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食足良緣】作者:米可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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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八寶炒飯

　　聽見劉媽媽的話，蝶兒卻直接回道：「那是自然！媽媽你不知道，顏夫人是極喜歡我們小姐。當初小姐未過門錢家時，顏夫人曾提過，要顏二爺納我們小姐為妾。小姐是肯的，只是顏二爺不依，這才罷了。顏夫人想，到底不過是個妾罷了，正好錢家上門提親，說是正頭娘子，顏夫人便罷了手。要不然可就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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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媽媽好笑起來，這丫頭說話怎麼跟自己主子不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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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奶奶才自己還說呢！顏二爺是斷不肯納妾的，怎麼到你這兒，又要納你們小姐為妾了？」

　　蝶兒跌腳，急道：「好媽媽，你怎麼傻了？娶親這種事，是顏二爺自己一個人能做得主的麼？也不想想，上頭老爺太太在呢，怎麼樣也論不到他說話呀！」

" @4 H7 d# H& ]- v# a6 i- [6 E' T7 O　　劉媽媽聽後，不覺沉默下來，心情一下就沉重起來。這丫頭說得沒錯，小姐要進顏家門，是必要過顏老爺顏夫人一關的。

# `" ?6 a* M8 k  U; ~9 W　　不過顏夫人來了幾次，都對小姐很好，看起來印象不壞。想到這裡，劉媽媽又有些高興起來，到底自己兒子喜歡的人，做娘的，少不得要上心看看。既然看了，小姐這樣齊全人物，自然沒什麼不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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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得不必說了，性情也好，家世麼……想到這裡，劉媽媽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9 P: w: |- m( P1 g; K, K; z; H　　老爺太太，你們到底什麼時候，能沉冤昭雪，回京裡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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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H3 l2 o; ?3 M　　「你們二人怎麼在外頭站著。不進去麼？」酒兒好奇從台階下上來，一句問話，將蝶兒和劉媽媽的魂嚇了出來。

　　「你這丫頭，走路怎麼沒聲音！嚇死我了！」蝶兒以手撫胸，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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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H9 y/ [3 Y8 R( b, o& m. ]- c　　「怎麼沒聲音？我還是跑著過來的呢！」酒兒不滿道，「也不知道你們這裡鬼鬼祟祟說些什麼？自己行鬼事，倒抱怨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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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媽媽卻不開口，只偏頭聽了聽屋裡，見果然說話聲音住了，便罵酒兒道：「裡頭正有事呢！主子們說話。我們不敢進去，才在這裡候著！什麼叫行鬼事？我看倒是你這小鬼頭，忒是騙口張舌的好淡扯！」

　　罵得酒兒直了眼睛回不得話。又聽見裡頭有事，更嚇得不敢出聲。

　　不料書玉從裡頭叫道：「都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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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媽媽聽見叫，回頭瞪了酒兒一眼，三人拉拉扯扯，你推我擋地。進來了。

( [! p) F9 N9 ], `' |　　書玉和蘭緯正色坐著，面色如常，似無事發生。酒兒見了，心中便怪劉媽媽，有意嚇唬自己是怎的？小姐和大奶奶不是好好的？

3 z$ ^8 W+ G8 y. D% D, X% H　　「蝶兒你回來了？菜品都取來了嗎？盒子呢？」蘭緯看著蝶兒問道。

. X! A2 g8 v) j　　「菜都送到後頭劉媽媽房裡了，盒子在這裡。」蝶兒說話便將那隻小巧玲瓏的漆盒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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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 B0 u; h' h　　蘭緯接過來。正要打開，書玉忙站起來向裡間走去，欲迴避不看。

2 }" L. l; H  w　　蘭緯強堆上笑臉來。拉住書玉道：「妹妹急著去哪裡？我正拿來給妹妹看的，怎麼妹妹要走？」

3 t2 Y) W. I: E9 W# M　　書玉就怕她來這一招，因笑著回道：「嫂子別看錯了人，你只管叫我看，我看中了可就要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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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手裡只是不松。道：「你只管搶！連最要緊的都放手了，我還有什麼不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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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6 f' u5 c- Y0 M　　書玉見她話裡有話。當了丫鬟們的面，粉臉生紅，有些蓋不住的起了羞色，便只管要走，嘴裡道：「嫂子越發說出好的來了！我不理你，我進去了！」

- l: x( Z' R$ N/ Q　　蘭緯拉不住她，急的站了起來，只好說了實話：「妹妹，其實我是有事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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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Z0 l, o4 h5 k　　書玉聽說有事相求，只好又坐了下來，蘭緯這才將盒子打開，書玉定睛一看，原來都是些上好的頭面首飾，有赤金的，也有鑲寶嵌玉的，更有一串珠鏈，那珠子比自己箱籠裡，母親那串，不相上下，個個都有蓮子大，均勻細潤，一望便知是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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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別的我也不說了，妹妹替我保管這盒子，裡頭只是我和我娘的性命，如今我只信得過妹妹，實指望妹妹替我們看住守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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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d8 f' J+ d　　書玉一聽不得了，兩條人命呢！她立即搖頭擺手道：「嫂子可別！妹妹我命淺福薄，只怕擔當不起奶奶的厚托！」

; y9 z  _# V, j　　蘭緯卻十分堅決：「這世上除了妹妹，再沒人能擔得起這重任！我知道你不想我的東西，因此放在你這裡，我才放心！除了妹妹，這園子裡別人的眼睛都只從錢眼裡看人，我信不過！妹妹必要依我，不然，我今日就」說著，蘭緯從凳子上起來，隱隱竟有下跪之勢。

) k# }+ ~) U/ L. q　　書玉見了趕緊上來，親自將蘭緯扶坐於凳上，想想沒法了，只好應了下來，因叫酒兒收起來，這裡又對蘭緯道：「我不知嫂子為何這樣信我，沒得說，我只有先依了嫂子。只是我也說句實話，這錢家妹妹我也不知能留多久。全仰仗皇官裡吹出來的風罷了。若我爹的事不妥，只怕我又要被舅母趕出去，也難說一定。若真了那時候，嫂子還該將東西收回去才行。」

  f- e2 M8 o# c　　蘭緯聽了，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嗔怪書玉道：「哪有你這樣的？事情八字未定，你就先滅自家志氣的？昨兒我倒聽我爹提到，皇帝最近十分信任那新上的學士，只怕你爹昭雪之事，指日可待呢！」

7 {) E& A4 i' g& ^) o　　此言一出，書玉酒兒並劉媽媽，三條嗓子同時發出一個聲音來：「此話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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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3 I( @- [, t) S, d5 y  V　　蘭緯看著她三人，笑道：「絕非誑語！」

　　書玉笑了，酒兒更笑得咯咯直響，劉媽媽一拍巴掌：「酒兒，後頭跟我弄菜去！今兒中午，必得好好慶祝一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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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0 q: `$ Q) }, k+ F　　書玉連連點頭，蘭緯也跟著笑了：「看來今兒我有口福了！」

( ^3 ~3 K* E) O$ `2 S6 Z: a　　這時可不必謙虛，謙虛過份就是驕傲了。書玉不謙不讓，只微微點頭，只管請好吧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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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G' o* |; Y/ S* ]0 z　　蘭緯看書玉這樣兒，也笑了，過後招手叫來蝶兒，悄悄對她耳語幾句，蝶兒也笑著去了。書玉看出端倪來，有些不滿道：「嫂子又尋私貨！既到了我這裡，又何必如此羞辱妹妹？真信不過我的手藝麼？」

　　蘭緯被她說中，只好以笑遮訕，又忙解釋道：「不是別的，我知道你不喝酒的，我卻是每飯必要飲上幾杯，才叫丫鬟取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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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D# x* E" s- m8 ?. R　　書玉一聽，原來為這個，好吧，她點點頭，又玩笑道：「不想嫂子這樣量大？我倒看看，若盡情起來，嫂子能喝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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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b* N( W( s' n( A* O/ B　　蘭緯將身板挺直，自得自滿地回道：「不是我誇大吹牛，若認真計較起來，這府裡可沒人喝得過我！」

　　書玉隨口便道：「大爺也喝不過？莫非你夫妻二人常久對酌，你總是能贏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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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y7 R7 ]% g& {　　蘭緯聽見大爺二個字，瞬時就將頭偏了過去，手爐也拿不穩似的，有些戰抖著放在桌上，過後方道：「妹妹，好好地提他做什麼？說起來就心煩！今兒高興，不許提這無關無趣的人！」

: h- m1 |: j3 o, l' U( o　　書玉暗自吐了吐舌頭，大爺正經是你夫君呢！怎麼倒成了無關無趣的了？！

, i. X% U2 o: P　　蘭緯自不多解釋，好在酒兒進來，說菜品都洗好了，這才將尷尬的氣氛化解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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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拿進來！」書玉一聲吩咐下去，自己則從裡間取出菜刀來，預備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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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取來的火腿果然給力，上好的金華中封，書玉將肥的旋出來備用，餘者其切成小丁，蘭緯靜坐著看，不禁對其刀工大聲讚好。

　　「妹妹果然出手就見不凡！」蘭緯用手捏起一片肥的火腿來，放於眼前細看，見晶瑩透明，對著光處幾乎可見透光，便道：「怪道聽劉媽媽說小姐天賦異稟，看看果然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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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O, S; |8 f$ t+ Y) K; u　　書玉心中暗爽，面上卻不苟言笑，一本正經地道：「嫂子這有什麼？好話留著吃時再說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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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笑道：「說得也是，也許刀工好，火候不行呢！」

　　書玉立刻將眼直飛過去，蘭緯越發笑得大聲，書玉便知這是對方有意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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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Q2 c+ w: ]( P) |5 Z- Z　　當下不理會她，繼續料理手中食料。此時並無洋蔥，便拿大蔥代替。書玉手下如有神助，運刀如飛，刷刷刷幾下，蔥白蔥葉分隔，作兩小堆。

; _0 a. ?6 S1 `7 _3 j% Z: F　　青豆則用剝好的松仁替代，取其更香，玉米仁是有的，也剝出來，一併盛在碗裡。冬筍，豬肉，無不切成如剛才火腿一樣大小的丁狀，見備料差不多整了，書玉便命劉媽媽：「將你房裡那隻小黃泥爐子點上，我馬上就到。」

9 V! A) K$ B% ^7 V, I0 l4 y　　酒兒聽見，便幫著書玉，將桌上備好的幾隻碗碟運去劉媽媽屋裡，書玉便對蘭緯道：「嫂子請略坐坐！炒飯一會就得！」

& S- n; q; \) e　　蘭緯笑著點頭，只說去吧。

　　書玉去到屋裡，見爐上鍋已燒熱，便先將肥肉扔了一半下去，又命酒兒：「將雞蛋敲進碗裡，打勻了給我。」

/ _$ H& E- f$ i; ?/ R* m5 T　　待煉出油來，書玉便將渣子撈出來，雞蛋下鍋，炒得鬆鬆軟軟，鮮滑澠潤，再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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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J0 i2 H& i8 }  W2 p2 v　　同樣的步驟，再走一遍，火腿入鍋，餘下的備料，火腿松仁玉米，冬筍豬肉，下鍋熱炒。頓時，劉媽媽屋裡升起一陣邑潤清鮮的香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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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借酒澆愁愁上愁

$ s3 K5 H" l7 p. ~7 X$ j* o) N　　書玉注意著爐下火候，火大了飯容易焦，小了卻會夾生，一時專注，頭上汗也出來了。酒兒趕緊用自己的汗巾替她拭了拭額角，又對劉媽媽道：「看見小姐這樣，我又想起咱們以前在東恩館的日子了。說起來，還真是那暑假快樂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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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_) |5 @; H　　劉媽媽不出聲地點了點頭，此刻她心裡想起一個人來，唉，上回送去的棉襖，也不知，合不合身？還有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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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V$ I5 L; _) f　　書玉不出聲地賣力翻炒，手下飯粒，顆顆晶瑩，菜料則是各色香腴，她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可腦子裡就是有個身影不聽話地蹦出來，尤其一雙桃花眼，閃閃爍爍地，直衝她微笑。

, A( E4 m5 ?3 B+ A　　快走開快走開！別妨礙我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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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妨礙，是你想我，我才會出來。說實話，你是不是想我了？

: S+ M" x  g% ]$ G# [" i　　見這人如此放肆，書玉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手起鏟落，重重敲打著鍋沿，手便隨即向前一伸，滿鍋裡豐盛的食料，跟著她的節奏，愉悅地騰空升起。

" C" {$ O3 Y6 [- c) {7 ~. ^　　酒兒和劉媽媽看得呆住，心想小姐還有這等手藝？可謂臂力驚力哪！

　　「不過是顛個鍋罷了，看你們一個個這目瞪口呆的樣兒！」書玉得意極了，果然這一招嚇住了眾人，連顏予軒也不見了。

　　「都收了都收了！將下巴都收回去了！不然一會兒怎麼吃飯？」書玉吆喝幾句，見飯炒得差不多了，便命酒兒拿個碗過來，後者快手送上只青花竹石石榴花紋海碗，情不自禁地嚥了下口水道：「說實話，聞見這味兒我就覺得有些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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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順手拍她一把：「趕緊送上去吧！」酒兒笑著走了。書玉又在後頭緊接了一句：「別在半道上偷吃！」

　　酒兒悄悄從飯裡捏起一小塊火腿丁放進嘴裡，好燙！她猛然咳嗽起來。

3 F$ Q2 C5 Z% E　　劉媽媽笑了，大聲道：「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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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也笑了，遂與劉媽媽一齊，將這裡收拾下了，再將桌上早已備下的兩個涼菜，現切醬肉，和糟魚，也一併端起自己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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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I: x2 k/ N* B! n　　及到書玉進屋，這才發現。蘭緯已將一切預備好了，一張八仙桌正擺在屋子中央，四碟兒素菜鹹食。又四碟薄脆、蒸酥糕餅，又四碟甜食，端端正正放在桌上外衛。中間空出一大塊地方， 便是酒兒剛才送過來的，書玉牌八寶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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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好嫂子。你這是弄得什麼？」書玉睜大了眼睛，將各樣小果碟子看了一遍，心想也太隆重了些，不就中午吃個簡餐麼？至於這樣大動干戈麼？

9 R+ S/ z' R" n; a8 e　　蘭緯也不多話，拉過書玉坐在身邊，現將一壇上好的麻姑酒。砸去泥頭，倒出二大殽來， 自己面前一殽。書玉面前一殽。

6 n/ G5 V1 t6 A; Q* j4 ?- T　　書玉見是酒，忙擺手不要，口中連稱不敢：「到晚還要去給太太請安呢！吃不得！臉紅了說不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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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b7 ]) Z3 x) H  C0 y　　蘭緯冷笑道：「請什麼安？你又不需溜鬚拍馬！有瑞芬和曼英她們去就行了！好妹妹，你陪我喝一鐘，這酒是上好的。你一喝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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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喝就要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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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見蘭緯的手已伸到自己面前，忙握住了道：「好嫂子。唯實妹妹我是喝不得的！你若不信我的話，只管去問酒兒和劉媽媽！我一向量小，喝了就倒！嫂子這樣，不過為有個人說話，陪陪開心罷了。若我真的倒了，誰來陪嫂子說話呢？」

　　蘭緯見書玉實在不能，只好算了，自己將書玉面前的酒，端起來一飲而盡，眼圈立時就紅了，嘴裡卻還笑道：「痛快，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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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不作聲，將她手裡杯殽接了過去，遞還給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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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 }7 `4 V3 N# a　　「既然妹妹不用酒，蝶兒，你將咱們的玫瑰露熱一盞上來。」蘭緯吩咐道，過後又對書玉道：「這露，是我院裡花架子上，選最出色的玫瑰調弄出來的。」

