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五十九章 功敗

　　上官雨時並不指望從歡奴那裡得到明確的回答，她只是想表明自己並不愚蠢，而且一直在盯著他，所以，她哼了一聲以後，也爬出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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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4 R$ T7 c* \1 b, m: v　　只剩顧慎為一個人，還有巨刀下前方被捆著的老者，一個看上去逆來順受、對什麼都不關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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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l" C( {7 Z: E　　他馬上貼在牆壁上，向前望去，不一會，心突地跳了一下，覺得自己真是幸運，那柄木刀就鑲在不遠處的牆上，被壁畫中一名瘦高的黑衣人「握」在手裡，比牆面稍微突出一點，若不是早有準備並且仔細觀察，很難發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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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 a$ ]  X" z) }3 L　　顧慎為幾步跑過去，迅速拔出腰上的木刀，與壁畫裡的木刀對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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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鵬堡木刀制式基本一樣，即使是使用者本人，也很難分辨清楚。

" J! g4 y, p* u% W& O: a: j( W　　顧慎為插好木刀，匆匆地向被捆綁的老者望了一眼，老者還是一動不動地盯著屋頂，什麼也不關注，什麼也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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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R0 U/ n  M9 ]" a3 t# v  C　　老頭兒沒準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顧慎為腦子裡掠過這個奇怪的想法，馬上又跑回窗口，他管不了那麼多，滿足雪娘是現在最迫切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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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s; s4 W/ ~9 ~) R　　他鑽出窗口，順著繩子爬行，有上官如在身邊，上官雨時應該不會再動手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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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u" ~; r: ]; h( [- R+ R/ S　　回到地面，顧慎為解開繩子，任它在六殺殿牆壁外飄蕩，飛抓是回不來了。

1 k8 u0 n% j$ K$ P+ g9 E5 y% y　　四人原路撤退，顧慎為最後一個跳出外牆，盜竊行動如此順利，大家都是既興奮自豪，又心懷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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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畢竟是自己的家，一出六殺殿外牆，上官飛的膽子就大了起來，幾次三番纏著妹妹，想看看墨玉手掌，都被拒絕，在她看來，行動還沒有結束，「大盜」要繼續裝下去。

9 b7 C2 v7 a1 v( j# s8 v　　上官如心裡也不踏實，總是懷疑有人放水，這又是一次安排好的遊戲，尤其是大殿裡的那名老者，不堪一擊，甘心配合，很值得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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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懷疑很快得到了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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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返回上官如的住所裡，房間裡已經有一個人在待著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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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7 H5 A1 |; i! o: y* }1 K　　房間裡本來就應該有一個人，那個五花大綁的持刀少年，可是現在這個人即不是少年，身上也沒有繩子。

　　這人身穿灰色長袍，很矮很瘦，一直站在黑暗中，四名少年剛一進屋，他就點著了桌上的小燈，燈光照出他臉上那副準備充分的恭謙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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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h$ W$ J! P8 c; F+ Y　　「兩位公子安好。」

　　他以過分油膩的討好聲音說道，微微鞠了一躬，這讓那副笑容顯得虛情假意，而且他沒有向上官雨時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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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d( q* t+ L: k9 e  V　　「你怎麼在這兒，誰讓你進來的？」

) L3 l/ U9 f" ~9 @　　見著這人，四人全都大吃一驚，上官如卻是強橫慣了，扯掉臉上的黑布，嚴厲地問道，同時四處打量，持刀少年果然不見了。

　　顧慎為的驚訝比別人更甚些，他曾經見過這名灰袍人。

! r' B$ i' j* y7 L. [, M　　灰袍人姓郭，人人都叫他「郭先生」，韓世奇被殺一案中，就是他一直暗示「積薪院」的少年們都有嫌疑，力主擴大審訊範圍查出幕後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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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d: B) l8 o# d+ p# m　　顧慎為還記得有傳言說郭先生是五少主的親信，與八少主上官怒歷來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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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先生是東堡「白衣院」的人，顧慎為一直沒搞懂「白衣院」是做什麼的，所以十分疑惑他竟然能進入上官如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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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W6 z5 G, Q　　「小人奉命來取兩樣東西。」

$ e  S3 M( f7 l' a' `　　「奉誰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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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口氣仍不放軟，顧慎為卻又吃了一驚，「兩樣東西」豈不是包括了他腰下的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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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C( g- T/ o2 I/ k% c　　「七代『獨步王』立下的規矩，擅入六殺殿內者斬無赦，擅動祖先器物者斬無赦，小人奉的這個『命』。」

　　上官如的臉騰地紅了，還從來沒有人拿「死」威脅過她，「好啊，你來『斬無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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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G3 v" a- N  o2 p  b. t4 y- k9 b　　說完解開包袱，拿出墨玉手掌，卻沒有還給郭先生，而是挑釁似地握在胸前，她心裡非常不高興，不僅僅因為郭先生的放肆，更是由於「大盜」計劃的功敗垂成，在她身後，上官飛扭捏不安，上官雨時已經冷著臉握緊了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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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先生臉上恭謙的笑容沒有變化，「小人不敢，小人只想立刻拿回兩件器物，其餘的事情要等王主親自裁定。」

$ A8 y2 m6 O; i/ q; [2 C" y　　他嘴上說是不敢，可是話語間還是將四人當成了大逆不道者，上官雨時忍不住了，高昂著頭，輕蔑地說：「兩件器物？哪來的兩件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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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拿出木刀，雙手捧起，前行一步，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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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你，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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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雨時瞪大眼睛叫道，上官如一把從歡奴手中奪過木刀，搶著說道：「我讓他拿的，現在東西都在我手裡，你想拿回去，怕是還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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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N+ [3 H+ q$ a! c5 h　　顧慎為低著頭不敢吱聲，上官如又救了他一命。

　　上官雨時很是不信，但沒有再開口。

  r% r/ O# K' O! s) o　　郭先生是不會被小孩子的幾句話給惹惱的，他只是又鞠了一躬，「小姐說得沒錯，小人這就請配拿的人來。」

, V% l% ]# r' L1 ~; [% o　　郭先生向房門走去，上官如猛地揮起木刀，向他的脖子砍去，那一聲「小姐」在他聽來分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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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P- r5 y5 k　　郭先生倏地前行一步，堪堪讓過這一刀，然後像沒事人似的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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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b# G2 K6 D/ u, W! o& d　　看他的樣子，就像是一名窮酸書生，沒想到竟然也是一位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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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會再中小姐的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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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6 `. a6 Y4 J+ s　　「不會。」

　　屋外一個人甕聲甕氣地回答，接著閃身進屋，是上官如的影衛，那名持刀少年，此刻臉色因為羞慚而蒼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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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衛是金鵬堡的一個特殊群體，職責就是保衛主人，但是卻不能露面。

. V+ v9 C( d. g3 I　　這份職責要求他們不能出一丁點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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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W/ ]2 J+ ^9 w1 h/ ]　　持刀少年中了迷藥，被捆得跟粽子一樣，這不僅是奇恥大辱，也意味著他的影衛身份就此終結，郭先生命他現身進屋看守四人，已經明白無誤地示意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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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刀少年站在門口，右手握著狹刀，指節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目光掃向角落，刻意不看任何人。

+ s0 P6 y& r+ L2 p- c  S　　「兩位公子很固執，你不妨向他們證明一下你是認真的。」

2 ^) R4 D2 X& M0 u9 R　　郭先生在屋外說道，隨後再無聲息，好像走路時不需要發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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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將墨玉手掌和木刀轉交給歡奴，自己昂首挺胸面朝向自己的影衛，「你很認真嗎？我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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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右手打向持刀少年，遮住對方的視線，左手微抬，彈出無色無味的無名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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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她第二次用這個伎倆，持刀少年卻不會第二次上當，身形一晃，避開上官如的右手，左袖揮出，不僅擋住了迷藥，還將一部分反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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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中了自己的迷藥，站立不穩，向後倒去，被上官雨時接住，上官雨時厲聲喝道：「好大膽子！」

　　持刀少年一句話也不說，拔出了狹刀，上官飛蹭地跳到兩名少女身後，「你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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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 Y, H' I) H　　持刀少年想證明自己是認真的，但他的攻擊對象不是幾位主人，而是在場唯一的奴才。

. O. @3 G/ k6 v- Y7 h7 b5 w　　那天晚上遭到持刀少年的偷襲，顧慎為就知道此人的武功高於自己，他此時雙手都拿著東西，更加手忙腳亂，可是危急時刻，體內也激出一股潛力，深吸一口氣，收縮胸腹，向後摔倒。

( I  z- s4 z* u6 P$ n) H$ F3 X　　他還是中招了，刀尖劃破衣裳，在胸前留下一長條淺淺的刀痕。

　　持刀少年一招未能斃敵，再沒有繼續進攻，收刀入鞘，目光又轉向一邊，好像事情已經全都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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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f$ ?# j9 }　　這回四名「大盜」都明白持刀少年是「認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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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站起來，由於驚嚇而全身痠軟，剛才那一刀的確出乎他的意料，持刀少年的武功只需要再高一點，他這時已經命歸黃泉，平白無故死在金鵬堡，甚至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與真實目的。

$ K) j+ j3 [$ D4 t' t4 x" B　　還好，傷勢不重，不需要包紮，也沒人想到要為他包紮。

　　無名迷藥沒有解藥，但是藥效很短，上官雨時扶著上官如坐到床邊，在她額上輕輕地揉了一會，上官如已經可以自己坐起來了，她的雙頰因為氣憤而呈現奇異的粉紅色，顧慎為曾經若干次見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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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9 v3 z. ^( w& O9 \! G! s/ S　　「讓老傢伙告狀去好了，沒人敢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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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V9 U0 O$ y+ J0 K+ x: y, ^8 L　　對上官雨時的勸慰，上官如只是嗯了一聲，她還在想著如何「報仇」，在她眼中，郭先生和持刀少年實在是可惡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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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只是鬧著玩，東西還回去不就得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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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t1 q2 @3 @7 \" L: h$ |1 g" E　　上官飛小聲說道，他可有點害怕。

　　顧慎為知道輪不到自己說話，所以默不作聲，趁機掃量上官如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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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4 y, E0 ~2 S* q7 L+ ^5 d　　房間只比一般的奴僕住所大一點，裝飾簡單，不過是些桌椅床爐之類的東西，看不到任何女孩家該有的物什，上官如在堡內飛揚拔扈，身邊奴僕成群，居室竟如此朴陋，顧慎為十分意外，他再一次想到，「獨步王」為了能讓女兒更像男孩子，可謂是不遺餘力。

3 ~% S6 t# w2 G5 d  X; Q　　上官如能夠站起來了，沖歡奴招手，顧慎為將墨玉手掌與木刀都還回去，她一手一件，倔強地說道：「除非王主親自來，誰也別想拿走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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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縮了縮脖子，沒有吱聲，上官雨時卻緊緊摟住九公子的肩頭，露出跟她一樣的堅定神情，「就是，六殺殿裡沒攔住咱們，現在想拿回去，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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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z, a4 X0 P, I( p　　顧慎為既希望這件事快些過去，又希望上官如能夠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因為他隨身帶了兩把木刀，其中一把成了替換品，另外一把在上官如手裡，而真正的六殺殿木刀已經被他趁機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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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本來是要用來應對雪娘的花招，一旦被人看穿，就算是「獨步王」的所有女兒一塊求情，也救不下這名大膽奴才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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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六十章 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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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g' D9 y$ \/ T1 k% E6 n　　四名「大盜」被困在房裡，渾然不知他們的行為在金鵬堡內引起了軒然大波。

! D6 M* w1 P; {' O5 I- ]& B　　第一個向他們說明情況的是一位叫「佟姨」的中年美婦，她是孟氏夫人從娘家帶來的僕人，備受寵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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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先生離開不久她就來了，腳步匆忙，進來就喊了一句「我的兩個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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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7 z% j8 t: m$ {　　雙胞胎看到她卻是眉開眼笑，一起衝過去，拉著她的胳膊撒嬌，持刀少年猶豫了一下，決定假裝沒看見，他接到的命令是不讓四人出去，可沒說不讓別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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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姨，你得給我作主，那個郭先生算怎麼回事？偷偷摸摸闖進我的房間，嚇我一跳，還把我們囚禁在這裡，讓我的影衛看守，真是反了，難道我不姓上官嗎？」

　　佟姨拉著兩人，一臉的哭笑不得，「還說，難道你們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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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t) x8 h, y' i　　「不過就是進六殺殿玩了一圈，拿點東西回來瞧瞧，有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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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F( ~( r6 M: N　　上官如嘴快，話都讓她說了，上官飛幾次想插嘴解釋都沒得到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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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6 e6 D1 D& n9 d6 y　　「你們兩個又不是不知道，六殺殿平時不准進入，尤其是不准……女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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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2 Z% H9 |1 {　　「母親說過，要讓我做頂天立地的男兒漢，況且女人又怎麼了？反正我進去了，石堡裡不准進的地方多了，哪個也沒攔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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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 e* D# l6 ]% Y　　上官如越說越氣，佟姨只能連連搖頭，「別的地方都好說，就六殺殿與別處不同，偏偏今晚值夜的人是郭先生，他……唉，你過來，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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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姨在上官如耳邊說了幾句，上官如放開她的胳膊，一跺腳，「就是我進去的，幹嘛推在奴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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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 ?3 k" J0 Q/ X3 a, L　　顧慎為一直站在角落裡默不作聲，聽到這話抬起頭來，原來這個佟姨是想把責任推到他身上，他是奴才，又是男子，沒準可以大事化小。

7 g: o& _- R- E# P3 o5 S　　沒想到上官如張嘴就給說破了，佟姨頭搖得更快了，又嘆了一口氣，「夫人正去面見王主，希望能搶在『白衣院』前面，夫人讓我告訴你們倆，在這兒老老實實地等著，不准再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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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H, t2 E, H　　「有個拿刀的人在這兒守著，我們還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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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1 w% z' E- S! ?# `　　上官如不服氣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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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姨，我們把東西還回去，應該沒什麼事吧？」

