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笑佳人 -【王府小媳婦】《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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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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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 q. C  [9 u4 J( @) [+ T; J# s0 g　　含珠從程鈺口中得知壽王求娶楚蓉後，一晚上都在惦記這事，早上起來跟程鈺商量，「要不我自己過去瞧瞧吧？」雖然是八月十五的正日子，堂妹落水，她身為堂姐過去探望很正常，明德帝應該不會聯想到她無故回娘家，程鈺跟元哥兒留在王府就好了。

5 T% Q& R+ V5 H: }' q9 B# n9 W　　「還是明日再說吧。」程鈺抱住她低聲解釋，「壽王提親，咱們去的太急，三老爺可能會想到二哥身上。」他相信楚傾不會贊同這門親事，但是三老爺與楚蓉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那就只有他們知道了。

　　含珠茫然地想了想，恍然大悟，懊惱道：「我想得太簡單了。」

　　程鈺親親她嘴角，「說明你心思單純，這樣更好，過得輕鬆，其他的我替你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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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輕輕搖頭，看著他眼睛道：「哪能總讓你提醒？放心，我會盡快都記住的。」他跟著定王走，他不說，含珠也知道他會做些大事，她幫不上忙，但不能拖他的後腿，人情往來要考慮全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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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鈺鼓勵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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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後夫妻倆一起鬨兒子，教元哥兒學爬，小傢伙今兒個滿七個月，按理該請親人們過來熱鬧熱鬧的，可誰敢上今日是中秋，合家團圓的日子，沒有請別人出門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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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 R: f  c5 u　　除非有急事。

　　「世子，夫人，剛剛侯府送信兒過來，說是侯爺早上練武時不小心被匕首紮了一下，請夫人方便的話回去瞧瞧。」四喜有些著急地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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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C' i  I- `. Z/ m+ X　　含珠立即站了起來，哪還顧得上那麼多，吩咐她快去命人準備馬車。說完了想起來了，回頭問程鈺，「你去嗎？」

9 c' u" q7 o. U( p# t' w　　程鈺心裡苦笑，他明知楚傾受傷再不去，楚傾以後更有理由不許他進門了。

( h. y  |) @" X3 |* L3 w　　一家三口迅速收拾完畢，上了馬車。

& E* A( V1 Q) i4 X　　門房並不知他們為何出門，只當是去侯府過節了，如實回稟了王爺。程敬榮一言不發，人走了，他看看窗外明媚的秋光，閉上了眼睛。他曾經親自給兩個兒子下了藥，斷絕他們的子嗣，現在兒孫都去陪楚傾了，他反而羨慕起來。

　　今日孫子滿七個月，他還一眼都沒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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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b+ p' I* X% R! W. H" A% K　　雲陽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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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d! z0 ]6 t9 s' c　　楚傾看著小輩兒們都被三老爺攆了出去，嫌棄道：「我是自己傷的，與蓉蓉無關，不用你胡思亂想，有那閒功夫不如好好反思反思自己，上次醉酒是被蓉蓉聽到，換成旁人，傳到博昌耳裡怎麼辦？」

　　三老爺心甘情願地領了訓誡，擔憂地看向兄長傷口，「二哥是為了讓蓉蓉消氣才自傷的吧？唉，都是我沒教好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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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爺，大姑娘他們到了。」門外富貴突然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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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傾眼睛一亮，不耐煩地趕人，「行了行了，菡菡來看我了，你去照顧蓉蓉吧，再給她講講道理，她會聽的，別在這兒囉囉嗦嗦，我用你聽你說那些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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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老爺從小就是被兄長一邊嫌棄一邊訓誡著過來的，低聲跟兄長道聲謝，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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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1 s5 K8 o8 b  L* d　　「三叔。」含珠程鈺已經進了堂屋了，瞧見他，一起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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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w& c9 z) g　　三老爺點點頭，逗逗元哥兒，出了門。

　　含珠抱著兒子走了進去，阿洵嚴肅著小臉跟在旁邊，程鈺走在最後，楚泓楚蔓等人知道楚傾現在最想見誰，或是識趣或是心情複雜地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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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傷勢嚴重嗎？」進了屋，含珠關切地問平躺在床頭的男人，元哥兒見外祖父躺在那兒，沒有像以前那樣過來抱他，疑惑地伸出小手，朝外祖父叫了聲。

　　楚傾笑道：「一點小傷，不礙事，將元哥兒放床裡頭吧。」他喜歡跟外孫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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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如他所願，放兒子過去時叮囑小傢伙不許碰到外祖父，元哥兒乖乖躺在外祖父旁邊，烏溜溜大眼睛好奇地望著外祖父。阿洵也從床尾爬了過去，將元哥兒往床頭挪挪，孝順道：「我看著元哥兒，不讓他往爹爹身上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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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w' C& y1 {, `8 o& ^　　楚傾欣慰地笑，兒子氣人歸氣人，還是知道心疼他這個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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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到底是怎麼傷到的啊？」含珠更關心這個，楚傾功夫超群，無緣無故怎麼會受傷？

4 O; g& \* S' h: ?2 B# R　　「耍匕首時走了神。」楚傾隨口敷衍道，怕女兒多問，扭頭逗元哥兒去了。

+ Y) G. b/ t: Q, p, a5 D5 F　　含珠將信將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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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0 Q0 `9 ?# `" y　　程鈺瞥見富貴在外面晃了一圈，起身出去了，得知壽王被明德帝禁足半年，他輕輕一笑。趁孩子們出去玩的時候告知楚傾。楚傾冷笑，「算上菡菡選秀那次，這是他第二次吃英雄救美的虧，看他下次長不長記性。」

　　「那這樁婚事？」含珠低聲問，壽王覬覦過她，現在又來求娶楚家姑娘，不知在打算什麼，含珠直覺壽王對楚蓉並非真心，楚蓉嫁過去恐怕不會幸福，而且壽王與定王是對頭，楚蓉嫁過去恐怕會影響楚傾兄弟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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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吧，你三叔不會答應的。」楚傾笑著應道，身體康復後又想辦法將遠在遼東的蔣勝調了過來。那是他十分看好的武將後生，弟弟也很是滿意，現在侄女的怨氣散了大半，嫁給蔣勝還能躲他們一家遠遠的，八成會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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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勝入京時已經是十月底，恰好含珠過來陪柳玉妝說話，柳玉妝是臘月裡的產期，現在肚子已經挺鼓的了，頭回生子心裡都忐忑緊張，含珠與她年齡相仿，聊起來更能寬慰她。

! i5 V. Y6 ~8 L, G4 j2 R　　蔣勝先去拜見的楚傾。

, E( `7 }! M$ R. X　　楚傾將這個後生好好誇了一通，末了實話實說道：「先前蓉蓉跟我鬧彆扭，故意不肯見你，中秋時她落水被壽王救起，雖然只是撈上岸的功夫，名聲多少有損，這兩樣加起來，你興許不願娶了吧？真不願意直接告訴我，我不會勉強你，兩次叫你過來，是因為不捨得你給別人當女婿去。」

9 s- A/ V5 w9 [) f  G& l　　蔣勝身高七尺，與大多數武將不同，他生的面如冠玉，眼睛細長，看起來很是儒雅。聽了楚傾的話，他單膝跪了下去，「侯爺對我有救命提攜之恩，又如此看得起我，蔣勝只怕自己身份低微入不了三姑娘的眼，絕不敢嫌棄三姑娘。」

　　楚傾滿意地點點頭，笑著道：「那就好，老太太上次見了你十分讚賞，常常跟我念叨，難得你來了，那就順道也給老太太請個安去吧。」

　　蔣勝知道這次那位三姑娘多半會在哪個地方躲著相看自己了，往榮禧堂走時心裡有些緊張，萬一這次還不行，過幾個月侯爺不會再叫他過來一次吧？

　　榮禧堂。

8 c& n: V) l4 h! I, e1 E　　楚蓉垂著眼簾坐在老太太下首，老太太打趣她，她也不理會，但在這時候，小姑娘繃著臉更像下不來台鬧彆扭，不會讓人誤會她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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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S4 G9 |* h6 Z　　含珠陪著柳玉妝坐在一側，純粹就是過來看熱鬧的，楚蓉肯來，這門親事就算八字有了一瞥，含珠還挺好奇楚蓉將來的夫婿會是什麼模樣。

" N& R+ x$ _' {7 K& e8 c3 Q/ J　　聽丫鬟說蔣勝到了，老太太笑著拍拍楚蓉的手，「快去屋裡頭躲著吧，別先讓他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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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蓉耍氣般扯了扯老太太的袖子，快步去了東側間。

" C# ?. p$ U! G" k　　「你們倆去西邊，免得跟蓉蓉在一塊兒她不好意思瞧。」老太太笑眯眯安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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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8 M) Q8 o$ X& A* i1 E% H　　含珠柳玉妝相視一笑，乖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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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新媳婦們都藏好了，老太太點點頭，示意丫鬟請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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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瞅瞅那邊的柳玉妝，也輕輕扒開一條簾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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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蔣勝進來，含珠忍不住在心裡讚了聲，瞧著那從容沉穩的氣度，儒雅又不失威嚴英氣的面容，怪不得楚傾總想著讓他當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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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c& V/ F! i; v; n! s6 r0 v) M: U　　對面楚蓉看見蔣勝，也是愣了一瞬，沒料到楚傾為她挑的男人如此出眾。

　　其實她沒想過到底要嫁什麼樣的人，想嫁壽王，現在回想，確實是鬼迷了心竅，但蔣勝，他是楚傾提拔起來的……可她年紀不小了，父親也希望她嫁給知根知底又年少有為的蔣勝，還說嫁到遼東，她安心跟蔣勝過日子，見不到這邊的人，就能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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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n) i9 y" a. g& o1 i　　去遼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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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看一眼大大方方與老太太說話的男人，楚蓉放下了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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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含珠就聽說楚蓉應下了這門婚事，因為蔣勝過完元宵就要返回遼東，三老爺與楚傾商量過後，決定臘月中旬就把親事辦了。蔣勝那邊他完全自己做主，提前在京城賃了一處三進的宅子，精心裝扮一番，準備迎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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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2 y1 L. U0 s  p) n* T% I　　臘月的黎明一片漆黑，窗外滴水成冰，內室裡面卻越來越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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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U. E4 e) o! E/ c. S" v　　含珠半撐在床沿上，身上蓋著他跟被子。

; a- ]! |& q; \& Q　　又到了侍衛需要輪值放年假的時候，程鈺還是選了年後休息，今早進宮後就要等除夕晚上回來了。即將分別半月，含珠捨不得丈夫，程鈺更捨不得她跟元哥兒，這兩晚都留元哥兒跟他們一起睡的，今早更是早早將含珠欺負醒了。

" d. @) Q) r" \1 i1 q1 a, l; ]　　他心都在她身上，被子漸漸滑了下去，幸好屋裡燒著地龍不算太冷，含珠也被他欺得心無旁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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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 W# m! v# R' a* d　　直到他山一樣壓下來，呼出的氣息如山風從她耳邊經過，含珠才覺得站在地上的腿有點冷了，無力地催他，「起來吧……」

　　程鈺也覺得有些冷，親親她紅撲撲香噴噴的小臉，退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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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毫無準備地聽到了滴水聲，她身體一僵，意識到是怎麼回事，慌忙就要站起來。程鈺搶先一步按住她，熟練地抓過她衣裳替她擦。含珠羞極了，一動不動地等著，他一鬆開她腿，她馬上爬上去鑽進了被窩，背對他躺著。

　　還可以賴一陣，程鈺收拾好自己後，也跟了進去。

　　「在那邊多住幾晚吧。」她想穿衣服，程鈺不許，抱著她道，聲音還帶著剛剛饕餮過後的暗啞，「那邊人多熱鬧，你們娘倆不怕沒伴。」他不在家，總擔心她留在這邊出事，正好楚蓉出嫁，楚傾讓她回去幫忙操持，是個好藉口。

( y6 r9 Y" E' ^2 }5 ~+ b7 \　　含珠按住他亂動的壞手，回頭道：「大嫂快生了，要是她生的快，我就住到孩子洗三完了再回來。」臘月最後幾天總要回王府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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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鈺點點頭，「都隨你。」楚淵跟柳玉妝感情不錯，她更是從沒發覺楚淵有過異樣心思，彷彿男人裡面只在意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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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b" T9 L0 C　　「真捨不得去宮裡住，你不知道，宮裡特別冷清。」想到要熬半個月，程鈺忍不住跟她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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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l2 _$ C4 L　　含珠愛聽他撒嬌，笑著建議道：「那你多帶兩個暖婆子去……」

5 E* M% U2 k2 V1 v, a　　她不知道心疼他，還敢說風涼話，程鈺霸道地壓在她身上，盯著她瀲灩含笑的美麗杏眼道：「那個不管用，我只想帶你這個媳婦去暖被窩，剛剛那樣多暖和。」說著手上又要使壞。更累了一場，肯定不會再來，就是想逗逗她。

　　含珠怕癢，扭頭躲，一轉過去，卻見睡在裡面的兒子不知何時醒了，正睜著烏溜溜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著爹爹娘親，白裡透紅的小臉，嫩嫩光潔的臉蛋，剛睡醒，是小傢伙最乖的時候。

