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四十章 偽信

. T7 U( d" _0 K. l. Q    木老頭被死人經劍法深深地迷住了，並且相信自己已經解開劍譜中所有隱藏的秘密，剩下的事情就是不斷地殺人、不斷地提升，劍法反噬？他才不在乎，真的走到那一步，他會高高興興地動手——還有哪種死法比無敵之後的自盡更符合木老頭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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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 M, H( q. j7 P7 z; A& m1 }    上官如擊敗荷女那一劍，卻揭示了死人經還有更廣闊的一面值得探索，木老頭當時正在屋頂全力應付獨步王，錯過了關鍵的一幕，事後懊恨不已，下定決心一定要弄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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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上官如儘量緩和聲音，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交易請求，“你可以不殺人的，已經堅持了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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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Q/ q2 L% K  ~) Q  s  V    “對啊。”木老頭知道她想說什麼，提前打斷，“嘿嘿，這段日子真是難熬啊，好像又回到了當年拜師為徒的日子，不過感謝妳和龍王，老頭付出的代價不小，得到回報也很值。死人經，哈哈，這個名字起得好，簡直就是為老頭量身定造的，通過你們兩個送到我手裡，只是讓我更珍惜它。”

    “你是怎麼知道劍譜藏在巨石崖的？”

& [" @7 M/ ?" ^# I9 S. I9 `3 g    “嘻，好姑娘，當好人就別玩花樣，妳還沒說是不是同意我的交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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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拉著鐵玲瓏後退幾步，“木老頭，你的武功夠強了，而且大家各有各的練法，你就算知道了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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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v3 @% Z7 n$ n, {3 ]    “有沒有用到時候再說，我就問妳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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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要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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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發出一連串的怪笑，壓過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驚起幾隻宿鳥，“真是舒服，這就是老頭自由自在時的笑聲，真是懷念啊，想當初，天山以北的人一聽到這聲音就嚇得尿褲子，在璧玉城，卻只能引來一大群刀客。唉，時移事易，老頭還得多多努力啊。”

    他發了一通感慨，突然從樹枝上跳下來，藉著夜色的掩護，像灘水一樣消失在草叢裡，眨眼功夫又在兩人身前七步遠的地方出現。兩眼閃光，像一隻夜裡出來覓食的野獸。

    “好姑娘想知道是誰泄密？龍王懷疑妳了，是吧？這就是他的性格，總以為一切錯誤都是別人的，其實這回……是他的錯。”

    可能無意中洩露死人經劍譜的秘密，這是上官如的一塊心病。可她在香積之國的時候經常喝醉，實在不記得哪一次說漏嘴，只是推斷那是最可能的原因，“說詳細一點。”

- b. L8 U* q; E" v. L- l! X) W- T    “嘿嘿。”木老頭又靠近一步，仰頭望著夜空。“這可是挺早以前的事了，記得吧。在香積之國的時候妳跟龍王經常有書信往來。”

7 J9 V. U  q) s. J' v* ?( u# Z    “嗯。”上官如記得，她也曾經懷疑過是不是書信內容泄密，可她清楚記得那些信件，基本都只涉及公事，逍遙海局勢、需要多少糧食之類，極少談及私人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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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我已經琢磨出龍王得到死人經的大致情形，我想那麼寶貴的劍譜，龍王肯定不捨得毀掉，從金鵬堡逃走之後的兩三年裡，他連保命都困難，身後總跟著殺手，估計也沒地兒藏書，思來想去，我覺得龍王必定將劍譜留在金鵬堡了。哈哈，老頭還是非常聰明的。可是金鵬堡也不小，想搜出一本劍譜，無異於大海撈針，我得縮小範圍，於是——我就給龍王寫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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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c2 H" v0 k2 b5 y! |    上官如愣住了，“你冒充我給龍王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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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木老頭得意地大笑，“我模仿妳的筆跡、妳的語氣，當然，我不能在裡面直接問死人經在哪，只能假裝悲傷地回憶過往。老頭一度擔心龍王不肯回信，或者回信了也是一通胡言亂語，那一個月裡，我天天替好姑娘接收信件，就怕不小心錯過。哈哈，結果我真等到了，龍王可真不會哄人，那信寫得比鐵石還硬，不過他還是提到幾處地點，學堂、東堡、七殺殿，當然也有巨石崖，總算給我一點提示。等我對金鵬堡的內部情況瞭解得越來越多，就很容易得出結論了，藏書地點不是往生崖就是巨石崖，結果真讓我猜對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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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n" y/ U$ U* g2 b, j: G    上官如沉默，木老頭說得很像回事，但對他不可全信，“那封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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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是毀掉了，老頭天天如履薄冰，怎麼可能犯龍王的錯誤？妳去問龍王，他肯定記得我代妳寫的那封信，除非他有意隱瞞，不想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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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挑撥離間。”鐵玲瓏小聲提醒，她是旁觀者，看得更清楚，木老頭最後那句話明顯在暗示龍王故意將錯誤推到上官如身上。

    木老頭背負雙手，長嘆一聲，卻沒有任何悲慼之意，“信不信不隨妳，反正我手裡是不可能保留信件的，妳若是願意相信自己是泄密者，我也沒必要攔著，對不對？”

    上官如糊塗了，如果木老頭真的代自己寫過一封回憶過往的信，在所有信件中必定顯得與眾不同，龍王理應記得，見面之後卻從來沒有提起過，即使是在兩人最親密的時候，也沒有談及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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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若說自己醉後失言，上官如越是回憶越覺得不太可能，她雖然好飲，也經常喝醉，但是從來沒有失去過理智，頂多呼呼大睡，何況在香積之國的時候她身邊的侍者非常多，縱是喝醉也有紅蝠等人照顧，從來沒與木老頭單獨相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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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腦子裡更加亂了，就在這時，木老頭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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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劍在他身上極不協調，可拔劍的動作仍如行雲流水，中間沒有一點滯礙，他的目標不是上官如，而是她身邊的鐵玲瓏，這是他第二次試圖殺死“小綠眼兒”了，使出的是死人經劍法。

    上官如本能地做出反應，暗香浮影配合定心指，直攻木老頭要害。

  K: `. s, f' y5 E9 D    鐵玲瓏一直就沒放鬆過警惕，右手拔刀，發起進攻的卻是左手厥陰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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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k1 W, I2 k, e- {    木老頭倏然後撤，死人經劍法有攻無守，他卻留有餘力，像松鼠一樣快速爬上另一棵樹，居高臨下，先是大笑，隨後嘆氣，“唉，沒成功，本來想看看好姑娘的獨特劍法——妳可真夠小心的，就不怕我一劍刺死小綠眼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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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c# ?$ o6 ?. y' Z6 ?$ M- g; R    木老頭使了一招似是而非的死人經劍法，希望誘使上官如也以死人經劍法格擋，結果沒能如願。

    鐵玲瓏臉色通紅，她遭到利用，厥陰指也沒碰到對方一根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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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L' D2 |( ~2 m" g$ L/ k$ u    “你少了一股殺氣。”上官如淡淡地說，雖然留給她的反應時間只有一瞬間，她仍然準確判斷出木老頭的騙局。

    “哈哈，好姑娘也不像從前那麼好騙啦，真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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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這就是為什麼我不願和你做交易，而且不會相信你的話，你是騙子，沒一句真話。”

8 c8 _2 T2 Z* v+ h, V+ i+ m+ h    “錯。”木老頭義正辭嚴，“越是騙子越得多說實話，否則怎麼騙取信任呢？滿口謊言的是小孩、是笨蛋，咱們也算熟人了，這麼久以來，我是實話多還是謊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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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知道這句問話是一個圈套，沒有回答，“因為你剛才那一劍，咱們的交易告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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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噓。”木老頭誇張地擦了擦額上並不存在的汗珠，“好吧，這是我的錯，算我白出一招，可我還有一招，嘿嘿，交易可以繼續進行。”

2 R. n) i+ B% o3 |. T    木老頭聲稱自己知道龍王和獨步王比武時各要使用的招數，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腳踩兩隻船，似乎有這個可能，但上官如搖搖頭，“這件事用不著你，我自有辦法。”

+ f( ]- ~, J8 Y! y  a% D    天邊露出第一縷晨曦，木老頭站在樹枝上的身影越發清晰，上官如和鐵玲瓏甚至能看到他嘻皮笑臉時的表情。

    “好姑娘自有辦法？嗯，讓我猜猜……”木老頭伸手在樹幹上輕輕敲擊，做出冥思苦想的樣子，“妳不會今天晚上當著龍王和獨步王的面自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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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o4 H$ Z9 \( R8 T! M4 J    上官如不吱聲，鐵玲瓏驚訝地看著她，“幹嘛要自殺？”

6 J. c( |  r$ o* \2 p. P8 k* J    “我不會自殺。”上官如輕聲說，神情卻很嚴肅。

+ y. N; O8 l4 e4 ^    木老頭再次大笑，“對對，自殺太愚蠢了，好姑娘當然不會做，我開個玩笑。其實妳的想法很簡單，妳覺得金鵬堡不配統治璧玉城，龍翻雲這段時間的治理很合妳的心意，可妳又不想讓親生父親因此喪命。所以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由妳擊敗獨步王，讓龍王不戰而勝，偏偏事不遂心，中原人非要讓妳跟龍王對陣，妳只好退出比武，跟死人經劍法其實沒有多大關係。我說的對不對？”

- ?' v  `, f0 D. t3 M' \- {    上官如勉強點點頭，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阻止龍王奪取城主之位，在她看來，任何人都比金鵬堡更有資格統治璧玉城，可就是這麼一點想法，木老頭看得清清楚楚，龍王卻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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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突然醒悟，她與龍王從相識那一天起，似乎就沒有坦誠相待過，總有一方藏著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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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4 \1 q) L' a& o6 E7 s7 _    “可妳怎麼能打敗獨步王呢？”木老頭又在樹幹上敲來敲去，“妳那套木刀刀法對付死人經有奇效，換一種武功可就未必了，想用來打敗獨步王，幾乎沒有可能……好姑娘只剩下一種選擇——向父親挑戰，以死相勸。”

; D8 t- L: ?; c* ^8 _2 l    鐵玲瓏又一次投去驚訝的目光，上官如的神情雖然沒有多少變化，她卻有一種感覺，木老頭這回猜對了，起碼非常接近。

7 y, R( x/ K7 H+ D6 M! g$ K- B* @' L    木老頭突然向兩人身後望去，雙手一拍，“太好了，終於等到了，好姑娘，咱們也不用做交易了，妳的死人經刀法，想不用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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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與鐵玲瓏同時回頭，發現身後十步之外居然站著一個人，她們誰也沒有聽到接近的聲音。

    荷女正冷冷地看著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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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劍氣

* D; M- Y; {" Q" F. f/ h& ~    朝陽初升，照見荷女兩手空空，裙襬沾了一些泥土與露水，腳踝以上的衣裳卻一塵不染。

" [. B1 l1 ]4 k    她好像已經在胭脂林裡遊蕩了很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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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r8 g4 i. w* A* Z    “荷女。”上官如輕輕叫了一聲。

    鐵玲瓏警惕地側身站立，防備樹上的木老頭，心裡仍拋不下一個念頭：如姐姐今天真要死在親生父親掌下？

    荷女目光冰冷，卻沒有一絲恨意與殺氣，一言不發，只是站在那裡看著對面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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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她可不容易。”木老頭笑吟吟地說，“龍王把曉月堂都派出來尋人，那幫蠢笨弟子只知道按部就班地搜索，根本沒想到御眾師早已脫離舊日習慣，哈哈，老頭最近的運氣就是好，輕而易舉就撞見她這隻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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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 }8 d" `; @& K/ M; ~    上官如仍然盯著荷女，問道：“你說她‘脫離舊日習慣’是什麼意思？”

7 j  t1 \7 {" M    “好姑娘竟然不知道嗎？”木老頭故作驚詫，隨後發出特有的怪笑聲，像是草原上的狼上氣不接下氣地嗥叫，“荷女變成白痴啦，把從前的事情忘得乾乾淨淨，而且她現在非常怕見人，怕到見人就要殺。哈哈，好姑娘，準備接招吧，小心，荷女手裡雖然沒有劍，照樣能使出死人經劍法，妳用定心指是擋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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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心中一痛，木老頭說得沒錯，荷女的眼神非常明顯地表示她根本不認識面前的兩個人，上官如想要開口道歉，又覺得太過虛偽。於是低聲說：“荷女，跟我回去。還記得龍王、記得歡奴嗎？他會照顧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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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對這兩個名字毫無反應，當上官如小心翼翼地邁出一小步時，她全身上下都顯出濃重的肅殺之氣，一瞬間彷彿又恢復成正常的曉月堂御眾師。

' y, {' u7 e9 f, j. M* _  Q$ Y    木老頭兩眼冒光，雙拳緊握，興奮地說：“來吧，劍氣死人經，最厲害的進攻之法。來吧，木刀死人經，最深厚的防禦之道，孰強孰弱，立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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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J6 z; I' l8 d" Q/ ?    鐵玲瓏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木老頭身上，越看他越覺得不可思議，“你怎麼能這麼無恥？”

    木老頭的目光仍然在上官如與荷女身上掃來掃去。不屑地回道：“愚蠢的丫頭，妳懂什麼？老頭不僅無恥，還無心無肺、無法無天、無是無非，總而言之，碌碌世人該有的品性我都沒有，這才叫自由。嘿嘿。別以為所有人都會寵著妳，待會我就把妳剝得精光，讓妳知道什麼叫更無恥。”

