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笑佳人 -【王府小媳婦】《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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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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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O- m" O( K$ |( T- y　　七巧樓，楚傾坐在雅閣裡，看小女兒對著滿桌子珠寶首飾挑挑揀揀。

　　七巧樓蘇掌櫃慇勤地陪在旁邊，與楚蔓說話時眼睛卻忍不住往那邊的男人身上瞄了好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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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傾年近四旬，不太適合再用美男子形容他，畢竟那都是用來誇弱冠年紀的青年男子的，但蘇掌櫃覺得吧，用美男子誇楚傾其實是貶低楚傾了。女人年紀越大越不吸引男人，輪到男人，很多都是越老越有味道的，譬如此時的楚傾，因為練武身材頎長健碩，臉上不見皺紋，面容卻更深邃成熟，舉手投足都充滿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味道。蘇掌櫃做這種迎來送往的生意，最注意觀察客人的喜惡，可明知道楚傾不會喜歡她的窺視，她還是做了，因為根本忍不住的。

　　就像房間裡突然有神仙臨世，他們這些凡夫俗子，誰能做到不瞻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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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沒見過楚傾的女人，都會鄙夷壽安長公主厚顏無恥不守婦道，凡是見過楚傾的女人，只要是心思活泛的不那麼看重規矩的，恐怕又都會羨慕壽安長公主有覬覦楚傾的本錢，再在心裡奢望自己也有同樣的身份美貌去追求，並成功吸引楚傾的視線。

　　蘇掌櫃偷偷地看，察覺楚傾似乎要望過來，連忙垂下眼簾，挑了一根藍寶石簪子遞給楚蔓，「四姑娘看看這個合不合你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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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j. E! y0 E0 E　　楚蔓接過簪子，對著鏡子打量一番，扭頭問父親，「爹爹好看嗎？」

& K4 q7 |5 {0 |" [) n' B　　楚傾仔細端詳了兩眼，點點頭，「挺好看的，蔓蔓喜歡就讓人包上吧。」

　　楚蔓高興地笑，又挑了幾樣。

1 E. Y3 G2 c* N* @. U: t　　蘇掌櫃看著面前毫不客氣的姑娘，突然記起那次楚傾陪長女來挑首飾的情形。外人都道楚大姑娘最受寵，可是想想楚家大姑娘在父親面前的客氣勁兒，非得楚傾硬塞才選了兩樣首飾，再看看四姑娘隨心所欲的樣子，蘇掌櫃真懷疑那傳言是假的了。正常情況下，最受寵的才能在父親面前肆無忌憚吧？

7 s6 T6 O8 q, h& U; D2 d1 A* p　　楚蔓並未留意蘇掌櫃探究的目光，選好首飾，她朝父親撒嬌，「爹爹，聽說三姐姐的金絲雀特別好看，我也想買隻鳥養在屋裡，嘰嘰喳喳的熱鬧，爹爹再陪我去花鳥坊瞧瞧吧？」

　　楚傾難得有時間陪小女兒，自然不會反對，父女倆並肩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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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快走到七巧樓店門前了，對面忽然停下一輛寬敞奢華的馬車。馬車周圍跟著侍衛，氣派的排場惹來周圍百姓紛紛駐足，七巧樓三層樓的各個窗戶包括對麵茶樓雅間窗前陸續有人靠了過來，低頭看熱鬧。

- {% l1 `2 Q: S　　「爹爹……」楚蔓緊張地攥住了父親的手臂，她認得壽安長公主的車駕。

　　「沒事。」楚傾平靜地看女兒一眼，示意她不用怕。

　　楚蔓不太情願地鬆開手，緊緊跟在父親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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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傾腳步不停，而就在他們父女倆走出七巧樓現於人前時，那奢華的馬車裡彎腰走出來一個身穿深灰色圓領長袍的男人，大概是沒料到街上會有這麼多人看他，男人驚訝地抬起頭，露出他俊美出挑的臉龐，以及左臉上一道新疤。

8 s/ k9 O* {" G  ^　　街上突然就靜了下來，但那靜只是一瞬，下一刻就起了風，所有認得楚傾的人都看向了楚傾那邊。楚傾曾多次凱旋進京，俊美的將軍騎馬遊街，除非沒見過他，只要見過，就一定知道大梁朝的雲陽侯是何等英姿。

7 w# r1 a  U( [2 `, e" D" ^　　楚蔓對父親再熟悉不過，只是看到馬車上的男人側臉，便震驚地摀住了嘴。

/ l+ m+ c; K- L( J- u6 d) C　　不可能，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相似的人？加上同樣的灰袍，若不是父親就站在她前面，楚蔓都要以為那才是她的父親了！

0 a8 U. y+ ]6 y% @2 \" a　　而被所有人注視的楚傾，英挺長眉慢慢蹙了起來，眉冷如劍，眼似寒冰，停在原地看那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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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魁也看到他了，四目相對的那瞬，他想到的不是比較他與楚傾誰更出眾，而是……他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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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裡有兩個兒子，家裡的妻子包括那些睡過的女人都沒有壽安長公主美，沒有壽安長公主香，也沒有壽安長公主的榮華富貴，但家裡同樣沒有這樣一個如同鬼煞的楚將軍。看到人了，趙魁四肢發顫，只覺得下一刻對方就會衝上來一刀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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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下車？」

6 r5 b8 V! h# e2 w5 j$ K　　身後忽然傳來女人慵懶又帶著一絲不滿的聲音，同時有種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傲氣，趙魁看看馬車周圍的侍衛，忽然有了些底氣。他身後的女人是皇上的親妹妹，他身邊有這麼多侍衛，楚傾再厲害也只是個將軍，是為皇家效命的，如那些人所說，楚傾真敢跟壽安長公主硬碰硬，壽安長公主早死了。

　　有了底氣也就有了力氣，趙魁深深吸了口氣，故意挺起胸膛，跳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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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安長公主緊跟著探了出來，一身華麗的繡著大朵牡丹花的長裙，妝容精緻，微微上挑的眼角，紅豔的嘴唇，與生俱來的貴氣，立即將眾人的視線吸引到了她身上。

; P7 Z4 G* T: I. M1 |$ Q- F　　但壽安長公主眼裡只有對面的楚傾，她看著他，唇角上揚，輕飄飄地命令道：「楚二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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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a  j: N; ^, T! D1 V: Q4 ?　　已經改名的趙魁立即湊到馬車前。

; k5 f! }0 G6 s　　壽安長公主一手扶著馬車，一手稍稍提起長裙，然後將一隻腳伸了出去，大紅緞面的繡花鞋鞋頭尖尖，輕輕朝趙魁點了點。

% [$ q* Q8 W" k  d$ K5 v9 _　　趙魁事前得過吩咐，馬上就側著跪了下去，雙手撐地保持脊背平穩。

　　壽安長公主笑得越發得意，踩著趙魁下了車，站到地上後，她與楚傾之間只隔了三四步的距離。

　　「真巧，侯爺也來逛鋪子了啊。」壽安長公主笑得十分熱絡，彷彿與楚傾是多年老友，不等楚傾回話，她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朝後面招招手，然後指著趙魁對楚傾道：「侯爺你看，我新得了一個管事，之前我總覺得他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今日看到侯爺，才恍然大悟，你看，你們倆這樣面對面站著，我竟然分不出誰是誰了，不知情的，還以為侯爺有個同胞兄弟……」

　　話沒說完，陡然發出一聲尖叫，卻是楚傾陡然幾個箭步衝到了趙魁身前，右手直取趙魁脖頸。趙魁本能地要逃，被楚傾一腳踹到了馬車上，再風一般追上去，哢擦兩下卸了趙魁兩條手臂，然後扣住趙魁脖頸，面無表情，手臂高舉，幾乎要將趙魁提了起來。

　　「住手！」壽安長公主大怒，一邊示意侍衛拉人一邊冷聲威脅楚傾，「你敢殺了他，我要你賠命！」

4 S9 t7 h, Y" w* B' p- L　　楚傾充耳未聞，侍衛上來一個被他打殘一個，出手狠辣，一擊退敵，看得圍觀的百姓們緊張地忘了呼吸，平時他們只聽過楚傾的赫赫戰功，現在親眼所見他功夫的厲害，特別是旁邊有個窩囊男人對比，就更覺得楚傾神勇非凡了。

% m  ^1 }8 S, G6 O" V8 y+ V# d　　眼看趙魁整張臉都憋紅了，根本發不出聲音，侍衛們也都不頂用，壽安長公主大急，左右找人時忽的瞥到楚蔓戰戰兢兢躲在一側，壽安長公主一下子撲了過去。楚蔓一個鮮少出門的小姑娘，耍些心眼會，遇到這種事情早嚇得丟了魂，輕易就被壽安長公主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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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X+ b* j7 p& X3 _　　壽安長公主心急救人，幾乎在抓住楚蔓時就拔下楚蔓頭上的簪子抵住她脖子，對著楚傾尖聲喝道：「楚傾你再不放開他，我要你女兒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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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A/ F. V# x4 |8 e　　「爹爹……」楚蔓害怕極了，哭著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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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傾回頭，瞧見女兒受制於人，猶豫片刻，猛地收回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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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B. M5 H. H: m; y5 e2 ~　　趙魁登時倒了下去，雙臂脫臼無法動彈，偏喉頭難受，一挺一挺地如被人丟在岸上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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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歡撿回了命，壽安長公主立即推開楚蔓，撲過去替趙魁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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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楚蔓也哭著撲到了父親懷裡。

: _4 Q6 U1 H) h4 _4 k, b　　楚傾拍拍女兒後背，冷冷掃視一圈，帶著女兒上了侯府的馬車。他那一眼比什麼都管用，沒等候府車伕攆人，百姓們主動往兩邊退去，給他們讓道。待雲陽侯府的馬車走了，壽安長公主也帶著她的酷似楚傾的男寵回去治療了，人群裡才炸開了鍋。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相似的人啊？簡直跟雙生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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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吧，侯爺不在旁邊還覺得那人是像，侯爺在旁邊站著，那人立馬被比到了地縫裡去，連侯爺一根腳指頭都配不上，沒瞧見剛剛那窩囊樣嗎？要是讓他當將軍，咱們大梁早亡……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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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X0 ]5 `3 p; P8 W　　「長公主這次鬧得太過分了，看侯爺氣得眼睛都紅了，我看這事不會輕易罷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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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罷休又能怎樣？那可是……」說話的漢子伸手指了指天，語氣裡也替楚傾打抱不平，「以前她看得欺人事還少嗎？還不是囂張到了今天？想想真替侯爺寒心……」

1 ?2 B) V7 Y8 \5 N　　各種各樣的議論，迅速蔓延了整條街巷。

　　靜王府，長風堂。

9 N3 h2 k* k, C: o6 y　　含珠程鈺夫妻倆正在陪周文庭說話，旁邊凝珠阿洵守在小木車前逗裡面的元哥兒，陳朔匆匆趕了過來，一臉急切，都忘了避諱小孩子了，沒到跟前便急著回稟道：「世子，夫人，大事不好了，聽說壽安長公主找了個與侯爺相似的人在七巧樓前羞辱了侯爺一番，侯爺沒忍住，出手打傷了壽安長公主的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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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鈺周文庭含珠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凝珠震驚地抬頭，阿洵扭頭看陳朔，眨眨眼睛，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我爹爹呢？」

　　小孩子最怕大人打架，在阿洵看來，爹爹跟人打架，就是出了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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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Q0 V- q# k% J　　「侯爺呢？」含珠心疼地將弟弟摟到懷裡，也著急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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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朔神色凝重，「侯爺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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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又逢休沐日，明德帝陪太后說會兒話就去惠妃那裡抱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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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公主虛三歲了，最是招人稀罕的年紀，明德帝將宮人們都打發出去，他坐在榻上陪女兒玩瞪眼睛，一大一小互相瞅著，身體不許動，先動的就輸了，得往臉上貼塊兒紙條。小公主連續輸了兩次生氣要哭了，明德帝趕緊假裝輸了一次，乖乖等著女兒懲罰他。

5 K* d# M9 G- B5 l" _- n. l% C# x　　小公主有模有樣舔了舔紙條，再咧著嘴笑，瞅瞅父皇，認真地將紙條貼到了父皇的鼻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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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E, h" I0 T% q( n' c　　惠妃在一旁瞧著，暗自好笑，天底下大概只有女兒敢往她父皇臉上抹口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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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德帝毫不在乎，繼續陪女兒玩，剛擺好姿勢準備說開始，崇政殿的大太監快步趕了過來。

: P: J, A3 I6 l7 E$ E) r* o+ ^　　明德帝看看嘟嘴的女兒，心頭不快，但知道肯定有了什麼大事，抱住女兒好好哄了番，答應回來讓女兒給他粘滿臉紙條，才沉著臉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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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皇上，雲陽侯求見。」大太監低聲道，聲音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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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德帝立即皺了眉頭。楚傾已經為了家事找過他兩次了，第一次是靜王不喜楚家姑娘當兒媳婦，楚傾來告狀，第二次是楚傾嫌靜王府裡不太平，要接女兒回娘家養胎，今日楚傾來是為了政事還是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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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y& Z0 R3 R　　明德帝本能地不想去見。

　　大太監往他身邊湊了湊，低聲解釋了一番。

5 e4 N! ?! J1 Q4 q% i9 M　　明德帝一張臉頓時陰沉如雨，再無陪女兒的心思，大步去了崇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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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E( }( e; r& |) v6 ?　　楚傾這次是跪在崇政殿外的，一身布衣，頭系布帶，手裡托著兵部尚書的朝服官帽，看到明德帝便叩首道：「皇上，臣多年戎馬生涯，腿上早就落了疾，今年發作地……」

