　　姚宜聞心裡一緊，只怕是父親那裡有個什麼變故，匆匆忙忙去了母親屋中。
' `; O# R- P( C& G* `3 g
7 M# z4 m) L( f( z# \, F　　內室裡很安靜，父親顯然已經睡下了。
4 o: M+ f& e& k: G" ~
　　姚老太太抱著歡哥在說話，見到姚宜聞，歡哥一下子就鑽進了姚老太太懷裡。
( }9 }6 \7 H3 s; x5 X) h% K4 i
　　姚宜聞皺起眉頭，「多大的孩子了，怕見生人害怕也就罷了，見到我也要躲起來。」
8 d$ m2 y9 c9 I  U1 j
' n5 i5 N$ S9 b/ c4 T　　姚老太太埋怨地看著兒子，「還不是你總訓斥他，你這麼大的時候，你父親來了。你還不是一樣躲進我懷裡。」
3 k/ }! V) D; V' U! t
　　那都是什麼時候的老黃曆了，那時候他可比歡哥小多了。
" U! U! y# w8 Q( _9 N& W; Y2 p  }' S" E
' H' ^' p1 F; G  o. M7 ]6 ?6 M　　姚宜聞坐下來，旁邊的奶子將歡哥帶了出去。姚老太太才開口說話，「婉寧怎麼說？也讓你將沈氏接回來？」這樣將婉寧叫回來。定然是為了這件事，沈氏那邊一直不答應，還不是想要拿回被休時丟掉的臉面。
3 k& P' d) X9 }: x2 e' w9 r% p
0 Y1 o& Y" u3 p4 |" A* J0 j3 L　　姚宜聞道：「不是母親想的那樣。」

　　姚老太太冷笑，活了這麼大把年紀，她還能看不透這些，兒子心中就是覺得愧對沈氏，這才被沈家拿捏住。

　　想到這裡，姚老太太道：「沈家還要怎麼樣？難不成要你上門賠罪？婉寧一心向著她生母。也不會出什麼好主意，」眼看著兒子低下頭，姚老太太料想自己猜對了，就一鼓作氣，「張氏到底是歡哥的生母，張家雖然遭難，卻仍舊是勳貴，我本是不肯答應你休妻，可你……又偏偏已經拿定了主意，若是非要讓沈氏進門。沈家就要像姻親一樣上門拜會，沈氏也不可將從前被休的事掛在嘴邊，內宅婦人。到底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算夫君有千般不是，也不能攥住不放，否則我是不肯答應讓沈氏再進我們姚家的門。」

% X- o+ ?( ^$ f" d" B　　姚宜聞聽清楚了母親的話，抬起頭看著母親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母親以為沈家是在為難兒子？」
0 K9 g& C6 B6 u7 Y# l9 \4 N
  s- \! U" }- r0 h　　姚老太太道：「也就是你心實，不知道這都是婉寧和沈氏想好的主意。」
+ ?* c4 t* b, ]' Y' C
　　姚宜聞搖頭，聲音也生硬起來，「母親錯了。沈氏是真的不想再嫁進來。」

　　姚老太太不禁詫異，「她不願意嫁給你？」這怎麼可能。宜聞是正四品的堂官，休了張氏再娶也是隨便挑選姻親。沈氏一個休婦，有什麼不肯，說什麼她都不信，婉寧這樣和家裡鬧，還不是想要宜聞休了張氏重娶她生母。

　　姚老太太恨其不爭，站起身來，指著姚宜聞，「你是朝廷正四品官員，不要將自己看低了，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要嫁進門，沈氏算什麼，她不嫁給你就要一輩子在沈家，死了也不會有人供奉香火，到頭來不過是孤魂野鬼罷了。」

　　「莫要被人拿捏住。」

　　「沈家再不答應，你去告訴他們，我不肯讓你休張氏，歡哥是你唯一的子嗣，就憑這個，張氏就算犯錯也比沈氏強。」
- j. o" T  O0 Q$ l$ f# r& P& F- _1 y
　　想當年，父親、母親就是這樣的態度對沈家，對沈氏。

+ g% v0 D& `! z- B　　沈氏一定已經料到重回姚家也是這樣的情形，所以不肯答應。
& `! J& M/ x) @; R8 ~: S' _
( R& c+ |% v  o4 v  D* |　　他忽然覺得，沈氏的決定是對的。
) A1 l4 e% w. G5 s
　　姚宜聞抬起頭，看著姚老太太，「母親，沈氏怎麼會死了沒有人供奉香火，怎麼會去做孤魂野鬼。」
  U7 d2 V8 m8 ?% E
& y: x' J8 }& g2 m* m" G　　姚老太太道：「怎麼不是，就算她娘家有人，也不會拜祭她……」

　　「沈氏要嫁人了。」
, d4 b9 Y5 A) m  R0 h8 f
/ X  N3 j# p. B* R) {　　姚宜聞的話，讓老太太驚愕地住了嘴，半晌才道：「要嫁人了？是哪家商賈的繼室？還是沈家的遠親？嫁去哪裡？揚州？她捨得回去揚州？」沈家能為沈氏找門什麼樣的親事，就算是有親事，恐怕也是借了婉寧的光。