; q  ?8 f( a& A8 ~4 y    鐵玲瓏又氣又羞，提刀剛要出招，上官如伸手攔住。小聲說話，生怕驚擾到對面的荷女。“別聽他胡說八道，他早在十幾年前就當不成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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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面露茫然，樹上的木老頭卻嚇了一跳，翻個了跟頭，拍著心口說：“聽好姑娘說出這種話，真是讓老頭大開眼界，唉，都怨龍王這個混蛋，好姑娘變成好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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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I3 R% f7 `. x. J1 }3 A    上官如臉色微紅，仍然一動不動，連呼吸都變得若有若無。

# ~3 X; [; _3 _5 ^    鐵玲瓏更加茫然，不由得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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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又一次大笑，“龍王艷福不淺，小綠眼兒，跟我說實話，龍王床上功夫怎麼樣？沒準老頭一高興，放妳一條生路呢。”

    這句話鐵玲瓏是能聽懂的，急忙駁道：“胡說，龍王什麼也沒做，那是……那是用騙小初的。”

/ q. i; b3 ?- Z" j0 m, F$ S- K    木老頭一呆，喃喃道：“我就知道，我以為龍王終於走上正途了，原來還是那麼優柔寡斷，這個樣子還想報仇，真是可笑。”

    陽光越來越充足，照得林中空地一片光明，四人陷入沉默，荷女與上官如只是對峙，誰也沒有出手。

  w1 c/ D4 l) c4 G9 w( T    木老頭最先不耐煩，開始在樹幹敲擊，製造連串的噪音，“女瘋子，快動手，這是妳的仇人，大清早跑出來擋妳的路，殺了她，還猶豫什麼？死人經，劍氣，有什麼使什麼，妳現在差不多就是天下無敵啦。哈哈，沒準越瘋越厲害呢，這可是曉月堂的傳統。快，出招，就是這個女人打敗過妳，可是不用怕，當時妳太輕敵，沒使出絕招，這回別再犯傻。對，就是這股殺氣，一招斃命，別浪費時間。”

    “好姑娘，妳都變成女人了，就別矜持了，記住，妳的敵人可是瘋子，絕不會再次手下留情，妳想活命，妳想阻止今晚的比武，就得活下去。而且——男人都花心，龍王也不例外，他把妳得到手了，自然就想著別人，妳瞧荷女失蹤把他急的，滿城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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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2 [+ {! C# \; i+ x( L    木老頭兩邊挑撥，荷女與上官如不為所動，卻將邊上的鐵玲瓏惹怒了，她知道自己的武功比木老頭差了一大截，可她從來就不會知難而退，一咬牙，抱著必死的決心，衝向樹上的目標。

/ g/ |2 ^2 c  K$ x9 }1 ~9 i    她這回有意躲避攔阻，上官如伸手時已經來不及了，心中大驚，拋下荷女，一躍而起，也攻向木老頭，她要後發先至，搶在鐵玲瓏前面出手。

    木老頭停止嘮叨，一臉的興奮，盯著的卻不是上官如與鐵玲瓏，而是兩人身後的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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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y: t  r4 ^! L0 I, i    荷女縱身跳起，她的輕功果然與傳言中一樣誇張，木老頭自恃輕功一絕，可是跟荷女相比就像是在泥地裡亂跳的野狗，他不由得張大嘴巴，難得一次，發出無聲的讚歎。

& u+ u; Z+ ^* F/ y  V, ?0 g! b- N    三人當中，荷女最後一個起跳，速度卻最快，眨眼間已經超過鐵玲瓏，躍到上官如頭頂。

& C  }# `6 E: B. g    木老頭發誓自己絕不眨眼，一定要看清楚荷女與上官如的招式，緊接著，他猛然感到危險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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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女人的進攻目標出奇一致，竟然都是自己，第一個殺到的正是荷女的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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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看不到，但是能感覺到，大驚之下，拼盡全身功力向上一躍，足底一熱。低頭看時，腳下的樹枝已經齊刷刷地被斬斷。正向地面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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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瘋子，妳搞錯啦！”木老頭大叫大嚷，身形一點不慢，伸手抓住上面的樹枝，隨手一蕩，準備跳向另一棵樹，突然覺得左腿一沉，緊接著全身真氣凝滯。整個人向地面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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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心指！”木老頭沒忘了指出上官如的這一招是什麼，人還沒落地，身後又刺來一刀，這是鐵玲瓏逮住了機會，她可沒有半點手軟的意思。

    木老頭大駭，心想自己陰溝裡翻船，居然死在三個女人手中。其中一個還是徹頭徹尾的瘋子，即使這樣，他也沒放棄求生意志，強運真氣，大叫一聲“接招”，希望能嚇退鐵玲瓏的狹刀。

    鐵玲瓏根本不在乎。木老頭的長劍就算真的刺過來，她寧可兩敗俱傷，也要給他一刀，宣洩心中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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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V" U; ~$ E; T8 j! [1 K9 V    木老頭沒出招，鐵玲瓏的狹刀仍然被擊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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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u2 m2 X4 @" c    這股力道如此之大。鐵玲瓏不僅沒握住兵器，全身都感到一顫。在空中翻身後躍，落地之後震驚地望著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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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r1 e. `7 B4 E$ {2 x    荷女出招了，她選擇的第一個目標是木老頭，之後卻不分敵我，劍氣縱橫攻向四面八方，鐵玲瓏運氣好，荷女剛剛那一招指向的不是她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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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重重跌在地上，哎呦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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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V9 e" G# A    上官如卻停在樹上下不得地，她與荷女交上手了，身邊的枝杈樹葉紛落如雨，她不想使用木刀，唯一的應對之法就是貼近荷女，以輕功和定心指與之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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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好像擁有無窮無盡的真氣，劍氣每每從上官如身邊掠過，刮得肌膚生疼，勁力之強，令早有準備的上官如仍然驚訝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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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7 S- _' J" Y% V' b    但是荷女的確跟從前不一樣了，她失去了殺手的敏銳觀察力，只是魯莽地不停出招，想要甩掉如影隨形的累贅，根本不懂什麼叫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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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e' M, M5 R  F  a8 d. C    上官如不敢拉開距離，劍氣無形，手掌比刀劍靈活百倍，一旦超出手臂的距離，威力就會倍增，上官如即使施展木刀之術，也來不及阻擋。

    龍王說得沒錯，比武的時候荷女手下留情，沒有使用真正的殺招。

    木老頭躺在地上，毫無防護能力，眼睜睜看著斷枝殘葉簌簌而落，將自己埋在下面，只顧著將嘴裡的髒東西吐出來，一肚子廢話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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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殺死木老頭的最佳機會，鐵玲瓏卻只能遠遠站立，幾次想要衝上去，都被亂射而至劍氣阻擋，一點也插不上手。

    整棵樹的枝杈都快掉光了，兩人仍然繞樹互相追逐，手腳偶爾在樹幹上借力，一直就沒有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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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Z" t3 I: ^8 S4 ^4 ?: G4 Q    鐵玲瓏看得都快暈了，分不清到底誰在追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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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K: [/ p, t! n    荷女突然落下數尺，劍氣似乎也沒有那麼密集強勁了，鐵玲瓏大喜，來不及揀狹刀，空手躍向被枝葉埋沒的木老頭。

    上官如得手了，她用定心指點中了荷女，可荷女的內功不僅深厚，還很古怪，居然沒有像木老頭一樣定身，只是真氣運行得稍有阻滯。

    這一點阻滯足以令強弱易位，上官如追在荷女身後又點中三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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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6 Y$ a3 B  L: K    荷女終於落在地面，劍氣也微弱得沒有多少威脅，但她沒有倒下，抬頭看著上官如，好像已經認輸，突然改變招數，一指點在對手的腳踝上。

- t& E% ~8 W) @2 ~; m# h    上官如大意了，忘了荷女也會定心指，而且正是從她這裡學會的。

    七轉七竅定心指大多是殺招，荷女專心模仿上官如，使出的是其中唯一一招定身指法。

    上官如急忙運氣解穴，已經來不及了，整個人快速落入，沒有任何防護能力，荷女左手掐住她的脖子，右掌高高抬起，正對著她的面孔。

    上官如能清晰地感覺到荷女的功力正以極快的速度恢復，馬上就能再度發出劍氣。

    鐵玲瓏已經跑到木老頭身邊，見上官如遇險，立刻撲向荷女，她記得韓無仙說過，厥陰指對付曉月堂弟子效果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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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J, V/ i3 z9 D* r9 o    可她的厥陰指才入門不久，荷女回手一指，居然以劍氣發出定心指，隔空點中鐵玲瓏。

    鐵玲瓏立在原地，叫道：“荷女，妳不認得她了？”

    荷女冷冷地看著上官如越憋越紅的臉頰，第一次開口，“我認得妳，妳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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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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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n0 v' q1 i' l5 K    驚慌的棗紅馬沒命賓士，將街上的行人嚇得面色驟變，紛紛讓路，來到大門前，背上騎士翻身滾落，棗紅馬沒有減速，一直跑到街口，稀裡糊塗地選了一個方向，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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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2 p! G6 L- t$ ~    騎士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拍打全身灰塵和擦拭滿頭大汗，幾步沖到門口，急切地說：“快，我要見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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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軍府的門衛們有十幾名，之前事情發生得太快，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這時呼啦圍上來，隊長手按刀柄，厲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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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 g+ T( `+ {    “鐵山，我是鐵山老野，龍王知道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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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m. b2 f5 u( ?/ f( j! R) B+ G- d. h# M    隊長使眼色，命令一名衛兵進去通報，然後說：“你來得不是時候，龍王要到傍晚才出關，你等等吧，找地兒喝會酒什麼的。”

) r" T7 e' D2 \/ R0 n' }" {: ~& q    騎士老野抬頭望望天空，午時剛過，離傍晚至少還有兩個時辰，“等不得，事情緊急，天一黑，一切就都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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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長不為所動，他接到命令，今天必須嚴厲禁止任何陌生人進入護軍府，於是搖搖頭，“不行，再緊急的事情也不能打擾龍王，今晚龍王要和獨步王比武，你的事情還能比這更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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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野急得直轉圈，之前進去通報的衛兵出來了，向隊長耳語幾句，隊長說：“想見龍王是不可能啦，軍師正好有空，有話對他說吧。”

    “軍師？”老野聞言一驚，“哪個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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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個軍師？方聞是方先生，龍王就這一個軍師。”

+ _, F& k% [7 V    老野長出一口氣，“好，帶我去見他。”

8 G; v: v1 D; _4 `5 g    方聞是身前身後站著十名衛兵，老野得斜著身子才能看到軍師，他也不下跪，大聲問：“你是龍王的搖頭軍師？”

    搖頭軍師的綽號頗為響亮，鐵山的老野居然也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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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S" W; `0 z9 T0 G* a    方聞是不滿地連連搖頭，“我是龍王軍師，沒有‘搖頭’兩個字。”

6 {0 |1 B6 ~; i% }3 r    老野毫無來由地大喝一聲，“好，我相信你，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你讓其他人退下。”

+ x& P, m# _# x    “說吧。”方聞是被那聲大喝嚇得心中一突，絕不想與此人單獨交談，“這些人都是大雪山劍客，龍王最相信的人，不用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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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4 l% i9 o: g8 \) A8 {0 Z% l1 G* ^0 K    老野顯然不這麼認為，往地上一坐，用袖子擦汗，“反正這事很重要，就算是面對龍王，我也只對他一個人說。”

3 h  M4 v2 n% e5 o  K1 R% R+ D  d    方聞是猶豫半晌，終於示意衛兵們退下，單只留下聶增，“這是我的侍者，當著他的面無話不可說，你若是還不肯開口，就請離開，等傍晚再來見龍王吧。”

- a$ O& `6 K. _6 `  T* ~) L    老野反復打量聶增，猛地站起身，“和尚今晚要帶著鐵山逃亡，再不阻止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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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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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你一樣，也是軍師，光頭，嘴上有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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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

    “對，就是他，我們都叫他和尚。”

; |- m* b  l( j& ]- k: K- l    方聞是大為驚詫，“施青覺加入鐵山才幾天，就能讓你們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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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X$ c& b3 z  ^    “不是我們。”老野也開始搖頭，“鐵山如今分成兩夥，一夥人聽和尚的，另一夥不聽，可我們這一夥不齊心，有忠於龍王的，也有暗中投向金鵬堡的，鬥不過和尚，而且和尚把鐵槍王完全籠絡住了，所有命令都打著鐵槍王的旗號，兄弟們不敢不聽。”

% k2 [( j! N% ?! x  m- M5 ?    方聞是越聽越意外，所謂鐵槍王就是羅甯茶的兒子上官成，不過是一名五六歲的小孩，龍王利用他穩定鐵山軍心，這才幾天工夫，竟然成為施青覺的棋子。