, l) F/ m( ~" y; _- r　　書玉一聽就有興趣，忙問如何調弄？

　　蘭緯先不開口，又乾了一杯酒之後，方才開口道：「說起來，這方子還是我從顏家弄來的呢！軒哥哥只說，這是他家傳了幾代的秘方，斷不可示人。如今說與你聽，倒是好的。」

　　書玉一愣，過後便低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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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也不理會，開口便道：「說起來也不難。將當日開出來的新鮮花瓣收了，取蜜水為飴，和以鹽梅，將花瓣醃漬起來。這樣處理過後，那花便可經年香味、顏色不變，紅鮮如初摘一般。而花汁則融液露中，入口噴鼻，奇香異艷。我說著也許妹妹不信，可一會待那汁子送上來，妹妹親口品過便知不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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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e- W- ]8 @3 \" s3 h) i　　書玉只管將頭低了，面上似聽非聽，也不答話，其實心裡卻暗暗記了個敦實。

　　一會兒果然蝶兒送上個小巧可愛的甜白釉高足杯來，書玉端在手裡，細細把玩，果見杯中邑潤清爽，柔紅剔透，蕩漾著一汪紅玉，握在手裡，撲面而來就是一股濃烈地玫瑰香氣。

, W2 ~' z% P! G; A8 e; X2 i9 I　　「嫂子真會享福！這露看著實在可愛，顏色也好，香氣又盛，尤其配上這甜白的高足小杯，波光瀲灩四個字，竟不能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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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聽書玉不絕口地讚著，心裡陣陣酸楚，心想她這是誇我，還是誇他？不過算了，誇他也正如誇我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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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9 a9 W/ m7 l# V　　「妹妹真會說話！這幾句聽進心裡，實是甜蜜暖心。才我也說了，這不是我手藝手，實在只因有個好老師，他教得出色罷了。」蘭緯慢慢又將面前酒乾了去，輕輕吐出這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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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見其喝得太快，便拿眼示意蝶兒，手者便上來，笑對蘭緯道：「大奶奶別光顧著喝酒呀！空著肚子，又喝得這樣快，一會兒該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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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你多嘴多話！」蘭緯煩悶不已，見蝶兒來勸，正好將氣撒到她身上：「你一個丫鬟，只管將主子伺候好便罷了，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了？！莫不看我身份低了，就要趁機踩在我頭上嗎？」

1 i- K4 @* j1 D9 A, Y; c3 b　　蝶兒不想蘭緯竟突然火起，嚇得呆住，只是她到底是跟隨蘭緯多年的，對方心事悉數盡知，明白她是難過，因此便低聲下氣，又再度勸道：「奶奶別生氣！不是不叫奶奶喝了，只是用些菜再喝，不是更好？表小姐做了幾件菜，奶奶只管放著不用，不白辜負了表小姐一番心意？」

　　書玉也附和道：「是啊嫂子，這丫頭也是為嫂子身子著想，看喝快了傷身！來來，試試這醬肉如何？這肉雖不是我親手醃製，可醬是我做的，嫂子嘗嘗，看鹹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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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的，還有什麼說處？連軒哥哥都說好……」蘭緯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人也愈發萎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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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站起身來，挾起一塊放在蘭緯面前盤子裡，只當沒聽見那三個字，笑著只管勸蘭緯吃點東西。

1 X+ f* l7 L7 o1 O2 S　　蘭緯被她說得無法，只得輕啟朱唇，將肉放入口中，細嚼慢咽之後，不覺點了點頭，再看書玉，強作微笑道：「確實很好。當真這醃肉的醬，是你親自調製的？不想你還有這本事。我是連醬也不曾親眼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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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2 O8 Q! N- R2 A- @0 o' ?　　書玉見她說好，低開檀口，笑盈盈地回道：「這也是因禍得福。自被趕去鄉下，什麼不得自己親自來做？做得多了，也就會了。說起來。這醬還有個故事呢……」於是書玉便將自己如何第一次失敗，又復實驗多次，方才成功的事，說於蘭緯解悶。

　　蘭緯果然聽住了，尤其聽到當日曬醬，及到最後一天可出缸前，竟下了好大一場暴雨，眾人急救大缸於雨前時，緊張的神色從臉上顯示出來，明顯是聽得極入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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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道人說，熟能生巧，想必正是這個道理。萬事沒有難的，用心去做，一遍二遍的不行，三遍五遍，到最後，總有成功的一天。」蝶兒也聽得入神，過後便發出些感慨來。

. Z& _" H! p) H　　「這丫頭說得極是。」書玉瞇起眼來附和道。

5 d) q' N4 {, D0 e& ~6 M　　蘭緯卻不同意，並搖頭疲憊地開口：「卻也不盡然。別的事也許可以用力用心，可唯有感情的事，你就拼盡了心力，不中用就是不中用，他是連眼皮也不會抬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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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5 F) N2 ^1 Y+ o9 `　　書玉聽見她又提起此事，實是真有些忍耐不住了：「大奶奶，你別怪我說。也許在我這個位置，不該對你 說這樣的話，也許你要說我得了便宜還賣乖。可我實在看不下去了，看看嫂子你現在這樣兒，你自己問問自己，算怎麼回事呢？顏二爺的事早已過去了，你過錢家的門也近一年了，為什麼就不能丟下往事，向前看呢！大表哥人也不壞，對你也好，這都是你親口對我說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跟他好好過下去呢！整日這樣愁煩，又能得到什麼好處？我看大表哥不是傻蠢，你的心事他不會看不出來，你就不為他考慮，也為自己想想。你要跟著過一輩子的人，是錢家大少爺！夫妻間整日不理不睬，冷面相對，不僅傷了他，也一樣傷了嫂子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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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當面對峙

　　蘭緯沒想到，書玉竟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其實是有些故意的，故意要在書玉面前做出苦相，一來賭氣，二來，也叫書玉不太好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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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 O+ i8 d: K# i　　可她萬沒想到的，書玉竟能當面，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不禁從心裡有些佩服對方，率性，敢當。

　　可面上，她蘭緯，是少不得要生氣的。

　　「你自然這樣說了！你也說了，處在你這樣的位置，正是得了便宜又賣乖！你自己也心知肚明的事，怎怪得別人說呢！你與軒可哥情誼相通，兩情相悅，自然看不得別人吐苦水，恨不能離了你眼前才好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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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u+ O* u; w+ V" u7 y　　書玉聽到，氣得臉也白了，自己一片好心，竟叫這人誤解成這樣！？不過想想也是，這話換了別人說，也許蘭緯還不至於。自己實在說不得，算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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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書玉將嘴緊緊閉起，氣鼓鼓地坐著，蘭緯斜眼看她，也不說話。半晌，書玉突然大喊一聲：「酒兒，將那飯盛一碗給我！餓死了都！」

& \7 l, o* ^, W0 Y4 ^　　蘭緯撲哧一聲笑了，書玉白她一眼，也跟著笑了。

　　「還不是為了你好！」書玉橫過蘭緯一眼，「若是別人，我才懶得理會。不信你看，瑞芬就算是被自己的苦水淹死，我也不會說一個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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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5 n6 H1 ?' i$ i4 f0 I　　蘭緯手起杯落，又盡一杯，然後方道：「我知道，不過隨口說說罷了。其實你的意思我全明白，只是，道理是放在嘴上的。可情字呢？卻是刻在心上。好日子誰不想過？奈何那張臉，是看到就煩的，想好也好不了。」

　　正說到這裡，外頭一人猛地將簾子牽起，疾步如飛地，就衝進來屋裡來了。

　　「你是看到我就煩的，我也知道，又何必將此事時時掛在嘴上，還說給別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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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書玉聽到這聲音就知道。大事不好。錢帆，錢大爺來了。

　　「其實也不必說出來，這園子裡誰不知道？你看不上我罷了！既然如此。又何必進這個家門？當初也沒人逼你不是？」錢帆氣得臉色紫漲，就快跟桌上一盤炒豬肝同樣顏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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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1 j) r5 b7 W0 s/ ^　　蘭緯卻不急不慌，頭也不回，自斟自飲了一杯，然後方悠悠回道：「你吵什麼？這裡又不是咱們自己地方！在書玉妹妹面前這樣失禮。這就是你錢家的規矩？」

　　錢帆怒極，上來將蘭緯一把拉住，強迫她看向自己，衝她吼道：「我錢家規矩就是太寬鬆了，才將你寵成這樣！你台家又如何？就這樣教你的？在自己丈夫面前，心裡卻裝著另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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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竭力將自己從對方一雙鐵鉗下掙脫出來。不想錢帆今日是動了真氣，手裡也下了死勁，蘭緯掙了幾次沒掙開來。心裡的氣也湧了上來，說話便不如開始那樣冷靜了。

　　「是，我是這樣沒錯，你也知道的！這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你又何必現在鬧出來？你自己也說了。不該在別人面前提及，那你自己現在又算什麼？不照樣在別人面前吵得山響？！」

2 Q# U/ d: n' p" W1 U　　書玉見不是事。少不得硬著頭皮上來勸說：「大表哥，大嫂子，別再吵了！看丫鬟們聽見了笑話！平日裡大家也算和氣，今天這樣起來，叫人怎麼看呢！別吵了好不好？大嫂子，你只說剛才說錯了話，大表哥，你體諒下嫂子的心，都別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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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u) D3 \: c' C　　錢帆本來不是有意吵鬧，更不是尋事之人，見書玉這樣說了，心想若蘭緯肯依，低頭認個錯，也就罷了。有什麼，回自已院裡再細說不遲。

/ X$ V5 u0 j# D6 h　　不想蘭緯酒後性燥，竟咬牙道：「我不認錯！我本就沒說錯話！你們錢家有什麼？不就貪圖我們台家有錢麼？我說錯什麼話了？我心裡有人你才知道？不是看在錢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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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蘭緯臉上便重重挨了一下，只聽得啪一聲過後，蘭緯的粉腮，看著就高高腫起一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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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d% @0 C% r　　蝶兒尖叫一聲，撲到蘭緯面前，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沖錢帆就求道：「大爺別打我們奶奶，有不是衝我來好了！」

　　錢帆將蝶兒拎起來扔到一邊，眼看又要衝蘭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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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3 B! r, K7 T8 C5 H6 D　　書玉看不下去了，打女人算什麼本事！有事說事，動手的就是混蛋垃圾渣男！

　　「憑什麼打人！嘴說不過就要動手了嗎？因為自己是男人所以理直氣壯，抬手就可以打自己老婆了嗎？外頭沒有本事，所以回家來呈英雄，拿老婆出氣嗎？！」

　　這回換成書玉擋在蘭緯前頭了，且見其柳眉剔豎，星眼圓睜，秋水雙波，含威帶怒，噴出火來，直視錢帆。

  A" q0 r( G9 n　　錢帆見書玉如此，又聽見她口中說出來的話，尤其外頭沒有本事幾個字，重重打在他心上。於是他當下就猶豫不前，那本來高高舉起雙手，情不自禁地，也慢慢垂了下來。

- V& l7 l4 R, Z　　蘭緯卻於此時發威了，她從背後將書玉一把推開，幾步就到了錢帆面前，冷若冰霜，寒似堅冰，眼中燒著火，面上帶著氣，衝著錢帆就嚷道：「你如今可當真成人了！打我？好！打吧打吧！想打哪兒打哪兒！想怎麼打怎麼打！我若說個不字，就不算是台家出來的女兒！」

% Y  ?) h+ j# q　　怎麼勸好那個，這個又鬧起來了？書玉沒辦法，只得又回過身來勸蘭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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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嫂子，這又是怎麼了？在一起就是機緣，你跟大表哥也算是三生石上修來的姻緣，可知要多少年才能修得同床共枕？若只管這樣吵鬧，不白費了前世的辛苦心血？有話好好說，誰家沒有碟兒碗兒磕個碰著的？大表哥也是氣急了，他打你自然是極不對的。」說到這裡，書玉將聲音壓得極低，悄悄在蘭緯耳邊道：「嫂子少不得找個台階下來算了！要知道，真鬧起來，台家可是有人要等著看你笑話的！」

　　只這一句，便將蘭緯酒說得醒轉過來，心性也有些恢復了，再看錢帆，垂頭喪氣，亦沒有了剛才的暴戾。

　　「蝶兒，帶上手爐，咱們回去吧！」蘭緯丟下這句話便抬腳向外走去，與書玉擦身而過時，書玉明顯看到，她落淚了。

* w( m% Y" n: q8 M3 ]# U　　錢帆卻看不到這叫他心碎的一幕，因蘭緯有意將頭偏了，在他面前，她始終如一，強硬似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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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O# H+ b: x/ \" R/ a6 ]2 t* |　　於是他跟在蘭緯身後，也走了。書玉從他臉上表情看得出來，回去後，只怕錢帆必要細細盤問蘭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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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也是白問，只因答案是錢帆早就知道，卻又無力改變的。

　　「小姐，咱們要跟去勸勸麼？」酒兒見二人走遠，便上來輕輕問書玉道。

　　書玉搖搖頭，黯然道：「這種事誰能勸得？只好當事人自己化解罷了。也許總有一天，嫂子醒悟過來，肯收心跟大表哥好好過下去，那就最好。若是不能……」

$ T. K! U& F7 f3 l* i2 l/ W　　劉媽媽卻歎息道：「若不能，也只好熬下去。看大奶奶這樣，若休了回台府，只怕日子更加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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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點頭，也道：「正是。所以我剛才以這個來勸她，看她的樣兒，也是清楚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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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兒不明白了：「既然如此，為什麼大奶奶就是不肯好好跟大 爺過呢？」

6 U2 L- [% s" \　　為什麼？世間唯有情字，最難得一解。正如剛才蘭緯自己所說，道理都明白，就是無法做得順暢。心意難平，到底是心意難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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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完桌上的殘局，劉媽媽不禁有些惋惜：「這麼好的八寶炒飯，大奶奶一筷子也沒動，咱們幾個又吃不完，本來就特意預備下她和蝶兒二個人的，只怕還多，如今可好，只能倒掉了。」

　　書玉聽說，眼前一亮，便叫酒兒：「去看看二小姐用飯了沒有？若還沒用，又或是用過不飽，請她和菱兒桂兒過來，只說我這裡有些好東西，叫她過來試試。」

　　酒兒嘻嘻笑著去了，不過片刻，果然領著雅秋三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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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a+ ^1 v% t! s! _* R5 D　　「我早聽見你這裡熱鬧。不過我知道，大奶奶心裡看不上我，我就不敢過來了。」雅秋坐在書玉對面，話說得楚楚可憐。

) L7 T3 S  s' i) T& Y# q　　書玉聽了，自是憐惜：「她並不是看不上你，不過她生是這個性子罷了。也不必說了，看這桌上，正好還有些炒飯，是我做的，請姐姐試試可好？哦對了，並不是剩下的，我盛了一碗，還沒吃呢！大奶奶更是一口未曾動過，這是乾乾淨淨的！」說著，便命劉媽媽送上碗筷來。

7 y4 H: q) _7 W3 }2 O9 j　　酒兒便叫菱兒桂兒也坐下，這二人不敢就坐，只看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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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秋瞟過二人，遂微笑對書玉道：「我自然知道，妹妹這裡，都是乾淨的。既然請了我來，便是不嫌棄我的，我又怎會嫌棄妹妹？菱兒桂兒，你們也坐吧。表小姐這裡不是外人，大家一起吃喝，倒有趣熱鬧得多！」