　　姚宜聞不知該不該笑母親的自大和淺薄，本來是件讓他難過的事，他卻覺得現在說出口很痛快，至少能讓母親大驚失色，讓她後悔方才說的那些話。
& e2 ?& e- E0 ~3 E/ [
　　「沈氏要嫁給詹事府詹事，朝廷正三品大員，訓導、輔佐太子，乃東宮重官。」

　　姚老太太張大了嘴，一臉不可置信，半晌才道：「你瘋了不成？怎麼能編造出這樣的話。」

5 e# D' p' k; g2 x　　姚宜聞輕笑，「兒子沒有編造，詹事府詹事楊敬是沈元坤的老師，楊老太太病重時沈氏過去侍奉，楊老太太因此十分喜歡沈氏，如今已經託了保山去沈家求娶，沈氏不是想要為難兒子，她是真的不想要再嫁給兒子，不想再進這個家門。」
7 c0 ?' T6 Q, H; E
　　說完話，姚宜聞的眼淚順著眼角淌下來，他急忙用袖子去遮掩，裝作若無其事。

4 A0 O5 w' \8 T$ e% r% ~- S4 w　　姚老太太驚慌失措，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有些傳言你也不信，信不得，沈氏有什麼才貌能嫁去楊家，楊家就不嫌棄她是商賈之女，就不嫌棄她被休棄？那怎麼可能。」

. s- h$ [. h& n3 ?　　姚老太太彷彿說服了自己，抬起頭來，「他們就是嚇你罷了，就讓他們去折騰，你也不要休張氏，你有妻有子怕什麼？」

6 T0 u; R4 Q4 j) N0 Z# M; {. b  u; e* G　　姚宜聞眼前浮起張氏厭惡的神情。

+ G( s4 m7 D7 @" t+ N& q- U　　他被一個人厭惡了這麼多年卻不知曉。

; y" k8 @  w1 U" U( l- E　　他這個妻，心思何曾在他身上逗留過。

2 ~$ g" b3 |$ y$ a: ?, W2 c　　所以，他不過就只有歡哥罷了。

　　「好好教養歡哥，將來必定有你的好日子。」
5 X$ T7 y/ J0 T, w
: ^- }- g* s& y" H6 @/ K　　母親說了那麼多，唯有這句話還能飄進他的耳朵。
5 z8 g8 d: ?5 t* F
　　姚宜聞站起身來，走出了屋子，漫無目的地在園子裡走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來到了婉寧的房間，怔怔地望著長案上那盆姚黃牡丹發呆。
: M1 v% X2 W( p( ]" B0 D3 [9 ?
　　……
% r; y; e3 v& U
- w0 x; }/ ^: ~- a　　婉寧和崔奕廷回到崔家去給崔夫人請安。

* G. B: x8 H2 @$ s% P+ a' a　　兩個人剛走到院子裡，宋媽媽就迎過來，「二爺、二奶奶，夫人在和四爺說話呢。」
5 ~* C/ }: x! y  @/ g7 ?$ f
　　宋媽媽是來攔他們的，定然是崔奕征有什麼事，崔夫人還不想聲張。

　　婉寧正要說話，屋子裡崔夫人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你到底要做什麼？要將我活活氣死不成？」
; A( o0 @: t1 N, E
　　然後是崔夫人咳嗽的聲音。
( o9 H# Q7 t$ y, x+ P% H2 _
　　崔奕征不停地賠罪。

; q: V* V4 K8 G1 E　　崔夫人道：「你消停吧，別折騰了，你們一個兩個都是如此，這個家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說完這話，屋子裡的門打開了，崔奕征垂頭喪氣地走出來。
4 p9 h8 V' X" w9 F7 }! x
　　看到院子裡的崔奕廷和婉寧，崔奕征上前行禮，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
+ X0 h1 e, \9 C1 U$ C5 t
- `; T' {& `; j) O# m5 b　　婉寧進了內室，看到臉色蒼白的崔夫人。
5 p, C% A; T9 n- T+ O3 [
/ x0 d4 j8 z0 @% h　　崔夫人強打精神，問婉寧，「家中可好？」

! D' h. Q' P: ^! }# ]1 a　　婉寧頜首，「都好。」
5 Q5 a" n# {2 Z. N2 ?
　　崔夫人想要端茶來喝，深吸了口氣卻忍不住咳嗽，婉寧急忙上前給崔夫人順胸口。
0 F- m3 V8 q1 E) E0 ?
: C# a5 ]# ?9 Q3 n9 l$ a　　崔夫人好半天才算舒坦了些，「小時候那樣聽話，長大了翅膀硬了，就都要飛了。」