1 f7 t2 h1 g5 ^2 }, ]# M) M　　上官飛膽子還是小，他不像妹妹那麼受父親的寵愛，所以心中難免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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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吧，只要有夫人在，誰敢動你們倆一根汗毛？」

- {: [1 L4 E. A　　佟姨稍稍安慰了雙胞胎，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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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在一旁察言觀色，發現佟姨自始至終沒跟上官雨時說過話，而上官雨時在她面前也顯得有點緊張，佟姨的最後一句話更讓他不安，「誰敢動你們倆一根汗毛」，這裡明擺著不包括他和上官雨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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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H5 `/ p* t" u4 T4 N8 P　　上官雨時似乎明白了什麼，轉頭瞅了歡奴一眼，一剎那間，這兩個為上官如爭得你死我活的對頭，竟然心有靈犀，讀懂了對方的想法。

; ~  s5 A% h' M4 v  o　　「是你告的密，對不對？我就知道你在搞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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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雨時上前一步，突然厲聲對歡奴說道。

　　顧慎為不知道她的具體計劃，但是馬上配合著演下去，「我根本沒資格進白衣院，怎麼告密？只怕是有人在耍兩面三刀吧。」

! @* O! W* o, q* R/ c9 g　　「你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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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O2 N" @! M$ A: I/ Z" z  [1 Z+ ~　　上官雨時騰地舉起木刀，劈頭向歡奴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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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不明所以，忙讓開地方，氣急敗壞地嚷道：「這個時候了，你們還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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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卻從堂姐那裡得到暗示，擺動雙手，「你倆有完沒完，想打架出去打。」

. m5 ^5 X/ }; u- o7 g　　上官雨時雖說是演戲，這一刀可是使出了全力，似乎有假戲真做的意思，顧慎為赤手空拳，跳到一邊，裝作聽話的樣子，向屋外跑去，上官雨時則顯得氣勢洶洶，揮舞著木刀在後面緊追不捨。

　　持刀少年可以讓人進來，卻不能讓人出去，噌地一聲拔出半截狹刀，「不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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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進退兩難，只得轉身應對上官雨時，一個打，一個躲，離持刀少年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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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准動！」

3 y' Q3 n. I  d$ l; e: H　　持刀少年又喊了一聲，這回將整隻刀都拔了出來。

　　上官如氣得面紅耳赤，衝到兩人中間，恰好在這一瞬間，顧慎為一步沒站穩，倒向持刀少年，持刀少年略為一怔，向這個不要命的奴才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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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x' E3 @& @8 _' n　　持刀少年從小在金鵬堡學武，雖然對「兵不厭詐」的道理學得十分透澈，臨陣之時卻還是欠缺經驗，他那一怔，已經露出了破綻。

. U7 z/ Q+ ~% C) D. S　　上官如第三次故技重施，彈出了無名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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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刀少年的刀才降到一半，忽然全身痠軟無力，撲通坐倒在地，狹刀脫手，又中了主人的暗算。

( ?6 z" ], b. i- l, g9 [4 X　　戲演完了，三人停手，後面的上官飛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疑惑不解地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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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 \7 x3 E7 t% w　　「肯定是他告的密。」

- m$ ^3 P+ s8 w5 q　　上官雨時說，上官如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然後從右袖裡掏出一個小鐵盒扔到地上，得意地說：「迷藥能用三次，你大概是忘了吧？」

　　上官雨時揀起地上的真刀，說：「殺了他。」

  k& c0 t3 H: d& n  C" s/ C　　上官如驚訝地看著堂姐，後退了一步，她只想制伏影衛，從沒想過要殺人。

. x) F) h& q2 b- _  }- s　　只有顧慎為明白雨公子的心思，為了救雙胞胎，夫人似乎有意犧牲不重要的人，那就乾脆將事情弄得再大一點，將四人徹底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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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有點佩服上官雨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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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死亡威脅，持刀少年沒有求饒，甚至沒露出恐懼之色，仍在努力掙紮著想要重新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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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聽郭先生的話，就是與夫人為敵，與主人為敵，他已經不是你的影衛了，難道我們要放過背叛者，讓他拿咱們邀功？」

　　「你不是來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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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臉色蒼白，看上去比命垂一線的持刀少年還要驚恐。

　　持刀少年身上的藥效很快就會過去，郭先生隨時都會回來，機會就只有這麼片刻功夫。

9 m1 e1 w  v( ^: ~# d/ Y　　上官雨時將狹刀遞過去。

　　上官如接過狹刀，刀尖抵在持刀少年胸前，她一直就不喜歡這名影衛，他壞了她許多「大計」，今天晚上的一些事情也讓她極為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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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刺了進去，又被拔了出來，少年一聲不吭地捂著肩頭，鮮血從指縫裡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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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_0 e  J% v8 s　　上官如的眼神有些迷茫，很快又變得堅定起來，她將刀還給上官雨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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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_( [; `; j8 A$ x　　上官雨時在少年另一肩上刺了一刀，這樣，即使失去藥效，他也沒有攻擊力了。

　　她轉過身，看著上官飛，「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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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我？該我什麼？」

1 l. w* L6 v' ?# Q4 c3 c　　「給他一刀，讓大家都知道，上官家的人不允許背叛。」

　　上官飛使勁搖頭，向後退去，直到一屁股坐在床上。

　　持刀少年沒辦法摀住傷口了，鮮血浸透了幾乎整件衣裳，他的神情既不是恐懼也不是害怕，而像是無地自容的慚愧。

5 s6 [& |% ^) }2 f　　金鵬培殺手戒條之一是不擇手段，少年兩次遭人暗算，好比一向名列前茅的優秀學生，在最重要的考試中卻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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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5 h  p6 U* T　　「膽小鬼，虧你是正兒八經的上官子弟。」

3 j1 s' m* S$ c0 A+ ^" P4 g8 `　　上官雨時不屑地說道，沒有繼續勉強上官飛，她緊握狹刀，沖上官如說：「咱倆一塊動手。」

　　雨公子對小公子的鄙視似乎更加堅定了上官如的心志，她咬著嘴唇，重重地點點頭，握住堂姐的手，兩人將刀尖對準了少年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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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突然走上去，握住上官如的手，不等上官雨時做出表示，他已經手上加勁，將狹刀深深地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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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K1 e( w: q2 ]% a5 A　　少年吐出最後一口氣，頭歪向一邊。

* F" p: F  R6 j　　三個人一塊殺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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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b" g+ t% m3 }3 b& G　　這個夜晚，誰也沒想殺人，但事情就這麼發生了，持刀少年成了犧牲品，沒人知道也沒人關心他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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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2 ~& C! O7 p2 P　　緊握在一起的手、殺人的刀、流趟的血、消逝的生命，種種因素結合，構成了一場邪惡儀式的畫面，三個人達成了某種深刻的默契，而癱坐在床上的上官飛則成了徹底的外人，他受得驚嚇太深，連張口表示反對的力氣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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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5 T$ Z# r" \% a/ c3 l) X! w　　上官如第一次殺人，臉色雖然有些恐慌，那雙又黑又大的眸子卻亮得嚇人，似乎隱藏著巨大的力量與喜悅，這明白無誤地證明了她是「獨步王」的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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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在最後一刻搶著加入了這場儀式，說也奇怪，他現在似乎能夠猜到上官雨時的每一個想法，兩人就像是相交多年的禪友，能從對方的細微動作中悟出複雜的結論。

　　「把他扔出去。」

　　上官雨時命令道，越是相互瞭解，彼此間的厭惡也就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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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見慣了死人，所以很鎮定，他不讓自己去想持刀少年死得有多冤，做出決定的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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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0 l: M9 \5 h　　顧慎為抓住屍體的雙手，剛要拖動，有人推門進來了。

　　是郭先生，還是那麼悄無聲息，屋子裡的人誰也沒聽到腳步聲。

) y8 P2 `4 J6 z　　看到屋子裡的場景，郭先生臉上那副一成不變的恭謙笑容驟然消失無蹤，露出了陰狠的真實面目，一轉眼，他又戴上了笑臉面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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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5 T3 _- n0 E: \　　「啊，好狠的手段。少主，您可要小心了。」

4 O2 X$ K( B4 s9 ?7 l" @+ z* s　　金鵬堡目前一共有八位少主，只有一位前面不加序列，就是「獨步王」的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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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從門口出現，身材高大魁梧，長著一對惹人注目的眼袋，幾乎佔據了半張臉，他不太像上官家的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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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 J6 p5 H; _" l# u　　「王主有令，如、飛二人前往六殺殿外懺悔罪過，從者割頭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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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3 B5 O) c: m　　他的聲音是冰冷的，顯然對弟弟、妹妹沒什麼感情，他沒看倒在地上的屍體，好像那不過是屋子裡最正常不過的裝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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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六十一章 人質

　　上官雨時的父親是「獨步王」亡故多年的遠房堂弟和曾經的得力助手，她是雙胞胎的堂姐和最親密的朋友，但這些都不能挽救她的性命，在王主的命令中，她和一名奴才並列，面臨著「割頭獻祭」的下場。

) ^9 B# O1 |3 V) `4 g" w1 M　　她早料到了，雖然只有十五歲，上官雨時卻比身邊絕大多數人更懂得石堡的規則：失勢的主人不如得意的奴才。她所依靠的上官如還沒有長成參天大樹，「獨步王」的女兒擁有令人豔羨的寵愛，手裡卻不掌握真正的權力，這是九公子與少主的本質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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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這一刻起，上官雨時和歡奴的性命能否保存，全要看上官如的意志是否足夠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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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c! H# e. p" D: E4 O2 J+ f/ p  A　　上官如從堂姐手中奪過狹刀，站在兩人面前，面對自己的大哥，吐出一個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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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E; {1 c' u　　上官垂——這是「獨步王」長子的名字——緩緩地搖頭，他向來不主張過份溺愛雙胞胎，如果父親早聽他的勸告，就不會有今天這種荒唐事發生，「十七妹，鬧得已經夠了，別耍小孩子脾氣。」

　　「獨步王」一共有九子八女，上官如最小，排行十七，可是她一直堅持自己是男孩子，而且比上官飛要大一點，所以「十七妹」這個稱呼令她極為不滿。

　　她緊握著刀，昂首站立，「我說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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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口的兩個男人看著倔強的小姑娘，臉上是不以為然的表情，他們可不是毫無經驗的影衛，那把刀在他們眼裡和嬰兒手中的草棍一樣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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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 g: X: m; @2 W　　郭先生邁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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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將狹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站住，再動一下，我先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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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之間隔著十步左右距離，郭先生覺得自己能夠奪下小姐的狹刀，但他還是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少主上官垂，他可不想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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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1 T3 Z3 r7 L　　「讓你穿男裝、學武功，就是個錯誤，上官家的女人什麼時候開始違反父命，不聽從兄長的教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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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L" d$ T( _% L: ^/ E% V! b' Q9 `　　上官垂的話表明了他的態度，郭先生又邁出一步，心裡衡量著與小姐的距離，只需要再邁出兩步，他就有十足的把握奪下狹刀，而且不傷她分毫。

　　上官如忽然放下了刀，但她並沒有屈服，而是轉身衝到床前，一把抓住上官飛的右手腕，扭到身後，然後將刀尖抵在哥哥的脖子上。

　　她豁出一切了，她還記得師父教過的內容，目光牢牢盯著刀尖，只用餘光觀察「敵人」，「上官家的女人不值錢，那我就殺男人好了。」

$ z, x% i) {+ _; M6 [. X5 O4 x" O　　這變故突如其來，出乎所有人意料，連上官雨時也沒想到，但是在上官垂面前，她不敢說話，只能和歡奴一樣，靜靜地站在角落裡，任由一場家庭鬧劇決定自己的生死。

- |0 d6 R3 x4 Y# Y9 i# g　　最吃驚的人自然是上官飛，自從大哥進屋，他就站在床邊，連頭都不敢抬，心裡巴不得快些認錯，好結束這件事，他最怕的就是成為關注焦點，怎麼也料不到自己會成為刀下的人質。

2 A" h- Z% F, G9 T8 L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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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7 ]. b6 p  Q; w　　上官飛聲音發顫，脖子上的刀剛剛殺過人，還沾著污血，似乎正流到皮膚上，兩人是一奶同胞，而且天天玩在一起，正因為此，他相信這威脅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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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握著腕部的手加勁，小聲說「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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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2 n# b( V# n& @& \4 S  l& Z　　郭先生又停住了腳步，他早就知道了小團體的陰謀，一直等到人贓俱獲才現身，一切皆如所料，唯一想不到的是小姐的性格執拗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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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鬧！」上官垂怒斥一聲，邁步想要親自奪刀。

　　上官如一狠心，刀尖微微刺入，上官飛感覺到脖子一痛，立刻哭了起來，「妹妹饒了我吧，大哥，快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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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s2 h6 F4 G/ E5 h+ z7 }; L　　上官垂也停住了，他只想借這件事打壓孟夫人的氣焰，那個女人比他還年輕，在王主那裡越來越受寵幸，地位比歷任夫人都要高得多，令他極為不憤，金鵬堡是男人的天下，從來沒有女人說話的份，更沒有分權的機會，這一切都因為孟夫人的嫁入而發生了改變。

　　他同樣不喜歡上官飛這個弟弟，但卻承擔不起流血的後果。

4 R) m  V0 b5 M% b& c8 |8 f　　親哥哥的鮮血激起了上官如骨子裡的殺手本能，她終於不用再被暗中哄著玩遊戲，而是進入到一場真實的戰鬥中，「什麼『十子龍升』，我先殺一個，只剩八個，看你怎麼向父親交待。」

　　上官飛只是哭，他的武功本來就比不過妹妹，這時更沒有反抗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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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沒明白什麼是「十子龍升」，石堡裡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奴才們可以互相傳閒話，但絕不能涉及到王主和他的後代，所以，要到許久之後，他才會聽人解釋其中的含義，現在只猜測這是一句讖語，跟「獨步王」有十個兒子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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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家的人顯然非常相信也非常重視這四個字，因為上官垂的臉色驟變，眉毛豎起，怒容滿面，腳後跟卻落了地。