" S* C" l( n  u/ }3 J- o$ }/ r    “等等，先讓我弄清楚，施青覺挾持鐵槍王以令將士，鐵山那麼多人，就沒人反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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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w# r0 z' ?6 H    “和尚會說花言巧語，弄得大家都心動了，不少人支持他，別人不敢當面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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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j9 @) i. u& E    “他要帶著鐵山逃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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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他說北庭人正在互相打來打去，中原人鞭子太長什麼的，草原空出一大塊無主的地盤，東西好幾千里，足夠鐵山三千兄弟逍遙自在，再也不用留在西域受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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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搖搖頭，心裡卻暗自讚歎，這個施青覺還真有些見識，“今晚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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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和尚說今天晚上龍王和獨步王比武，全城都會戒嚴，幾支大軍互相防備，正是離開璧玉城的最佳時機。””

    事情的確夠緊急，方聞是站起身，一時間拿不定主意，“你忠於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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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我向龍王磕過頭，他肯定記得我。”

; s# F# p1 B/ W& k    “你是怎麼出來的？”

    “什麼意思？”老野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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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今晚就要帶走鐵山，必然封鎖消息，不准你們隨便進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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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G# o9 r8 g+ a' {    “今天恰好輪到我帶隊在營外巡邏，手下兄弟都是我的人，所以才能跑來報信。”

    方聞是知道自己必須解決這個問題，突然發現做出決定是如此困難，換了龍王，大概早就下達一連串命令了，他卻一直在來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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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q/ R9 F4 w1 x0 {  w- |2 q% {    不過也正是因為龍王的一系列決定，才讓一名還俗的和尚莫名其妙地掌控了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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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急忙甩掉心中的埋怨，問道：“這個施青覺，武功怎麼樣？”

4 x# U5 }' f; i, M9 u* [    老野抬頭想了想，“我沒見識過他的身手，應該還可以吧，不過也強不到哪去，聽說他從前在四諦伽藍只是一名普通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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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嗯了一聲，停在聶增面前，“你有把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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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1 c+ t3 z9 ?3 |    聶增明白軍師的用意，“如果只是他一個人的話就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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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Z6 B- u0 T# M3 f0 L" K3 ]3 \    “施青覺入夥時間極短，根基必定不穩，應該不會有太多堅定支持者，你先偷偷找到韓芬，就說龍王讓她務必將上官成留在璧玉城，然後再除掉和尚。”

0 T5 Y, `; Y1 j8 C; g3 p    聶增點頭同意，“給我五個人。”

    老野也聽明白了，“只要鐵槍王到時候不亂叫，這事還真行，可是動手得快。”

# g1 [9 j" \$ t3 L4 x: I( ?    “你叫老野？”方聞是得確認一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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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z0 e7 E1 W8 N    “你這就返回鐵山，將六名勇士帶入營地，事成之後，龍王會重重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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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野領命，方聞是低聲對聶增說：“別管鐵玲瓏了，她能照顧自己，今天非常重要，誰也不知道比武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就只能靠你穩定鐵山了，那個施青覺說得沒錯，城外的軍隊都在互相戒備，管不了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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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增鄭重地點頭，在這個敏感的夜晚，鐵玲瓏的確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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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F! L& h2 f) U$ D( S    方聞是命令胡士寧調撥五名勇士給聶增，即刻與鐵山老野出發，聶增的準備時間極短，他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跑到另一間房，推開門，說：“鐵玲瓏去找木老頭替你報仇了，現在下落不明，我過來告訴你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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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O" E! m" m$ l* b! d7 l    屋裡的人沒吱聲，聶增轉身離開，開始仔細思考刺殺施青覺的計畫，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能完全相信那個老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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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7 s$ o- S6 |$ u% v    初南屏只能憑聲音猜出來者是誰，眼前仍然一團模糊，看不清數尺以外的景物，他抓起身邊的長劍，腦子裡生出種種想法，突然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了，甚至走不出臥室，更不用說尋找一個下落不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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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沒有閑下來，去大堂見龍翻雲與許小益，先是通報鐵山的事情，然後一塊商議晚上的安排。

: j( ^3 n6 ^# q/ J    比武有兩個可能的結果，一個可能是龍王贏，那時就得防著金鵬堡魚死網破，另一個可能是龍王輸，龍王對此沒有任何交待，方聞是卻覺得應該未雨綢繆，“萬一——我是說萬一——龍王輸掉這場比賽，璧玉城裡的許多中間派立刻就會倒向金鵬堡，可能會有不少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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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翻雲贊同軍師的想法，“真要是那樣的話，護軍府在璧玉城的影響力馬上就會消失一大半，南城的刀客們只怕又要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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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三人又制定幾條防備計畫。

1 ]7 y6 O* ^8 Y* j0 X7 m    許小益提出另一個可能，“你們有沒有想過，龍王要是……要是……”

    “要是被獨步王殺死。”龍翻雲替他說完。

    “當然，這不可能。”許小益馬上確立自己的立場，“我從來沒見龍王這麼自信過，肯定不會發生意外，我只是假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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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歎了口氣，“龍王若是真的遇害——咱們的所有計劃都沒用了，龍翻雲能控制大雪山和一部老兵，許小益手下有一幫聽話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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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不可靠，沒有龍王就沒有錢，他們才不會把我當回事。”許小益插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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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點點頭，“那就更簡單了，除了龍王，沒人能鎮住全部龍軍，龍翻雲、獨孤羨、疏勒太子、武宗恒、右將軍尚遼、丞相鐘衡各有一支軍隊，誰也不服誰，最後不是偏居一隅，就是被金鵬堡消滅，沒有軍隊的人，比如你我，只能等死。”

# I0 B* C& c" A4 j    許小益臉色一變，隨後笑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龍王要是沒有把握的話，根本不會同意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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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還擔心什麼？”方聞是雙手一拍，“等著瞧好戲吧，金鵬堡快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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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r. ^; X6 M% G    龍翻雲向來是龍王最堅定的支持者，所以他不擔心自己的話被人誤解，說：“我最近跟龍王接觸得少了，你們兩個天天跟他見面，有沒有感覺到龍王……有點變化？變得對龍軍不那麼關心了，好像精力全用在了如何應對比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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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好事吧。”許小益不太確定地說，“這正說明龍王對今晚的比武準備充分。”

    方聞是對武功一竅不通，更不明白龍翻雲的意思，皺眉問道：“龍翻雲，你想說什麼？”

7 H) N/ ?6 `/ n- B' n    “我想說——”龍翻雲自己也拿不准，尋思了好一會才繼續道：“龍王修煉的那個死人經很邪門，總能讓人自信滿滿，我擔心龍王的自信是不是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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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疑惑地看著龍翻雲，“是不是紅蝠跟你說過什麼？你這明明是上官如的腔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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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翻雲尷尬地點點頭，他雖然不是什麼絕頂高手，但是卻覺得上官如的說法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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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慎為

$ x8 x! P# d; g    “我認得妳。”荷女說，手上的力道卻減輕了，“妳不好。”她歪著頭，露出一絲惱意，“妳在學堂裡經常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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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被來自多年以前的斥責擊中，心臟劇烈地跳動，險些無法運行真氣，強自鎮定，繼續運氣衝穴，輕聲說：“妳記得學堂的事？我好像在那裡沒見過妳。”

  `- h* z- Y! m& h. \0 o* M    “我聽說的，大家都說妳喜歡打人，除了馬屁精，都要躲著妳走。”荷女的左手幾乎不用力了，但是沒有離開上官如的脖頸。

3 z) G! D% n, \! m# \, p2 ]! K2 {7 q    上官如露出苦笑，當年她以為整座石堡裡的所有人都喜歡自己，包括那些僕役，因為她只看到笑臉與爭先恐後的奉承，直到多年以後她才明白，對於性命朝不保夕的人來說，一切行為都是掙扎求生的手段，毫無誠意可言。

    她明白這個道理，但是第一次聽人當面指出來，還是感到冷水澆身似的痛苦，“嗯，我不好。”她用更輕柔的聲音說，“今後我會改過自新，妳能原諒我嗎？”

    荷女鬆開左手，苦惱地搖搖頭，“咱們沒見過面，為什麼我會認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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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衝不開穴道，只能站在原地不動，看著荷女的背影，心裡感到一陣陣發寒，她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麼，不過大致猜到學堂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後來妳們就認識啦。”她希望喚起荷女更多的記憶，“妳們還很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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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 d2 |( R: Y! c    “很熟？”荷女茫然地打量上官如，“咱們很熟嗎？可我不喜歡妳。”

0 i' G5 {* z. s    “不喜歡就對了。”木老頭從枝葉堆中跳起來，他剛剛度過心驚膽顫的一小段時間，每次荷女的劍氣射在地面上，他都要在心裡默念一句“師娘保佑”。最終如願，只是臉上被劃出一道傷口，穴道卻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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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止是不喜歡，妳根本就是憎恨她，看著這張臉。妳是不是覺得心裡憋悶、想要殺人？”木老頭小心地後退幾步，萬一荷女發瘋，他馬上就能躲到樹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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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u6 O' _& A6 F# i$ L    荷女的目光又變得冰冷，“我認得妳又不認得妳，想殺妳又不想殺妳，妳到底是誰？”

) k. z6 S+ Y# l    上官如不理睬木老頭的挑撥。目光一刻沒有離開荷女，“我叫上官如，從前大家都叫我‘九公子’、‘十公子’，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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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W" C! ^' z$ W  E4 i+ z; A    荷女猶豫著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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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i# ~9 E0 s) x    “歡奴。”上官如小心翼翼地提起這個名字，“還記得嗎？他是妳最好的朋友。”

    木老頭發出一連串的怪異聲音，“別上當。她騙妳呢，歡奴不是朋友，是敵人，是仇人。”

! p( L3 I+ a: U( ?8 U9 k4 m    鐵玲瓏對木老頭的憎惡無以復加，心想荷女武功高得離譜，將她引向木老頭倒是不錯的主意，可是看了一眼上官如。她放棄了這個主意。

. ?2 j4 R/ _  _8 B7 P: x! q    上官如顯然不想利用荷女做任何事，“妳不用相信誰的話，問妳自己的感覺，妳對歡奴的感覺。”

    荷女雙唇閉得緊緊的，突然一掌拍出，強勁的掌風從上官如臉頰掠過，正中她身後已成光桿的樹木。

    一道凌厲的劍氣直接穿透樹幹，震得整棵樹搖晃不已，樹皮上的殘屑如同雨一般從天而降。

    “我不知道誰是歡奴！”荷女聲厲聲說，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行為正表現出極深的怒意。隨後轉身幾個縱躍，消失在胭脂林深處。

    她的動作太快，誰都來不及勸阻。

5 q5 R5 e0 k) d; k  O) F    木老頭既敬佩又驚駭，“曉月堂的人果然是越瘋越厲害，荷女這是練到頂層了。我得留著她當最後的對手……嘿嘿，好姑娘，不對，好女人，看來咱們又得談交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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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笑嘻嘻地走近，沒料到上官如竟然照面揮出一掌，只得舉手硬接。

9 k8 ~7 j! n' n5 S+ K    兩人同時搖晃兩下，木老頭功力深厚，但是數度受損，尚未完全恢復，上官如繼承法延高僧的須彌芥真氣，吸收得差不多了，運用時卻還差著不少火候，兩人因此勢均力敵。

: W7 W" B2 I4 h% R& B$ G' c    木老頭一個跟頭翻到十幾步以外，“哈哈，我總是忘記妳已經今非昔比，衝開穴道比我用的時間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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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a# _! V( e- @  F) F    上官如走到鐵玲瓏身邊，在她身上點了兩下，低聲說：“留在這裡別走，我一會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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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姑娘生氣啦。”木老頭大致摸清了上官如的實力，知道想迫使她使出死人經木刀有點困難，但是正常打鬥自己仍然略占上風，因此並不著急，“其實我是看好妳的，瘋丫頭剛才若是真的出手，沒準我還會救妳呢。”

4 I1 v: s1 |' `  J6 Z4 F% Z    上官如默不做聲，下定決心要在今天解決木老頭這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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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V& {9 I2 {5 _, o    遠處突然響起一陣奇異的哨聲，尖銳細密，像是垂死野獸的哀啼，又像是女人的哭泣。

( r! e2 [& |( n5 a  o# d$ ~2 g' G    木老頭聞聲臉色一變，“曉月堂真找到這兒了。”說罷轉身就跑，十分確信上官如會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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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5 l8 J5 ?; o2 u  k    曉月堂弟子大都投奔了龍王，上官如因此放心地追蹤木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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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的內功差了一層，雖經上官如解穴，一時間仍感到四肢酸麻，只能看著兩人迅速消失，自己留在原地等待真氣恢復。

, M; t" K+ \% j    “希望木老頭不得好死，唉，可惜如姐姐不肯下狠手。”鐵玲瓏小聲自言自語，那棵飽受摧殘的樹後突然探出一張人臉來，把她嚇了一跳，後退一步，發現自己能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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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c' U- `2 @# y5 w" q1 T7 e    韓芬笑嘻嘻地說：“原來是妳啊，妳在這兒做什麼呢？是要砍木柴生火嗎？有沒有看見御眾師經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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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X4 [- a) ?& m1 u+ @1 I    “妳怎麼來了？”鐵玲瓏鬆了口氣。

    “我聽說御眾師失蹤了，就來找她唄，我總覺得這片林子裡有御眾師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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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剛才就在這兒，才走不久。”

    韓芬大喜，“御眾師怎麼不回應我的哨聲？她朝哪個方向走了？”

    鐵玲瓏指著胭脂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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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芬剛要追上去，又轉身熱情地發出邀請，“跟我一起去找御眾師吧。”