2 ^! X; N2 C+ t　　過後雅秋又招呼酒兒劉媽媽：「只是你二人也該坐下，豈有叫你們來伺候她們的？來來，大家一起罷了！」

# z9 s* C9 t% \　　書玉撫掌而笑，道：「果然還是姐姐知我心意，正是這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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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f+ e$ o% S　　於是眾人圍坐於桌上，將飯菜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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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全是鬼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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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  g8 y4 I; [- @" O　　雅秋滿足地放下筷子，呷過一口桂兒送上的溫茶，長出一口氣，然後道：「真吃飽了！妹妹，你這炒飯，不是我說，抵得過宮中御廚手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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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也吃飽了，正靠在椅背上消化，聽見雅秋的話，笑著擺手道：「姐姐過譽了！不過說起這個，我還真想試試御廚的本事，看看宮中飲食，畢竟好在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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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本是她無心無意，順口一說，不想雅秋聽了，竟認真起來。只見她站起身來，走去門口，將簾子揭開向外張了張，然後回來，小心翼翼對書玉道：「外頭沒人。妹妹直對我說吧！妹妹可想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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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Q8 h+ n! t8 G4 H+ w6 U1 L　　書玉愣住了，過後哈哈大笑起來，搖頭道：「誤會誤會！唉，也是是妹妹我說錯話了，也難怪姐姐要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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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8 M# Y+ K! @. _0 f- t7 D　　雅秋微微一笑，湊過頭來，復又小聲道：「妹妹連我也信不過麼？咱們二人，又何必說這虛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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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6 D& E  ^! [8 z* ?' X　　書玉愈發打起愣來，一雙秋波盯住雅秋，不知其意。雅秋便道：「咱們女子，出生是頭一道門，這出嫁，則是另一道門。第一回，咱們沒得可選，只有聽天由命罷了。」

' Q+ E) V" R0 ]: h　　聽到這裡，書玉忍不住接話道：「可這第二道門，咱們也是沒得可選，唯有聽父母之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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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秋點頭，卻道：「話是這樣沒錯，只是到底還有些力氣好使。妹妹你想，若真是如個活死人一樣，半點不理，大姐姐和三妹妹，為何聽見選妃二字，就直向太太那頭跑？這就是用功了。」

! \4 G8 c" X" k　　書玉聽說用功二字，立刻笑著從凳子上起來，搖頭擺手對雅秋道：「姐姐算了。宮中更不由你我。姐姐難道沒聽過？重門勘鎖青春晚，深殿垂簾白日長。一入深宮，餘者親戚朋友，皆成了路人。我是不慣的，悶也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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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T5 s' X" Y& W7 J% ^　　雅秋呀了一聲，見書玉要走，伸手又將她拉了回來，懇切道：「妹妹！若說不慣，自然是有的。可就算不去宮裡，去到別的人家。又怎麼樣呢？也許碰上個好的，卻也是三妻四妾，若不好的。今兒好，明兒就丟你去了腦後，甚至打一頓不給飯吃，也是尋常。那又比宮中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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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9 j# ?. Z+ Q* v　　書玉聽她這樣說，不禁坐了下來。默默不語起來。是啊，雅秋說得沒錯，蘭緯就是最好的例證。若嫁給自己不愛的人，如同活在地獄，真真郁而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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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嫁給自己深愛的人，難保他不會再娶納。畢竟，活在這個年代，一心一意只對一個女人的男人。太少了。他們想要得到女人，多多的女人，實在太過容易，連個借口都不必找，只說為家族興旺。就行了。

　　雅秋見書玉不吭聲，以為自己將她說動了心。於是又道：「妹妹，自古良將還需寶駒，美人還該有人賞識才好。大凡世間尤物美人，俱是天上的花彩，生下來就如名花異卉，有一種寶光在上面綽約閃爍。妹妹生得這樣出色，正如那名花異卉，又好似名品牡丹，除去宮中，哪有地方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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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z7 g  L, Z7 F- J& Q9 _1 Z5 }　　書玉聽來聽去，聽到最後，雅秋的意思竟好像，自己若不去宮中，就全無道理似的。於是她再度站起身來，定了定神，方才正色對雅秋道：「姐姐說得全有道理。世間男子，也許正是薄倖無良的多。可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想入宮。要我伴著孤燈冷盞，跟別人女人爭鬥著過日子，倒不如在外頭，就算是成山的金齏玉鱠，金樽玉觥堆在眼前，我也還是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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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f4 ?9 \2 ?$ N  r: e　　雅秋招頭看著她，眼裡閃出些微光來，卻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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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9 M1 |' W! F: d/ @; g- K1 ?　　書玉回望雅秋，突然心裡一個念頭竄了出來，雅秋說了這半天話，會不會是她自己想去？不好意思直說，便拿自己作佯？

　　「姐姐，我是沒想頭的，不過若是姐姐想的話……」書玉試探性地開口，邊說邊注意看雅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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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t* o9 h9 x7 h' E2 D# T　　果然，雅秋眼裡的火光，一下升騰了起來，這回，她是真的笑了。

　　「若是真的，又怎麼樣？妹妹有法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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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6 F( s8 _　　沒有，我哪兒有法子，我又不是皇帝老兒，書玉心想。

　　「目前說不上，不過姐姐既有這想法，咱們一起想辦法，也許會有出路也說不一定。」書玉斟酌著字句，竭力想給雅秋一些希望，不想打擊得太過了。畢竟在這個家裡，雅秋是很難得抱有希望的。

　　雅秋滿意地笑了，不出聲地笑，心裡卻自得極了。

; y% n9 R0 Y( K3 u* k0 I　　酒兒和劉媽媽在後頭聽得呆住了，真想不到，看著悶聲不出氣，平日裡老實把交的錢家二小姐，竟也有這個心思。

　　「你們別傻站著了，快將這裡收拾了。」書玉看出來，有意吩咐道。

& @  t* p( W! r1 q　　酒兒和劉媽媽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就去了。雅秋卻不甚在意，捏著手帕想了半天，正要開口再說，外頭常媽媽叫了：「二小姐！大小姐和三小姐來了！」

　　「請她們這邊來坐坐！」雅秋趕緊起來，菱兒和桂兒也跑去門口，一個將簾子打起，一個到台階下相迎。

　　「你們這裡倒熱鬧！說什麼呢？」瑞芬大搖大擺地進來，順手將手爐放到正站在桌邊的酒兒手裡，陰陽怪氣地對書玉問道。

　　酒兒氣呼呼地將手爐放到桌上，看也不看一眼，掉臉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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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y8 @' \9 z　　書玉笑著請眾人坐下，只說沒什麼，不過閒話罷了。

0 l6 |  H7 ~5 D3 t  m　　曼英自管自坐了下來，故作神秘地對書玉和雅秋道：「你們知道嗎？大哥和大嫂吵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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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叫劉媽媽：「給小姐們上茶！頓好的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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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英見書玉不理自己，便問雅秋：「二姐姐，你聽見沒有？」

　　雅秋搖頭笑道：「我沒聽見，你們又是怎麼知道的？」

　　瑞芬不屑地開口道：「這園子裡到處都是傳話的舌頭，有什麼事能瞞得住？別說我們，就連母親都聽說了！這不，才叫了大哥大嫂子去她房裡，本來我們在那兒的，就將我倆人趕出來的。正好我想著，今兒一天沒見到雅秋妹妹了，就過來看看你們。」

' J6 c  s+ C& l( p9 b　　雅秋忙道費心，書玉從肚子裡哼了一聲，也不接話。

' r1 ~2 Q& e& r% W　　瑞芬曼英看看對面兩人，誰也不開口，不覺有些悶氣，眼珠子轉了轉，道：「這長天白日有，你們做什麼呢？我們才進來時，聽你們正說得熱鬧，有什麼好事？到底說出來，大家樂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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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R/ L; o( f7 W# F5 e% q　　雅秋便看書玉，書玉被她看得沒了法子，只得開口道：「才說選妃呢！」

4 f' m$ k! L/ F8 `　　瑞芬曼英一聽之下，便狂笑起來，曼英便指雅秋道：「你也想入宮？哈哈哈！怎麼昨兒母親問你，你不開口？！你說我聽聽，你這樣一個不會說話的悶葫蘆，憑什麼入宮？長得比我們好麼？也看不出來呢！」

: I1 R/ P: ?$ Z$ E　　雅秋臉紅得如經霜的柿子，她張了張嘴，半日說不出話，過後被曼英的話逼得急了，便道：「我沒說我自己！說得是書玉妹妹！」

　　書玉如被雷擊，目瞪口呆地看著雅秋，可對方眼裡滿滿地哀求之情，讓她心又軟了下來，硬著頭皮，頂著曼英瑞芬譏笑的目光，回道：「說得是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因說起昨兒的事，帶著一說罷了。」

, a4 {5 q  k/ f4 h8 d- z! z- U8 T7 s　　瑞芬細細將書玉上下打量一番，心裡作酸，卻也不得不服氣，實話實說，這園子裡能夠上入宮的水平的，只怕也只有書玉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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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6 I0 m# s/ G9 k- K3 m　　不過瑞芬是不說實話的，曼英更是，當下就開口道：「書玉妹妹也能入宮？別的不說，只看她在外這一年，手指磨礪得這樣粗糙，怎麼見人呢？」

　　劉媽媽才已送茶進來，這幾人對話便聽了個清楚，這時見曼英有意挑剔，不由得心裡有些生氣，看看書玉，卻好似不介意，並無意回嘴，當下便替其出頭道：「小姐的手也許是粗了些，卻也不是不能挽回。妝盒裡現成的玫瑰玉脂膏，百花露油，不是白擺著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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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A) f8 E" _! D; Q' s& G1 w　　瑞芬一聽就來了勁，人也變得和善起來，過來拉住書玉的手就道：「妹妹有這些好東西？快拿出來給我們看看，也算開了 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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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英剛才的戾氣也沒了，滿臉堆笑地也過來，拉住書玉另一隻手道：「姐姐別小氣，有好東西大家分享，這才是大家風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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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q* A1 r  R* M' ~　　書玉煩不勝煩，真恨不能一巴掌一個，將兩人打去西伯利亞，看不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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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b" X0 o6 V% z2 y( m, |　　「行了行了，劉媽媽你就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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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媽媽氣得話也說不出來，自己不過替書玉解圍，不想竟惹上一身麻煩，真真這二位錢家小姐，是看見別人的東西就如蝗蟲見了谷米，螞蟥聞見血腥，一點兒不帶含糊就粘上來了，再甩也甩不掉的。

. G" e+ R6 Z. T4 D　　一時劉媽媽將東西取來，曼英瑞芬擠上來就看，一人一隻，將兩隻白玉花卉蓋盒緊緊捏在手中，愛不釋手地把玩不休。雅秋站起來，已是擠不進去，只好在二人身後，向裡張了張。

　　「真沒想到，妹妹這裡還有這種好物！」瑞芬將盒子看了個飽，方才打開蓋子。但打開就是一股撲鼻清香，有玫瑰，也有別種異香，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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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七章  來吧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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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s& h5 d1 M7 V$ L　　見瑞芬曼英抱著盒子不丟手，書玉便抽身後退，與雅秋坐於一處，後者因從瑞芬背後瞄看過一眼，知道自己實在擠不到瑞芬前頭，更看出自己不可能從瑞芬曼英手中搶得到手，也早乖乖坐了下來。

: ?% b: O7 }  v1 j# J% \  Z　　「這都是姐姐害我！」書玉暗中悄悄拉住雅秋，小聲抱怨道。

6 @* N2 k1 y) r& e+ L/ ^& ~, `/ n! b　　雅秋趕緊陪笑，真真切切地看著書玉道：「妹妹，實在對不住了！我也不知怎麼了，竟脫口說出那樣的話來！該打該打！妹妹知道我一向不會說話，饒過我，別跟我計較吧！下回有了事， 妹妹也只管推在我身上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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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j7 Z* T, C8 o( ?7 r　　書玉聽她這樣說，便笑道：「我跟姐姐玩笑呢！姐姐不必當真。我也知道，瑞芬曼英欺負姐姐慣了的，姐姐沒法子才這樣。沒事，我來扛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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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F, m; \5 H! F6 H% f　　正說到這裡，瑞芬回過頭來，一臉幸福地開口道：「書玉妹妹，這東西太好了！可是叫玫瑰玉脂膏？實在香得清雅，且甜妙而不可言盡。剛才我在手背上試過，果然立覺滋潤滑膩，又白秀許多。妹妹怎麼制得的？可能說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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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h; Z2 L8 k5 w% B+ @: [! u" q　　書玉哦了一聲，偏頭作想狀。其實她哪裡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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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 {+ X! Q6 Q1 [　　見書玉如此，瑞芬趕緊接著就道：「妹妹可是想不起來了？實在想不起也沒關係，就將這盒子給我姐姐我吧！下回我得了好東西，再跟妹妹作交換，可好？」話說到這裡，手便捏著盒子向懷裡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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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m& n0 I& j6 b  h* a& T5 j　　曼英見說，也跟著作同樣之舉，眼看兩隻玉盒，就要落入她二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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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從瑞芬曼英二人背後，突然伸出兩隻小手，一左一右，將玉盒奪在手裡。速度之快，二人竟不能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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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表小姐，要制這膏子實在容易的很，小姐一時記不起來，容酒兒說來一聽吧！」

" N) G% C) X7 o6 c1 ~　　原來是酒兒！她進屋來時，正見瑞芬曼英要強取豪奪，當下不忍不讓，上來就將東西取進手中，然後開口道：「說起來也並不多難，只是心誠難得。欲制此膏時。必先等到春天桃枝初發時，斫取桃枝煎水，再將水取來遍灑屋兩楹。又折桃枝數條，圍插自己院內牆陰。那一日，必要禁四下裡雞犬，勿使鳴吠，最後麼。還要貢一杯紫琉璃於神前，禮拜之。」

* Z* l+ {; N8 `　　瑞芬不禁張大了嘴，有被嚇倒的趨勢，這也太麻煩了吧！

　　酒兒看了好笑，一本正經地又道：「還沒完呢！這不過是個開始罷了。接下來麼，還要用新開的玫瑰。先不取花，只將那枝上的刺拔下，刺破手指。少出血後，乃將早起汲來的泉水置於乾淨鼎內，和以已血，再將各色玫瑰百合花瓣灑下，以沸湯溫之。長跪以待，稍瞑目則化為汁水。然後加入真珠末。大紅珊瑚末，梅花冰片，和金箔搗為泥，再經九蒸九曬，多少捧花瓣材料，最後方得此一小盒罷了。但用時，取玉簪挑些出來，其色便如天邊朝霞，且燦且彩，說不盡的月華珠彩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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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J3 B  z　　瑞芬聽到後來，尤其刺指取血一事，嚇得後退幾步跌坐在凳子上，曼英也傻住了，半日說不出話來，也忘了要搶回盒子一事了。

* A* U  A) f9 X. c8 {9 t8 e# T　　書玉自己也聽了個頭暈目炫，真的假的！還要加血？！

! h& d* i8 r, i0 L* ~　　不過看看酒兒回看，衝自己擠了擠眼睛，書玉便偷偷笑了，這丫頭，真真能編會謊！劉媽媽忍了半天，肚子受不住了，只有捧著出去了，一路走一路身子在抖，實在憋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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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I4 ^/ W2 D/ I) k　　再看雅秋，想必也是當了真，一臉嚴肅認真，半晌方對瑞芬開口道：「大姐姐，這裡頭有表小姐的血呢！只怕別人用不得！若要用時，按方子自已制來，只怕還穩妥些。」

* I% i+ {5 n6 ~" D3 C　　瑞芬這才如夢初醒，難得地聽進了雅秋的意見，連連點頭，曼英也再無話可說了。

　　四人呆坐了一會兒，將劉媽媽送上來的茶喝了，瑞芬有些恢復，又能開得口說得出話了：「書玉妹妹，上回我見你手為爐裡香餅甚好，坐在母親身邊，一陣陣異香撲面而來，竟似沒有見過，不知是何種香料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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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u% K6 D4 b! F! t  i# R　　書玉更不知道，只好使出老法子，偏過頭去，作沉思狀，眼睛卻看在酒兒身上。