) Y3 K+ A* O7 E0 z% w; r　　上官如抓住了王主的命脈，也就抓信了少主的命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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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想怎麼樣？」上官垂怒氣衝衝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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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見父親，你們的話我一句也不相信，我不相信父親會懲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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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其實是相信的，但只有當著父親的面，她才有機會恃寵撒嬌，挽救她最喜歡的兩個人的性命。

& \: e* H' D- ^! p  u: X　　上官垂有點猶豫了，看了一眼郭先生，郭先生搖搖頭，他們要通過此事令孟夫人蒙羞，絕不能讓這個小姑娘逮到翻盤的機會，他也不相信她真的會殺死自己的哥哥。

　　屋子裡一片沉靜，每個人的思想都像是一條無形的蛇信，在空中四處游嗅，互相猜測，互相試探，尋找獵物的方位，好決定自己的下一步行動。

　　這段時間並不長，很難說是誰第一個動手的，總之，形勢一下子由極靜轉為極動，每個人都想用自己的方法解決問題。

　　上官垂與郭先生身形晃動，像鬼魅一樣迅速衝過去，一個去奪上官如手中的刀，另一個去救哭個不停的上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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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M$ w  J$ ^/ \! e　　上官如已經橫下心，但她沒辦法向親人動手，只能收刀刺向自己。

　　與此同時，甚至還要更早一點，上官雨時撲向雙胞胎，將兩個全都抱住，她的速度不如兩個大人，但是距離更近，三個人幾乎同時到達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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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燈滅了，屋子裡一片黑暗。

& [0 N8 F, w+ i. C' d　　顧慎為打翻了小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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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h7 ^0 B4 ~4 K8 r" g　　他不知道上官如的保護能持續多久，又有幾分成功的可能，所以決定引發一場混亂，如果生命結束之前沒能殺死一兩個姓上官的人，他會死不瞑目。

　　桌椅倒地的聲音、狹刀木刀破空的聲音、拳掌揮擊的聲音匯成一片，有人驚呼，有人慘叫，最後有人厲聲說：「住手，全都住手，我去請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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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5 m% B6 r* |& X　　上官垂還是屈服了，「獨步王」把這件事交待給他處理，雙胞胎要是出了意外，他會非常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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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p" Z  K8 y0 U* s/ F/ A　　所有人都停手了，顧慎為什麼人也沒打著，還被地上的屍體絆了一跤，身上沾了不少血污。

  K- }, J2 P, \　　「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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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2 @" d% b: V- J　　這是上官如的聲音，她犯了一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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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2 p7 Z/ Z) w- v8 q  {( q　　上官垂接受過嚴格的殺手訓練，黑暗中聽聲辨物乃是必修技能之一，開始的時候場面太混亂，他一時分不清敵我，此刻所有人都住手，他一下子佔據了巨大的優勢。

4 e5 H. D- D4 w3 d# W, E" M$ B　　上官如話音未落，緊接著一聲呼叫，已被大哥挾在臂下，狹刀也被奪走。

* n  C4 U6 A$ }7 W4 J5 d　　郭先生耳力也不弱，聽到上官飛的哭聲，飛躍過去，將他扶起來。

; j) K0 _# _2 y  }4 {　　「點燈。」上官垂髮出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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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a3 q' ?! d% M7 s" s" N　　郭先生發現上官飛並無大礙，放開他，從懷中掏出火摺子點著，藉著一點微弱的光亮找到地上的小油燈，裡面還剩了一點油，於是重新點燃。

　　就這麼一會工夫，屋子裡一片狼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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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垂皺起了眉頭，要是讓人知道「獨步王」的長子被小妹妹逼得手忙腳亂，可是大失臉面。

　　「割下他倆的人頭，帶這兩個禍害去六殺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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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垂現在只想盡快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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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過……」

　　「我說過，去六殺殿悔罪之後，我就帶你去見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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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垂扔掉狹刀，又對上官飛說道：「你呢，也想見父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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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x0 v# g/ d6 D　　「不不，我……全聽大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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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驚魂未定，哪還敢去見父親，跑到床邊，拿起床上的墨玉手掌與木刀，「這兩件東西一塊帶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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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7 {2 r7 P) x, X5 l6 O+ O　　上官垂點點頭，如果孟夫人和十七妹都能像他這樣聽話，豈不少了許多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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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3 Q8 X* K) W' Z/ _, a　　上官雨時坐在地上，頭髮散亂，臉色蒼白，「上官」這個姓氏保護不了她，與上官如非同一般的友情也保護不了她。

7 f! {4 K# P, W# h: R+ q9 s7 W　　另一邊，顧慎為還坐在血跡中，上官垂扔掉的狹刀就在他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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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7 \% u7 A% W& O0 G1 y　　坐等奇蹟發生，還是拿起刀拚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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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w+ L6 N　　只要能殺死一個，他想，自己這一年來所忍受的屈辱與悲痛就不算白費，他選定的對象是上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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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g# x$ s% d7 X1 |( v- v　　他的手指剛剛動了一下，「奇蹟」就來了，但不是為他而來，只聽外面一個女人的聲音喊道：「王主有令，王主有令！」

　　佟姨氣喘吁吁地從外面跑進來，她不會武功，跑來跑去對她來說是個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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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王主有令，他要親自前來處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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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J) R/ G/ W3 M  G5 E. K( j: t) l　　上官垂臉一沉，「我接到的命令不是這樣的。」

( @7 L2 J, |, \* q: s- G　　佟姨掃了一眼屋內狼籍的場面，微微露出驚訝之色，但是目光馬上又轉到少主身上，「我有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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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畢，她從袖口裡拿出一柄小小的白玉刀，高高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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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六十二章 勝利

5 Z) b' a4 i8 T4 m4 t: x　　上官如從大哥臂下掙脫，又從上官飛手中搶過墨玉手掌與木刀，氣呼呼地看著上官垂，一語不發，她暫時勝利了，雖然這勝利不是她贏得的。

　　佟姨繞過傾倒的桌椅，先把上官飛抱在懷裡，「呀，脖子上怎麼出血了，誰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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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目光投向上官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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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5 Z/ V2 S　　「是妹妹刺的。」

6 {: k, e- A5 v: |4 \4 D　　上官飛哭喪著臉說道，這個晚上他可受了不少苦。

* Y/ N  w& U& w& j1 D　　佟姨一愣，以為小公子嚇糊塗了。

; _$ ]/ o: w( |3 V+ i　　上官如繃著臉：「是我刺的，大哥覺得我不配做上官家的男兒，我證明給他看。」

: k; n. |% @9 j0 P7 z　　上官垂哼了一聲，不屑於和小孩子爭辯。

; f% t- ^4 S' d  A　　佟姨不好再說什麼，掏出手帕，細心地給上官飛包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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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  K2 [7 |6 J. J　　顧慎為從地上爬起來，想走到上官如身後，佟姨看了他一眼，神色不是很友善，他只得識趣地退到牆邊站著。

　　上官雨時也爬起來，偷偷地為上官如整理衣裳收拾頭髮，小心地不讓佟姨注意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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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 q) L3 H  G. p8 f　　整間屋子裡沒人說話。

7 _9 [( O9 g3 @1 v3 X5 A　　等了一會，王主卻沒有現身，上官垂一直握著腰下的狹刀，神情都被臉上那對巨大的眼袋遮擋住了，他突然說：「我先殺了這兩個挑唆主人鬧事的狗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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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b6 o3 q  h5 J4 ^0 r　　在少主眼裡，堂妹上官雨時和奴才也沒什麼區別。

, |) v$ ?4 K# Q　　上官如伸手擋住身邊的上官雨時，「我說了，不行。」

　　上官垂沒吱聲，但是拔出了狹刀，就算屋子裡有一百個上官如圍著上官雨時，他也能準確無誤地刺中目標，而且一擊必殺。

1 B& Y( |9 o1 g/ q1 k* M& \　　郭先生沒有刀，但是把手縮到了袖子裡，空手一樣能殺人，尤其是殺武功低微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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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c" f- A! }" ]( ~　　顧慎為知道這個矮子的目標是自己，馬上全神戒備，但不是為了自保，而是要衝過去掐死上官飛，他只是後悔剛才沒有揀起地上的刀。

* Y/ x& |# Q" x' Z8 P3 D　　「你要是敢殺我的人，就是與我結仇，我不接受道歉，也絕不會和解，我不當你是大哥，更不當你是『獨步王』的長子，我會糾纏你一輩子，直到我親手把你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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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知道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喜愛的人，所以她發出威脅，聲音冷靜得不像是十二歲的孩子。

　　上官垂心中稍稍一震，這個同父異母小妹妹的話裡似乎有一些值得重視的東西，但是他不能示弱，他是殺手，他是上官家的長子，下一代「獨步王」最可能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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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淡的燭光在刀身上滑動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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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4 L3 V( a- v, o- A, `* B　　「你要是不能殺死她，就該尊重她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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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4 q) T8 v$ g　　門口一個聲音說道。

　　「獨步王」到了，誰也沒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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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屋子的人全都跪下，只有上官如奔過去，將墨玉手掌與木刀一起塞到父親手裡，「父親，這是我第一次做大盜的收穫，我把它們獻給你。」

　　上官伐嚴峻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可是我盜走了，就暫時屬於我，我獻給您，它們才重新歸您所有。」

　　上官伐重重地哼了一聲，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這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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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背叛了我，所以我殺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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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到十三歲，你就開殺戒了。」

　　十三歲是上官家男性的一個標誌，到了這個年紀就算是成人，有資格被稱為「少主」，可以開始組建自己的隊伍，上官伐這句話竟然是將小女兒當成男子對待。

　　跪在地上的上官垂與郭先生互視一眼，心想：壞了。

　　「不管是一歲，還是一百歲，上官家的人都不允許背叛。」

　　「說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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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n5 D6 M' d' h+ G0 o9 a　　「獨步王」難得讚揚一個人，上官垂再也不能坐視形勢逆轉，開口說道：「父親，六殺殿乃是祖先神殿，陰邪禁入，十七妹……」

% O2 ~4 s$ H/ p$ e+ f# W7 {　　「今後不要再叫如兒十七妹。」上官伐冷冷地說，態度變化之大令上官垂膽顫心驚，就在不久之前，父親還為女兒的胡作非為大發雷霆，怎麼突然間怒氣轉到了長子身上？

4 X7 u1 @- w1 S8 ^　　「郭先生，挑一個黃道吉日，我要親自帶如兒進六殺殿，向祖宗申明，從此如兒就是我『獨步王』的第十個兒子，你們都要叫她『十公子』，明年，她會是『十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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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先生匍匐在地，顫聲稱是，怎麼也想不到己方竟會一敗塗地，原本是想羞辱孟夫人，結果卻是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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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跪在牆角，第二次見到「獨步王」，膽怯之情比第一次減少了許多，他能夠正常思考，然後對雙胞胎的母親，那位只見過一面的孟夫人，充滿了欽佩之情。

　　他原以為孟夫人只是一位溺愛兒女的普通母親，上官如的男性化全是父親推動的結論，現在才知道大錯特錯，把女兒當男孩子來養的是孟夫人，這些年來她一定不停地向「獨步王」灌輸這一理念：只要個性合適，女兒一樣可以當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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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藉著一次意外的危機，她竟然成功地說服了夫君，將公開承認上官如的「十公子」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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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s  B! s1 f0 b4 B* P9 d　　顧慎為佩服得五體投地，並且十分好奇孟夫人到底用了什麼手段，竟能操控西域殺手之王的行為。

　　「大頭神」女兒在顧慎為看來真是愚蠢到家了，憑她的身份與智慧，絕對沒可能贏得這場婆媳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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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8 f: t% }/ S. l　　天邊泛白，這個漫長的夜晚終於要結束了。

' z- u1 z1 ^# s, t; h　　上官如興奮異常，這場危機比她玩過的所有遊戲都要真實，她一度以為自己慘敗，最後卻是大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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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到底誰是告密者也被她從郭先生那裡逼問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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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上官飛，他前一天跟幾名同族子弟吹牛，不小心洩露了秘密，「白衣院」對堡內的閒言碎語還是很重視的，立刻做了準備，不是防止他們進入，而是準備人贓俱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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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族恩怨永遠是金鵬堡的一部分，「獨步王」選擇既往不咎，誰也沒再深問，連驕橫的上官如也明白這個道理，沒有為此向大哥興師問罪。

　　顧慎為的小陰謀暫時淹沒在上官氏的家庭內部矛盾裡，那柄真正的六殺殿木刀還藏在只有他一個人知曉的地方。

9 [3 y* F3 S# I9 x; G　　這個秘密能維持多久，他一點把握也沒有，早晚會有人發現還回去的木刀還是假的，到那時，上官如也不可能保護他，還會把他也當成「背叛者」。

　　時間緊迫，顧慎為必須給自己找一條出路，但是首先，他要先從雪娘那裡搞清楚木刀到底猜有什麼秘密。

　　金鵬堡像一座巍峨的金剛巨山，想要扳倒它，必須耐心地尋找每一道可見和不可見的裂縫，顧慎為已經發現了幾個，但現在他還太弱小，面對敵人的破綻仍然束手無策，所以他只是觀察與收集，早晚有一天，這些裂縫會在他面前匯聚到一起，成為一條致命的溝壑。

　　上官家族的內部矛盾、孟夫人的野心、木刀的秘密……都是金鵬堡的裂縫，還有一些更小更隱蔽的裂縫，比如上官雨時的模糊地位、八少主上官怒的備受冷落，顧慎為全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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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的住所附近多的是木刀，顧慎為回自己房間時隨便揀了一把，草草睡了一個時辰，馬上爬起來帶著木刀出內宅去見雪娘。

　　如果有守衛攔住，他會說自己是奉「十公子」的命令前去打掃外面的「鯤化院」，上官如這時大概睡得正香，不會有人敢去打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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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0 a" L. D0 _　　其實他想得太多了，一路上遇到不少人，但是沒人阻攔，甚至有幾個不認識的人衝他微笑。

　　閒話永遠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傳播，上官如成為「十公子」，連她的貼身僕從立刻也高人一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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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捧上木刀，雪娘卻不怎麼高興，她一早就聽說了內宅裡發生的事情，隨手將木刀放在桌上，說：「你把事情鬧得不小。」