    鐵玲瓏是來找木老頭的，上官如讓她等在這裡，正猶豫著，韓芬已經拔腿跑去，鐵玲瓏急忙跟隨其後，心想能把荷女帶回去，龍王必定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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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3 @# ^" K* ^* ^* Q) z    木老頭逃跑的方向與荷女正好相反，很快出了林地，七拐八扭，進入一處山坳，在草地上突然止步，回身看著追蹤而至的上官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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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4 t# o4 Y8 O3 Y    “這地方不錯，一看就沒什麼人來過，聲音也傳不出去。”木老頭遮目四望，“連兔子都沒有。”

3 L( t4 e7 B/ t( p    上官如停在十步以外，“木老頭，我不會再讓你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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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7 \' u3 \4 o: M% d  o" x6 Q    木老頭伸出細小多皺的手指，語重心長地說：“妳知道妳的問題是什麼嗎？太喜歡多管閒事，金鵬堡和龍王的閒事還不夠，連荷女和老頭的閒事妳都要插手，本來這也沒什麼，可妳真有管閒事的能耐嗎？瞧，荷女瘋了，我又開始殺人，龍王和獨步王很快就要拚個你死我活，這都是拜妳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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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指著上官如，看到她臉色鐵青，心裡越發高興，“龍王真名叫‘慎為’，妳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嗎？”

- A' t+ Y. }8 r$ m' O# i3 e    上官如當然明白字面含義，更多的卻沒想過，於是冷著臉沒有吱聲。

* w/ \6 J1 \1 t# \7 u6 f    又到木老頭賣弄的時候了，咳了一聲，說：“‘行善不以為名而名從之，名不與利期而利歸之，利不與爭期而爭及之，故君子必慎為善。’這是什麼意思呢？你可以做好事，但不能控制事情的結果，比如妳救我一命，我卻要殺人回報，妳打敗荷女，卻把她給逼瘋了。哈哈，世事紛紜，難以揣測，奇妙之處也正在這裡，妳只能執其一端，無論心善心惡，都無法讓所有事情按部就班地進行。妳想以死阻止獨步王，可是有沒有想過，一旦失去城主之爭，整個金鵬堡都會失去立足之地，龍王到時大開殺戒，獨步王只不過晚死幾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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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自從見到荷女，內心深受打擊，聽聞木老頭的一席話，險些被擊潰，沉聲道：“你最會蠱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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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老頭擅長蠱惑，那是因為我說出來的都是實話，道理人人都懂，但是誰都不敢或者不好意思宣之於口，這就是虛偽，這就是束縛。好姑娘，妳被妳的身份束縛得太久了，早該徹底拋掉，換得一身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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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4 x8 o0 }4 q: G: K& [) Z    “我的身份？”上官如沒有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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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 D, t; N( E    “嗯，沒錯，妳所做的一切‘善事’，其實都是妳的身份決定的，而不是妳自己。想一想，妳是獨步王最寵愛的女兒，從小養尊處優、說一不二，要什麼有什麼，天天指揮別人做這做那，說得直白一點，這就是所謂的小姐脾氣。妳跟那些大家閨秀、王族公主一樣，掌控別人的生活已經成為習慣，某天突然醒悟，想做好人，結果還是孜孜不倦想要改變他人。因惡而插手和因善而插手又有什麼區別？都是為了滿足妳的一己私慾，炫耀自己擺佈世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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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狠狠咬著嘴唇，告誡自己不可落入陷阱，木老頭的話皆是毒藥。

    “拋掉束縛。”木老頭兩眼發亮，他一直就想將好姑娘接下水，現在也沒有改變心意，“妳就是上官如，想善則善，想惡則惡，關龍王和獨步王屁事？他們有仇，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去，荷女瘋了，卻會比沒瘋的時候少殺許多人，至於老頭，就讓我專心致志修煉死人經吧，提升得越快我死得也越快，這個道理妳懂，而且今後我只殺高手，不再濫殺碌碌眾生。怎麼樣？告訴我，妳是怎麼練成死人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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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懷疑木老頭偷偷施展了七轉魔音，因為她覺得自己竟然被說動了，“是你教我練成死人經的。”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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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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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8 g6 K& `/ i5 t  u( x4 }    一路從南城來到山上的石堡，張楫能感受到整座城市對今晚那場比武的期待與狂熱，膽大的賭場甚至公開派人上街攬客，“誰勝誰負、誰生誰死，都可以下注，來啊，發財良機，百年一遇！”

; v% i) Z# t( q9 @/ `# I2 _    張楫對賭場的吹牛不屑一顧，卻對人心波動印象深刻，獨步王與龍王的比武並非最終決戰，無論勝負，仍要花費巨大代價和長久時間解決對方的剩餘實力。

    可是對璧玉城十幾萬居民來說，這就是決戰，結果將決定璧玉城乃至金鵬堡到底歸誰所有，好像城外的各方軍隊只是擺設，會隨著主人的失敗而一夜之間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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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t2 g0 M- U3 s6 r0 T5 q    張楫不喜歡這種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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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獨步王直言不諱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城主比武引來的注意太多了，這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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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7 f3 P# s+ Y+ T$ C  R* u" {    “有什麼不好？”上官伐站在一根石柱面前，好像一位技藝精湛的工匠在琢磨從哪裡刻下第一鑿。

    “比武之後還有許多事情要做，需要按部就班地進行，可山下的人好像以為這就是結局了，他們會急不可奈，我希望王主到時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你的膽子變小了。”上官伐轉頭看著軍師，很久以前他就在懷疑自己是不是選錯了人，如今這種感覺越發強烈，“當初你可是非常支持一戰定勝負，徹底消滅龍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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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一時彼一時，龍王當時還很弱小，我也小瞧了他，犯下許多錯誤，現在我要糾正錯誤，將龍王當成勢均力敵者對待。”張楫承認自己的錯誤。但他的語氣裡沒有懊悔之意，在他看來，過去之事只是借鑒，聰明人總是著眼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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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y3 C; V9 Z( E' Y3 k- Z    “現在你也沒有看透龍王。”上官伐望了一眼西傾的太陽，他馬上就得下山迎戰了。此時此刻，他希望傾述自己的想法，張楫並非合適的對象，卻是最有資格的聽眾，“他仍然是一名殺手，無論如何努力。無論地位有多高，他骨子裡仍是殺手。這意味著他更相信手中的刀，軍隊雖然強大，總是身外之物，刀卻是身體的一部分。”

    張楫迎視獨步王的目光——在金鵬堡，他是唯一敢於這麼做的人——發現王主今天跟平時不太一樣。山下的熱情似乎已經悄悄攻入金鵬堡，連最頑固的石頭都受到了影響。
( \- n5 q: h) Q! a, I. V
5 C' E, V, K* ?4 w% p    上官伐轉向石柱，彷彿那就是龍王本人，“他想和我比武，一直就想，就算軍隊佔據了絕對優勢，就算沒有中原人的參與。就算心中沒有深仇大恨，他還是要想方設法跟我比武。記得嗎，他親手殺死過師父，親手殺死過主人，這就像一條路，他已經走了一多半，縱然發現方向是錯的，還是要走到底。他想親手殺死我，唯有如此才算終結。”

/ I7 i5 `9 A) C. j$ J    張楫暗自思忖他是不是太久沒回石堡了，還是因為天氣陰沉。為什麼呼吸會如此困難？他覺得自己的胸腔像一具老舊的風箱，不知道還能承受幾次擠壓，“龍王是殺手。”他相信獨步王的判斷，停頓一會，繼續道：“王主也是殺手。”

: |* f$ I' T# a2 K' n  W3 n+ X& g    上官伐沒有馬上回答。左掌猝然擊出，距離石柱尚有一尺左右，快速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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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Z8 P  B. M7 y$ F$ B/ X% f    砰的一聲悶響，一臂合圍的方形石柱斷為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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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楫雙目微睜，顯露出一絲驚異之色，他不會武功，但是看過不少圖譜秘笈，說：“石柱中掌而斷，而地面沒有震顫之感，王主不僅功力深厚，運用得更是出神入化，沒有一點浪費。”

    上官伐更自傲於這一掌發出前毫無徵兆，不給敵人反應的機會，可張楫能說到這樣已經算是了不起了。

5 x; @# b/ U7 R* i3 Z    上官伐轉過身，說：“沒錯，我也是殺手。”

    張楫強抑胸中的一聲嘆息，只是呼吸更粗重了一些，“就這一次？”

    上官伐冷笑一聲，張楫那副教書先生的模樣有時候很令人討厭，“這種事可遇不可求，放在一年以前，我會不屑於跟一名叛徒比武。”

    那是張楫不能理解的世界，他也不想深究，“比武之後的安排，王主想聽一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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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Z8 k, i, x5 T    上官伐點點頭，比武只能平復心中的渴望，卻無法滿足巨大的野心，他仍然需要張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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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設想王主今晚會殺死龍王。”張楫看著獨步王，得到確認的示意之後繼續說：“龍軍因此會大亂，至少一位將軍會投降，兩到三位將軍觀望之後大概也會投降，只有獨孤羡——我猜他不是不想投降，只是害怕王主不會放過他。”
1 Y, m  l! D0 h7 a1 e
4 q% j4 G7 {, L" O1 L- D- i3 p    獨孤羡曾經是金鵬堡的將軍，後來投奔龍王，他的一條胳膊就是被金鵬殺手砍斷的。

    上官伐微微揚頭，“我當然不會放過他。”

5 i7 c! v# j" @/ k% ^5 b, z    張楫更喜歡收買，但他謹慎地沒有出言相勸，為一名獨臂將軍不值得惹惱獨步王，“龐靖是個麻煩，他希望王主與龍王能同歸於盡，殺死龍王也不符合中原的西域大略，所以不能指望他今後再幫助金鵬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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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Q! S2 t0 v    “給再多黃金也不行嗎？”

    “嗯，我覺得龐靖不是那種人，他有點意氣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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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咱們應該將黃金全都留下，另作它用。”
0 _4 Q/ L+ `) y- d9 i' d
    張楫更欣賞現在的獨步王，斤斤計較但又迅速決斷，“好的，我會做出安排，這樣的話，金鵬堡在中原朝堂就需要另找一位支持者。”

    金鵬堡在中原的經營可不是一年兩年了，早幾代獨步王之前就已著手進行，上官伐因此可以問出這樣一句話，“你覺得誰更合適？”

    “過後我要親自前往中原一趟，要是讓我提前選擇一位的話——華平公主或許是最佳人選。”

    “哦？”獨步王有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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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與公主應該不會是和睦夫妻，金鵬堡既然得不到龐靖的歡心，莫不如專攻公主。至於大將軍龐寧和中常侍嚴沁，他們屬於中原黨爭的一派，虛與委蛇即可，犯不著因為他們得罪另一派。蕭王與金鵬堡並無過節，龍王一死，取得他的諒解會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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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X) }- S; E9 y    中原顯得如此遙遠，獨步王心想這就是為什麼自己需要張楫的原因，總得有一個人替他著想這些暫時無用未來卻很重要的事情，“就按你說的辦。”

  u0 k; `+ U4 v$ s8 _    “接下來是北庭，暗殺舒利圖的命令已經發出去了，一個月之內即可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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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不更快一點。”

6 X& {7 t& Q0 p. {    “趕早不如趕巧，一個月完成暗殺，一個月消息傳到中原，金鵬堡就有近兩個月時間排兵佈陣。等到羅羅擊敗舒利圖殘部、統一草原，中原就會迫切地需要在西域樹立一位強大的王者，到那時，王主左牽右制，擊殺龍王就會是微不足道的錯誤了。”

( o! P" P0 R& o, V% x/ J& p$ }    “嗯。”

0 R6 M, F$ ]8 ~; P    “利用這兩個月時間，王主得將龍王余櫱徹底清除乾淨，讓中原人明白，金鵬堡是西域唯一的霸主。”

) }% ]  Y' [  @* y. L2 |3 F    “希望你的錢沒有白花。”

0 R* `8 R! }& V: o  w: T% \3 y+ D3 }    “只要肯出價，收買人心比想像得要容易，當然，有些人混水摸魚，有些人將計就計，但是有幾個人是真心背叛龍王，他們提供的情報王主覺得有用嗎？”

    “哼，龍王本來就不是我的對手，用不著這些情報我也知道他想用什麼招，他會一套黑暗中尋找敵人的劍法，很巧，又從刀劍巷的石室裡學了幾招，都會用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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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楫知道自己應該對獨步王抱有信心，他也的確相信王主的武功乃是西域第一，可他不想再犯輕視敵人的錯誤，“我的一切計劃都建立在龍王今晚必死的基礎之上，只要他活著，哪怕只剩一口氣，他的很多部下都不會接受收買，甚至最堅定的背叛者也會動搖，那些人害怕活著的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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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肯定會死。”獨步王冷冷地說，對軍師的懷疑感到不滿。

( h( q* f* i1 G3 k: U( {. e    “如小姐……不會成為障礙吧。”張楫不得不問這句話，跟絕大多數人一樣，他對獨步王的愛女之心無法理解。

    “希望不會。”上官伐語氣稍有和緩，“木老頭把他引到城外了，沒有意外的話，會一直將她牽絆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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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楫負責制定金鵬堡最重要的一些計劃，但是仍有一些事情不在他的瞭解範圍內，比如木老頭。