　　崔奕征是有名的脾氣好，深得公公、婆婆喜歡，這次到底做了什麼事，會將婆婆氣成這個模樣。
6 |- {* t' v, v, x( [; m
　　……
" ]) ?! s. ]# q8 Q) N
　　婉寧回到房裡，童媽媽也打聽出來，「四爺定下親的譚家下午來拜訪了夫人，夫人要四爺過去作陪，四爺卻沒了蹤影，夫人因此動了氣。」

　　婉寧看向崔奕廷。
: P2 N' {* v$ z, K, e
　　崔奕廷和崔奕征都是早早就訂過親的，崔奕廷用了幾封信將陳老將軍打發了，崔奕征總不能也出了差錯。

4 _# c! t# _0 o3 S1 m　　崔奕廷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抬起頭來發現婉寧正在看他，他這才道：「改日我去問問看。」

　　兄弟之間比較好說話。
, |* G6 C/ f( o$ V

sanji32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中計

　　崔奕廷出去了一會兒，很快回到屋子裡。

6 G8 C, f% L& s! B1 k4 _　　婉寧正在看手裡的葉子牌，正不知道出哪張才能贏了落雨，崔奕廷抽出一張擺過去，婉寧才恍然大悟。
& j: W* v1 L$ L* ?) r4 C% E
6 m9 f0 e) M% O8 c2 R3 K　　落雨忙放下手裡的牌起身伺候茶水。

" Y( i" Q! a2 d- K3 m4 F　　「怎麼想起來玩葉子牌了？」
/ V" `. F6 j8 Q
( a8 U5 w6 t# z& m( x　　婉寧笑著道：「女眷都湊起來玩這個，我就好奇才讓落雨拿出來擺一擺。」
3 L* X1 ^7 X- A+ D/ p& ], m* B
7 n) ^$ M1 L4 j, W% t+ r　　崔奕廷端起她的茶來喝，「好不好玩？」
$ {2 m- ?1 B8 q& F/ u6 [6 n+ ^0 J& b
　　婉寧伸出手要過去搶，卻看他一飲而盡，「沒什麼意思。」她對這些棋啊，牌啊都不太行，除非抓了一手人神共憤的好牌，否則都極難有什麼贏面。

  Q$ L) Y3 |! _7 A3 B6 s　　婉寧要將牌收起來，崔奕廷卻拿過去，一本正經地給婉寧分牌。
3 G* {( g! Y7 l7 \* F$ O1 I8 G, G' ?% z
　　崔奕廷這些日子不是看公文就是寫書信，今天跟崔奕征出去說了幾句話忽然閒下來。
5 [% u7 V- H) z! J- _" V% a
　　婉寧道：「是不是四弟說了什麼？」

; O# X. @' Q! v+ F  o; {0 j　　崔奕廷搖搖頭，「他什麼都沒說。」可是他心裡卻已經有了思量，崔奕征八成是像前世一樣不想要譚家這門親事。

) s2 M0 [4 \8 P* G) u　　難道一切還要像前世一樣發展，弟弟心裡喜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你先別急，」婉寧道，「如果有這樣的事就算是瞞也瞞不住，查清楚了再想對策。」譚家小姐已經到了成親的年紀，崔家一直因為崔奕廷的婚事將崔奕征這邊拖下來，現在崔奕廷已經成了親，就再也沒有了藉口。
1 {, g% `8 M+ ^7 _& p
6 }  o+ I1 O" n, s　　所以婆婆才會著急。
8 v+ W& ~  y+ @9 V  T7 Q! B9 B
　　崔奕廷和陳家的婚事早早就作罷了，陳老將軍有格外喜歡崔奕廷，這才算是輕易放了崔家一馬。
7 }4 B; J( U3 J2 O( e8 x! a
. V- F, V  T. K　　譚家是怎麼個情形她尚不知曉，所以現在也不能下定論，不知道崔奕廷和婆婆的擔憂成真，會是個什麼結果。

* D7 }- r+ A: b  j) |7 T/ K# S4 u　　她抬著頭滿臉的關切，清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這樣的勸說，讓他心中的愁結豁然之間就打開了似的，他卻仍舊不動聲色，反而眉頭緊鎖。

　　婉寧道：「明天我去娘那邊陪娘說說話，聽娘怎麼說。」
% ~2 W1 ]$ k; I: b0 O6 S: P& w& o
　　明明心底已經十分高興，他卻不捨得舒展眉宇，前世只看到她在傷兵中間忙碌，何曾有機會坐下來和她好好說上幾句話。

　　所以她的許多事他都不知曉，這一世差點就錯過了。

　　如今不但將她娶回來，還能在她身邊細細琢磨著夫妻相處之道，著實不容易。
2 P# s/ P$ F! ^* W" E- i7 l: }
& L, e  j9 w5 \* L　　放下手裡的牌，兩個人一起躺在床上。

+ ]: W5 d9 `% v　　崔奕廷將婉寧抱在懷裡。

8 E5 g1 D  k9 }　　這樣靠在一起倒顯得這張床很大，崔奕廷垂下頭來，下頜蹭著她的耳廓，「父親、母親因為我和陳家退婚也算是在族中丟了臉面，在奕征這件事上看管的就更嚴些，和譚家始終來往不斷，也早早就置辦下了聘禮，奕征又一直對父親言聽計從，父親、母親對他抱有更大的期望。」