9 a, \! `' N  f/ _( P6 d1 ^　　酒兒會意，挺身而出，昂著頭，驕傲得如同一隻小公雞似的，開口道：「別的配料都是一般，也就冰片麝香而已。唯有一味枸那花，別處不可尋，最難得，說起來還是我們老爺門生眾多，從他處尋來，特意送來，方才制得此一料。也不過些許，用完就再難尋了。」

6 ^3 `9 e& Z# X" _　　曼英聽了撇嘴，不太相信地問道：「枸那花？真的假的？花也聽過不少，各種怪名奇名也聞之甚多，從來沒聽過這種花的。可有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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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兒半點鄙夷半當真地回道：「怎麼沒有？桂海花木志曾道：枸那花，葉瘦長，略似楊柳，夏開淡紅花，一朵數十萼，至秋深猶有之。怎麼，表小姐沒有看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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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j# N1 b1 }% |2 b) t! b* \" u　　曼英臉紅了，真真難得，她也會臉紅。書玉見此，心裡極是痛快，也就顧不上管束酒兒的嘴了。雅秋抿著嘴笑，卻推書玉道：「妹妹博學多聞，就連妹妹的丫鬟也這樣多見多識！別說菱兒桂兒，竟連我也有些自愧不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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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忙道：「姐姐說笑了！」便嗔酒兒道：「小姐們跟你玩呢！你就當了真了！還不快下去，將那剝好的松仁盛一盤上來，給小姐們過茶！」

- P4 J. ?8 Z6 h1 \5 j9 x) G　　酒兒偷看書玉表情，知道其嘴上說得狠，心裡卻是高興的，於是愈發得意起來，走路帶起一陣輕風，飄一樣地帶著自己保下的書玉的兩隻玉盒，進裡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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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正待再說，院裡有個婆子叫書玉：「表小姐，二 門外來了幾個粗人，說是表小姐舊日相識！」

　　書玉聞言大喜，心想只怕是舊日小分隊成員來了！比她更急的是劉媽媽，一個箭步就衝出屋去，口中還在問道：「都是些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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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婆子便道：「有個名字長相都古怪的老漢，還有個行為舉止乖覺的婆娘，哦對了，還有個老實把交的小丫頭片子。」

( ^. ^+ _! y& Z/ U" S& V; @$ h　　不用說，這必是老九根，毛娘子和良兒三人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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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Y  `' A) c3 E) ?; G! F  I　　「快帶了他們進來！」書玉人雖在屋裡坐著，心卻早已飛去了二門外，回頭看時，卻正撞見瑞芬曼英不解而冷漠的眼神，心裡著急生氣，心想這兩人怎麼還不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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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人來了？惹得妹妹這樣高興？我猜，定是妹妹在外頭相識的粗人吧？」曼英冷冷地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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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p+ h) b2 z% Q　　瑞芬更是急道：「妹妹別叫進他們來！咱們話還沒說完呢！再者，妹妹這屋裡裡外熏得噴香，他們幾個鄉下人來了，沒得將這好好的地方，熏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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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m" j. p+ L& [. W! w( J　　一邊說，一邊瑞芬就將手掩住了口鼻，曼英有樣學樣兒，好像老九根他們幾個，已到了面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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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S& p- l# I: L) J2 ^! K　　倒是雅秋知趣的很，知道書玉這裡要招待故人，站起來就向個走去，口中亦笑道：「我也來了許久了，該回去了！書玉妹妹，一會兒給太太請安，我來叫你。」

& ?" V3 K, w6 _, T- x7 Q1 G% A% J- N　　書玉感激地笑道：「多謝姐姐成全!」說完，便拿眼睛瞟向對面兩個不知好歹，不懂進退之人。

8 x' x# m# I/ n% u  q! s3 k　　瑞芬和曼英看書玉眼神中帶著厲氣，直逼過來，沒辦法也只好起身，心中自是懊惱不已，本來正說到興頭上，不知還能引出書玉的什麼好東西來，說不準就能揩油成功，不想叫幾個外人攪黃了好事，真是，時運不濟！

　　可是沒辦法,不走不行呀！看看書玉雙眼含怒，直刺過來，瑞芬知道，不如以退為進，方是高手所為。

& x$ I: W, i* u" H( g# F　　「既然妹妹這裡有客，我們也不便再擾。曼英，咱們走吧！」說著瑞芬便起身，又拉起曼英，見其還不想動，不由得話裡有話地諷道：「怎麼你還不動？別不知趣了！那是幾個鄉下人，沒什麼好東西帶得上！勸你死了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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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英臉上微微泛紅了，心中不禁生氣，一來她被瑞芬說中心思，她確實想看看外頭給書玉送什麼來了，二來想想也是，錢家二小姐，竟巴望幾個鄉下人的東西，若只在心裡想想，不叫旁人知道也還好說，誰知又叫瑞芬當面說了出來，不可原諒，不可寬恕！

　　「誰說我想她東西了？怎見得我留下就是為了東西？！東西誰沒有？那又是沒見過好的，好開過眼的不成？！姐姐說話太沒道理！」

: b. f4 J$ l- A" c) u# }　　見曼英怒了，瑞芬少不得又來安撫，只因若少了這個跟班，自己平日也就著實沒了樂趣，就說別人的壞話，也得有個對象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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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l2 R- o2 @1 S+ D　　「看你又急了！開開玩笑不行麼？走走，上回大嫂子給的蜜漬青梅，我還沒吃完，特意留幾個給你，去我屋裡吧！」瑞芬笑著上來，挽住曼英的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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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有青梅，還是蘭緯給的，曼英心想必不會太壞，於是半推半就，也不跟書玉打聲招呼，轉身就被瑞芬拽了出去。

; }6 a  _" _1 I# @7 A- s& p  i　　總算都走了！書玉從凳子上一躍而起， 焦急地在屋裡踱來踱去，等待的心情，真是難以忍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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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八章  友誼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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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4 Y% m; c  V/ P( V7 z  x　　書玉覺得自己已等了幾個世紀，總算才聽見門外有人聲響起，又有小心翼翼的腳步和衣裳綷粲的聲音，趕緊打開簾子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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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G7 _2 B) M- v' V　　「小姐！」

　　「毛媽媽！良兒！」

3 x3 Z) `* v$ n/ z　　書玉樂得一擁而上，將二人左右抱住了不丟手。

. u( N$ a) a& `2 T( _, e  f　　「今兒怎麼來了？想我了吧？外頭可好？你們怎麼樣？柱子呢？好麼？皮家的呢？大子二丫呢？對了，還有候千戶怎樣？」書玉連珠炮似的甩出一串問題，問得毛娘子和良兒幾乎沒空接上話。

　　「小姐，看你這性急的樣兒！總要等人進屋再說吧！」酒兒笑嘻嘻上來，拉起書玉就向屋裡拽去，又道：「看遲了，那常婆子眼角夾夾的，只怕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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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o: y2 r. l% z- k2 f7 X/ z2 K( a　　書玉忙道正是，又說外頭極冷，命酒兒再加火盆上來。

' G  i, y; k; A" ^1 M% ^　　毛娘子和良兒便進去，才坐下來，就不住四下張望，說這府裡到底好過外頭，只是看看倒也一般，若比東恩館那幾下雅間，似乎又差了些。

" {1 ?( q& E3 G/ C/ U　　書玉尚未說話，酒兒快嘴就道：「可不是說？這錢家真真是大空架子，外頭光亮裡頭虛！早先靠我家老爺，倒還說得過去，如今我家老爺走了，他們也只好噥著過罷了！」

! D& w1 h0 f# x: P8 D; K" P　　書玉就上來推她：「你這嘴倒會說！怎麼這會不怕常媽媽說閒話了？！」

　　酒兒咧開嘴笑道：「現在屋裡，怕什麼？我說什麼她都不敢吱聲！左右沒吵到左鄰左捨的，她不好拿大道理壓人，只有聽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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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搖頭卻道：「你不知道這園子裡最怕閒話？如今倒說得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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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a! A: V2 j/ G　　毛娘子聽了便有些感歎，心說看小姐這樣，到底不如在外頭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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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見人坐下，忙得裡間外間。一陣又一陣的飛過，又是送茶，又是叫上點心，過後想想，錢家廚房裡的東西如何能見人？沒法子，只好又捧出上回東恩館送來的果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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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兒抿嘴笑道：「見到這個，倒好似回到咱們自己那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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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g: g$ t/ h0 f　　書玉臉紅了，只得實話實話道：「錢家廚子的水平不行，怕端出來倒惹得你們笑話。你們是吃過好的，哪裡看得這些東西？倒不如端上這些來。還可入口，就叫你們笑話了。」

　　良兒忙道：「小姐這是說哪裡話？若不是小姐，我們再無可能進這種朱門大戶。看這四周陳設，哪是我們這樣人見得著的？這已算是天下掉下來的福氣了！小姐若說這樣的話，我跟毛娘子就該打嘴打手，因不知惜福了！」

　　酒兒聽了，小聲小氣地對良兒道：「丫頭。實說給你吧，這些個陳設有一半是我們小姐自己的，錢家的東西，嘖嘖嘖，」她將嘴嘖得山響，「就不必說了。只怕叫你們看了，也要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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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F9 t- ~/ a" ?- M& d, @　　書玉聽了也笑，便嗔酒兒道：「只顧說話了。叫你加的火盆呢？良兒毛媽媽走了這麼遠的路，又在二門外等了半天，只怕身上冷得厲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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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裡，書玉突然想起，不是說老九根也來了嗎？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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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九根大叔呢！」

　　酒兒聽見書玉這樣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小姐可是樂糊塗了？一向外頭男人不許放進二門來。這是大家的規矩呀！九根大叔想必在二門外，喜子照看著呢！」

　　毛娘子也笑道：「正是！還有劉媽媽呢！她跟喜子將大叔帶去門房下處，正頓了茶吃點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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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 ^, `, g+ l0 e　　書玉這才想起來，是該這樣沒錯，為掩飾尷尬，她便玩笑道：「倒是他們快活了！哪來的點心？想必是喜子從外頭弄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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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兒回道：「外頭鋪子沒一處開門，喜子從別個小廝家裡強要來的，劉媽媽逼著他去拿，他也沒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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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聽見，有意回頭看酒兒一眼，酒兒不解其意，書玉哈哈笑道：「這還是頭一回，聽見從你嘴裡說出替喜子辯護的話來。看來不叫你們二人一處呆著，果然有理。隔開了見不著，倒更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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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兒羞得不敢抬頭，一溜煙竄了出去，說去取火盆，就走得影兒也不見了。

　　毛娘子看看就道：「小姐，不是我說，酒兒只怕也到年齡了，若你有這個心思，就幫她辦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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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6 w- D0 p# ]- m　　書玉點頭，也道：「我也是這樣想呢！只是我現在客居錢家，有些事不好做主。若我爹娘回來，我立刻就替她辦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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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兒也笑：「這就好了！到時候正是好事成雙呢！潘老爺潘太太回來算是一喜，酒兒姐姐的事，又是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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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_/ g! m: T. Y$ f　　毛娘子回頭嗔她道：「你這丫頭不知說話！潘老爺的事如何能放於酒兒並論？若說雙喜，還該是小姐的喜事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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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聽見小姐的喜事幾個字，立刻將頭偏開了，指著桌上茶問毛娘子：「可還熱麼？不熱我現頓一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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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娘子看出其羞態可鞠，不禁笑道：「我們粗人，說話就是沒個顧忌，小姐別跟我們一般計較。不過話糙理不糙，小姐和東家的事，也正是當時，該辦就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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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v# B: ~　　書玉不待她將話說完，站起來就向裡間走去，口中道：「我還有些蜜漬果子呢，是這家大奶奶小廚房裡的手藝，很是不壞，給你們試試！」

　　毛娘子知道玩笑過了，於是叫住書玉道不必，自己做的就吃不完了，何必再勞煩？

1 o; ^6 A3 l: L' s; w　　書玉自管自取了來，放在桌上，這時才見到，毛娘子和良兒腳下，一人二個大包裹，塞得實實的，鼓鼓囊囊不知都是些什麼東西。

　　「你們帶什麼好的來了？」書玉大喜，在這錢家，她最念想的就是東恩館的飲食，知道她們是瞭解自己的，怕不就帶的這些東西？

, f% }- D4 c0 W: t8 ~- Y　　果然，毛娘子見書玉問起，彎腰下去就將自己這邊的包裹解開了，書玉一見，眼內就放出光來：

　　成堆的風乾果子，有栗子榛子松子，香榧花生核桃；毛娘子拿手的糟貨，糟魚糟蛋糟蔬菜；自家磨的糯米粉，棗泥紅豆泥；東恩館的上好點心，各色酥皮果餡餅；還有兩大包米和麵粉，都是上好的，從京中有名字號糧鋪買來，御田貢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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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的也就罷了，唯看見那兩大包米面，書玉笑道：「你們怎知道我們要這個？顯得住在這裡，沒飯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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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娘子回道：「上回喜子回去看我們，說起小姐自己開伙的事，我們便知道了。這米不是我們慣常用的，是從東平樓那裡兌來的，東家說了，只有這個方配小姐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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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這才想起，果然前事不假，一時臉紅起來，望著那米面出神。

' B; ^" j7 `% W: w$ |9 S　　良兒這時將自己這邊的包裹也解了開來，笑對書玉道：「小姐別光發愣，我這裡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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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S* u5 y5 H4 e2 m　　書玉又看那邊，見是成包捆紮的整整齊齊的風雞風鵝，各色醬肉，這些還算普通，也只佔其中一小部分，更令她稱奇的是，裡頭竟還有不少上好的紫鮑，魚翅，乾蝦，酒制牛肉，風乾的山雞野物，用酒糟醃製過的大肥鴨子，乾麵筋，豆腐皮，最後，竟然還有兩條新鮮凍得梆梆響的鯉魚，和一大塊上好的羊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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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g" M0 u6 c7 ?6 m　　書玉看過不禁大笑，道：「你們是將廚房裡所有都搬到我這兒來了，是不是？說實話，你們過年還存貨麼？不會晚上回去就要喝稀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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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D7 O3 \' ]6 F1 g% ~- j; y　　良兒也不說話，從背後又變魔術似的變出個青瓷罈子來，打開來叫書玉來看。書玉探過頭去，忍不住更笑得厲害了：「這東西竟還有？！我服了你們了！」

# D" `! i0 o' m' r+ h　　原來裡頭是書玉離開前，熬出來的臘八粥！凍得死死的，嵌在罈子裡如一塊八寶灰玉，微微散發出食物的甜香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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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還有麼？自熬出來，我們將它灌進幾個罈子裡，一直放在院子天井裡不動。要吃時，只化開一小塊，加水再熬煮，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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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z; Q+ H0 o  d4 o　　書玉點頭，北地苦寒，這樣是行得的。若在南方，只怕早就該壞了。

　　不過這屋裡太熱，書玉怕這寶貝化了，趕緊從良兒手中接了過來，悄悄溜出去，看看無人，無聲無息地放在自己屋子窗下，又躡手躡腳地潛了回來。

$ g( E9 f+ b- I$ Q) i" a! `　　「小姐這是做什麼？自己院裡還要這麼小心？」毛娘子見了不禁好奇。

　　書玉搖頭歎息，回道：「說不得，自己院裡也得當心。你們也許不信，可這大宅大院的日子，實在不如在外頭快樂。若要依我的性多，早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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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h1 r! n$ ?, K0 `9 a% ]! {　　毛娘子聽了，便與良兒對視一眼，兩人相互點頭，似早有所料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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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C* |7 o3 A3 @6 Y$ F! b( {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書玉看出不對來，於是逼問道：「快說快說，有事不許對我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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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5 f  @9 i) J" S+ x　　良兒見書玉追問，便開口直言道：「自小姐走後，東家只去過咱們那裡一次。聽說小姐進了錢府，便只說了一句話：她那樣的人，錢府只怕呆不慣！看小姐今日之態，果然就被東家說中了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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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聽了，逕自看向那兩包米面，又再發起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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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 B" B2 H; N( Q　　顏予軒，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我事事都被你猜中？這樣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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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C8 R6 F3 s( y　　書玉正暗自氣於自己在姓顏的面子，竟藏不住一點秘密，卻聽見外頭有個人大笑著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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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媽媽！」原來來者，竟是蘭緯的廚娘，春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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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朋友萬歲