* r9 r- c$ Y, A( c- F2 H    上官伐覺得沒必要再保密了，“木老頭假裝背叛我，有他這樣一個胡鬧的傢伙，不是很有用嗎？”

    張楫心中一懍，同時又非常敬佩，木老頭暗殺的第一個人就是天山宗刀客，由此騙過了所有人，他的確有用，但也很不可信，“王主能制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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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r3 W6 s3 u6 X3 p1 z3 ~    “他的命在我手裡。”上官伐簡單地回答，倒不是有意對軍師隱瞞，而是因為那涉及到複雜的武功，張楫根本聽不懂。

    張楫突然感到心情一鬆，他總覺得龍王的自信是有原因的，可獨步王竟然繞過所有人牢牢控制住了木老頭，一下子勝算大增，如果各方情報都可信的話，那個木老頭對龍王的武功瞭若指掌，對獨步王極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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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r' K5 m, ?2 q: X, d8 y4 N    “就是這樣了。”張楫說。

8 F1 E* _0 |" a- P% q    “就是這樣。”上官伐重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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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T$ X$ m, P( S4 m/ g( H    張楫沒有跟獨步王一塊下山，行到半山時，他問身邊從前是金鵬殺手的護衛，“你喜歡比武嗎？”

    護衛對宗主的問題極為驚詫，尋思片刻才回道：“我學的所有武功、受的所有訓練都是如何從背後下手，我可以比武，但會很緊張，肯定談不上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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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張楫想要的答案，在他看來，熱衷於比武決戰的獨步王與龍王，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殺手，更像是殺手當中的失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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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3 Q1 ^7 A8 o( F+ A    這就是為什麼金鵬堡裡只有這兩個人成為爭霸者的原因吧，張楫由此得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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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殺手

( L: Q: `" r/ D# N' `( j    一路從南城來到山上的石堡，張楫能感受到整座城市對今晚那場比武的期待與狂熱，膽大的賭場甚至公開派人上街攬客，“誰勝誰負、誰生誰死，都可以下注，來啊，發財良機，百年一遇！”

. K. o. ^$ ?/ n, j7 k$ S    張楫對賭場的吹牛不屑一顧，卻對人心波動印象深刻，獨步王與龍王的比武並非最終決戰，無論勝負，仍要花費巨大代價和長久時間解決對方的剩餘實力。

    可是對璧玉城十幾萬居民來說，這就是決戰，結果將決定璧玉城乃至金鵬堡到底歸誰所有，好像城外的各方軍隊只是擺設，會隨著主人的失敗而一夜之間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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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c! y& G" e2 T    張楫不喜歡這種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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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3 e  e8 w& W# B- R  _% X    他向獨步王直言不諱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城主比武引來的注意太多了，這很不好。”

    “有什麼不好？”上官伐站在一根石柱面前，好像一位技藝精湛的工匠在琢磨從哪裡刻下第一鑿。

    “比武之後還有許多事情要做，需要按部就班地進行，可山下的人好像以為這就是結局了，他們會急不可奈，我希望王主到時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你的膽子變小了。”上官伐轉頭看著軍師，很久以前他就在懷疑自己是不是選錯了人，如今這種感覺越發強烈，“當初你可是非常支持一戰定勝負，徹底消滅龍王的。”

    “此一時彼一時，龍王當時還很弱小，我也小瞧了他，犯下許多錯誤，現在我要糾正錯誤，將龍王當成勢均力敵者對待。”張楫承認自己的錯誤。但他的語氣裡沒有懊悔之意，在他看來，過去之事只是借鑒，聰明人總是著眼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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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 e  i+ v( `    “現在你也沒有看透龍王。”上官伐望了一眼西傾的太陽，他馬上就得下山迎戰了。此時此刻，他希望傾述自己的想法，張楫並非合適的對象，卻是最有資格的聽眾，“他仍然是一名殺手，無論如何努力。無論地位有多高，他骨子裡仍是殺手。這意味著他更相信手中的刀，軍隊雖然強大，總是身外之物，刀卻是身體的一部分。”

    張楫迎視獨步王的目光——在金鵬堡，他是唯一敢於這麼做的人——發現王主今天跟平時不太一樣。山下的熱情似乎已經悄悄攻入金鵬堡，連最頑固的石頭都受到了影響。

: |7 z8 ~) }  ]+ C$ k$ C( n  N    上官伐轉向石柱，彷彿那就是龍王本人，“他想和我比武，一直就想，就算軍隊佔據了絕對優勢，就算沒有中原人的參與。就算心中沒有深仇大恨，他還是要想方設法跟我比武。記得嗎，他親手殺死過師父，親手殺死過主人，這就像一條路，他已經走了一多半，縱然發現方向是錯的，還是要走到底。他想親手殺死我，唯有如此才算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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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楫暗自思忖他是不是太久沒回石堡了，還是因為天氣陰沉。為什麼呼吸會如此困難？他覺得自己的胸腔像一具老舊的風箱，不知道還能承受幾次擠壓，“龍王是殺手。”他相信獨步王的判斷，停頓一會，繼續道：“王主也是殺手。”

! S3 c7 o; c, z; @9 ~- y/ d& o6 \  L6 r) y3 y    上官伐沒有馬上回答。左掌猝然擊出，距離石柱尚有一尺左右，快速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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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的一聲悶響，一臂合圍的方形石柱斷為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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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楫雙目微睜，顯露出一絲驚異之色，他不會武功，但是看過不少圖譜秘笈，說：“石柱中掌而斷，而地面沒有震顫之感，王主不僅功力深厚，運用得更是出神入化，沒有一點浪費。”

    上官伐更自傲於這一掌發出前毫無徵兆，不給敵人反應的機會，可張楫能說到這樣已經算是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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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伐轉過身，說：“沒錯，我也是殺手。”

    張楫強抑胸中的一聲嘆息，只是呼吸更粗重了一些，“就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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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伐冷笑一聲，張楫那副教書先生的模樣有時候很令人討厭，“這種事可遇不可求，放在一年以前，我會不屑於跟一名叛徒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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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設想王主今晚會殺死龍王。”張楫看著獨步王，得到確認的示意之後繼續說：“龍軍因此會大亂，至少一位將軍會投降，兩到三位將軍觀望之後大概也會投降，只有獨孤羡——我猜他不是不想投降，只是害怕王主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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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7 V9 u$ ^/ D, V. E4 g& I    “給再多黃金也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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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覺得龐靖不是那種人，他有點意氣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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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i' a9 @3 \3 g2 Q* ?    金鵬堡在中原的經營可不是一年兩年了，早幾代獨步王之前就已著手進行，上官伐因此可以問出這樣一句話，“你覺得誰更合適？”

    “過後我要親自前往中原一趟，要是讓我提前選擇一位的話——華平公主或許是最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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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D5 ]9 `$ X- n0 f    中原顯得如此遙遠，獨步王心想這就是為什麼自己需要張楫的原因，總得有一個人替他著想這些暫時無用未來卻很重要的事情，“就按你說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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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不更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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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你的錢沒有白花。”

- Y4 S! T% a( L0 p) q. T; V    “只要肯出價，收買人心比想像得要容易，當然，有些人混水摸魚，有些人將計就計，但是有幾個人是真心背叛龍王，他們提供的情報王主覺得有用嗎？”

0 s# w* n$ E9 s  x# c    “哼，龍王本來就不是我的對手，用不著這些情報我也知道他想用什麼招，他會一套黑暗中尋找敵人的劍法，很巧，又從刀劍巷的石室裡學了幾招，都會用在我身上。”

    張楫知道自己應該對獨步王抱有信心，他也的確相信王主的武功乃是西域第一，可他不想再犯輕視敵人的錯誤，“我的一切計劃都建立在龍王今晚必死的基礎之上，只要他活著，哪怕只剩一口氣，他的很多部下都不會接受收買，甚至最堅定的背叛者也會動搖，那些人害怕活著的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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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 d& \! B5 I% Q' C    “他肯定會死。”獨步王冷冷地說，對軍師的懷疑感到不滿。

    “如小姐……不會成為障礙吧。”張楫不得不問這句話，跟絕大多數人一樣，他對獨步王的愛女之心無法理解。

/ s' i" t  P0 C5 I    “希望不會。”上官伐語氣稍有和緩，“木老頭把他引到城外了，沒有意外的話，會一直將她牽絆到明天。”

8 t2 l4 s& k8 K4 V; R    張楫負責制定金鵬堡最重要的一些計劃，但是仍有一些事情不在他的瞭解範圍內，比如木老頭。

    上官伐覺得沒必要再保密了，“木老頭假裝背叛我，有他這樣一個胡鬧的傢伙，不是很有用嗎？”

    張楫心中一懍，同時又非常敬佩，木老頭暗殺的第一個人就是天山宗刀客，由此騙過了所有人，他的確有用，但也很不可信，“王主能制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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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命在我手裡。”上官伐簡單地回答，倒不是有意對軍師隱瞞，而是因為那涉及到複雜的武功，張楫根本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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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楫突然感到心情一鬆，他總覺得龍王的自信是有原因的，可獨步王竟然繞過所有人牢牢控制住了木老頭，一下子勝算大增，如果各方情報都可信的話，那個木老頭對龍王的武功瞭若指掌，對獨步王極有幫助。

1 l9 H. a- d; F* _* Q4 G    “就是這樣了。”張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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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樣。”上官伐重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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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d( C+ ?( x. s  K* P2 P    護衛對宗主的問題極為驚詫，尋思片刻才回道：“我學的所有武功、受的所有訓練都是如何從背後下手，我可以比武，但會很緊張，肯定談不上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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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6 B2 E( a0 m+ N. l0 f# p    這就是張楫想要的答案，在他看來，熱衷於比武決戰的獨步王與龍王，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殺手，更像是殺手當中的失敗者。

    這就是為什麼金鵬堡裡只有這兩個人成為爭霸者的原因吧，張楫由此得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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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變化

    太陽還沒落下一半，顧慎為提前走出書房，面色比平時更加蒼白，他嗅到一股奇異的清香，扭頭看去，發現台階下面擺著兩盆不知名的花草，開得正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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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隱約記得兩盆花一直都在，只是之前從來沒有特別注意過——無論觀察得多麼細緻，總有是會有遺漏，他如是想到，感到一絲疲憊。

' y% m9 b4 f1 c4 D( D! V    方聞是聞訊跑來，深施一禮，然後仔細打量龍王，甚至伸出手想要上去摸一下，還好及時收手，尷尬地笑道：“龍王準備好了？”

    顧慎為點點頭，他是龍王，永遠都要顯得成竹在胸，絕不能犯下當年上官如的錯誤，她在部下面前顯出猶豫與軟弱，結果險些招至殺身之禍。

3 y% T6 c6 b5 G+ h    方聞是長出一口氣，龍王的臉色雖然令人擔憂，全身上下卻散發出一種極平靜的自信，軍師深受感染，忐忑之情一掃而空，“龍軍上下也都準備好了，金鵬堡若是甘心認輸，一切太平，但凡有一點異動，也會遭到鎮壓。呵呵，其實金鵬堡也並非鐵板一塊，只要獨步王一死，立刻就會有一大批人宣佈投降，我整理了一份名單，龍王要看一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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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x+ k3 o# \+ `4 C    “不用，名單由軍師保留就好。”顧慎為已經知道其中大部分名字，不是很關心，只要他贏了，還會有更多不在名單上的人投降。

    方聞是急著將應對計劃告知龍王，沒說幾句就停住了，因為龍王的心事明顯不在這上面。龍王在專心備戰，方聞是將這歸為自己不懂的事情，將剩下話的嚥回，說：“龍王還有吩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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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 l6 \& J+ {8 F7 [    顧慎為心不在焉地搖搖頭。方聞是覺得龍王平靜得有點過頭了，希望比武之後他能馬上恢復正常。

: N7 x. }3 }5 k3 _4 E9 m    “等等，跟我來。”顧慎為改變主意，方聞是躬身應命，發現自己又與龍王發生偏離。對他的想法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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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沒走出幾步，胡士寧匆匆跑來，“初南屏與屠狗一塊離府，需要派人保護嗎？”

. B5 x3 L# g! k# }" y( L    “他們兩個出去做什麼？”顧慎為略顯意外，在他的印象中，這兩個人似乎沒有過多少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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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士寧看了一眼方聞是。簡略地將鐵玲瓏昨晚失蹤的經過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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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聞是早將這件事忘在腦後，在他看來，不顧大局的龍王護衛，實在不值得尋找，讓他感到心安的是，龍王的看法跟他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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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i; Y! E# e: b    “他們是護衛。用不著別人保護，今晚人手緊張，不要另生枝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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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b) {9 e. g" @8 j' K    “是。”胡士寧告退，他不是那種亂嚼舌頭的人，但是心裡對鐵玲瓏等人很是不滿，他相信龍王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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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F  A1 p* S/ @1 t: h; \7 I% m    來到跨院門口，方聞是吃了一驚。期期艾艾地說：“龍王要見王后，我……我還是等在外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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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揮揮手，示意軍師跟他一塊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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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q$ \" C! q! k" G    雖然剛才一見到龍王就有所感覺，但直到這時，方聞是才明晰地看出，閉關一天的龍王發生了一些重要的變化，而他仍在外面逡巡，尚未見到變化的真容。