. [9 A) n' {# N) c9 q5 E5 H+ ~　　婉寧道：「所以，如果出了什麼事，爹娘會更傷心。」
- a: ?( n9 [8 t0 _
　　關心則亂。
  {; q' W# Z2 n% m
　　越是寵愛，期望就越大。
' ?5 G( J5 j( L# d2 @. D
　　這樣一說，崔奕廷彷彿就是那個從來不被喜歡的孩子。

　　所以公公無論安排什麼，崔奕廷不知不覺中都會有種抵抗的情緒，仕途如此，婚事……
6 \; t$ \$ [# W6 b
　　「我並不是為了別的，」崔奕廷低聲道，「婉寧，我是真的喜歡你，才會想方設法地求娶你。」

　　「就算是我做了錯事，就算你可能會怨恨我，會氣我，那都沒關係，我會在你身邊，直到你也喜歡我。」
9 I4 v; L+ n3 U4 o
　　婉寧也聽過不少痴男怨女的情話，這一次卻讓她低著頭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腦海裡一直都是崔奕廷那單純的神情，他就那樣又簡單又專注地望著她。

5 y, J+ n7 F; z　　她怎麼會怨恨他，這輩子也沒有誰對她這樣好過。

　　……

　　姚宜之看著桌子上的紅燭爆出一連串的燈花。
, v; K: P$ o- Y
　　長公主府那邊已經好久沒有了消息。

　　陳司道：「恐怕是被高謄咬了出來，雖然長公主是皇上最寵愛的妹妹，遇到這種事也很難脫身，老爺在這時候還是不要出面。」

' X# d- b7 d# F+ U. F, t' f5 I　　免得引火上身。
& M2 k" N( b! ^: j4 B* n7 s
. o. Q( Y. }- ~3 R6 j# Z7 i! F　　皇上不可能去懲治長公主，如果高謄真的招認了什麼，這條線會一直連到慶王身上，慶王那邊定然會有動靜。

　　如今周圍卻太過安靜。
8 O2 z6 @/ v! @; j+ Q& K0 \* _( `6 N! Z
" c0 ?  O2 M! U1 k7 j9 G/ g' e" c　　他還是按時去衙門裡，就好像沒有發生任何事一樣，長公主也沒有讓身邊人來給他送信。
2 ~' ]6 J; X; u9 y9 s# Q
　　長公主府那麼安靜，婉寧從宮裡出來之後也還像從前一樣過日子，崔家沒有半點消息傳出來。

. C$ k9 Z; L$ Q2 D$ `- M# {# @　　打聽不到任何消息，他就不知道事態發展到什麼地步，他要怎麼辦才能安然度過這一關。

　　抓住了高謄，崔奕廷不會半途而廢，長公主都搜查過了，也有御史言官上過奏摺，卻如同石沉大海沒有半點的響動。

　　陳司道：「聽說崔二奶奶那邊又拿了不少的銀錢去福建，還要接著收茶。」

* {0 G; c+ z3 l! i　　崔二奶奶。
5 m# U0 m; s- o4 ?# J! Y
* I" W, T7 u. b( T1 M+ v4 W! j　　姚婉寧已經不再借助沈家的名頭，而是毫不遮掩地自己坐著茶葉的生意。
+ S8 ]5 W2 D6 u+ {
1 W/ w8 h5 Q" ?* `- ?2 O　　這代表什麼？

3 s, z5 M/ t, j( q& n! b& _9 e9 Q　　崔奕廷已經到了有恃無恐的地步。

0 C  @% H+ ?7 ~0 [　　就像一個人，對所有事都已經十拿九穩。

2 i6 |' B5 r5 Z: Z: S　　姚宜之看向陳司，「外面有沒有人盯著？」

$ a4 l: y+ t4 j$ Q# }　　陳司忙道：「已經安排了人，若是有人來打探消息，我們必然立即知曉。」
, `) R9 }9 q, x5 ]+ p
　　陳司話音剛落，就有管事來敲門道：「姚三老爺家那邊的下人來拜見，說有事要跟老爺說。」

　　三哥？
  a1 E* l( D/ j" G! c
* g6 B7 n2 S  y' K. K4 X　　姚宜之有些詫異，吩咐陳司，「你過去看看，若是三哥遣來的便讓他進來。」
$ n# [0 q2 Q4 W; F+ I: W
9 a  F$ T+ b! ?7 @　　陳司應了一聲，帶著人去門上，一盞茶的功夫就回來道：「是三老爺安排過來的。」

　　說完話，那下人就進了門，上前給姚宜之行禮，卻看到屋子裡有旁人不肯說話。
6 J6 R# R# \; [9 \0 H. w) u0 t
: ^1 E1 _7 c* R- C2 e  V　　等到姚宜之將下人都遣走，那人才道：「我們老爺聽到消息說，長公主府裡的下人和高謄有往來，如今罪名已經坐實，讓您這些日子不要去長公主府，若是有人問起您高謄的事，您就說什麼也不知曉。」
3 m6 f5 r! q) e. P2 r  I! }. G
4 T1 z3 R. |1 T5 r; ^$ N　　三哥怎麼突然關心起這件事。