! U9 m4 t' d* ^  P+ F　　「小奴也沒有想到會這樣。」

- I  Z( h( [  I. ~, y+ U- `( }　　「這木刀是怎麼回事，我聽說那把刀已經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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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帶了兩把木刀，一把調換六殺殿木刀，另一把交還，真正的木刀，就是這一把，被我藏在六殺殿外牆牆根之下，沒人知道，我事後又去取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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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說的大部分是真話，唯一的謊言是他根本沒有重返藏刀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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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 {, \8 n, B7 V* T) L* h　　雪娘這才露出一絲笑容，拿起桌上的木刀看了一眼，隨後臉色大變，隨手將木刀折斷，「你膽子不小，敢在我面前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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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指戳來，顧慎為一頭栽倒，璇璣穴中的熱氣衝向丹田，全身像是被火焰煎烤，「雪、雪娘，這、這是真的，我沒有……騙你。」

) W. `' E7 ?  Y/ {& s( E4 H　　雪娘在歡奴身上踢了一腳，稍稍緩解他的痛苦，「你以為我不認識六殺殿的木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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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的呼吸順暢了一些，但還是站不起來，「殿裡的木刀可能不止一把。」

- A% ]! H/ I: c1 Z　　「不止一把？」

& S! o2 ]. [! m, H9 @! `0 s　　「當時來不及查看所有地方，這柄木刀鑲在牆壁上，與畫中人融為一體，離得最近，我以為就是它，現在想來，其它地方很可能也鑲有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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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娘重新坐下，牆壁鑲嵌木刀這個細節似乎說動了她，她的信息來源有的地方精準，有的地方模糊不清，她本人從來沒進過六殺殿，自然沒辦法知道詳細。

　　「你還能再進六殺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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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3 v! l1 |. @7 u6 ~. Y6 Z　　「我能跟著十公子一塊進去。」

9 a- V9 z; }; n8 B$ R7 V2 d2 q; D　　雪娘又相信了幾分，但還是狐疑不定，「別跟我玩詭計，記住，你的秘密在我手裡，性命也在我手裡。」

4 t3 Q. `% h! D2 L1 ~　　「小奴不敢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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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Z  m5 M! u  E5 ^& k　　顧慎為拖著沉重的身體離開雪娘的房間，與雪娘的命令正相反，他馬上就要玩一場詭計，而且他也知道了木刀的秘密藏在了哪裡，雪娘的目光洩露了許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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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六十三章 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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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_$ F" F) ?! Z) u/ W　　出了院門，趁著路上無人，顧慎為小步跑向自己原先居住的石屋，他要找餵馬的老張完成早已想好的「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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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7 [7 g0 O; y+ w9 N　　老張沒在屋子裡，一如往常待在馬棚，照料八少主的幾匹坐騎，和那名少年一起居住的幾個月，他也沒說過幾句話，現在和馬兒在一起卻像是在與老朋友聚會閒聊，嘮嘮叨叨沒完，甚至沒看到歡奴走過來。

9 w* v' g4 b7 |6 t( Q% X　　顧慎為看著這個跟牲口比跟人親近的老頭兒，越發覺此人與金鵬堡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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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_$ x$ A( I2 l: D  j7 |' Y$ }6 j　　「咳。」

　　老張倏地轉過身，原本安詳和氣的臉孔立刻變得陰鬱凝滯，好像瞬間換了一副面具。

; E7 v8 D: ?  ~' A　　「我想請你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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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i" `' \: \& Y9 ~# a0 w　　老張不說話，連招呼都不打，顧慎為只得先開口。

& u/ q, I+ |5 e, W! j$ A　　「我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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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 w0 l+ d* k6 o　　老張的拒絕簡單直接，然後開始忙碌起來，表示整件事情都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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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O# d2 _9 m　　顧慎為沒有走，他找不到第二個人幫忙，在這座石堡裡，他一個真正的朋友也沒有，等老張添完草料、擦完馬身、收畢馬糞，再也不能假裝有活可干時，他又開口了，「我想見八少主。」

3 W2 r. T1 ]* ]0 ~　　「主人不在這兒。」

　　「我要向八少主揭露一樁陰謀，這陰謀就發生在他身邊。」

　　老張猛地挺起身，兩步走到歡奴身前，「我不懂什麼是陰謀，也沒興趣瞭解，你想見主人，邁開腿走過去就是，別跟我囉嗦。」

* q+ ]+ a1 Y' u& ^　　顧慎為直視著老張的目光，知道這位老人外冷內熱，擁有強烈的同情心，「沒有你幫忙，我活不過今晚。」

3 b! z# p% [5 t. D9 q' {4 M/ ]　　顧慎為稍微誇張了一點，不過也不完全是謊話，他猜六殺殿應該很快就會發現木刀被調包了，而他正是最大的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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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都會死，在這石堡裡死得早一點也很正常。」

% Z! c  J" o9 v: g3 x　　老張氣呼呼地說道，轉身抱起一捧草料，發現馬槽裡還是滿的，只得扔回原地，再次轉身，看到歡奴還站在原處，不由得怒氣更盛，「滾，滾得遠遠的，我只管餵馬，不管人事，想見主人，去『外書院』，一直向南走，就在石堡大門口。」

5 t- H, Z9 I/ [* U% k　　「我不能讓人看到我去見八少主。」

, _' Y6 G! @! C# t$ C　　老張哈地一聲冷笑，他跟這名少年說的話已經夠多了，超出了該有的界限，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諷刺道，「你的意思，是想讓主人來見你嘍？」

　　顧慎為點點頭。

　　他想掩人耳目，防的卻不是雪娘，因為「大頭神」乖張任性的女兒，雪娘大概很難在堡內收買到人心，他防的是八少主的對頭，諸如郭先生這樣的人。

　　這一點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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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9 D; b8 H1 [* r9 W$ H　　老張的神情先是驚訝，慢慢轉為憤怒，覺得這少年分明是在消遣自己，「你耐心等著吧，石堡裡奴才這麼多，主人『見』不過來，什麼時候他來『見』我，我給你傳話。」

　　「我要揭發的陰謀是針對八少主本人的。」

5 _  I- d9 Y& H　　顧慎為又撒了一點謊，不過他怎麼也得將雪娘變成上官怒的敵人，這同樣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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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奴看上去很認真，不像是中邪，也不像是喝醉了，如果說老張身上還有一點外露的情感，那就是他對主人無限的忠誠，因此，他有點把這少年當回事了，「晚飯時主人才會回來，我去牽馬時找機會跟主人說一聲。」

　　「我等不到晚上，就得是現在，沒準現在都有點晚了。」

　　顧慎為想像著六殺殿裡發現木刀為假時亂成一團的樣子，還有殺手們四處尋找大膽奴才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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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張心裡充滿了矛盾，他忠於主人，但不願意參與到任何陰謀中去，即使是立功，他也不願意，何況，他還不是特別相信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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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4 q, ]" F5 ~. ?　　歡奴在他眼裡是個奇怪的少年，心事重重，時不時露出嚇人的眼神，既讓人同情，又惹人厭惡，總之絕不是個好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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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張像是下了最後的決心，回到馬棚裡，重新抱起那捧他扔下的鮮草，但是轉了一個圈，再次鬆手，走到歡奴面前，惡狠狠地說：「你最好別騙我，要不我拿你餵馬，它們能把你吃得連屎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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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棚裡一共六匹馬，一起打了個響鼻。

. _+ Y$ Q  z, L+ d) V& E1 C7 N+ Q　　顧慎為回到小石屋裡等待，據他觀察，老張與八少主的關係超出一般的主僕，老張應承之後邁步就走的架勢，證實了他的觀察是正確的。利用這段獨處時間，他又將整個計劃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 m* k' N8 V8 g1 D　　憑他自己的力量，無論如何不是雪娘的對手，告密是唯一的出路，但告密對象的選擇卻非常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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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常情況下，知曉秘密的人都會儘量將雪娘抓起來，嚴刑拷問，逼問幕後主使，而雪娘招供的第一件事大概就是歡奴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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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Y7 A! f2 [+ g9 v3 C  n　　只有一個人，有可能不經審訊直接殺死雪娘，那就是八少主上官怒，他正處在人生的低谷，迫切地希望在父親面前重整旗鼓，絕不希望再次後院起火，殺手韓世奇之死已經令他狼狽不堪，要是妻子帶來的人當中又惹出禍端，只會更顯出他的無能。

　　顧慎為站在八少主的角度，設身處地為他著想，覺得他會立即殺死雪娘，而且要神不知鬼不覺。

　　這計劃的漏洞也不小，上官怒有可能立功心切，偏要向雪娘問個究竟，也有可能在殺死雪娘之後直接將知情的奴才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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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 E: W  ?6 L　　沒有萬無一失的計劃，顧慎為心想，這是絕境中僅有的一條路，儘管前方迷霧重重，但總比另一條必定通往死地的道路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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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雪娘對抗，他唯一的優勢就是不怕死，不怕走火入魔，這大概是雪娘永遠無法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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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X" l3 U+ E" [; C! c　　八少主上官怒靜悄悄地站在門口，好像已經停在那裡很久了，顯示出一名殺手的必備素質，他沒有因為親自來「見」一名奴才而顯出不悅之意，也沒有因為要聽到一件陰謀而露出急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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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雙膝跪地，克服心中那股揮之不去的恐懼，這恐懼是見到屠滅全家的仇人時從心底冒出的最真實情感，他說了一切，將雪娘的陰謀合盤托出，連六殺殿木刀的藏身之地也如實交待，只是將自己落在雪娘手中的把柄隱瞞不提。

8 A7 p# Q" h4 ^6 A% x　　上官怒仍是不動聲色，似乎對奴才本人更感興趣，盯著他瞅了好久，「你沒在一開始就揭發雪娘，現在又背叛了她。」

" y( Z1 f9 T& {6 R( ?* z% l　　顧慎為知道自己的回答事關重大，必須非常小心地遣詞措意，「求八少主恕罪，小奴一開始很害怕，雪娘武功高強，威脅說要殺死小奴，可是小奴思來想去，終於明白，小奴雖是少奶奶帶來的陪嫁，但是進了金鵬堡，真正的主人就只有八少主您，理所當然只應該為主人的利益著想，所以，小奴並不覺得是背叛雪娘，因為她想危害八少主您，她才是背叛者。」

' Z6 V2 `+ l# t　　上官怒輕聲冷笑，這個奴才拍馬屁的功夫實在太差，不過的確有幾句話說中了他的心事，「我的利益？」

  ]( T# \" C  `$ v: i+ S　　「雪娘明明是八少主的奴僕，卻不顧忌所做所為對八少主的影響……」

　　顧慎為總算知道適可而止，說得太多會引起上官怒的懷疑與不滿。

　　上官怒僅存的左手習慣性地按在刀柄上，自從右手被父親砍斷，他加倍珍惜這只能握刀的手，而且他有一種奇特的感覺，每次見到這名不起眼的少年，總會油然而生一種緊張感和敵對感，這感覺並不明顯，卻能激起他殺人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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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q% I# ?　　善用理智、摒棄情感，這也是殺手的必備素質之一，上官怒壓下那股隱隱約約尚未成形的慾望，他曾經一怒之下砍斷若干名手下的手掌，事後想起，那是多麼愚蠢的行為，比殺錯人還要愚蠢，幾乎相當於自斷另一隻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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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裡等著。」

　　顧慎為留在小石屋裡等了很久，期間老張一次也沒現身，決心離「陰謀」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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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計劃是不是失敗了，原先覺得勝算很大的借刀殺人計現在看上去幼稚得可笑，上官怒完全可以暗中審訊雪娘，查出一切真相之後再殺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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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o( `' @: p) b% G  @9 N　　傍晚時分上官怒才回來，這時顧慎為的心已經懸得太久，似乎都不會跳動了，胸腹之內充滿了難以言說的下墜感，以至於整天粒米未進也覺不出飢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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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z; m) r( g3 ^　　上官怒帶回了木刀，扔給奴才，只說了一句話，「二更時分，帶它去見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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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屋裡又剩下顧慎為一個人，手裡捧著木刀，確定無疑這就是自己偷樑換柱帶出來的六殺殿木刀。

　　他走到門口，透過門縫張望，確認附近沒有監視者，耳朵貼在牆壁上傾聽，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聲音，於是點燃小油燈，仔細看手中的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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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柄木刀沒有任何特異之處，除了沒有刃，外觀與真正的金鵬堡狹刀幾乎一模一樣，全長兩尺五寸，比顧氏單刀還要稍短，寬一寸出頭，更是窄得離奇，刀身平直，像是加長的匕首或者縮短的劍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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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柄上纏著紅色絲線，看上去還很新，這大概是它唯一的不同之處。

# A& ~* z9 J3 O' R' t& s　　經常被人握在手裡的刀柄，由於汗液浸漬，絲線或多或少都有些發黑，而這把藏有秘密的木刀，似乎從未使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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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怒要拿它當誘餌，這不在顧慎為的計劃內，但卻給了他一個探查秘密的大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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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娘拿到假刀時的一瞥，已經暴露了秘密所在就是刀柄。

　　顧慎為小心翼翼地解開結扣，將絲線一圈圈打開，心想，裡面的秘密最好值得這一番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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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六十四章 陷阱

　　刀柄上的秘密一點也不值得冒險，顧慎為大失所望。

: Z, |5 K3 }% i" h% Z6 I4 c1 C# j. Y( e　　拆掉絲線之後的刀柄上只有幾個不顯眼的凹點，一面是七個，另一面是三個，如果它們代表了什麼的話，顧慎為也根本看不懂。

　　他將絲線小心地重新綁好，靜靜地等待二更的鑼聲響起，老張看樣子不打算再靠近他一步，天黑以後也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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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Z+ a! ]0 q: W　　雪娘大概活不過今天晚上了，而顧慎為的生命全依託在上官怒的一時興起上，他甚至想去尋求上官如的幫助，她即將成為「十公子」，擁有更多能夠保護他人的權力，但是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打消，他的行為在上官如眼中無異於一種利用與背叛，加上上官雨時的煽風點火，她自己就會一刀殺了他。

　　二更天已到，顧慎為走出石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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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j: a9 N+ v6 z) l8 Z4 \" Z　　從滅門的那一刻起，他走上的就是一條曲折狹窄佈滿陷阱的道路，活下來的每一天都是奇蹟，今天也不例外。