　　毛娘子萬沒想到，竟能在這裡看見家鄉舊識，驚得差點沒從凳子上跌落下來，過後春娘子上來拉她的手，毛娘子方才回過神來。

　　「我的天神老爺！怎麼你也在這府裡？剛才見你進來，嚇得我幾乎魂也沒了，這哪裡尋出來的巧事？天下這麼大，怎麼偏在這裡遇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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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w' U9 b6 y& f) w1 H' J　　春娘子笑著道：「我怎麼不能在這裡？說實話，上回聽表小姐說起你來，我也不信，你說咱們離開家鄉多少年了？竟沒能碰上過一回！如今倒好，竟在這裡見著了！」

　　毛娘子點頭，又看對方比先前老了不少，不覺歎息道：「到底是歲月不饒人！我離開家時，你還小呢！現在看看，也是老婆子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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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娘子大笑，有意回嘴道：「我哪裡老了？倒是你，看看臉上也有皺紋了，手上那筋也爆出來的， 才是真老了呢！」

( j6 a9 W. Q& R7 b　　毛娘子啐她一口道：「你人是老了走樣了，這把不牢的嘴倒還沒變！看你那髮髻上罩著個馬尾冠子，像個什麼樣兒？這是京中時新的髮式不成？頭上還插那許多紙花，走起路來腰掀屁蹶，沒個人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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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娘子上來拍她一巴，佯怒道：「正是時新！你就落伍不知了！倒還笑人，先看看自己臉上那幾顆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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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娘子理直氣壯，回道：「我偏就這幾顆白麻子長得好看，你看不入眼，趁早別看！」

' Q1 }4 s  I* @; P! @  z　　書玉和良兒一旁聽傻了，還當這兩人認真吵起來了，過會見都哈哈大笑起來，方才將心放回了肚裡。

! B! {. ?- H6 l& i　　「我也不跟你多說，那頭還有事呢！聽說你來了，我灶上火也沒息就跑來看你！我先回去。有空咱們再說！」春娘子丟下這句話，又順手從毛娘子身上拽下條她的汗巾來，口中嚷道：「多年不見！我留下做個念想！」

　　說著人就去了，留下毛娘子身後咬牙切齒道：「死婆子死性不該！凡我的就是好的！多少年也是一樣！」說完又笑，笑過又撈起衣角來拭淚，口中喃喃直道：「歲月不饒人，歲月不饒人哪！」

5 `" |% T, V2 m: Z　　書玉等她心情平復下來，方才遞上一鍾茶去，又緩緩道：「可不是說？過了年去，就都老一歲了！」

& I( x/ X5 c& j/ w　　毛娘子將茶接來呷一口。臉上又有了笑容，嗔書玉道：「小姐今年才多大？竟學起老婆子口氣來了？正是如花的年紀，開在盛時呢！」

7 v* g9 v+ ^' F" d4 O" Z, \　　書玉聽了。卻笑看良兒道：「比媽媽，我自然是小的，可比起良兒來，我又是老的。」

　　毛娘子聽了，不由得生出同情來。心想也不知潘老爺太太何時回來？早些回來，也好將小姐和東家的事辦了才好！夜長夢長，世事多變，遲了只怕要誤事呢！

. c3 M2 D- v- D7 i  Z2 Q$ t& g　　不過這到底也不由他人做主，只憑皇上一句話罷了，別人急也急不來。好在最近風聲不壞。也許這事就指日可待，也說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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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毛娘子心中便有些鬆快。於是笑問書玉道：「這春婆子怎麼跟了錢家大奶奶了？怎麼錢家大奶奶還自己設個小廚房？」

　　書玉便將事體大約說了一遍，毛娘子和良兒聽了，只作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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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酒兒進來，見散落一地的東西，不禁笑出聲來。又道：「正想這些東西呢！你們不知道，這錢家的飯菜。整個不能入口！我就不明白，錢家太太算盤打得這樣精明，為何不知這個道理？好好的飯菜，做出來不能入口，反要倒掉，豈不更比做得好些，浪費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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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w' R0 Q$ B　　毛娘子向是嘴頭不饒人的，聽見便哼一聲道：「你怎麼知道是倒了？沒人吃，這好太太就留到下一頓，自己吃唄！」

　　書玉和酒兒聽過一齊笑了出來， 酒兒便道服了毛娘子了，自己說話算是厲害的，卻再狠不過毛娘子。

　　於是酒兒將地下東西收拾了，有些放在書玉裡間，有些則搬去了劉媽媽和自己的下房。

5 u# e- `+ ?" {: A4 F, G; V　　書玉這裡便問些東恩館近況，又細細用手拈過二人身上棉衣，見是厚實細密的，知道不差，便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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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不必擔心我們，東恩館是極好無事的。東家雖只去過一回，卻早丟了話兒，有事只管去東平樓，他若不在，找許財也行。鎮上人也知道，咱們東家是姓顏的，自然不敢尋事，因此一切都好，小姐放心就是。」良兒邊喝茶，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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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娘子卻有意要尋些開心，逗弄書玉似的，開口道：「倒也不是全都賣東家的面子。玉月樓就不行。自打小姐走了，月兒姑娘來咱們這裡幾回，回回鬧得雞犬不寧的，說是怎麼小姐走了，東家也不來了？不行，逼著我們帶她上京來尋人。我們說你自己不會去？又不是大家小姐，見不得人怎得？東平樓日日開門，你自己打去不就完了？」

　　說到這裡，毛娘子有意拿眼盯住書玉問道：「小姐，你猜那姑娘怎麼回的？」

　　書玉知道毛娘子要開自己玩笑，心想這裡也沒外人，不怕！於是笑嘻嘻問道：「怎麼回？」

　　毛娘子捂著肚子，強忍著笑道：「她說，我又不是你家小姐，去了公子也不見我，怎麼處呢！」說完，抽過書玉袖口裡的手巾蓋在臉上，抽抽答答的，裝著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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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x: x+ r; V　　良兒一本正經道：「還不太像，還要哭得纏綿嬌羞些才好！」

　　毛娘子將手巾抽打去她身上，怒道：「你只會說，不然你來試試？」

　　書玉已笑得跌倒，酒兒也笑倒在她身上。過後想起，這笑話裡似乎也有自己一份，書玉方才坐了起來，又清清嗓子，作正色道：「這種東西咱們做不來，做不來也好，也不是人人都行的。」

　　毛娘子和良兒聽見，便朝書玉看來，目光相接，四人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Q+ A( j5 G: c* w1 W　　酒兒邊笑邊道：「該！這姑娘那時依仗東家，在小姐面前多少威風！現在好了，顯原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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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嗔她嘴快，又道：「怎麼只管將東西收了？快取些咱們的好東西來！我自己的箱籠裡，取上好的杭綢來，還有頭面匣子，一併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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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嚇得毛娘子和良兒起身就要向外逃去，只說不該來的，小姐拿她們當外人了。

　　「我什麼時候拿你們當外人了？你們送來的東西，我推擋說不要了麼？才你們自己也看見了，酒兒來不及就收起來了！就是不拿你們當外人，才這樣行事。倒是你們自己，說話就要逃跑，是不是不拿我當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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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w5 m9 D8 j8 ]0 Y4 P　　見書玉這樣說，良兒和毛娘子便有些遲疑， 酒兒正好上前，一手一個，將兩人拎了回來，按坐在凳子上，得意道：「小姐的話，看你們敢不從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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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j3 E" _* Y; E8 j* {( `; y　　良兒忙道：「給十個膽兒我們也不敢不從！只是小姐的東西，我們哪裡敢要？就穿去身上，到底也不像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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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U/ o' I) @' m　　書玉不理，只叫酒兒快去取來，過後酒兒捧了滿手的綾羅綢緞出來，書玉接過來放於桌上，這才開口道：「有什麼像不像的？比如那時在鄉下，誰能想到後頭會去鎮上開飯館了？世事總難說一定。鄉下也許穿不著，到鎮上卻可以穿了。尤其年節時，穿穿又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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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4 v" ?+ |% w) V$ z2 r: h% e　　說著，書玉便湊近細看， 見其中一匹清絳色蔓草菊花紋暗花緞，便抽出來，放在毛娘子面前，問道：「這樣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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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娘子上前一看，見緞表緊密光亮，以纏枝蔓草為底紋，上飾菊花團花紋，蔓草長青，且綿延不斷，菊花亦象徵長壽，寓意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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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天神老爺，」毛娘子一激動就要說這六個字，「這緞子怎麼跟油似的？摸在手上，雙滑又潤，真正是好料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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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兒點頭道：「可不是？這種料子又有個名兒，正叫油緞，八枚三飛緞紋組織，經緯線皆為絳色，經線加捻為地，緯線無捻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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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她說得振振有詞，毛娘子就聽傻了眼，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良兒羨慕地道：「酒兒姐姐知道得真多！這些個詞我們連聽也不曾聽過！」

3 e7 q- t7 u4 M' n# h* s; i& v. I　　酒兒故作謙虛道：「沒有什麼，我不過在家時，聽小姐這樣對我說罷了。」

　　書玉一聽這話頭髮就開始發麻，趕緊將大家的注意力引回桌上，又對良兒道：「來來，替我們良兒再挑一匹！丫頭年紀尚小，要挑個熱鬧些的。」

　　說著，書玉拽出一匹玫瑰紅緞繡蝶鳥四季花卉紋緞子來，良兒一見就傻了眼，不敢相信這是給自己的。

　　「天神老爺，」她將毛娘子的口頭禪也接了過來，「這太華麗了！看那上頭的花鳥，繡得多麼逼真！我都不敢碰了！怕手沾上去，花兒掉了，鳥兒飛了！」

　　酒兒又開口了：「這正經是蘇州的繡工呢！你細看看，上頭共有十幾種花呢！看這兒，有繡折枝月季，桃花、壽菊、海棠、蓮花、芙蓉、桂花，還有下面，快看！茶花、牡丹、水仙、秋葵、萱草、佛手、竹子、梅花、蘭花、石榴花在這裡呢！對了，蝴蝶、春燕停在花上呢！看那梅枝上頭，對，那是喜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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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4 Z$ x) s. x' d5 b: j( ?2 R　　一句話說得良兒越發不敢接那緞子，只說不配，怕糟踐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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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_5 r  D. w- y* L$ W0 N第二百九十章  歡樂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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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良兒就是不收，書玉索性就叫酒兒將這緞子包起來，「跟毛娘子的包在一起，再將那頭面匣子開了，取一對青金石簪子出來，一人一支。還有赤金石榴石戒指，也取一對出來，給皮家娘子和孫老太太一人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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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娘子不肯了，拉住酒兒道：「這樣說起來，今兒咱們來一趟，竟不為看小姐了，為想小姐的東西了！不行不行，回去定要叫大夥兒罵死，不能收不能收！」

. _: }$ T6 f+ [' w. D" d( Z　　書玉裝作嗔道：「我收你們的，你們就不能收我的？偏要叫你收！回去有誰不依，叫他找我來說話！」

5 C' W; W7 }: ]% n1 q9 |3 j　　良兒知道，書玉本性如此，受人一點恩惠，恨不能雙倍三倍奉還的，因此反勸毛娘子道：「媽媽不必說了，小姐叫咱們收下，咱們收下就是。」過後輕輕貼著毛娘子耳朵道：「只當替小姐收著，不過換個地方罷了。」

　　毛娘子一聽有理，也就擺手，酒兒便去尋個玉色多羅呢綢裡包裹出來，交將東西一頓包了，書玉又叫多包上幾匹緞子：「還有幾個人呢！酒兒你做主，一人挑一匹好的出來！毛媽媽良兒，你們叫她忙去，過來跟我說說，最近咱們館裡，還有什麼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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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娘子就道：「大事倒沒有。不過皮家過了年就要娶親，皮家娘子忙著收拾屋子，又準備東西，倒是成日不得空兒，她說了，若不然，是一定要親來看看小姐的，實在脫不開身，日子近了，又怕皮老大搞得不周全，臨時抓瞎。小姐也知道的，皮大是她的命，這親事她是不肯怠慢的。」

! l4 r+ D0 z! }　　書玉聽了點頭。不禁歎道：「時間過得真快。當日求親之事，似還歷歷在目，如今就要過門了，人說時光如白駒過隙，真真是一點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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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兒也道：「可不是說？想當初我們幾個窮成那樣，沒一口吃的險沒餓死，若不是小姐出手相救，後事實在難說。」

- T& ]% u. ]* V% Y" @, c　　書玉不願聽她說這個，遂岔開話題，又問毛娘子道：「候千戶怎樣？身子還硬郎麼？」

! S( b+ b) t! s: w" H$ `　　毛娘子聽說。眼神不禁黯然下來，道：「到底上了年歲的人，一年不如一年了。去年背還挺得筆直。今年過了年，看看就彎了不少下來。腿腳勁也不如從前，看看步子就小了下來，走兩步倒要歇三下，唉。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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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5 H! I5 F' S$ p　　書玉聽說，心中不禁感慨，又想起自己父母，雖自己是穿越而來，感情不是特別深厚，只是畢竟是這一世裡。自己最親的親人的，想想也是上了年紀的人，竟還流落在外。於是心酸起來。

　　酒兒看出端倪來，上來推了推毛娘子道：「大過年的，媽媽別說這些不高興的。我走時，卻看千戶老爺還好，罵人中氣尚足。難不成就這幾日，就老了不成？媽媽是太過憂心。方才有此一慮，旁人看著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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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v# Z3 A+ r! J　　毛娘子想想有理，只是聽著酒兒說自己太過憂心，不覺又有些不好意思，於是有意開起酒兒的玩笑來：「丫頭，還是你好呀！不管在外頭還是在這府裡，喜子不曾離開半步，有事叫一聲就罷，還有什麼說的？人說福大運旺，說得就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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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兒聽說這話，瞬間便一點紅從耳畔起，須臾紫遍了雙腮，又羞又急，遂啐一口道：「媽媽也倚老賣老起來了！這話什麼意思？喜子又不為伺候我！我不明白，我躲開你們！」

4 U0 \  @% g1 k　　毛媽媽哈哈大笑，良兒也捂著嘴笑了起來，酒兒便上來將她拉進裡間：「不許你躲懶！跟我進來收拾包裹！」

　　見她兩人去了，毛媽媽方對書玉道：「小姐，別怪我多嘴。這門親事是好的，這兩人亦極相配，若叫我說，該尋八字出來，訪一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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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點頭道：「正是呢！酒兒的八字我收著呢！喜子只怕要問舅母。我也不瞞媽媽，我這舅母不太好說話的，因此我且將這事收一收，若得了機會，自然要問的。」

　　毛媽媽便笑：「其實也不必！看兩人這樣，哪有不合的！要我說，四個字，天作之合！」

　　書玉也笑，暗中豎起大拇指，對毛媽媽翹了翹。

  q) E, {3 T6 u: D# O5 E　　毛媽媽得意地擺了擺手，故作神秘地對書玉道：「丫頭的事算了了，小姐怎麼樣呢？」

　　書玉聽了發愣，過後朝地下啐一口，轉身也逃進了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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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媽媽衝她背影哈哈大笑，心想大家小姐到底臉皮兒薄的，開個玩笑就怕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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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後毛媽媽笑著沖裡間喊道：「收好了沒有？天晚了，再不回去，城門關上了就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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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和酒兒將包得嚴嚴實實的包裹拎了出來 ，書玉又命再包上一弔錢，給媽媽和良兒僱車坐。