: g6 Q( d" c3 ~  l　　自從他過繼出門後，三哥明顯和他疏離了很多，再加上張氏那件事，他們兄弟見面已經不像從前那般說話。

5 q( O+ Q; z+ X8 m" n　　再說，三哥並不是長袖善舞的人，他都沒有打聽來的消息，三哥是從何而知。

' Z4 c5 g( ^' x+ h　　姚宜之看向那下人，「三哥就讓你跟我說這些？」

　　下人頜首，「就這些，老爺說了，五老爺不要對外聲張……見到誰都不要提起今天這些話。」
  O& o4 [4 T  A
　　這口氣不像是三哥。
( L$ }6 [$ t+ i. l2 b
　　姚宜之有些不好的預感，頓時皺起眉頭，「到底是誰讓你來的？」

　　那下人的臉色果然變了變，吞嚥一口才道：「五老爺就別問了，只要知道這消息比什麼都好。」
# c6 i' Y: O- j% C+ K# l
　　這樣遮遮掩掩。

6 S# O$ W) S5 e! O( }4 ?1 [　　姚宜之心裡「騰」地一下燒起一把火。

　　是那個蠢貨，那個蠢貨自作主站去打聽長公主的事，然後又遣人來給他送信，姚宜之眼前是張氏那木訥又愚蠢的臉。

　　他不去打聽消息，是想要裝作一無所知，現在他既然知道了，就要做出一個選擇，是唯恐被牽連遠遠地避開，還是想方設法地去幫忙。
- E! ^' Y3 _( J! P" G- |
' B! ]* M* u9 Z/ n　　在不知道長公主出了什麼事的情形下，他貿然選擇，連一半的把握都沒有，很可能最終的結果是他會被牽扯其中。
0 t" G3 A5 P6 q3 n( X/ J  V
- A0 B8 w2 N( @2 X　　姚宜之眯起細長的眼睛，面露凶光，張氏，早知道她這樣麻煩，他就該想方設法先除掉她。

$ h8 x9 a+ Z. b  \/ ]1 Q　　不管是廣恩公還是張氏，如今對他來說都是個麻煩。
# j! M) a7 X9 J1 R5 ~3 v% m
% N! k. y* m$ f9 I" T4 ]　　……
! a" h$ O: x0 m( X8 k
　　張氏對著一盞燈發怔。

　　姚婉寧從崔家過來和老爺提起高謄的事，就是一臉的趾高氣昂。

　　她就知道崔奕廷這隻狗定然又咬住了什麼。

　　所以她讓人回公爵府打聽，她又硬著頭皮去了長公主府，私底下用了不少的銀子才弄了清楚，這次長公主恐怕也要栽在高謄這件事上。
) ]2 d) E, m: T6 B
　　長公主被懷疑不要緊，接下來恐怕就會牽連到姚宜之頭上。
/ S9 R1 \% b6 H9 [2 ^2 B- F3 a
( M) w3 b' E1 T8 I: q　　於是她立即讓人將消息送給姚宜之，用的是老爺的名義，就算被人查問，姚家兄弟之間傳消息也是合乎情理。
& V. o5 q: e, _. ]2 ^
' p9 ^1 w: q3 U9 Q( ]/ m　　她想要知曉實情。
/ j" M( |6 I! x4 z# U3 o
　　如果長公主因此失去皇上的信任，賜婚之事會不會也不了了之，姚宜之就不用再尚主，她心底裡那種小小的期盼，推動著她，讓她想要立即打聽清楚。
5 P+ B. x  H& Z6 E9 a8 W# q) ^5 E+ v- Q
　　張氏看向沙漏，按理說派出去的人這時候應該回來了，張氏正想著，眼皮子忽然跳了跳。

. W0 f0 T& l0 A1 E8 D1 d3 N　　張氏等了一晚上，天將亮時才睡了一會兒，卻睡得並不安穩，醒來的時候如媽媽立即上前道：「派出去的人一直都沒回來。」

　　張氏臉色頓時變得異常蒼白，「有沒有出去找？」

- B  s. ]5 m7 b. X* y　　如媽媽點頭，「管事已經出去了，就這麼遠的路，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就算是遇到了巡夜的官兵，拿出我們家的牌子也不至於被抓走。」
  K7 g  Y  h8 V6 d
2 O5 y$ C; K2 I! e! V' ^! H. f( e　　那是去了哪裡？

　　總不能一個大活人突然就不見了。

　　張氏頓時心亂如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快，讓人去公爵府送信，讓那邊也幫忙到處找找。」
% U; P+ r) k# Q
: u1 l7 y1 r, M3 p, V' L' Q$ i　　如媽媽應了一聲，「太太先別急，奴婢這就去辦。」
. ?" J) A- g, E
　　如媽媽快步出了門，張氏如同脫了線的木偶般跌坐在床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是去送個消息而已。