/ D) g2 {+ J7 ^  [　　他好久沒想起那支撐自己度過最初幾天的神意了，現在又把它喚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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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n- y3 s  J/ N3 x6 c( V8 n　　八少主正院的守門人看到歡奴很驚訝，這麼晚了，石堡內很少有人走動，顧慎為聲稱雪娘招見自己，那人才勉強讓他進院。

　　雪娘似乎猜到歡奴要來，房裡點著燈，沒等他開口，就命令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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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a, ]" f8 N. e. H4 B) o: ~　　顧慎為獻上木刀，「真是走運，小奴剛一回內宅，十公子就要去六殺殿裡逛逛，另一面牆上果然還鑲著木刀，就是這一把，小奴仔細觀察過了，殿裡再沒有別的木刀。小奴怕雪娘著急，所以連夜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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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Y& C  l% Y) D( Y2 h+ F　　雪娘只是點點頭，專心地看著手中的木刀，過了一會說，「轉過去。」

　　顧慎為轉身，知道雪娘想拆開絲線查看刀柄，她從來沒見過六殺殿木刀，所以也不會發現絲線的異樣。

' T8 ]% c8 `6 _; A; `6 h* `' n. ^　　啪、啪。

　　顧慎為的心跟著一跳，雪娘又折斷了木刀，難道這柄刀還不對？難道上官怒玩了花招？他心中一剎那閃過無數個疑問，卻聽到雪娘說，「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 u) z3 T. Q# J; @3 H) E4 }$ t5 o　　顧慎為轉過身，看到木刀已經變成一地碎片，雪娘顯然不想再讓別人知道刀柄上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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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 J4 o+ @　　但是，上官怒，或者他派出的監視者為什麼不出手？雪娘的陰謀已經得到證實，還在等什麼？難道木刀中的秘密對金鵬堡一點也不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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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哪裡？」顧慎為還想保持鎮靜，聲音卻不自覺地變得生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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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S! e" F( g) c' R0 O, B　　「我答應過要傳你絕世武功，但是這裡不適合。」

　　「是，多謝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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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b- ~! n; Y3 h1 x' C: s　　正常情況下，歡奴應該再多說幾句感激不盡的話，但是他現在沒辦法平心靜氣地裝奴才，雪娘答應過傳他絕世武功，可是也答應過拿到木刀以後會及時歸還，現在卻把它折成碎片，這可不是好兆頭。

　　雪娘帶頭出門，顧慎為只得跟在後面，上官怒到底有什麼計劃，一句也沒透露，沒準奴才與木刀一樣，都被當成了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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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患得患失舉棋不定，他一邊乖乖跟著雪娘，一邊暗下決心，如果他還能活下來繼續報仇大業的話，絕不再當計劃的棋子，必須做操控者。

　　守門人臉色不太好，雪娘淡淡地說了一句「送他回去」，隨後邁步出院，那人也不敢阻攔。

2 x% v9 p8 G/ M　　夜已經很深了，巷路空無一人，雪娘轉過巷口，立刻貼在牆壁上傾聽，她也知道金鵬堡守衛的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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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帶著歡奴越走越遠，目的地卻不是北部的內宅，而是一路偏向東南，漸漸地周圍的石牆開始變得頹敗荒蕪，這裡雖然也屬於東堡的一部分，但是無人居住，也沒有用途，就這麼被遺棄了。

* N3 H: M0 v6 Q' I& v　　顧慎為記得他和上官如玩「暗殺」遊戲時來過這裡，當時還很納悶堡裡怎麼會任由這裡荒廢。

　　「這裡鬧鬼。」上官雨時對此的解釋很簡單，卻嚇得上官如再也沒敢來過。

　　他好幾次想要大叫，希望引來守夜人抓住雪娘，最後還是忍住了，等到深入廢墟之後，他明白，這時再叫喊也沒用了。

　　兩人走進一條小巷，兩邊的院牆大都坍塌了，牆根儘是一人高的荒草，鋪路的石板也七零八落，慘淡的月光映照下，嗚咽的風聲似乎真像是群鬼嚎哭。

6 Z& d1 o, P; k. S　　雪娘的耳力比上官如強多了，她要是沒聽到可疑的聲音，那就是真的沒人跟蹤，顧慎為越來越忐忑不安，他不能指望上官怒在乎一名奴才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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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娘突然停住腳步，顧慎為險些撞在她身上。

　　她一指點中歡奴脅下，「在這裡等著。」

/ S5 m/ }8 V0 l2 t0 i　　顧慎為身子一軟，覺得勁力全消，慢慢坐在地上，知道自己被點中了穴道。

　　雪娘繼續深入小巷，顧慎為打量周圍破敗的環境。

　　小巷又窄又長，由西自東到了顧慎為坐的地方卻又收窄了幾尺，只能容兩人並肩而行，從這裡開始，路兩邊不再是石牆，而是兩排石人，看上去和陵墓前聳立的石雕一樣。

9 A( K. k( |: v9 r　　夜色籠罩，顧慎為沒法看清更多東西，但他恍然明白了木刀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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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條小巷分明就是木刀的形狀，排列石人的窄路則是刀柄。

& C; d/ U; }7 n" ]- Q. [　　回想起來，木刀刀柄上的凹點全都偏向刀背一方，對小巷來說就是靠南的位置，鑑於雪娘走得比較遠，顧慎為猜測她在尋找路南第七座石人，至於另外一面的三個凹點，石人身上一定有相應的標記。

9 X) P8 X0 \( p: D% Q　　顧慎為想明白了木刀的秘密，卻更加不理解上官怒何以按兵不動，難道他對此竟然豪不在乎？

　　雪娘悄無聲息地從黑暗中顯現，面無表情，手裡也沒有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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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 O7 g1 B- ^- V1 J. t　　顧慎為努力想要站起來，雪娘一把掐住他的喉嚨，輕鬆地將他舉起，這個乾瘦的婦人擁有與體型極不相稱的力量。

　　「好好投胎，我會教你絕世武功。」

- O% {# e7 e! ~- }　　雪娘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已經沒有必要再留活口。

　　顧慎為挨命掙扎，雙手用力去扳雪娘的胳膊，那條胳膊如枯木一樣堅硬，完全不像是人類的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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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M+ S) z3 A+ q( u% T6 K9 Q　　「我……有話……」

3 ~& i1 u( {/ p. F# h1 C　　顧慎為啞著嗓子憋出三個字，雪娘猶豫了一下，稍稍放鬆力道，讓一股救命的空氣進入歡奴的胸腔。

　　「木刀是假的。」顧慎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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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 k9 ~, W　　雪娘露出一絲諷刺的微笑，在月光裡顯得如鬼魅一般，「我一直說你很聰明，可惜常常聰明過頭。我就知道你檢查過木刀，這裡的石人都有機關，選錯就會被激發，你瞧我現在有事嗎？」

　　雪娘另一手戳中歡奴的璇璣穴，輸入一股前所未有強大的指力，這名少年的武功大部分都是她教的，她現在要將其根除。

　　丹田瞬間爆炸了，身體也碎成了千萬片，顧慎為疑惑自己怎麼還能思考，還能感受，甚至能完整地說出一句話，「這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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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娘嘴角微動，似乎還想笑，但是馬上臉色大變，將歡奴扔到一邊，同是倏地轉身。

; C& F( L" m$ B! b" p　　「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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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 I  I" N; q3 K3 A8 d　　顧慎為什麼也沒聽到，雪娘用不著再對他下手，那股灼熱的指力就足以將他殺死，他曾經無意中以無名劍譜中的文字將指力轉為自身內力，這時還想故伎重施，可是這次的指力實在太過強大，他越是回憶劍譜中深奧莫測的文字，就越覺得腦子裡熱成一鍋粥，別說背誦，連自己是死是活都分不清楚了。

　　他以為自己度過了無數劫世之後才重獲新生，其實只過了一小會，體內灼熱難奈，可是腦子清醒了，正好看到八少主上官怒扶著狹刀，站在雪娘十步以外。

+ a5 R% v: ?, Z* t2 l　　「大荒門『透骨神抓』康文梅竟然在我上官怒家中當僕婦，在下受寵若驚，這一招化爪為指的功夫，也實在令人佩服。」

% N) d1 z# {% }3 y　　上官怒竟然知道雪娘的底細，顧慎為吃驚不小，他從來不知道雪娘的真實身份，西域的門派對他來說也太陌生，什麼「大荒門」更是沒聽說過。

$ s1 z* L1 H4 h2 F0 }　　「嘿嘿，八少主你是個不顧家的男人，對宅子裡的事情知道得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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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 G6 n, I' d, C/ ~　　上官怒不為所動，緩緩邁出一步，「太少，但不太晚。」

: V$ l7 w8 u1 f/ j　　雪娘從懷中掏出一份捲軸，嘆了口氣，「費了這許多心機，拿到的還是假貨。」

　　話音剛落，雪娘將捲軸擲向上官怒，本人隨之躍起，裙下飛出一腳，攻擊對象卻不是八少主，而是半癱在地上的歡奴，她知道自己被出賣了，所以要殺他洩憤。

& x% W, M5 [5 w+ g8 a- t6 T　　那一腳突如其來，顧慎為即使全神戒備也躲不過去，只能運起一股合和勁，以胸膛硬接。

: S! {- S. v, l; i2 j8 i8 F　　嘭的一聲，雪娘踢到歡奴胸前，然後借力高高飛起，越過一段殘牆，準備逃跑。

, s6 Y2 B* h, m3 f5 V　　另一邊，捲軸在空中打開，直撲向上官怒，上官怒左手拔刀而出，捲軸一分為二，他抬頭看著月光之下飛在空中的婦人，卻沒有追擊。

6 A9 H: _) Q+ p+ W8 I+ J5 G: N　　雪娘的一腳好像把顧慎為的骨頭踢成了碎片，他吐了一口甜血，卻沒有死，連體內的灼熱感也大大緩解，他一點也不明白其中原由，也抬起頭，望著如大鳥一般的雪娘。

　　突然間，他想起了那兩隻死去的大鵬鳥，雌鳥在騰空而起時和此刻的雪娘極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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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L& [% _. T' K& C; @　　接下來，更加相似的場景出現了：雪娘肩後露出一顆鬼怪似的人頭，而她卻毫無所覺。

5 a% n7 F  V9 A4 z. N　　那不是鬼怪，那是一張戴著面具的臉，他和斬殺雌鳥的黑衣人一樣，在虛空中直接顯現，從目標身後發出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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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噩夢重現，只是雌鳥換成了女人，從此以後，顧慎為將殺鳥與殺人兩個場景混為一體，時而出現在夢中，每每驚醒必是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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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L' t  H$ V# i　　雪娘的頭離開了身體，好像從樹上跌落的果實，血液似乎一下子就噴光了，而屍體好像凝固在空中，紋絲不動，戴著面具的頭顱如同長在雪娘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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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Z; P8 a% P7 {　　顧慎為望著這副詭異難明的畫面，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恐懼與胃部的抽搐，低頭哇哇地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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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青面」刺客，這些人對他來說再也不是傳說了。

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六十五章 家務

8 O. f: x/ y7 ]1 ]　　上官怒左手狹刀斜斜指向地面，揮起右臂鐵鉤，刺中雪娘的頭顱，高高舉起，仔細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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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娘那張原本臘黃的臉孔因為失血過多和月光的映照，顯得如同附近的石人一般僵硬虛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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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無頭的屍體轟然著地，「青面」刺客消失在空氣中，與其突然顯現時一樣迅速而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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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U8 _9 ]6 E1 O" A　　顧慎為連打了幾個激靈，渾身的毛孔都在竭盡所能的盛開，陣陣又涼又熱的氣息一層層地散發出去，好像體內寄居已久的某種東西正在瘋狂地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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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腦子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清醒、鎮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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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 u, B5 z# f　　木刀與石人，根本就是金鵬堡為「大荒門」設下的圈套，上官怒正是由此判斷出雪娘的來歷底細。

6 g8 s# p1 H( w+ Q# U* K　　接下來，八少主會怎麼對待這名告密的奴才？顧慎為站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跡與穢物，默默地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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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 t! y1 ^; t/ G9 P3 Z　　灼熱感雖然散去，丹田內還像翻江倒海一樣折騰，但他無暇顧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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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怒收刀入鞘，左手扯著雪娘的頭髮，將頭顱從鐵鉤上拽下來，然後對著躲在牆角的少年說，「把它扔下去。」

, i1 J8 [* o) x* G: Z1 r  h　　顧慎為一時間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是很快就醒悟，「它」是指無頭屍體，「下去」是指小巷盡頭的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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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N$ Z! p( X: x4 }　　這是他剛進金鵬堡時在積薪院的本行，顧慎為抓住屍體的一隻腳，拖向小巷深處，全然不顧淌在地上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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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C5 ]" n2 z1 ^0 ]& h　　兩排石人的盡頭是一堆亂石，亂石後面果然是懸崖，顧慎為拋下屍體，突然覺得全身無比輕鬆，在心底糾纏的恐懼煙消云散，八少主在他眼中變成了普通人、普通的殺手、普通的「獨步王」之子。

& M% L: V& F7 h/ U: m1 k; k) E　　上官怒一直跟在少年幾步之外，左手按著刀柄，驚訝於歡奴的變化之大，剛在不久之前這名奴才還因為雪娘之死而狂嘔，這時卻從容不迫，好像拋下懸崖的只是一件無關生命的破爛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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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e/ @  N$ q! B. m6 u) ?& o5 M　　唯有對死亡無所畏懼的人，才有資格成為真正的殺手，上官怒握刀的手稍稍放鬆。

, W; w& }3 T4 n  d" B3 ]! K9 A* f　　這一年來，顧慎為見多了殺戮與死亡，但恐懼從未從心底消除，直到這一晚，「青面」刺客乾淨利索的一刀將他的恐懼推到了極致，然後恐懼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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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H+ n. \6 y　　在巨石崖，「獨步王」手下的黑衣人也曾以相似的招數殺死大鵬鳥，他卻沒有類似的感受，那時他完全沉浸在悲痛之中，忽略了自己的生死。