: j0 i: H- c5 W　　「別胡說八道了，趕緊給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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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 w( B% y  p/ H! T　　明德帝知道他要說什麼，伸手去扶他，冷聲道：「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放心，這次朕定會為你做主，休要小孩子般耍氣，你當進朝為官是兒戲？還腿疾，朕將你當肱骨，替你做了那麼多次主，你就拿這種話來糊弄朕？」

　　楚傾被拆穿了心思，非但沒有尷尬，反而別開臉自慚道：「皇上英明，臣的謊話騙不了您，但臣確實無顏再當朝為官。今日京城百姓都看到了另一個臣跪地給長公主做牛做馬的情形，明日臣繼續為官，臣無顏面對各位同僚，他們也忌憚臣乃旁人冒充，甚至將來臣再帶兵出征，那些將士們也不敢再全心信臣了。如此臣留在朝中有害無益，不如早早隱退，在家弄孫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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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孫為樂？你先給朕弄個孫子出來！」明德帝聽他越說越上道，氣得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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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2 k7 z* ^+ Z' T9 s　　楚傾這回尷尬了，梗了梗脖子，強詞奪理道：「臣暫且還沒皇上的福氣，不過臣有外孫了，臣可以接他來府中教養……」

　　「你想替懷璧教兒子，懷璧願意把兒子給你嗎？」明德帝馬上回敬道。

6 A* D& T, R) v: e2 w　　楚傾一臉不以為然，「他不給，我連女兒都接回來，那是我楚傾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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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T0 a$ o* q2 O. A- C, p* p　　君臣倆你一嘴我一嘴，明明很正經嚴肅的事，硬是變了味道。

7 N7 U9 ]! R) C5 _  l　　識趣躲在後面的幾個小太監都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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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來吧，進去說話，別讓人看笑話。」料楚傾氣消得差不多了，明德帝再次彎腰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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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G# E; i: y　　楚傾見好就收，起身隨明德帝進去了，外面大小太監都在外面守著。

' `2 E) p- k% C　　「這次壽安太過胡鬧，不將朝廷一品大員的顏面放在眼裡，也寒了諸軍將士的心，堂堂大梁悍將在外征討四方，回京卻要被個長公主羞辱，朕若不治她的罪，何德何能再讓文臣武將替朕替大梁效忠？朕意已決，即刻降旨貶壽安長公主為庶民，之後她若還敢去挑釁你，朕再將她終身幽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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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座後，明德帝極其認真地道，言罷示意楚傾代筆，「朕念，你替朕擬旨。」

　　楚傾在心裡呵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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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u0 h/ _. k# e" ~( A　　他沒想辭官，擺出這份架勢只是為了讓明德帝知道他的憤怒，既然明德帝能看出他真正的意圖，他楚傾又怎會不懂明德帝的意思？明德帝確實會治親妹妹的罪，畢竟這次老女人犯錯有目共睹，但明德帝絕捨不得一下子就將親妹妹貶為庶民，別的不說，太后還活著呢，肯讓兒子這樣重罰女兒？

/ U; i* d; v, M/ N7 T+ L: ~7 }　　現在他真擬旨，明德帝確實騎虎難下，但他也別想再在官場混了。

1 g5 n7 J3 o# M) f9 h　　最主要的是，楚傾也沒想讓明德帝重罰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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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皇上收回成命。」楚傾跪了下去，坦然道：「一個巴掌拍不響，長公主如此恨臣，也怪先前臣待長公主太不敬，臣雖嫌長公主再三糾纏，卻不願……跟一個女人較真。今日之事，公主有錯，錯在不該帶那樣一個人出來，臣不怕當眾丟了顏面，但臣承蒙皇上看重擔任兵部尚書，一旦那人存在的消息走漏出去，被他國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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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不能留。」明德帝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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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傾頷首，嘆道：「臣為官，他便不能留，至於長公主，請皇上將其中利害解釋給她聽，只要長公主不再刻意蒐羅與臣容貌相似之人，今日之事，臣就當沒發生過，也請皇上息怒，別跟長公主計較了。」

　　「那怎麼行？」明德帝站了起來，氣憤道：「壽安是被朕慣壞了，再三找你麻煩，既然你不願與她計較，朕就再給她一次機會，這次只罰她禁閉一年，命她自思己過，將來她安分了最好，否則朕絕不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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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如此袒護臣，臣，臣定當竭力回報皇上的恩德！」楚傾感激地跪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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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德帝扶他起來，又安撫幾句，打發他回去了，還給了楚傾三日假，免得明日進宮尷尬。

　　楚傾走後，明德帝本想宣妹妹進宮的，轉瞬想到自己勸了妹妹那麼多年都沒用，都當外祖母的人了還越來越沒規矩，心裡有氣，直接派人去公主府宣旨。

* D% g/ L) R0 \0 j5 t' N　　壽安長公主跪地接旨，聽聞皇兄罰她一年禁閉，腦海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進宮求情去。不許她出門，她怎麼見女兒外孫外孫女？她寧可皇兄罰她去給楚傾道歉認錯，也不想被關在府裡哪都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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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公主稍等，皇上還有一道口諭。」宣旨太監將聖旨放到壽安長公主手裡後，細聲道。

　　壽安長公主疑惑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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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9 R# t# Z  M! V& o　　宣旨太監低著頭道：「皇上說了，明日要長公主將那人的人頭送到雲陽侯府上去，長公主若是抗旨不尊，皇上會派老奴傳另一道旨意，剝奪長公主封號，貶為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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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9 z) Q" [% g5 P　　壽安長公主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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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f8 I: |% }" D  e　　宣旨太監垂眸，好心提醒道：「長公主，此事關系到朝廷社稷，皇上確實震怒，您還是聽皇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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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s1 H) T1 b; ]# Y　　提醒完了，領著人走了。

　　壽安長公主呆呆地望著宣旨太監的背影，再看看手裡明黃的聖旨，終於意識到，她這次確實闖了大禍，皇兄直接派人宣旨不肯見她，就說明他是真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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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n  R! r9 e3 j1 K& d2 Y　　可是，殺了趙魁……

　　壽安長公主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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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想到臥病在床的女兒，想到四歲的外孫還坐不太穩的小外孫女，想到今日趙魁險些被楚傾掐死的窩囊樣，壽安長公主似乎又不是那麼捨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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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8 q9 _) t5 M- E8 x; p　　她將聖旨交給侍女，自己在屋裡平復片刻，去了安置趙魁的偏殿。

; j/ O( ^7 X- I5 U5 G9 I! \8 t3 E　　趙魁的胳膊已經接回去了，行動自如，除了脖子上的紫紅指痕，看起來與昨日無異。

* n2 A. m1 f6 I3 h* l4 K/ ]9 [　　壽安長公主看著男人酷似楚傾的俊美臉龐，目光溫柔下來，坐到趙魁身邊，心疼地撫摸他脖頸，「今日讓你受委屈了，你想要什麼樣的補償？說吧，只要我有，我都滿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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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纖細的手指輕輕地在男人脖子上擦過，紅唇輕啟，美眸無聲勝有聲，無端端惑人。

　　趙魁呢，記得黑衣人說過壽安長公主成功羞辱楚傾後就給他解藥助他離開，因此雖然剛剛死裡逃生，但是想到馬上就可以離開這富貴又危險的京城了，他心裡害怕淡了，反而捨不得眼前的美人來。此時壽安長公主話裡意思再明顯不過，他直接將人壓了下去。
8 N' v2 X2 y) M  t, D
5 J. l; m; a$ E" [* F9 @3 E　　「你急什麼？」壽安長公主不悅地按住他手，阻止趙魁繼續。今晚是最後一晚，她要好好佈置一番。她還沒有兒子，生不了楚傾的，趙魁也不錯，反正模樣差不多，屆時楚傾總不能再因為她兒子像他就逼她殺了親骨肉吧？皇兄都不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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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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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春、明夏原本是壽安長公主身邊的二等侍女，初字輩的那幾個死了後，她們便升了上來。

) e- p9 _: U+ a* L0 X$ H　　夜深人靜，三更梆子的響聲悠悠傳了過來，明春打個哈欠，瞅瞅長公主寢殿的方向，小聲問明夏，「怎麼還沒叫咱們過去伺候啊？是不是睡著了？」

! K( m4 a2 @( S3 C% `2 K- l2 T　　最近長公主每晚都與趙魁一起睡，但從來沒有鬧到現在還不傳人的，是不是……事畢直接睡下了？

% |- A/ z3 ?( i8 E. D. ~' V( Z　　明春還是個黃花大姑娘，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壽安長公主那樣的主子，她對男女之事很是瞭解了。

9 K4 Q* H. w3 n1 k( G, w" r  a　　明夏也覺得她的話有幾分道理，輕聲道：「那咱們過去瞧瞧吧。」如果主子們睡了，她們靜悄悄收拾好地上便歇下了，若主子們沒睡，那她們就繼續等著。

　　二女先湊到窗前聽，一聽裡面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沒有，她們不約而同鬆了口氣，睡下便好，她們也不用大半夜地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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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4 }9 R' N( R; H# _* e　　「走吧。」明春領頭，兩人小心翼翼推開門，進去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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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裡燈亮如晝，地上一片狼藉，男人的衣物繡與女人近似透明的讓人看一眼便臉紅心跳的貼身衣物胡亂散在各處，無聲提醒丫鬟們放在這裡的情形。明春明夏早已習以為常，分頭收拾。屏風外面的收拾好了，明春見裡面地上還有一條紅綢，想到曾經瞥見長公主蒙著眼睛與人嬉戲，明春臉上有點燙，低頭過去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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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撿起來塞到懷裡，抬頭時，明春好奇地情不自禁地朝前面床架瞥了一眼。

　　大紅色的紗帳一半掛在月牙狀的彎鉤上，一半墜了下來，隨風搖曳，透過敞開的那一半，可見男女修長的腿交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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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8 V* F7 Y/ |  u' F+ ^0 ?  i　　明春心跳加快，馬上低下頭，聽說歸聽說，真看到還是不一樣的。

　　不敢再看，明春再瞧瞧床架周圍，確定沒有遺落，轉身往回走，只是路過屏風那一瞬，明春腦海裡突然冒出個奇怪的念頭。趙魁壓在長公主身上，長公主不累嗎？要知道長公主從小錦衣玉食，對起居極為講究，今年新做的被子比去年重了她都能感覺到不舒服，眼下趙魁那樣重的人……

) [% s0 p+ r/ t9 L3 T/ g2 k: G　　鬼使神差的，明春又回頭看了一眼。

4 ?2 L0 R, f0 D6 \2 i: B6 ~　　或許是因為知道二人睡得熟，明春這次打量的時間長了些，沒細看兩人露在外面的地方，而是看向了床頭。夏日的紗帳輕薄，就著屋裡的光亮，明春看到長公主平躺著，烏髮如雲堆散，趙魁面朝外面躺在長公主胸前，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她，大如銅鈴……

- g! ~" O! |1 t5 C5 i0 h  c* g　　明春猛地打了個激靈，明明很害怕，卻還是確認般看了過去。

　　夜涼如水，長公主府內，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的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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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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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T  ]' f( W  J9 G( P- c# F3 [7 r　　惠妃想要起來伺候明德帝穿衣，明德帝沒用，讓寵妃繼續躺著，他沉著臉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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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去便沒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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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更半夜來找皇上，肯定出了大事，惠妃不可能真若無其事地躺著睡覺，喊來大宮女問道：「可知道是怎麼回事？」

, a. d# H- U9 z* O3 A( u0 M9 v* S　　大宮女憂心地搖搖頭：「皇上單獨問地話，然後就領著人走了，一點風聲都沒露出來。」

　　惠妃皺眉，沉思片刻，命她派人留意宮裡的動靜，別驚動旁人。

; [6 a  t4 V$ Y" B: d7 w* r8 y3 u　　因為夜太深，崇政殿傳話的人沒有鬧出大動靜，事後明德帝又不許聲張，因此後宮只有惠妃這邊知道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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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N' w, P5 d　　至於明德帝，他命人暗中帶來兩個太醫，微服出宮了，直奔長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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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J& c. n# n0 U8 }　　長公主的寢殿裡，一切如舊，長公主最新任的管家嬤嬤領著明春明夏跪在地上，額頭觸地恭迎皇上。

; N1 A9 p, U! b3 T$ v6 Y8 k　　「皇上，長公主死得蹊蹺，老奴不敢妄動，所以只替長公主與楚二穿上了衣物，床褥沒敢妄動……」管家嬤嬤顫著聲音回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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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Y* c$ S2 q' q) K' {　　明德帝眉頭緊鎖，在聽嬤嬤喊那人楚二時額頭甚至爆起了青筋，命太醫停在原地，他獨自去了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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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 G: M8 r, o+ F9 s8 q! ^　　床上無人，壽安長公主與趙魁的屍首被併肩放在了臨時挪過來的榻上。趙魁雙眼圓瞪，嘴角殘留白沫，壽安長公主同樣死不瞑目。明德帝對上親妹妹的眼睛，心中絞痛，不忍地移開視線，卻瞥見妹妹脖子上有深深陷進去的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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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是被人掐死的！

6 E, ?: O2 e& _+ B/ k/ o+ w$ o　　明德帝紅了眼睛，剛要喊人，忽然聞到一種凡是男人都不會陌生的味道，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床上，就見那大紅色的被縟上，男人的東西如一桶水潑在上面般……