　　張氏忽然想到，「五老爺呢？有沒有讓人去五老爺那裡問？」

sanji32

第二百八十九章 相伴

" Y) p% K) |# D- ]) L) }6 W- o　　嘉寧長公主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女官陸陸續續端了飯食上來，嘉寧長公主任憑女官勸說，只是搖頭不肯張嘴。
" Y6 @; i) u$ R) x2 m
. A/ q) O) W6 Y2 v) x5 ^　　外面傳來內侍的聲音，「皇后娘娘來了。」
8 J+ U" `" V; n% F& N3 w) g; j4 W
" F) }4 `$ Z. l1 P/ a　　嘉寧長公主忙掙紮著起身，見到皇后眼淚頓時流下來，「娘娘，皇兄還不肯見臣妹嗎？」
  K& v" A! d! {2 i8 P8 f
  C& [- h9 m9 ]% e& D2 x　　皇后娘娘的目光落在女官手中黑漆漆的藥上，「將藥留下來。」
( u# f" B( W# S; ~0 r
/ W$ g9 F" e0 w8 l　　女官應一聲，將藥擺在桌上，低頭退了下去。
. F$ f( ]# n% R
/ |* m; D. B. o2 ^& D, d/ ~　　皇后娘娘坐在床邊親手端起了藥碗，「不吃藥身子怎麼能好起來。」

　　嘉寧長公主神情黯然，「娘娘，您也不信臣妹。」
3 ^4 s1 [  ~. L, P* d7 _4 n
8 b  d% V) G$ }  M& H　　皇后娘娘將藥碗放下，目光微斂，神色凝重，「要皇上和本宮信你，你也要說個清楚，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嘉寧長公主抿住了嘴不停地搖頭，「臣妹寡居這麼多年，早就應該心灰意冷，鬧出這種事，早就沒臉活在世上，何必再牽連旁人。」她不能說出姚宜之，皇兄知曉了定然不會饒他，她這樣鬧上幾日，皇兄不會眼看著她死，定然還會將她放回去，到時候一切也就煙消雲散了。

　　「是不是那個姚宜之？」
& X+ d1 C5 _2 {: i8 W4 M9 }
# K: i' G4 N2 _: b6 Z  k2 P1 H( ?　　皇后的聲音傳過來。

　　嘉寧長公主立即搖頭。

　　「你別騙本宮了，姚宜聞的內人張氏去你府上打探消息，然後又去稟告姚宜之。」
/ j; ]/ n6 _) K8 O; L7 \. M# ~
7 x: |* a. X' p! T4 |, P5 T0 z　　嘉寧長公主大吃一驚，沒想到張氏會這樣輕舉妄動。
" k  |2 [- @  a1 _
+ ?" R  U' L- ~2 C　　皇后娘娘皺起眉頭，「皇上已經賜婚給你們，你們怎麼能做出這種醜事，可見那姚宜之也是品行不端。」

& I" `; X( k( n+ l) b　　嘉寧長公主瞪大了眼睛。
% a# ^3 g* `$ z7 k- v- c! \  c
　　她和高謄來往並不密切，也就是這些日子通過高謄打聽些消息，她和叔父說的那些事，她身邊人並不知曉。

　　可若是這樣查下去，還不知道會牽連到誰，順著張氏會找到廣恩公府，這些人都是和鄧嗣昌有往來的。

　　萬一她被牽連，就會失去皇兄的信任，落得和廣恩公一樣的下場。
6 [& J) f; g1 h4 |) e, B, B
　　說著話，簾子後的人終於忍不住走出來。
" K$ F$ G. f+ S2 O  C
　　嘉寧長公主抬起頭，看到皇上陰沉的臉。
$ }# R6 S- u5 k# H, a' v
　　皇后站起身行禮。

& ~9 ^+ {7 T& ~! ~( |　　嘉寧長公主向前撲去，「皇兄。」單薄的身子搖搖晃晃地從床上掉下來。
; ?' H0 Z0 G6 T( b
) y" {4 T, n8 r& F　　就像一朵從枝頭飄落的花。
# s! L4 {2 D, V, Z: |
* U8 C. S) R1 _5 N/ W) c. ~　　皇帝低下頭看著伏地不起的皇妹，他還記得從前被先皇責罵之後，皇妹握著兩塊點心，給他和端王一人一塊。

8 ?8 G4 v+ `3 F- ?3 e3 i' d0 E. Z0 z! n, Q　　他們三個坐在亭子裡，皇妹托著臉催著他們定然要將點心吃下去。
! V1 x  i3 `) X/ C! f
- e, t2 g8 ~: G) {, N　　冰冷的宮中，只有這個不諳世事的妹妹會笑臉相迎地看著他，陪伴著他，後來為了皇位，他將端王關去了西門外，文武百官表面上對他畢恭畢敬，不少老臣卻說他手段凶殘。皇妹進宮來看他，不管不顧地哭起來，哭了好一陣子才說都是端王不對，那時候他至少覺得心裡很寬慰。
. [7 s6 J; t) F: [$ c9 F- A
　　經過了那麼多事，他的皇妹依舊是從前那般，至少一陣腥風血雨過後，有些東西還是沒有改變。