8 ^: }' B: @# a　　上官怒看著懸崖邊上的歡奴，只需要簡單的一刀就能殺死這個奴才，甚至還可以免去拋屍的麻煩，這真是一種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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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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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怒轉過身，提著雪娘的頭顱，向巷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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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緊緊跟在身後，每邁出一步都覺得前面的八少主殺機漸消，尚未走出小巷的「刀柄」部分，上官怒已經恢復為不惹人注意的狀態，唯有手中的人頭表明他的殺手身份。

* b, e- ?1 z: U$ v1 m　　巷口守著一名黑衣紅腰帶的殺手，見到上官怒立刻單腿跪下，雙手捧上一隻紅木盒子。

$ r' `+ f8 ^$ V　　上官怒將雪娘的頭顱放入其中，掏出巾帕，仔細地揩拭右手的鐵鉤，然後又以熟練的動作擦淨左手，這一年來，他的左手已經比從前的右手還要運轉如意。

/ ~; _0 n1 Y. ^2 r. v) z2 ~' I　　上官怒回身看了歡奴一眼，歡奴立刻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上前從殺手手中接過紅木盒，捧著它，跟隨主人繼續前進，黑衣殺手則悄悄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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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回到八少主正院，上官怒似乎胸有成竹，懷著一個詳細的計劃，進院之後直奔後院的小廳，廳外同樣守著一名殺手，看到主人之後立刻躬身後退，離開院子。

1 y3 m5 R& y) M8 J+ }　　小廳裡亮著燈，顯然有人在等八少主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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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怒推門而入，顧慎為稍一猶豫，也跟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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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8 c1 u8 y: _! j. Q　　裡面擺著一張半透明的屏風，八少奶奶與翠女的身影隱約可見，「稱心遂意」四個丫環站在屏風左右，個個面色驚慌，似乎大難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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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a1 x* r9 @4 c# l2 u- F　　地上還跪著一個人，荷女雙手扶地，誰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0 `; Q% ], Q& W- |$ U　　顧慎為馬上跪在荷女身邊，明白了上官怒這是要整頓家務。

8 q& A1 D& e. e# e- ^1 Z  k　　從騎馬走進鐵山匪營看到數千名烏合之眾的那一刻起，上官怒就對這樁婚姻甚為失望，「大頭神」的女兒入門之後的表現，更是證明了他最初的判斷無比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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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瞧她帶來的人，竟然全是現買來的，連來歷都不問一聲，結果兩個小子暗算了一名殺手，令自己成為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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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U, r; h& R. ]+ z　　再瞧瞧她的行為，明明知道丈夫與婆婆孟夫人是同一派的人，卻仍然任性妄為，幾乎得罪了堡裡的所有人，讓夫君越發勢單力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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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她的貼身乳娘竟然是金鵬堡的敵人派來的奸細，差點又使得他在父親那裡顏面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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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 E: |2 ]9 a7 ?. l: @　　這是一個掃帚星，空有一副好皮囊的掃帚星，上官怒心中苦澀，他從來沒想過要當唯一能見她面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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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J. f7 w　　「夫君……」

　　小姐在屏風後面顫顫地叫了一聲，不管她平時有多蠻橫，也早就感覺到了氣氛不對，與平時大不一樣，尤其是雪娘竟然不見蹤影。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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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R0 Q( ?& |$ p2 l$ L# M) H# n5 X　　上官怒冷冷地命令道，屏風左右的四個丫環低著頭，大氣不敢喘，匆匆離去，瞎眼無舌的翠女也只是停頓了一小會，繞過屏風走出房間，因為太過慌張，差點撞在門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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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9 O, C' E4 F* B6 k  |8 k　　丫環們都走了，「大頭神」的女兒備感孤單，「夫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U0 `' K" y) J+ U4 Q( E" q　　「給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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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怒的聲音已經快要包藏不住內心的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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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膝行到屏風邊上，高高舉起紅木匣子，儘量低頭，絕不觀看小姐的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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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Z/ g9 T5 ^$ I# j3 b　　屋子里長時間地靜默無聲，長到令人壓抑，小姐終於開口，語調冷靜得甚至帶有一絲嘲諷，「終於擺脫她了，夫君，這是送給我的禮物嗎？」

9 v: D. \' K) a5 c$ B# c　　羅寧茶的反應出乎上官怒的意料，更是讓顧慎為大為驚訝，他第一次覺得，小姐或許也不是他想像的那麼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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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殺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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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3 R6 w- u( c6 P! x4 v! \, v* B　　「她是賤妾的奴才，也就是夫君的奴才，主子殺奴才，無需理由。」

5 _# x& K0 y, J* j) y　　「嘿，好一位賢妻，雪娘是金鵬堡的敵人，化名混進堡內想偷點東西，可惜選中的兩個幫手都不成器，同一天把她出賣了。」

　　顧慎為恍然大悟，遣奴死前曾說過一句話，「雪娘會殺死咱們三個的。」當時他就猜這第三個人不會是傳信的翠女，可是荷女看上去對雪娘忠心不二，怎麼也會告密？她是否也被種下走火入魔的指力？關鍵是她是否將這事也洩露給八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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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7 J) o# O- [2 i; t" [4 _5 P3 B# k　　顧慎為又不安起來，但是小姐接下來說的話更讓他不安。

　　「雪娘說是賤妾的乳娘，其實從來沒養過我，幾年前才進入鐵山，她竟然敢矇騙我父親，夫君，多虧你明察秋毫，賤妾會寫信向父親告知此事，他也會感謝你的。」

0 F( H- L# _! x, O$ k　　「身邊待了幾年的人都不知底細，你帶來的這些奴才還有哪個是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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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息怒，這些奴才盡給你我二人惹事，留著也是多餘，把他們全都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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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5 U8 r; B( ~　　「大頭神」的女兒從來沒這麼順著人說話，剛進堡時，就為了給丫環「小如」改名的事，她就生了半天的氣，現在卻輕輕鬆鬆地建議將奴才全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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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Y6 u) r( O, k) V' M; P　　這建議實在過於狠毒，連上官怒也皺起了眉頭，死了一個雪娘已經難免風言風語，要是再殺光十幾名奴才，恐怕連山下的璧玉城也會鬧得人人皆知。

: M/ m5 O; R$ o: w8 B　　「這事不用你管，從今以後，不准你父親再送人來，那些小偷騙子留在土匪營裡最合適不過了。」

, z  x% F4 q5 }# c9 a5 ~　　「是，賤妾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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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L3 @' `6 s& [/ U! x9 x　　小姐低三下四的表現實在前所未有，顧慎為一度懷疑屏風後面到底是不是羅寧茶本人，接著又聽到她低聲哭泣，不由得生出一點同情之心。

　　妻子的謙卑，讓上官怒的憤慨減輕了許多，再怎麼說她也是「大頭神」的女兒，就是「獨步王」也不能隨隨便便懲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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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A0 c) G  N& T- X6 B+ h8 W　　「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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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上官怒的招喚，一名不知藏在何處的黑衣殺手推門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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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這兩個奴才關起來，聽侯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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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向後蹭了幾步，將紅木盒子放下，然後起身與荷女一塊退出房間，兩人還沒有完全取得八少主的信任，他還在考慮如何處置這兩個告密者。

2 E  P, Q8 M# b　　黑衣殺手嚴格執行主人的命令，將少男少女關在了前院同一間屋子裡。

　　屋子很小，即使兩人各守一處角落，也只隔著幾步距離。

5 Q5 B( W1 f) B" C3 M& D6 I　　夜已過半，殺手鎖好房門，自去休息，堡內層層守衛，量兩個奴才也不敢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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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9 O; I7 n% h8 o# M5 p　　顧慎為與荷女誰也沒有躺下睡覺，也沒有互相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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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N, R6 V( K2 J& I7 u" u　　顧慎為腦子裡糾結著成團的疑問，每每一個還沒有想通，另一個就冒了出來，恰好就在他尋思雪娘最後那一腳為何沒把自己踢死時，璇璣穴中的灼熱之氣再次失控，奔湧而出衝向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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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能再巧了，雪娘曾經預言他會頻繁的走火入魔，三年內必死無疑，兩個多月前，顧慎為曾經在巨石崖體驗過一次，今天，他要經受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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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與雪娘幾個時辰前輸入的那一股強大指力相比，這一次走火入魔可算是和風細雨，顧慎為竟然能夠忍住不摔倒，只是額上很快滲出一層細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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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J( M, Q; y4 u　　他想著無名劍譜中的文字，將灼熱之氣轉為自身的內力，這或許是世上最痛苦的修練法門，可是除此之外，受到抑制的「合和勁」已經沒辦法再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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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s8 j1 n; d: T; x5 _0 ]! j　　天色微明之時，走火入魔的感覺漸漸離去，顧慎為長出一口氣，發現自己的「合和勁」已經升至陰勁第三層，他曾經苦練不得，卻靠著敵人種下的陷患達成目標，不由得輕輕苦笑一聲。

  p. o# S1 C- W　　一晚上沒瞅過歡奴的荷女突然扭頭說，「你也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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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 g. {) [　　「嗯，第二次了。」

) t: a: Z$ g/ G+ \! H5 h2 K2 e　　「一個月前我經歷了第一次。」

　　都被雪娘種下了「八荒指力」，兩人的關係一下子拉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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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2 p/ I2 b% Y( J, W　　「我覺得小姐會殺死咱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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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毫無來由地冒出這麼一句，顧慎為心中一震，因為他也有同樣的想法。

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六十六章 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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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u' b# |$ i5 g( f　　顧慎為一直擔心上官怒會殺人滅口，沒想到橫插一刀的竟是「大頭神」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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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也奇怪，走火入魔的感覺雖然苦不堪言，顧慎為的腦子卻比平時還要更銳利些，即使在背誦劍譜時，諸多頭緒也自動排列組合，向他呈現出一些當時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 L# A2 j( r4 G! F( t; f- U4 T　　「小姐想要殺掉咱們兩個。」

　　荷女一說出這句話，顧慎為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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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o' b- N' E" {1 b  s- N7 N　　「她怕咱們從雪娘那裡知道了她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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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擺脫她了。」小姐的這句話在顧慎為耳邊迴響，再想到往日裡小姐與雪娘的關係，以及雪娘的做事風格，他知道小姐必有見不得人的事情握在雪娘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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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又沉默了，雪娘平時守口如瓶，從來沒在這方面透露過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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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U7 f# [" Q3 w. J  q　　小姐卻不會相信這一點，她肯定更願意殺死奴才永除後患。

+ s8 H: i+ X7 n' z, s　　顧慎為暗暗調運內息，「合和勁」練到陰陽第三層已經威力初顯，他覺得自己的內力似乎一下子增強了數倍，運用起來也得心應手，只需要給他幾天時間和獨處安靜的環境，就能以速成法門使得龍虎交濟，內力再次大幅度增強。

8 R' P; Q2 t' ^( z4 ?( `　　到那時，他縱然成不了頂尖高手，也將具備超出一般人的身手，有能力暗殺幾名姓上官的仇人。
! a8 ~4 k: F# t" t# S" N- R
4 C6 e+ \0 W; X& s/ j　　他又在胸前璇璣穴上按了一下，灼熱感仍在，「合和勁」陰勁第三層也去除不了那股指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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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正琢磨著如何爭取一點時間，對面的荷女又說話了，像是自言自語，「我問過她，但是她不肯告訴我。」

　　「她？」

% f3 Y* U5 D) @5 }7 X+ D! |　　「翠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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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一怔，馬上醒悟，翠女沒有舌眼，是小姐最信任的丫環，或許有機會偷聽到小姐的機密，不過想讓她透露消息可有點難，她不會說話，也不會寫字，只能依靠手勢交流，除非與她特別熟悉的人，誰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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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突然想起一件事，脫口說道：「是你出賣了遣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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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9 M5 l' Z7 H! N　　那天傍晚，顧慎為與遣奴隔牆交談，傳信的人是翠女，他還一直納悶遣奴是怎麼跟這個小丫環攀上交情的，現在才明白背後的指使者其實是荷女。

　　荷女輕哼一聲，對歡奴的大驚小怪很是不屑，「我是讓他提醒你注意，可是他自己卻嚇壞了，想要全盤告密，連身中『八荒指力』的事情也要說出來，我不得不借助雪娘讓他閉嘴。」

　　荷女不過十四五歲，顧慎為驚訝於她的成熟老辣，被雪娘控制內息的事情絕不能透露，因為他們只是奴才，金鵬堡不會為了奴才費心治療，殺人除患乃是最簡單最有效的處理方法，以免他們再被雪娘的同門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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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8 C9 R) T5 Y$ c) o　　顧慎為曾經跟著荷女學過武功，朝夕相處，對她卻一點也琢磨不透，他甚至與敵人上官雨時有過互相理解的時刻，對這名少女，他卻得打點全部心思應對。

　　「也好，你找到破解『八荒指力』的方法了？」顧慎為假裝隨意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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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Q- H! s$ K/ g. z- o. R& O- P　　「沒有。」荷女的回答不動聲色。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剛剛因為共同的命運而拉近的關係又變得疏遠了，最後，顧慎為覺得還是有話直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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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p* N! M6 w, S2 @# p　　「我有一個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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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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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C# Y& `4 o9 n/ a　　「咱們一起尋找破解方法，無論誰找到，都要教給另一個人。」

7 B0 W) F2 E# c' W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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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另一個人在三年大限將至的時候，會將這件事四處宣揚，堡裡的人大概不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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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冷漠的神情竟然與雪娘有幾分相似，她看著歡奴，尋思了一會，「好啊，挺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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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也不會互相告密背後暗算，對吧？」有遣奴的前車之鑑，顧慎為不得不要求一點口頭上的保證。

　　「當然，我指望著你能更早找到破解方法呢。」

　　兩人現在是同謀者了，這不能徹底解除他們的戒心，但是的確緩和了緊張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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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大亮，外面傳來開鎖的時間，一個男人的聲音說：「就一會，可不能太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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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d( E6 r: z& q: |　　房門打開，進來的人是翠女，手上端著食盒，看樣子是來送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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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N( K* g+ N3 [  K　　殺手關閉房門，守在外面。