4 L& y1 D& ^0 w* F. N　　毛媽媽自然要推：「這是哪裡話？咱們如今不比當年了，東恩館出來的人，能沒有坐車的錢麼？東家只怕聽了也不依呢！該說丟東平樓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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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臉紅地斥道：「又與他有什麼關係！你們最煩，行動就要拉上他！我聽不見！你們別在我面前提他！」

+ R  v# s/ n+ _) {8 w9 A/ e　　酒兒沖毛媽媽和良兒擠了擠眼睛，有意沖二人正色問道：「他？他是誰？誰是他？」

　　書玉呆住，原來是自己嘴快失了忌諱，當了人面，愈發羞澀起來，只是面上裝得強硬，對酒兒喝道：「就你話多！去，門口看看有人沒有！若常媽媽在，咱們就過一會兒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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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媽媽和良兒對視一眼，心裡明白，書玉在此間過得，只怕真如顏予軒所說，不太如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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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C" m* d" z+ G　　書玉看出兩人心思，衝她們一笑：「別事！這世間哪有難得倒我的？沒飯吃的日子都熬過來的，還怕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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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上這樣說，心裡卻在發怵，只因宅鬥，實在不是咱的強項呀！

　　不過有苦不可掛於口邊，這是書玉一向的宗旨，因此她面對毛媽媽和良兒，笑得一臉燦爛，只有酒兒知道，那笑容背後的無奈。

　　「小姐，常媽媽出來溜了一圈，又回去了。這會子正好沒人。」酒兒飛快從門口掃過一眼，回來報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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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W$ F* o# F2 P　　「那我們就走了！小姐多保重！下回得了空，我們再來看小姐！」毛媽媽和良兒心裡自是不捨，只是看出書玉身不由已，被遲了給她惹事，便頭也不敢多回，快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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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和酒兒趕著送到院門口，書玉命酒兒直將二人送到二門外。她本想也跟了去，正好看看老九根大叔，只是看常媽媽又從雅秋屋裡探出頭來，怕她亂傳閒話，方才罷了。

3 F# |7 F- c* b) b% e　　待回到屋裡，書玉見桌上，毛媽媽和良兒留下的兩杯空落落的茶盞，裡頭各有半杯冷茶，再看自己身邊，卻無一人相伴，香案上博山爐裡，正焚著的暖安香，默默無聲地冉冉升起一注香煙，愈發襯得屋裡寂寥冷靜，無聊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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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書玉重重坐在桌邊，毛媽媽和良兒才走了片刻，只怕人還沒到二門口呢，自己卻已經開始思念她們了。

: f  y% |  p" N7 C3 R+ [4 d; X　　唯有這時，書玉才知道，以前自己在東恩館，過得是多麼自由快活。真是沒有比較就沒有發言權，這話一點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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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c$ ~3 n3 n! d4 r: z5 I　　一個人的時候，思緒難免雜亂不受控制，袖口中那方羅帕，便於此時悄悄散出能量來。書玉不願意去想，可它就是不願從命，拚命掙扎著冒出頭來，看我，我在這裡呀！

: V9 h4 N1 b3 m- i, q+ |　　胸口發緊，身體發熱，面上更有些火燒火燎的，為了不再想他，書玉猛地站起身來，慢慢在屋裡踱起步來。

　　「小姐！」劉媽媽這時回來，見書玉如此，以為是等自己等的著急，便趕緊陪著笑上來回道：「我也不知道這樣晚了，若不是酒兒送她們二人過來，我竟忘記了時間呢！說起來小姐也許不信，聽老九根說，皮大快要娶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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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看見是她進來，很高興自己剛才的思路被打斷，於是接著她的話道：「毛媽媽她們跟我說了，說皮家嫂子忙壞了，兒子的親事嘛，自然可想而知。」

　　劉媽媽又是點頭又是搖頭，道：「希望她不是白忙一場。」

　　書玉連忙喝住：「媽媽別亂說！」

　　劉媽媽也忙自已打嘴，又笑對書玉道：「人老了不濟事，好在皮家的不在，小姐教訓的是，下回我再不說了。」

% C8 q3 `0 I$ M5 d# g7 ~' u　　書玉便問：「老根大叔怎麼樣？我本想自己去二門處看看他老人家，只是見常媽媽探頭探腦，怕她生事，因此才罷了。老根大叔沒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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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0 l6 q5 z6 z: f: P7 c/ [  A　　劉媽媽道：「他不是這樣的人，哪裡注重這些虛禮？知道小姐在這裡過得好，他說心裡就舒服多了。原聽了東家的話，生怕小姐不如意 ，總是惴惴掛念，見說一切都好，自是安心了。」

　　書玉聽了不禁眼眶發紅，知道有一群人，如此關心在意自己，實在叫她窩心不已。就算在這園子裡日日與人爭鬥，想起還有東恩館，書玉便覺得心也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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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叔過得可好？你上回的棉衣他穿了嗎？合不合身？」書玉但問出來，就看出劉媽媽臉上有笑，知道必是好了。

　　「他麼，老樣子，死性不改，見人不說好話，臉板得鐵一樣硬。不過身上衣服是厚的，棉衣穿在外頭，倒挺有人樣。」

　　劉媽媽嘴上說得硬狠，可臉上的笑出賣了她，看見老九根過得安逸，她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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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I9 J; X, W9 {# W! q　　書玉點頭，正要再說，雅秋在外頭喊了：「書玉妹妹，該去太太院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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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s* b# M; T! K　　書玉應聲不迭，沖劉媽媽小聲道：「她們送來的東西一半丟去你屋裡人，煩媽媽收拾一下。這時裡間還有一半，待我回來再弄。」

　　劉媽媽笑著點頭，過後想起來，酒兒還沒回來，便拉住書玉道：「小姐，酒兒那丫頭還沒回來呢！等她回來再去吧！」

　　書玉人已走到了門口，見雅秋站在院中間立等著，不好意思再延遲，遂回頭對劉媽媽道：「不必了，反正有雅秋的丫鬟呢！她跟我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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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就出來，雅秋正聽見書玉說話，臉上便，滿滿兜起笑意來，沖書玉道：「妹妹說得極是，有什麼用處，就叫菱兒去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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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笑著上來，挽起雅秋，二人便向外走了。

　　錢太太正在屋裡高興，不，說高興尚不足以表達，應該說，是狂喜。顏夫人才托人送信過來，三天後東平樓，顏家請相熟相厚人家的女眷們看戲，這事錢家本年年無份，今年卻來了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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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還是顏夫人大氣 。高家不去也罷了，去顏家也是一樣，他兩家誰也不比誰差，咱們去一回就行了。將勁卯足了使，就一天也夠了。」錢太太正對錢老爺訓話，完全看不出。對方其實是不滿的神情。

# O) X9 n5 ^" O4 {9 C- @　　「我說太太，你也知道，顏家是與高家一樣的人物，高家去不得，顏家如何又能去了？節禮從何而來？」

3 O+ u7 ^& E+ V4 S; n- i　　聽了錢老爺的話，錢太太火山爆發了：「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不中用，何至於我要這樣捉襟見肘？沒得臉也羞掉了，還有好意思說出來叫人聽見！高家是去不得了，顏家我是一定要去的！人家親自下帖子下了請字，你能說不去？不去就是不給人家面子！這個罪名。你兜得起麼？！」

　　錢老爺被罵得沒了法兒，想想太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只是到底人窮志短。銀子也不是罵罵就能從天上掉下來的，去只管去，禮怎麼辦？

　　錢太太自然也想到這裡，沒辦法，只好將牙咬了。發狠命紅蓮開了自己的頭面匣子，苦著臉挑出個金項圈來，望望那上頭黃登登的，到底又捨不得，邊罵錢老爺無用，邊丟下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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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後好容易選出一兩樣來。一樣赤金觀音頂心，另一樣則是支金鳳掛珠寶簪。錢太太不看看自己的東西，眼裡幾乎要滴下淚來。正好這個時候，雅秋和書玉進來了。

1 j7 z5 P8 X  s, l2 P# j+ ~　　見錢太太如此，書玉心裡明白了大半，拉過雅秋，默默行了個禮。就坐了下來，多一個字也不肯吐。

0 s0 d2 f% Z. k% M　　「你們來得正好！看看。看看！為了你們，我得做多大犧牲忍讓！這東西還是當年你父親在時，」錢太太指著書玉道，「咱們老爺一年得了意，我找人打得。樣子時新不說了，那金色成色也足，現在哪裡尋得到？都是虛裡摻假的！唉，想想若這兩樣出去了，再回來就不知何時了！」錢太太說著說著，手裡羅帕就捂去了臉上，不過有沒有眼淚？全叫帕子蓋住了，就再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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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k  m) Y" w. w2 g6 p* b% N  o　　雅秋聽錢太太說得淒然，不禁不安，想要開口安慰，書玉卻一把將她的手緊緊攥住，不叫她開口。

　　錢太太等了半天，沒等到回應，心裡生氣，放下帕子，又開口道：「你們倆看看也大了，女兒家不比兒子，丟在家裡，一日日白耗下去，不成個樣子。若不尋個好人家……」

　　書玉突然站起身來，畢恭畢敬沖錢太太行了個禮，然後道：「舅母說得有理。只是這話不該當著我們面說。我爹娘在時，從不當面對我提這些事，也是個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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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老爺忙道：「太太，書玉說得在理，這些事哪能對她們說得？你心裡有個打算，自己知道就罷了。行了，書玉雅秋，你們回去吧，我和你太太還有話說。」

, j. ?' g' |; f7 K4 L" ~, ~2 r$ w　　錢太太愈發不滿了，只是書玉拿大道理壓她，她不好再說。因此怒起來，叫過紅蓮來：「去，再開我的箱子，拿一包五十兩的銀子來。這已是壓箱底的棺材本了！」說著合眼夾夾旁人，見除雅秋外，錢老爺和書玉竟似不曾聽聞，氣更上湧，接著便道：「連這兩件頭面一起，拿去你大奶奶屋裡，叫她托了娘家熟人，撿好緞子送二十四匹來！」

) M4 I  U  b4 H) K+ c　　紅蓮撅著嘴去了，錢太太便對雅秋道：「你也去屋裡，挑揀些新鮮顏色衣服，到那天穿出來，沒顯得灰頭土臉的，沒個精神樣兒。實在沒有的，你書玉妹妹那裡借兩件也使得，我看你二人一向處得倒好，書玉，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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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看看雅秋，見其先是低了頭，過後眼睛瞟向自己，便點頭道：「這樣也好，姐姐若不嫌棄，我就挑兩件給姐姐。」

5 b# k5 R8 u( D* h0 p( ^6 I　　菱兒便笑對書玉道：「表小姐實在大方，我家小姐喜歡穿梅紅色的，太過鮮艷了，她也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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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說句知道了，雅秋便微微笑了。

　　「瑞芬和曼英怎麼還沒到？」錢老爺突然對外頭道，「去個人看看，叫大姐姐三小姐過來，太太要吩咐，索性一併吩咐了，不過外甥女與她二人身量不對，只怕衣服穿不下，太太只有另做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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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太太嗔道：「身量不對可以改麼！只要書玉拿出衣服來，我立刻叫家裡裁縫過來，逼著他一天就改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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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z7 {) a, X5 O　　書玉簡直被這好舅母逼得無處可逃，沒了蘭緯，她就直接奔自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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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不過些許幾件好衣服，出來時並沒多帶，二小姐罷了，別人若要，只怕不夠。」好在酒兒這時趕過來，進來後聽見錢太太說話，當下就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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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E( s) d3 X9 i0 K　　錢太太怒瞪她一眼，正要開口說一個丫頭有什麼說處？想想到底雅秋的行頭還要靠書玉，只得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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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K; G* y& t' M2 \　　書玉趁機起身，說天色不早了，自己該回去了，又問雅秋如何？

3 [( M( _* {9 t* ]1 ^  x　　雅秋猶豫一下，便也起來，說不等大姐姐和三妹妹，也回去吧。

  ~) u' c2 L* s; a& x7 P% l　　錢太太看她一眼，點頭道：「你們去吧，晚飯叫廚房送去就得。」

　　書玉心說多謝，送來也是無用，不可入口之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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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走出錢太太院門口，雅秋就拽住書玉，解釋她並不要書玉的衣服，只是當著太太的面，她不可駁回太太的主意，顯得自己不知好歹似的。

5 a5 R; H$ \/ {; |/ a8 W4 S　　「姐姐何必這樣小心？我的就是姐姐的，給你二件無所謂。」書玉倒是心寬，只是酒兒，聽見這話，不免拿眼上下打量雅秋，又看菱兒一眼。

　　菱兒覺得了，上來拉住酒兒，又看她身上那只荷包，讚道：「這你帶著正好，小姐原說給我，我只說我不配，給了你是好的。」

2 T! R# j% M+ x; \, C- g2 r; [1 a1 D$ ^　　酒兒面上笑笑，心裡卻有些不太好的感覺。

　　待回到自己屋裡，酒兒便對書玉道：「這二小姐先前我看是老實的，現在看看，又有些不像了。」

! m% W# n2 `- \6 Q3 y+ |4 ^　　書玉不以為然道：「那是你多心。我知道你為了我好，擔心我四下裡亂散東西，沒事，我心裡有事。雅秋心裡想著入宮，所以才有些渴望和期盼。若在平日，她是不肯收我東西的。」

　　酒兒便不再說話，只是心裡到底不安，心想今後在這院裡，怕要多長個心眼才是。

& r* [0 z1 ?2 P# N& h* n　　晚上書玉與酒兒劉媽媽便自己燒了一頓好飯，上好的御田貢米，一入鍋就散出芬郁清馨的香氣來，惹得雅秋屋裡冒出幾個頭來，酒兒進出時看收進眼裡，只是並不吭聲，也沒往日那樣好心相邀了。

　　飯燜好了後，書玉用火腿冬筍燒了道好湯，裡頭又丟進些山裡的乾蘑菇，丹醴湛溢，爽口增香，聞著便叫人生出食慾來，更別說看進眼裡了。

　　劉媽媽用勺舀起些來喝進口中，不禁嘖嘴道：「舌頭也鮮掉了，哪裡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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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這道上好鮮湯，也不用別的小菜了，書玉取些自己泡得的銀條菜和小水蘿蔔，吃進口中，清鮮甘洌，辣而爽口，就著湯喝，配著香米，不說書玉，就酒兒也連吞了兩碗飯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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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M5 p) h; C& x  n( o. i　　「才我看那乾貨包裹裡，還有一小包曬乾的玫瑰花瓣，不知是不是侯千戶家中所得？」書玉吃得太飽，身子挺著不能動，只得直直地坐在凳子上，對酒兒和劉媽媽道：「想來想去，只有他家中才有，別處只怕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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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媽媽想起侯千戶家中有名的花架子，不覺點頭道：「正是。看候老爺連這寶貝也獻給小姐了，可想小姐在他心中地位了。」

　　書玉謙虛地道：「蒙候老爺厚愛，書玉實感激不已。不過，「她話峰一轉，」這花瓣中是好東西，咱們怎麼用是最好？」

　　酒兒偏著頭想了半天，然後睜著大眼睛道：「做香料？做果子露？再不然，蜜漬玫瑰鹵子？」

　　書玉聽了都搖頭不已，酒兒再想不出來了，這時卻見書玉眼裡放光，開口吐出四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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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原形畢露

　　「玫瑰蒸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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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書玉吐出這四個字，酒兒和劉媽媽都驚呆住了。因生在北方，從來她們沒吃過甜餡的蒸餃，玫瑰作內的蒸餃，行不行呀！