　　明德帝哪裡見過如此噁心之物，礙於帝王威嚴才沒有摀住嘴，迅速退到了屏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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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倆進去，查不出長公主與趙魁死因，朕要你們全家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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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4 g# X9 Z0 O2 U6 Q　　平復了胸口的翻湧，明德帝冷聲威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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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P! K  r/ z4 [+ p" }! S　　兩個太醫心驚膽顫，頗為懊惱為何太醫院那麼多人偏偏選中了他們，但此時懊惱無益，倆個年都半百的老太醫互視一眼，鎮定地走了過去。

. J) s: i. |4 l" m  N　　片刻後，一個太醫出來請示，「皇上，微臣已經查驗過趙魁身上，想請李嬤嬤幫忙查驗長公主身上是否有傷。」

　　明德帝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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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嬤嬤馬上進去了，太醫低聲囑咐了一番，與另一個太醫留在外面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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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二人就有了結果，明德帝讓李嬤嬤三女去外面，他自己聽。

　　「回皇上，據李嬤嬤所說，長公主慘遭粗暴對待，身上遍佈指痕，秘處出血，死因是窒息而死，趙魁則死於洩精而亡。臣二人商議後，斗膽猜測趙魁服藥過重，導致理智淪喪，行房時不顧長公主喜好，更是失手掐死了想要反抗的長公主，隨後……直至亡命。」

7 @3 T3 l& e5 G　　「你們的意思是，長公主死於趙魁之手？」明德帝壓抑著怒火問。

　　太醫叩首道：「回皇上，臣剛剛比對過，長公主脖子上的手印與趙魁食指完全吻合……」

　　「來人，將這兩個庸醫拉出去斬了！」明德帝暴怒，猛地朝外面喝道。

# s; E' x7 }1 x6 ?% Q) p　　立即就有侍衛風一般衝了過來，兩個太醫驚慌失措，大呼饒命，可惜沒嚷嚷幾句就被人拖了出去。明德帝掃一眼李嬤嬤三女，朝御前侍衛統領廖飛使個眼色，廖飛心領神會，命人一併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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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Z9 ~9 K% n( g　　轉眼間，屋子裡就再次恢復了沉寂。

' e8 t# r# e+ H( f7 O4 i　　「將趙魁斬首，明日送人頭到雲陽侯手中。」明德帝負手站在窗前，良久良久才吩咐道，「長公主禁足在家，一個月後在府中遊湖，不慎落水而亡，此事交給你安排，若傳出去半句流言蜚語，朕為你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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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飛立即跪了下去。「皇上放心，臣謹遵皇命，絕不會出半分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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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E% n% p6 M. r　　明德帝擺擺手，讓他先將趙魁的屍首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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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廖飛走了，明德帝繞過屏風，將壽安長公主的屍首抱到了床上。廖飛會辦事，知道皇上肯定會緬懷妹妹，帶走趙魁時順便將那髒污的被縟也捲走了。

# l4 L. j' X) x　　夜深人靜，明德帝坐在床邊，心情沉重地替妹妹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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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他，怪他從小太過寵她，其實早在妹妹第一次糾纏楚傾時，他就該嚴厲懲罰她了，那樣妹妹就不會屢次犯錯，不會費盡苦心蒐羅一個類似楚傾的男人，更不會因為捨不得新歡，寧可服藥助興也要最後放縱一次……

　　明德帝越想越恨，恨自己沒能當個好皇兄，也恨妹妹胡鬧，落得這種辱沒皇家名聲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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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再悔再恨，看著面色灰白再也活不過的妹妹，明德帝都沒了力氣去追究。

　　他的妹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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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德帝閉上眼睛，悲從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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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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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 S6 r/ H2 B: w　　孟仙仙突然驚醒，睜開眼睛，屋裡一片漆黑，只有她急促的呼吸。

0 Z; l4 J6 S$ A　　「怎麼了？」顧衡心裡有事，睡得並不安穩，妻子一醒，他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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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就是心裡發慌，沒來由地難受。」孟仙仙真的很難受，那種快要窒息地難受，不知為何眼淚就落了下來，「子衍，我是不是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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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v4 c2 m6 l3 P9 o; C　　她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剛生完女兒的時候，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要不行了。

　　「胡說什麼，仙仙會長命百歲的。」顧衡聽她哭了，趕緊去開了燈，見她額頭臉上全是汗，氣色也不好，一邊輕輕替她擦拭一邊柔聲問道：「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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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仙仙順著他的話去想，什麼都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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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7 ]2 H. s) w　　她臉色蒼白，眼裡含淚楚楚可憐，顧衡有些心疼，親親她額頭道：「沒事沒事，睡吧，我看著你睡，睡醒一覺就好了。」

　　孟仙仙乖乖地閉上眼睛，可她睡不著，一會兒又睜開了，望著丈夫幽深的桃花眼問：「是不是外面又出了什麼事？」她知道母親丈夫瞞她是為了她好，譬如宋可瑩的死，但孟仙仙又怕這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她不想某天興致勃勃要去見一個朋友時，被人告知對方早已不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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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什麼事？真有事，傍晚岳母過來時肯定對你說了。」顧衡吹了燈，摟著她躺好，「整天自己嚇唬自己，如此下去何時才能養好？你答應南南中秋前一定會好起來的，難道想食言不成？乖，快睡吧，一會兒天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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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柔聲細語，孟仙仙感受著丈夫的溫柔體貼，心安穩下來，漸漸睡熟。

　　聽著妻子歸於輕淺的呼吸，顧衡收回手，改成平躺，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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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D, H  K: h* j' ~　　皇上罰了壽安長公主一年禁閉，老女人再沒法來他面前作威作福，他得抓緊這個機會，與壽王結交。定王死死壓在他頭上，他想翻身，就必須投靠一個能與定王抗衡的強者，將來才有出頭之日，而三王裡面，壽王是最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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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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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元哥兒還沒吃飽嗎？」阿洵趴在屋門口，有點著急地問，想不明白為何外甥那麼小的人，吃東西用的時間卻比他長。

# v5 W, g0 e, U9 g! o# p5 D: L　　含珠看看懷裡一邊吃一邊玩的兒子，無奈回道：「阿洵去院子裡挑幾朵好看的月季吧，元哥兒喜歡看。」說話時將元哥兒捏著她玩的小胖手放了下去，扶正他腦袋讓他吃。元哥兒睜著大眼睛看娘親，小嘴兒抿了幾口，手被娘親攥著不能亂動，就蹬小腳丫子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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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V1 t8 ~: S8 k/ f　　含珠聽阿洵答應去摘花，見兒子是真的不想吃了，便將人放到床上，她假裝要系衣裳，眼睛偷瞄元哥兒，小傢伙乖乖躺著，並沒有著急，含珠就知道兒子是真的吃飽了，遂利落收拾好自己，抱著元哥兒走了出去。

　　「姐姐你看這個好看不？」阿洵剛找到一朵粉色的月季，還沒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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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B7 J' l! Q) S, s/ N' Z$ F- h　　含珠笑道：「挺好看的，阿洵快點摘下來，咱們去前面吃飯了。」

　　懷裡的元哥兒好奇地望著舅舅，瞅瞅娘親，也啊啊地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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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洵最喜歡小外甥了，興奮地剪了花，將剪刀交給四喜後他站在花壇前，認真地檢查花梗上有沒有刺，他是挨著尖兒剪的，可萬一有刺紮了外甥的手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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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哥兒給，可香了。」確認沒有刺，阿洵快步跑到姐姐身邊，先將月季花遞給了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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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J+ b" G. }　　元哥兒雙手抓了過來，捧到鼻前聞了聞，咧嘴笑了，小腦袋靠到娘親肩膀上，自顧自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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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_6 C3 K0 [  h3 k& a- i' Z　　含珠懷裡抱著兒子，領著阿洵一塊兒去前院陪楚傾用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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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 }' P) O  ?6 `2 J7 F: v　　昨天上午楚傾被壽安長公主羞辱，從宮裡回來後就去王府接她跟元哥兒了。含珠既著急知道事情怎麼解決了，又因為楚傾受辱是程鈺引起的，再加上楚傾去接人時臉色十分難看，根本沒有半點違逆的心思，老老實實抱著元哥兒上了雲陽侯府的馬車，丟下程鈺站在王府門前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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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6 f' E  D' O　　不過一到侯府，楚傾立即轉晴了，抱著元哥兒讓她不用擔心，果然很快就聽說明德帝下旨禁足壽安長公主了，算是她羞辱楚傾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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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轉彎，就見楚傾在廳堂門口站著呢，一身淺灰色的家常袍子，快四十歲的男人了，依然面如冠玉，風流倜讜，瞧見她，準確地說是瞧見她懷裡的元哥兒，男人黑眸亮如繁星，笑著走了過來，朝外孫拍手，「元哥兒想外祖父了沒？」

6 t* p' p+ l9 L　　元哥兒特別喜歡外祖父，咧著嘴笑，歪著身子朝外祖父使勁兒。

" [& O: x0 H7 ?& g* ~　　楚傾穩穩將小傢伙抱到了自己懷裡，顛了顛，打量女兒，「昨晚睡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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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笑笑，熟稔地道：「在自己的家哪有睡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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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4 T8 {* B9 d　　「那就多住幾晚。」楚傾說完，見女兒笑容僵硬了一下，笑得更愉悅了，抱著外孫進了廳堂。他不在乎那些無所謂的嘲笑，但程鈺不打招呼就這樣對他，楚傾打他三鞭子都是輕的，正愁沒理由接女兒外孫呢，女婿自己將把柄遞了過來。

  G4 Y% v: p# x7 @% F! A　　含珠無奈地跟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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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孫三代用完早飯，含珠抱著元哥兒去了大房那邊。

1 W+ c* k$ y4 f8 x0 j1 K5 f! i% g! @　　老太太看到她就笑了，接過元哥兒抱在懷裡哄道：「元哥兒乖，早了今年年底，晚了過完年，元哥兒再過來就有弟弟妹妹跟你作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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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哥兒什麼都不懂，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往老太太花白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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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t. W3 ~" @; ]9 r+ |: D　　含珠驚喜地看向對面紅臉低頭的柳玉妝，「大嫂有喜了？」

　　柳玉妝抿唇點點頭，大夫人知道兒媳婦臉皮薄，笑著解釋道：「月初號出來的，本打算等你回來就告訴你的，昨兒個事情多，沒好煩你，到現在差不多快臘月了，玉妝別淨顧著害羞，你跟菡菡關係好，有什麼羞於問我們的，你跟菡菡取經去。」

　　柳玉妝輕輕應了聲，看看老太太懷裡的元哥兒，對自己的孩子越發期待了。

, t# g5 y6 Z8 Q+ M+ v  Z. O% D　　含珠陪長輩們說了會兒話，又去柳玉妝那邊坐了會兒，囑咐柳玉妝一些孕期注意的事，就抱著元哥兒往回走了。元哥兒月份小貪睡，很快就睡著了，含珠坐在床邊看著兒子，有點想程鈺了，怕他自己上不好藥，又擔心他不聽話，堅持騎馬進宮當差。

  b' g7 m1 ?( T　　前院，楚傾聽說長公主府送了東西來，詫異地挑了挑眉。

　　他知道昨晚女婿過去收拾老女人了，雖然到現在還沒跟女婿碰過頭，對女婿的本事還是心中有數的，可老女人又送東西來，長公主府也沒有傳出老女人出事的消息，莫非女婿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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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開看看。」楚傾吩咐富貴道。

6 D4 W( _3 @+ {) y% O; ]" x; X! j　　富貴將匣子放到桌子上，挪開蓋子，往回看時，不受控制的後退了一步。他替侯爺辦事，手上也是有人命的，當然不怕死人，只是毫無預兆地出現個人腦袋，還是酷似侯爺的，那驚嚇……

; q: N7 f& `4 Q1 X- a3 \' |# Q" p' X　　楚傾也看見了，盯著趙魁臉上的疤瞧了瞧，棄如敝履，「拿去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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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貴已經恢復了鎮定，聽到這話遲疑了一下，「喂世子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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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傾抬眼看他，富貴暗道糟糕，忙蓋上木蓋抱起匣子退了出去。世子的幾條狗可金貴了，匣子裡的東西哪裡配當它們的吃食，扔去郊外喂野狗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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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7 u! x% X7 w1 w1 W　　楚傾想了想，先不管女婿到底有沒有殺了老女人，換身衣服，進宮謝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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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德帝正在崇政殿批閱奏摺，聽說楚傾來了，他派人去宣，等楚傾往裡走時，明德帝心中微動，暗暗觀察楚傾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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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g3 K& {& b  O! c　　「剛剛長公主將那人人頭送給了臣，謝皇上替臣做主。」楚傾撩起衣袍跪了下去，誠懇地拜謝。

- g3 Z4 b$ W9 D! r- L8 v* U: f) u　　明德帝沒看出什麼，反倒鬆了口氣，隨即有些懊惱。妹妹是怎麼死的，不用太醫說他都有了大概推斷，殺了太醫跟李嬤嬤等人只是為了不讓那醜聞洩露出去，現在怎麼懷疑到楚傾頭上了？楚傾被妹妹糾纏了那麼多年都沒計較，對他又忠心耿耿，怎麼會在這時候動手，引火燒身？

　　但妹妹畢竟是因為楚傾而死，明德帝沒有糊塗到遷怒罷免楚傾，然短時間內也不想看到楚傾，免得一看到他就為了妹妹的死心疼，因此明德帝安撫了楚傾幾句，就讓他回去了。

　　楚傾也沒在明德帝臉上看出什麼，出門時瞅瞅送他出來的崇政殿大太監，更不會傻到主動問昨晚長公主府是不是出了事，只能回侯府等女婿的准信兒。等了一天沒等到，楚傾有點明白了，女婿故意不提前派人告訴他，八成是怕黃昏他過來，侯府不許他進吧？