　　含珠朝丈夫遞個眼色，輕輕地拍兒子，「元哥兒再睡會兒吧，天還黑著呢。」還沒到兒子平日睡醒的時候，小傢伙多半是被他們吵醒了，拍拍就會睡過去。

　　娘親聲音溫柔，元哥兒眨了眨眼睛，瞅瞅爹爹瞅瞅娘親，打了個小哈欠，抿抿小嘴兒剛要睡，目光忽然落到了娘親脖子下面，爹爹壓在娘親身上，被子被爹爹肩膀撐了起來，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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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口糧被爹爹壓住了，元哥兒登時急了，一翻身就往娘親身邊爬，嘴裡啊啊地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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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Q  g2 y3 \/ z% `3 R9 J( p: y　　看著虎頭虎腦無比靈活爬過來的兒子，含珠心裡明白，小傢伙肯定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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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狠狠瞪了程鈺一眼。

+ x) \) z- S! ?+ N$ T; ~7 t3 m' ]) `　　程鈺訕訕地笑，識趣地躺到妻子一側，把地方讓給兒子。

+ ?7 p) n' m, ]4 l0 k# L3 o- K, z! i　　元哥兒跪趴在娘親懷裡，嘴裡佔了一個，小手摀住另一邊，大眼睛警惕地盯著爹爹。

) I$ o: J: J1 ^5 u3 P　　程鈺笑著看兒子，等他吃的差不多了，他將兒子提到夫妻倆中間，摟著不停想要逃到娘親那邊的兒子道：「爹爹今天進宮就不回來了，明天也不回來，元哥兒會不會想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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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哥兒雖然差一個月就滿週歲了，但肯定也聽不懂這種話，咯咯笑著還要往娘親那邊鑽。

3 o; R+ S0 t. B$ f; Y# Q　　程鈺心裡發酸，用力捏了捏兒子的小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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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Q4 u0 @3 y5 }, D: U$ I　　元哥兒一股腦鑽進娘親懷裡，用後腦勺對著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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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瞅瞅外面，擔心道；「行了，你快起來吧，別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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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w4 `- x9 z7 s/ r　　程鈺嘆口氣，挨個親親他們娘倆，起身穿衣。含珠將兒子換個方向，抱著兒子一起看他，程鈺眼睛頓時不夠使了，一會兒看看妻子，一會兒看看兒子烏溜溜的大眼睛，穿好了，沒有理由再耽擱，再過去親親，出去時順手滅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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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 W' G6 t, u" z* h4 W　　他沒有馬上離開，站在內室門口聽裡面的動靜。

　　「爹爹走了，元哥兒想不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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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剛吃完嗎？怎麼又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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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 X9 r: R) L+ y! D　　「不許玩，快點吃，吃完好好睡覺，醒了娘帶你去看外祖父小舅舅，小姨也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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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子大概是忙著吃，只能聽到妻子柔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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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鈺又嘆了口氣，兒子剛出生時他捨不得進宮，以為時間長了就習慣了，可是一年快要過去，兒子會自己扶著牆走了會含糊不清地喊爹爹娘親了，他反而越發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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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a! T( M% R+ g  t0 _　　再不捨，也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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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I+ i$ H$ v" _  K$ d$ ?1 G　　男人進宮當差，含珠摟著兒子睡了個回籠覺，飯後收拾收拾，抱著元哥兒出門時，在門口撞上一個穿錦袍的男人翻身下馬，看起來二十左右的年紀，個頭比程鈺矮些，但站在那兒也是玉樹臨風俊朗挺拔。瞧見她們主僕浩浩蕩蕩地出來，男人沒有多看，規規矩矩避讓到一側，垂眸靜立。

　　含珠猜到對方來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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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嵐與楚蔓同歲，眼看過完年也十六了，楚傾忙著操心楚蓉楚蔓的婚事，程敬榮也沒有閒著。含珠沒有刻意打聽，但同住一府，有些消息還是零零碎碎傳了過來，好像程敬榮想為女兒挑個勳貴子弟，謝氏不願意，程敬榮叫了幾個好人選過來，謝氏看都沒看，程敬榮無奈，才開始降低身世要求，也聽謝氏的意思，只在京城以外挑女婿。

　　程嵐是個好姑娘，家裡遇到這樣大的變故小姑娘也吃了很多的苦，所以含珠忍不住多看了門口的男子一眼。容貌與程嵐足夠相配，目不斜視君子守禮，品行應該也不差，不過路遙知馬力，到底是不是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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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有程敬榮夫妻幫忙相看。

! m* i: w/ @1 z* |" p　　含珠很快就收回視線，抱著兒子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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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才走，靜王府的管家就迎了出來，客客氣氣地請陸堯往裡走，「三公子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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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梁朝有兩家書院最為有名，如果說京城的西山書院是北方的龍頭，岳陽的松鶴書院便是南方的翹楚，而這位陸三公子，正是松鶴書院陸家的子弟，父親是陸家下一任家主，乃一代鴻儒，注定會接管松鶴書院。陸堯其人，少時才名便傳了出來，雖然陸家祖訓不得為官，有這樣的書香底蘊，配王府貴女也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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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p  I; B& e- h　　陸堯頷首回禮，從容跟在管家身後，並未多看靜王府的氣派。

% k; r- a, A1 Y+ R　　程敬榮還是靜王府世子時去過岳陽，機緣巧合救了他一個被人販子擄走的當時還是個女娃的堂姑，陸家欲出重金報答，程敬榮沒要，畢竟是堂堂王府子弟，怎會看得上金銀俗物，沒等陸家找到合適的謝禮，程敬榮已經去別處遊歷了。但陸家始終記得這份恩情，現在程敬榮想用救人的恩情換陸家照顧他的女兒，陸家恰好又只有他適婚未娶，父親就派他來走一趟。

* R6 Q% ^9 _& S+ z, Q* a　　「三公子先請喝茶，王爺王妃稍後就到。」管家慇勤地道。

, [0 `# r9 {6 k' [) @1 R( D& `　　陸堯示意他隨意，他走到一幅字畫前，仰頭賞鑑。

8 v! t0 N! I/ I9 @　　稍頃，程敬榮謝氏並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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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P, w* I+ B; P# n　　陸堯上前行禮，「晚輩陸堯見過王爺、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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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D+ p; m' w) b6 F8 Y. R' j　　程敬榮虛扶他起來，不動聲色地打量這個陸家子弟。他先前也沒見過陸堯，實在是找了太多人妻子都不滿意，他也不想讓女兒嫁身份太低的，思來想去猛地記起陳年往事，才派人送了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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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氏也在觀察陸堯，別的不說，光看陸堯容貌舉手投足，她就有些喜歡了。女兒好字畫，嫁到書香世家，嫁到一個不問世俗的岳陽書院，每日與書為友，在京城有再多的煩心事，離得遠了，漸漸都會看得淡了，直到忘卻。

　　一番談話後，程敬榮安排管家請陸堯去客房休息，他與謝氏回了後院。

3 C, u2 \! E0 ]: ~7 K, D* H" n　　「找機會再讓阿嵐相看一下，阿嵐也喜歡的話，就是他了。」謝氏平靜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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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j' z! {! x& A　　「你真捨得阿嵐嫁那麼遠？」只要妻子堅持，程敬榮就聽她的，但還是忍不住提醒道。兒子孫子不跟他親了，他只能寄希望於女兒外孫，可嫁到岳陽，來回來去得兩個月，女兒願意折騰，他也舍不得。

' w0 e  A; Z/ w2 Y0 t. n& O　　「我被禁足，連累阿嵐也受曾經的姐妹排擠，嫁的近了日後出門走動她也會被人議論，還是嫁遠些吧，只要她過得好，我知道她過得好，見不到面我也滿足。」謝氏心意已決，取來還沒縫完的小兒衣裳，低頭，難得笑了笑，「快點嫁吧，我這衣裳好能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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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她手裡的衣裳，想到妻子已經縫了不知多少件，程敬榮莫名有種不安，坐到她身邊按住她手道：「別縫了，夠穿了，遠嫁就遠嫁，你放心，等阿嵐生了孩子，我帶你去岳陽看她，順道一路遊覽名山大川，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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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謝氏抬頭看他，眼裡有不加掩飾的羨慕，「我長這麼大，只在京城附近逛過。」

0 t8 p$ W1 y9 y6 p7 A; e　　兒子死後，她很少如此溫順，程敬榮心中起了漣漪，抱住她道：「沒事，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去，皇上那兒，我去跟他求情，他要忙朝廷大事，不會一直為難你一個弟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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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j& m( [5 j5 r$ J& t1 X6 ^; i　　謝氏點點頭，靠在他懷裡，閉上眼睛喃喃道：「那就早點將阿嵐嫁了吧，嫁了，咱們好有理由出京。去看女兒外孫，總比老夫老妻出去遊山玩水強，不會讓人笑話。」

9 a' G! i* |8 ^3 [! R　　程敬榮愛聽她說老夫老妻，情動難以自已，低頭去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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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G2 G. l% u- r　　謝氏面容平靜，手卻悄悄攥緊了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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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嵐尚要議親，楚蓉再在侯府住這一晚，明日就要嫁了。

　　含珠柳玉妝跟在大夫人身後一起去看她。

　　含珠送了親手繡的一對兒鴛鴦枕套，遞給楚蓉時誠心賀喜道：「祝妹妹與妹夫婚後恩愛，早生貴子，一輩子圓圓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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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B- n$ d" Z0 l% m9 N  ~4 ^$ w: }　　日子過得多快啊，她還記得她與楚蓉在假山旁偷聽楚薔夫妻談話的情形，還記得她出嫁那天楚蓉領頭捉弄程鈺的熱鬧，一轉眼，楚蓉也要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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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蓉看著面前的美麗少婦，也想到了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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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B- l% Y9 X) r. ]　　她笑了笑，裝羞接了過來。

　　她不怨她，也不想再見她，很快就天各一方了，最後再做幾日姐妹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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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吹吹打打聲中，雲陽侯府楚家三姑娘出嫁了。

　　楚傾、大老爺領著楚家男丁包括阿洵去送嫁，含珠抱著元哥兒與妹妹一起回了蓮院。

　　熱鬧過後再冷清下來，更顯冬日蕭瑟，好在身邊還有人陪著。

　　看著妹妹不停教元哥兒喊她姨母，含珠好笑道：「姨字不好喊，你倒是教他點好學的。」元哥兒會說點話了，喊得最清楚的是舅舅，剩下的，娘喊成牛爹喊成丟，楚傾教他喊外祖父，元哥兒取中間的，指著楚傾喊「走」，逗得眾人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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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珠扶著小外甥，不高興地道：「我是他姨母，不教他喊姨喊什麼，元哥兒是不是？快點喊姨母，姨母抱你出去玩，抱你去看娶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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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B  ?. H. u" {' C) I　　元哥兒最喜歡去外面玩了，撲在姨母懷裡要抱，小手指著門口要去外面，根本沒聽姨母前面的條件。凝珠繼續講道理，元哥兒不聽，僵持時間久了，仰著腦袋就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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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珠心軟，捨不得外甥哭，詢問地看向姐姐。

　　元哥兒聰明呢，也回頭看娘親，大眼睛裡含著淚珠，可憐巴巴的。

4 H, h4 z+ A+ W# R, N& ?! X　　「該睡覺了，不去了。」含珠將兒子接了過來，笑著親了小傢伙一口，「娘困了，元哥兒跟娘一塊兒睡覺好不好？娘最喜歡抱著元哥兒一起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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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親身上香香的，聲音柔柔的，元哥兒眨眨眼睛，扭頭看姨母，這麼大的孩子，眼神已經能傳遞出難以取捨了，既想跟姨母去外面玩，又想陪娘親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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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V6 A5 s/ Q6 V/ y2 p　　「元哥兒睡吧，睡醒了咱們再去。」凝珠爬到外甥身邊，笑著捏他小胖手，「姨母也跟元哥兒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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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哥兒聽了，立即鑽到了娘親懷裡，好像生怕姨母要抱他睡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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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5 z$ e3 ~& d( i( P　　凝珠愣了愣，回過味兒來氣得要搶外甥，元哥兒咯咯笑著往娘親懷裡躲，含珠轉眼就成了兒子的堡壘妹妹的阻礙，看她們一大一小鬧。鬧夠了，娘仨都躺了下去，元哥兒睡覺前要吃奶，咕嘟咕嘟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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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m  d4 y; E! r　　凝珠撐起胳膊，下巴搭在姐姐肩膀上看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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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哥兒當姨母要來搶吃的，抬起小胳膊抓住娘親衣裳往上拉，要蓋住他沒吃的那邊。

　　「元哥兒肯定像姐夫。」凝珠一邊看著可愛的外甥一邊輕聲跟姐姐說話，「姐姐什麼都先想著我，元哥兒這麼小氣，要麼就是隨了姐夫，要麼就是跟著姑父學壞了。」

2 g! Y  j& H: h- c: g, _2 Y　　含珠打趣地看她，聲音更低了，「你怎麼不說像你？你小時候也是這樣，我牽你出去玩，誇別人家的孩子好看，你立即搶著說你好看，我有什麼好吃的要分給別人，你也不許，我看元哥兒就是隨你了。」