" q2 S& V6 s3 x! }8 Y　　書玉笑了，知道你們必是如此！

3 l# l0 _, ?. r- ~* q　　「不必擔心，我做出來你們就知道了，只信我就是！」

5 r3 G/ \0 a7 t/ ^4 n/ F　　見書玉胸有成竹的樣子，酒兒和劉媽媽也沒法可說了，不過小姐身上有種特質，叫人不信她似乎是虧欠她似的，不得不信，必須要信。再說，根據經驗，關於吃這個問題上，小姐總是沒出過什麼大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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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倒罷了，二小姐的衣服怎麼說呢？」酒兒開口對劉媽媽道：「媽媽你不知道，錢家的好太太，又攛掇著二小姐要借咱家小姐的衣服呢！」

' p2 u% A4 Q$ h5 a( l　　劉媽媽聽了也不高興，卻因對雅秋有些同情，一時不太在意，也聽說了個借字，想著總是要還的，穿一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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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也是這樣說，又笑酒兒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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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z3 D. s' g; ~9 R3 i+ E　　「你們就傻了！看吧，錢家是從來沒有借這個字的，最後總歸是拿走！」酒兒不服地道，「不信且看！」

: t: F& g7 s3 z, U! u0 R4 ?　　書玉不理她，叫劉媽媽趕緊開了箱子，尋出一件她隨常穿的蜜合色透紗閃銀菊紋緞狐皮小襖，並一條湖藍色掐金色鳶尾花長裙，逼著酒兒送去了雅秋屋裡。

; J# D3 q3 L2 P) _# I　　一時回來，書玉見酒兒臉上氣色不像，又撅嘴又斜眼，便問她：「你又怎麼了？雅秋說你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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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書玉知道雅秋的性子，必不會如此，不過拿酒兒開玩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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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豈料酒兒回道：「說是沒得說，人說有氣不打送禮人，我送東西過去，她能說我？謝字倒說了八百遍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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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U& l9 t% T% i+ y+ W$ U　　書玉便笑道：「這不好了？你還生氣？」

　　酒兒聲音大了起來：「原說是借！誰知到了屋裡，一見到 衣服。桂兒菱兒兩個就攛掇著叫二小姐試著穿了起來，這一試不要緊，看出小姐與錢家二小姐身量區別來，顯得衣長裙拖地，不像個樣子。好在並不大許多，我看著將邊收進去一點也就好了。哪裡知道桂兒上來就將尺寸量了，待二小姐衣服一換下來，拿進裡間就說改去，改也罷了，她竟將長出來的部分用剪刀絞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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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N$ x; ^! v; ]3 f5 P+ B　　劉媽媽一旁聽見。也不出聲了，只看書玉。

) k! a: F6 U4 I1 q! ?; f' m: F　　書玉本來尚自鎮定，說改是自然。將邊收了也就罷了，自己拿回來再放。誰知酒兒說用剪刀了，這下她也有些坐不住了。

8 y, H% }0 C  M0 K/ |　　不為一套衣服，原為她看錯了人。

5 ]# H% k: L- b/ w2 L$ f/ E9 d　　「你聽得真真的？別是弄錯了吧？」書玉尤不能完全相信，追問了一句。「再者，就算是真的，也許是桂兒擅自作主，二小姐並不知道呢？」

　　酒兒見到此刻書玉尚不知真情，氣得嚷了起來：「二小姐能不知道？就算不知道，一會兒桂兒將絞下的邊角料收出來。她能看不到？屁也不放一個！看見也是白看見！」

( B  t* ?4 M# N　　書玉喝住酒兒：「你言語太放肆了！她雅秋到底是個小姐，你怎可這樣說她？」嘴上這樣說，其實她心裡也有些不自在了。

　　若你真的想要。為什麼不自己跟我開口？上回說給一雙鞋面子也不肯收，如今是怎麼了？

　　書玉心中不解，難道自己真看走了眼？雅秋心計更比瑞芬她們更深？

　　她不願意再想下去，越想越覺得寒心，原來在這園子裡。是真不能相信任何一個人的，蘭緯的話。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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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明兒見了二小姐，看她怎麼說就是了。」劉媽媽看出書玉有些灰心，於是上來將酒兒推走，又勸書玉早些安息，方才將此事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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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早起，果見雅秋過來，書玉先不開口，用看她如何解釋。

　　「姐姐，昨兒你送來的衣服我穿過了，真正好看得緊！就是天色晚了，我屋裡燭光又暗，看不出花樣來。不過那日若是天好，只怕就顯出顏色鮮亮來了。多謝妹妹相賜，若要指望太太，只怕再過幾年也得不到這種好料！」

0 R) f) v$ u( b9 P. M$ D　　書玉愣住了，不敢相信這話是從雅秋嘴裡說出來的，這太像瑞芬和曼英的口氣，尖刻，卻真實。

( `$ D- C! M& z( Y7 |! s" X  D　　雅秋笑了，笑得難看，笑得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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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n& @  T4 k9 i　　「我知道，妹妹定會覺得以前看錯我了。原以為我是沒什麼要求，整日只知混日子，無知無覺地一個呆木頭。不曾想我也會有自己的要求，自己的想法，是不是？」

　　書玉張大了嘴看著雅秋，突然看出來，其實對方眉眼間，也有些與錢太太相似。

) V8 [" F' _0 F　　「你看出來了是不是？」雅秋苦笑，「其實萍姨娘是太太遠房親戚，不過這事在園子裡是不能提的。太太不讓說，怕人知道了，說她對自己親戚也不放過，說她刻薄沒人性。不過萍姨娘死前告訴我了，滿園裡，除了老爺太太，也就我一個知道這秘密。雅秋，她說，你在太太面前只能裝傻，她說什麼，你不要強她。若有了機會，卻是不可放過，你的命不好，卻也不至於太壞，我看得出來，將來必有一位貴人來助你。想來想去，我覺得這位貴人就是妹妹你了。」

　　書玉心裡百味陳雜，雅秋的話叫她憤怒，因自己是一進園子就被對方盯上，打算要利用的。可細想想，又有些同情她，不止是她，還有她的親娘，萍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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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要學到這一步，得經過多少磨礪。太太笑話我蠢不知事，姐妹也欺負我不會說話，壞事總是推在我頭上，好事百般輪不上。我忍著，一直忍到現在。如今機會來了，宮裡選妃。我知道，這事太太是做不了主的，可算唯一我可以公平競爭的事。瑞芬和曼英自然也是想的，可到了宮裡，沒有太太庇護，大家就都一樣了。」

　　雅秋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卻將書玉整個人都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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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想入宮？」半晌，書玉才說得出話，卻還是不敢相信似的，要再確認一回。

) R" h5 S4 I* p3 Y$ A5 R　　「我必須入宮！我必須出人頭地！我必須給我娘爭一口氣！她連死也沒個好地方收葬，不就是因為身份低下？我在她面前許下過誓，若我將來得了勢，必要將這錢家虧欠她的，連本連利全都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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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4 `0 q3 W3 g7 w7 D　　聽到這裡，書玉雅被對方的聲勢驚到，抬眼看時，雅秋眼裡卻沒有淚，只因怒火太盛，再多的淚水，也都已蒸乾了。

" _1 A. y6 B  L' d5 G　　「我明白了。」書玉清了清喉嚨，不知自己該再說些什麼。貴人？她心裡苦笑，原來貴人就是被人利用的意思。

　　「你跟我交好，只怕就是為了此時，能從我這裡得到些好處吧？」沉默半天，書玉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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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秋先不出聲，過後，卻重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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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在心裡長歎一聲，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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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上，人與人之間本不就是相互利用？」雅秋突然又道，「其實妹妹又何嘗沒有從我這裡得到好處？」

. N& r% \" L' r/ X! U4 M. m* d　　得了便宜你還賣乖？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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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得了你什麼好處了？你不會是說酒兒身上那一隻荷包吧？」書玉反唇相譏。

　　雅秋冷笑，開口道：「那日在台家園子裡，你與 顏二爺的事，你以為真沒有人看見嗎？你以為，我真是擔心你才去尋你的嗎？你以為只有蘭緯一人在場嗎？」

　　如五雷轟頂，書玉整個人都傻了。

0 z$ P  C+ o; e2 ~* x8 F　　「沒事，」見書玉如此，雅秋換上寬厚的笑來，又湊近了拍拍書玉的手，道：「你幫我入宮，我只怕沒看見。成全了我，也就是成全了你自己。妹妹覺得如何？這交易不壞吧？」

　　望著對方那張得意洋洋的臉，書玉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5 v( a) d: f. W5 k　　「早知道她是這樣的人，就將那衣服扯爛了也斷不能給她！」等雅秋走後，劉媽媽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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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G& M  i: I$ @) \4 O  g( S　　「算了算了，忍了忍了！」書玉一嘴酸澀，滿心苦逼，自己看走了眼，能怪誰？黃連下肚，就當是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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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苦悶之時，書玉就想要動手，做什麼呢？今兒該虐玫瑰花瓣了，昨兒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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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和面！」劉媽媽聽出書玉的氣來，忙不迭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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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心裡有力，手裡使勁，將乾紫的玫瑰花瓣跟核桃碎松子仁，併入桂花蜜內拌勻，作成餡料，待劉媽媽面和出來，並與酒兒一起，三人同時發力，包出幾十隻小餃兒來。

. |6 m( @+ y% n8 m3 W　　「這樣兒實在可愛，」酒兒對著做出來成果，愛不釋手，上下端詳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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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點頭道：「這可比新鮮花瓣包出來的高明，除去酸澀之氣，只留香甜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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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媽媽冷冷道：「可惜，不能將那起小人一併除去，還要日日相對，實在叫人厭氣！」

　　書玉歎道：「算了！她自小生長在這裡，土壤是這樣，能生出特別的花來？也許是我對她期望太過，其實她到底是個錢家人罷了。」

　　酒兒便道：「若這樣說起來，錢家也只有舅老爺和二爺還可以信得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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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U1 `, W1 ^8 b　　書玉搖頭道：「不可全信。舅舅唯無壞心，卻是天性懦弱，唯舅母的話是聽，二表哥更是如出一輒，要我說，還是只能相信這屋裡，咱們三人，別的，我是再不敢輕易相信了。」

　　劉媽媽點頭，說這便叫吃一塹長一智了。

* O$ k5 @' ]  c5 Z- U* I　　閒話少說，酒兒早前已從廚房時借來個蒸籠，這時三人便將小餃兒放入進去，不過片刻，香氣便散出出來。果然如書玉所說，滿屋裡都是沁人心魂的玫瑰韻香，馝馞難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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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c8 t0 K" S* z6 S　　書玉見時候差不多了，便將蒸好的玫瑰小餃兒從籠中取將出來，見不長不逾寸的小點心，放在一隻瑩白蓮花紋盤中，澄粉晶瑩，隱透軟紅，明透鮮美，芬郁清馨。玫瑰的香氣中，混合著木樨和果仁的清新氣息，叫人聞見了，便有食指大動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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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r- i  g' u3 U7 |; G　　「還看什麼，動手吧！」書玉一句話丟下，三人便拿起筷子，齊唰唰向盤中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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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蒸餃下肚之後，書玉三人的氣方才覺和順了許多，不過只這片刻，因為不久，就聽見雅秋在院裡叫了：「書玉妹妹，去不去給太太請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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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G( ^& ~3 b4 F- r　　書玉動也懶得動一下，沖外頭應了一聲：「姐姐先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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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q* X2 w( p/ u& d/ W$ \: j1 h　　卻聽得門簾輕輕響過，原來雅秋竟自己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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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 a" Q: R+ w! {　　「我知道妹妹氣我，可妹妹細想，到底我沒有害妹妹之心。可瑞芬和曼英就難說了。若她們知道妹妹與我不合，只怕就要聯手生事。妹妹難道不怕？」

　　見雅秋含笑過來勸自己，書玉簡直覺得好笑，又鄙夷到有些佩服她的地步，臉皮厚到這樣，也算是一種本事。

* D9 g& S7 Z' h% k" V' \　　「到底是我怕還是你怕？哦，應該這樣說，你擔心瑞芬和曼英見你我不合，趁機巴結上我，你就失了優勢了，是不是？自我入園以來的心機也就白費了，是不是？」

　　書玉的話，瞬間便將雅秋臉上笑容抹去，她換了付顏色。眼裡發出狠光來，道：「妹妹的話，我不敢說無理。只是妹妹想想，到底是幫她們值當，還是幫我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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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於是想起來，原來自己是有把柄落在對方手裡的，她這是有意提醒自己，別忘了這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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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5 H/ k/ {! ?9 u# O, E' ~　　雅秋見書玉不開口，便再說道：「顏家是有名有望的大族，不可能娶個名聲不好的小姐。若 顏夫人知道你與顏二爺暗通款曲，只怕……」

　　暗通款曲？！書玉氣得話都說不完整了，酒兒更氣得怒吼：「二小姐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暗通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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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K: F- f9 n' w# o　　雅秋冷酷地看著書玉道：「那日顏二爺和你做了些什麼。只有我和大嫂子知道。大嫂子定會維護顏二爺，這點顏夫人想必心中有數。因此只有我的 話才是最公正的，妹妹，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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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呀！屎盆子就準備扣過來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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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正要開口跟對方拚上一拚，劉媽媽拉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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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算了，別跟二小姐爭了！不就是一起過去給舅太太請安麼？往常是這樣，今兒若打散了去，倒叫舅太太，又何必惹得生事？」劉媽媽明顯是預備為了書玉的名聲。忍氣吞聲了。

　　不行！我沒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就是……忽然書玉想起來，這不是在幾千年後。自己不是許寧，是潘家書玉。在這個年代，小姐私下裡與男人見面，可算是有污德行的，若再經雅秋添油加醋。自己恐怕真就名聲全毀了。

* N, b& P1 F% n, d7 q　　「怎麼樣？想明白了？」雅秋再次得意起來，「我早說過了。你好我好，便是大家都好。妹妹如此一個聰明之人，為何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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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眼帶鄙夷地看著她道：「難怪姐姐想要入宮，以姐姐這樣的才智，只怕在宮中方能一展宏圖，風聲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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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0 z; m- ~! n) J　　雅秋愈發笑得燦爛，又道：「多謝妹妹讚許！承你吉言，若能成真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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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1 ~  \- L5 @　　對著這張臉，書玉再無話可說，說什麼也沒用，傷不到她一絲一毫，只因她的臉皮早已練出厚度來，堪比城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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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6 j  }9 V, T) h- z　　兩人一路無言，默默到了錢太太房裡。雅秋恢復其一貫木訥的表情，沉默坐在書玉身邊。

/ b& h4 b4 @$ Z/ Y　　錢太太這時正在檢看蘭緯命人送來的緞子，覺得樣樣都好，色色新鮮，恨不能全部占為已有，只是可惜不能。

4 W3 m6 _" F% k$ c　　「你們也來看看，這杏黃上繡粉玫瑰花，虧他如何想來？愈顯得黃色更鮮，粉色更媚了！」錢太太嘖聲連連，滿面艷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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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不動，卻叫雅秋：「姐姐請過去鑒賞把玩吧！也許將來姐姐到了宮裡，這樣的東西就是常用常有的呢！現在開開眼也好！」

　　瑞芬和曼英此時正好時來，聽見書玉的話，不覺笑問雅秋道：「怎麼？你也想入宮？」其中不屑之意，溢於言表。

& O/ v" v- x* _# g/ o- B) R　　雅秋不動聲色地回道：「書玉妹妹跟你們說笑呢！我哪裡配得？又不像妹妹似的，有貴人相助，或是有人相中，不過憑天給運氣罷了。」

