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食足良緣】作者:米可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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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三章 難安心神偏尋來

# a: O1 r" U6 z6 U0 G1 e　　顏大奶奶見蘭緯這樣說，忍不住笑道：「你如今學得壞了，連我也打趣起來了？當著書玉的面兒，我也不怕說。錢家上下都打你箱籠的主意，你就當人人如此，連我也看輕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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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咯咯笑起來，書玉則偏過臉去不看。此時她才知道，錢家人在這些人眼裡，顯得多麼愚蠢，而可憐。

/ y+ D  h' b5 B/ u　　既然如此，又何必招她們來呢？

9 m% `$ R2 J& W& D; N! \　　書玉心裡不太服氣地想。本來錢家對她不好，她無意為她們打抱不平，可此刻蘭緯更叫她心裡不爽，見她笑得這樣開心，書玉有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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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們這裡說笑，書玉不便多擾。想是剛才吃多了甜食，這會子心裡惴惴的，有些難受。顏大奶奶，嫂子，別怪書玉無理，我想就在這裡坐坐，歇一下才好。」

1 V* E) @+ O4 d* |　　顏大奶奶聽說，忙叫前頭人停停，於顏夫人和台太太也以驚動了，過來看視書玉，顏夫人又叫人去取藥，台太太見她這樣，少不得吩咐人請太醫來看。

# |* V% a7 a2 I9 z6 s4 P" U3 u　　書玉不禁臉紅起來，其實她不過一句托詞罷了，沒想到惹出諾大的動靜來。

　　「我沒事，不過有些頭暈，歇一下就好了。顏夫人，台太太這樣著慌，書玉承受不起。」

3 z) ]- h3 W2 [/ ]9 R　　蘭緯見書玉怯怯的模樣，便對顏夫人道：「夫人不必驚慌，想是剛才花廳裡太熱了，這會子出來，正吃得太飽，又吹了些風，就頭疼起來。究竟無事。不如請夫人太太小姐們先過去香雪樓，我這裡陪陪妹妹，看她好了，再過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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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夫人聽後點頭，又親自上來看過書玉，摸摸她的頭，覺得不熱，方才放心，台太太便對蘭緯道：「既然如此，你就陪著也罷。我就對姨娘說。那廳裡可以不必四個火盆，可她哪裡聽我的？一會晚間姨娘來了，倒是你說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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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咬牙應了。於是眾人便去。顏大奶奶原也說要留下，蘭緯苦勸著，書玉也說不必，自己不過小恙，怎可打擾了奶奶遊園的雅興。顏大奶奶聽她這樣說。又看其精神尚好，方才罷了，只是叮囑蘭緯，一定將書玉照料好了。

　　蘭緯臉上的笑實在難看，卻還在硬撐著，對顏大奶奶道：「知道了！奶奶如今也嘮叨起來了？我又不是第一天照看人了。舊年奶奶喝多了犯頭暈，難不成是狗看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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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大奶奶見她提起自己的事來，笑著拍她一下。又道：「偏你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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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x' r) S$ y3 a4 h& B! F　　蘭緯讓開去，再催其快走：「看慢了，前頭人走盡了，你可就要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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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 ^; F0 n5 H4 P　　顏大奶奶便去了， 這裡只留下書玉和蘭緯。並酒兒蝶兒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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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並無話可說，蘭緯便也只靜靜陪著。等了不過片刻，就見有個婆子，手裡拿了個小瓷瓶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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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夫人叫我送來的，說是治受風頭疼的藥。」說著，這婆子將小瓶遞了過來。

; I7 Z; l  \  W) w) j$ U' d) [　　書玉知道，怕是顏夫人吩咐要取的藥到了，蘭緯不待書玉動手，自己先接了過來，又叫蝶兒：「就近去二姨娘院裡，倒鍾熱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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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 I/ d0 D2 _2 I5 D　　蝶兒去了，酒兒卻上前來，就蘭緯手中，將那小瓷瓶看了個遍，見不過半寸高的小物件，粗頸，鼓腹，青花紋飾，頸飾長蕉葉紋，腹繪雲禾八卦，足牆以如意雲頭紋，點紋裝飾，見甚精細，雖是小玩意，卻也不是一般可以得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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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s* {  h$ e% h7 A8 Y8 V　　蘭緯見酒兒看得忘形，便笑道：「這是顏家的東西，酒兒你想必也看出來了。往常在東平樓，這樣的東西可不少呢！酒兒你也見過許多吧？」

　　書玉見酒兒上當，將要開口說話，立刻打斷她道：「你別開口，多嘴多舌只有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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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d3 R. \4 B& x" A" d4 j7 N9 u6 G　　酒兒撇嘴，見書玉心情不好，便不敢出聲，復又身後去了。

& @$ V7 a# R/ [5 A) q　　這裡蘭緯便對書玉道：「妹妹怕什麼？叫這丫頭說兩句有什麼？左右這裡又無外人，上回我就說，想聽聽你們在外頭的趣事，你只敷衍我，正好酒兒在這裡，酒兒你就說出來，又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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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蛾眉微蹙，正色回道：「嫂子這話說到哪裡？我並不曾敷衍。實在東平樓我們去得不多，哪裡說得上究竟？不比嫂子，顏家是常來常往的，這些事，只該嫂子知道，如今倒來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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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有意看著書玉，也一本正經地道：「妹妹想是真得吃多了甜食，就釀出酸味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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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大羞，自己心事竟被對方看穿，她簡直恨不能打個地洞鑽到地球對面的澳大利亞！

　　蘭緯見書玉紅暈滿頰，如落日芙蓉，便不再玩笑，只是她正要說話時，聽見腳步聲傳來，且是急匆匆的，心想怕是蝶兒拿水來了，於是抬頭道：「你來得正好，將茶給書玉妹……」

3 i3 {6 N5 V* ]9 z; p　　另一個妹字尚未出口，蘭緯整個人便如被急凍住了一般，聲音也發不出，正指向書玉的手，也僵到極硬。

1 \% [2 ~' \7 L+ @2 z5 G- e　　書玉心想這人怎麼傻了？正要看時，耳邊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你怎麼了？舒服麼？哪裡不好？」

　　顏予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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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l7 p6 d3 d　　一聽出是他，書玉立刻將抬了一半的頭復又低了下去，她此刻不肯看那豐華俊雅的身影，更不肯接那雙有名的桃花眼裡射出的爍爍光華，也許怕受不住裡頭的熱情？她不願細究，只是聲音極低地回道：「沒有不好，沒有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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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予軒自在台老爺書房外見過書玉之後，整個人便心神不寧，再回到席間，只是食不吃味，哽不下嚥，心裡滿滿地，只有適才書玉生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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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正心慌而無法時，卻見家人，於包裹中取藥，又聽得台家人出來，要請太醫。他便有些心神不寧，生怕是書玉不好。

: Q" L+ _# \5 \+ M; x　　於是偷偷溜下席來，拉住二門外一個小廝來問，不想果然說是潘家小姐不舒服。

0 Y! t) Y( J% A: Y+ p　　當下顏予軒就急了，顧不上許多，丟下酒席上眾人，直就向園內趕來。

: W: \! {% M8 a* k: Z5 z/ m) o! u　　台家的園子，他是熟門熟路的，前頭又有個婆子送藥帶路，他便不出聲地跟在後頭，見人走後，方匆匆上前。

　　不想上來就見書玉坐在路邊遊廊下，他心裡疼惜不已。

　　「這天涼成這樣，石頭上怎麼能做？酒兒你也是，怎麼不知道去要個繡墩來？蝶兒你是這園裡老人了，認得路，快帶這丫頭去取了來！」顏予軒問了幾遍，只是等不到書玉的回答，他耐不住性子，便開口吩咐。

$ x$ \" }' [5 f3 ~+ ~4 K$ J　　蘭緯見顏予軒滿眼裡只有書玉一人，自己好似不存在似的，滿心不快，更有委屈，於是又想起剛才在爹爹書房裡一幕來：

　　「軒哥哥，你怎麼在這裡！」於她來說，在爹爹那裡竟能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簡直喜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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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過來拜見台老爺，知道你要來，便多等一會兒。」對方的回答，叫她心裡甜出蜜來，有意等自己來，這樣看重著意自己，對顏予軒來說，還是第一次。

　　不想她正欣喜難擋之際，顏予軒的下一句話，就叫她從內到外，涼了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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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家小姐，在錢府過得可好？她還習慣麼？錢太太對她如何？你多看顧她些，我與她相處下來，只怕她是不慣那種家宅鬥爭的。」

　　顏予軒話裡話外，全是書玉。他等她來，不過是想從她這裡，打聽些書玉的消息罷了。這叫她心寒，令她頓覺寒柝淒愴。她眼裡全是他，而他，眼裡只有書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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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現在一樣，他來了，自己第一眼就看見，滿世界只剩下他一人似的，可他呢？滿心滿眼，只有那個正坐在自己身邊，一言不發的小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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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5 e8 n: ~$ `$ Q　　書玉哪裡知道這些？她只知道，蘭緯在自己身邊，自己不可說錯了話，落進對方眼裡，成了笑話。

　　自尊有時，真可以成為愛情的絆腳石，越是太意的人，越是不肯在他面前有一絲閃失，怕他笑，怕在他眼裡，失了尊嚴。

　　連愛都沒了，還要尊嚴幹嗎？金小倩偷偷溜出來笑她。

7 v' r" J& W! k9 V" k　　書玉怒斥：「正因沒了愛情，才更要維護尊嚴！失戀事小，失節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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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小倩對她的話嗤之以鼻，卻不再回嘴，很快地消失不見了。

; J- S0 C: ~6 G% K; v* S* {　　卻說，蝶兒聽過顏予軒的吩咐，有些為對難地看著蘭緯，她不怕再跑一趟，卻擔心蘭緯傷心。蝶兒是蘭緯自小到大的貼身丫鬟，蘭緯對顏予軒的心意，沒人比她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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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r& P% o+ N6 x4 t: m. t　　「顏二爺叫你去，你只管去就是！」蘭緯對著蝶兒，冷冰冰地丟下這句話，每個字都如子彈一樣，重重打在書玉心上。

　　你跟我鬧什麼氣？嫌我礙了你們兩的事嗎？我躲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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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書玉賭氣站了起來，只作看不見顏予軒這個人，偏對蘭緯道：「嫂子，我坐了半日，也大好了。這藥也不必吃了，你替我還給顏二爺。我去香雪樓了，嫂子再坐坐就是。」

　　顏予軒自她一開口就知道是誤會，從剛才書房外誤會到現在，這丫頭還在氣，氣性倒真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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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四章 愛情小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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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實在是誤會，我剛才不過是在台老爺書房……」顏予軒從沒覺得自己如現在這般口拙過，女人他實在見得太多，更是處過不少，她們怎麼樣想從來不是他的問題。

　　不過顯而易見的是，現在書玉的想法，卻成了他的大問題，更可說是大麻煩。

　　「二爺這是怎麼了？我又不曾問你。嫂子在家時，已對我說了，你和她自小便相識，青梅竹馬，許多年不見，如今正好遇上，就說幾句也無妨，更不必對我解釋。我不要聽，我走了。」書玉心口不已，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說了些什麼，總是含混幾句，便要開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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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慫是慫了點，不用金小倩說，她自己也知道。可是沒辦法，在愛情上，她從來不是個有勇氣的鐵血戰士，她總是過於被動，這也是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的，一種最笨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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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予軒眼見書玉起身真的要走，心裡又急又氣。急得是，自己一個月來，好容易尋得機會見到她，她竟似若無其事，生起氣來就要走，半點不考慮他的心意，而這一走，又不知何時能相見；氣得是，這丫頭一點不體貼人心，自她入錢府，不，自與她相處以來，自己對她可謂知心貼心，可她倒好，不過一點兒小事就這樣誤會，更動起大怒，似乎變了個人，從前她並不是這樣小性兒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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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 K" M" ?# t: F　　所以說，男女有別。戀愛中的男女，更是有天壤之別。他自為與蘭緯無事，書玉便不應放在心上，可書玉不知何時心裡已悄悄種下他的影子，就算小事，只要是他的事，她也覺得是天一樣大。

4 J+ Y, v. H  b　　再說了，愛情的本質就是獨佔，你是我的，方得顯得珍貴。聽說顏予軒與舊日，就算不是戀人，是妹妹相見。書玉心裡一樣嫉妒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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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一說，誰知道是不是妹妹？這兩個字可是很有深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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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7 l, l' g& r: B3 l+ D' X　　總之，書玉生氣，她要走，顏予軒更氣。他不要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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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q7 y% {6 g, g4 b5 u. P% V  \- k　　「原來你是這樣度小量窄之人！」氣到極點，顏予軒也有些失了理智，開始出昏招了。當著蘭緯的面，竟出口駁斥書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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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u# A8 |# B　　昏招，完全是昏招，可憐他是愛昏了頭。竟看不清形勢了。

5 ?$ U# _5 F: I" p! E　　果然書玉一聽顏予軒的話，臉色便大變，本就不太高興。這樣就得極為不滿。到底她有個現代女子的靈魂，她是不太理會古代以男子為尊的規矩的。