　　凝珠不信，哼著反駁道：「反正我那會兒不記事，還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含珠無奈地笑，先哄兒子睡覺。

7 `- D4 p: H% s5 x3 Z  i3 K. g5 C　　元哥兒睡著了，含珠轉身看妹妹，小丫頭明年就要十四了，真的該談婚論嫁了。

　　「妹妹越來越像大姑娘了，過完年姐姐就替你留意起來，早點定了婚事。」含珠順了順妹妹柔軟的長發，心情複雜地道。

　　凝珠嘿嘿笑了笑，不想聽姐姐說這種事情，轉過去假裝睡覺。

+ T8 C* _8 Z5 f& i9 R　　含珠看著妹妹的背影，再回頭悄悄熟睡的兒子，胡思亂想漸漸也睡著了。

　　傍晚楚家老少爺幾個都在蔣勝那邊喝喜酒，含珠娘仨一起用的晚飯，沒過多久楚淵帶著阿洵先回來了。楚淵是惦記隨時都可能生子的妻子，不想其擔心他，阿洵則是年紀小不適合看大人們拼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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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y* x1 }- t$ b% T　　「大哥快回去吧。」含珠接了弟弟，朝楚淵客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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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s/ l) g' ^　　楚淵頷首，摸摸阿洵腦袋，轉身去了自家那邊。

　　剛從喜宴回來的阿洵很是興奮，逗逗外甥，不停地跟兩個姐姐學蔣家那邊的事，「我也去新房看了，三姐夫掀完蓋頭看三姐姐都看愣了，全福人喊了他三聲他都沒聽見，一屋子人都笑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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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珠哼道：「那當然，三姐姐可是咱們京城頂尖的美人，真是便宜他了。」她就想不明白，怎麼楚家姑娘都要外嫁，除了自己的姐姐，楚薔楚蓉一個隨丈夫去了西北，一個即將同丈夫去遼東，楚家的男人怎麼捨得？

　　想到什麼，凝珠看了姐姐一眼，趁阿洵哄元哥兒時小聲道：「姐姐在哪兒我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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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r4 T" L/ D& [$ Z3 t　　含珠明白妹妹話外的意思，笑著點點頭，這是她唯一的妹妹，她就是想嫁到遠處，她也不許。

. w' }6 h* [4 V: U* ]) R% d; W　　而此時蔣勝暫時租賃的宅子裡，蔣勝卻因為能娶到一個願意外嫁的嬌女，心旌搖曳。

　　他家世不顯，只是遼東小鎮的一戶人家，父母做點小生意營生。他幼時體弱，父母將他送到當地一個武館練武，康復後又讓他讀書，他人不笨，勉強中了舉，進京路上聽聞敵國進犯，匆匆往回趕，遲了一步，整個鎮子都被敵軍血洗了，父母只剩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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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5 O/ H: @- Z% J, d　　那日起他棄文從武，撈了個小小的百戶，有次帶兵攻敵時中了埋伏，命懸一線時楚傾領兵來救。蔣勝知道，楚傾是來殺敵的，救他只是順便，但他卻忘不了楚傾一身銀甲縱馬而來的英勇神采，就像百姓見到龍袍會本能地跪拜，他一個普通將士看見威名遠颺的雲陽侯，同樣從骨子裡生出了敬佩仰慕。他感激楚傾的救命之恩，更感激後來楚傾的提拔，所以楚傾要把侄女嫁他，他心甘情願一次次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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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 Q4 J: ~0 ]- s　　第一次無功而返，蔣勝明白三姑娘怕是看不上自己，第二次又招他過來，蔣勝就猜到了，三姑娘多半遇到了什麼事。但他相信楚傾的話，相信三姑娘只是一時糊塗才想嫁壽王，就算不是，她一個小姑娘，母親死了，親伯父沒法再毫無芥蒂的親近了，還願意隨他去遼東，他也願意對她好。

& z: z( a% W7 f9 D　　掀開蓋頭那一瞬，對上那樣的花容月貌，蔣勝更是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股豪情。

8 u, R- w3 o/ [　　這樣美的姑娘，他要是無法將她的心從壽王那裡搶過來，他就不配當男人，不配得到楚傾的信賴。

　　回到新房，打發了下人，看著新婚妻子平靜地端來醒酒茶，蔣勝暫且將茶碗放到一旁，微微抬頭看站在面前的姑娘，「三姑娘，侯爺將你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我明白你心裡的苦，也感激你看得起我，願意隨我去遼東。現在咱們是夫妻了，我會對三姑娘好，也希望三姑娘放下心結，別再為往事傷神。」

+ i3 M7 x2 M  w+ u9 E* `　　楚蓉沒料到楚傾與他說了，眼睫顫了顫，看著男人靴子道：「那我與壽王……」

- S( o' j4 I! P; Z  u( [( h$ ]3 s　　「我只介意一件事。」蔣勝伸手去握她手，楚蓉本能地往後躲，蔣勝目光微變，而就在他怔住的時候，楚蓉抿抿唇，又主動將手遞了過去。這是她的丈夫，她想好好與他過的丈夫，都成親了，還躲什麼躲？

+ T0 R/ c2 m# v' O& k　　蔣勝眉頭舒展開來，拽著她往自己這邊拉。楚蓉與壽王有過兩次私會，沒有讓壽王親她，但這樣的親密是有的，現在換成另一個男人做，楚蓉沒有應付壽王時的淡淡反感抗拒，只覺得彆扭。

5 i% s* j: O, V　　因為她今日才與蔣勝說上話，兩人除了知道彼此的底細，與陌生人差不多。

8 O5 G- T: H) p0 A1 m7 L　　蔣勝長她九歲，雖然有些緊張，到底是上過戰場出生入死過的將軍，面對一個小姑娘還是鎮定的，直接將她帶到了懷裡，抱她在腿上，低頭看她，「我是介意你嫁給我後還會惦記他，永遠都不真正將我當做丈夫。」

' W# z, s/ P& `( U& [7 f　　楚蓉下巴被他抬起，被迫看他的眼睛。那眼眸平靜幽深，似乎能看到她心裡。

( y  \7 j# P9 e) c- X7 |* I　　楚蓉突然有點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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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0 C  B; t- O　　她身邊都是出眾的男人，爹爹經商是隻老狐狸，哄她時有溫柔也有哄騙的時候，哥哥楚淮更是從小就戲弄她，打聽她的秘密時各種討好或假裝威脅。堂哥楚淵面冷心熱，習慣了就能看出他冷漠眼裡隱藏的關心，楚傾更是會詐人，前一刻可能正冷臉訓斥你，下一刻就笑著將她高高舉了起來……

! ]6 F' S) y& h0 H8 @! \　　總而言之，楚蓉自認她能輕而易舉看出男人心裡在想什麼，包括壽王最初的別有所圖到後來真正對她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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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真那樣了，你會怎麼做？」楚蓉唇角上揚，輕飄飄反問道。蔣勝想試探的，無非是她對壽王的感情，可他有了懷疑，她說她沒有喜歡過壽王，他就會信嗎？

( k% F+ b& J5 q2 J0 ~　　小姑娘眼裡的挑釁太明顯，蔣勝不由抱緊了她，冷聲道：「我會等你三年，三年後你依然記掛他，我會納妾，看在侯爺的份上，依然給你正妻的體面。」

2 `# F0 I2 U1 G$ ]9 G: t5 a　　楚蓉想了想，點頭道：「也好，那咱們就做三年假夫妻好了，三年後你依然無法讓我喜歡上你，我也不霸佔你正妻的位置，咱們和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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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就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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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l" _3 T6 }" _! t, s# A! I" J　　蔣勝臉色鐵青，雙臂如鐵，錮著她不放，「誰說要與你做假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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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蓉諷刺地看他，「你都想納妾了，難不成還想讓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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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p' Q: E8 M- ?7 u* \* E* x　　蔣勝本能地辯解，「我是說……」才說了三個字，瞥見她眼裡多了得意，蔣勝自知被她戲弄了，惱羞成怒，猛地將人丟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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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P/ k+ e6 i# ]2 U5 H# ~' D/ J　　一夜夫妻，次日醒來，蔣勝起床照鏡子，發現背上多了好幾道抓痕，好像他昨晚抱的不是媳婦而是野貓，身上發疼，嘴角卻高高翹了起來。他是該笑，因為他是佔了便宜的，打了一晚依然能站起來，紗帳裡面，楚蓉卻腰酸腿疼，動一下就得吸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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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朝回門，蔣勝神清氣爽，楚蓉顧盼生輝，儼然又變成了曾經那個驕傲開朗的楚家三姑娘。

　　楚蓉嫁得稱心，含珠與楚家諸人都為她高興，聊得正熱鬧呢，柳玉妝突然要生了。

- R9 R8 a$ o4 L- d) f' ^$ I( d" q# R, b　　孫媳婦要生了，老太太緊張得不行，試圖哄元哥兒分心，「大舅母要生了，元哥兒想要弟弟還是妹妹啊？」

　　老人家盼的是重孫，希望元哥兒說弟弟博個好綵頭，但元哥兒太小了，見身邊的長輩們都盯著自己，小嘴動了動，彷彿在練習一般，好半晌才脆脆地喊了出來，「妹！」

　　妹妹比弟弟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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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w. R& u3 A. q: k　　老太太傻了眼，大夫人搖頭失笑，看向兒子。

　　楚淵笑得自然，「元哥兒喜歡妹妹，那就生妹妹。」只要母子平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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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K3 Z/ x1 T& o　　似是聽到了丈夫的話般，當天傍晚，柳玉妝生了個四斤多的女兒，楚家的嫡長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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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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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b4 [) ~0 T　　柳玉妝生了女兒，老太太雖然有點失望，但還是喜歡重孫女的，給取了「阿橋」的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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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剛生出來都不大好看，阿洵凝珠私底下跟姐姐說話時依然覺得阿橋丑，元哥兒可不覺得，白日裡大人們不提還好，誰要是提了阿橋兩個子，小傢伙立即就妹妹妹妹地喊，央求娘親抱他去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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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3 H' Q" h2 {, a9 C　　含珠抱他過去，元哥兒乖乖趴在妹妹旁邊，好奇地摸妹妹的小手小臉，哪都稀罕。平時含珠拿他自己的尿布逗他，元哥兒會嫌棄地鑽到被子裡不要聞，現在就不嫌妹妹的臭，含珠偶爾幫著阿橋換尿布，元哥兒坐在一邊好奇地看著，挨得可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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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9 p1 G/ X0 ]2 Q+ `% `4 ?　　「咱們抱妹妹回咱們家去吧？」含珠笑著逗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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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哥兒高興地笑，卻也知道偷偷看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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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玉妝很是不捨地看著含珠，「再住兩日不行嗎？」她這會兒坐月子，只有含珠一個年齡相近的伴，過來時聊聊天，還有活潑可愛的元哥兒，熱鬧了就覺得時間過得快了，柳玉妝真捨不得她走。

　　程鈺不在家，含珠也想在侯府住著，可明日就是小年了，她真的得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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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急，年後還來呢。」含珠笑著道，摸摸還在睡覺的阿橋，再叮囑柳玉妝好好養著，轉身替兒子裹好小斗篷，抱著他告辭。元哥兒扭頭往後望，可惜被娘親包的太嚴實，什麼都沒看到。

　　大夫人一直將她送到正院那邊，看到楚傾領著阿洵來接女兒了，大夫人就回去了，讓人家一家人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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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q5 A0 h4 R0 P$ W0 }3 V　　「真不再住一晚了？」楚傾接過外孫，看著女兒問，「明天小年，早上回去也來得及。」

0 T. p) f' r5 R2 k+ r( ]　　「就一晚的差別，何必呢。」含珠邊往外走邊道，「提前回去，長風堂也有很多事，我得盯著點。」

　　楚傾見她非走不可，便低聲囑咐了一番。

　　含珠一一應下。其實長風堂現在真如水桶一樣牢靠，別說程敬榮夫妻看起來真的消停了，就是沒有，他們也進不了長風堂，長風堂外面是程鈺親自挑選的侍衛，內院還有楚傾當初送過來的十幾個女護院，裡應外合，真出事，至少能拖延到程鈺楚傾聞訊趕來。

　　上了馬車，含珠再次跟外面的父子倆告辭。

) m  R% h3 Q( a- _  W) y2 [( m1 ]! d; G　　沒過多久，馬車停在靜王府門前時，含珠還沒下車，先聽到了程敬榮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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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F2 O- y( X4 y! P　　含珠瞅瞅懷裡因為被困在厚厚的斗篷裡特別老實的兒子，輕輕親他一口，小聲道：「元哥兒別說話，咱們進屋再說話啊。」她好幾次出門都會遇到程敬榮，含珠很清楚，那絕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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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車，含珠將元哥兒交給乳母抱著，遞過去時看了乳母一眼。

6 L/ J7 [, H5 v5 ~" W　　乳母心知肚明，往裡走時故意站在含珠右後側，還讓元哥兒腦袋背對王爺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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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F* Z! O8 I　　「回來了，聽說你大哥生了個女兒？」程敬榮掃一眼被遮掩得嚴嚴實實的孫子，面上平靜。