　　翠女依靠神奇敏銳的僅存感觀，準確地找到了靠窗的小桌，將食盒放下，又準確地找到了荷女的位置，走到她身前，做出一連串複雜的手勢，臉上的表情顯得非常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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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6 x; S) V; \　　荷女拉住翠女的雙手，低聲說：「我知道了。」然後扭頭對歡奴用更低的聲音說：「主人出門了，小姐待會要見咱們倆。」

5 g/ {( I9 D3 X5 F　　小姐的性子很急，決心不管夫君的反應，馬上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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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a& Z- U2 }& `. L* H) ?　　荷女附在翠女耳邊說著什麼，翠女卻只是不住地搖頭，似乎非常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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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守衛等得不耐煩了，催促送飯的人快點出來，顧慎為也有點等不及，他與荷女正處於生死關頭，不得不抓住每一根可能的救命稻草。

　　「翠女，聽我說，遣奴是因為你而死的，你想荷女跟我也步他的後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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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壓低了聲音，他的指責並不公平，翠女雖然替遣奴傳信，但是沒有告密。

　　翠女聽了這話卻臉色突變，然後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又做出一連串的手勢，然後不等荷女追問，轉身逃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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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 m. ~% T5 q. z; g' m　　門外的殺手重新上鎖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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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低頭沉思，好像拿不準翠女透露的信息到底是什麼意思，過了好一會，她才小聲說：「小姐殺過什麼人，翠女就只知道這一點，雪娘不怎麼談起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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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8 c9 x- M- W6 [, W　　「大頭神」的女兒殺過人，這可不像是致命的把柄，兩人商量了幾句，提出幾種可能性，比如被殺者是「大頭神」寵受的女人、得力的部屬等等，但是他們在鐵山營地裡總共沒待幾天，實在想不出有力的佐證。

( h$ X: a4 N0 N  {; l) m. D　　就在這時，房門又被打開了，殺手用克制的語氣說：「八少主問起來，可別推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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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 n8 G0 J/ Q　　兩名丫環一起走進來，小遂說：「小姐自會解釋，不用你擔心。」

　　顧慎為與荷女卻開始擔心了。

( B. s0 R" V4 N" O, i8 O; c　　「小姐召見你們。」

  i7 Z! g% `+ L/ \3 a　　顧慎為與荷女互視一眼，走向房門，小遂伸手攔住，「你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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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指定的人是顧慎為，小姐看來還想各個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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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個丫環留下，小遂帶領歡奴前往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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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已經屏風後面坐好，身邊沒有翠女，只有兩名丫環守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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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個女人想對一名奴才下手，還不知道這奴才已經不是一年前武功低微的少年了，小姐不會武功，丫環身手一般，顧慎為有十足的把握打敗她們甚至殺死她們，只不過這種殺戮毫無意義，他的仇人姓上官不姓羅。

　　「歡奴，你知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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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w" q8 G" A6 \8 M' s( ^$ T0 o　　問話的人還是小遂，小姐只是隔屏傾聽。

　　顧慎為雙膝跪下，「小奴不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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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o$ A5 I0 v　　「你發過誓隨主姓羅，可是卻背著主人向八少主告密，讓小姐身陷不利，罪該萬死！」

　　「叛主的是雪娘，她一直守在小姐身邊，阻止小奴面見小姐，向八少主告密實是迫不得已。」

　　顧慎為所言並非全是謊話，他起碼有半年多時間沒「見」過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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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 B6 k" M' B9 F- a　　「哼，全是狡辯，把他的心挖出來，我到要看看是不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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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聲音不再是昨晚低三下四的小姐，而是自大狠毒的羅寧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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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0 ?5 D$ R　　三名丫環齊聲應是，各自掏出繩索、小刀等工具。

　　顧慎為頭抵在地上，「小奴知罪，任憑小姐處罰，小奴死後見著雪娘會跟她說秘密還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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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

　　屏風後面的小姐猛站起身，厲聲喝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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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奴說『秘密還是秘密』。」

0 Z* w7 j  o) ^" L　　「你這個狗奴才還真是敢說話，先把他的舌頭割下來再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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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E: T; ]/ j. Q, `  M　　「小奴的舌頭沒了，還有人有舌頭，不過小姐請放心，即使小奴死了，那人也會保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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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重又坐下，「你告訴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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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C2 B) U! R8 ?0 [1 X2 W, D　　「小奴這一年來在堡裡也結交了幾位朋友，無話不談，他們都願意替小姐保密。」

　　屏風後面好一會沒有聲音，三名丫環面面相覷，不知道是否該繼續動手割舌挖心。

# j4 w& q0 M  `4 F. ^, f5 A　　「你們出去守著。」

, q5 I3 D: j: h7 m* z+ U3 N　　小姐命令道，丫環們全都一愣，但還是很聽話地退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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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剩下小姐與奴才兩個人，顧慎為真希望自己的仇人都能這樣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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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C' N) }! B# @/ o, d　　「我記得你，雪娘曾經很看重你，說你這人很狡猾，而且……你混進堡裡是來報仇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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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早把歡奴忘得乾乾淨淨，這時受到威脅才重新想起來，難得她還記得歡奴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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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小姐一句話，小奴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小奴也永遠為小姐守著那個秘密，絕再不讓多餘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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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O8 U6 v7 g7 \6 M( {1 {2 g　　「你都告訴誰了，說出來我饒你不死。」

6 ^( J% \5 v5 S; E/ J　　「不是小奴不說，只是這幾位朋友十分敬畏小姐，一旦聽說小姐在找他們，沒準就會胡言亂語，所以還是不說出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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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D2 G8 ~2 V' x4 z9 i, ]　　小姐沒有說話，她在考慮這個奴才的話有幾分可信，可她更習慣快刀斬亂麻，而不是深思熟慮，耐著性子跟歡奴周旋這幾句已經達到了極限，她沒法再忍下去了。

　　一隻茶杯從屏風後面飛出來，從顧慎為身邊掠過，掉在地上四分五裂，「開口秘密閉口秘密，你到底知道什麼？說不出來我把你碎屍萬段。」

　　顧慎為還沒有猜出小姐的把柄是什麼，但是他肯定一件事，在這間屋子裡，他才掌握著殺人的力量，最差的結局就是殺死小姐，引發金鵬堡與鐵山「大頭神」的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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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六十七章 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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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人都有一塊心病，旁人隨口提起，往往也會令其疑竇叢生，抓住一片樹葉就能想像出整棵大樹來。

* B/ h! b* ]. P( T　　「大頭神」的女兒即是如此。

) S2 x( i( a0 _; l9 I6 d　　顧慎為只用一句話回答她的要脅，就擺脫了生命之憂，起碼暫時是這樣。

. X0 m% D& q# U6 a5 R; F" t- s1 I3 r　　「小姐的秘密，只有當著『大頭神』的面小奴才敢說出來。」

( i3 _5 V1 o! T3 ~　　顧慎為只是提到了「大頭神」三個字，就惹來一陣狂風暴雨，屏風後面的小姐啞口無言了一會，突然衝了出來，抓起身邊每件小東西，像瘋了似地擲向歡奴，嘴裡噴出一連串的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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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B6 o* `/ n4 l* V% Q; @) L　　小姐的準頭不怎麼樣，顧慎為跪在地上，很輕鬆地躲過了絕大多數攻擊，偶爾有幾件東西打在身上，也沒有殺傷力，事實上，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小姐的語言上，希望從中聽出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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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算是兩人第一次「見面」，顧慎為只看到一人戴著黑色面紗的狂暴女人，即使身處極端的怒火之中，她也不忘了保護自己那隻許丈夫欣賞的面容。

　　在最惡毒的詛咒聲中，歡奴被趕了出去，荷女也沒有受到召見，兩人因此得出結論，小姐有一段時間不會再向他們下手了。

5 v# y9 m& G& _  e2 d' h5 i4 r　　經歷了昨日那一整天的緊張，顧慎為覺得今天這段插曲更像是一出喜劇，如果由他給小姐出主意，就會製造機會讓歡奴一睹小姐的真容，然後以此為藉口殺人，羅寧茶不露面的規矩雖然不被理解，但是金鵬堡還是尊重她的習慣的。

　　至於荷女，污陷她向外人大談特談小姐的容貌就行了，證人總是很容易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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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只是一想，他才不會為小姐出謀劃策，那個女人只是在丈夫隱而未發的憤恨面前，才靈光突顯出一點聰明智慧來，其餘的時間裡，她就是個愚不可及的狠毒女人，能在殺手之堡裡活下來，唯一的原因是背後有「大頭神」的威名支撐著。

$ Y9 V( U7 V( h　　其實，更讓顧慎為頭疼的是荷女，她似乎以為歡奴已經從小姐那裡套出了秘密，卻不願意說出來共享，所以態度一下子又冷淡下來。

　　他們大概永遠不會成為推心置腹的朋友，甚至連普通的朋友也做不成，有些人從第一次見面時就互相防備，而被防備的人卻不知道原因。

　　兩人被關了三天，顧慎為最後實在忍不住，倒在炕上睡了幾覺，荷女卻連眼睛都沒閉過，除了臉色越發蒼白，幾乎看不出一點睏意。

4 q2 q9 F3 k6 n6 u5 W　　她只在歡奴睡得鼾聲如雷時，才偷偷摸摸地使用便盆，顧慎為因此常常讓鼾聲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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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u2 c+ o9 \/ |+ Y' t6 }' {% I　　上官怒終於想好如何處置這兩個奴才時，見了他們也不禁一愣，他從來沒想過要將這對少男少女關在一起。

　　「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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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怒命令道，與他平時一樣不帶絲毫感情。

　　兩名疲備不堪的奴才，順從地跟著主人，出了正院，一路逶迤，來到西堡一座獨立的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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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中已經到了六七名黑衣人，有紅腰帶的殺手，也黃腰帶的雜務人員，見到八少主，眾人全都躬身行禮。

0 Z; M6 f* b+ `- N* ]　　院子西頭立著一根柱子，一名衣裳襤褸的虯髯大漢被鎖鏈捆在上面，雙目圓睜，緊繃繃的肌肉似乎連鐵鏈也束縛不住，在他身邊不遠，地上插著一柄巨大的長劍。

: l' X2 Z! h3 C　　上官怒命人送上來兩柄金鵬堡狹刀，對迷惑不解的兩名奴才說：「把他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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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毫不猶豫地搶過一柄狹刀，顧慎為接過另一柄。

; m9 c" M0 g5 w& Z5 d* D* o　　一名黑衣殺手跑過去給虯髯大漢鬆綁，又迅速退回原位。

　　虯髯大漢擺脫鎖鏈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雙手抓起地上的巨劍，大吼一聲，衝向對面十餘名敵人，腳步虛浮，明顯瘸了一條腿。

　　這算是顧慎為第一次正式握著金鵬堡狹刀，感受到它那與纖巧的身材不相稱的重量，殺心頓時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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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A* K, N) i9 I+ [7 y4 K: D　　少男少女同時起步，同時迎上虯髯大漢，招式卻完全不同，歡奴持刀直撲敵人胸腹要害，荷女輕巧地一躍，從敵人身邊掠過，反手刺向後心，雖然多了一段距離，卻與歡奴同時命中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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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m- F% `5 J# B; c5 Z, J; ?　　虯髯大漢的力量似乎都消耗在吼聲中，面對兩名比自己小得多的少年，毫無招架之力，撲通跪倒，雙手還扶著那柄巨劍。

　　又一名大雪山劍客，顧慎為這回連他的名字都不關心了，與金鵬堡殺手相比，他們就像是笨拙的大熊，被攜帶尾刺的蜜蜂逼得無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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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V. t( z# H6 v　　兩名未來的殺手一招擊中全身而退，臉上那股堅毅表情好像是說他們久經殺陣，對死亡與鮮血早已習以為常。

5 P/ i+ L) F. n8 P$ _- V  W! x4 B( C　　這是一場測驗，檢測的卻不是武功高低，而是是否擁有殺手最基本的素質——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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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4 S# R  Q2 x　　有許多人，武功高強，能夠輕而易舉地以一敵十，卻總在最後下手時猶豫不決，也有些人走向另一個極端，對噴湧的血液達到了迷戀的程度，殺人只是為了取樂，全然不顧可能帶來的不良後果。

　　黑衣殺手們一起點頭，對這兩名少年都很滿意，只有上官怒還是沒有任何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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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歡奴與荷女的禁閉被解除了，當天下午，他們被送到了東堡雕木院，荷女恢復了殺手學徒的身份，顧慎為卻是兜了好大一個圈子，花費近一年的時間才終於實現夢想。

　　上官怒放過這兩個告密的奴才是有理由的，「有人對我說，你們是很好的殺手苗子。所以，我饒你們不死。去當殺手吧，活著從東堡出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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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l- r) F4 g/ w4 Q4 K　　是誰替這兩名少年說話，八少主沒有挑明，顧慎為首先將小姐排除，那個女人不殺人滅口就不錯了，斷不會再做好事。

1 ~" ^4 e, {# t2 _# m8 s　　這回上官怒不再讓兩人每晚回正院居住，而是讓他們與其他殺手學徒一樣留在東堡。

4 J" b+ M  ~/ S0 U7 X　　臨別之際，顧慎為大著膽子表示想向「十公子」上官如辭行，他剛剛聽說上官如已經正式進入六殺殿，被承認為「獨步王」的第十個兒子。

　　上官怒沒有同意，「不需要。」這是他唯一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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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著上官如遊戲的時候，顧慎為無數次進過東堡，這回卻又像是第一次來到這個神秘之地，心中混合著興奮與緊張，全然不似一名殺手該有的情緒，他要在這裡成為最頂尖的殺手，還要一窺金鵬堡最核心的秘密，「青面」刺客成為他最重視的對手，只有比這些擅長背後割頭的刺客更強大，才談得上暗殺上官家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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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直接回雕木院，歡奴卻要再登記一次，還是那位記名先生，不太高興地記下他的信息，只有成為殺手他才能恢復「楊歡」這個名字，學徒期間還是叫「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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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的名字左面，「習練外門內功」六個字被加注圓圈，顧慎為想不到，就是這幾個字將帶給他許許多的麻煩，甚至差一點再次毀了他的殺手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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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8 ?" G; _4 U0 D+ |9 r& q) A　　顧慎為進東堡的時機非常不巧，雕木院十個月培訓馬上就要結束，全部學徒都將進入更高一級的煉火院，在那裡，少年們將拜真正的殺手為師，與他同吃同住，學習更高深的技巧，最關鍵的是每個月一次參加搏鬥測試，真刀實劍，有傳言說，六百多名學徒當中，一多半都會死在這一階段。