　　「你說得什麼話？是人話嗎？我怎麼度小量窄了？剛才我說得哪句話顯得我度小量窄了？我還不夠大方？我走開，讓你們還不成嗎？有什麼剛才沒說夠，來來，這裡再說個夠！反正這裡也沒人！對了。別拿我當人，我。我，……」書玉開始語無倫次，也是，戀愛中的女人，犯起昏來不讓男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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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i7 T2 i$ t* M2 \* `　　顏予軒被她罵得呆住，過後看看對方，氣得俏臉泛霞，星眉倒掛，一雙秋水雙波，直射向自己，裡頭熊熊燃起的怒火，幾可將身後一池寒水蒸乾。

! `  q5 C4 Z3 W/ K　　「我，我沒說你，也不是那個意思，你自己誤會，我不過解釋罷了，你看看你生這麼大氣做什麼？才不是說不舒服？看氣大了再傷到神！對了，你，你吃藥了嗎？」書玉一凶，顏予軒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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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5 i2 @6 v! t　　「不吃！」書玉更凶，不知怎麼的，她就覺得自己有對顏予軒頤指氣使的權利似的，練起來分外順手。

: G$ v$ R4 e$ o1 I) r　　「你鬧什麼？不吃能好？看一會兒倒了，自己又要受罪！」 顏予軒好語相勸，此刻他一點火氣也沒了，只要書玉不走，哪怕跟他吵兩句，他也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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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受我的罪，有你什麼事？你有事忙去，別理我！」書玉愈發蠻橫起來，從來她都是有理有節，在外人面前不曾這樣失態過，可今天不知怎麼的，她成了個刁蠻的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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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予軒被書玉的話嗆得說不出話，真正有苦說不出。你受罪不是帶累我心碎？他很想這樣直接說出口，可又怕唐突了對面佳人，因他還並不能肯定，書玉對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態度。不過自是比以前強了，以前看自己摟著月兒，她還能正常面對自己說話呢！今天自己不過見了下蘭緯，她就氣得噴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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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Y# w" Y( m　　可是，就算她態度有所改變，她到底是潘家小姐，有些話能對別人說得，對她是說不得的。顏予軒擔心，話說得過膩，書玉會當自己是個登徒子，下流胚子。

  L1 |! {( ]* ~7 n; {5 ^1 Q8 ]　　呸！看吧，說不出話了吧？！真正到關鍵時刻，傻眼了吧？！書玉這頭，卻又氣顏予軒的不吭聲，你不是心裡有我嗎？為什麼不能說出來？是不是當了蘭緯的面，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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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4 C2 B. [　　戀愛中的人呀！最愛的遊戲就是，沒事找事，如瞎子摸象，在黑暗中互相試探，自己覺不出什麼，可看在別人眼裡，確實是幼稚又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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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w9 o* u! N, O# N　　對了，無趣，這就是蘭緯現在的心情，黯然，而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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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書玉和顏予軒爭吵起來，她卻只能默默不出聲地站著看。此刻，她真正覺出，自己是個外人，是多餘的那一個。書玉和顏予軒是有默契的，她一眼便看得出來，就算吵架，也一樣是有默契。因是動了情，才會有默契，不然，就只是個陌生人罷了。

　　她和顏予軒就從來沒吵過架，自小到大，自己處處讓著他，體貼他，到了後來，更可說寵著他，他要自己做的事，從來自己沒有推諉過一回。

　　就算他要從自己這裡打探別的女人的消息，她傷心欲絕，卻還是依從，沒跟他吵過。

　　不過蘭緯心裡也很明白，就算她要吵，顏予軒也是不會理會的。他從自己這裡得不到的，可以去找別人。自己並不是不可替代，這才是一個不被愛的人，最大的悲哀。不是唯一，因為沒有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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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吃藥我不走！一會兒太醫來了，再叫他給你把把脈！」 顏予軒執拗著，一定要書玉將藥吃了。他實在不能放心，這丫頭太魯莽了，別再跟上回似的，身上都燒成個爐子了，自己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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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4 U2 Y- D1 Y, z) [- O　　「不吃！不看！我好得很，你別白白地咒我！」書玉脾氣上來，天皇老子也不給面兒，更別說是顏予軒了。更何況，蘭緯眼前站著呢，當著她的面，你叫我吃我就吃，以後我還怎麼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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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妹妹，二爺，你們別再吵了。妹妹聽二爺的話，把這藥吃了吧！別辜負了顏夫人一片心意，她有意叫人送來，顯見得是關心妹妹的。」蘭緯開口了，她看出來，顏予軒為難了，而她是最看不得，這個男人為難的。

! A9 D. l# v, n2 l& p( s; n  ^　　書玉不好以對顏予軒的態度來回應蘭緯，不過她偏過頭去，並不接對方遞上來的藥瓶，這也夠表明她的意見了。

　　本來我也沒不舒服！托詞罷了！是藥三分毒，我可不上當。書玉心裡算得門清。

. V" {" h, W1 z! J' g# J# I# I　　可顏予軒哪知真假？見書玉死活就是不肯吃藥，心裡急起，左手接過蘭緯的藥瓶，右手，竟直接就向書玉伸了過來！

2 t; H: h1 h. }% q4 I　　他這時已忘了禮儀忘了身份，只要書玉將藥吃了好起來，被她罵一通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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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大驚，不想對方竟能做出這種舉動，她一邊向後退去，一聲厲聲喝道：「二爺！顏二爺！你這是做什麼？！」

　　顏予軒腿長腳快，哪能叫她跑掉？一把拉住她衣袖，顏予軒就將藥瓶向書玉唇邊湊了過來。

　　別說書玉，就連蘭緯一旁看著，也驚了個目瞪口呆，口張而不能翕，魂靈也幾乎出了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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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時候，京中有名的翩翩公子，桃花二少，顏予軒，變得這麼野蠻不講理，又不知憐香惜玉啦？

7 V. r4 C% j! P, e. }4 k- p; I　　藥瓶已到了嘴邊，書玉氣得將口唇緊閉，寧死不吃。顏予軒將她手臂握在自己手中，握得緊緊的，不放，正要叫她張口，忽然，書玉身上傳來的一陣幽香，叫他愣了下來。

, V$ ]2 B  A6 ~  Y" [  c) @　　只這一愣神，書玉便抓住機會，欲從他手裡逃開，顏予軒立刻警覺，手下使力，書玉又被重新鉗制。

　　可這一回，他們兩人都呆住了，無他，只因四目相接，臉與臉貼得如此之近，近到顏予軒能聽到書玉的呼吸，更看得清她臉上，細小而幼嫩的汗毛，人都說，杏臉桃腮，在他看來，此時書玉紅潤的臉頰，真像個剛剛成熟的蜜桃，飽滿，而瑩潤，令他愛慕難擋，叫他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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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K8 l5 h' S2 r/ ?7 s! g　　書玉呢？這是第二回，她與顏予軒這樣接近了。上回在灶邊，對方從背後環抱，她慌張中燙傷了腿。可這回不同，她的心裡有他了，她不知何時，漸漸愛上他了，這回的接近，更比上次叫她心慌情動。

　　顏予軒的臂膀還是一樣有力，他困住了書玉，叫她動不得一下，於是他的呼吸，他的眼神，全都近在咫尺，她聽得到，也看得見，無法迴避，難以逃開。

　　那是男人的氣息，是她愛的人，她牽掛過，也想念過，因思之過切，跟他生氣，因念之過緊，更誤會他有了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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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眼神是不會騙人的。愛和不家，眼睛會告訴對方一切。

2 K7 a) W1 g: H% w9 y2 E　　不過短短幾秒的凝眸佇望，四目澄澄下，目成眉語，托誠愫於微波，書玉臉上發起燒來，什麼也不用說了，她想，什麼也不用說了。她的心跳得飛快，奇怪的是，對面也有一顆心，以同樣飛快的頻率，相伴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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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各人心事各人知

　　蘭緯看著對面二人， 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心意相通時的表情，是騙不了人的。

$ w1 n0 ]" O/ W3 u( _　　忽然她耳邊隱約響起衣裳拖地時的綷粲聲，又有極細小的腳步聲，似乎有人正從遠處過來，小心拿捏著腳步，不欲叫人發現的樣子。

　　「妹妹，這藥可苦？」蘭緯有意大聲說話，那兩隻正在情熱中的愛情鳥，立即便醒悟過來，書玉臉紅得見不得人，一旦將身子從顏予軒懷裡掙脫出來，瞬間就將身子背轉了過去。

　　顏予軒也是滿面通紅，不過他到底是男人，鎮定得多，見蘭緯如此，心裡明白只怕她是提醒自己，於是眼神望去，有意詢問。

　　有人來了！蘭緯並不開口，以眼示意，又向身後努了努嘴，顏予軒會意，將藥瓶放回她手中，便轉身欲行。只是，到底還在留戀，眼前嬌憨柔媚的背影。他幾乎不敢相信剛才的事，可懷裡依舊殘留些玉軟香溫，提醒著他，那是事實，不是他夜夜所做的夢幻。

　　「你還不快走！」蘭緯見顏予軒只管呆呆地盯住書玉的背影發愣，心裡不禁著急，耳邊腳步聲越來越大，顯見得那人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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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予軒被催著，無法可想，若依他性子，恨不能立刻就逼了母親上門向錢老爺錢太太提了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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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o6 u) s/ T+ [+ ]$ f　　可是不行，母親明確丟了話，一切等潘老爺回京再說。他就心裡再急，也是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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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q: P1 f6 Y) X+ q* M  c- t　　因此只有快快離開，顏予軒知道，若叫人看見自己在這裡。蘭緯罷了，她是已經結了婚的人，書玉的名聲就完了。

　　當下顏予軒便拔腿向太湖石裡走去，這裡他很熟悉，繞了幾步，人就不見了。

　　書玉的心就快挑出腔子去了，聽見顏予軒人走了，剛剛才略鬆一口氣，不想就聽見又有人在叫自己：「書玉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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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Y/ C; c+ m$ P/ b　　這回不是蘭緯，卻是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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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a( J7 m( L' N% e　　「我看妹妹只是不來。心想不知妹妹怎麼樣了，太太們也有些急了，我便說我出來看看。若好就罷，若不好了，台太太說了，叫請二姨娘院裡坐坐去，也使得。」

3 ~3 {; s# o( N　　書玉一回身。雅秋人已到了眼前，蘭緯亦在身邊站著，眼睛裡全是警告之意，提醒著書玉，萬不可亂說話。

　　書玉本對雅秋無防備之心，卻被蘭緯的目光震住。因此只得含糊回道：「我沒事了，請太太姐姐們放心，既然姐姐來了。咱們就一起過去香雪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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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點頭，卻道：「你們先去，我去二姨娘那裡，蝶兒酒兒在那裡替書玉妹妹取水呢！我去叫了她們來。」

　　書玉知道，她是不放心台老爺而已。於是應了，便與雅秋先行。

& w2 l1 |9 x% j( @0 `' C　　一路上。書玉覺得雅秋的眼光，不住地在自己臉上打轉，她心裡有鬼，便有些慌張，強作鎮定地笑問對方道：「莫不我臉上有字了？怎麼姐姐只管看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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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 t$ J* c7 `9 M9 s$ U  N5 v　　雅秋淡淡笑著回道：「不是有字，竟像是發燒，怎麼這樣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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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c5 b+ t3 t& T8 R　　書玉心裡突地跳了起來，想了想，方才小心回道：「紅得厲害麼？想是剛才坐著，酒兒怕我受風，將手爐燒得太熱的緣故。」說著，書玉有意將手從手爐上挪開來，又吹吹手指道：「竟熱得麻了也不知道。」

　　雅秋哦了一聲，也就算了不提。

　　書玉偷偷看了看雅秋，一時找不出話來說，又覺得這樣的沉默太過詭異，於是清了清嗓子，尋出個話題來道：「太太們在那裡，說了些什麼沒有？」

　　雅秋搖搖頭，回道：「也沒有什麼。母親問起顏夫人，顏二爺的生辰八字，顏夫人也許沒聽清，就沒給回話。倒是台太太，說了不少宮裡的事，原來當今高太妃，也與台太太和顏夫人甚是交好，因此二位夫人時常進宮，也聽得不少趣事，說出來，也叫我們開開眼的意思。」

' X% }5 J6 R; |. r　　書玉若有似無地聽著，此時她才不在乎台太太是跟太妃交好，還是跟皇上交好，她心裡滿滿地只有一件事，一個人，那就是顏予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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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q' j( {# M( Y2 F$ L　　剛才那一幕似已刻在了她的腦海裡，就連對方身上那件玉色線羅銀紅京絹的襯衣上，細細密密的針腳，書玉都記得清楚，更閉上眼就在跟前似的。