　　可是這次，他萬萬沒想到，皇妹會做出這種事來，他真是太失望了。
1 W) g$ r9 u8 i: t
( w3 }6 d! |9 j　　「還不快將長公主扶起來。」

1 b* S& T; o  K　　太后娘娘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皇帝收斂心神轉身行禮。
8 w% n, L( Y) ~+ z/ t
; f9 ^- ~6 p* P) C0 x　　滿頭銀發的太后一臉心疼地望著嘉寧長公主，「你這孩子，怎麼將自己折騰成這個模樣，先皇見了不知要多難受。」

　　太后提起先皇，嘉寧長公主的眼睛裡又溢滿了淚水，看起來煞是可憐，嘉寧長公主不吃不喝已經有幾日，眼看著人越來越憔悴，慈寧宮裡的太后娘娘也坐不住。

9 W0 ]$ j% b4 @* {* q, X9 M  }　　屋子裡又傳來嘉寧長公主抽泣的聲音。

. w1 z- Z8 j, \* Z0 X( G! ]! a0 T9 q　　皇帝皺起眉頭甩袖走了出去。
4 c6 L3 U2 H( S- A' b7 `: h: F
　　半晌太后娘娘也讓皇后攙扶著走出來。
* ?* D1 X; u; i* ^- r
: p+ X. a9 Y0 j) y1 F) _- [　　太后嘆口氣，看向皇帝，「你要怎麼辦？難不成真的要將嘉寧送去廟裡？」

　　皇帝想到嘉寧長公主淒慘的模樣，眼前浮現出姚宜之那張狀元卷，當時他還看得歡喜，以為大周朝又多了一名棟樑之才，如今看來不過是個好色之徒。

! l& |: l) E* ^　　枉他還想著要對姚宜之多加重用。
0 P' G/ f) A0 x# [$ q- c! R! M  K! }( R
　　皇帝看向內侍，「讓刑部仔細去查姚宜之，若是有和鄧嗣昌、高謄等人串通的證據，立即下獄。」
" i+ s3 T6 r' {
3 v0 r9 y( H, a　　……

　　「怎麼樣？」

　　一連幾日崔奕廷都很晚才下衙回來，婉寧邊給崔奕廷換衣衫邊問起來。
$ J% V; X/ L. u% o
& b/ \4 g' Y8 }/ ~+ f% X　　「刑部只是在姚宜之房裡查到了些許書信，大多都是親友往來的。」

* ^* Q9 V- S* W. {( `  W$ @　　也就是說，什麼也沒查出來。

　　婉寧的手停下來，沒想到查姚宜之會這樣難，明明順藤摸瓜已經牽扯到了他。
0 p, F9 W* e. }* Z
　　崔奕廷輕聲道：「別著急，現在皇上已經遷怒長公主，姚宜之和長公主私通，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即便是太后娘娘維護，姚宜之前程也會受阻，我聽說皇上本有意將姚宜之陞遷去春坊，而今不但沒有陞遷，還撤了他翰林院編修的差事。」

　　「眼見到了賜婚長公主的婚期，禮部那邊也沒有動靜，只說長公主身體不適……」
% R" l, i$ y" N; h( o* W
1 j' p4 N$ Z0 W2 B/ t　　想要陷害崔家，最終深陷泥沼的人是他們。
, Z3 S7 w& Z& j* v. S2 p% C+ q
9 b# b# F$ d* |+ W4 I　　姚宜之算計著尚主，又好不容易中了狀元，處處都是精心算計，卻沒想到會兩手落空。
$ _4 R* p6 V& Y
　　即便是勉強尚主，也不會得皇上重用，在皇上眼裡，姚宜之永遠是個奸邪小人，好色之徒。

　　崔奕廷換好了衣服，揚聲將落雨叫來，「給二奶奶拿件深色的褙子，再將冪離也準備出來。」
) _- c* G0 x/ ]% L0 [
　　婉寧詫異地看著崔奕廷。

% O: z- _% ~* C2 ~　　崔奕廷笑道：「集市已經開了好幾日，也不見你買到多少東西，如今大街上張燈結綵，比上元燈節還要熱鬧，你不想去瞧瞧？」

! b5 w# m0 L+ R8 y　　婉寧還沒有這麼晚出去過，聽崔奕廷這樣一說，不禁心裡躍躍欲試。
$ G- F0 Z) Y' \2 d: }
　　「娘那邊……」