　　大多數人對此感到的只是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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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m& h: l  p* Q! T, q　　顧慎為很快就發現，少年學徒們大都不是堡裡的奴僕，像他與荷女這種人是罕見的個例，其他人大都操著蹩腳的中原話，分別來自西域的不同國家，自願走上殺手這條道路，寧死不退。

% V: Z' b7 ^4 U: C　　雕木院的一位傳功教師胡士寧與歡奴有過一面之緣，印象似乎很好，在歡奴進院的第二天就找他談話，建議他留在雕木院，與下一撥學徒共同接受十個月的初期訓練，「你有一些致命的缺陷，在這裡改正，比在煉火院更有效，也更安全。」

6 Q! p5 I% P* y0 _+ c　　顧慎為冷淡的婉拒了胡士寧的好意，他沒有十個月的時間按部就班地學習殺手技能，也不覺得自己存在「致命缺陷」，他的「合和勁」已經達到陰陽第三層，內功比雕木院中所有少年都高得多，足以彌補技巧上的不足。

　　胡士寧失望地走了，顧慎為過後將會懊悔自己的態度，他在金鵬堡太久了，本能地對一切人存有戒心，以至於將突然出現的「好意」當成了蓄謀已久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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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士寧說得沒錯，與一名經過嚴格訓練的殺手學徒相比，歡奴的武功存在即使不致命也是很嚴重的缺陷，尤其是他的「外門內功」，在歡奴看來那是優勢，在煉火院的諸位殺手師父們眼中，卻是不可挽回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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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之後，學徒們來到東堡偏南的煉火院，這裡比雕木院小了許多，近百名殺手師父已經等在那裡，選完徒弟之後，他們會帶著新收的弟子回自己居住的地方，然後每個月來一次煉火院接受生死測試。

　　顧慎為很快就明白了傳功教師胡士寧所言不虛，殺手師父們對這六百多名少年早已有了大致的瞭解，所以整個選徒過程非常快，一個上午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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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剩下三十多名學徒因為種種原因無人選擇，顧慎為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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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a- q; J: U" W. |　　命運跟他開了一個玩笑，接著又開了一個更大的玩笑，煉火院一名黑衣黃腰帶的管事負責管理這些被處於淘汰邊緣的殺手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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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著急，還有幾位殺手師父今天沒來，他們過幾天會來把你們選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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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p0 z1 C- N, }　　他先是安慰了一句，接著又說道：「反正沒什麼事，你們就留在這裡幹活，抬抬屍體什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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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 ?6 t0 G* ?　　顧慎為發現自己兜的圈子太大了些，竟然又回到了剛進堡時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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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一卷殺手少年 第六十八章 飼鳥

. p( Y4 W$ L& D4 q) y　　進入煉火院的頭半個月就是一場噩夢，尤其是三十餘名「棄兒」大多數被殺手師父陸續帶走，還有幾個乾脆放棄了殺手夢想，自願去西堡為奴，顧慎為越發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

　　唯一的安慰是他又有機會重返巨石崖，那裡藏著無名劍譜。

7 W, J4 Q, Q0 G, U: c/ j" J　　東堡殺手學徒眾多，固定在同一天測試是不可能的，所以在煉火院裡幾乎每天都有若干場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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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7 S" Y9 A8 v) N& h! Z　　比武的形式也與眾不同，學徒們都要蒙面，管事者隨機選一間屋子，裡面摸擬巷道、荒野、臥室、旅店等各種環境，兩名學徒各從不同方向的門戶進去，立刻開始搏鬥，沒有任何規則，直到其中一方倒下。

" I  Y% O4 I9 N% x# [　　學徒進階的規則是這樣的：連續十二個月擊敗對手，可以成為見習殺手，只有在連續六場測試中一刀殺死對手的人，才夠資格成為真正的殺手。

　　這是一場永不結束的殘酷殺戳遊戲，過關的人寥寥無幾。並非少年們不夠心狠，如果允許補一刀的話，絕大多數人都會毫不猶豫地殺死對手，不管這人是否曾經的朋友，但是一刀斃命卻是很難的事情，那些懷著蓬勃殺機走進去的人，常常發現自己狠命砍下去一刀，卻總是離殺死對方差著一點。

, x3 f8 _3 R& N( X( C0 ~　　身負輕傷的人還可以繼續這個遊戲，身負重傷苟延殘喘者都被抬出東堡，送到西堡的「積薪院」，名義上是治療，許多學徒相信這個說法，這讓顧慎為極為震驚，他真想大聲對所有人說出實情：「積薪院」不是醫館，純粹是一個等死的地方。

　　沒人會聽他說話，他還和在西堡時一樣，交不到朋友。

　　個別被同學一刀殺死的人，不僅成為他人殺手之路上的墊腳石，還獲得某種奇怪的榮譽，可以享受從往生崖直接拋下去的待遇。

　　這就是顧慎為在煉火院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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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時這活由黃腰帶管事們自己負責，有了「待選」的學徒，他們樂不得將重任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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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v$ o! s; L4 _　　他抬出去的第一個人還是個小孩子，不過十一二歲，如果再有幾年時間，或許也能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現在卻只是一具屍體，唯一的傷口從額角直貫肩膀，劈開了蒙面的黑布，深入頭骨。

2 a; ]" s+ \( u　　屍體由兩個人抬送，快到往生崖的時候，顧慎為對後面的夥伴說，「我一個人去吧，兩個人不好走台階，你把擔架帶回去就行了。」

　　那名臉色發青的少年連連點頭，甚至沒來得及說一聲感謝，夾著擔架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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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z( D; j; Y# O; a% D% ^* J9 L　　顧慎為抗起屍體，沒有順著台階去往生崖，而是拐進旁邊不遠處的巨石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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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B6 ?8 Q　　這裡曾經是雙胞胎的地盤，如今已遭拋棄，還保持著兩隻大鵬鳥遇難時的模樣，骯髒的破網隨處可見，與不要的書本和木刀混在一起。

　　顧慎為放下屍體，找出那本他期待已久的無名劍譜。

　　劍譜裡面的文字與圖畫他已經很熟悉了，卻還是貪婪地快速瀏覽一遍，然後將它塞入懷中，準備回煉火院獨自一個人時再仔細研究，他覺得自己已經從中看出了某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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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q4 z0 o9 y, o* N　　他抱起屍體，不打算去往生崖了，想從這裡直接拋下去，就在這時，聽到崖下傳來一聲似有似無的鳴叫。

　　那隻皮包骨頭貪吃愛啄人的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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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6 V4 u! B+ A9 g. q　　事情發生快要一個月了，顧慎為竟然從來沒想起過這只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雛鳥，心中頓生愧疚，是他害死了大鵬鳥，讓一隻尚無飛翔能力的雛鳥空守孤崖，它一定不會明白髮生了什麼。

: H# g6 s) t( S9 v* P　　顧慎為馬上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是聽錯了，那聲音不可能來自雛鳥，大鵬鳥一世不鳴，一鳴即逝，「獨步王」說得清清楚楚，可能聲音根本不存在，只是他的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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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z* p0 Y& t9 T　　但是愧疚之心一生，顧慎為卻怎麼也擺脫不掉，他抱著屍體找到自己當時落崖的地方，仔細辨認，然後將屍體小心地扔下去，儘量讓它貼著崖壁下墜。

& u- W# h& d' `" ~$ Q1 f　　屍體脫手的一剎那，他想起了那幾句「死人經」，於是小聲念了出來：

( h0 b3 v9 m; \4 [8 b+ u　　「魂生九天，魄落九淵。生者悲苦，死人平安。」

　　雛鳥是否還活著？他不知道。

' A% V$ W" P5 D* j" T　　屍體能否準確掉在巢中？他不知道。

　　大鵬鳥能否以死人肉為食？他不知道。

　　他懷著恕罪的心理，希望這點小小的舉動，能夠彌補一點自己帶給大鵬鳥一家的傷害。

　　從這一天開始，顧慎為一有機會就將殺手學徒的屍體從巨石崖拋下，有時連續幾天都有，有時卻要隔著七八天，他找不到一丁點雛鳥倖存的跡象，卻堅持不懈，那隻生死未明的小東西，成了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有所虧欠的對象。

　　隨著落選的學徒越來越少，顧慎為盼來了獨居一室的生活，他第一件事就是按照速成法門修練「合和勁」，結果卻差點害死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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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娘種在歡奴璇璣穴中的「八荒指力」極為強勁，不僅阻止他增強內力，連陰陽合和的速成法門也一併限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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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z1 C& f" I0 K' Y! q% i, N　　顧慎為練到一半就感到內息亂躥，沒一會就暈了過去，直到黎明時分才醒來，也虧得他及時暈了過去，否則的話，用不著等三年就會死於走火入魔。

4 E7 s; N; a! Z# d9 F. z8 {6 L2 K　　速成法門的路子走不通，他又專心研究無名劍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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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z+ A, P7 J8 |! r7 ]- {; C　　他找到了一部分解讀此書的決竅，那裡面關於「死」的文字大部分說的不是如何讓別人死，而是讓自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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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3 y+ A7 r- V* h　　「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死，死而後能死。」

3 \$ e: w: Y0 Q* K6 `( k6 ]( d1 ^　　顧慎為盯著這句從《道德經》裡面化用的文字，看了好久，也想了好久，他大概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只有先讓自己死，才能令別人死。

4 J# P: x9 ^! R* k　　道理是明白的，練起來卻是另外一回事，能擁有一顆「殺人」的心，已經千難萬難，何況「殺己」之心？

　　為了報仇，顧慎為並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要自我解決，卻無論如何也下不了這個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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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A- ?- J. k$ [　　那些文字或許只是一種比喻，顧慎為心想，不可能真有人能「殺己」之後再「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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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又偷偷練習劍譜中的劍式，一共二十九招，練過幾遍之後他更加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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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招每一招都刺向敵人脖頸，角度卻是千奇百怪，甚至有從上面刺下來的，顧慎為輕功一般，試了幾回，愣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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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8 e; b9 w1 H" ^8 D7 p% M+ R2 N　　劍式下面的歌訣一律是晦澀玄奧，旁邊的註解也難以索解，顧慎為只能明白其中很少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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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劍要快，越快越好，這是裡面最清晰的內容，如何提升速度卻語焉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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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R6 n) R- T( l  W　　出劍要准，關於這點提醒，顧慎為只看懂一部分，因為劍譜裡的「准」不是指敵人的脖子，而是指對手的「氣」，至於這個「氣」是個什麼東西，與武林中人修練的內息是否一回事，他都不敢確定。

, p# l5 a3 @! Q1 `　　最讓顧慎為無法接受的是，這二十九招有攻無守，招招都是在拚命，不愧於那滿篇的死字。

　　顧慎為雖然小時候學武不用功，但父親是武術大家，對各家各派的武學都有瞭解，據他所知，一切武功皆是攻守兼備，一套功夫當中或許有幾招是全攻，但是前後必有守招平衡，像無名劍譜這樣徹底放棄防守的做法，顧慎為從來沒有聽說過。

1 y1 J0 f3 q4 ^% X$ s# s　　顧慎為學完這二十九式，自己都沒了信心，這套劍法的破綻實在太明顯了，只要第一招失手，力道用老，敵人馬上就能趁虛而入，連招架的餘地都沒有。

7 P7 {% n: Z' O! G0 F2 r　　要不是最後三四頁的內功心法效用頗大，顧慎為早就放棄鑽研劍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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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頁總共寫著四千多字，字體非常小，貼在上面才看得清，每次走火入魔，或者雪娘以指力折磨他時，顧慎為就是靠著背誦這些文字才將指力轉為自身的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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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z& \3 e8 A6 X, Y　　他完全不懂這些文字的意思，純粹是死記硬背，因此，對它發生作用的方式也完全不明所以。

　　顧慎為試嘗試著平時背誦文字，卻一點效果也沒有，好像只有在「八荒指力」的壓迫下，它才會增強內力。

% l8 e+ f( U/ [- x　　顧慎為在無名劍譜上花費了十幾天的時間，除了將文字背得更純熟之外一無所得，反而將自身的功夫耽擱了，最後只好痛下決心，將劍譜重又放回巨石崖妥善藏好。

　　就在顧慎為將無名劍譜藏好的第二天，煉火院來了一位將對他產生重要影響的人物。

　　那人叫鐵寒鋒，卻一點不冷也不鋒利。

　　鐵寒峰瘸著一條腳，紅光滿面，對煉金院裡的每一位黃腰帶管事都要點頭哈腰，這讓他的走路姿勢越發奇特，活像一個打秋風的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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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當一位管事說他也是一名殺手的時候，僅剩下的五名少年學徒都不怎麼相信。
3 s5 Q( ?! D5 n) c, x+ O/ e* p- C% @
- B" R9 }2 X4 J5 @# m/ Z　　鐵寒鋒不僅是殺手，還是有收徒資格的師父，不過，今年是他第一次收徒，不知為什麼錯過了正式選徒的日子，過了半個月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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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I# @) ^* t　　管事們不愛搭理他，騙他說學徒已經分光了，鐵寒鋒卻徑直走到抬屍房，「這裡不是還剩幾個嗎？我不貪心，只要一個就好。」

, p; |6 B. c2 y. E: f　　少年們全都低著頭假裝忙碌，大家寧願去西堡為奴，也不想跟隨一名無賴似的殺手師父，學不到東西倒是次要的，只怕師父一通亂教，徒弟第一次月試就會被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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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直搖頭，敷衍地說：「你看看吧，他們當中誰要是願意，你就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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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樣，五人當中唯有顧慎為自願當鐵寒鋒的徒弟，他甘冒所拜非人的風險，因為他在某一瞬間，從這個瘸腿男人身上感受了駭人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