2 z- q( ]) P: t* T+ E# v    許煙微正站在小院裡跟侍女們閒聊，不知她說了什麼，逗得五六人掩口竊笑。見到龍王，笑聲立刻消退，侍女們躬身後退，其中一位進屋向王后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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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0 H5 X+ m! c' v1 b1 W    許煙微盯著龍王的臉，好像上面沾著髒東西。“龍王，你應該喝點雞湯補一補，再多曬曬太陽，瞧你的臉，讓我們這些涂指抹粉的女人怎麼活啊？”

: S0 E8 Q5 [9 `' Z# F* R    方聞是威嚴地咳了兩聲，示意她不要亂說話，許煙微立刻冷臉說：“龍王，你帶來的東西在說話呢，可我沒讀過書，一點也聽不懂。”

    方聞是尷尬至極，自從求婚失敗，這是他第一次與許煙微見面，沒想到她還在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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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什麼也沒說，恰好此時王后走出房門迎接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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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L$ I# i6 P    鞠王后比記憶中的形象還要美麗高貴，方聞是的心砰砰亂跳，心虛地瞥了一眼許煙微，立刻垂下頭，找一篇最艱澀的文章背誦，以分散自己不該有的注意力。

  I& Q1 Z2 N: s; Q    許煙微看著軍師發紅的臉，也輕輕咳了兩聲，以作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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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S) T7 T- V9 k    “未料龍王駕臨，臣妾不及梳妝，萬望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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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7 e/ ^- g: W    夫妻之間也要這麼客氣，王后可真不好當，許煙微心想。

    這才是公主出身的王后，什麼時候都不失禮節，方聞是暗自稱讚，將正在背誦的文章忘在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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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之下，龍王的表現就顯得冷淡多了，“我有件事要跟妳說。”

    顧慎為走進房間，方聞是猶豫一會，眼看房門要被關閉，才壯起膽子跟了進去，就站在門口，一步不敢亂動，連呼吸裡面的空氣都覺得是一種褻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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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q% ~  n- z0 ]+ U    鞠王后遣散其她侍女，只留許煙微一個，因為門口還站著一名外人，所以她沒有坐下，而是站在龍王面前，等他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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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K7 ]& ]7 \/ G    顧慎為是唯一坐著的人，他本想將這件事情留在比武之後再說，可他忍受不了出發之前的這段空閒，於是決定提前解決，反正事情並不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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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 d$ w0 D% T; Q; C1 V    眼前的女人既熟悉又陌生，顧慎為千方百計想要從心中激起一點波瀾，結果卻一無所得，“我想聽妳說說上官鴻。”

% c$ H, Q) \2 I+ `0 q    屋子裡的幾個人都吃了一驚，上官鴻已經死了，龍王提他做什麼？氣氛驟然緊張，方聞是後悔自己跟進來，連許煙微也收起笑臉，悄悄後退幾步。

6 c8 y$ O2 Z+ ^1 l1 b( D- @3 o    “上官鴻？”鞠王后比誰都意外，“他……他挺可惜的，從前在宮裡的時候挺用心的，沒想到會投靠曉月堂，結果死在木老頭劍下，也算是罪有應得吧。”

8 E& q: D* p2 v' X( @    方聞是覺得王后的回答很得體，可他從龍王的沉默中感受到一絲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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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盯著王后，人人心裡都有幾道防線，王后的防線比普通人還要更多一些，“不，上官鴻死得很冤。”

    龍王終於開口。鞠王后臉色未變，反而挺起身子，說：“我希望跟龍王私下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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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7 k8 ?, y# T1 t7 X$ C. z4 w* T    方聞是心中一跳，王后退卻了，也難怪。誰在龍王面前也沒辦法堅守秘密。

3 _) F" [& M1 [- N* p; {    “就將現在當成‘私下’吧。”顧慎為說，發現自己總在走神，竟然莫名其妙地想起雪娘，那個死去已久的女人，生前經常審問歡奴，將他逼得無路可走。

    鞠王后掃了一眼門口的方聞是。鎮定地說：“是我讓木老頭殺死了上官鴻。”

    此言一出，方聞是的腿一軟，險些坐在地上，他跟這件事其實一點關係沒有，卻將王后的膽怯全都攬在自己身上，就差沒有替她出口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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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Q6 I6 b* B' ?; V( i  f% u% J    許煙微更是吃了一驚。脫口說道：“怎麼可能？木老頭從來……”

    鞠王后驕傲而又鄙夷地看了許煙微一眼，似乎在指責她的虛偽。

    “跟她無關。”顧慎為說，有點著急，希望將事情快點結束，“妳也不用尋找告密者，一切都是我猜出來的。”

    這可不像龍王的風格，方聞是心想。這等於將主動權拱手相讓，接下來就看王后如何應對了，他的雙腿又能支撐身體了。

6 N4 B5 F) Y/ M# i6 ~3 |    “呵呵。”鞠王后沒有重塑內心的防線，事實上她相當瞭解龍王，已經明白整件事情的大概情形，“不愧是龍王，無所不用其極，連自己的王后也不放過，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中，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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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K# G& s& |: {) A    方聞是真希望能提醒王后。她這樣說話可不是應對龍王的最佳方式，但他甚至不敢抬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都感到陣陣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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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太高估我，我只是覺得妳會將逍遙海的事情再做一遍。”顧慎為是屋子裡唯一神色不變保持平靜的人。

7 `6 T3 U5 ~4 ~    鞠王后臉上不由自主地紅了，龍王率軍在逍遙海南岸與金鵬堡決戰的時候。她私自決定給石國安排一條退路，打算事態緊急的時候與年幼的石王一塊逃到香積之國，奪取那裡的統治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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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後龍王沒有做出任何表示，沒想到懲罰留在了今天。

    鞠王后的心情反而放鬆許多，“讓龍王猜中了，沒錯，我將兩章無道書送給了上官鴻，因為他說只有學會高深武功，才能為更好地為我效力，替我殺死……幾個賤人。我被他騙了，他光想著替自己報仇，根本沒將我的事放在心上。他還拿這件事威脅我，讓我向他傳遞消息，我瞞著龍王做了一些事情，但我從來沒想過要背叛龍王，所以只好想辦法殺死他。”

    許煙微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她一直以為自己耳目敏銳，沒想到就在自己身邊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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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用無道書收買了木老頭？”顧慎為問。

    “嗯，木老頭痴迷於武功，對其它事情不感興趣，比上官鴻要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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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i1 p7 p. d1 H    “木老頭先來找的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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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王后輕輕點頭，“他說服了我，這是我最大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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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A% t* e' d    木老頭本來就擅長蠱惑人心，加上七轉魔音，不會武功的鞠王根本無從抵抗，在顧慎為看來，這恰恰算不上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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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道書必須從第一章練起，木老頭拿到後兩章沒有多少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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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我不懂，反正木老頭非常想要這兩章內容。”

    “很好。”顧慎為站起身，發現提前解決這件事有點用處，起碼他心裡更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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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話就這麼結束了，龍王向門口走去，鞠王后大惑不解，心中卻因此不安起來，“請龍王降罪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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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E% t2 y' f$ z3 Z; n0 Q+ n" z    顧慎為停下腳步，對呆若木雞的方聞是說：“請軍師起草詔書，我要廢掉王后。”

  M" V' u! Y1 k% S1 Q( O/ H5 |+ z+ I    鞠王后眼前一黑，在許煙微的攙扶下才勉強站立。

1 ~7 I8 K0 k/ O  h& D# G    方聞是抬起頭，也感到眼前一黑，他突然明白龍王身上的變化是什麼了：幾年來，龍王一直在努力削減身上的殺手氣質，這時全都回來了，他又變成冷酷無情的殺手，心中充滿殺戮的慾望，外表卻用一層平靜作為掩飾。

    龍王一招未出，不會武功的方聞是就感到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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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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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這就是我。”木老頭站在山坡草地上，張開雙臂，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仰頭望天，胸間一團暢快，就連剛才差點死在胭脂林的事情也沒有破壞他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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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人想收買我都行，龍王、獨王步、荷女、鞠王后，只要出價合適，我沒有不接受的。”木老頭瞪大雙眼，樣子頗為認真，好像生怕對方不相信，指著心口說：“為 什麼呢？因為我內心只忠於自己，從未動搖，所謂向他人效忠、所謂卑躬屈膝，對我來說好似清風明月、泡沫幻影，一念而已，不留痕跡。”

0 Q6 K. y# K% X4 y/ `8 W    看著木老頭誇誇其談，上官如感到既可恨又好笑“三心二意維持不了太久的，很快大家就會看穿你的真面目。”

    好姑娘的語氣居然沒有特別憤怒，木老頭的興奮勁兒又高漲一截“年輕，好姑娘真是太年輕了，等妳像我這麼經驗豐富的時候就會明白，這世上永遠不缺自以為聰 明的人，總以為能將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你越三心二意，他們還越願意用你。哈哈，這就是世態人情，聰明人會想：木老頭騙過了龍王，說明他還有點本事，可我 比龍王更厲害，肯定能讓木老頭為我所用。等到人人都看清我的‘真面目”老頭就去中原玩啦，一切重新開始。玩得差不多，估計我也死了，一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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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像得道高人一樣嚴肅，微微點頭，對自己的一生頗為滿意。

. g* o, n7 E5 o+ f8 P    “那你打算怎麼辦？獨步王要你把我牽制到明天，這才過去半天而已。”上官如並不著急，天還大亮，她有時間趕回璧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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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是我打算怎麼辦，是妳。”木老頭指著上官如，神情真誠得像是孩童“妳若是肯放開手腳，就想大開殺戒，我陪妳回城，殺個痛快。如果妳非要管東管西，那就抱歉 了，妳管得別人，我就管得妳。想從我手下逃跑，可沒那麼容易，別說留妳到明天早晨，就算十年二十年也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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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y2 m  Q3 O7 l, h4 j    上官如笑了幾聲“你幹嘛非要改變我？一劍把我殺了豈不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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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覺得妳有做大惡人的潛質，沒准可以繼承老頭的衣缽，我說‘衣缽’不是真有什麼東西留給妳，就是把我這些真知灼見傳承下去。”

    上官如愕然，可仔細想想又沒什麼錯“真知灼見？不就是如何變得更無恥嗎？”

    “嘿嘿，好姑娘不喜歡‘無恥’這個詞，那我暫且換種說法，嗯——‘複歸於嬰兒’這句話聽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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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8 I4 z' x; g7 H    “好像聽過。”上官如有點羞愧，本來讀書就少，又不是特別用功，學過的東西沒記住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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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老子的名言啊。”木老頭反而更得意了，甚至有點激昂的意思，背負雙手，說：“那妳知道這句話的大概意思吧？”

    “就是要像嬰兒一樣自然單純，有返璞歸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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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O, a+ A' |" Q, q- W4 H    “差不多，妳見過真正的嬰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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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過，八嫂的兒子。”

    “可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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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

    “無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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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嬰兒怎麼會無恥？”

    “哈 哈，嬰兒可不只是自然單純，簡直就是無恥的表率，瞧他們，誰有奶水就膩在誰身上，甯要乳母不要親娘，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拉就拉想吐就吐，香臭不分，是非 不問，何曾在乎他人的看法？再大一點，只要妳手裡有食物引誘，讓嬰兒做什麼他就做什麼，跟老頭的三心二意有何區別？”

    “你的歪理就是多。”上官如辯不過木老頭，只得如此說道。

    “哈 哈，同樣一句話，老子寫的就是至理名言，從我嘴裡說出來就是歪理？好姑娘，是妳的小姐脾氣又犯了，我問你，老頭苦口婆心地勸說妳、想方設法地改變妳，妳心裡是不是有一點點驕傲？妳肯定想：木老頭是天下第一大魔頭，竟然也紆尊降貴看重我這個不懂事的小姑娘，我一定非常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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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老頭最後幾句話模仿上官如的聲音，竟然有六七份相似，上官如忍不住笑了“看來我在你面前休想耍小姐脾氣了。”

* ]! E# G; U5 m  c$ O8 V7 l" ?    木老頭在上官如身上花過不少心思，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成功的希望，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了“咦，妳、妳沒生氣？這是什麼意思，想玩花招？想偷襲我？想引我進陷阱？”

( \7 A5 S. u4 Q    “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是覺得你的某些話有點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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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些話？我說每一個字都有大道理——不過妳先說說，你領悟了哪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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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我從小養尊處優，喜歡干涉別人的事情，因惡插手和因善插手其實都一樣，所以應該‘慎為善’。”

; E, t* `' w. I* j& a  d" H    “哦。”這些話是木老頭一個時辰以前說的，他有點記不清了，含糊道：“那只是入門而已，我後面的話更有道理，妳暫時沒有領悟，以後會想通的。”

    “慢慢來，總之，我決定不去干涉今晚的比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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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木老頭滿臉驚訝“我有這麼厲害嗎？還以為得跟妳打幾架呢，妳這樣就放棄了，讓我很不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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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 官如解下腰間的木刀，雙手用力折為兩截，遠遠拋出，看著它們落在草叢中，說：“我想明白了，龍王跟金鵬堡的仇恨不是我起的頭，也不應該由我結束，是我癡心妄想，非要強迫人所難，一切自有定數，龍王有他的定數，我也有我的。有一天他能醒悟是他的本事，我就算死上十回百回，也沒有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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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木老頭一下子跳起三丈，翻了幾個跟頭落地“妳已經走到自由的邊兒了，再邁一步，就是為所欲為之境。牽什麼腸掛什麼肚？妳不管天下人，天下人也休想管妳。”