　　還有他身上男人的氣息，淡雅，卻又強硬。更有，顏予軒那雙桃花眼，遠看是那樣奕奕逼人，及到近在眼前時，竟又是如此溫柔和順，因有愛意，愈發眉語目成，直看得自己，心期繾綣，眉語惺忪，心裡的話，藏也藏不住地，就叫對方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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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到面紅心跳時，突然書玉覺出，雅秋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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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聽到有趣處，姐姐又不說了？」書玉忙開口，生怕對方知道自己神遊他方。

8 |$ a3 e$ l. M+ [　　雅秋微微一笑，也不看書玉，便又說了起來，書玉得已鬆了口氣，繼續睜著眼睛，開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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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到了香雪樓，果然如其名字一般，樓前樓後，種滿了各色梅花，有紅有白，有單瓣的也有多瓣的，都開起來，真如香雪一般，又如雲似霧，人在其中，如入仙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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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9 S6 O) r& _- |　　「台老爺真了不得！京裡的梅花，只怕叫他一人收盡了吧？！」書玉見此旖旎風光，方才從自己的心思中擺脫出來，放眼望去，真正是個錦天繡地，令人目炫神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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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秋點頭道：「可不是？就連台太太，到了此地也不再抱怨了，實在好看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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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2 U  p+ o9 L, ~, m6 [　　因太太小姐們正在二樓，書玉與雅秋便拾級而上。上去後，見內裡陳設也十分華美富貴，室中的窗子、欄杆、屏門等類，皆是工細鏤空山水，其人物用那些珍寶細細雕成嵌上，真真可算得上瑤楹玉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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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5 Z# W4 B( n" {# f: l( K8 L　　地上鋪著絨毯，古錦斑斕，五色絢彩，中間擺設著紫榆桌椅，兩壁儘是掛的名人字畫，顯出主人身份不同，求雅去俗。幾張花几上，各式梅瓶，有法花蓮鷺紋的，也有彩繪鳳凰的，裡頭皆供著許多橫斜疏瘦的梅花，老枝怪奇者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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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z0 A% K: k  O; z　　「書玉來了？可好些了？你看這裡如何？」顏夫人第一個看到書玉上來，便笑著招手，叫她過來身邊，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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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躬身回話道：「已是好了。這裡佈置得極好極清雅，尤其這些梅枝擺得甚是有趣，枯乾樛枝，全是古拙怪奇之狀，想必都是老梅，方才得此芳姿卓約。」

　　顏夫人聽了，呵呵笑著，掉臉看右手邊坐著的台太太，道：「你看看，連潘家小姐也這樣誇你，想必是真的好了。你也知道，潘家有名的書香清雅，小姐能這樣說，你也該面上有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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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s% [) C9 l8 ~% C6 c3 C　　台太太也笑，只是不如顏夫人笑得自然，這一天她實在聽到太多的梅字，她覺得有些噁心了已經，實有一種再聽下就，只怕就要控制不住吐出來的感覺。

　　於是她轉開話題，掉臉對坐在下首的錢太太道：「錢太太，府上真是好福氣，這裡就算錢家小姐人數最多。宮中選 妃，錢太太可謂頗有勝算了。」

　　錢太太本來就在心裡盤算此事，忽聽得台太太這樣說，樂得眉開眼笑，卻一點兒沒聽出來，對方是有些在揶揄自己。

: ^/ i5 c  i' l. p9 e9 m　　「台太太所言極是。我這三個女兒，一個比一個水靈，別的不說，瑞芬人在這裡呢，你們看她就知道。正在當年，花容月貌，不是我當娘的要說句偏心的話，若真能入宮選 ，入中只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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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太太說得忘形，台太太和顏夫人，並在座其餘女眷，面上不由得生出鄙夷來，再將瑞芬細細看過，好個花容月貌，也就長得跟錢太太一樣，自戀高手罷了。

　　「誰說你家只有三個，明明還有你外甥女兒嘛！她也未婚，年紀也差不多，若依我的話，只怕她的機會，就要高過你錢家幾位小姐呢！」台太太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驟然吐出這句話來，錢太太聽後一愣，書玉聽後更是心也嚇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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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 ]. y# k2 E  b$ @5 H　　入宮？入宮！！不如叫我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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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什麼樣，書玉自然沒有見過，不過就算他長得帥過吳彥祖，書玉也是不肯的。想想三宮六院，書玉頭皮就發麻。

　　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自打來了錢府，書玉已很有領教，她知道，自己若用心，也不定就鬥不過別的女人。

6 }1 @1 K& C  s' ]5 y　　可那有什麼意思？為了個男人，也許是不愛自己的男人？皇帝的心，從來不屬於一個女人，他是後宮大家的男人，只這一點，書玉就不願意。

0 E4 H6 X" L1 J/ F# k* W　　她只求有個一心一意對自己的，自己也全心全意對他，這就夠了。富貴還在其次，她過過苦日子，錢財之事不在話下，可在這個年代，心裡只裝有自己一個女人，那就比登天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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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打到了嗎？顏予軒是這樣的嗎？從前不好說，那麼以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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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 ]3 y0 _) ^: c　　書玉小差又開到了天邊，不想錢太太聽見台太太的話，忽如心中升起一盞明燈，這話說得對呀！若書玉與錢進不成，那麼，還有條路可以走，更可以助錢家，青雲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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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六章 賢女畏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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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E: e9 o6 m( \　　「外甥女還有什麼話說？名門出身，人物麼，雖不如瑞芬，到底看得過，」錢太太正說得帶勁，顏夫人卻從旁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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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怕這事，得等潘老爺回京才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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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 N" p* m　　一句話將錢太太興頭澆滅，她張了張口，又縮聲不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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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w) l' U$ _. y2 [　　書玉心裡則略鬆了一口氣，她真恨不能從面前這群女人面前消失，太可悲了！聽聽她們都在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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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老爺就這點不好，偏聽偏信，我說的話他是不信的 ，別人一來，麻利地就附和上了。」這是台太太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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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說你，你還該順著他些，自古癡人畏婦，賢女畏夫。三從四德，乃婦道之常。他們爺們說話行事，咱們只管聽就行了，依他去行，他還有什麼說的？妹妹你聽我一句，從今後別再跟他強了，他要行的事，你只休要攔他，料台老爺他也不肯差了。落的做好好先生，才顯出你賢德來。」這是顏太太在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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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聽了心裡只是搖頭，若真是這樣，女人在這裡，還有地位嗎？

7 C2 y/ ]' I) \" u% N# N  a　　你真可笑！不用說，又是金小倩來了。現在是什麼時代，你當自己還是許寧呢？說什麼地位？男女平等一說且早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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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有些沮喪了，她知道對方這回說得有理，自己無論如何是駁不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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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了一會兒，蘭緯來了。台太太便從眼角斜她一下，正要開口譏諷幾句，想起顏夫人的話來，便強壓了不安。淡淡問道：「你來了？老爺他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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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情知不可瞞，便道：「回太太話，我才確實去了二姨娘院裡，因心急老爺，沒來得及報給太太知道，太太別怪我。老爺睡下了，看著無事。」

　　「有二姨娘在，自是無事。」這回是台家三姨娘發話了，自然聽著是酸的。

　　蘭緯回頭瞪她一眼，冷冷道：「老爺去哪裡。是他自由。三姨娘有氣是怎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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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Z6 n  Z8 ~. @# a/ e　　三姨娘被蘭緯當了這許多人面，問了個面紅耳赤，欲要回嘴。畢竟她不是太太，不敢跟蘭緯硬強，只好忍下來，卻上去替台太太捏捏肩膀，問道：「太太。聽說家裡那班小戲子排了新戲，叫他們前頭檯子上唱幾出，叫太太小姐們散散酒可好？」

& X" j8 q$ K! T4 T% g　　台太太聽後點頭，有意當了蘭緯的面道：「倒是你細心，不提起我竟忘了。如今我也上了年紀，許多事慮不到。這才交給你二姐姐，誰知她也是到一不到二的，倒多虧了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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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姨娘得意地瞟了下蘭緯。心裡說不得的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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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不說話了，默默去坐到後面，抬頭看書玉，卻見她坐在顏夫人身邊，顏大奶奶也湊近了。三人正說得起勁，心裡酸澀。眼中就要滴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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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怎麼了？」雅秋卻在她身邊，眼尖看見，便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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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S* J' u+ E& d　　蘭緯搖搖頭，強笑道：「妹妹平日不吭氣不說話地，怎麼今兒倒眼睛雪亮了？我沒什麼，才在外頭叫風吹迷了眼，這回子叫屋裡熱氣熏了，又熱又癢。」

　　雅秋點頭，又道：「咱們來時倒沒帶藥，對了顏夫人有，你跟她們甚是相熟，請顏夫人替你取些藥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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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3 t: B8 \0 `0 z% W7 p/ D　　蘭緯想起自己懷裡，正藏得嚴實的那隻小瓶，上頭還隱隱帶有顏予軒的體溫，只是這熱度，將她的心也燒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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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r! d( @" P' e7 u　　「不必了，這點小事，又何必煩勞顏夫人？一會兒自己就好了。」蘭緯丟下這句話，又站起身來，去尋羽娥她們說話了。

　　雅秋靜靜看著她消瘦的背影，眼中隱約閃過些寒光。

　　一會兒小戲子來了，眾人便不再說話，只聽起來。書玉哪裡是看得慣這些東西的人？若是美劇英劇什麼的，倒可以考慮考慮。

, y0 ~& ]9 Q9 U9 q% r　　不過半晌，書玉的腦袋就成了一盆糨糊，再過片刻，她就瞌睡起來，於是便睜著眼睛睡起覺來，說起來，這還是前世公司開會時，許寧的絕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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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6 D2 I& A8 _4 p* J　　晚間用過飯，總算可以回去了。台太太將眾人送到花廳外，又獨獨對顏夫人道：「初六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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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 g3 S3 }, x, G( F　　顏夫人想了下，笑道：「初六？高家？自然要去的，怎麼，你不去？」

$ {8 t- k. [/ b　　台太太哼了一聲，過後無奈道：「你去我便去了，不然才不想賞這個面兒！」

　　顏夫人拍她一把道：「你還是這個性兒不改！如今她在宮裡呢，又不得出來。高太師雖說不再如當年風光，畢竟底子還在，你不去，你家老爺面上不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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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p* U5 Q. ]; u1 S- U　　台太太點了點頭，錢太太總是尋機會跟在兩位夫人身後，這時也聽見這話，便恬著臉上來問：「初六高太師府中，有喜事麼？」

4 c: f( K4 s! }8 B* U5 z) \. Y& R　　顏夫人哈哈笑道：「不過請一餐飯，逛逛他家的園子罷了，也就跟今兒似的，有什麼喜事？」

　　錢太太不過是沒話找話罷了，本意是，想，希望，能夠帶自己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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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8 x# }4 x9 N0 R" Z/ v- ?　　台太太看出來，有意沖顏夫人使了個眼色，陰陽怪氣地對錢太太道：「怎麼？錢太太也想去？沒接到高家的帖子？不要緊，到時候跟在我們車子後頭，一併進去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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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夫人邊笑邊搖頭，也不說話，只管自己走了出去。

, V: g* w) w6 w3 q. I$ w　　錢太太竟不以為恥，反信之為真，拉住台太太的手就道：「當真？那我就多謝台夫人了！說起來，我家老爺也常常提起，高太師……」

　　台太太對她的話，嗤之以鼻，見顏夫人走了，更連一般理數也懶得顧及，說句走好，也不等錢太太將話說完，掉過臉去，一幫姨娘下人簇擁著，就進去了。

　　幾個女眷從錢太太身邊走過，無不對其避之不及，錢太太卻毫無知覺，能去到高太師家裡，是她今日所獲之又一大喜。

- o- z! z3 k, {$ O: C# |! E　　這另一大喜麼，她樂茲茲地看著瑞芬，後者正在注意地看著身邊各家小姐們的時新裝扮，竭力將所有細節都刻在腦海裡，回去後好對錢太太提出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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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4 F; c% J; P( N* B) g0 Q　　要是瑞芬能選上就好了！錢太太在心時默默祈禱，皇天保佑，讓我家瑞芬選 上吧！

, h" v; G4 ^, v* m0 \+ f/ k$ s　　這人真正是無可救藥了！書玉暗中早將一切看在眼裡，除了鄙夷，她竟有些可憐錢太太和瑞芬。若她們知道，這里餘者對自己是何看法，會不會氣到吐血？

: g. f' J; A) h* _1 T6 i$ \　　也許不會，人與人到底是構造不同的，有些人偏就生得，面目比純鋼煉就的還厚，那心腸比煤炭燒枯的還焦。金小倩偷偷在書玉耳邊低語，這一回，書玉也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有理。

8 {" ~% p# _- F　　到家後，錢太太果然將此兩件事一併說於錢老爺知道，又埋怨其道：「我早說了，今兒你也該一併去的。台家今天多麼熱鬧！多少達官貴人都去了！就我們後頭女眷來看，三品以上不在少數，更有顏家這樣的人物，你要去了，少不得跟外頭老爺們攀攀關係，於自己仕途上，也好些利處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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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_; R; s$ q　　錢老爺捧著本書，不出聲坐著，以他多年與錢太太相處的經驗來看，此時不接對方的話頭，方為最佳方案。