　　不等婉寧說完，崔奕廷笑著道：「我去說，有我跟著，出不了差錯。」

　　這大約是嫁給崔奕廷的其中一個好處。

　　哪家店舖賣什麼東西，婉寧還沒有去打聽，崔奕廷已經在她耳邊說起來，她坐在馬車上就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 k. h3 [9 z8 x3 d　　這大約也算是假公濟私的一種。
; s) d4 x2 r7 R9 W7 ]/ x# b6 R5 m
　　婉寧側頭看向崔奕廷，她沒想過崔奕廷這樣的人會如此有耐心陪著她上街買東西，甚至還能聽她說什麼好什麼不好，臉上半點沒有不耐煩的模樣。
" L( R+ T# H9 Y, T1 J7 F4 W
　　她看好了東西，陳寶就跑去置辦，很快就將買來的物件搬上了車。

　　落雨、落英兩個看著新奇，番邦過來的東西，是平日裡見不到的。

　　婉寧看上了一盒寶石想要買來給母親，小拇指甲蓋大的紅剌石，朱藍石，甘黃玉和紅寶石，正好用來打套頭面。

0 M% O% H8 C2 \! h$ Z& T　　沒想到陳寶還沒有去買來，店家就賣給了旁人。

5 R! M4 \/ L% B6 @$ w8 U　　崔奕廷目光閃爍，「我幫你要回來。」

$ o) r( u$ O. v% r4 E　　買這些東西的人，手裡必然不缺銀錢，怎麼肯相讓，婉寧道：「算了吧，我們再找找，說不得還有更好的。」

　　沒想到第二天婉寧就收到了兩盒寶石，是定遠侯世子託人送來的。

　　婉寧將陳寶叫來詢問。
" Z7 }$ v6 e0 Q8 }8 @% b
0 B4 I! B2 D$ C0 l* t# D7 h$ q. m　　陳寶一臉憨笑，實話實說，「二爺推牌九贏了定遠侯世子，沒有要銀票，就要了兩匣子寶石。」
2 ^: ]! a$ s% w# i# r
4 v  t+ h; R- i5 m% |　　婉寧差點忘了，崔奕廷還是個頑主。
6 e3 `" X4 j3 \2 A
　　晚上崔奕廷下衙回來，婉寧將寶石遞過去給他看。

4 }0 p6 D, B3 D3 g( m$ c2 b　　崔奕廷只是瞧著她，「可少了？」
5 i* K4 b; m/ F) U
, l3 B8 L: n$ K: [  j$ f　　婉寧搖頭，「沒少，還多了一盒，」她覺得好奇，「贏了多少銀子，才能換來兩盒寶石。」

　　崔奕廷放下手裡的書，眼睛微微眯起，「之前我孤身來京城，手裡沒有盤纏，全靠這樣才賺來銀錢。」

6 N$ L9 A0 G1 _4 i　　婉寧知道崔奕廷這話多半是逗她，他向來聰明，必然能找到一本萬利的生意，只要走上兩趟手裡就有了銀錢周轉，不過仍舊想到他從前廝混花船的事。

　　崔奕廷靠過來，聲音溫和，「我年少時雖然荒唐過，去過花船，養過粉頭，卻不過是走個過場，胡亂玩鬧罷了，雖然混了個不好的名聲，實則卻從來沒動過真。」
: j/ P& f+ A" T9 G0 E7 v
  G* d1 Y5 y$ k" W  Q　　聽著他說這些話，婉寧不由地臉頰滾熱，有些不自在。
: \& V3 _1 j3 e, l/ d4 N
6 }% X$ A1 j/ p) C' ^4 I　　婉寧沒有說話，崔奕廷起身穿了鞋，笑著看婉寧，他清亮的眸子如同被泉水洗過般，不曾混雜任何東西，純正而清明，他認真地凝視著她，如同孩子般，「婉寧，我說的都是真的。」
: q1 b# N" q& b! L% @& y
) ~/ V' N- f# m8 Q+ M- A　　婉寧輕輕點點頭，「我信。」

　　崔奕廷頓時笑起來，眉眼飛揚，遮掩不住歡喜，伸出袖長的手拉住她的，然後起身將她整個人抱起來。

0 k* ]1 Q- R. j　　第二天婉寧很晚才醒過來，崔奕廷早就去了衙門。
1 `# }" l. o/ k* C- d
" V8 @- f+ U- K$ T# }/ Y　　吃過早飯，婉寧去給崔夫人請安，崔夫人正和管事媽媽商量著要修葺崔奕征的院子，看到婉寧就招手，「你來的正好，也給我出出主意，奕征如今用的書房離他的院子太遠，我正拿不定主意，是另收拾出一處院子給他們住好，還是就在原來的院子裡隔出一間房來。」
2 T9 ?& R; N  Q8 @
( I8 i2 |, d) `2 C　　現在收拾房子，是要給崔奕征籌備婚事了。

) o& m+ E) ~0 t　　婉寧剛要說話，宋媽媽快步進門，走到崔夫人跟前稟告，「外面傳來消息，說……御史言官彈劾二爺。」
$ o2 J) Z; l& v0 v
　　御史言官彈劾崔奕廷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 J* ], Q. C( y
　　宋媽媽吞嚥了一口，「聽說，不少兩朝老臣都跪在了宮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