2 T8 L) O; P( b; r  b$ @2 j    “可是你。”上官如平靜地看著木老頭，目光比往常更加堅定“是我心慈手軟幾次給你生路，結果導致今天的結果，你殺的人都要算我一份，我認，這是我造的禍端，理應由我解決。”

1 j5 h/ ^! E3 ]+ L2 J    前後反差太大，木老頭有點糊塗了“等等，妳的意思是還要殺我？”

    “殺你、捉你、廢你，都行。”

/ b* o) N# h6 v0 ]    “哈哈哈！”木老頭一愣之後縱聲大笑，最後捂著肚子在草地上打滾，好一會才站起身，擦去笑出來的眼淚“我沒看錯，好姑娘真有做大惡人的潛質，不過妳給自己找的理由太多了，想殺我，動手就是，用不著思前想後。”

    上官如剛剛探身，木老頭向後跳出三步，伸手阻止“再等等，你是被我說動，才決定放棄干涉比武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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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為這件事，我會永遠感謝你。”

    “感謝對我如臭屁，不僅味道很差，還會隨風而散，所以別感謝我。我就想問，妳接受了我前面的道理，那我後來說的這些話呢？全白費了？”

    “嗯，我當它們全是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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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妳以後要是頓悟了呢？那時豈不要後悔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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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G" ?5 R! Q! ?$ U; ]    上官如心中已有想法，說：“咱們打個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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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f& |/ |8 I    “我喜歡打賭，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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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 C1 i/ ]: y( c    “我讀書少見識淺，辯不過你，可是有一個人，號稱辯才無礙，你若是能說得他啞口無言，那我今天就‘頓悟’好了，若是你敗了——”

5 S* t5 e0 j% r. |+ R    “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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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9 G7 u! u* L    “自廢武功，出家為僧、為道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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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6 p( @' h    “哈哈。”木老頭拍著肚皮“要說武功，老頭自認不是天下無敵，要說辯論，佛祖降世也休想讓我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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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不是佛祖，是四諦伽藍的高僧，名叫法沖，你願意跟我去見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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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8 I0 A% a. N1 M; Q    一說四諦伽藍，木老頭有點警惕了，右手伸向劍柄，猶豫片刻又放下手“繞來繞去，你是想誑我進四諦伽藍，讓一群禿驢圍攻我吧？”

    “我不是這種人，伽藍裡的高僧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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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r) E1 p6 ], _9 G! d    “籲 ——”木老頭晃動手指，發出口哨似的怪聲“和尚最虛偽，和尚不可信，他說錢財乃身外之物，最後你的金銀土地全都歸他；他說萬法皆空，最後就他有理，你是邪 魔外道；他說慈悲為懷，最後死的是你，他老人家活得快快樂樂，死後還要燒出點舍利子繼續騙人。嗯，我信妳，不信和尚。妳被我說服了，自然也會被和尚說服， 沒准已經上當受騙自己還不知道呢。”

/ l: n* o' N& E8 u" _* ?    “和尚才不是那你說怎麼辦？你想知難而退，我也沒意見。”

    “嘿嘿，對我使激將法？好姑娘，妳可太狂了，這樣好了，妳讓和尚出來，咱們頂天席地較量一番，日後說起來，這場比試也不輸於龍王與獨步王的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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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想了想“好，你在這裡等我，還是跟我一塊去？”

, ~/ d4 B4 ]9 u# q. x    “當然一塊去，可我不進伽藍，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妳知道我比追兔子的狼跑得還快，以後我就專殺禿驢，挨個開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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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帶路，走出山坳，向西邊的璧玉城望去，仿佛見到刀光血影，心中不由一顫，又望向胭脂林，心想曉月堂弟子找到失憶的荷女，不知是福是禍，正如木老頭所說，自己從小驕橫慣了，想得太多，其實在哪一件事情上都無能為力。

    妳救不了雨公子，也救不了龍王和金鵬堡，她想，暴雨將至，人人都會被淋濕，自己手裡連傘都沒有，遑論替人遮雨？

    她又向東望去，幾支萬人軍隱約可見，遠遠就能感覺到相互間的緊張氣氛，藏在山中的四諦伽藍好像根本不存在，那裡卻是她的希望所在，世界崩塌，總得有一點信念留存。

    木老頭看著上官如，這是他的希望所在，關於死人經與眾不同的一套練法，好姑娘只是簡單說了幾句，早晚她會和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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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匪幫

    “稀客臨門，歡迎之至。”

0 x5 h: d. Q& M6 A    施青覺心中湧起一股奇異的感覺，不只是因為身前身後環繞著數百名全副武裝的鐵山將士，更是因為眾人都在安靜地聽他說話，包括敵人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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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y. _, ?1 x# b# x    “首先介紹一下。”施青覺指著右手的幾名黑衣人，“這七位是天山宗派來的刀客，代表獨步王。”隨後又指著左手數人，“這六位是龍王的部下。夜色已至，龍王與獨步王的決戰即將在城內進行，我希望，在三十里之外的鐵山軍營裡，沒有敵我，只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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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 a$ ~; ]/ ^. N% C: I    鐵山將士齊聲歡呼。

6 _& J! ^6 T# N* H+ h! S4 P    聶增鬆開刀柄，雖然一直保持著警惕，他還是上當了，老野根本不是龍王的效忠者，假傳消息就是為了將六名刺客騙入軍營。

    不過陷阱與聶增設想的不一樣，一進入埋伏圈，老野就跪下謝罪，然後信誓旦旦地保證六人沒有性命之危，最關鍵的是上官成已經被藏起來，他們絕對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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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一來，軍師定下的第一步計劃即實現不了，沒有上官成這位名義上的鐵槍王，殺死施青覺只會令鐵山更加混亂。

& F7 M# i% U, t, T" L: _    伏兵從四面八方現身，火把照耀，聶增發現中計的不只是自己，還有七名金鵬殺手。

- k# c( {5 @/ N    施青覺微微躬身，火光的餘暉在頭頂閃爍，像是一頂小小的王冠，“作為朋友，我要向諸位道歉，這是一個蹩腳的玩笑：龍王和獨步王的消息都很靈通，鐵山的舉動瞞不過他們的耳目，我想與其坐等殺手到來，不如主動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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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5 q) j/ P  B9 p& m: O    聶增一點也不覺得這個玩笑蹩腳，這個和尚比軍師想像得要聰明。只是自己一敗塗地，不知以後如何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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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大概是猜到了這一點，繼續道：“我有一個奢望，希望諸位能夠加入鐵山，但這只是奢望。我絕無強求之意，你們不受束縛，隨時可以離開，回去向上司報告情況，我個人認為，今晚的失利你們不應擔責。希望龍王和獨步王也能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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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時機已經錯過了，此刻返回璧玉城，正好趕上比武，全城洶洶，各支軍隊的精力暫時都不可能分向鐵山，施青覺以戲劇的方式表明鐵山不會投靠任何一方勢力。更會減少加給鐵山的注意力。

* Z, Z- t6 F$ F; c# ]    六名龍軍勇士與七名金鵬殺手互相觀望，他們是敵人，這一刻卻有著共同的目的，甚至連想法也是一樣的：斬殺和尚的頭顱，或許更能減輕罪責。

    聶增很快放棄這個念頭，施青覺早有準備，鐵山將士對他的支持也比預料得穩固。殺他已經不太可能，而且於事無補，除非找到並控制上官成，今晚的行動注定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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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t/ B) e9 L+ {! u4 V    “既然隨時可走，我想留到天亮。”聶增說，扭頭示意五名勇士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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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 D* c: D  O7 e    “歡迎。”施青覺上前一步說道。

  @: `9 I; t$ O    對面的金鵬殺手走出一人：“那我也想留到天亮。”

, [/ |. A9 @" q    “同樣歡迎。”

0 K$ v* r9 T1 l! n    五名龍軍勇士與六名金鵬殺手相隔二十幾步，向軍營門口走去，鐵山將士自動讓路，刀槍不動，沒有顯露出任何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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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J2 }9 e5 Q$ f' }0 h    施青覺沉默了一會。邁步走到兩名刺客的中間，“鐵山今晚要做點事情，跟龍王和獨步王都沒有關係，所以，請你們不要驚訝。”

    施青覺已經進入危險區域。聶增此時拔刀，鐵山將士來不及救援，但他沒有動，對面的金鵬殺手也沒動，兩人都想知道和尚在玩什麼花招。

: V* T0 l  V. G1 B    兩名又高又壯的士兵走過來，大概早就排練好了，一邊一個，將施青覺高高舉起，抗在肩頭。

( t$ Z1 D" y8 b. `3 ^" a' q( _* I    “鐵山是天下第一大匪幫，不是什麼狗屁軍隊，你們都是強盜，不是將軍與士兵。”施青覺用這樣一句話開場，語氣生硬，倒像是挑釁。

2 P- D1 V5 A6 `5 E7 _    可它偏偏生效了，火光照耀中的每一張臉都顯得興奮異常，終於，在大頭神死後，有一個人說出他們的心裡話。

9 R* Q" R3 ~+ z, P" k    “今晚，鐵山要離開璧玉城，我向大家許諾過，鐵山不會悄沒聲地逃跑，既然來了，就得搶它一票，才配得上第一匪幫的名聲。”

( [# R1 E7 n! ]) a4 F" ^    歡呼聲四起，對於長久以來一直遵守軍紀的他們來說，一個“搶”字簡直就像是美酒佳釀一般充滿誘惑。

    聶增和那名金鵬殺手都吃了一驚，璧玉城今晚就將決出歸屬，和尚居然敢在這個時候搶劫，膽子真是太大了。

    施青覺展露一絲微笑，唇上像鬍子一樣的傷疤隨之牽動，令那笑容多了幾分邪意，“但咱們不能動璧玉城，不管今晚誰勝誰負，鐵山都不會與城主為敵。”

3 Y, O8 D) y0 n    許多人感到失望，財富、女人都在城內，不搶璧玉城，意味著沒多少油水了，只有那些比較老成的人，才承認和尚的決定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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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要在城外動手。”

9 `0 e' @+ K% L# n: @1 M$ q    城外是幾支萬人軍，雖然今晚幾乎全體出營逼近璧玉城，但也不好惹，任何一支回過頭來都能輕鬆吞光區區三千鐵山匪徒。

    沒有歡呼聲，只有猜疑的目光。

& E  R( Y' e  ?( {5 D    施青覺沒讓大家等得太久，振臂高呼：“四諦伽藍！那裡的金銀珠寶不比城裡少，連佛像都是黃金鑄成，收藏的珍寶件件價值連城！”

' [8 V5 |$ i  j3 L$ N3 ]4 s    有人尖聲呼應，有人面露恐懼，雖然是強盜，當中也有人篤信神佛，四諦伽藍是西域佛門的領袖，香火旺盛，收到的錢財不少，搶劫的罪過自然更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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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Y( {, I/ P' I. |1 }3 [. t8 N) j1 q    “我是和尚。”施青覺用更高的聲音說，顯得有一點嘶啞，“我要替佛祖說一句，寺廟是清靜之地，不該保存那麼多金銀珠寶，四諦伽藍得到太多的施捨，今天該輪到它奉獻了。”他望向那些尚在猶豫的人，目光堅定，光頭與傷疤令他的神情頗顯兇殘，“我還要說一句，我施青覺，人稱和尚，自願代替鐵山全體兄弟下地獄。這次搶劫，所有罪過由我一人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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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D; V9 w1 R2 d  m    “搶！”群情激昂，就連最虔誠的信徒也受到感染，突然間覺得今晚的搶劫不只無罪，還是義舉。“同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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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爭先恐後地上馬，不再按照軍隊的規矩列隊出營，而是像幾年前那樣，各自追隨頭目，頭目們則像是競賽似地縱馬狂奔。

& ~( E- f: N) Y& s; n! e; }    有人牽來馬匹，兩名壯漢將施青覺送到馬背上。和尚說：“地獄就在眼前，兩位跟我一起去嗎？”

4 d4 H  h/ i4 P% D4 R4 @    聶增與金鵬殺手同時點頭，作為殺手，他們不會比強盜的顧忌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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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F) z, R8 A: F& O0 n# m    四諦伽藍建成已有數百年，默默地監守著滿是罪孽的璧玉城，絕未想到災難竟然來自一名本寺還俗的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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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萬名龍軍、一萬名金鵬軍、兩萬中原軍隊。幾乎同時接到後方的緊急報告，但是各方都覺得鐵山的舉動可是一場陰謀，目的是調虎離山，吸引己方的軍力，因此誰也沒有派出大股部隊保護四諦伽藍，只是命令斥候們繼續監視。

. c# O; N7 W& `6 I$ c5 j8 E    施青覺選擇了最佳的行動時機，在幾隻老虎的眼皮底下公開為所欲為。他相信，不只是今晚，以後幾天都沒人顧得上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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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四諦伽藍不遠的山坡上，還沒人發現這場大難。

8 u6 ~' R! X. `; @1 c1 t: J    上官如望著附近的破敗草房，嘆息一聲，“這裡曾經養著一隻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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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虎？”木老頭戒心未除，四處打量一番，然後也嘆息一聲，“不得不承認，和尚的花樣比道士更多更巧妙。老虎呢？殺死剝皮了？”