8 |) J; G9 d5 R/ Q2 M8 e　　聽見有人相中四個字， 書玉的臉都紅了，暗中狠狠瞪了雅秋一眼，酒兒亦逼視過來，雅秋這才笑了，又道：「說是玩笑，何必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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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p' W" ]6 e( Z　　瑞芬和曼英不明就裡，只是心思都被錢太太面前那堆綾羅綢緞吸引住了，也就沒有理會。

　　好容易從那屋裡出來，書玉已是氣也喘不勻了，再看雅秋，也是一臉涉險過關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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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 G& l" A/ R& \; {- o; v" ^　　「我看今後大家還是合作為好！」到這時候，雅秋也不忘甩甩狠話，「這園裡沒人是輕鬆能混得過的，妹妹該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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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掉臉就走，實在沒興趣陪她再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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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兒，咱們看看大奶奶去！」忽然書玉想起來，自從蘭緯跟錢帆在自己屋裡大吵過一架之後，自己就再沒見過她了，此時又跟雅秋一路回去，便想順道過去看看。

" Z% N, f3 i1 j7 U9 G　　於是二人與雅秋菱兒分道揚鑣，雅秋臨走還不忘提醒書玉：「別以為大奶奶就可以相信，她不比我們更好！」

　　也不會比你更壞！書玉在心裡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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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r' \3 L4 ^6 k' g( F0 S4 B2 p6 g8 ~　　到了蘭緯院裡，見悄無聲息的，既沒有丫鬟們的聲音，也不聞主子們的動靜，竟似無人在內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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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D( `2 k! t. B; w( C　　「大奶奶一早就出去了不成？」酒兒先進院內看了看，回來報於書玉，語氣中全是狐疑。

& H% C: Z1 \  F/ [9 m5 ^! c6 S　　「不會吧？才她還叫人給舅母送緞子呢！怎麼就出去了？」書玉自然不信，於是二人小心翼翼向內走了幾步，再細聽如何。

+ i. X  S4 r; R, m& ^: B　　這時蝶兒端著盆水，躡足從屋裡出來，正撞見書玉二人，雙方都嚇得驚叫起來，蝶兒的盆也落了地，水便潑撒得到處都是。

　　「外頭吵什麼！」屋裡蘭緯的聲音傳了出來，卻是有氣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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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 S5 T; y) F) C& V  ^　　蝶兒忙回道：「沒什麼！表小姐來了，我沒看見，嚇了一跳，將水撒了。」

　　蘭緯聽說，先不吭聲，過後罵道：「你長眼睛做什麼的？表小姐又不是鬼，你怕什麼？平白無故地弄出這樣大的動靜來，剛才我的話全當了耳旁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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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8 j9 L; k# h. L5 d) B　　書玉見蝶兒被訓得一聲不敢吭，不好意思起來，忙推了酒兒上去安慰，自己則快步進屋，欲對蘭緯陪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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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x! C) d( w* i3 r　　不料她剛進去，就見外間一人沒有，再向裡走，方才發覺，原來蘭緯還在床上躺著，幾個丫頭地下忙碌，卻都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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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這是怎麼了？不舒服麼？哪裡不好了？」書玉大驚失色，忙上前來看視。

; d% j" ?* W& H) Z2 K* }　　蘭緯半靠半坐在一堆錦緞墊子上，臉色黃黃的，一點兒精神沒有的樣子，看得出來，也不曾梳洗過，眼圈兒黑黑的，只怕也不曾好好睡過。

　　見自己的問話如石沉大海，書玉便掉頭看了看地下幾個丫頭，目光中全是疑問。可幾個人都不敢說話，其中一個更暗中指了指蘭緯，意思是她不叫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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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無奈之下，只好再度柔語，對蘭緯問道：「好嫂子，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不好，說出來，妹妹也好給你開解開解。只這樣不說話，叫人怎麼料理呢？看著人心裡也遑遑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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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u2 `! N' Y! B　　蘭緯搖頭擺手，只吐出兩個字來：「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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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Q( [. H, v# f3 t/ u　　書玉見不是事，轉身便出來，出來便到院裡，正見酒兒在安慰蝶兒，後者摸眼淌淚的，一付極度委屈的模樣。

　　「你們奶奶到底怎麼了？」書玉有些著急，心想這打得什麼悶葫蘆。

# c4 a$ a% y  \　　蝶兒回頭看看，見屋裡沒有聲音，這才極為小心地對書玉道：「昨兒太太聽說這裡鬧起來，將大爺和奶奶叫進去，好一通斥殤，我也沒跟進去，不知太太究竟說了些什麼，不過奶奶出來就紅了眼，一路哭著回來的。後來我去跟紅蓮打聽了，原來太太指著我們奶奶庶出說事，說若奶奶不好了，休回去也是正理，反正過門到現在，連個肚子也不曾懷上。若真休回去，看你們奶奶還得意不得意了？我心裡想必，這必是太太見了我們奶奶在家裡受人欺負，便不拿奶奶當回正事了。正好大爺一鬧，太太便趁機出出以前的氣，拿我們奶奶的面子，墊鞋底了！」說著，蝶兒泣不成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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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聽了，沉默了片刻，這才覺出錢太太的狠來。這種狠是沖人命門去的，平日裡她受了蘭緯不少氣，卻忍下來並不發作，這會子抓住機會，便要好好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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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a5 C( V) N; C  ]7 o　　也難怪蘭緯要說，錢家沒一個好人了。只是她雖知道的清楚，到底卻還是著了道，受了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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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二章  惡婦賢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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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G$ p4 g! m　　細論起來，書玉對蘭緯還是有些同情。平日也許她是囂張了些，可也實在是被錢家人逼的。看一群餓狼整日在自己身邊，對自己的財產虎視眈眈，任誰也不會有好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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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進去看看你們奶奶去。」書玉對蝶兒道。

/ ]" H' z! c1 Z& Z　　蝶兒點頭，卻又攔住書玉道：「表小姐，我還有句話。剛才我說得，你可別當了面對我們奶奶說。我們奶奶一向心高氣傲，當面將這些事捅出來，我怕奶奶面上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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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e# z- R% B2 x( _　　書玉說句知道，抬腳就進了裡間。

) {5 h- [/ K8 H! d. ]/ p　　「好個大奶奶，睡到日照三桿了，還不起來？」書玉有意提高了聲音，將腳步放得重重地，進了蘭緯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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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e0 \8 q/ H3 E1 i5 Y: ^" s　　蘭緯根本懶得看她，現在的錢家大奶奶，全然一派心灰意冷之態，什麼人她也不想理會了。

　　書玉坐在床沿，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開口道：「想不到你是這樣的沒志氣！」

8 j% \3 H# i8 {　　一句話說得蘭緯急了起來，回頭瞪住書玉道：「你說誰是沒志氣的？」

　　「不是你麼？不過跟表哥吵了幾句，就氣成這樣？也不想想，這園子裡想看你玩笑的人多了，還有台家呢？自己也知道的事，又何必呈一時之氣，叫他人痛快呢？」

& @/ A( m! f- O$ v1 ^3 a2 Q  A　　書玉幾句硬繃繃的句，說動了蘭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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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靜默半日，勉強開口道：「你說得極輕巧，到底事情沒臨到你頭上。」

　　這是氣話，也是搪塞之詞，說明對方心裡有所活動了，書玉心領神會。隨即又加了把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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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Z( _  C2 m' b6 V　　「我是不知道，也許說得輕巧，不過你蘭緯是什麼人？心裡時時想著要比我強的，怎麼這會子，在我面前示弱了？在我面前也就罷了，左右我也不會替你張揚出去。可若是園子裡人知道了，你也曉得閒話，傳起來是極快的。上頭不知道的事，底下人幾個回合，保管就到了主子的耳朵裡了。你希望你娘知道你在這裡。成了這付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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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N+ S; N: ~/ M" u' l' X　　書玉將這話丟了出去，自己則注意蘭緯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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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z, A' p; U6 ~: w$ f8 b　　果然蘭緯一下將身子挺直了，口中叫道：「誰敢將這事傳去台家。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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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 z* r! l9 J% ~" w# K　　書玉見確有效果了，便將臉擺下來，冷冷道：「你能怎麼樣？錢家台家，你都做不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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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的身子僵住了。眼睛直直地看住書玉，似不相信對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 |6 a, A) o& I# m/ m　　書玉平靜地回視，過後見對方不開口，便又道：「台家也就罷了，錢家卻是容易得手的。你就這樣白受了氣？說句實話，就窩在這裡憋上一整個月。又有何用？要我說，不如打起精神來，你平日的威風哪兒去了？這時候該用上的倒沒了影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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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 V% Y, n4 M$ d* j- Z　　蘭緯聽了。不但不起，反倒將剛才坐起一半的身子，復又倒了下去：「錢家有什麼東西？要我當這樣一個寒酸的家，我竟覺得是個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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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笑了起來，蘭緯從床上狐疑地看著對方。心想這有何可笑？

　　書玉自己笑了半天，好容易停下來。定了定神，方道：「原來你台蘭緯既沒有志氣，更沒有眼光。錢家注定是這樣了？表哥的前途注定就是現在這樣的？若我是你，有這在床上耗的工夫，不如起來，想想如何利用自己優勢，轉為自己夫君的好處。需知，他好你便更好，若真如我剛才所說，大嫂子你還怕在舅母面前抬不起頭，說不得大聲麼？」

0 I( ?1 U6 g3 Q+ t　　一語驚醒夢中人。只是醒是醒了，卻有些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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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1 Z2 G) P7 j! s" I0 [9 g　　「要我幫他？我要願意我早幫了，會等到現在？！我是看見他就煩……」蘭緯口中如滔滔洪水，一洩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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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S/ s, F8 o- R' P! M1 B' J　　書玉不作聲地聽著，聽到後來，蘭緯自己也說累了，方才開口道：「你這陳詞濫調，哪一日才能停止？自己說得累，我聽著更累。現實如此，你不能被休，回了台家沒有好日子，」說到這裡，書玉猶豫了一下，該不該聽蝶兒的話？

; d. c' u1 V+ N2 d　　「台家除了二姨娘，沒人待見你。而二姨娘，也是要靠台老爺撐著的。你自己不出息，她面上也無光。」最後，書玉決定說實話，因為只有實話，才有震懾人心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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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母這裡更是，知道你看不起她們，她們何嘗能看得上你？不過看中你的錢罷了。你不知好壞，卻整日跟這個賭氣，跟那個賭氣，仗著身邊有錢，不放她們在眼裡。你只細想，若有日真惹惱了舅母，又看出在你這裡再撈不到好處，她會不會休你？到哪時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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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0 C" D) K" P1 p' Z; z　　蘭緯呆呆地看著書玉，整個身子都凍住了似的，動不得一下。蝶兒更被驚到無法開口，連本想上去攔住書玉不叫她再說下去，都邁不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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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說，你的志氣，你滿付的精神，都該用在正道上才是！」書玉的句，一字一字打在蘭緯心上，「大表哥對你還算可以，你將心收了，一心一意跟他將日子過下去。台老爺喜歡你，你不如趁你爹還在，替你夫君好好打算，若他仕途光明，你在這錢家園子裡，那就真能好好風光一把了，也叫那些看你不起的人，沒得話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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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極簡單明白的道理，書玉自己說著都覺得不可思議，蘭緯這樣一個極聰明伶俐的人，難道一向竟看不出來？

　　也是被情字蒙蔽了眼睛吧！

　　該說得自己都說了，書玉只看蘭緯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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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先是不動，日頭悄悄向西移去，在她身後的牆上劃過一道道光影，她臉上便被投下的陰影遮去了一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只是，緊抓住被角的雙手暴露了她的心思，那手上青筋也爆出來了，並微微打著抖，書玉鬆了口氣，知道這就是了。

　　「呵呵！」突然蘭緯笑了，笑聲如寒鴉，嘶啞淒厲，將書玉和酒兒身上的寒毛驚得乍起一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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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d- z' `3 o. \; h9 v/ L8 ^　　「妹妹果然厲害！」蘭緯終於說話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如今我算是悟了，確實在這園子裡混，沒有心力計謀是不中用的！只憑意氣，什麼也成不了。我娘就是這樣，看這現成的例子，我還執迷不悟，實在可悲可笑！」

$ x! \0 F( H; w# k$ J  G# M　　書玉心想，這倒不是我的本領，我不過是被癤子挑破了，叫它出膿罷了。若不是錢太太逼得，只怕你還在睡裡夢裡呢，要謝還應謝她才是。

+ J" ^9 a; _; I9 C9 ^: I　　「蝶兒，取衣服來！」蘭緯說著就從床上翻身下來，眼裡冷冷散出寒光來，「再叫個人去尋大爺，叫他中午過這屋裡來吃飯，我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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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0 @( v. }1 ^5 b# O, t0 |3 |　　蝶兒應聲去了，書玉微笑起來，心裡雖有無奈，卻知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了。

' N% i5 R/ F8 I# x  L! }# @; \# S　　活在這裡，必須用心用力，這是雅秋才給書玉上過的一課，此刻她便回饋給蘭緯了。

　　一時蝶兒取了衣服來，說叫蕙兒去尋了，外書房沒人，二門外找了跟爺出去的小廝來問，說大爺出去好一會子了，也許快回來了。

/ R. X  I" K$ o- I　　「不要緊，」蘭緯對鏡理紅妝，心平氣和地道：「中午不回來，我等到晚上，晚上不回，還有明天，他總要回來，我等就是。」

　　這是蘭緯少有的理性時刻，蝶兒有些不敢相信，又看了看書玉，心想表小姐真真厲害，幾句話就將大奶奶收服了不成？

. S& F# o$ p' t7 E  K　　書玉笑著對蝶兒道：「你別看我，這是你們奶奶自己回過味兒來了！我不過把事實說給她聽罷了！究竟是她自己悟性高，才醒得這樣快！若是個糊塗不成器行貨子，我說也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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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r7 C: Z1 d. H3 C　　蘭緯從鏡中瞄了後頭一眼，含笑不語。那笑是有些苦澀的，只因知道，從今天開始，自己便是錢帆的人了，真真實實，從裡而外，是他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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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該這樣，蘭緯在心中歎息，早該這樣！不認命是不行的，不是說要屈服，只是認清事實，理出頭緒，這樣才能腳踏實地走下去！說到底，海市蜃樓是沒有用的，看看可以，卻當不得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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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公姑不喜、丈夫不悅，則鄉黨謂之不賢，而奴婢皆得而欺凌我矣，從此說話沒人聽矣，凡事行不去矣。」蘭緯口中喃喃吐出一句話來，這話是出門前，她娘念給她聽的，她從沒放在心上過，如今想起來，卻如誡語諍言，字字入心。

* k* K: o+ q, c5 y　　「勸你該該脾氣罷了，你倒真成了賢婦了！」書玉打趣蘭緯，後者回過頭來嫣然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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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我從小就是這樣。就要不做，要做就要最好！前些日子是惡婦，想必已做到極致了，如今該換賢婦，也一樣要做到最好！」

& p: i( F4 l* `　　書玉沒話好說，唯有一笑。、

, W9 a5 d  J9 ~: B　　蝶兒將衣服取來，伺候蘭緯換上，書玉見顏色鮮亮，更比往常妍媚，便笑道：「大奶奶精神來了！看穿得這樣，不知道的以為今兒便要出去看戲呢！」

) @! Z2 |1 C6 s$ K　　蘭緯微笑，書玉湊上來小聲趣道：「你不怕那幾個小姐眼饞麼？」

3 f8 j$ S5 d2 ?. _" e2 N　　蘭緯巧笑流波，亦小聲回道：「叫她們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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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6 y4 i% B( i　　二人相視一笑，書玉直起身子來，叫聲累極，道：「行了，事兒辦完了，我看你也好了，我也該回去了！」

　　蘭緯正要攔住，想想錢帆也許將到，於是鬆手，書玉會意，拍拍她手臂，自己先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