　　含珠點點頭，沒有多說旁的，倒是元哥兒聽到陌生人的聲音，忍不住往這邊轉腦袋，被乳母悄悄勸住了。

; w" n" ^8 v; W2 L, ?& @. {　　程敬榮一直留意著孫子的動靜，孫子要轉過來，他心提了起來，孫子又趴了回去，他心中苦澀，看著王府裡面道：「剛剛我派人發了帖子下去，正月初八阿嵐與岳陽陸家三公子陸堯定親，三月大婚，你們看著也準備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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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微怔，為如此倉促的安排，轉瞬又回神，淡淡應了聲，領著人先走了。

　　回到長風堂，忍不住跟四喜打聽陸堯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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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喜消息靈通，早打聽清楚了，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 E% ~4 u$ G) ~9 ^6 d# F, ]　　得知陸堯是個好二郎，想到程嵐曾經的體貼好意，含珠心中複雜。

　　謝氏為女兒挑了這樣的婚事，可見真的是個疼女兒的好母親，但她為何對旁人的兒子就那麼狠？就算是程敬榮的主意，程敬榮也是為了她的兒子能得到爵位，只要謝氏勸阻，以程敬榮對她的寵愛，一定會聽她的。謝氏沒勸，最後害得程鐸兄弟害得吳素梅都吃了很多苦，她的親兒子也因此喪命。

　　「娘……」

' w) R7 }% s3 I& w　　正出神，身邊突然傳來兒子清脆的聲音，含珠驚喜交加，高興地將兒子抱到懷裡狠狠親了口，「元哥兒再喊聲娘親？」

　　娘親終於理自己了，元哥兒就又喊了聲，口齒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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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子說話清楚了，含珠連續親了好幾口當做鼓勵，「元哥兒真聰明，娘教你喊爹爹，爹爹回來聽你喊他，肯定特別高興，到時候抱著元哥兒去看煙花……」

: X  B0 W& l% z" x$ A& t　　元哥兒聽著娘親的保證，看著娘親美麗溫柔的笑臉，懂事地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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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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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一，沒有什麼比一家人團聚更高興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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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去外面逛了一圈，回來時就見那對兒父子倆還在床上躺著呢。程鈺平躺著，元哥兒穿上了小袍子，咯咯笑著從爹爹身上爬來爬去，剛爬過去，轉身時瞧見娘親回來了，小傢伙脆脆喊了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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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拿著帕子走過去，故意逗他，「來，娘幫元哥兒洗臉。」

　　元哥兒不愛洗臉，猛地往爹爹身上撲。

　　程鈺抱住半個月不見好像又長沉了不少的兒子，親了又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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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收好帕子，坐在床上摸摸兒子的小腦袋，笑著問程鈺：「看見沒，元哥兒又長了兩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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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哥兒聽見娘親的話，炫耀般抬起頭，張大嘴給爹爹看，露出裡面八顆小牙。

　　程鈺回來後早將兒子看了個遍，當然知道，笑著按下兒子想摸牙的手，露出自己的給他看，「元哥兒好好吃飯，早點長爹爹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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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p- ^! N& y* |+ T1 u! u2 `  b　　元哥兒好奇地盯著爹爹的兩排白牙，不知小腦袋裡在想什麼，看向了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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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伸手要去抱兒子好讓程鈺起來穿衣服，元哥兒還沒跟早上剛見到的爹爹親暱夠，搖搖頭，側臉趴在了爹爹胸口，賴著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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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I. Z! z. u# U5 ^; e% G7 Y　　兒子黏他，程鈺美極了，不掩得意地看妻子：「等會兒再起，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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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T+ a* C, G3 m　　一回來就賴床，含珠瞪了他一眼。

- }6 p- d" t) F$ X6 n4 c6 B　　程鈺想到昨晚疼了她幾次，她身上肯定酸，就抱著兒子坐了起來，好心地讓她去裡面躺會兒，「你也一起待著吧，一會兒咱們一塊兒起。」

　　「我都讓人下餃子了，想哄兒子吃完飯再說。」他得寸進尺，含珠不想慣著他，今日本來起得就晚了，一會兒餃子做好了再吩咐她們溫著，廚房裡的婆子丫鬟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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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7 R7 }1 D  E6 I0 C5 Y0 n　　硬是將兒子搶了過來，含珠順手扯了程鈺的被子，不讓他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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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d4 t5 |+ _+ J- M( Y% }+ h　　程鈺無奈，乖乖聽妻子的話。

* x3 ?% v/ B  W+ n* K) P　　他洗的快，回來見元哥兒滿床爬就是不肯讓娘親洗臉，他將人撈了過來，讓兒子坐他腿上，低頭哄他，「元哥兒不洗臉，臉就跟外祖父一樣黑了，娘親不喜歡黑臉的元哥兒。」

　　楚傾以前常年在外面行走，風吹日曬，露在外面的膚色雖說算不上麥黃，但也比他黑。

* ?; f; g& P% o　　元哥兒歪著腦袋想了想，仰頭看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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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L' o3 M% G　　含珠一本正經道：「娘喜歡白白淨淨的孩子，元哥兒不洗臉，娘就最喜歡小舅舅了。」

* v; V0 u$ t& N2 Q" k8 C: X0 M. P　　「不！」元哥兒急了，伸手要搶娘親手裡的帕子。

3 Z3 }1 J! S) {) _9 v# @　　含珠笑著坐在程鈺對面，心滿意足地幫兒子圍上圍兜，給他洗臉抹香香，注意力都在兒子身上，忙活完了抬頭時，才對上程鈺溫柔的凝視。

　　程鈺什麼都沒說，探頭親了她臉頰一下。

9 ]1 g1 d/ d, J: }/ }0 v　　含珠心裡就像被溫暖的陽光照到了似的，又甜又暖。

& B$ P5 c: r8 j　　洗漱好了，一家三口去外間榻上用早飯，夫妻倆吃菜餡兒肉餡兒的餃子，元哥兒吃魚肉餡兒的。怕扎到元哥兒，那魚肉被包進餃子前得經過三波挑揀，最後一關廚房大嬤嬤親自把關，若是發現有刺，前面負責挑刺兒的三個丫鬟都會打發出去。不過對於丫鬟們來說，能進王府伺候是福氣，誰都不會在這種大事上犯錯，至今也沒有誰真被懲罰過。

　　元哥兒坐在爹爹懷裡，認真地等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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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坐在對面看著丈夫耐心熟練地照顧孩子，眼裡都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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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v+ F3 R% {1 _) t( N; Q5 H3 D　　而正院那邊，雖然也是一家三口，飯桌上的氣氛卻有些冷清。

　　四四方方的桌子，以前都能坐滿，現在有一邊空了，想讓人注意不到都難。

　　謝氏瞥向空著的那邊，不願去想，不願惹女兒也傷感，可她忍不住，好像看到她的鈞哥兒坐在那兒，跟她嫌棄餃子餡兒不合他意，又好像看到兒子懂事地給她夾餃子……

　　她味同嚼蠟，食難下嚥。

　　強忍著嚥了下去，忽的又想起兒子死前受的罪，胃裡突然一陣翻騰，謝氏陡然站了起來，朝外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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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程嵐著急地追了出去。

9 H( y3 _1 l, m' O3 e) b0 w　　程敬榮看著妻子碗裡沒怎麼動的餃子，嘆了口氣。逢年過節，京城各處熱熱鬧鬧，妻子卻連續幾頓用不安生了。他知道她想兒子，他也想，可他什麼都做不了，勸她沒用，只能儘量多陪陪她，說些外面的趣事，轉移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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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體不好，父女倆誰都沒心思再吃飯了，過去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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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 Z; d  g, J7 m, T　　「娘，請郎中過來看看吧？」程嵐扶母親往內室走時，心疼地道。

% ?/ D6 q2 t- k* e7 J# Z) o　　謝氏搖搖頭，「沒事，娘就是不餓，過兩天就好了。阿嵐快去再吃點，我自己躺會兒。」謝氏看看女兒還沒有徹底養回來的小臉，慈愛地道，「阿嵐初八就定親了，養胖點，旁人看著也喜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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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c* R; Y9 ~8 l4 q　　程嵐眼睛發酸，「那娘也快點好起來，陪我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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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9 n7 |0 R( A. v4 \, v- W　　謝氏笑著點頭，勸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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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嵐心情沉重地走了，謝氏逕自躺到了床上，見程敬榮往這邊走，她搖搖頭，垂眸道：「我還是不習慣看不到鈞哥兒，王爺讓我自己待會兒吧，我會早點習慣過來的。」

% l; w6 {' I" N; X3 X- K3 h　　程敬榮看看她蒼白的臉，靜立片刻，轉身走了。

　　出去時，看見謝氏的大丫鬟暖荷神色有異，好像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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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敬榮回頭看看，將她叫出堂屋，走出一段距離才問：「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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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V( S- |! _$ {/ s: v1 O8 Z　　暖荷低頭，猶豫了會兒才小聲道：「王爺，王妃這個月的月事又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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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少爺死後，王妃大病一場，雖然後來恢復了些精氣神，但身子一直虧著，月事不規律就是其中一樣，有時候都可能兩個月來一次。但發嘔是頭一回，暖荷忍不住就多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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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 M( Q9 ]# l! _. H+ ~　　程敬榮正是知道妻子月事有問題才沒懷疑到孕事上頭，但暖荷這樣一說，他心跳突然快了起來。或許妻子真的又有了？如果是的話，他們會再多一個孩子，妻子那麼喜歡孩子，有了，她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將來孩子生下來，不論是乖巧懂事還是調皮搗蛋，都是個補償，妻子有了稚子的陪伴，漸漸就能走出鈞哥兒離世的陰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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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x1 h6 w& O+ w" C) p　　「先別告訴王妃，派人去請郎中。」程敬榮強忍興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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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荷領命，馬上去安排。

: n# A1 S" S, A* j　　程敬榮回了堂屋，緊張地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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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中很快就到了，程敬榮親自去裡面知會謝氏，「我想了想，你這樣一直吃不下飯還是得看看，萬一有什麼病症，郎中看出來了開藥就能治了。阿嵐就要辦喜事了，你別不把自己當回事，到時候後悔。」

　　謝氏知道自己是心病，皺眉道：「我……」

' B% R4 E  K5 ]' \( E0 A0 A0 I　　「郎中都請來了，快看看吧。」程敬榮單手將她抬了起來，不容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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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氏拿他沒辦法，起來收拾收拾，隨他去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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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U- U) D6 A+ W6 c　　郎中號脈，沒一會兒就站了起來，朗聲賀喜：「恭喜王爺王妃，王妃這是喜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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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氏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荒謬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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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敬榮欣喜若狂，吩咐暖荷安排郎中去領賞，他激動地摟住了妻子，「你聽見了嗎？咱們又有孩子了！你放心，這次我一定會照顧好他，絕不再讓他出事！」以前是他糊塗，用錯了討好她的法子，現在他知錯了，知道該怎麼當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了，如果妻子懷的是兒子，他會教他讀書習武，教他學他二哥那樣靠自己的本事掙功勞，如果是女兒，他也會把小女兒教得像長女那樣溫婉端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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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心潮澎湃，為了老天爺給他改過的第二次機會，謝氏卻渾身發疼。

　　老天爺為何還要她懷上？

; h' @" T& A7 V$ {/ b2 r5 W　　她恨這個男人，恨他對她的十幾年羞辱蹂躪，恨他對她的兒子見死不救，每次夜裡他壓住她，她都只當自己死了，如果不是為了看女兒出嫁，她早就去下面見兒子了，可就在女兒婚期將近就在她快要熬到頭的時候，為何還要讓她再懷上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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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氏又恨又疼，可他抱著她，他轉過頭看她，眼裡是狂喜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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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氏近乎本能地笑了，低頭看自己的肚子，聲音哽咽，「我，真的又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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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敬榮當妻子是高興地要哭，聲音更溫柔了，「是，阿嵐又要有弟弟妹妹了，這下你可不能再隨著性子來了，以後我看著你吃飯，你養好了，咱們的孩子才會長得壯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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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氏輕輕摩挲自己的肚子，眼淚掉了下去，落在男人伸過來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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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淚是涼的，程敬榮卻像被燙了一樣，他怔了怔，下一刻再次將瘦弱的妻子摟到懷裡，「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只求你再信我一次，這次我就是寧可自己死，也不會再讓他受任何委屈。」

, I+ u+ O: a% W" S7 z6 }　　謝氏靠在他懷裡，泣不成聲。她也想他死，換她的鈞哥兒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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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敬榮抱著她柔聲安撫，直到女兒聞訊趕來，他才松了手。

　　母親有孕了，程嵐也歡喜非常，父女倆一起圍在謝氏身邊囑咐她放寬心。

8 Q0 I/ R) t& H. @　　沒過多久，謝氏有孕的消息就傳到了長風堂。

; |) J# L  A2 ~* L5 n  r' T3 T　　含珠聽四喜說完，立即看向了被程鈺穩穩扶著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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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W4 k6 x% ^4 H4 H" N; h　　元哥兒什麼都不知道，小腿蹦跶著踩爹爹胸口，呀呀地給自己鼓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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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鈺依然看著兒子笑，等四喜出去了，他才坐了起來，左手抱著兒子，右手將不安的妻子摟了過來，親她額頭，「沒事，無論她生兒子生女兒，我都不會讓你跟元哥兒出事。」