6 V6 R" H2 P1 o　　錢太太有些不耐煩了，於是又道：「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若你有我一半本事，何至於要求我娘家親戚來保你官位？說著你還不信，真沒點良心！看我在外頭奔波了一天，不求你一句半句好話，就認真點聽我說說，行不行？」

　　錢老爺忙放下書來，走去桌邊倒了杯茶呈上，然後笑對太太道：「知道太太今日辛苦了，來來，老爺我伺候太太一回，如何？可消了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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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太太這才高興起來，將茶接了，呷過一口，然後坐下來道：「我才對你說了，你只不放在心上。初六高家請客，你也一併去！高家更比台家顯赫，你去了，多結交些朋友，若皇帝真要選 妃，也好幫瑞芬出把子力氣。」

　　錢老爺聽了直是皺眉，他本性淡泊，根本不是宦海中人，若不是讀書還有些天份，根本不作當官之想。如今能居五品，他已十分滿足，唯求不要多事生非，就是人生最大願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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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太太這樣心高，本來依附自己的姐姐，她就有些不足，後來潘家倒了，她倒安生幾日，過後娶了蘭緯，看見了人家過的富貴日子，這好太太愈發鬧得厲害起來，知道從自己身上只怕沒了指望，於是更將希望寄托在幾個女兒身上，恨不能憑女一道升天才好。

7 V" Q# J) V) j8 l- g1 B　　唉！想到這裡，錢老爺不禁長歎一口氣，無奈之極。

1 ^; U% J2 l$ J5 n　　錢太太聽見後，將手中茶碗重重放下，復又問一遍：「我可是將好話都說盡了，你到底怎麼樣？去是不去？」

　　錢老爺被逼得沒法子，只得想出個招來抵擋：「我自然是想去的，可是，高家是何家人家？上上下下，全是富貴眼！咱們這樣的人家，只怕連去時所帶禮物都置辦不起，怎麼去呢？難不成空著一雙大手，只跟人家混進去吃一頓飯麼？這樣子，就算去了，見著人，也開不得口，說不得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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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七章 刻薄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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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f8 q! i& \* W/ I+ _$ z1 A　　錢老爺不虧是跟錢太太生活了多年，知道什麼事最叫太太為難。果然他這話一出口，錢太太便摀住心窩，犯起心痛病來。

; q+ J4 O# ?/ {3 D1 w+ T　　可是選妃畢竟是大事，結交上層更是飛黃騰達的必經之路，錢太太人雖愚鈍，這種事上卻是精明的很。如何能從一件事中獲取其最大利益，這是錢太太生來就會的本領。

, P+ D' P. T1 e; T% n% M) B, l& {　　「紅蓮，你叫常媽媽來！」錢太太發話了。

　　紅蓮領命而去。

1 k' y( e0 v% Q0 s　　錢老爺看太太臉色，知道是不死心，於是又苦勸道：「太太這是何必？雅秋已經夠苦了。再者，今日去台家，那是早就打算好的，摳了幾個月，好歹才將禮物備齊。如今這高家不比台家，更要得多而精細，這錢從哪裡來？」

　　錢太太怒斥道：「你還說！若不是你沒用，我何必這樣剋扣？原是為了你錢家好，倒叫自己落了個刻薄的名聲！你不說體諒，反倒怨起我來！好個沒良心，天打五雷轟的東西！」

　　錢老爺知道，再說無益，只怕又要老生常談。這種事自打蘭緯進門後，一個月總要來上幾回，他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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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你願意結交朱門貴婦，那是你的事，我惹不起你，我直接躲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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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w$ t) ]' E% W( @$ I　　錢老爺夾起書本，慢慢向門口溜去。

　　「你去哪兒！」錢太太一眼看見，怒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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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L) d, \; y- c  R, T6 A& b' M　　錢老爺頭也不回，走得更快，邊走邊回道：「我去書房！你有法子只管想就是！到時候弄得了，我便去！若弄不出來，我便不去！橫豎聽你的就是了！」

　　錢太太哼了一聲。道：「你就不能呆在這裡？難不成這屋裡有老虎，要吃了你？！我一回來你就要出去，唱得什麼好戲？那外書房有什麼好處？你就跑得這樣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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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老爺聽了，簡直就苦笑出來，因停下腳步，皺眉回道：「我的好太太！自打萍姨娘去了，我又不曾收過別人，姨娘並沒有一個，你這吃得哪門子歪醋？」

　　錢太太更哼，又道：「你倒想收。養得起嗎？連我一個都這樣緊巴巴的，再來幾個，我看你家的日子。只怕就要過到那冷角旮旯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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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u5 k* A1 F　　幾個屋裡丫鬟聽了直笑，又不敢大聲，只好捂著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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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太太見人走了，又嚷道：「人呢！都進來！老爺你要去就去，叫二門外小廝們伺候你。我這裡丫鬟都要使呢，你不許帶一個走！」

& k. I% |& l$ T0 N2 [1 |9 ~　　錢老爺邊搖頭邊去了，心想我哪有那本事？還勾你的丫頭？給個膽我也不敢！

. \% V$ J1 L& [　　可惜這一幕書玉不曾看到，不然，她定會對此時代的男女平等關係，產生新的認識。

# ]* u: n' e- Z0 X& P　　常媽媽到了。錢太太於是便問她：「二小姐那裡怎麼樣？她可用些什麼？這個月月例照舊不能給了，你算著些，有什麼要用的。騰挪些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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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k7 v7 i. v3 m　　常媽媽來時必知，錢太太叫自己必為此事，聽果然如此，那老臉上便有些猶豫。

　　錢太太見了便問：「今兒怎麼了？往常我的話你是一聽便應的，今兒怎麼為難起來？！莫不雅秋發現了？還是她有什麼話說？」

　　常媽媽便回道：「回太太話。二小姐倒沒什麼。只是表小姐彷彿看出苗頭來，上回因二小姐缺少好鞋面子。表小姐當了人面，在院子裡就說要看我的帳，我倒不怕，只是若鬧出來，太太面上，只怕不好看。」

　　錢太太氣道：「表小姐？她有什麼資格查你的帳？！就連她人也是吃我的穿我的……」說到這裡，錢太太有些接不下去，於是咳嗽一聲，又道：「她說她的，你不理會就是了！反正我手裡正有些饑寒，雅秋少不得要委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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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媽媽一言不發，只管聽著。

+ K% k9 _5 r+ q  Z9 {　　錢太太又道：「上回那支鳳釵，雅秋沒發現吧？我記得舊年潘家曾給過她一支金臂釧，你偷偷取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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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g$ l4 x) e5 c/ Y& z3 c　　這次就連常媽媽也聽不下去了，這種事偶爾為之，尚可算救急，若成了慣例，豈不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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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要我說就算了吧！上回那鳳釵，已叫我吃了好一通說，這回再來，明擺就是我拿的了，別說桂兒菱兒二個，就二小姐，只怕也要開口說話了。她到底是個小姐，當了人面，我也不敢大聲硬氣的，若鬧出來，真正難看。」

　　錢太太忿氣上湧，怒極呵斥道：「這事我說行就行！要你一個下人插什麼嘴？！你只管弄去，若她們吵起來，你糊弄兩句就完了！量她們不敢吵到我面前來！到底你是我房裡老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她雅秋沒這個膽子！」

  T6 _# T1 P7 D! h" O: x　　常媽媽嘴裡唧咕，道：「二小姐罷了，只怕表小姐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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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太太一巴掌，打得常媽媽翻倒在地，又吼道：「她算個屁！有她什麼說處？惹得我氣上來，趕去鄉下才好冽！」

6 {% `7 g% L, ^/ n+ d　　常媽媽捂著高高紅腫起來的腮幫子，不敢再說，心裡卻道，你有這個本事，當初就不逼著老爺去接了。

　　果然錢太太定了定神，消了消氣後又道：「不過自然了，親戚間顏面還是要講的。你只管對雅秋和她房裡丫頭咋呼，表小姐那裡，你少說兩句。她若真鬧起來，我去說她。你別跟她吵就是。」

　　常媽媽心裡自是鄙夷，嘴上卻少不得應了。

　　卻說書玉此時，正在房裡接受劉媽媽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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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M. _( @. j; n5 k7 V6 F# Y　　「今兒去了哪件人家？都是哪家的太太小姐們？可有舊日相識？」劉媽媽好容易將兩人等回來，心都等焦了。

+ L/ _; Z$ q, P. a　　書玉哪知道什麼舊日相識？因此她借口渴，拿茶碗蓋住了臉，並不說話。好在有酒兒這個機靈鬼兒，又是嘴快，不用書玉多事，她已一五一十地，全都說了出來。

　　說到顏夫人顏大奶奶時，酒兒突然撲哧笑了出來 ，書玉心裡明白，一霎時粉面生紅，手裡茶碗也捧不住，只好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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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l, [7 I: j) ~$ \* M; ?8 Y& D　　「對了小姐，今兒可見到顏二爺？」劉媽媽是何樣人物？跟隨書玉多年的老人了，這時自看出端倪來，說不得，心裡也是歡喜的，於是湊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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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2 {* J4 i- S8 u  Q. E# g8 ?　　「自然是見到了！」又是酒兒多嘴，只見她嘻嘻笑道：「若說起來，東家對咱們小姐真叫沒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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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剛說到這裡，書玉不幹了，坐不住地幾乎要跳起來，嗔道：「你這丫頭說來說去，只會這一句！出去一趟瘋了是不是？不會好好正經說話了是不是？」

　　酒兒見書玉羞得耳朵也紅了，嬌態可鞠，愈發笑得咯咯咯起來，又對劉媽媽道：「媽媽你不知道，小姐初回見顏二爺時，真正是不巧，一來二小姐在身邊，二來麼，咱家大奶奶又正與二爺碰了面，小姐心裡自是不滿，卻因二小姐在場，有氣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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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大羞，嗔道：「誰說我不滿了！我哪裡有不滿？！他們見面是他們的事，與我何干？」

　　劉媽媽不理會書玉的話，笑對酒兒道：「丫頭你說下去，再說再說！」
  K6 |- o: A. ^* V% i5 _  C
2 i" P0 t9 N$ c' j' `9 v　　酒兒便又道：「誰知後來到了園子裡，小姐說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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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她將事說完 ，劉媽媽半是歡欣，半是擔憂。歡欣是因顏予軒看來對書玉是真心無疑，這點已無數次被證明了，如今書玉怕也對他動心，這就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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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 G: s# R2 a　　可擔憂也有道理，書玉名門之後，未下紅定之前，就與顏予軒有這樣熱烈的互動，似乎有些不成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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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q5 b- J! f) n" X$ C　　「若老爺太太在就好了，」想到這裡，劉媽媽不禁在心裡感慨道：「顏家人方便上門提親，別的事也就不用太計較了。」

　　書玉看出劉媽媽有些顧慮，忙對酒兒道：「你跑了一天，竟也不累？還這樣話多！跟我進去，替我將頭面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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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兒也看出來，自己怕是真的多話了，因此吐了吐舌頭，扶起書玉便進裡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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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媽媽跟進去，知道書玉臉薄，便不再提起那話，卻問道：「聽酒兒剛才說，初六還要去高家？小姐，咱們去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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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B9 |7 j3 z) i) z# X$ e% A　　書玉本來心情大好，聽見高這個字，立刻臉色就沉了下來，心裡突突地跳，人也沉默下來。

* w5 {8 f7 r' O0 @* k  a8 q　　酒兒邊替她將頭上釵環卸下，邊麻利地回道：「媽媽這還要問？自然是要去的，這園裡大家都去，咱們不去，不是顯得有意迴避了？」

$ t! U3 J2 ?3 e6 p　　書玉還是不吭聲，也不知道，高易雸過年回不回家？若碰見他怎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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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  c$ U% x! x6 D7 y　　劉媽媽也在想，卻是想的他事，因道：「高太師害咱們老爺流放，只怕他看咱們不入眼，若咱們去了，他有意為難小姐，可怎麼是好？錢太太是那樣的人，有事只保自己的，萬難求她相助，小姐正如孤身一人似的，如今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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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兒小嘴一撇，答得飛快：「不有顏二爺麼？！」

　　劉媽媽臉也沉得飛快：「胡鬧！小姐現在與顏二爺有何關係？大庭廣眾之下，顏二爺若對小姐做出些什麼來，且不是顏夫人不許，只怕別人的閒話就先要淹死咱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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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兒這才明白其中厲害，手裡的活不禁也停了下來，人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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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兵來將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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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Q' X6 Y, y$ p5 X　　書玉從鏡子裡看著劉媽媽，媚妍婉妙，和順如春地回道：「媽媽不必憂心，我定是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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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媽媽同樣回望書玉，為難地開口道：「小姐，別怪老奴嘴碎，實在高太師為人難定，再說，今兒我聽園子裡人傳說，高三爺正在家裡，若小姐去了……」後半截話她便吞進口中，不再說下去。