　　果不其然，傍晚西邊日頭還高呢，程鈺就來了。

1 w" ?  g9 H6 i% ^　　依楚傾之意，真不想讓女婿進門，只是想到傻女兒，楚傾嘆口氣，派阿洵去接，他去書房等人。

2 _- M  F' W' ^5 H  v　　約莫一刻鐘後，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 r; Y6 b# Y& n! L' p4 O0 |　　楚傾皺眉，怎麼聲音聽起來不太對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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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g0 c- Q8 Q; y% D　　「爹爹，表哥說他想元哥兒了，先去看看元哥兒再來給你請安。」阿洵剛散學不久，也著急陪外甥，所以沒到書房門口就大聲回話，「那我先去找元哥兒了！」

　　說完門也沒進，朝姐姐的院子跑了過去。

　　書房裡面，楚傾氣得牙根癢癢，猛地起身往外走，走到書房門前，想到女兒心早被女婿偷去了，這會兒看到丈夫八成傻笑呢，楚傾腳步頓住，連聲罵了女婿幾句，重新去書房等著了。

　　蓮院。

/ \" G& K8 N! r4 t3 f　　程鈺進屋就將丫鬟們打發了出去，將妻子壓在床上親了起來。

* P1 |  g1 m* C6 I$ o/ K　　說不出為什麼，如果她在長風堂，在他的地盤，只是一晚一天沒見，他或許不會這麼想，但她在雲陽侯府在楚傾的地盤，程鈺就想得厲害。

; k2 A: t2 f% c/ y" A! V　　「一會兒隨我回去。」親夠了，勉強化解了相思，程鈺摸摸旁邊乖乖看爹娘親熱的胖兒子，氣息不穩地道。

' u( ?" Q2 b/ ]9 X( z　　「你先起來，阿洵該來了。」含珠上半身躺在床上，雙腿踩地，姿勢彆扭極了，小聲催他。

! v& a+ r) A: g- b& P　　程鈺知她所言非虛，又親了一口才站了起來，順便將兒子撈到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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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得了自由，馬上站好，邊整理衣裳邊嘀咕道：「你惹了他，只要你有本事讓他消氣，我便隨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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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鈺哼了聲，攥住元哥兒要扯他頭髮的壞手，與她並肩往外走，低聲反駁道：「這事真追究起來，還要怪他風流招惹了那人，我讓他打了三鞭子，又由他接你們回來住了一晚，已經足以賠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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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c9 H* }& V: j1 r, ]　　「表哥！」阿洵興奮的童音突然在堂屋響起，下一刻就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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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2 s0 o7 Q  v0 m' [" U, H　　含珠警告地瞪程鈺一眼，示意他別再說了。

　　程鈺自有分寸，專心與阿洵一起鬨元哥兒。阿洵嫌表哥個子高，催他快點坐到椅子上，含珠在一旁擺弄花瓶裡的月季花呢，聞言看向程鈺，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他那被楚傾打了鞭子，坐了疼，不坐他怎麼應付阿洵？

　　程鈺見她還敢笑，就將兒子放到了榻上，阿洵立即脫鞋上榻，趴在那兒哄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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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程鈺要來抓她，含珠趕緊去了外面，不能往屋裡躲，被他抓住，誰知道他能做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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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N2 F* N8 e( I7 B  n　　妻子氣人又聰明，程鈺真想擄她進屋好好稀罕一番，但楚傾還在前面等著，他還打算接妻兒回去，不敢讓楚傾多等，這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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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 V$ R% i; S. u　　含珠只當程鈺找楚傾商量接她們娘倆回去的事，好奇地等著，待兩刻鐘後只有楚傾的身影出現在了走廊裡，含珠有點失望，更多的還是好笑。先前程鈺那般信誓旦旦，也不知楚傾用了什麼手段攆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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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時侯府門外，程鈺看著眼前的馬，因為楚傾新抽的那一鞭子，真的不想騎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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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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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K1 y, l  _0 R5 G　　明德帝給了楚傾三日假，這三天裡，除了第一天含珠見了程鈺一面，接下來兩日不知是程鈺沒來還是來了被楚傾攆走了，含珠都沒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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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哥兒太小，每天有娘親哄著，有小舅舅陪著，有外祖父寵著，小傢伙早把爹爹忘了，吃飽了就睡覺，睡醒了吃，精神好的時候沒心沒肺地笑。

　　看著兒子的笑臉，含珠都替程鈺心酸，程鈺多喜歡兒子啊，只要不是在人前，程鈺寧可忍著疼也要給兒子玩他頭髮的。

! X7 }; |. M+ o: a) e8 m9 i; e　　明日楚傾就要進宮了，傍晚一家人吃飯時，含珠瞅瞅躺在木車裡自得其樂的兒子，抿抿唇，輕聲同楚傾道：「爹爹，皇上不太樂意我常回娘家住，眼下爹爹剛與壽安長公主發生爭執，雖然皇上罰了長公主，但人心都是肉長的，皇上恐怕對爹爹也有所不滿，明日我還是回去吧，咱們別落人口舌。」

　　阿洵剛夾起一個蝦仁，聽到這話肩膀一下子耷拉了下去。姐姐要回家了，他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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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傾看看女兒，再看看車裡白白胖胖的外孫，沒有直接拒絕，反而有些可憐地道：「明日爹爹回來你們再走成不？」

　　他知道女兒想女婿了，想到忘了羞澀找到這樣好的藉口勸服他，楚傾不願女兒為難，只希望女兒別趁他進宮的時候自己回娘家，好歹讓他送送。

; z: E. M+ ?" \9 i4 v2 R　　快四十的大男人，突然這樣可憐巴巴地說話，含珠看看楚家父子倆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神，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太過狠心了，只是一低頭，瞧見兒子酷似程鈺的小臉，想到這幾日程鈺看不到她們娘倆過得更可憐，心就再次堅定起來，點點頭，沒有提出再多住一晚。

　　楚傾悄悄看向兒子。

* V, h8 K1 S. |3 U' j　　阿洵朝爹爹撇撇嘴，有點責怪爹爹沒能留住姐姐跟外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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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7 |/ Y+ O+ X　　含珠將父子倆的神情看在眼裡，心底一片柔軟。沒有血緣關係又如何，她早將這二人看成家人了，一個是霸道又照顧女兒的父親，一個是活潑可愛的弟弟，除了無法告訴他們真相，含珠願意做一個好女兒，一個好姐姐，用同樣的親情回贈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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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 [7 S% Y2 q4 {1 V　　飯後一家四口在院里納涼，楚傾給外孫拍了兩隻蚊子後，趕緊讓女兒外孫回屋歇著了，他領著阿洵回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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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帶了乳母過來，但她想程鈺睡不好，乾脆留元哥兒跟她一起睡。

　　小傢伙飯前剛睡了一覺，現在精神地很，纏著娘親讓娘親抱，含珠放他躺著都不行，就是要讓娘親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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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m# c% P% b+ o3 [& I: @0 p8 D: ]　　「元哥兒不想爹爹嗎？」含珠提著兒子腋窩讓他站著，頂頂他腦門問。

　　元哥兒咧著小嘴兒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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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咬了咬兒子鼻尖兒，躺下去陪兒子玩，玩累了，元哥兒埋在娘親懷裡吃，吃著吃著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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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 Y' a; }. c( H　　含珠將兒子放到床裡頭，替他蓋好小被子，她拉好衣裳，去恭房小解。

　　起來時，含珠用備著的水擦了擦底下，穿好衣服站了起來，夜深她也犯困，一心想著快點回去睡覺，不想一出去還沒看清屋裡擺設呢，突然被人捂著嘴按到了旁邊的牆壁上，那人急切地像餓了許久的獸，粗魯地將她裙褲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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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3 b- ~/ O" h6 Q　　「你輕點……」含珠到現在也沒能完全適應他，有些害怕地提醒道，知道他忍不住了，她沒有勸他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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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e8 G6 z6 H4 r　　「是不是樂不思蜀了？」程鈺抱起她腿，仰頭看她。

$ k1 t( V  {0 _0 u( G* K& Z' R　　含珠在他話裡聽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覺得有趣，也喜歡他吃醋的樣子。既然他暫且沒動，她巴不得先適應適應，故意問他，「那天你說要接我們回去的，怎麼不見了人？」

2 S$ d3 l8 w& [! t　　「他早早藏了鞭子等我，我不走就得挨打。」程鈺恨恨地道。論功夫，程鈺自信不會差楚傾太多，這還是因為楚傾長他十幾歲的緣故，但旗鼓相當的兩人，手裡有了兵器便如虎添翼，程鈺也沒想到楚傾說打就打，新傷舊傷加在一起，不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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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拿這事取笑他，程鈺心裡有氣，一股腦發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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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K* |$ r, J: V8 ^　　怕她吵到外面守夜的丫鬟，他將她放到地上，堵住了她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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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 @6 @4 _7 A2 e/ B　　小別勝新婚，他終於消停時，二更梆子都響過不知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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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B: O/ O, c　　含珠渾身無力，他抱她起來，她依賴地靠在熟悉的讓她安心的懷裡，趁自己睡著前告訴他，「我跟他商量過了，他許我明天回去，下午你記得來接我們。」他才是她最惦記的人，她想晚上夜夜都在他懷裡睡著。

　　她的依賴乖巧比什麼甜言蜜語都讓他舒坦，程鈺親親她嘴角，放她躺下，就著燈打量兒子半晌，程鈺熄了燈，摟著她說話，「元哥兒有沒有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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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B# K4 P9 R. v, m+ ?9 x　　含珠無聲地笑，替兒子撒謊哄他，「想了，每次外祖父舅舅一起圍上來，元哥兒都要往旁邊瞅瞅，那是找你呢。」

: ~1 l' W  A+ b, z　　程鈺欣慰極了，半夜兒子醒了，他讓含珠繼續躺著，他親手給兒子把噓噓，再撐著手躺在妻子旁邊，看她柔聲細語哄兒子重新睡著。

0 u9 ^& D$ {1 I9 ^2 e- ~　　夜裡元哥兒哭了三次，程鈺就忙了三次，天亮前匆匆走了。

　　含珠那會兒睡的香，一無所知。

6 m6 u- }9 X; g" j0 Z　　次日白天，含珠好好陪了阿洵一天，黃昏程鈺隨楚傾一道回來的。

# P" [4 X( O0 s& P$ n8 w　　元哥兒還是記得爹爹的，不用人教，程鈺與楚傾一起走過來，小傢伙使勁兒往爹爹那邊夠，楚傾眼紅想搶，元哥兒蹙著小眉毛就要哭，非要爹爹。兒子想他，程鈺前幾日的憋屈一掃而光，接過兒子就不肯鬆手了。

% i& z7 i; P5 {　　紅日將垂，含珠抱著兒子上了馬車，坐好後，程鈺很快也鑽了進來，目光相對，都笑了。

( }- O" ^2 }% T/ ^+ m% n8 C! q  Z　　回到王府，小兩口的生活再次恢復了平靜，與王爺正院不相往來，休沐日或是楚傾父子倆、方氏凝珠來這邊，或是含珠抱著元哥兒過去探望。大人們心疼孩子，酷暑時節，大多數時候都是含珠待在家裡，等親人們不嫌暑熱來看她與元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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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六月，除了陰天下雨的時候，日頭越發毒了。

　　這日程鈺進宮當差，含珠陪元哥兒歇晌，醒來時正在給元哥兒擦臉，忽然聽聞壽安長公主遊湖落水喪命的消息。

　　含珠驚得手裡的帕子掉了下去。

　　元哥兒啊了一聲，低頭找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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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1 N  F- [6 C( D" p　　含珠回神，連忙撿起沾水擰乾的濕帕子，卻沒心思給兒子擦臉，難以置信地問四喜，「長公主，真的死了？」

# o3 L4 B9 x- M, @　　那樣囂張跋扈的，連楚傾也敢挑釁的長公主，才三十多歲的年紀，突然就死了？

# e& g( b4 q) X0 t# _　　四喜心裡是幸災樂禍的，知道夫人善良，怕是不喜她們猖狂，沒敢表現出來，低聲道：「是世子爺命人傳回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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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鈺說的，那肯定是真的了。

* b! F& w7 e' v/ Y3 M: v　　含珠怔愣了片刻，想到論輩分程鈺也得喊壽安長公主一聲姑母的，便同聞訊趕來的司嬤嬤道：「嬤嬤幫忙操持些，把咱們這邊喜慶顏色的物件暫且收起來吧。」不是親姑母，守不了多久的孝，但總得擺擺樣子。

　　他們這些遠房親戚擺擺樣子便好，顧家，顧衡得知壽安長公主的死訊，一時有些發懵。

　　他曾經想要攀的高枝後來卻成了妨礙他陞官絆腳石的長公主，死了？

4 G! [1 i, ~. D% _% i8 L$ m　　死了，以後他就再也不用忍受老女人的辱罵，再也不用擔心妻子的丫鬟回公主府將他們顧家的大小事情報給老女人聽，再也不用連一句重話都不敢對妻子說，免得傳到老女人耳裡，她來唧唧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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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沒了壽安長公主這個靠山，程鈺定王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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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頭一起，顧衡馬上搖搖頭，不會，定王對孟仙仙好，只要孟仙仙活著，定王……

; a0 q6 L( K2 b% o: o1 W$ e) e　　「駙馬不好了，郡主聽聞長公主噩耗，吐血了！」門外有丫鬟火急火燎趕了過來，慌亂地道。

' g4 J! P+ r# _& b5 r( p　　顧衡臉色大變，快步朝後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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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 j+ U8 }4 g5 R* }; N　　孟仙仙纏綿病榻，明德帝派了四個太醫去顧家，命令他們務必治好郡主，各種名貴藥材更是不斷地賜了過去，別說是外甥女，就是親生女兒也不可能比孟仙仙的恩寵更勝了，更有太后派了身邊伺候多年的老嬤嬤去照顧她。