　　聲音溫柔，看著窗外的眼裡卻有殺意閃過。

　　兄長因為喪妻喪子之痛殺了鈞哥兒，斷了程敬榮一條手臂，倘若程敬榮謝氏不知悔改還想對付他的妻兒，他也會再讓那二人嘗一次親眼目睹稚子慘死的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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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初二回娘家。

　　楚傾得知謝氏有孕，動了動嘴，看看女兒，把一肚子粗話憋了回去，心裡卻十分鄙夷。程敬榮快五十的人了，胳膊也廢了一條，剛剛死了兒子，竟然這麼快就又要當爹了，可真是……會享受。

　　不過話說回來，回想謝氏的容貌，楚傾有點納悶。妻子小周氏豔冠京城，大周氏同樣是個美人，比謝氏強多了，當初怎麼沒見程敬榮如此寵愛更美的王妃？難道是謝氏更對程敬榮的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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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v, `6 J" j' g　　他不說話，臉上的表情可夠精彩，含珠太瞭解這個父親了，完全能猜到楚傾欲言又止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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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頭看兒子，開心發愁兒子長大後的教養問題。跟著楚傾學肯定能學到一身好本事，就怕兒子也學了楚傾的狂妄霸道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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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4 Z+ }3 ~4 R# f4 X9 y　　悄悄看了一眼湊在身邊逗外甥的阿洵，看著男娃越來越酷似楚傾的眉眼，含珠更擔心了。元哥兒她好歹能天天看著，阿洵可是待在楚傾身邊的，喝酒霸道都不算大事，可含珠真不希望阿洵在男女之事上太放縱了。男人有了妾室，妻妾就容易不和睦，男人偏了心，還會影響到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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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4 S$ |  A" z　　「菡菡不用擔心，他們沒有掩飾孕事，說明他們目前是沒有不軌之心的。」楚傾見女兒黛眉籠愁，當她在煩惱靜王府的事，柔聲給她分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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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點點頭，看向程鈺，她跟程鈺也想到了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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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A7 x4 Z9 N9 H0 [　　他安慰女兒女兒卻看女婿，楚傾不痛快了，抱過外孫領著兒子去外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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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八，程嵐與陸堯定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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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C, _: v& m　　有明德帝在上面充當和事老，程鈺必須做做樣子，也給自己這邊的親戚送了喜帖，人多了就熱鬧了，繼幾次喪事過後，靜王府終於辦了件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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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X: ?' l8 I9 }# g  ^" s　　宴席正式開始前，含珠在長風堂招待看完程嵐過來坐坐的兩位王妃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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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 U# J! ~* s3 E7 m3 Q　　蕭彤還是老樣子，不苟言笑，但她面容平靜，沒了最初的郁氣，彷彿周圍的任何事都不可能再亂她的心，頗有種一種方外之人的淡然。張明怡與瑞王恩愛非常，氣色紅潤，嬌豔如花，今日她帶了剛過完週歲不久的皇長孫來，將小傢伙與元哥兒擺在一起，驚疑道：「不對啊，旭哥兒明明比元哥兒大一個月的，怎麼瞧著沒有元哥兒高？」

　　含珠笑著看兩個孩子。

+ }3 w0 Y& j1 Y$ W' m$ l0 f. {# k　　瑞王溫潤如玉，旭哥兒看著乖乖巧巧，性格顯然是隨了父王的，娘親讓他坐在那兒他就不亂動。元哥兒脾氣不知到底隨誰，淘氣極了，人也聰明，知道大人們有誇他的意思，他壞壞地伸手摸旭哥兒的腦袋，再摸摸自己的，笑得很是得意。

　　含珠問張明怡旭哥兒一天吃多少飯，聽張明怡說完，她就笑了，「元哥兒更能吃，長得就快些。」

% I+ ]& M7 ]2 u　　張明怡哼了哼，瞅瞅自己乖乖給弟弟摸的傻兒子，決定再多奶兒子一陣。

8 R' B$ F/ \4 o' v5 @　　她們聊孩子，蕭彤靜靜地聽著，含珠體貼地轉移話題，蕭彤就客套幾句，並不主動找話說。面對這樣的蕭彤，含珠心裡很是複雜，想提點提點蕭彤夫妻相處之道，畢竟她因為程鈺的關係對定王瞭解比較多，蕭彤熟悉定王脾氣了夫妻倆或許會熱絡起來，可她跟蕭彤的關係沒深到那個份上，冒然提了蕭彤不領情還好，就怕誤會成暗諷。不提吧，定王不喜蕭彤，對妹妹就可能更執著。

  j9 t3 h5 O: x8 }& z　　晚上哄完元哥兒，含珠靠在程鈺懷裡，小聲跟他念叨，「元哥兒都兩歲了，王爺比咱們先成親半年，他真的不著急？」知道定王對妹妹有了心思，含珠叫蕭彤二嫂叫的出口，喊定王二哥就彆扭，私底下與程鈺說話都是叫王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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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鈺無奈地笑，不想談論旁人的私事，他也確實不清楚定王是怎麼想的，拍拍她肩膀簡單解釋道：「二哥要操心的事情多，不像我，有這麼多時間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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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馬上想到了太子還沒定，定王多半是在忙著大事。

; y9 a' ~, V1 b$ Y8 G8 _3 b　　涉及朝政，含珠沒有再問，往他懷裡靠了靠。

! ?! |$ s+ I1 e* i# H9 M8 F; p/ F* L　　程鈺的手就探到了她睡衣裡面，人也跟著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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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4 ^  ^& I1 g2 ~- d　　含珠抱著自己的丈夫，感受著他無言的溫柔與濃情，正因為知道不是所有女子都像她這樣幸福，便越發珍惜，以前害羞不願說的話不願做的事，今晚突然不想計較了，他啞聲問，她扭捏了會兒，輕聲答，換來一場狂風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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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t7 O$ w1 z　　沒過幾天，就是元哥兒的週歲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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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五的大好日子，吉利夠吉利，含珠跟程鈺一起準備帖子的時候苦笑道：「幸好只有週歲生辰需要大辦，要是每年都辦，咱們家肯定會成為最不招人待見的親戚，年年元宵的時候叫人出來。」

9 n  h8 A. L$ ]; N　　「不請更好，咱們自己過。」程鈺親親坐在一旁趴著玩大紅帖子的胖兒子，看小傢伙因為屁股被偷襲立即扭過頭，情不自禁地笑了，「等元哥兒再大兩歲，爹爹帶你跟娘親一起出去賞花燈。」中秋那晚出去就見到很多百姓背著抱著孩子走，程鈺也想抱兒子出門玩。

　　元哥兒對爹爹的話不敢興趣，大眼睛瞅瞅爹爹手裡的筆，突然爬過來搶。

　　程鈺見兒子要寫字，頓時忘了正事，將寫了一半的帖子放到一旁，拿寫廢的過來教兒子寫字。

" J$ P' H, n3 }3 U  f2 Q　　含珠看著好笑，楚傾教子嚴厲非常，只有阿洵做完該做的才會縱容阿洵撒嬌，程鈺倒好，兒子要什麼他就給什麼，看來以後是指望不上讓他當嚴父了。

  |' a1 n4 m1 @8 G2 k　　「不行，寫完才能玩。」含珠搶過兒子，將一堆帖子推給程鈺，然後在程鈺震驚的目光裡抱兒子去旁邊穿衣服。元哥兒本就不想寫字了，乖乖地躺著，裹得嚴嚴實實隨娘親去外面玩，留下一個必須寫完帖子才能玩的爹爹。

# T- A$ Q) g; a　　十五這日，楚傾父子倆與方氏凝珠好像要搶先般，幾乎是前後腳到的。

1 Y$ a" w0 y; L　　含珠與程鈺一起出去迎接，含珠看著站在方氏與周文庭中間已經是十四歲大姑娘的妹妹，因這次妹妹過來沒「巧遇」定王，心裡輕鬆了不少，牽著她去了後院，只知道防著定王，沒注意另外兩道在妹妹身上流連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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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G! n, U0 T　　定王是日上三竿時才來的，順道帶來的明德帝給元哥兒賜的名字，程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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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賜名是榮耀，含珠抱著兒子親了親，叮囑他抓周時乖些，才讓乳母送元哥兒去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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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院男客們早都等著了。

　　壽王禁足還沒放出來，定王瑞王楚傾等人都來了，程鈺陪他們說話，眼睛始終沒往程敬榮那邊看。

　　程敬榮也沒看他，看著擺了滿滿一桌的東西，平靜的面容下是一顆緊張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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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家祖父要等一年才能看到孫子？

# u" M7 J+ ]8 s' u　　他自作自受，不怪兒子，只是想看看孫子，看看程家未來的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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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9 B- T( k9 G1 S9 s　　外面傳來腳步聲，是乳母抱著元哥兒來了，身後跟著如意。

　　程敬榮目不轉睛地盯著乳母懷裡穿著一身大紅錦袍的男娃，看著男娃好奇地轉過來，小臉與記憶裡次子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程敬榮心裡翻江倒海，悔恨交加。他早相信元哥兒是他親孫子了，可是親眼看見，宛如長子在他耳邊大罵他殺死兒媳婦殺死親孫一樣……

　　程敬榮移開了視線，這麼多人，他不能讓人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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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元哥兒烏溜溜的大眼睛挨個掃過桌子周圍的人，最先看到朝他走過來的外祖父，元哥兒立即咧著嘴笑，朝外祖父伸手，「外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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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p! h9 @- `7 c* }2 E　　楚傾朗聲大笑，接過外孫誇道：「元哥兒喊人越來越清楚了，來，讓外祖父看看你長大想做什麼。」直接將外孫放到桌子上，搶了程鈺的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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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王揶揄地看向程鈺，程鈺早習慣了，只好奇兒子會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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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子上有程鈺夫妻準備的東西，也有來客添上去的，譬如楚傾添了一把刀鞘鑲嵌紅寶石的匕首，定王添了一個白白胖胖的惠山女泥娃，程敬榮添了一枚靜王爺才能佩戴的玉珮。在場的賓客不少，程鈺心裡再不快，都不好扔了他的東西，狂妄如楚傾也只是嘲諷地哼了聲。

' y% O# H$ s; V; \0 ]　　眾人都盯著元哥兒，元哥兒呢，最先看到是那個明顯用來搗亂的大泥娃，抓起來認真瞅了瞅，扭頭看爹爹，指著泥娃笑，「笑！」

; V( C' F- p8 v9 M1 U& @　　程鈺看那泥娃，眯著細長的眼睛，確實是笑臉。

! [9 @/ H9 U& c( @* W　　定王高興地逗侄子，「元哥兒喜歡這個女娃娃？」果然跟他爹一樣，只想著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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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F# Y9 Q, O: j　　元哥兒又瞅瞅泥娃，放到了一旁，繼續往錢爬。

　　程敬榮就看著孫子的目光從他的玉珮上掃過，最後落到了楚傾送的匕首上。

: |- @/ p) d$ w) C- _4 t( B- p　　「娘！」元哥兒撿起匕首，指著上面的紅寶石給爹爹看。

5 F' k; ]# V- D: ]- H+ J# F　　「哈哈哈，我外孫這麼小都知道孝順娘了，果然是好孩子！」外孫識貨，楚傾暢快極了，去抱元哥兒時故意讓小傢伙的一隻虎頭鞋從桌子上掃過，只聽一聲脆響，好像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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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傾退後一步低頭看，樂了，十分不誠心地朝程敬榮賠罪，「對不住王爺了，我笨手笨腳，不小心打碎了您的玉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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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敬榮淡淡道：「不過是枚玉珮，侯爺不必放在心上。」

, p' v! e9 r) R. v$ f　　楚傾笑了笑，抱著外孫走了。

　　程敬榮看向他懷裡的元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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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m) M9 P0 h$ ]+ G& k　　因為外祖父跟這個人說話了，元哥兒也在看他，眼眸清澈純淨，裡面只有陌生，而且很快就扭過頭，晃悠匕首玩了。

0 o0 m; y1 z4 p+ E# H3 j* ~3 \0 C9 G　　可那陌生的一眼，卻如最鋒利的匕首，刺進了程敬榮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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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元宵過後不久，楚蓉就要隨蔣勝去遼東了。

　　含珠一家三口回侯府送她。

/ Q8 U& Q4 I2 }　　當初楚薔離京時哭了，眼圈紅紅的，楚蓉與堂姐不一樣，她笑著同所有人道別，笑著上了馬車，至於車簾落下她有沒有背著眾人偷偷地哭，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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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 f; ?* ^　　相伴幾年的姐妹們都各奔東西，含珠很是失落了一陣，特別是再回侯府時，陪在老太太身邊的人從楚薔楚蓉變成了柳玉妝，含珠就有一種物是人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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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傾看出了女兒的悵然，看看女婿，再看看又長高不少的阿洵，笑著提議道：「菡菡從懷元哥兒到現在一年多沒去外面逛了，不如咱們一家人挑個天氣暖和的日子出去踏青吧，懷璧我們帶阿洵去狩獵，菡菡把阿凝叫上，你們姐倆哄元哥兒，在莊子上放放風箏散散心，等我們回來咱們烤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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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7 ^" r) T　　「好好好！爹爹月底休沐，咱們就那天去吧！」一聽說要去踏青打獵，阿洵立即嚷嚷了起來，把元哥兒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突然大聲說話的小舅舅。阿洵沒發現自己嚇到外甥了，興奮地湊到父親跟前，期待地看著他，「爹爹要教我騎馬了嗎？」