　　書玉低了頭，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空氣中微微傳來，絲絲歎息。

7 h: i$ u/ }. A* p( G! N　　酒兒最看不得書玉難過，當即就怒從口中道：「高三爺若在正好，小姐索性將當日為何寫那封信的原委一併說出來，也省得背這黑鍋，咱們是光明正大的，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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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似沒聽見酒兒的話，卻將頭低得更下些，更叫人琢磨不出，她到底是何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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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媽媽卻生氣了，她一把將酒兒拉到邊上，斥道：「你這丫頭真正是瘋了！小姐當初收留高三爺，本就不當。只是當日咱們在外頭，計較不了那許多。如今進了府裡，老爺太太看看就要回京，小姐依舊身份恢復，怎麼好當了那許多人，承認那種事？高太太更不是吃素的，若小姐將矛頭指對向她，怕她不出招發飆麼？明日想必有不少候門望族家的女眷，因了高太師身份，想必她們無一不仰仗，以高太太的話為尊。你說說看，到時候，人家是信小姐，還是信高太太？小姐若直將你剛才的話說出來，是不是自取其辱？」

　　酒兒被劉媽媽一番話，說得汗濕腮邊，渾身冷遍，一個字也回不得。

/ [3 }+ C2 k' |& R　　劉媽媽看看這樣兒，卻還嫌不夠，正要開口再說。忽聽得書玉從鏡前發聲：「都別說了，橫豎我明兒是不去的！就皇帝下了聖旨，我也定抗旨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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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b, T9 t7 ~, J5 e  z' C9 N* A　　說完這話，書玉不顧頭面只下了一半，逕直從鏡前起來，伸手將頭上一通亂扯，酒兒和劉媽媽眼巴巴看著，並不敢勸。

% j" A) H% q6 W+ X3 y7 l1 _$ ?　　書玉默默去到床前。劉媽媽早在她們回來前就將被褥鋪好了，這時書玉便將床前帷幔，一左一右的放了下來。酒兒和劉媽媽燭光下看得清楚，書玉一雙皓腕玉手，正在不停地顫抖。

# [2 u4 s2 H: ~: H) i; l　　「都睡吧。都睡。」書玉躺下來後，方才說出話來，可聲音嘶啞，不像她平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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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V2 g, E- ^( [7 I  W　　酒兒和劉媽媽再無他話，順從地將屋裡燭火滅了。悄悄地收拾東西出去了。書玉聽聽屋裡漸漸沒了聲音，眼淚便無聲無息地，從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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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i6 Z4 S; ?5 j　　翌日起身，雅秋便發覺少了只金臂釧，桂兒菱兒氣得不行，說這回定不能忍了。便要拉常媽媽去見太太。常媽媽正求之不得，心想鬧出來也好，不然這位好太太還不知要將這種事做到何時。

　　「去就去。不去還當我怕了你們幾個小蹄子不成？！」見常媽媽比自己還凶，雅秋心裡也不高興了，再者，幾個小蹄子，說得都是誰？

　　不過她是個聰明人。知道一向以來常媽媽都是奉錢太太之命行事，所以她才萬般忍讓。不過現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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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l2 B0 L2 P　　「自然是要去的。不然小姐這屋裡算怎麼個說法？三天二頭地丟東拉西，小姐不計較，我們成了什麼？整日被人當賊一樣看！我跟桂兒本是清清白白的，為什麼替人背這不堪的名聲？！索性回了太太，就趕出去也比這樣強！」菱兒氣得發了狠，更將桂兒一併拉到身邊，指著問道：「桂兒你說，該不該如此？」

. Y3 X/ g' n2 P, P& S! f* |　　桂兒正要附和，常媽媽凶神惡煞似的叫了：「菱兒你休稀里打哄，做啞裝聾！自古蛇鑽窟窿蛇知道，各人幹的事兒，各人心裡明。你說別人叫你作賊，我還說我名聲污了呢！你清清白白，我怎麼就不乾乾淨淨了？走走，廢話少說，一起見太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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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i/ U) ]& d) M2 x, u　　雅秋將怒氣衝天，正要出門的菱兒攔住，又勸常媽媽息怒，然後悄悄對桂兒道：「去請表小姐來，快快！」

　　桂兒先是一愣，過會回過神來，心裡明白，立即就跑了出去，口中大叫：「表小姐，表小姐快來，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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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正在梳頭，不想桂兒上氣不接下氣地衝進門來，口內不成聲地嚷道：「表小姐快去看看吧，二小姐屋裡出事了，常媽媽又賴我們偷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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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D/ @: \* A; d9 W7 V2 p　　書玉聽了不禁皺眉，好漢子本色在她身上顯現，打抱不平的慾望騰地一下竄了出來。

　　「走，咱們看看去！」書玉打頭，酒兒和劉媽媽則雄赳赳，氣昂昂地跟在後頭，桂兒落後，搖頭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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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8 {* L# |) l  X　　「書玉妹妹！」一見人來，雅秋久蹙的眉頭鬆了開來，眼圈也漸漸泛出紅來。

　　「雅秋姐姐，」書玉快步上前，將雅秋的手握住，又道：「姐姐別急，有什麼事慢慢說！」說著便斥菱兒：「你們白伺候小姐這麼久了！怎麼小姐手這樣涼，就一點沒覺出來？地上火盆也快熄了，竟不知道換換？」

　　過後書玉又對桂兒道：「小姐怎麼頭上只得一支珠釵？現在年節之中，如何作此素淨打扮？快扶了小姐進去，將熱鬧新鮮的頭面帶起來！」

　　桂兒聽見，當真就上來扶雅秋，後者看看書玉，書玉便對她微微點頭，雅秋心裡會意，便與桂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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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媽媽見書玉一來就將人全支開了，只剩自己和她，並酒兒劉媽媽在屋裡，不禁有些心慌，因知道書玉是不好糊弄的，更別說還有兩個幫手，可自己只獨身一個，若吵起來，只怕不是對手。

　　「表小姐，今兒就算你來了也不中用，我沒拿就是沒拿，不信咱們就去見太太！廢話也不必說了，我不是那種好忍氣吞聲的，更不可能被那些個嚼舌根的，沒空生有，調唆著來欺負老娘！」

' L, C+ d. ~& e6 }% Z) F: g$ r　　豬八戒倒打一耙！酒兒聽這話就有氣，正要衝上前去對 嘴，書玉卻將她攔了下來。

　　「媽媽且不必動氣，有話直說便罷了。小姐的東西哪兒去了？」書玉懶得跟這媽媽囉嗦，越性將話挑開了，明說。

! A1 ]1 G) Z( ]8 Q1 h. ^　　常媽媽臉紅了：「我哪兒知道？表小姐要問，該問那兩丫頭去！」

　　書玉冷冰冰地開口：「我問誰去？這裡只有你知道！若真是她兩人偷的，還敢去太太面前？不知道你是太太房裡的老人？跟你去太太面前對嘴？她們也不是傻子！若不是真不能忍，萬不會行此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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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o+ i3 |1 c2 M　　常媽媽愈發將臉紫漲起來，口中咀嚅著，不知怎麼回了。

! i) b; w- p( P' _　　書玉自己坐了下來，又叫酒兒：「去門口看著，若有人來，大聲些報於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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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兒會意，自行出去，卻在走過常媽媽身邊時，有意怒瞪其一眼，後者不出聲，默默受了。

! k) q+ O8 N' M. r　　「媽媽你過來，我且問你，」書玉有意將說話聲音壓低，待常媽媽走過身邊時，方才問道：「可是太太要你這樣做的？」

) o+ k3 ?2 m" `* M　　常媽媽一聽書玉竟問出這話，知道是瞞不過了，只好低了頭，臉都發青了，答也答不上，駁也駁不回。

　　書玉哼了一聲，心想我就知道！當下也不逼這媽媽答應，便道：「拿出來！」

4 n# ~5 N& l) b- v% C　　常媽媽不禁抬頭，身不由已就求道：「表小姐，你別只管逼我，我也是沒法子，若給了你，怎麼對太太說呢？」

- C4 ^) ^" M# f, d/ Y7 _0 L9 f　　書玉本是一肚子氣，這時實忍耐不住，於是瞬間就爆發了出來，聲音也大了起來：「叫你拿就拿！我自有話回太太，不勞你煩神！」

　　雅秋本來就在裡間門口聽著，這時見書玉真生氣了，忙趕出來 ，生怕常媽媽跟她吵起來。不想常媽媽被書玉這一吼，卻如個躁頭騾子似的，倒捆住了，竟無大聲，只點頭應承不止。

　　「妹妹，算了，實在太太要用，就叫她拿去吧！母親總是母親，女兒就是女兒，若我不依，豈不是不孝？」雅秋走上來勸書玉，又對常媽媽道：「你就去吧，別跟太太說我知道了，只說東西取到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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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A% s* Z; K3 h# f　　書玉卻不依不繞，反對雅秋道：「姐姐糊塗！今兒這一遭混過去了，難保今後不會再如此行事。太太要用是一碼事，孝敬母親也是一碼事，可偷偷摸摸拿小姐東西出去頂缸，卻是另一碼事，更別說是錯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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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m( [7 e% G" N　　常媽媽不敢多嘴，只因書玉的話裡有理，她無法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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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i( [1 Z0 H- R　　這裡書玉又道：「姐姐且不用憂心，這事有我，太太若叫，我替姐姐回話便了。」

　　雅秋不太敢相信地看著書玉，後者卻沖微笑，雅秋見其鎮定，心裡倒也安寧下來。正當此時，外頭酒兒叫了：「紅蓮姐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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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8 _( s8 B2 t- B: e+ m/ L0 m　　書玉心想，來得正好。

　　紅蓮進來後，先見過書玉雅秋，隨後便道：「常媽媽，太太叫你呢！」

　　書玉不待他人開口，先含笑起身，對紅蓮道：「正好，我跟二小姐也要過去，給舅母請安呢！一起去吧。」

* I7 g: G6 t: s9 a8 }　　紅蓮不說話，只看常媽媽。書玉覺得了，也不理會，見紅蓮不動身，便叫雅秋道：「姐姐咱們走！菱兒和桂兒不必去了，這裡看屋子吧！酒兒來，你跟我們去就是。」

9 w! w8 X4 p; o! {. X! R　　紅蓮不明白究竟，常媽媽便衝她微微擺手，紅蓮約摸明白三分，倒有些興奮起來，看來又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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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好戲連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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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得錢太太屋裡，瑞芬和曼英已經到了，正圍住錢太太說東說西，無非是說，昨兒多麼有趣，台家多麼有錢，蘭緯不知又得了什麼好東西，要能分些出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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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說到興處，書玉們來了，瑞芬停下話頭，將書玉雅秋渾身上下各掃一遍，雅秋罷了，不過幾件舊衣，卻見書玉：

　　天藍緞繡金紫貂鼠披風裡頭，杏黃地八寶纏枝蓮紋織金緞皮襖，象牙白繡金天馬皮蟒裙，這也罷了，頭上竟也平日熱鬧，皆因劉媽媽看是年間，書玉又只要素淨，硬勸說要行個吉利，又說只在家裡怕什麼，於是將一整套宮樣赤金累絲垂紅寶石頭面，全數戴在了頭上，將書玉整個人打扮得似人間絕色，如天上神仙，卻因眉目天然，並不顯得妖艷，反倒華彩飛揚，丰神流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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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C5 q* w/ m4 X2 G　　「妹妹怎麼今天這樣打扮起來了？」瑞芬看過之後，心中不免有些作酸，知道書玉身上的東西都是自己短期內是不可能擁有的，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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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英立刻幫腔，這種時候她總是與瑞芬同仇敵愾的：「就是，書玉姐姐，今兒咱們不出門！你記錯日子了吧？明天才去高太師家呢！」

　　說著，曼英有意咯咯笑起來，瑞芬更配合著也笑出聲來，就連錢太太，也特意咧開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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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像三隻母雞！書玉在心裡冷冷地想。

　　「沒錯，我記得清清的呢！今兒不出門，我偏就愛打扮給自己看，如何？」書玉甚是灑落地答道。眼裡汪著笑，半點也沒動氣。

　　瑞芬曼英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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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秋，我才去叫常媽媽，怎麼她沒跟你一塊來麼？」錢太太見了，便開口幫兩位愛女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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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秋有些為難地瞟了書玉一眼，書玉以眼神鼓勵她，沒事，別怕，直說。

　　「回太太的話，常媽媽因我屋裡丟了只金臂釧。正在找呢，菱兒桂兒也是，因此出不來。」雅秋強作鎮定。陪笑回道。

　　瑞芬笑了：「妹妹，你怎麼又丟東西了？真該好好找找，這滿園裡只你屋裡常常丟三拉四，不是姐姐我說話難聽，只怕你屋裡有家賊呢！」

' `5 a9 v! A/ o# r( B　　書玉正好等著這話。於是立刻接道：「瑞芬姐姐說得極是，正是有家賊不假！」

　　錢太太臉上有些蓋不住地泛紅了，她瞬間就開口，強壓住書玉的話道：「什麼叫有家賊不假？誰是家賊？拿住贓了嗎？有的沒的就在這兒信口開河！就賴丫鬟們做賊，萬物也要個著實才好，拿紙棺材糊人。成何道理？恁沒道理！」