　　含珠再不想去顧家，身為宗親，明德帝如此盛寵的外甥女病了，與程鈺也是名義上的表兄表妹，她與程鈺不表示表示，傳到明德帝耳中，哪怕明德帝知道楚家與壽安長公主關係不和，心裡多半也會落根刺。

　　「二嫂約我明早一塊兒過去。」放下定王府剛剛送來的帖子，含珠詢問地看向坐在床上陪兒子玩的丈夫，「你是不是托王爺幫忙了？」

* o' a& y7 n5 ^6 _$ o　　她與蕭彤關係一般，這兩年蕭彤不愛出門，兩人的關係更是淡了下來，如果不是定王開口，蕭彤又不知道她與顧家的恩怨，不會為這種小事約她一塊兒過去。含珠感激定王，但她更想知道是程鈺主動托他幫忙的，還是定王心細，主動要幫她，若是後者，含珠就忍不住揣度定王照拂她是看在程鈺的情面上，還是妹妹凝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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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F  ~/ w8 a$ Z/ P) C( s　　程鈺搖搖頭，順勢躲過元哥兒越來越有勁兒的小胖手，隨口回道：「早上進宮時碰到二哥，他跟我說的。」定王還說孟仙仙是好姑娘，讓他提醒妻子別將對顧衡的怨氣帶到孟仙仙身上，程鈺左耳聽右耳出的。他也知道孟仙仙是無辜的，但她的丈夫害過含珠一家人，她的母親也同樣暗算過含珠，含珠怨她是應該的，不怨是善良，程鈺不會幹涉。

! b  `( g8 l( ^3 G- X　　是定王主動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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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下意識地咬了咬唇，垂眸發起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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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L' x2 s* b3 x$ O$ p　　程鈺看她一眼，心中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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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只剩夫妻二人了，程鈺摟著妻子道：「別怕，顧衡是聰明人，他揭發你便是自尋死路，他沒那麼傻，自然會跟家裡人解釋你的容貌問題。明日過去了，你只需當自己是雲陽侯的女兒，除了郡主，其他人你都不用理會。」

　　進京都這麼多年了，含珠早接受了與顧家人共同在京的事實，否則天天都擔心，她日子還怎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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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明日我與二嫂三嫂一塊兒，她們就算覺得蹊蹺，也不可能當著兩個王妃的面跟我打探。」含珠平靜地道，並未因如何面對顧老太太、董氏而發愁。現在回憶起來，杭州的日子更像是一場夢，她就算她曾經惋惜過與前准婆母董氏的感情，這麼多年下來，董氏有孟仙仙那樣的好兒媳婦有了一對兒孫兒孫女，多半早就忘了她，含珠有自己的生活，也不曾懷念對方。

　　她平平靜靜，看起來不像是煩惱如何面對故人，但傍晚的心不在焉也是真的，程鈺想到什麼，心裡突然有點不是滋味兒，翻到她身上，目光幽幽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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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以為他動了壞心思，抿抿唇，閉上了眼睛。這人真是的，想要就像以前那樣直接親上來就好了，為何突然這樣看她？好像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似的。

　　她乖乖地等著被他疼愛，姣好的臉龐桃花一樣好看，程鈺心軟了三分，輕輕親她唇角，右手在她臉上流連，「含珠，如果顧家沒有悔婚，你覺得是嫁給他好，還是嫁給我好？」

　　他也說不清楚為何要問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只是想到她曾經與顧衡有過婚約，她心裡曾經憧憬過嫁給顧衡，想到明日她就要見到顧衡了，她可能也為此回憶了在杭州與顧衡相處的他不曾瞭解的過去，程鈺胸口就悶。

　　含珠錯愕地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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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Z" l1 h6 T　　她水潤的杏眼太美，似裝了江南霧濛濛的煙雨，程鈺情不自禁又親了親她，「別哄我，跟我說實話。」

　　他目光溫柔，帶了他不自覺地期待，含珠輕輕笑了，「嫁給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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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程鈺其實料到了她會這樣說，他就是……想聽她誇他的好，誇他勝過顧衡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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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你嫁了你，我才會有元哥兒啊。」含珠忍笑，溫柔認真地回他，「元哥兒那麼好，是我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又漂亮又可愛，我可捨不得他。」故意不說他想聽的，叫他故意問這種問題。

5 Z- z1 ]( O  T: e4 {6 P　　程鈺愣住，眼睛盯著她，目光漸漸變得危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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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識趣地閉上嘴，可還是遲了，因為她感受到了男人特殊的怒氣，如雨後春筍，茁壯挺拔。

4 v/ D; R5 t. _1 }　　「既然那麼喜歡元哥兒，那就再生一個像元哥兒的兒子。」程鈺白打了一番算盤，她又笑得那麼壞，程鈺惱羞成怒，三兩下就剝了她的睡衣，讓她嘗嘗得罪丈夫的後果。

2 g% Q, I: p" h" j) E1 u6 |　　靜謐的夏夜，架子床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

% ?1 T3 B% b) D　　今晚該四喜守夜，睡夢裡好像聽到了夫人的驚叫，她柔柔眼睛，還沒翻身，就聽裡面夫人急切又小聲地哀求世子輕點，別驚動她……四喜苦笑，趁動靜還沒真正打起來，將被子扯到頭上，一邊耳朵緊緊抵著枕頭，另一邊用手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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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 M  y2 N' `　　就這樣，還是有隱隱約約的嬌求傳了出來。

　　四喜無奈地嘆口氣，今晚又睡不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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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3 [3 Q: h$ ]' T　　翌日程鈺早起進宮後，四喜爬到榻上睡了個回籠覺，天亮就醒了，偷偷挑開內室門簾往裡看看，就見錦帳里夫人果然還睡著呢。換做往常四喜不會打擾夫人好眠，可今日與定王妃約好了的，自家夫人是弟妹，得去定王府等嫂子，萬萬沒有讓定王妃來這邊接她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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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喜放下門簾，輕聲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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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續喊了三聲，含珠才醒了，想要答應，喉嚨乾啞。含珠坐了起來，抬手摸喉嚨的時候，瞥見薄被滑下去露出的身子，像是梅花片片落在雪地上，這一點那一點，全都是昨晚程鈺做的好事。

　　揉揉泛酸的腰，含珠後悔極了，早知他會發瘋，她一定會老老實實說好聽的哄他的。

! H8 F* ^: W  s& j( P　　嘆口氣，含珠抓起被程鈺扔到床腳的睡衣慢慢穿上，先去沐浴。昨晚事畢，她困得睜不開眼睛，靠在他懷裡就睡了，身上出了那麼多汗，不洗洗怎麼成？

- K. G: G& E" n- X  y& Q3 R6 g　　如意四喜一起服侍她，看著夫人身上的痕跡，臉都紅了。

1 C" h7 U+ S. Z3 i5 a　　含珠在浴桶裡坐好後就閉上眼睛了，掩耳盜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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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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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衡將女兒唸唸放到妻子身邊，示意妻子看，「仙仙你看，咱們唸唸坐的多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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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仙仙額頭纏著白色的抹額，憔悴的臉龐與抹額幾乎是同樣的顏色，勉強睜開眼睛，看到女兒茫然又有些害怕的大眼睛，像是已經懂得娘親生病了，眼淚就落了下來。她也不想出事，可自小相依為命的母親死了，她真的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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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n/ E  P　　「娘你別哭……」南南就站在床邊，見娘親哭了，他眼裡也轉了淚兒，記得爹爹叮囑他不能哭否則娘親會更難過，南南躲到爹爹身後，飛快抹了一把眼睛才重新站了出去，爬到床上伸手給娘親擦淚，「娘你好好吃藥，快點好奇來，妹妹不喜歡跟我玩，她想讓你哄。」

+ t8 R3 Q4 b2 h1 d) t% P　　「啊啊……」唸唸也朝前面趴了過去，有模有樣地要幫娘親擦淚。

/ k* h& o9 t7 F7 a　　孟仙仙泣不成聲，怕嚇到一雙兒女，示意顧衡趕緊帶孩子們出去。

2 H1 A2 K! @, {- @8 a$ A　　顧衡摸摸兒子腦袋，朝後面的乳母使了個眼色。

　　乳母上前，熟練地抱起大小姐，唸唸不想走，仰頭哭，南南懂事地跟出去哄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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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4 z9 M* C' r! z5 H9 A. V- l　　「仙仙，我知道你因為岳母去了難受，可你不能因此壞了身子，難道你忍心讓他們兄妹早早沒了娘親？」顧衡溫柔地替妻子擦淚，抵著她額頭求道，「仙仙答應我，好好吃藥，別丟下我們爺仨，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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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仙仙哭著點頭，沒有母親太苦了，她不想讓她的孩子跟她一樣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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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a# ~2 |3 E3 F, j1 @- k　　吃藥的時候，孟仙仙一口氣喝下一碗湯藥，面對兒女臉上也見了笑，雖然那笑容苦澀非常。南南還分辨不出來什麼是真心的笑什麼是強顏歡笑，娘親笑了，他就放心了，趴在娘親身邊陪她。顧衡看了會兒，捏捏妻子的手道：「二嫂她們快到了，我再去跟母親祖母那邊看看，別出了差錯。」

0 E8 ?: R' H5 H) Y) A; ^0 Y　　孟仙仙輕輕點頭。

　　「南南好好照顧你娘。」顧衡拍拍兒子的小肩膀，得到兒子痛快保證後，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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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n1 b2 l- O3 P) R　　今日定王妃、靜王府世子夫人要過來，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出嫁前便是天之驕女，顧老太太十分看重，特意換上了一套素色又不失華貴的新衣，打扮好後在鏡子前左看右看，生怕有失禮之處，讓人笑話。顧衡的母親董氏憂心兒媳婦，無心外物，恭敬地站在一旁看婆母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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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x" z& _4 u3 f　　得知顧衡來了，董氏出去接兒子，顧老太太最後看一眼鏡子，去榻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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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0 s+ K' {% _; t% p% M　　顧衡進來後，將丫鬟們都打發了出去，再次提醒道：「祖母，母親，昨晚我跟你們說過了，雲陽侯的女兒靜王府世子夫人與江含珠十分相像，稍後她來了，你們看到了人，不管心裡多震驚，切不可表現出來，被卓嬤嬤看出來，傳到太后耳裡容易惹麻煩。」

　　江含珠是他投靠壽王並被其重用的最大底牌，萬不可因為家人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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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d+ i8 S7 X8 A9 ]　　顧老太太已經聽孫子分析過自家的處境了，沒了壽安長公主，還能仰仗的就是太后，再得罪了太后，孫子的仕途將大受影響，眼下孫子再次強調此事，顧老太太想了想，囑咐兒媳婦道：「今日你就別見人了，佯裝生病吧。」

　　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生病也正常。

& Z5 N% |" \; {4 n) }7 j( u　　董氏雖然很想看看靜王府世子夫人，卻更怕自家壞了兒子的事，低頭應了。

　　安頓好了這邊，顧衡去了前院，想到很快就要見到含珠，忽然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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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來京城後還是跟以前一樣不愛出門，那次在九華寺戲弄她一次，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只能聽到關於她的消息。楚傾最寵愛的女兒，程鈺愛極的世子夫人，他為了前程努力鑽營，她僅憑酷似楚菡的一張臉平步青雲……

　　現在的她，當了娘親的她，到底會是什麼模樣？

　　「老爺，定王妃、靜王府世子夫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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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廝快步過來通傳，顧衡點點頭，起身時看看鏡子裡的自己，依然君子如玉，這才抬腳往外走，同顧老太太匯合後，一起去門外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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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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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n$ a9 m$ p0 p0 X' ?+ g　　定王府、靜王府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在顧家門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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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喜過來挑起車簾，亮光透了進來，含珠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心如止水，俯身離座。如意今日也跟過來了，站在車前伸手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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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g8 `! h4 k　　顧家門前，顧衡早在馬車停下時，目光就投向了含珠這邊。

　　兩個丫鬟一個挑簾一個準備扶人，都準備好了，車裡的女子終於露了面，穿一身白底繡青竹的褙子，淡雅素淨，從車廂出來抬頭站直的那一瞬，上好的雪白衣料如湖水層層漾開，露出她嬌美的臉龐，如出水芙蓉。黛眉細長如新月，杏眼盈盈似秋水，面若桃花唇似櫻桃，美得如仙子下凡。

　　顧衡看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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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d' c9 m( g　　她今年十八了，五官徹底長開，再加上嫁了人，以前清麗的眉眼裡多了三分柔媚。她肯定是厭惡他的，臉上不見熱絡，看都不朝他看來，但正是這種拒人於千里的冷漠疏離，反而讓她更加動人。旁人面對她怎麼想顧衡不知道，他只知道，僅是一面，他就又開始想她了，想讓她重新做他的人，想將她箍在身下狠狠憐愛，看她哭，聽她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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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 E$ {8 M- X- V8 F: Y8 f　　顧衡旁邊，顧老太太同樣愣住了。