　　楚傾嗤了聲，拍拍兒子的小短腿道：「等你腿能夠到馬鐙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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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f2 X* d& b" F& S5 y　　阿洵瞅瞅自己跟父親的腿，一邊肩膀垮了下去，繼續問：「那是月底去嗎？」

　　楚傾指著外面道：「這會兒天還冷著，山上光禿禿的沒有獵物，等二月月底吧，那時候暖和，元哥兒出去玩也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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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W& Y0 v: l8 R/ G　　還要再等一個月，阿洵馬上又蔫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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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L4 \  g. Q3 U  l7 g. I　　含珠被他們爺倆逗笑了，回去路上揶揄地問程鈺，「你想一起去踏青嗎？」程鈺跟楚傾好像天生不合，楚傾喜歡挑程鈺的刺兒，像孩子欺負人一樣，程鈺最初都冷淡以對，後來漸漸開始想辦法回擊了，楚傾越想她跟元哥兒在侯府多住幾日，程鈺就想辦法阻攔。

　　「出去逛逛也好，人多熱鬧。」程鈺這次卻沒有反對，因為她確實在內宅悶了很久了，有凝珠阿洵陪著，她玩得肯定會比單獨與他出門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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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訝異他的態度，程鈺故意挑了挑眉，「難道你以為我會小氣到不顧你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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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馬上回道：「沒有，我就是隨口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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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鈺不信，伸手將人摟到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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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笑著靠在他懷裡，元哥兒仰頭看娘親，含珠低頭親了小傢伙一口。

　　二月底楚傾程鈺休沐前一天，兩人都提前出了宮，程鈺回王府接妻兒小姨子，楚傾回了自家。阿洵早就準備好了，一直在前院等著，看到父親眼睛就亮了起來，楚傾卻還有事情做，讓兒子再等會兒，他去了長子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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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姐夫他們要去狩獵踏青，我帶阿洵一塊兒過去了，明天傍晚回來，你明日也休息一天，多陪陪蔓蔓，別總在書房悶著，等下個月桃花開勝了，我再抽空領你們去九華寺逛逛。」楚傾心平氣和地囑咐長子道。

3 B6 _( u3 y7 l1 Z  o2 ?　　楚泓明白父親的苦心，笑道：「父親放心，我會照顧好蔓蔓的，還請父親狩獵時小心，別傷了自己。」

　　楚傾頷首，「那你跟蔓蔓說聲吧，我們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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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泓出去送父親，目送馬車走了，他去尋妹妹。楚蔓聽了沒什麼異樣，兄長走了，她才拉下了臉。父親總是這樣，先陪嫡姐他們出去，再補償似的陪她，為何就不能把她放前面一回？他以為這樣就不是偏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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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5 T2 e7 ]5 `9 R; H　　想到這些年她受的委屈，連婚事都因為父親忙著替楚蓉操心耽擱到了今年，十六歲還沒定親，楚蔓越想越堵得慌，手裡帕子幾要揉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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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西郊，楚傾靠近山林的一處莊子上。

5 y7 A- m8 B- c6 T* Z　　用完早飯，含珠姐妹一起出去送要去狩獵的男人們。程鈺自己騎馬含珠不擔心，她擔心的是才八歲的阿洵，「阿洵到了山裡要聽爹爹的話，不許亂跑知道嗎？」

+ E6 e! n8 [3 R( H8 v/ e　　阿洵高高坐在馬上，小臉被晨光照亮，一雙酷似楚傾的黑眸更是熠熠生輝，用一副大人的口吻回姐姐，「我知道，姐姐好好照顧元哥兒吧，等我獵了兔子回來給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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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看看他肩膀上背著的短弓，心裡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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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去吧，我們走了。」楚傾朝女兒點點頭，長腿一夾馬腹，帶著兒子先跑了出去。

　　含珠這才看向尚未動身的丈夫。

　　有凝珠在旁邊，程鈺只溫柔地看了妻子一眼，便策馬去追岳父了。

　　「姐夫那是捨不得你呢。」凝珠目送姐夫的背影，嘿嘿笑著打趣道。

　　「再亂說今日不許你放風箏。」含珠捏捏妹妹小臉，心裡很是無奈。妹妹自己還沒遇到喜歡的人，打趣姐姐倒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程鈺分明是告訴她不必擔心，妹妹竟能看出不捨，小腦袋裡不知在想什麼。

5 P/ `2 u" J& l8 U5 M5 U　　等日頭高了些，清晨的涼氣散了，含珠推著小木車，娘倆一起看凝珠放風箏。元哥兒第一次看到風箏，仰著脖子張望，望著望著大概是嫌累了，乾脆平躺了下去，雙手抱著鈴鐺球，邊玩邊望著高高飛在天上的蝴蝶風箏。

　　山林裡面，阿洵也聚精會神地盯著前面草叢裡的肥兔。

. X- N0 U7 V( t　　楚傾仔細看那兔子兩眼，卻忽然收起弓箭，低聲朝兒子解釋道：「這兔子肚子裡揣崽兒了，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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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洵小時候就看爹爹獵殺活物了，可沒有小姑娘會有的慈悲心腸，盯著兔子著急地問：「為何揣崽兒了就不能射？」進山這麼久才發現這一隻獵物，放了這只，萬一後面父親跟表哥都打不到獵物，小外甥肯定會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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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X0 t% T# k4 P6 ^" L9 m: I　　「因為你現在殺了這隻兔子，秋天狩獵時就會少好幾隻兔子，長此以往，兔子越來越少，早晚有一天會沒有兔子可獵。」楚傾認真給兒子講竭澤而漁的道理，見兒子明白了，轉瞬又道：「但阿洵記住，對待仇人，必須斬草除根，否則仇人死了，仇人的孩子活著，早晚會來找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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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0 m3 X9 U  {5 w　　他太嚴肅，阿洵有點緊張，剛要問父親家裡現在有沒有仇人，不遠處突然想起利箭破空聲。阿洵扭頭看去，正好看見那長箭一下射中母兔的脖子，母兔倒在草叢裡掙紮了兩下就不動了。

* _; I1 }( g0 p3 Z* K0 a  S* X　　「爹爹！」阿洵著急地看父親，「表哥殺了兔子！」

　　楚傾人高看得遠，拍拍兒子肩膀道：「不是你表哥。」眼睛看著樹後現身的人。

　　那人穿了一身錦緞料子的狩獵長袍，身形挺拔，濃眉大眼猿臂蜂腰，麥黃的膚色顯得他有些憨厚。二十出頭的年紀，楚傾迅速回想京城那些勳貴子弟，倒記不起這人。

　　他只顧著判斷對方身份，阿洵不高興了，仗著有父親撐腰，快步跑到兔子前面，氣鼓鼓地質問對方：「我爹說這隻兔子揣小兔崽兒了不能殺，你為何還要殺它？以後我長大了獵不到兔子了怎麼辦？」

　　伍誠在看到一個漂亮男娃衝出來的時候就愣住了，本來注意力在男娃身後的威嚴男人身上的，聽到男娃的話，大吃一驚，「這兔子揣崽兒了？」不殺有孕母獵物是狩獵的默認規矩之一，他剛剛離得遠真沒看出來，否則絕不會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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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洵自己沒看出來，但他相信父親的話，瞪著眼睛哼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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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 j' i* g5 `　　伍誠瞅瞅地上的兔子，這下看出來了，懊惱地摸摸腦袋，轉身朝楚傾道：「晚輩眼拙，沒看出來，讓您見笑了。」看這一大一小現身的位置，應該比他先發現母兔，結果人家收手了，他射了一箭，怪不得男娃生氣，連個孩子都不如，他可真是夠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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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C: T( H( Z* X/ J　　「一隻兔子何足掛齒，我看你面生，是哪個府上的？」楚傾將兒子叫到身邊，語氣自然地問。

, x2 n9 f9 ^* R' k. L2 C　　伍誠心中有愧，也沒覺得一個陌生人問他來歷有何不妥的，當然也可能是楚傾身上的氣度讓他本能地想要服從，老老實實地道：「晚輩伍誠，乃洛陽人，五月份要考武進士，便提前進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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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傾觀他容貌氣度，摸了摸短鬚，「你是寧國公鄧麟的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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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誠震驚地抬起頭，「您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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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W# v* y; }& f　　楚傾沒回答，瞅瞅他身後，反問道：「你自己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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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誠臉上閃過無奈，點點頭。舅父寧國公心寬體胖，上馬都得人扶著，兩個表兄也都懶著動彈，他出來京城認識的人不多，只好帶上兩個小廝自己進山狩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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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0 v4 b/ f/ B/ F　　楚傾又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伍誠手裡一看便非凡品的寶弓上掃過，沉默片刻邀請道：「相請不如偶遇，我與你舅父有些交情，莊子就在附近，你隨我們回去用飯如何？我女婿身手還湊合，你想考武進士，可以跟他切磋切磋，若能勝了他，別說武進士，武狀元都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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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誠從小就喜歡練功夫，一聽可以跟一個功夫高超的人比試，馬上就答應了。

- z  D/ v* B8 l, q4 @4 j　　於是一個時辰後程鈺在山下與楚傾匯合時，意外發現楚傾身後多了一個壯實男人，對方還用一種看到獵物一般的目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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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e* e, b, S　　程鈺皺了皺眉，等著楚傾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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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r. G5 H2 W- X# H7 R　　楚傾看看這個女婿，笑得十分熱絡，替他引薦。

　　程鈺神色淡淡地朝伍誠點點頭，心中有些納悶，不懂楚傾為何要請此人。

, V3 D2 G# E& N; z　　楚傾也不解釋，領頭往回走。

( ^) \0 X% S( |　　凝珠好奇姑父姐夫打了什麼獵物，聽說他們回來了，丟下替元哥兒擦屁股的姐姐就往外跑，到了外面，才發現去時兩個大男人，眼下卻多了一個，而且還是個厚顏無恥的，竟然不錯眼珠地看著她……

/ ~/ m# q* o( Y　　凝珠謹記姐姐的提醒，勉強跟姑父姐夫打聲招呼，隨即不理會阿洵的炫耀趕緊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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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誠丟了魂兒般望著小姑娘的背影，做夢一樣，剛剛真有個姑娘出來說話了嗎？還是天上仙女下凡了，露一面馬上又飛回去了？人沒影了，伍誠使勁兒眨眨眼睛，依然無法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詢問地看向楚傾，問這位他在路上得知身份的他敬佩已久的雲陽侯。

　　楚傾臉色不大好看。

5 R( \2 b; I. s: I: E# U　　小女兒十六了，京城沒有他看得上的合適的人選，原先看中的蔣勝配侄女了，這個伍誠雖然傻裡傻氣的，若是有本事，小女兒嫁給他肯定能拿捏得住他，可是沒等他考驗伍誠的本事，伍誠先看上他幹侄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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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9 I9 E! G0 B' h　　楚傾當然不會怪干侄女貌美誘人，他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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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傾也說不出自己在怪什麼，看向程鈺，見程鈺臉色同樣陰沉，忽的笑了。

! {; y, z* y0 ^: o# x2 S) u　　八字沒一撇的事，看看再說吧，或許伍誠只是中用，誰都配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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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G) i" ~( [5 O+ U+ }4 o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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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哥兒聽說爹爹回來了，急得不行，掙紮著要從娘親身上站起來。含珠按住兒子，一邊幫他擦屁股一邊笑著哄道：「元哥兒不急，爹爹的獵物都給元哥兒留著呢，小姨先去爹爹也不給她看。」

! C* E0 d: t, W3 g' E4 G　　元哥兒還是急，一完事就抱著娘親催。

　　含珠先洗了手，抱著兒子才出堂屋，就見妹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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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u  O. ]' k7 K9 A　　「姐姐，姐夫姑父帶了一個生人回來。」凝珠搶先跟姐姐解釋道，「咱們別過去了吧。」

- `, x" ], t5 B5 J　　含珠很是驚訝，問妹妹對方是何人，凝珠哪知道啊，想到那人失禮的目光就不高興，哼道：「我沒見過，我也不認識。」說完朝外甥伸手，要抱他回屋裡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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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哥兒不去，指著前面喊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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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有外男來了，含珠當然不會再過去，姐妹倆一起鬨了元哥兒聽話。

　　很快程鈺阿洵就過來了，帶來了這次打到的獵物。凝珠領著兩個小的一起蹲在院子裡看，程鈺將妻子叫到了堂屋裡，喝完茶問她，「妹妹有沒有跟你說莊子上來了客人？」

9 B- X" N% U. i) [8 f6 e　　含珠嗯了聲，好奇問他，「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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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鈺跟她說了。