　　書玉掉過臉來，定定地看住錢太太，氣定神閒地回道：「太太說得有理。不過不是丫鬟們偷的，只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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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秋聽到這裡，生怕書玉說出是常媽媽，更甚至說出太太兩個字來，嚇得幾乎膽也破了。拉住書玉的手不叫她再說下去，自己強笑。對錢太太道：「母親不必憂心，這點子小事不勞母親煩神！若找到就好，若實在找不到，我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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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推開雅秋的手，正色道：「姐姐這話無理！若只管這樣放縱起來，姐姐有多少東西夠填的？！依我說，正該好好找找，若找不到，不能依姐姐的話，還該將屋裡幾人都交出去，見官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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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太太一聽見官兩個字，額頭上隨即逼出一排細汗來，於是咳嗽一聲定定神，然後勸書玉，道：「書玉，你也太過魯莽了！咱們這樣的人家，怎好叫小姐房裡丫鬟去見官？若傳了出去，家教名聲就全完了！你也知道，最近皇帝快要選 妃了，這種關鍵的時候，怎能叫我家下人去見官？」

$ d: _" Q2 i5 N4 F  u( @7 _2 W* l　　書玉聽後冷笑：「不見官也行。只是這賊偷了一次又一次，食髓知味，只怕她收不了手！」

　　錢太太立刻接道：「不會！若真是小姐屋裡人偷的，知道要去見官，保管再不敢偷了！到底她也不想坐監不是？還有個臉面呢？！」

　　書玉這才點頭，於是復又笑了起來，和順地答道：「到底是太太，有見識，書玉自愧不如。太太這樣說，自然就這樣行吧。只是……」說到這裡，她有意將話頓了頓，然後一字一字地慢慢吐出來：「若下回再丟，我看太太還是報給老爺知道，叫老爺請外頭老爺回來好好查一查，不然人將話傳出去，不說是誰，只說錢家小姐屋裡人手腳不乾淨，那就連瑞芬姐姐和曼英妹妹，也一併帶累了！」

　　這下，不待錢太太說話，瑞芬和曼英也不幹了，直拉住錢太太，叫她現在就報官，「咱們的清譽，怎麼能叫雅秋的丫頭給毀了？」

4 x$ O1 g+ Q- }9 }, A　　書玉面上辦淺淺地笑，只看錢太太手忙腳亂地哄著兩個女兒，心裡卻樂開了大花。

  O! I) i# i* T# x- G　　總算錢太太將瑞芬和曼英安撫下了，只說不許園內一人多嘴，若叫外人知道了，立刻拖來打死，瑞芬這才略放下心來，曼英看她罷手，自己一人不成氣候，也就算了。

# L- t, j# e3 ~2 s/ _7 V9 n　　錢太太這時心中又發起愁來，本來銀子就不夠用，這會兒又少了雅秋的那只臂釧，明兒去高家的節禮，可怎麼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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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太太的算盤，書玉總是無一不知，見其面有愁容，低顰淺笑，輕聲細語地問道：「舅母可是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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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w2 d& K2 |　　錢太太不好直說我要錢，於是苦著臉，半開玩笑半當真地對書玉道：「外甥女不是外人，書玉你既然這樣問，舅母少不得跟你說句實話。明兒去高太師家，節禮還沒預備下呢！別的也就罷了，只尋不出只好玩又有雅致的玩器來，本想送十六匹緞子，後頭樓上又沒有好的，那蟒緞豈是一般人家有的？若要倒騰了換去，不瞞你的話，當著幾個女兒我也不怕沒了老臉，實在帳上單薄。書玉，舅母沒法子了，你可有好辦法？若想得出來，將眼前這一關過去，過後舅母少不得多多謝謝你，你舅舅自然心裡也是感激的！」

; U  L! q, m. |8 i　　辦法麼，就是不去！書玉在心裡說，不過她知道，錢太太好容易得此機會，若叫她不去，只怕比登天還難。

  R& a- a" H$ }+ w4 {3 @　　既然如此，只得這樣了。

　　書玉清清喉嚨，明知一屋子人都在看著自己，尤其瑞芬和曼英，就巴望自己移出箱籠來，好佔些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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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 I& x! I$ s# G　　送你兩個字，休想！

( F3 k2 M& y3 B( n( p$ k　　「既然舅母開了口，我倒有一主意。」書玉的話，叫錢太太眼裡一亮，看來這丫頭要上當了呀！哈哈！

& k1 A' [+ s2 @9 z　　不想她心裡笑聲還未成形，書玉接下來的話，叫她倒吸一口涼氣。

  G: ]& X6 g* A% |+ M　　「緞子後樓上既沒有，舅母還該想法買去。京裡有名的綢緞莊這時自然不開門的，不過舅母只叫大嫂子請去，台家的名聲在外，若他們要用，少不得那店家要開了庫房，到時候，多少好緞子挑不得？」書玉目光灼灼，直視錢太太貪婪的眼神。

3 N1 M8 x: W) K% t" B: H　　可我沒錢呀？錢太太並沒將這話說出來，可她將雙手攤開老長，明顯就是這麼個意思了。書玉你有呀！給我一點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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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笑了，笑得如三月春花，皓齒流芳處，又吐出幾句話來：「我也知道，舅母說過，手裡有些艱難。唉，雅秋姐姐那臂釧若尋到了，倒可以挪出來借給舅母當去，可惜又尋不到。不過還好，舅母兒女眾多，瑞芬姐姐和曼英妹妹平日是極與舅母貼心的，明兒去了，只怕又為瑞芬姐姐的事多。不如舅母借了瑞芬姐姐和曼英妹妹的頭面，極好的尋出兩件來，當回銀子。有了銀子，還怕買不到好節禮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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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芬和曼英不聽則已，一聽則三屍神暴跳，五臟氣沖天，瞬間那臉上就漲起紫來。她倆人的東西向來是有進無出的，要她們拿頭面出來？門框邊邊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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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下瑞芬就發作起來，陰陽怪氣地就沖書玉道：「妹妹當真會說！既然我們出了東西，妹妹又如何？明兒去高家可不只是我和曼英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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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l; D/ k$ {9 X  d/ _6 ]　　書玉回頭，冷冷地望著她道：「這個麼，姐姐盡可放心，明兒高家，妹妹我是不會去的。」

! l" x$ U7 v1 u- N( T$ q6 H　　錢太太並瑞芬曼英三個，聽見書玉這樣說由不得心裡一驚，過後又明白過來。瑞芬便笑了，對錢太太道：「書玉妹妹倒是識趣得很，知道高家必不願意看見有姓潘的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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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u( S) t8 q  F　　錢太太頷首，過後心裡卻想起來，因皇帝新寵那學士，高太師如今也不再強硬為難潘家了，甚至有願意破冰，和睦相處的意思流露出來，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高太師能爬到現在這個位置，靠的可不是意氣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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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7 @9 A" M8 j6 H* E, H　　因此她忙阻止瑞芬，道：「你又亂說話了！聽你爹說，高太師早就放出話來，願意為姨丈回京一事出力，怎麼你不知道？書玉，你別聽瑞芬的，正經明兒打扮起來，也一併去逛逛！高家不會為難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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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z: c; W2 T1 T1 D  K　　這話說得漂亮，其實錢太太因了雅秋的事，憋一肚子火，若不是為了來日能再度巴結潘家，她是恨不得高家好好羞辱書玉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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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l! W- g8 E$ E9 tPS:以下章 節號,作者誤植,非漏章

第二百八十章 強中更有強中手

　　書玉聽說錢太太的話，笑著應道：「昨兒逛了一天，我已是腰酸背疼了，明兒是斷斷去不得了。舅母若要去，只管帶了幾位姐姐們去，我只在院裡歇一天，到夜你們回來，撿那有趣的事說兩件於我，也就算過了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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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8 m; C! b( X, {' }　　雅秋見書玉這樣說，忙跟著也道：「母親，我也不去了，母親帶大姐姐和三妹妹去吧。」

9 P/ B/ n1 x4 l) `　　書玉聽見，回頭沖雅秋微微一笑，瑞芬看在眼裡，氣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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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W2 `* o" V" b+ [! Q- s& |　　「你們不去，無非是不想出這份錢罷了！」她貼近錢太太身邊，狠狠道：「母親別依了她們，叫她們一併去！」

　　書玉見瑞芬這樣蠻橫，心裡不禁好氣又好笑。我偏是不去，不信你能用繩子捆了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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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太太有些猶豫，她自知書玉是不可強的，於是眼珠轉了轉， 遂道：「雅秋你去！叫你書玉妹妹守著院兒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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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秋見母親開了口，無法可想，只得點頭。過後見瑞芬與曼英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心中自是淒然，面上只得強陪出笑來：「母親且不必憂心，若我的臂釧找到了，少不得要交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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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太太一聽這話，心裡舒坦了許多，書玉不禁在心中跌腳，好容易自己替她保住首飾，這二小姐怎麼真跟阿斗似的？扶也扶不上牆？！

　　雅秋見書玉有些心寒，也不再看向自己，正要上前說幾句緩和緩和，曼英這時又說話了：「母親，既然有大姐姐和二妹妹的東西。我就不必出了嗎？算算也夠了。我在這裡本就最小，平日能有什麼好的落去我手上？我必不出！」

　　錢太太最心疼就是這個親生的小女兒，見她這樣說了，少不得要依，只是看瑞芬臉色不好，想了想便道：「大家一樣，都得要出！」過後悄悄貼在曼英耳邊，細細說了句什麼，曼英的臉色方由陰轉晴，不再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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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j5 n7 v( [& ?# z' _* ^0 H　　於是這事便敲定下來。因要蘭緯幫忙，這時錢太太便差人去請她過來。人去了半日，方見蘭緯慢悠悠地從外頭進來。

　　蘭緯進了屋來。眼皮子也不抬一下，也不等錢太太叫坐，逕自走去自己常坐的下首位置，扶住蝶兒，緩緩坐了下來。然後淡淡開口道：「母親大早叫我過來，有什麼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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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B1 b0 H# j9 N6 u7 }　　錢太太便將剛才書玉的話，依樣轉述了一遍，蘭緯不出聲地聽了，錢太太見此沉默，便問她覺得如何？台老爺可能幫忙？

　　蘭緯靜了半日。突然笑了起來，然後方抬頭，先看了書玉一眼。然後方對錢太太道：「要我爹幫忙打個招呼，跟相熟的店舖掌櫃說句話開個門都是方便的事，沒有什麼不可以。只是我勸母親，並幾位小姐，且收收心吧。高家不比我娘家，以咱們這樣的身份。去了也只讓人笑話，倒不如不去，也可保全些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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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4 R# d7 Y3 |- b4 n6 T5 H　　這話正是書玉想說而沒好意思直說的，見蘭緯在錢太太面前竟如此大膽地直言不諱，書玉忍不住在心裡豎起大拇指來，好個女漢子，不愧是家斗中磨煉出來的高手！當真一點兒不將錢太太放在眼裡！

　　不過書玉在欽佩的同時，也替蘭緯捏了把汗，當面給錢太太難堪，就算她再怎麼有自己的優勢，到底錢太太是她婆婆，真要吵起來，蘭緯在理數規矩上，是站不住腳的。

　　果然錢太太的的臉一下就紫漲了起來，忿氣從心裡直升騰出來，燒得她雙耳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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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S, P0 [: e2 l5 [　　「帆兒媳婦你這話什麼意思？昨兒我還聽你娘說起，叫我們跟在她的車後頭，一併進門就完了！你娘盛情難卻，我少不得要去的。怎麼今天你倒說起這話來？我們家雖門第不高，可也是正正經經，清清白白的官宦人家，怎麼就去不得了？」

　　蘭緯見錢太太發火，不急不惱，反倒笑得更燦爛了些，輕啟櫻唇，慢慢道：「母親別急，並非我不讓母親去，也不說咱們錢家不是官宦人家。只是品級小了些，連置辦節禮也要想法子湊份子，哪是高家這樣人物能看得上的？既然看不上，倒不如不去。自己辛苦攢出來的東西，到了人家面前，連個屁也不是，不是白辛苦操勞一場？說句不好聽的，這筆銀子就丟進水裡，也能聽個響動，可若入了高家後樓的庫房，那是連陣風也引不起的。」