* I7 I. M) M' I$ A8 z( g- Y　　她看著斜對面端莊美貌的靜王府世子夫人，忽然有種做夢般的感覺。其實她最後一次見江含珠時小姑娘才十三，如今五年過去，小姑娘早長成了大姑娘，就算真的江含珠來了，顧老太太也不敢說自己一眼就能認出來，所以孫子再三提醒她切莫大驚小怪，顧老太太還有點覺得孫子小題大做。只是親眼看到人了，看著那江夫人有七分相似與記憶力的江含珠同樣酷似的女子，顧老太太簡直要懷疑這是不是就是江含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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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1 H5 |9 e4 N　　顧衡心中事多，含珠沒站穩他就收回了視線，見祖母果然失態，便稍稍往前面站了站。顧老太太視線被孫子擋住，再對上孫子提醒的目光，立即回了神。到底是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又在京城住了幾年，顧老太太迅速壓下心中震驚與困惑，笑著朝定王妃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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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女顧瀾還在定王府當妾室，被冷落了這麼多年，如果定王妃受寵，顧老太太不敢抱希望，可定王並不喜歡這個王妃，那顧老太太就想努力一下，勸勸定王妃將孫女納到麾下，有孫女幫襯著，一起對付那些搶了定王寵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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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王妃淡淡地點點頭，直接看向了含珠那邊。

, {1 c+ R8 d& p' s　　顧家是什麼樣的情形，京城幾乎無人不知，顧衡還有幾分真才學，顧家女眷則完全是沾孟仙仙的光才能跟京城勳貴高官之家攀上關係的，家世不如如今顧家的或許會慇勤來往，蕭彤堂堂戶部尚書的女兒，真不屑與之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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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彤並非倨傲之人，如果只是因為這一層關係，她至少也會在禮數上不落顧老太太的面子，但定王叮囑她照看楚菡時就特意提醒她只把孟仙仙跟她的一雙兒女當親戚了，不滿顧家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蕭彤心裡就有了數。

1 b- A/ f* R+ c: u% m! ^7 X$ F　　她是定王妃，與定王夫妻情分再薄那都是家裡的事，對外還是要一心的。楚菡是程鈺的妻子，是楚傾的女兒，孟仙仙是壽安長公主的女兒，母親禁足期間慘死多少與楚傾有些關係，很有可能遷怒楚菡，定王既不忍表妹受委屈又不忍好兄弟的妻子被牽連，那就只能由她從中緩和了。

　　「郡主好些了嗎？」同含珠打過招呼後，蕭彤逕自往裡走，眼睛看著前面，也不知問得是誰。

; O9 x2 n1 u7 P5 K- Z" ]" T9 B　　顧老太太卻是一點不滿的心思都沒有，人家是尚書女兒，是王妃，從小就是京城貴女，隨便哪一樣身份都有底氣看不起她，所以顧老太太很自然地落後一步跟在後頭，嘆氣回道：「太醫說只要郡主好好休養，還是有可能恢復的，就怕她放不下長公主……王妃夫人都是她表嫂，還請二位辛苦一下，好好開導她一番吧？我們嘴笨，勸了幾次都沒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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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彤未予置評。

+ W0 g8 ~  Q! c. S2 y0 Z　　含珠更不會理會，也只當沒有察覺身後那道過於執著的視線，隨著領路丫鬟往後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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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房裡面，因為怕打擾妻子休息，顧衡沒讓兩個孩子過來，得知蕭彤二人來了，孟仙仙吩咐丫鬟流霞扶她起來，虛弱地靠在迎枕上等著。聽到腳步聲，看到蕭彤率先走了進來，孟仙仙無力地喊了聲「二嫂」，對於後面跟著進來的含珠，孟仙仙一看到她，就想到了亡故的母親，如果不是因為楚傾被禁足，母親或許就不會困在府裡煩悶去遊湖……

, Q. K1 q1 Y7 e! r　　思及亡母，孟仙仙心裡難過，倏地落了淚。

% D% c# C! L  j7 |　　蕭彤本能地蹙了眉，早就知道孟仙仙是水做的人，今日竟親眼看到了，只是……

　　「二嫂，我還是去外面等著吧。」孟仙仙遷怒她也好，單純地因她聯想到亡母也好，這樣哭顯然不適合面對她，含珠不想強人所難，更不想成為打擾孟仙仙休養的罪人，低聲同蕭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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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w; \( f4 g9 q4 C　　顧衡顧老太太忙著去安撫孟仙仙了，蕭彤輕輕握了握含珠的手，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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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瞅瞅床上的病美人，想到自己開口勸她節哀或許會更讓孟仙仙難受，就沒有多說，領著自己的丫鬟出去了。顧宅她不熟悉，也沒去旁的地方，就在堂屋等蕭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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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落座不久，門外突然轉過來一道小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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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認得南南，卻不知該怎麼對待這個孩子，就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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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南已經不記得這個有過接觸的長輩了，瞅瞅內室那邊，小聲問道：「你是誰？是來看我娘的媽？怎麼不進去？」妹妹睡著了，他聽說有客人來看娘親，就想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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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歲的男娃粉雕玉琢，說話條理清楚，用一雙澄澈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望著她。含珠做不到像無視顧衡等人那樣冷待這個孩子，便輕聲道：「我與定王妃一道來的，因為身體不大舒服，怕過了病氣給你娘，看一眼就出來了。」

3 [- r! S, V: ?7 r　　她容貌嬌美，聲音溫柔，與娘親有些像，南南本能地喜歡這個長輩，暫且不著急進去了，有些拘謹地慢慢朝含珠挪了過去，小聲道：「你哪裡不舒服？爹爹說生病了就該在床上躺著，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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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沒料到這孩子如此不認生，回答吧，她不想跟顧衡的孩子說太多，不回答，男娃一臉關心，她又狠不下心來敷衍，特別是他才四歲，就這麼懂事了。

  t3 C. f& J5 D0 ^6 ?　　如意四喜同樣面面相覷，全都盯著夫人看。

4 j( E$ ~: b: H& y) n1 i7 M  J6 b/ R　　南南已經到了含珠跟前，仰著小臉等她回答。

　　就在含珠想要簡單糊弄過去時，顧衡走了出來，低聲喚兒子，「南南，二舅母來看娘親了，你快進去給二舅母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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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南很聽爹爹的話，有些不捨地看含珠一眼，乖乖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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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依然坐在椅子上，目送門外的顧宅景色，沒往顧衡那邊看。

! c, @; K+ y- O/ e1 b) t　　顧衡卻朝她走了過來，距離五步左右停下，垂眸道：「仙仙剛剛經歷喪母之痛，還沒有平復下來，並非不喜夫人，還請夫人不要放在心上，夫人能來看她，我們顧家上下都感念夫人與世子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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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d' U' a9 r. b2 @　　含珠客套都不想與他客套，充耳未聞。

　　顧衡也沒有多做糾纏，掃一眼她裙襬，低聲道一句告辭，轉身去了外面。

( \8 [4 |. H4 k% O! @. f$ B　　含珠繼續等著，沒用上一刻鐘蕭彤就出來了，顧老太太領著孫子出來送客，顧衡也聞訊趕了回來。眼看著二人登上馬車，馬車緩緩離去，南南仰頭問爹爹，「爹爹，那個人是誰？我管她叫什麼？」

+ E1 L' I& |' P% j$ z" e# C　　顧衡將兒子抱了起來，看著乖兒子道：「怎麼，南南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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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 E) Q3 E7 w　　南南點頭，「我覺得她跟娘有點像。」

　　顧衡仔細想了想，含珠與妻子都溫柔貌美羞澀，都是惹人憐惜的，確實有些相似，一邊往裡走一邊同兒子說話，「那南南說她與娘親誰更好看？」不願回答兒子的問題，論關係，兒子也該喊她一聲舅母，但顧衡不想聽。

8 F% G# u# Y; v1 }　　「娘親好看，娘親最好看！」南南果然被轉移了心思，大聲而堅定地道。

　　顧衡親兒子一口，「南南說的對，娘親是天底下最美的人，誰也比不上她。」

  K. o+ b' p. K" G( e　　心裡卻無聲添了一句，除了江含珠。即便她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已經替對方生兒育女，她都是他心底最美的姑娘，是那個他第一次去江家時，領著妹妹在院子裡玩的乖巧小姑娘，是那個微紅著臉喊他顧大哥的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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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凡有機會，他都要重新奪回她。

8 l& j5 o1 r1 _5 X　　含珠並不知道自己依然被人惦記著，回到王府，看到自己可愛的元哥兒，立即將顧家眾人拋到了腦後，專心補償小半日沒見到娘親的兒子。傍晚程鈺回來，打聽她在顧家的情形，含珠怕他聽了不舒服，刻意略去了顧衡故意搭話的那段。

　　即便如此，晚上還是被小肚雞腸的男人狠狠收拾了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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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 E$ D, i0 F: K" F8 Q4 m( V　　壽安長公主喪事結束下葬時，已經進了八月。

" Q! g/ N! A0 T% C2 e4 `& E　　含珠送葬時又見了孟仙仙一面，被人攙扶著，哭得淚人一樣，人瘦的也不成樣子，彷彿隨時都可能被風吹倒，不禁就想起了不知從誰口中傳出來的謠言，說是太醫診斷，孟仙仙現在全靠那些名貴的藥材續命，頂多再有一年的活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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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v/ B9 r! S7 q　　這話不知真假，但孟仙仙日益憔悴是有目共睹的。

' r+ H. z1 |/ C7 n　　「想什麼呢？」回府路上，程鈺捏了捏她手，將她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那個謠言，是真的嗎？」含珠低聲問道，程鈺的消息一直都很靈通。

　　「真假又如何，與咱們都沒關係。」孟仙仙再單純無辜，對程鈺來說都是個沒怎麼打過交道的遠房表妹，他只關心自己的妻子，「你看你瘦了這麼多，回去得趕緊補回來。」壽安長公主是長輩，她得跟蕭彤等人一起忙活，這陣子著實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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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知道他不愛提顧家的事，識趣地不再提。

　　沒過幾日便是中秋，明德帝提前發了話，太后身體不適，宜靜修，今年中秋宮裡就不辦宮宴了。寶貝女兒死了，太后沒有心情熱鬧，明德帝同樣因為丟了妹妹心情沉重，想用這種方式緬懷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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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9 |9 E( _" b  H9 e$ P4 k" S　　含珠卻鬆了口氣，宮裡規矩多，就算沒有太后這個肯定越發不喜她的貴人，含珠也不想進宮陪一群不太熟悉的人過中秋，跟家人一起過節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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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那日周家請客，楚傾選在十三宴請，含珠以為楚傾會直接留他們一家三口在侯府住下，楚傾卻沒有，有些無奈地道：「老女人死了，皇上心中哀痛，心裡對我多少有些埋怨，你們還是老老實實留在王府吧，咱們別給人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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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I7 ?  N0 U3 R  H　　伴君如伴虎，小心點總是好的。

　　含珠不是很懂朝堂上的事，聽楚傾這樣說不禁有點替他擔心，怕他不再為明德帝所喜。她不懂，程鈺懂，以楚傾在朝廷的地位，明德帝真想罷免他都得費些思量，更何況明德帝在政事上向來英明，現在冷落楚傾是人之常情，並非真就遷怒楚傾了。

　　他高興地帶著妻子兒子回了靜王府，去年中秋時兄長過世，夫妻倆沒能好好過節，今年總算沒有喪氣事，又有兒子，程鈺就想一家人好好過次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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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B( d" T3 h2 C. ^- E. _　　含珠知道他的高興，答應給他做他愛吃的桂花月餅。

0 s' H/ ~: |& s9 {1 f　　程鈺命丫鬟們將做月餅需要用的東西都搬進了屋，讓含珠坐在榻上做，他抱著元哥兒在旁邊看。元哥兒明天就要過七個月的生辰了，越發淘氣，不肯乖乖坐在爹爹懷裡，胖蟲子似的扭啊扭，想掙脫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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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R0 L: n! P6 i# V( ]. ]　　「你想去哪？」程鈺拗不過兒子，將小傢伙放到一旁，故意冷著臉警告他，「你娘在給咱們做月餅，沒空陪你玩。」

/ |9 Z- X  O; W( @　　元哥兒正要翻身呢，聽到爹爹的訓斥，抬頭望向娘親。

0 L4 J9 g; Z' ?　　含珠撿起剛用模子壓好的月餅，朝兒子晃了晃。

5 E1 O# c  O5 W5 y　　元哥兒盯著月餅，疑問般啊地叫了聲，一開口嘴角流了一道口水，程鈺笑著替兒子擦了，隨後挪到矮桌另一旁，鼓勵地喊兒子，「元哥兒過來，爹爹教你做月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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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k+ r7 D& D4 I, H" Q; a　　元哥兒興奮地叫，坐在那兒朝爹爹伸手要抱抱，程鈺假裝沒看見，扭頭看含珠做月餅。含珠知道他是在鼓勵兒子學爬，笑著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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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 Y0 z0 _; K+ u　　爹爹娘親都不理他，元哥兒假裝哭了兩聲，還沒人理，小傢伙慢慢倒了下去，不會爬會滾了，咿咿呀呀地往爹爹那邊滾，翻個身就撐起來瞧瞧，見爹娘還是沒看他，就繼續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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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 X5 r. W' i: d7 m0 n　　如意另取了一個模子來，程鈺提起滾到身邊的兒子放到自己腿上坐著，他跟著含珠學包月餅，包好了放進模子裡，握著兒子小胖手教他壓月餅。元哥兒玩得手上衣裳上都是糯米粉，程鈺身上也沒能倖免，爺倆簡直就是搗亂來的。

$ j9 _% v* z6 w+ v1 c　　含珠一點都不生氣，臉上始終帶著笑，看他們父子倆胡鬧。

# `$ Z6 L, b; K, r5 E, P  }$ _　　吃了月餅，晚上元哥兒睡著了，程鈺要帶含珠出去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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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X$ Y4 ~9 k& k7 D& f　　他事先並沒有告訴她這個安排，含珠有點吃驚。