    “老虎還在寺內養著。等它死了，會跟出家的僧人一樣火化。”法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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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p' Z* ]5 m, @# \6 W" t3 t    木老頭還是不太相信，所謂的高僧這麼容易就同意出來跟他辯論，於是又一次在附近快速尋查，幾間草房也都進去看一眼。終於確定沒有埋伏，“老和尚，你膽子不小啊，知道我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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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和尚無膽，閣下是木老頭，聲名顯赫，老和尚早有耳聞，今日得見，不勝榮幸。”

& Q5 {' ^/ ?0 R    “呵，這就開始啦。”木老頭摩拳擦掌，繞著法沖走了小半圈，開口道：“和尚何德何能，敢稱一個‘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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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和尚無德無能，牙齒鬆動，鬚髮見白，四肢不靈，唯因此才得一個‘老‘字。”

    “頭頂光光，哪來的白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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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煩惱不斷，髮生不止，剃刀一下，落的儘是白髮。”

    “嗯，老和尚有點意思。”木老頭撇撇嘴，算是認同了這位對手，“好姑娘把我的話都對你說了吧，反駁吧，我接招。”

    法沖搖搖頭，“無可反駁。”

    “幹嘛，這就認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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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主以‘復歸於嬰兒’為喻，聲稱嬰兒乃無恥之尤，可是貧僧見施主身著衣物，兩足行走，並無嬰兒之狀，卻自比於嬰兒，言行不一，無可反駁，無需反駁。”

    “譬喻嘛，就是這樣，神似即可不求全似，經書裡說‘如夢幻泡影，如露又如電’，也沒見你們這幫和尚像泡泡一樣被風吹上天、像露水一樣被陽光曬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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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C+ a# f4 @: H! r" |; ~. d4 @    “施主所言極是，所謂譬喻，各執一端，木施主執無恥，上官施主執自然單純，誰都沒有錯誤，所以無可反駁。”

7 r5 F5 d- H9 }3 O9 q3 j+ k    木老頭惱怒了，“老頭是對的，好姑娘就是錯的，你也是錯的，我知道你在玩什麼花樣，換個位置，你說點道理，我來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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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在一邊靜靜旁聽，心中若有所悟，卻又說不出什麼，猛聽得山下喊聲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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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w" [$ O9 [* ]' H    “有埋伏！”木老頭臉色一變，“好陰險！”

0 p7 q8 c3 X+ K$ f1 C) R1 k2 o    木老頭正想逃跑，遠遠傳來一個聲音，“師叔，大事不好，施青覺帶著鐵山攻進伽藍啦！”

    上官如聞言愣了一下，臉色也變了，她突然想到，那個叫高楊的人托自己向施青覺傳句話，鐵山的進攻或許與此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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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絕巔之崩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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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十年來，北城從未湧進如此之多攜帶兵器的人，自從圍捕木老頭以來，禁令已經名存實亡，今天晚上就像是對此的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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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沒黑，就有大量刀客從各座城門湧進北城，不少人的走路姿勢顯露出第一次帶刀的笨拙，據說鐵匠村這幾天就沒有停過工，就連多年來無人問津的存貨也賣得乾乾淨淨，在這個夜晚，配帶一柄刀劍就像是某種象徵或者憑證，意味著該人有資格進入北城。

5 M5 F* b# _; O# \' c    看守們開始時視而不見，沒多久，乾脆敞開城門，躲起來喝酒，誰也不知道一兩個時辰之後自己守衛的城門歸誰所有。

    南城的客人一下子銳減，諸多店鋪不得不歇業一晚，不知是誰最先開頭，難得清閒的妓女與各行各業的賤役也開始湧向北城，成群結隊，唧唧喳喳，她們看慣了兵器，對滿街的真假刀客毫無畏懼，熱情地打招呼，無論認識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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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妓女不得公開進入北城的規矩就這麼被打破了，正是因為她們，充斥北城的肅殺之氣突然間消失了一多半，隨處可見的刀劍更像是玩具而不是兵器。

- _' Z$ E  W: c+ n8 h3 Z    若有不知底細的外鄉客人此時來到璧玉城，看著滿街的燈籠與火把，身處快樂洋溢的人群中，小心避讓各式各樣的利刃，會以為自己無意中進入一場詭異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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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從護軍府離開的時候，南城的街上就已經沒剩下多少人，當他進入北城時，華燈初上，人聲鼎沸，南北城一下子調了個兒。

# a% H5 i) v/ {' T& y    許小益滿臉驚愕，他事先收集到大量情報。無不表明今晚的北城氣氛將極度緊張，他就是這樣向龍王做出預測的，僅僅半個時辰之前，預測還非常準確，誰知親眼所見卻是截然相反的場面。

$ A7 V3 |; n6 ^    “不對啊，這實在太不對勁兒啦。”許小益騎馬走在龍王身邊。東張西望地喃喃道：“肯定是金鵬堡的陰謀……”

. o' W8 Z! r6 M# G    顧慎為也很意外，恍惚間，他好像回到了十二歲那一年，與家人第一次經過璧玉城，當時的顧家人沒有見識過南城，就已經對北城的繁華熱鬧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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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i2 w+ \. w( F# o4 x    但他不覺得今晚的熱鬧裡藏有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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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呼聲陣陣入耳，顧慎為卻感到一陣厭倦，他真想質問這些陌生人：歷年以來一模一樣的歡呼送給了多少位騎馬進入北城的人？其中又有何意義？

    一名刀客奮力擠進人群最裡層，隔著衛兵。焦急地向許小益打出一連串手勢。

    許小益臉色一變，這個晚上將要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他親自建立的那張情報網明顯不夠用了，他咳了一聲，對龍王說：“施青覺帶領鐵山向四諦伽藍發起進攻，好像是……好像是要搶劫！”

; Z1 y) U( ^  g2 _    還俗和尚還真會挑時間，顧慎為連想都沒想就做出決定：“監視，什麼都不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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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許小益落後幾步。將龍王的命令傳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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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w6 J4 s2 Y& c0 a    督城官府邸附近的街巷更加擁堵，若不是衛兵們提前開出一條通道。龍王與獨步王很可能得施展輕功才能準時趕到。

    龐靖站在大門口，滿面笑容，似乎已經忘掉了仇恨，相隔十幾步就向龍王大聲說道：“像過節一樣，璧玉城果然與眾不同，哈哈。我開始喜歡這裡了。”

8 K. B. p+ s% g  q" M    剛陪著龍王走進庭院，龐靖立刻又回到大門口，獨步王好像算准了時間，已經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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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5 ]4 A* c$ S  b! s$ ~! s) `    與整個北城的熱鬧氣氛相比，督城官府邸內可就冷清多了。總共只有五十幾名觀眾，木老頭的殺戮威脅還是產生了作用，另外一些資格的觀眾都找藉口不來，寧肯留在街上跟普通居民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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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獨步王沒到，大膽的觀眾們熱情地向龍王問安，諂媚的神情軟膩得幾乎要從臉上滑下來。

    連墨出也不再裝睡了，雙手支著座椅扶手，顫顫微微地說：“能見到今晚的比武，我死而……死而無憾……”

    龍王向來不動聲色，今晚更是出奇地冷漠，往常起碼還會對外人的奉承做出一點回應，多數時候還很得體，這回卻好像下定決心撕下面具，從邁進大門那一刻起就一言不發，龐靖忙著回門口迎接獨步王，就有避免尷尬的意思。

    今晚的比武太重要，龍王這是提前進入狀態了，受到冷落的眾人自覺替他想出理由，也給自己找回面子。

    顧慎為根本沒想比武的事情，他坐在椅子上，猜測待會獨步王進來的時候，同樣的諂媚還將重新上演一遍。

( D! m# m" q. |# H3 y! Q    然後他想起莫林，老汗王翼衛曾經是一名血氣方剛的刀客，卻在最得意的時候急流勇退，原因無它，只是敏銳地感受到繁華中的陷阱：兄弟、手下、朋友、奉承者、乞求者，等等，共同組成一張嚴密的網，將他捧上天，在下面牢牢控制著他的飛行方向。

    龐靖與獨步王並肩走來，果不其然，熟悉的場面就在他的眼前重複，某些人說出的話甚至都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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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主比武以來，獨步王第一次現身，比次次都來的龍王更顯平易近人，臉上雖無笑容，卻幾乎回答了每個人的問候，短短一段路，就已改變眾人對他的陰沉印象。

    諂 媚的觀眾退下，墨出又倒在椅子上昏昏欲睡，龐靖引導獨步王來到龍王面前，收起笑容，說：“這是一場公平比武，不管璧玉城的規矩是什麼，都得按中原的規則進 行，也就是說——不准使用暗器和毒藥，事後願賭服輸，誰也不能動用軍隊。今天我不是龐靖，而是西域都護官，不問仇私，只管公事，明白嗎？”

    他過於公事公辦了，龍王與獨步王互相看著，誰也沒有回答他，更沒有給出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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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靖自嘲地笑了幾聲，“很好，還有一刻鐘到二更，或許……兩位想私下聊一聊。”

    龐靖走向東廂的觀眾，墨出瞇眼瞧了一會。靈活地起身，混進西廂的觀眾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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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f" b# U- h  r8 C5 G% x/ `. Y    主位附近只剩下兩個人。

/ O+ B# P% D: N* ~    兩人同時落座，傾身低聲交談，誰也沒有表露出一丁點的仇恨，讓那些正在假裝交談的觀眾們大惑不解。

( _  @+ W! b' ]5 [2 X    “中原。”獨步王輕聲說，好像坐在他身邊的不是敵人而是忘年之交。“感謝戈壁和沙漠，中原只能派來龐靖這種人，璧玉城仍能保持獨立。”

    顧慎為點頭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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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要感謝你。”獨步王說，聲音顯得有些蒼老，與顧慎為記憶中的不太一樣，“你沒有對我的兒女趕盡殺絕，還給予他們信任與機會，就連飛兒，也比從前更像男子漢了。這都是你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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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候未到。”顧慎為想在心中激起一點情緒，憤怒、仇恨都行，哪怕是恐懼，結果卻什麼都沒有，他就像執著的登山者，還在山腳的時候就盯著最的山峰，費盡千辛萬苦終於登頂，卻覺得眼前的景色不過如此。

# t5 a% o+ f! S! e1 v2 ^) F+ m. t    “一旦錯過。時候就永遠不會到了。”獨步王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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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望了一眼人群中的龐靖，說：“我希望能換個地方比武。”

    “哦。為什麼？”獨步王顯出好奇而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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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9 K. b; T0 S( Q    顧慎為指著一盞燈籠，“光線太亮，我不是你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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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p* I0 O* K' U1 B$ A5 W    “那我沒理由同意你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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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你感謝我沒有對你的兒女趕盡殺絕。”

) H" f2 k2 Z. x+ F; e    “嗯，可是金鵬堡的傳統裡只有口頭感謝，從不做出實際舉動。”

    “是這樣，看到門口的人了嗎？只要我揮手。他就會替我下達早已安排好的命令：上官飛立刻會被處死，一隊騎兵將晝夜不停地前往小宛城，在那裡殺死上官雲。”

    “這是威脅。”獨步王的語氣裡可沒有害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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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脅，也是交易。”顧慎為的聲音裡同樣也沒有強迫的意思，恰恰相反。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 C  M' B* r) A* P9 \* c7 k    “既然是交易，那我就要問清楚一點：我的女兒不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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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C0 h2 q( |% p' J    獨步王有好幾個女兒，但這時指的只是上官如。

$ `# o7 q' R* G! X: W    “女兒不是兒子。”顧慎為以此回答。

    “上官雲是我很喜歡的一個兒子，他在某方面特別像我，可他想得太多，缺少持之以恆的毅力，將金鵬堡交給他，非常冒險。上官飛很聰明，這幾年來變化也不小，可他缺少野心，金鵬堡在他手裡會日益萎縮。我感謝龍王的手下留情，可是真不覺得他們值得我放棄到手的優勢。”

- n! F, S) w6 \& B    獨步王沒提上官成，他已經不再將那個孩子當成上官家的一員了，看樣子，龍王也是這麼認為的。

# f& _8 g2 l1 h! u1 A5 k3 r    “金鵬堡終歸需要一位繼承人。”顧慎為並未失望，想了一會說：“兒子不行，就只能寄希望在孫子身上了，總之金鵬堡不會落在旁支和外姓手中。”

  H' r- N4 k1 G) J2 ^1 M    “原來龍王做過一些調查。”

; ~: _# f' }- R    “做過，請你不要怪罪許小益，他對這項調查一無所知，因此沒辦法向張楫通風報信。上官——烈烈，是這個名字吧？以後他會叫上官烈，今年十五歲，跟同宗兄弟一樣，正在天山宗歷練，今晚守衛北城門，他心裡不太高興，希望能擔負更重要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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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沉默片刻，“你真覺得在黑暗中就能打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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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9 a1 Z7 r0 u& N5 ?' B! G    “嘿，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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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坐直身子，準備起身宣佈這個消息，要不了多久，上官烈烈就會被調離北城門。

    許小益站在門口，正向裡面遙望，看到龍王的目光瞧向自己，急忙還以欣喜的笑容，就連唇上的鬍子都掩飾不住臉上的稚氣，好像又變回到幾年前的模樣。

( P* P& }2 R# ^7 j, h7 ?    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背叛已經洩露，龍王不會告訴他，獨步王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