% Q/ H1 ]& P1 H) Q- d) }& {  G　　錢太太聽到最後，自己並幾個女兒心尖上拔出來的東西，到了人家那裡竟不如個屁，已是口張而不能翕，本來一雙怒氣沖沖地雙眼，也由逼視蘭緯，轉而低垂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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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y( k) P; A　　蘭緯見其大勢已去，愈發笑開起來，又看瑞芬，再看曼英，然後對二人道：「我知道，妹妹們為了選妃一事心焦，不過這種事總要看運氣，若皇上看得中，那就算是七品小官家裡的，也一樣上得去。若沒那個姿色本事，又沒有高太師那樣的權勢，倒不如擇個一般人家，只怕倒踏實穩當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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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從旁看得清楚，瑞芬與曼英是一點沒將蘭緯這番難得的肺腑之言聽進心裡的，除了鄙夷，她們更有笑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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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這話自是有理的，不過婚姻大事，我們並不敢插嘴，只聽父母發落罷了。好在，母親倒我們這終身大事，操心勞力。說起來，也是我們的福氣，若攤上個不管不問的娘親，那就苦得厲害了。」瑞芬牙尖嘴厲不讓人，只這一句話， 便將蘭緯心裡深深地刺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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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是好意，妹妹們愛聽不聽。橫豎有母親在這裡，我不過白說說罷了。」蘭緯丟下這句話，臉子也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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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芬看這樣兒，便知自己打中對方痛處了，人便高興起來，不想錢太太卻呵斥她道：「你又多什麼嘴！我跟你大嫂子說話呢，！去去，帶你幾個妹妹，後頭園子裡逛逛去！再叫人告訴廚房，若有能出壇的泡菜，中午取兩樣來下粥！」

　　書玉聽了好笑，自己家裡小菜下粥，倒想著要充面門給人送禮，再看蘭緯，無疑也是這樣想來，面上便看得出，微微有些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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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走了，今兒大爺在家，中午我得替他看著些飯菜。」蘭緯見書玉們要走，自己便也站了起來。

1 b) o" i) _+ Q8 l& @　　「帆兒媳婦你等等，我還有話跟你說！」錢太太一見蘭緯也要走，忙出聲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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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_( H$ F3 h7 l0 p: ?2 L　　蘭緯不耐煩之極，只是看在她是長輩面上，不得不從。

　　書玉和雅秋管不了那許多，一見錢太太叫散，忙不迭就退了出來。瑞芬和曼英跟在後頭，看二人背影漸行漸遠，眼中便放出狠狠地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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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5 Q  M0 n; p3 ]5 `* U　　「姐姐怎麼這樣糊塗？！」見身邊沒人，書玉便開始抱怨：「我好容易將姐姐的臂釧保下了，姐姐怎麼又說要送出去？好在大嫂子沒拿我的玩笑話當真，不然姐姐豈不又要白丟了頭面？」

　　雅秋知道書玉必有此一說，此刻便不敢抬頭，聲音裡也帶上了哀求：「好妹妹，我知道你一心為我。可太太那樣說了，我怎麼能不理呢？再者你也聽見了，大姐姐和三妹妹都要出的，難不成獨落下我一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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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見其如此不曉事，不禁歎氣道：「真不知說你真傻還是假傻！大姐姐罷了，她出是應當的，若不是為她的事，太太也不會這樣。三妹妹卻是個猴精，你沒 見太太剛才跟她耳語，東西到了太太手裡，還不是想還給誰就還給誰？唯有你做了冤大頭！不是我要說句難聽的，姐姐也太懦弱了！若只管這樣盲聽盲從的，又怎能怪得人家只欺負姐姐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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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秋聽了，那頭愈發垂得低下，雙手將一方象牙白的羅帕絞來絞去，一個字也不說了。

　　書玉見此也不好再多說，暗中歎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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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v8 W/ X( U* X6 d# ]1 @1 O　　回到院裡，雅秋便聽菱兒湊近上來，悄悄說常媽媽已將臂釧還了過來。雅秋聽了，便低頭對書玉稱謝，只說若不是書玉，這東西斷就沒了。

$ D) h9 O. d6 N9 k　　書玉忙說不必，雅秋便說鬧了一上午，頭昏得厲害，只要回房去躺下，書玉忙問如何？可要請大夫過來看視？

　　「不必不必，這也是老毛病了，我只睡一下便好了。」雅秋說著，抬起頭來，書玉見其面上又有笑容，方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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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H7 A2 C1 \1 ~+ Y　　「我只當剛才說話快了，姐姐生氣呢！」

　　雅秋一聽，趕緊拉住書玉的手道：「我知道我知道！若連這點道理不懂，姐姐豈不我枉作為人，白活了這許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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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一聽便笑了，雅秋也陪著笑了一回，然後方回房去了。

3 o, x2 e5 Q( B6 N3 f% U) {　　剛進了自己房裡，書玉就叫劉媽媽：「將爐子生起火來，中午我是定不會去舅母那裡用飯了！」

　　劉媽媽一聽便知，因問書玉道：「想是太太又想著法兒剋扣飯錢了？那小姐中午想些什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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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眼睛裡放出光來：「媽媽早起不是說，昨兒你獨做了些飯吃，一個人吃不完，還有些剩飯？剩飯最好就是拿出來炒！咱們做個八寶炒飯吃如何？」

　　酒兒和劉媽媽連連笑出聲來，這小姐，就算進了錢府，吃貨的本性到底還是難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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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一章  信物到門

　　書玉在心裡暗自盤算了下，自己存貨裡還有哪些東西？按說，正經八寶炒飯，該有青豆，玉米,洋蔥，香腸，火腿，冬筍，豬肉末，雞蛋幾樣。

6 r, u: R1 }+ @# N( S  X　　而目前自己小食庫裡，有只有醬肉，和果仁，別的東西都缺。

　　「小姐，現在過年，外頭市集只怕不開門呢！」劉媽媽有些為難地看著書玉。

! N# n- ^/ Q! g) O4 a# N3 G　　不要緊，書玉心中已有個主意。

　　「劉媽媽，你去二門外找喜子來，叫他跟廚房裡的買辦買些東西來！」書玉遂將上頭所缺一樣樣報了出來。

　　劉媽媽正要領命而去，不想酒兒跑在了頭裡，不聲不響地就到了門外。

　　「丫頭，你記住了嗎？」書玉在後頭追問。

　　酒兒跑得飛快：「一字不差！」聲音從風中傳來，書玉和劉媽媽相視而笑。

4 d8 v+ K& y+ d/ X　　這裡書玉便與劉媽媽屋裡坐等，不想等了片刻，酒兒沒等回來，倒將蘭緯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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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怎麼來了？」因了昨日的事，書玉一見蘭緯便有些心慌，見其入門而來，忙站起來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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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怎麼這麼客氣了？只管坐下，我反正沒事，從太太那裡出來，正好過來尋你說說話。」蘭緯淺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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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才說，要趕回去替大爺看著中午的飯菜？書玉這樣想來，眼光中便有所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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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y8 _7 Y$ z2 `! M　　蘭緯看出來， 笑道：「大爺一早就去了老爺房裡。再說，就算他在，我也懶得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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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v& m. A9 ~& [0 O& o  r8 E* `) N　　書玉尷尬地笑笑，不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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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9 p! w3 d- m9 w. H　　蘭緯回頭看了一眼。蝶兒會意，出門去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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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S  H+ }' K* `9 _, O7 L　　劉媽媽精明，便對蘭緯道：「大奶奶來了，正好小姐還有些雪水收著不曾動。我去取來，現開爐火，頓些好茶給大奶奶享用。」

" O/ x* U4 b$ K9 C! P; T6 E/ E　　蘭緯笑著點頭，說句勞你煩神了，劉媽媽也就出去了。

　　屋裡這時便只剩下書玉和蘭緯兩人，書玉覺得氣氛有些詭異，她不太自然地請蘭緯坐下。被對方看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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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嫂子，有什麼話只管說出來罷了，只管這樣看著。我心裡毛毛咕咕的。」終止書玉被對方看得受不住了，只好硬起頭髮，先發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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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0 K$ B3 [　　蘭緯不說話，只將手放在桌上，遞給書玉一樣東西：「他讓我給你的。」

* E% R( ~- O2 c& E# C　　什麼？！他？！顏予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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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2 i0 Y/ O% n5 B　　書玉的臉一下燒成了火炭。眼裡除了桌上那塊小小的羅 帕外，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將其捏在手裡，書玉慢慢展開來，原來是一方玉色熟羅杭綢小帕，上頭別無花樣，只用黑色絲線。精細手藝繡出一句詩來：爭將世上無期別，換得年年一度來。

　　書玉只看這一眼，便不敢再抬起頭來。這羅帕算來不過此微小物。可此時捏在她手裡，如有千斤之重，墜得她心裡沉重起來， 直沉去了沒有光的深境。

4 Z' j0 P' }6 h( S% J" [7 T' q　　「我原說不敢，這樣私下裡傳遞信物。書玉妹妹必不肯收。可他就是不依，逼得我沒法。只說替他試一 試。妹妹若覺得唐突，我再收回去就是。」蘭緯看書玉羞得兩頰緋紅，當她不願意，便有心試探。

　　書玉說不出話來，她此時已失去了發聲的能力，可是力氣還有一點兒，於是將那方羅帕迅速放進了袖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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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0 n2 X' F& x+ _9 k7 {, `　　蘭緯知道，這就是了。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她喃喃自語，既是對書玉說的，也是告訴自己，死心吧。

: g5 F1 y( f* H% J　　劉媽媽送茶進來，見書玉和蘭緯二人相對坐著，卻沒一個說話，不禁奇怪，於是將茶碗呈上，又有意尋些話出來，問蘭緯道：「大奶奶明兒可去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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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不覺含笑，只問書玉：「你去不去？太太為了這個，今日可好生了一場大氣呢！」

　　書玉這才抬起頭來，說起他事來，她還是可以開得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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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 m6 q  C% Y　　「嫂子好厲害口角！舅母吃此一說，只怕該灰心了吧？」

　　蘭緯卻冷笑道：「若咱們的好太太能這麼容易就死心，事情倒好辦了。她剛才拉我留下來，卻還是為了這事。不過我是不聽她的，隨她怎麼說去，我沒有錢，也沒有東西，只有二個字：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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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3 r" e0 p* ^( ^　　書玉哈哈笑了出來，劉媽媽則直接沖蘭緯豎起了拇指：「大奶奶好樣的，沒的說，我算服了！」

) A( K" e, o4 e3 a　　「我回來了！」酒兒鬼鬼祟祟地從外頭進來，懷裡鼓鼓曩曩塞滿了東西，正跳進屋來報喜，不想撞見蘭緯正坐於桌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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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X9 H/ W( i8 z8 A% P" R/ M, B6 ^　　「怎麼人來也沒個聲響？蝶兒哪兒去了？」蘭緯見酒兒進來，好奇怎麼外頭沒有聲音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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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媽媽打起簾子向外張了張，回來對蘭緯道：「蝶兒在二小姐屋裡呢！我聽見她說話的聲音了。」

8 ?, C' u8 J/ B' J* K3 i6 l$ G　　蘭緯不快道：「怎麼連聲音也沒有就去了別處？！好個二小姐，叫我的人也不跟我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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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9 S' J8 k; g% X7 m5 Q　　書玉忙替雅秋解釋道：「二小姐是這樣的，她不知禮數，又不會說話，不過人是極好的。」

0 ^% s% {# o, g8 B; b5 E1 ~; z　　蘭緯聽她這樣說，不由得深深看她一眼，然後正要開口，蝶兒進來了。

　　「奶奶叫我？才二小姐悄沒聲息地過來，看我在門口，叫我替她描個花樣。我說進去跟奶奶說聲，她又說不必，一會的事，省得叨擾了奶奶和表小姐說話。我聽了沒法子，這才去了。」

　　蘭緯便對書玉道：「你倒說她不會說話？我看她卻是能說得很呢！」

　　書玉不解地看著蘭緯，心想雅秋又不曾得罪你，也不可能想你的東西，怎麼你這樣看不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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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想必蘭緯就是一桿子打沉一船人的意思，書玉突然想明白了，錢家沒一個好人，蘭緯總這樣對自己說。

* f5 A! N9 C. ^$ W/ P1 ~　　「雅秋跟她們不一樣……」書玉急切要替雅秋洗白，蘭緯卻懶得再聽，只問傻呼呼站在當地的酒兒道：「你跑哪兒去了？從哪兒弄了這許多東西來？都是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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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兒一聽這話，不好意思地笑了，又看書玉，不知能不能直說。

5 a. N4 }: [, C: C# x　　書玉便道：「大奶奶不是外人，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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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兒這才將懷裡包裹全掏了出來，在桌上一樣樣展開，蘭緯一見，情不自禁大笑起來。

6 k9 A& ~0 v2 ]' ?& ?/ \6 E3 J, @& G. U: ^　　「妹妹真是天性難改！難不成要在這裡，也開個飯館不成？若真如此，可算我作第一個客人！」

　　書玉不好意思地笑道：「嫂子說笑，妹妹可不敢當！我哪是要開飯館？舅母的飯菜，不說嫂子也是知道的。我心裡想著，不如自己弄了，倒簡單省事的多。因少些食材，便叫酒兒偷偷尋了廚房裡買辦，均了些菜品過來。嫂子別笑話我，不過簡餐陋食罷了。」