　　程鈺笑著將一身男裝遞給她，滿是懷念地道：「你來京城這麼久，只去看過一次燈，那晚我跟了你一夜，當時我就在想，如果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該多好。」

7 Q- n' a/ `; m8 t, e  t6 C9 u2 }　　當時他剛將他的隱疾告訴她，以為自己跟她再無見面的機會，又想她想得緊，便偷偷跟在後頭，不孝也幸好被她撞見了，讓她知道了他有多喜歡她，後來才有了他生病她來探望。

　　憶起曾經的苦澀，再看看面前已經替他生了兒子的妻子，程鈺心滿意足，抱住她道：「走吧，陪我賞一次燈。」

　　他這般溫柔相求，含珠哪裡捨得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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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0 I1 v8 X; T) T+ U　　而就在夫妻倆換好衣裳出門時，雲陽侯府，楚蓉也隨著哥哥楚淮出了門。

　　~

　　含珠好像真沒怎麼同程鈺單獨出門遊玩過。

　　兩人認識時程鈺在躲避刺客，含珠家中接連遭遇變故，再後來到了京城，含珠進了侯府，從戰戰兢兢到被楚傾看得嚴，程鈺見她一面都難。好不容易成了親，也只有剛成親那年正月夫妻倆去莊子上泡了幾天溫泉，回來後程鐸夫妻慘死，含珠有孕，一直到現在才有空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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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V+ w1 {$ a' ?/ C1 E$ K9 k　　京城的八月，夜裡天已經冷了，程鈺牽著她的大手卻是暖的。含珠緊挨著丈夫走在他左邊，看他體貼地為她擋開無意撞過來的路人，看他在繁華燈影裡俊美輕鬆的臉龐，心裡也跟著甜，既然都有男女悄悄牽著手走的，她現在穿男裝，他袖子又寬大，應該沒關係。

* l* J9 T6 P& t& f5 \8 p$ T　　「要不要去猜燈謎？」程鈺第一次陪她賞燈，也是第一次陪姑娘賞燈，不太懂她都喜歡什麼，見路人都趕著去各家鋪子跟前猜燈謎博綵頭，他也隨波逐流，低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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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 K8 H  a- `4 V　　含珠不想去人多的地方，還沒說話，臉上已經表現了出來。程鈺太瞭解她，馬上就懂了，想了想，牽著她往城西的永定河走去，「河岸兩側掛滿了花燈，咱們租條船，沿河賞燈也不錯。」

　　人在船上，岸邊再熱鬧，船篷裡只有他們夫妻，她肯定喜歡，他也可以佔點小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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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R3 I# `) ~3 ~6 U3 o9 A* F6 z　　含珠哪知道他的壞心思，興奮地應了。江南多水，出行喜乘船，含珠也喜歡坐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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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H7 ]& ?! F( y2 c7 W　　到永定河有段距離，好在夫妻倆都為了今晚難得的單獨遊玩雀躍，邊走邊說笑，並不覺得路長。到了人少的地方，程鈺還強行將她背了起來，含珠緊張極了，左看右看前後張望，程鈺笑她，「你個子矮，旁人見了也只會當我背的是貪睡的弟弟，誰知道你是我妻子？」

　　含珠照樣緊張，小聲催他，「到了前面你趕緊放我下來。」

　　她溫熱的氣息吹在他臉上，程鈺心裡癢癢，扭頭看她，「你親我一口，我馬上放你下去。」

3 ?5 A' {( l& {7 [3 w　　含珠才不親，賭氣扭頭。

　　程鈺就一直背著她走，含珠軟軟求了好幾次都不行，眼看快到河邊，人影越來越多喧嘩聲也越來越清晰，含珠怕了他，閉上眼睛飛快在他側臉碰了一下。程鈺不滿意這個敷衍的吻，忽的往旁邊一拐，背著她進了一條黑漆漆的小巷。

$ C& [# ]4 u4 e/ ~- I- k1 w　　他似另一堵牆，緊緊地抵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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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r8 W7 R+ ~" L, F　　含珠毫無招架之力，在黑暗裡任他為所欲為。

+ i$ `8 x1 |9 V8 _; C　　約莫一刻鐘後，小兩口才重新走了出來，一個志滿意得，一個羞答答躲在他身側，怕被人看出異樣。

　　永定河邊夜風較盛，程鈺擔心含珠凍著，想快點賃條船，好不容易看到條空船，他牽著她往那邊趕。含珠安心地跟著他，看他跟另一對兒夫妻爭搶，對方出二兩銀子，他直接二十兩頂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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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對夫妻面面相覷，隨即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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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悄悄擰了她的敗家男人一下，程鈺抓住她手，要扶她上船。

4 q9 K% `! z8 O: T3 `3 F　　就在此時，右側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女子驚呼，緊跟著是有人落水聲。

　　程鈺只是抬頭看了過去，含珠心中卻一緊。

　　剛剛那聲音，她怎麼覺得那麼耳熟？好像，好像是楚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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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8 V. e0 `+ O9 T/ @& F8 X) K/ h　　念頭一起，含珠不由地往前面走了一步，而程鈺就在追上她時，仗著身高的優勢，瞥見一華服男子跳進了水中，縱身一躍時，男人側臉被岸邊的花燈照亮，分明就是四皇子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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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出了熱鬧，岸邊越發擁擠，程鈺護著含珠擠到河岸邊上，就見壽王正將楚蓉往船上送，楚蓉的兩個大丫鬟齊心協力將主子拽了上去，馬上用披風裹住，進了船篷，壽王同樣上了船，卻只是站在船外，背對眾人擰水。

2 x" F2 X1 e5 G　　「這是雲陽侯府的三姑娘，他們上船時我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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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啊，剛剛我也瞧見楚三爺去上岸了，嘖嘖，才走多久啊，三姑娘就出了這樣的事，這姑娘大概是頭一次坐船吧，竟然掉到了水裡，幸好被人救了起來……」

% o" F$ T- U5 I　　「我看三姑娘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們沒看見嗎？船上那位可是壽王，這樣英雄救美的事向來都容易成就一段佳話，兩人有了肌膚之親，又男未娶女未嫁，身份也相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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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0 m& ~8 R) g/ p/ ]* t1 Z: x　　竊竊私語裡，突然有人厲聲趕人，「散開散開，壽王殿下在此，誰敢妄加非議，馬上押他去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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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n4 {, j: [　　說話的人身材魁梧，與旁邊三人儼然是陪同壽王出來的侍衛，百姓們心生懼怕，不敢看王爺的熱鬧，趕緊三三兩兩退開了。含珠看向程鈺，程鈺安撫地捏了捏她手，依舊站在岸邊，等附近人群幾乎走光了，他沒有理會皺眉朝這邊走來的壽王府侍衛，朝船伕道：「四姑娘落水，還不快將船停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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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 {/ T  a4 c　　船伕抬頭，見岸上的兩人一個高大俊朗，一個嬌小清雋，看容貌氣度便知身份不一般，猜到應該認識楚家姑娘，但還是詢問地朝那邊渾身濕透的壽王爺看了過去。

　　壽王自然認得程鈺夫妻，他多看了一身男裝打扮的含珠一眼，這才點點頭。

　　船伕趕緊將船劃了過去。

$ z" O4 d( ~7 f: @% a' _' q　　壽王渾身濕漉漉的，中秋夜風不小，他倒是一點冷的樣子都沒有，笑著朝程鈺道：「懷璧也出來賞燈啊？我難得出門，逛到這邊先是無意救了三姑娘，又巧遇你們小兩口，今晚過得可真是熱鬧。」

　　「確實夠巧的。」程鈺淡淡應道，等壽王上岸後，他扶含珠上船。

3 |& _) w$ _( W! i8 z- s　　楚蓉落水，含珠怎麼都得進去看看，進船時聽到楚淮急切的聲音，外面有程鈺，含珠就先去看楚蓉了。船裡有榻，楚蓉正裹在被子裡瑟瑟發抖，她的大丫鬟弦音將裡衣脫了下來讓她先穿上，她只穿一件單衣，冷得臉也發白。

　　瞧見含珠，楚蓉抿抿唇，心裡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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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只當楚蓉受驚還沒回過神，快步過去坐在楚蓉身邊，擔心問道：「妹妹身上沒傷到吧？怎麼那麼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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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4 `2 a3 I: s& r1 J* _  y　　楚蓉搖搖頭，不想跟她說話，假裝害怕地埋到她懷裡。

　　含珠連忙抱住楚蓉，輕拍她背，輕聲安撫道：「沒事沒事，一會兒馬車就該到了，回府後馬上請郎中，應該沒事的。」先照顧人最要緊，其他的等楚蓉平靜下來再問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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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q$ G5 p- ^4 F5 L9 Q　　船篷外面，楚家小廝將停在遠處的馬車喊了過來，壽王也在附近一家鋪子換了身衣服。楚淮神色複雜地看了壽王一眼，走到船篷前，低聲問道：「蓉蓉換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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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7 B* k! @  ]& Y　　「好了，二哥進來吧。」含珠起身道。

" r1 j( O9 K2 p　　楚淮挑簾而入，先看到迎過來的堂妹，他點點頭，目光落到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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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蓉裹著被子坐著，見到哥哥，眼裡潸然淚下，楚楚可憐，眼裡是無法言說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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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I2 v$ N2 q' h+ W　　楚淮認定妹妹是被壽王趁他不在時故意陷害落水的，俯身去抱妹妹時小聲安撫道：「蓉蓉不用怕，就算他救了你，我跟父親也不會將你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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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p: k& \& O# Q# X* I　　什麼肌膚之親什麼英雄救美，他不認。壽王存心要娶，或許妹妹嫁過去會成全一段佳話，但壽王定王之爭還未見分曉，楚淮不想攙和皇子奪位，也不想楚家三房出現分歧。妹妹不嫁給壽王，名聲或許會受影響，但以楚家的地位，妹妹的美貌，絕不到嫁不出去的地步，京城不行，還有外地，他總會給妹妹找個真正的良婿。

　　楚蓉身體一僵，轉瞬就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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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料到哥哥不會馬上答應不是嗎？

1 L0 A% U. J4 ^3 G1 T; h+ H1 f8 m　　壽王愛慕她美貌想娶她，她也想嫁他徹底跟楚傾斷絕關係。她是出嫁的女兒，如果將來壽王敗給定王，有楚傾在，父親兄長又都沒有從政，定王不會因為她為難父兄，倒霉只是她自己。如果壽王勝了，以壽王對她的心意，父兄想要高昇想要繼續過自己喜歡的生活都沒關係，至於楚傾會落得什麼下場，那與她無關，誰讓他先投靠了定王那邊？她不嫁給壽王，壽王勝了照樣會收拾異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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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e: v/ E; j　　她知道父親與楚傾不會輕易同意她嫁給壽王，所以與壽王合演了這一齣戲，壽王提親，她再以被他碰了為由堅持嫁給他，只要她態度夠堅決，父兄那麼疼她，一定會同意的，至於楚傾，父親都答應了，楚傾有什麼資格管她？

　　安心地靠在兄長懷裡，楚蓉乖乖由他抱進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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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珠跟著上去了，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既然撞上了，她不過去瞧瞧怎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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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頓完妹妹，楚淮轉身朝壽王道謝：「多謝王爺出手相救，改日我與父親定當登門道謝。眼下楚某要送妹妹回家救治，就先行一步了，還請王爺恕楚某失禮之罪。」

, j( \2 C% ~3 O1 z9 W　　「博昌客氣了，三妹妹落水受驚，我亦憂心，正好有事想請示令尊，這就同你們一道過去吧。」壽王笑著拍拍楚淮肩膀，看向程鈺，「懷璧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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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B9 X7 ]. p- h8 H! k　　程鈺點點頭，神色淡淡，似乎對此事毫不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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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眉頭卻擰了起來。

# R& o1 y% G- g　　兩刻鐘後，一行人抵達雲陽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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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U  E; Q) x5 R! L+ m# D, c- q　　小輩們都睡了，楚傾叫了三老爺過來，兄弟倆對月飲酒，一會兒聊聊童年回憶，一會兒發愁兒女親事，一會兒暢談朝廷生意天南海北，話一直都沒斷過。楚傾正勸弟弟再娶個媳婦呢，富貴彎著腰快步趕了過來，沒有避諱三老爺，低聲解釋了一番。

　　三老爺大驚，當即站了起來，「三姑娘可有受傷？」

0 U' U; E. p4 S　　富貴馬上道：「沒有，壽王殿下救得及時，只是著了涼，郎中已經到了，大姑娘陪在三姑娘身邊。壽王殿下似乎有事要與您商量，二爺大姑爺便在廳堂招待壽王殿下，請您與侯爺過去。」

　　女兒沒有大礙，三老爺略微放了心，然想到女兒被壽王所救，他不由自主看向了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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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F/ v2 H2 n# L; f) B　　楚傾老神在在地坐著，察覺弟弟的注視，他冷哼道：「他要討賞錢，你看著給他，他若想討蓉蓉，你客客氣氣拒了他，他識趣最好，他要是賴在這裡糾纏，直接請出去。」

　　這種英雄救美的把戲，他不屑用，難道還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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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去了？」三老爺沒有吃驚兄長的話，因為他也是那麼想的，反倒是看兄長沒有過去見客的打算，驚住了，再怎麼說，壽王都是堂堂皇子王爺啊。