　　含珠倒是知道寧國公，她在侯府時幫著管了幾年家，對楚傾平時往來的人家都有所瞭解。寧國公鄧麟與楚傾年歲相當，楚傾從軍前與他是一起出門玩樂的朋友，後來楚傾征戰四方立下赫赫戰功，寧國公領著閒職游手好閒，兩人交往不多，但還是維持著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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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想讓你幫忙提點一下他吧？」含珠試著猜測道，別看楚傾現在威望遠遠超過寧國公，楚傾對這個兒時夥伴比對一些顯貴官員可親近多了，那麼想關照一下伍誠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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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O( c9 |) A+ \2 @2 d+ A　　程鈺不太相信。楚傾再想關照故友的外甥，也不會選在全家出遊的日子，叫伍誠過來，肯定有什麼原因。想到伍誠盯著凝珠看的目光，程鈺想跟含珠提，轉念一想，如果伍誠有本事，以他的身份容貌，配凝珠倒也可以，不如等下午切磋過再說，萬一不行，就沒有必要跟妻子提了。

$ H5 `/ r# u5 h6 j. s. s) q0 D　　至於伍誠盯著凝珠看的失禮之舉，程鈺雖然不高興妻妹被人看了，但小姑娘長得美，伍誠看傻眼了可以理解，回頭伍誠真有本事，他再打聽打聽伍誠的品行。

　　「原來打獵還有這個規矩啊？」含珠的注意力被外面阿洵清脆的聲音吸引了過去，聽他一本正經地告訴凝珠不能獵有孕的獵物。提到孕事，含珠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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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鈺瞧見了，心中一動，低聲問道：「你月事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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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V% c+ i+ }$ r) s0 `　　含珠已經生了元哥兒了，現在沒懷上也不會太讓人失望，就沒有忍著笑，悄悄朝丈夫比劃了兩根手指，小聲道：「才兩天，等過陣子再請郎中來看看吧。」

2 K5 k; p  A( E9 C) H4 n　　只是一個不太確定的消息，程鈺卻跟妻子一樣歡喜，若不是得顧忌外面的凝珠幾個，他都想抱妻子進屋好好疼疼她。含珠也看出了男人眼裡渴望親近的意圖，怕他胡來，去外面看獵物了。程鈺還得去前面陪客，暫且壓下心頭的興奮，抬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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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_1 @% l# f, l　　用過午飯歇了會兒，楚傾領著兒子抱著外孫去看程鈺與伍誠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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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洵見過許多次比武了，不再害怕，緊張地看著表哥與人過招。元哥兒什麼都不懂呢，靠在外祖父懷裡，茫然又奇怪地盯著爹爹，因為兩人動作太快，小傢伙眼睛不夠使了，才看向爹爹抬起來的腿，下一刻兩人又閃到另一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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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傾熟悉女婿的功夫，主要觀察的是伍誠，見伍誠動起手來人好像變了一個，眼睛如鷹隼出手簡潔有力，攻擊時迅如閃電，防守時穩如磐石，頗為意外，更有讚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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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鈺就更震撼了，不得不收起試探之心，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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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o+ ?$ t# O* I+ h; S. S　　鬥了不知多少回合，快一柱香的功夫後，程鈺才勝了伍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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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D3 G) R6 f; S& f% b　　「世子好身手！」程鈺退開後，伍誠興奮地讚道，臉上只有與高手切磋後的酣暢淋漓和由衷敬佩，並無被人打敗的尷尬或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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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l8 }( q- r1 E　　他爽朗大方，程鈺更是欣賞，反誇了伍誠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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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0 f9 s, D2 F5 c& h& d　　楚傾以長輩的身份各自點評了幾句，示意伍誠先去客房換衣服，稍後大家一起回京，他則隨程鈺往回走。看看前面推著元哥兒走路的兒子，楚傾低聲問女婿，「你覺得伍誠配阿凝如何？」

2 [( i% l. ?, Z1 w1 z+ z　　伍誠人果然不錯，可惜人家先看上了干侄女。在楚傾心裡，小女兒肯定比干侄女親，但一來伍誠已經對幹侄女動了心，二來幹侄女同樣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女兒又很是喜歡這個干表妹，姐妹倆情分遠遠深過女兒與小女兒的，楚傾便願意將人讓給干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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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鈺詫異地看他，「岳父一開始叫他來，莫非就是為了阿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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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d0 U3 _! M1 l　　楚傾在心裡嘆了一聲，口上笑道：「是啊，那次聽菡菡說要幫阿凝相看了，我就記住了。伍誠父親是洛陽知府，舅父是寧國公，他又有那樣的本事，考上武進士立功陞官只是早晚的問題，阿凝嫁給他不算低就。」

　　干侄女再美，都只是武康伯府的義女，男人們喜歡美人不會太計較，家裡的長輩恐怕會挑剔，但楚傾相信，只要他給干侄女撐腰，沒人敢嫌棄她，眼下他提起伍誠身份不低，只是為了不讓女兒女婿誤會他看不起幹侄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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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鈺卻聽出了另一層意思。是不是在楚傾眼裡，凝珠嫁給伍誠不算低就，他寵愛的小女兒楚蔓就算了？所以楚傾沒想過將伍誠留給楚蔓。

　　「勞岳父費心了，我也覺得伍誠不錯，只是阿凝的婚事，還得表妹與舅母商量著來。」程鈺沒有與楚傾辯論，實話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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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傾頷首，「我知道，那你跟菡菡說一聲，回去路上讓她偷偷瞧瞧伍誠，若她看得上，回京我派人打探伍誠的品行。」萬一女兒跟干侄女看不上，他就留給小女兒，等伍誠考了武進士，再想辦法安排他在京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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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I0 {& z: [　　「爹爹你們說什麼悄悄話呢？」阿洵走了一陣發現身後腳步聲遠了，回頭看，就見兩人正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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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傾笑了，「什麼叫悄悄話？我……」

! X* |/ @/ @" V* S　　「侯爺世子，福建傳來八百里急報，皇上命你們即刻進宮！」身後突然傳來陳朔急切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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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z% S; x! e2 H5 {　　楚傾程鈺臉色陡變，互視一眼，匆匆往外趕，命陳朔領人護送含珠幾人回京。

　　朝廷大事耽誤不得，現在可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看不中用，誰都配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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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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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e7 m" V# W- t% W; @　　含珠得到消息時，程鈺楚傾已經騎馬先行一步了，走的時候將伍誠也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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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倭寇又來了？」含珠緊張不安地問。杭州福建那邊常被倭寇滋擾，有時候每年都來，像上次定王程鈺大挫其銳氣倭寇才消停了五六年，這次很有可能就是倭寇又來進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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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z' d" {! H! U' P2 D1 q/ I　　「夫人，那是八百里急報，現在除了皇上宣進宮的幾位大人，其他人不可能知道啊。」陳朔愛莫能助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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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1 m& L5 Y/ V- x3 C/ M/ X　　含珠憂心地望向窗外。如果真是倭寇，定王程鈺有過抗倭的經歷，熟悉水戰，皇上十有八九會派他們過去，除非不是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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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先別著急，有什麼事情，回頭姐夫肯定會告訴你的。」凝珠抱著元哥兒，輕聲安撫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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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點點頭，將因為察覺到大人有大事要忙而跟著緊張的兒子接了過來。元哥兒依戀地抱住娘親，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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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頃四喜來回稟，行李都裝上馬車了，含珠娘三個便上了車，一路心事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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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裡，不僅僅是楚傾程鈺，眾臣都被宣進了宮，包括剛解禁不久的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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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d5 K, c; ]" P- A4 S　　此次福建有急卻不是倭寇來了，而是負責鎮守福建對面澎湖島的東平王胡克反了。

: B/ ^  E3 {! O7 M1 ?+ `　　「皇上，胡克之父胡權任東平王時便有反意，懾於皇上天威才乖乖蟄伏。如今胡克繼王位三年便公然造反，臣請奏皇上即刻派兵鎮壓，以鎮其他邊疆之屬國。」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呂大人朗聲稟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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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武百官紛紛贊同，東平王造反，鎮壓必須迅速，否則其他早就蠢蠢欲動的屬國不定會做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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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E7 E  j& z　　明德帝頷首，掃視一圈道：「朕欲派人領兵五萬增援福建水師，各位愛卿可有人選舉薦？」

- d7 z) p9 T2 a* ?, M6 G　　「父皇，兒臣願領兵擒獲反賊，振我大梁天威。」他話音未落，壽王便大步出列，昂首挺胸道。一個小小的澎湖，壽王相信自己能馬到功成，而他年前因為不敬姑母觸怒父皇，急需立功挽回自己在父皇眼裡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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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德帝看看自己身姿挺拔胸有成竹的四子，沒有點評，目光投向了楚傾，「壽王請戰，楚傾你這個兵部尚書覺得可行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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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Y# M/ I: p9 o  L　　楚傾出列，垂眸道「回皇上，壽王不畏強敵主動請纓，勇氣可嘉，臣心中欣慰，只是澎湖島位於海上，胡克手下水軍個個從小就在海裡跌打滾爬，佔盡天時地利人和，我大梁縱有數十萬將士，擅長水戰實屬不多，故想速戰速決，必須選熟悉水戰海戰之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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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k3 o% f% I, E　　「朕若派你去，你敢應否？」明德帝盯著他道。

: }) J1 l2 c5 O9 f; x; I& W　　楚傾朗聲道：「只要皇上吩咐，即便刀山火海臣也敢去，只是臣不曾領過水師，對海戰更是紙上談兵，臣實在沒有必勝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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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臣有二人舉薦。」內閣首輔張大人出列道，側身看向定王程鈺，「定王殿下與程大人曾經在福建大敗倭寇，既有率領水師海戰經驗，又與福建官兵熟悉，此去必定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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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鈺與定王互視一眼，同時出列，朝明德帝拱手請命，「兒臣（臣）願領兵收復澎湖，擒拿反賊叛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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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德帝屬意的便是這對兒子侄，聞言馬上準奏，「好，既然你們主動請纓，朕就答應你們，今日整兵，明日一早朕親自為你們踐行！」

　　程鈺定王立即跪下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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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y5 g/ f2 B2 N2 {1 e- w% _　　不遠處壽王暗暗攥緊了拳頭。別看父皇平時對他們一視同仁，每次出了大事，最先想到的總是他的二兒子，既然如此，就別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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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e5 `0 T5 n" x" U0 k　　壽王盯著地面，掩飾了目中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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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征需要兵部調遣，楚傾與程鈺定王一起忙碌到暮□□臨，終於可以回去了，楚傾故意晚走片刻，等女婿一塊兒走。

! B0 _6 k, X3 z1 Y+ w0 N- W　　「派人給菡菡送信了嗎「暮色四合，楚傾騎在馬上，低聲問道。傻女兒對她表哥情根深重，如今夫妻倆要兩地分別，女兒得多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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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F  a# A+ ~　　「我回去親口跟她說。」程鈺平靜地道，聲音比平時低沉了三分。他不後悔請旨出征，可他也真的捨不得她，心中愧疚，甚至不知今晚該怎麼面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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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戰你比我懂，我就不多說什麼了，京城你放心，我會接他們娘倆回侯府，保管他們母子平安。」楚傾鄭重道，並無幸災樂禍之意。

; s2 {7 ^1 A2 Y  O　　程鈺現在滿心都是妻子兒子，無心分辨楚傾的心思，點頭道謝，再不耽擱，直奔王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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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 c. `! a+ c" y+ @7 F' [: t, N　　含珠哄了元哥兒睡熟，出來時天已經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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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V  a0 t7 e- O/ Z' t9 z+ ?　　她情不自禁地望向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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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喜跟在她旁邊，見夫人遲遲不動，不知在想什麼，臉上一片憂心忡忡，小聲勸道：「夫人，世子不知何時回來，您還是先吃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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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K, V. {" V8 Q5 q5 O　　含珠沒有胃口，搖頭道：「讓廚房溫著，我等世子一起用飯。」說著回了上房。

　　四喜無聲嘆氣，派小丫鬟去廚房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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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8 J. ?$ Z2 t2 ?0 g4 Q/ ]　　含珠回了屋，妹妹送回武康伯府了，兒子睡著了，丈夫還沒有回來。她心裡突然空落落的，眼睛掃了一圈也想不到該做些什麼，想去那本書看看，忽的記起給他做的那件夏袍還差點沒縫完，本就打算郊遊回來就趕緊收尾的。

　　有了事情，含珠馬上將衣服找了出來，讓如意再加盞燈，她低頭給他縫。

& ?+ T+ R) |6 g7 s7 m% T　　一更過了，院子裡終於傳來了動靜。

3 L% M& H9 u5 s" M　　聽四喜急著進來稟報世子回來了，含珠放下衣裳就往外走，程鈺腳步比她更快，她才到內室門口，他已經跨了進來。

　　含珠不知為何不敢再往前走，微微仰頭看他，想從他臉上看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e( Z& ^- f' K3 Q2 B# m　　還沒說任何話，只是她小心翼翼的樣子便看得程鈺心裡發酸。元哥兒還小，京城裡可能有明著暗著想要害她的人，她或許又懷上了他們的骨肉，而他卻不能繼續陪在她身邊，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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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q( M% }0 d9 y　　早知今日，他寧可晚兩年再治癒，那樣他就不用擔心元哥兒不用擔心她肚子裡可能有的老二受不了千里跋涉的苦，直接將她也帶上……不行，兩軍交戰在即，現在帶她去南方同樣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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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澎湖東平王造反，明日我與定王要領兵去福建鎮亂。」四喜走了，程鈺一邊走向妻子，一邊低聲解釋道，凝視她的眼裡是擔心與不捨。