( h. h* H& q  S/ w& ]6 W% P9 t6 f5 {! X　　蘭緯聽了，卻哎喲一聲，惋惜地開口道：「妹妹何必如此費事？又去廚房裡找買辦做什麼？我那裡現成的食料，每日裡新鮮買來的，用也用不完，妹妹若要使，只對我說一聲，多少拿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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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Z0 D3 B* D' w' P  I　　書玉忙稱不敢，又道：「多謝嫂子！只是若我這樣，豈不跟錢家那幾位一樣了？顯見得眼裡只有嫂子的東西，沒有理節規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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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聽了，不覺點頭，又對蝶兒道：「你看看，這才是正經大戶人家小姐的樣兒！那幾個，不是我說，只怕我台家丫鬟，也比她們強些！」

/ W! ]. y. \0 _4 `3 y! W) a& S　　蝶兒只是捂著嘴笑，書玉也道蘭緯說得太厲害了些，又勸其小心些行事，真惹急了錢太太，到底她是婆婆，只怕大家面上也不好看。

4 q( W( Z+ X/ M0 `& H2 }  x* j' r- W　　「都在一個園子裡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嫂子何必這樣認真？能含糊過去就含糊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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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書玉的勸，蘭緯卻不服氣地道：「這話別人說得，妹妹卻說不得！既然要含糊，怎麼妹妹又要替二小姐出頭，留那隻金臂釧下來？怎麼這事，不見妹妹含糊了？」

　　書玉心想這不是一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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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8 q2 J: b/ F　　「雅秋受她們欺負不是一回兩回了，上次鳳釵的事嫂子又不是不知道。若再任憑她們這樣下去，只怕雅秋的東西就要叫她們算計空了！我也是實在看不下去，方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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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h: p# c+ [* T　　書玉的解釋，叫蘭緯聽著直撇嘴，過後更道：「直說給你吧，我的好妹妹！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到這裡日子尚淺，嫂子我勸妹妹，凡事多留個心眼，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世上哪有這許多好人？就有，只怕在這園子裡卻是活不長的呢！」

* n8 r4 t7 U2 Z! \　　書玉聽了，心裡自是一驚，面上卻還強作鎮定，想了想，便笑道：「妹妹聽嫂子這話的意思，豈非連嫂子也不能信了？只是妹妹我看著，嫂子不像壞人呢！」

' D! I4 |0 k4 s7 e　　蘭緯被書玉的反駁問住，過了半日，方才慢慢回道：「其實你說得沒錯，真論起來，是連我也不能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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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定定地看住蘭緯，暗自將對方的這話，深藏進心裡。此時再想到袖子裡藏起的那方羅帕，書玉心裡便是一陣又一陣地，打起寒戰來。

+ E/ p0 a; z& e& b' w# C　　好在蘭緯又笑了，她對書玉道：「你看你，害怕了？其實不必。實對你說吧，只你一個，我也許可以不放在心上，可有了個他，軒哥哥，我是絕無可能害他的。」

- q9 _/ x8 H- ?) a　　書玉再次說不出話，蘭緯這話說得極為纏綿，聽在書玉耳裡，除了頓生醋意，便是極生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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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性命相交

3 r- r- w- ~5 x　　蘭緯見書玉悶頭不開口，有意將話題岔開，便問酒兒：「你們小姐進府來，還帶著鍋子爐灶不成？你搬這許多菜蔬來，可怎麼弄呢？」

　　酒兒笑道：「可不是帶了麼？小姐別的家什倒不計較，唯有一口她常用手熟的鍋，那是無論如何不肯丟的，死活打進包裹裡，帶到錢府上來了。爐子這裡現成就有，這不就行了？這些個菜，我跟劉媽媽不過半個時辰就可洗出來擇乾淨，也是現成的。」

9 `2 d. v! e: T( E: I/ V　　書玉見提起這個，心裡便覺敞亮，於是也接著道：「嫂子別笑話，她們是做熟了的，我也是一樣。看起來這大包的東西，到手上也不過半個時辰，自然就做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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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看酒兒將懷裡東西一樣樣放在桌上，撥弄了半天，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我看這些，只怕是八寶炒飯吧？」

: s0 j3 v( u9 m6 K　　書玉點頭笑道：「嫂子果然眼尖，正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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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挑揀了半天，不禁撇嘴道：「不是我說，太太也過份剋扣了些，看這火腿，顏色不對，氣味不正，只怕早就哈了油了,香腸也是一樣，蔬菜也不新鮮，只怕是買得太多，儲存又不得法，看上去蔫頭搭腦，不成樣子。」

　　書玉聳聳肩膀，心想目前條件只能這樣，只好靠自己手藝來彌補其不足了。

　　蘭緯卻不依，叫來蝶兒：「去咱們院裡找春媽媽，依樣各式菜蔬取了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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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B9 }, S- n* }; W　　書玉立刻攔住不讓：「嫂子不必！前頭我已說了，不願意占嫂子便宜，嫂子好歹體量下妹妹，別叫這丫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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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不理書玉，只叫蝶兒快走，過後方對書玉道：「這回，不是你佔我便宜。倒是我要佔你的便宜呢！我用這些東西，換你一餐飯吃，可使得？」

& B- i+ X, s7 e7 y* g　　書玉尚未開口，酒兒先笑起來，並立即將桌上東西快手掃進地上放著的廢紙簍裡，嘴裡喃喃道：「快收走快收走！放久了一股子臭味！小姐你不知道，我這一路過來，只聞到鼻子下頭有說不出的異味，現在想想，只怕就是這些個爛菜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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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順手就給她一下。嗔道：「大奶奶不說你便沒有，大奶奶一開口，你也聞見臭了！」

　　蘭緯抿嘴而笑。酒兒趁機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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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Z$ x" p& V- _3 l! e4 P8 m) L　　劉媽媽上來斟茶，小聲對書玉道：「二小姐到門口來聽了一會兒，見大奶奶在，她又回去了。」

　　書玉忙道：「正好，你去請二小姐來。中午索性一塊兒吃算了！」

　　劉媽媽有些為難，道：「昨兒剩飯不多，炒出來只怕不夠這許多人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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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5 Y0 Z( A1 C) f　　書玉笑道：「那就叫酒兒現燜一鍋好飯，得了之後放去空地上吹吹，這樣冷的天，不過片刻就跟剩飯一樣。硬得像石頭了。」

　　劉媽媽聽了點頭，便要去請雅秋，不想蘭緯早聽見她二人對話。先叫劉媽媽道：「才我忘了對蝶兒說，叫她帶我房裡一隻盒子過來，請媽媽跑一趟如何？」

　　劉媽媽愣住了，只看書玉，後者點頭。劉媽媽便問蘭緯：「大奶奶，什麼樣的盒子？」

　　「一隻黑漆百寶嵌花蝶紋的。」蘭緯比劃著，「大約這麼大，裡間格子架下頭，你一說她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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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Z+ t* y3 B# R　　劉媽媽領命去了，書玉此時方問蘭緯道：「嫂子，這會子沒人了，你告訴我，為什麼才不我請雅秋來？你連她也看不入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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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7 m+ I; M: N　　蘭緯瞟她一眼，不覺苦笑道：「真真你是長了一雙利眼，什麼也瞞不住你。這滿園子我沒一個喜歡的，看見錢家人就煩神勞氣，請她來做什麼？！」

# a/ i3 `) ?  E. u　　書玉低了頭笑，又道：「滿園子？那還有我了？」

　　蘭緯歎氣：「你倒罷了。說句實話，若不是……」她將顏予軒三個字吞進肚子裡，又略定了定神，然後方緩緩道：「你是個實心眼的人，跟你在一起，不累。」

& |9 B: k$ m: P9 c9 d% u　　這是變相說我老實，是個呆瓜麼？書玉在心裡納悶。

0 d# f, d) ]5 U* L　　「妹妹你不知道，錢家人，沒一個是有話直說的，」蘭緯慢慢道，「瑞芬曼英倒罷了，她們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不過看中我的東西罷了。可雅秋是個悶葫蘆，不知她打什麼主意。不過我看著，總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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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不覺啞然失笑，因道：「嫂子這是偏見了！雅秋不會說話，這我也知道，其實人倒不壞，並不見得就有什麼壞心腸。也是被舅母欺負得過了，壓得她不敢多說多動。要說壞主意，我打包票，她是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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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緯哼了一聲，眼前浮現出在台家園子裡，雅秋尋來的身影，那臉上的表情，絕非無意。

. ~4 x- B. p5 d9 i  ~/ _, K: b　　「你願意相信她便罷了，反正我是不信，你也不用勸我，我都是真金實銀換來的經驗，我只告訴你一句：自進了錢家門，我沒一日不將眼睛盯實在自己箱籠上的，一個不留情，只怕四面伸出手來，我就落了個精空了。」

　　書玉還是笑：「看嫂子說得這樣嚇人！精空就精空，有台家老爺在，你怕什麼精空？說吧，這次回去，又帶回多少來？我說句笑話，嫂子別介意，既然害怕，為何又將東西帶到錢家來？你就存放在你娘那裡，不是更好？」

* Z  w+ z$ ~2 A) ]( O1 @　　蘭緯聽了這話，深鎖蛾眉，抬眼看著書玉道：「放在台太太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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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G* S- l9 ^* u; E7 P; Q) M) f　　書玉湊近她身邊，細語道：「台家二姨娘那裡。」

　　蘭緯不禁長長歎了口氣，一時開不得口，眼裡看看就浮出些水霧來。

* }  I6 u" c# b5 e# M0 q　　書玉等了片刻，見其蛾眉鎖恨，杏臉凝愁的模樣，遂小心翼翼道：「嫂子，妹妹我說錯話了？」

2 ~! C: e3 ?( R5 G1 ?) ]　　蘭緯淒然一笑：「台家二姨娘？她的東西，還求著要存到我這兒來呢！」

3 d9 e; @* u0 M) V& Z6 [/ h& ?　　書玉看蘭緯雙波溶溶，幾乎要得哭出來了，便不肯再說，只默默將自己雙手放在她的手上，希望能給她些安慰。

　　「我娘總歸是台太太的眼中釘，肉中刺。多少年來，因了老爺的寵愛，台太太沒給過我娘一個好臉子。面上說得好，自己是個賢良的，容了這個容那個，可實際上，她哪個也不容。老爺對這個姨娘好些，她便聯合別的姨娘來欺負這一個。若對那個好了，她又倒過手來，聯合上一個，欺負這一個。總是隨風倒舵，順水推船，內外搬弄是非，四下裡調唆。當了老爺的面，又裝得好好先生一樣，只當瞞得住人。其實台家誰不知道，最最殺人不眨眼的，就是這好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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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f2 k( _: o9 B3 G6 q1 w0 b2 @5 Z　　書玉聽蘭緯如洩洪一樣，滔滔不絕地倒著苦水，她知道，對方實在無處可述，只有拿自己當她的樹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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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0 I# w; s- C6 H　　「說起來，我娘還算是幸運的。老爺寵愛多年，就算後頭又也娶了幾個，心也總算是掛在我娘身上。若不是，只怕我跟我娘就被台太太算計死了，也沒個說處！」說著，蘭緯蓄了許久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點點打在書玉手上，帶著滾燙灼人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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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小時候，軒哥哥曾對我說過，他日若他娶了親，是絕不會納妾的。我若結親，必得是我心愛的女子，若差一點，我也不依。只是，若娶到這樣的，我也不再想別人了。只他這一句，我今今生世，心裡便只有他一個。從來男子薄情，家裡有錢的，三個四個不在話下，就沒錢的，家裡家外也不乾淨。可唯有他，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敬他，更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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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玉神驚色駭地看著蘭緯，心跳得越來越快。這些話顏予軒從來沒有機會在自己面前吐露，可透過蘭緯口中說出來，卻顯得更有真實性，和說服力了。

　　「妹妹你是個有福的。就算當日家中蒙難，到底也不曾叫你受了大罪。反倒因禍得福，得到軒哥哥垂青。你不知道，軒哥哥在京中極是出名的，不管哪裡的女子，聽到他的名頭，見過的，心裡自有想頭，那沒見過的，更不知在心中將他刻畫成什麼樣的俊雅公子……」蘭緯有些控制不住，口中一氣不絕，只要說起顏予軒來，她可以連著說上三天三夜，也不會休息的。

　　書玉則聽得兩頰緋暈，面上嬌羞不已，卻越發容光照耀，眼中更光彩奕奕，知道了自己的愛人是這樣美好而不凡，哪個女子能不心情激盪，能不感激上天，對自己這般有心垂憐？

　　蝶兒和劉媽媽早已到了書玉房門口，只是站在門前，不敢入內。因清楚聽見蘭緯說話的聲音，裡面字字句句，全是顏予軒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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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J, b! Q/ F　　「你們小姐實在可憐！」劉媽媽聽到最後，忍不住對蝶兒歎道。

　　蝶兒更是歎息不已：「說起來，也是前世做下的孽！怎麼今生就不能托生去太太肚裡？若是太太生的，再不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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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媽媽卻不認可：「這話我聽著不像！依你話說，若是太太生的，顏二爺就必得娶了？！」才你們小姐自己也說，二爺要娶，必得是他自己看中的呢！「

　　也就是我家小姐！這才是劉媽媽的潛台詞，不過礙於自家面子，又想著要給對方留些面子，方才沒好意思直說出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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