: B5 c" o: q8 V　　含珠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 d- z! A  p1 \' {; K6 B8 g' l　　東平王……

　　澎湖距離杭州比京城近的多，遇見程鈺之前，含珠不知道京城有定王靜王，卻早就聽說過前兩任東平王的豐功偉績。第一任東平王將澎湖從外敵手裡收復了回來，第二任東平王愛民如子，胡家深受澎湖百姓愛戴，說句好不好聽的話，天高皇帝遠，胡家在海上澎湖就是土皇帝，既有民心向背，又有英勇無敵的水師。如今第三任東平王含珠沒怎麼聽說過，但有祖上留下來的威望將士，肯定遠比倭寇難對付。

　　想問他有幾成勝算，又怕給他壓力，含珠白著臉靠到他懷裡，平復片刻才問：「大概何時回來？」他凱旋敗北對她而言關係都不大，她只要他平安歸來。他和定王敗了，還有其他名將，可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她卻再沒有第二個程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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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不想哭，可是眼淚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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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哭出聲音，但程鈺感受到了她肩膀的震動，他低頭看她，平時那麼多花言巧語都能信口拈來，現在卻不知該怎麼安慰她，只能緊緊抱著她，戀戀不捨地親她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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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b: |: W( t6 h0 s4 K7 m　　他溫柔如水，含珠漸漸平靜了下來，或許是提前料到可能有戰事他可能會出征，哭過之後，含珠突然好像也不是太難以接受了。低著頭擦了淚，她抬眼看他，「晚飯吃了嗎？」

　　程鈺搖頭，看著她紅紅的眼圈道：「明早就要出發，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哪裡有時間吃飯？」想要轉移她的不捨，他笑著問她，「你肯定給我留了飯吧？我知道你最賢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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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E# B9 G4 ?: ~# j　　這時候還油嘴滑舌的，含珠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朝外面吩咐四喜去傳飯。

( h3 v1 A7 ?, j- Y; `: G- O　　程鈺沒有多想，直到看見小丫鬟們端了兩人的飯上來，他才明白妻子也沒吃。等丫鬟們都下去了，他無奈地囑咐她：「你都可能是雙身子的人了，怎麼還不知道照顧自己？你這樣，讓我在那邊如何放心？」

　　含珠再也忍不住淚，扭頭抹，小聲道：「你在外面頓頓不落，我就跟著你吃，你不愛惜身子，那我也學你。」

　　這話完全就是另一種勸他照顧好自己了，程鈺伸手將人轉了過來，捧著她臉親，「好，咱們都好好吃飯，等我回來，咱們互相檢查，誰比分別的時候輕就罰誰，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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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被他逗笑了，眼裡卻含著淚珠。分別在即，她真的不捨。

4 q* N+ b: h( N+ q3 R8 B1 G+ g) E　　程鈺親了她一下，大手落在她肚子上，聲音更溫柔了，抵著她額頭道：「要是懷了老二，那我就拿你懷元哥兒的時候比較，比如你懷老二六個月時比懷元哥兒那會兒輕，那就說明你沒好好吃飯，那我照樣罰你。」

　　含珠心中一喜，「六個月就能回來嗎？」這樣的戰事，半年就回來她已經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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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鈺看著她明亮的淚眼，親親她道：「說不準，但我儘量在老二生出前回來，陪你生。」

　　含珠有點失望，然發現他眼裡的緊張，忽然明白了。夫妻分別，她只需要惦記他一個，程鈺卻要惦記她與兒子，程鈺的不捨肯定比她還多，她得為他著想，努力堅強起來，這樣他到了那邊才能安心對敵。

　　明白了，含珠笑了，順著他話打趣道：「別老二老二的，興許沒懷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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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等我回來再使勁兒，早早讓你懷上。」程鈺別有深意地捏了捏她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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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x' p# t) B　　含珠推開他手，將飯碗端了過去，柔聲道：「快吃吧，明早肯定得早起，吃完了早點睡。」

　　程鈺乖乖嗯了聲，接過碗低頭吃，吃一口扭頭看看她，為臨別前跟她吃的最後一頓飯。含珠知道他在看她，可她不敢側頭看過去，怕自己忍不住哭。吃好了，他還沒吃完，含珠這下可以專心看他了，忽的想起一事，「我先去幫你收拾行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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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a0 w5 {* i+ h　　說著就要起身。

　　「不用，」程鈺按住她，「我已經吩咐陳朔了，他隨我出征過，知道該帶什麼，你去把元哥兒抱來吧，今晚讓他跟咱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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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O$ P$ F& S$ D　　含珠點點頭，笑著看看他，起身走了，往外走時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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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著熟睡的元哥兒回來時，程鈺都漱完口了，接過兒子先去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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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O- X9 E& y4 N+ {　　含珠簡單收拾了遍，也進了紗帳。

　　程鈺看著睡著的白白胖胖的兒子，很想囑咐妻子等他走了，她每天都要跟兒子提他，免得兒子長時間看不到爹爹將他忘得一乾二淨，可是一開口，自己先受不了了，怕惹得她又哭，程鈺親親兒子，幫小傢伙蓋好被子，吹燈後摟著含珠躺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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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Z/ Q8 q6 p5 Q# ^　　「明天岳父會接你過去，我回來之前，你都住在那邊吧。」程鈺輕聲道，「我與定王去戰場，這回你住多久，皇上都不會挑刺。顧衡，我與二哥都會派人盯著他，一有異動，你馬上帶著元哥兒去舅母那邊。」刀劍無眼，他去海上賣命，不放心妻兒單獨住在靜王府，皇上知道他與程敬榮的恩怨，絕對會默許的。至於楚傾，他留了一封信給舅母，萬一事發，不求楚傾能原諒，至少能將楚傾的恨轉到他身上，激楚傾等他回來再算賬，別對付她們娘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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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現在什麼都不擔心，只放不下他，「我知道，你不用惦記好，真不放心我與元哥兒，就早點大勝仗早點回來，你早點回來，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 Z: ]0 u: P* D4 Q# W$ z- E　　說到最後泣不成聲。

　　程鈺心疼又不捨，扯起袖子替她擦淚，她止不住他擦不完，程鈺只得使出老辦法，親她柔軟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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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w2 G# A- q* D% t　　越是要分開，就越想在一起，黑暗里程鈺呼吸漸重，含珠也生了渴望。

　　「可以嗎？」程鈺強迫自己停下來，啞聲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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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 i( {( h3 I0 X' L　　含珠怕羞，但她現在更想要他，更想與他密不可分，便抱住他脖子，輕輕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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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鈺不用她提醒也會為了可能懷上的老二輕點，得了允許再無顧忌，熟練地解了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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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s9 R8 K% y/ N- a2 w0 u　　長風堂裡鴛鴦交頸難捨難分，武康伯府凝珠的窗外，定王一身黑衣靠著牆壁，仰頭望滿天星斗。二月底，月亮不見蹤影，夜空更黑，星光也更璀璨，特別是那條飛瀑一般的星河，霸道地呈現在世人眼前。

( U1 Y6 C, g' s. \6 {2 N" F　　定王看天河那邊兩顆最亮的星，傳說裡它們就是牛郎織女，只能遙相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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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g; }2 ]9 P$ F3 u: B) M1 K　　他跟屋裡的小姑娘隔得沒有那麼遠，只隔了一扇窗子，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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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進去了，她會高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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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王心中苦澀，她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麼，躲了他一年多了，躲他，應該就是不喜歡吧？

　　又怎麼會喜歡，他這樣的處境，什麼都不能給他，或許她也跟程鈺跟她姐姐一樣，擔心他想納她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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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進去，定王看一眼黑漆漆的窗子，抬腳要走。

　　走了沒幾步，他又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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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與倭寇交戰，回京路上險些送命才遇見她，這次他帶了更多的暗衛，京城也做了周密部署，但他不怕有人暗算，對付的敵人卻更強大了，萬一一個不慎再也回不來……

1 T: G1 V1 a' k+ C; x/ R　　定王轉身，真的沒有信心也好，為自己找見她的藉口也好，他都想進去了。

　　怕她生氣，定王吹了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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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定她昏睡了過去，他才走了進去，點上一盞燈，走到她床前。

　　這時節夜裡還冷，凝珠被子蓋得嚴嚴實實，一頭青絲鋪散，寧謐的睡顏恍然如仙。

: H: X5 G- }- i1 T　　定王痴痴地看著小姑娘越發嬌美的臉龐，腦海裡卻是當初在杭州，他胸口有傷夜裡疼得睡不著，就去看誰在對面榻上含糊不清說夢話的小姑娘。八歲的女娃小嘴兒輕輕嘟囔，他聽不清她說了什麼，只被她看似與人理論的小模樣逗笑了。

7 ?. N# u8 D8 h) A. C4 L　　好像只是幾個眨眼，小姑娘就變成了大姑娘。

　　定王情難自已，伸手摩挲她白裡透紅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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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F! j$ {$ Y+ `" ]" [7 s　　她十四了，他遠遠偷看過她幾次，沒心少肺地只知道給小外甥買禮物，連掌櫃的多看了她幾眼都不知道，連周文庭對她過於緊張都沒察覺，恐怕還不懂什麼叫喜歡吧？如果他再也回不來，他在她心裡，是不是依然還是一個想納她做妾的風流王爺？

　　那就讓她知道好了。

　　定王賭氣地捏了捏她微微豐潤的小臉，扭頭掃視屋中陳設，然後去書桌前，研磨提筆。

　　落筆前，猶豫了幾瞬。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後，定王吹乾墨跡，將紙張疊成小塊兒放進身上的香囊，重新折回床邊，掀開被子，將香囊系在了她纖細白皙的手腕上。系好了，定王抬頭看她，到底不忍心對熟睡的並不喜歡他的小姑娘做過分的事，他托起她手親了親她手背，唇抵著她手停留許久，才替她蓋好被子掩好紗帳，悄然離去。

  h/ F0 e$ X" x. V2 H& z6 O. D　　翌日早上，凝珠醒來就發現了手腕上的陌生香囊。

　　她愣住，摸著那只有王孫貴族才用得起的緙絲料子，想到了一個人，那個曾經夜裡來找過她的人。有了懷疑，凝珠皺眉，飛快檢查了一遍身上，確定沒有任何不適自己還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她才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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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h- f0 l& H( T9 m& R  D　　他為何又來了？

　　對著香囊發呆片刻，凝珠終究沒忍住好奇，將裡面一摸就摸出來的紙塊兒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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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I$ |! Q9 F　　做賊一般展開，就見畫上畫了兩隻烏龜，一隻烏龜個頭特別大，身上長了翅膀朝南飛，龜腦袋戀戀不捨地朝後看，另一隻個頭特別小，趴在床上睡覺，露在外面的腦袋卻是只……豬頭……

/ g6 v- B$ S$ g, a; f　　凝珠看著那個豬頭的小烏龜，隱約猜到了這應該就是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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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那個喜歡說瞎話戲弄她的男人，凝珠氣得咬唇，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覺偏要畫畫罵她豬，他到底是什麼意思？而且他明明答應她不再來了，為何又要偷偷摸摸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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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珠很是惱火，偏看不到也沒法去找對方評理，只能撕了那畫洩氣，香囊更是用剪刀剪成了碎布，免得被丫鬟看見解釋不清楚。處理了男人留下來的東西，凝珠又找了一遍，確定沒有旁的男人物件，這才喊丫鬟們進來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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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鏡梳妝時，震驚發現少了一根杏花簪子。

　　凝珠氣得胸口起伏，可是聽兩個大丫鬟開始懷疑簪子是被別的丫鬟偷走了，凝珠又不得不撒謊解釋，「興許是落在姐姐那邊了，一會兒我過去時找找，你們先別胡亂猜忌。」昨天姐夫匆忙回京肯定出了大事，姐姐魂不守舍的，她也擔心，必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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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大丫鬟暫且信了，繼續替她梳頭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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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W  D: h; M% X+ v& ]* Z4 H! T4 x　　凝珠自己生悶氣，收拾好了去前院吃早飯。

, E% |$ \! p" }  l" M　　周寅周文庭父子倆早早去當差了，只有方氏在等她。瞧著乖乖的小姑娘無憂無慮地走來，方氏嘆氣道：「昨晚你大哥快一更時才回來，說澎湖東平王造反，皇上派你姐夫與定王殿下去鎮壓了，這會兒已經出城了。咱們快吃吧，吃完早點會看你姐姐，她現在肯定不好受。」

　　凝珠腳步一頓，本能地問：「那姐夫何時能回來？」

0 g4 C5 T& c! L2 Y2 Y" B$ t2 E: n& ?　　沒有人願意自己的親人上戰場，凝珠怕姐夫受傷。

　　方氏沉默。這種事情，誰能說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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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8 }( z3 D8 R　　凝珠得不到答案，白著臉在義母旁邊落座，木然地端碗時，忽的想起了男人留給她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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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他要去福建打仗了，所以昨晚才……

, N/ Q" M7 C6 Y　　凝珠又想到了初遇時，男人胸口的傷，一動不動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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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珠越發沒有胃口了。

　　她捨不得姐夫，他在哪兒都與她無關，可她希望他好好的，別再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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