1 @: p" d, X6 O# K　　「我去做什麼？感激他救了我侄女？」楚傾不悅地瞪了弟弟一眼。

- t2 p; H6 L# u0 n　　三老爺懂了兄長的意思，沒再勸，逕自去見壽王。

　　壽王今晚救人就是為了提親的，客套過後朝三老爺行禮道：「伯父，其實我與三妹妹先前便有過幾面之緣，早有傾慕之心，今日三妹妹不幸落水，於我而言卻是天公作美，因此懇請伯父將三妹妹許給我，婚後我定會好好照顧三妹妹，不叫伯父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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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老爺受寵若驚，早避開了壽王的禮，連連搖頭，「不可不可，王爺好意我代蓉蓉心領了，只是我乃一介布商，靠著侯府才有了幾分體面，論身份，我們萬萬配不上王爺千金之尊，況且蓉蓉生性跳脫，也絕當不起王妃之位。王爺救人乃俠義之舉，若因顧及蓉蓉名聲特來求娶，那更叫我慚愧了，還請王爺切莫再提此事。」

　　料到他會拒絕，壽王早有準備，苦笑道：「伯父誤會了，我確實是因為仰慕三妹妹才來求娶，與伯父為官或經商無官。若無今日之事，伯父不應，我會知難而退，但今日我救三妹妹有目共睹，如若不娶，恐怕累及三妹妹名聲，我於心不忍，故懇請伯父與三妹妹轉達我的意思，如果三妹妹也不想嫁我，那我絕不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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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得誠懇，三老爺不好冷硬再拒，敷衍道：「好吧，那我稍後問問她，明日再去拜訪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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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6 N/ K( e- g/ T+ P9 J  P　　壽王頷首，拱手告辭。

　　三老爺領著程鈺楚淮一起出去送他，送完往回走，遇上楚傾。

  {) i- R( h" i; c+ j　　幾人一起去看楚蓉，得知楚蓉安然無恙，程鈺含珠夫妻倆陪楚傾說了會兒話，也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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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V6 C$ ]/ C* T. U8 o　　楚傾呢，在他看來這樁婚事肯定不成，根本沒有往心裡去，沐浴過後好好睡了一個覺，次日醒來，卻見親弟弟愁眉苦臉走了過來。

7 K' ~% C! T9 o2 w' N4 `/ E　　楚傾心中動了動，一語中的，「蓉蓉想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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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王容貌俊朗，身份尊貴，小姑娘確實容易著了他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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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老爺嘆道：「她說壽王救他上來時被那麼多人看到了，不嫁壽王就要被人指點……我苦口婆心勸了一個時辰，她都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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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P! C" I, h! F* S　　其實女兒跟他哭了，哭著說想與大伯父斷絕關係。他明白女兒的心結，答應給她找個與兄長無關的良人，女兒又說她就是喜歡壽王，說母親始終低楚菡的母親一頭，為何她還要低楚菡一頭，死了心要嫁過去，他不答應，她就下去找母親。

　　女兒哭著求他，三老爺狠不下心，哪怕他知道答應了女兒也未必會稱心如意，但他更怕女兒跟妻子一樣，因為爭強好勝卻又嫁的男人身份不高，做出更瘋狂的事。

6 E7 ?% w0 e) v. G　　但這些理由，他不敢跟兄長說，怕傷了兄長的心。兄長對女人不好，對底下的小輩，無論是親生的還說隔房的侄子侄女，都是寵愛縱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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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  Z# H  x7 |* r　　弟弟不中用，在這種關係到女兒一輩子幸福的事情上竟然也打算隨孩子胡鬧，楚傾氣不打一處來，恨鐵不成鋼地罵道：「她不聽你就要把她往狼窩裡送？不說壽王對她有幾分真心，壽安那個老女人因為我才被禁足才死的，蓉蓉真嫁過去了，麗妃太后會喜歡她？你馬上回去告訴她，不許就是不許，你不答應，難不成她還能自己嫁了？」

: `: K' a- V# ~# I& p; m　　三老爺低下頭。

　　昨晚他也這樣勸了，女兒說壽王敢娶便有辦法哄好長輩，反正就是認定了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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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m/ q+ L! s2 `0 z: D　　「我怎麼有你這樣窩囊的弟弟！」楚傾一看他認命就火大，猛地站了起來，「你不說我去說！」

　　他敗給女兒過，心裡其實有些理解弟弟為何會屈服，當爹的不行，那他當伯父的去扮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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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富貴過來傳話時，楚蓉正蒙在被子裡，不聽楚淮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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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弦音說侯爺要請三姑娘過去，楚淮憤憤道：「叫你鬼迷心竅，現在連二伯父都驚動了，我看你怎麼跟他說！」向來聰明懂事的妹妹突然為了一個心懷不軌的鰥夫王爺執迷不悟，楚淮既失望又生氣，怒氣衝衝地走了。

　　楚蓉依然趴在被窩裡。

　　弦音湊過去，苦口婆心勸道：「姑娘趕緊起來吧，侯爺還等著呢。」她見過侯爺發脾氣的樣子，不瞪眼睛也不罵人，但那眼神就跟把冰刀子似的，讓她看都不敢看，半句假話也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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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蓉繼續躺了會兒才慢吞吞坐了起來，面無表情地穿衣。

　　父親都同意了，她倒要看看楚傾準備怎麼勸她。

3 ^; `3 ^  [' u, z- m9 G# b' V　　打扮好了，出了門，卻見兄長站在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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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伯父脾氣不好，你別惹怒他。」楚淮挨過親伯父的訓斥，他早習慣了，就擔心妹妹在他們面前撒嬌耍橫慣了，到了二伯父面前也這樣。那可是曾經冷落親生女兒十二年的人，楚淮怕妹妹受到驚嚇，雖然他也希望妹妹挨了嚇，能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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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9 f2 r4 Q　　兄長再怎麼生氣都關心她，楚蓉眼睛發酸，怕自己忍不住心軟，匆匆走了。

5 ?/ q9 q9 \# w# [. A4 k. }1 [　　楚淮望著妹妹窈窕的背影，目光有些茫然。妹妹好像變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說不清楚，可這個執意要嫁壽王的姑娘，真的不像他的那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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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4 H) {+ f9 u　　書房，楚傾負手站在窗前，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他轉了過去，面沉如水。

4 o8 o$ n! P# y' A( @. A　　楚蓉自己進來的，掃一眼男人的衣袍便垂下眼簾，平靜道：「您找我？」

　　楚傾怔了怔，看著規規矩矩站在對面等候教訓的小姑娘，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他的侄女蓉蓉不該是這樣的，她從小就喜歡撒嬌，同小女兒楚蔓有些忐忑的撒嬌不一樣，侄女撒嬌撒的理直氣壯，那是嬌生慣養的嫡女才有的底氣，侄子們怕他敬他，侄女從來都不怕，有時候撞上他訓斥她爹，侄女都敢過來打趣兩句，替爹爹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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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t; J# c$ j　　什麼時候，侄女變成現在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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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有一陣子了，楚傾努力回想，卻記不起確切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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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T9 U" i8 L* c8 _4 X& r8 V" ?# U　　但那並不重要，他只知道這是他的侄女，是楚家的好姑娘，不該嫁給壽王給他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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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 q' P" I' O8 a6 @5 u　　「蓉蓉，壽王來提親，道理你爹你二哥應該都跟你講清楚了，我再說一遍你八成也不愛聽，那我也不囉嗦，只告訴你，我不同意你嫁進壽王府，你趁早死了那條心，你爹聽你的，但他更得聽我的。今年你十六，年前我們再給你相看的機會，到了年底你還不松口，休怪明年連相看的機會都沒有，我們直接與對方三媒六聘，日子一到便送你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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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傾坐到椅子上，冷著聲音道，是告知而不是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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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Y7 A* m. O& t3 f( o% Y　　他毫不客氣，楚蓉扯了扯嘴角，看著桌子道：「我被他抱過了，這輩子只嫁他，你們不答應，其他人我寧死不嫁。」

( b  ]8 V2 A+ O3 P; p3 L, c　　「那你就去死。」楚傾緊接著她話道，短短幾個字如千斤重錘，猛地壓了過去。

　　楚蓉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 E) S: W! d. {1 t# @$ I( F) i" h　　楚傾看起來並沒有生氣，一雙眼眸如深山古潭，「你寧死不嫁，那我也說清楚，我寧可你死，也不會將你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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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壽王舌燦蓮花能勸服太后麗妃，但一定是打著拉攏他或分化楚家三房的名頭，他在，侄女對太后等人就有些用途，將來壽王得勢了，太后記起喪女之仇，第一個收拾的就是最方便收拾的侄女，那侄女早死晚死有何區別？但楚傾知道，壽王一定不會笑到最後，因為他不許，那麼定王登基後會放過曾經的大敵？屆時侄女身為壽王妃，死與不死估計沒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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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f0 f5 j9 g0 b4 Y　　他緊緊盯著自己的侄女，讓她明白他是認真的。

　　楚蓉看出了男人眼裡的狠決，彷彿她是他腳下的一隻螞蟻，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間。

　　楚蓉不知為何想到了母親，母親臨死前，面對的是不是就是這樣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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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F2 F7 o, r+ {' `4 ^5 e4 r5 b　　「你憑什麼讓我死？你憑什麼插手我的婚事？」楚蓉笑了，她從來就不怕他，現在更不怕。

　　楚傾因為她諷刺的笑皺眉，「憑我是你親伯父……」

4 b7 Y8 D* e0 k" V/ Y% t: R" W( f　　「既然是我親伯父，那你怎麼狠心殺了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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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 {& V8 s　　壓抑了兩年多的秘密怨氣終於得以發洩，楚蓉眼淚奪眶而出，死死盯著對面面容被眼淚模糊的男人，「我娘是犯了錯，犯了滔天的錯，你殺她殺了我們全家我都不怨你，可你殺她的時候只想著洩憤沒有想到我與哥哥沒了母親會多痛苦，現在又何必擺出一副處處為我著想的姿態？你眼裡從來都只有你自己，別人順你的意，你哄貓哄狗般對他們好，別人違背你的意思，哪怕是親生女兒，你也能冷落她十幾年！你根本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你狠心殺了我娘，到底哪來的臉再來管我嫁誰！」

　　她一口氣罵了出來，罵得酣暢淋漓，壓在胸口兩年多的好像一瞬間都沒了，為再也不用與這人虛與委蛇，為再也不用看他道貌岸然地假扮好伯父。

　　楚傾看著侄女滿是淚水的臉，終於明白侄女為何變了。

　　「你何時知道的？你二哥也知道？」他沉默片刻，低聲問道。

　　楚蓉側轉過身，狠狠抹了把眼睛，「二姐姐出嫁那晚，爹爹喝醉酒，他說醉話我才知道了。我答應過爹爹，這事不會再告訴任何人，你儘管放心好了，二哥依然會敬你為伯父，我也不恨你，只求你別再管我的事，最好以後都當沒有我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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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 [# r) E3 O! z　　小姑娘話裡都是嫌棄是不屑，有那麼一瞬，楚傾真想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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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扭的瓜不甜，她不稀罕他這個伯父，他還管她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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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念頭一起，他馬上想到了侄女罵他的那番話。

* Z# ]% E! ~/ [9 b; I, a" `1 \　　他為何會冷落女兒十二年？因為他曾經想過對女兒好，連續幾次被女兒冷冰冰拒絕諷刺後，他就是剛剛那樣想的，對她好她不稀罕，他何必自討沒趣？

0 O  @5 i0 p  ^8 q　　然後女兒真出事後，他才嘗到了後悔的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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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9 z4 Z; }* g# U& M　　三夫人與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三夫人歹毒陰狠，他殺她只覺得一刀殺死都不夠洩憤，但侄女不一樣，她是楚家的子嗣，她還小，她只是因為怨他生了執念，她並沒有做過錯事，女兒回家養胎時侄女有太多機會暗算女兒報仇，她都沒有，只是執拗地要與他撇清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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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 Q/ {, |  j  {5 u# C　　楚傾笑了，從桌子抽屜裡取出一樣東西，起身走了過去。

　　楚蓉皺眉往後躲，楚傾搶先摸了摸她腦袋，無奈道：「你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侄女，我不管你管誰？蓉蓉不用害怕，剛剛你罵得都對，我殺你娘時沒有想到你，是我的錯，是我自私自利，但你始終是我的好侄女，我做不到眼睜睜看你走死胡同而不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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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b& T4 [- }; j; o" g; N　　「我不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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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說了，你娘有錯，那我殺她是她罪有應得，我犯的錯只是沒有想到你，那我這樣，可否能消了你的氣？」楚傾忽的抬手，鋒利的匕首在空中輕輕一轉，下一瞬被他握在手裡，毫不猶豫地朝右小腹插了過去。

　　楚蓉猛地摀住了嘴，滿眼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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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傾眉頭皺了皺，嘴角卻帶著一抹無賴的笑，「好了，現在我跟你賠罪了，我就還是你伯父，除非你馬上殺了我，那麼只要我活著，我依然不許你嫁給他，蓉蓉怪我一輩子我也不會改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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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s  c9 ^' y/ w! U: P. ~　　「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領你的情嗎？」楚蓉仰頭問，嘴唇哆嗦，淚水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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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用你領情，就是讓你知道我的決心，我說不許你嫁，不是說著玩的。」楚傾吸著氣道，跟著彷彿很輕鬆般將匕首拔了出來扔到地上，摀住小腹道：「糟了，好像插錯地方了，蓉蓉快幫我喊人……」

0 e1 ^0 ~1 m) _) g　　說著呲牙咧嘴地靠到了桌子上，低頭看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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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蓉的目光跟著看了過去，就見男人的手早紅了……

5 j- D3 [( E: ^5 L  V- Y, o4 X　　沒看第二眼，她哭著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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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A' h! \: i) S; _3 H" C　　楚傾側耳傾聽，聽到侄女哭著吩咐富貴快去請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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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y0 ]1 [3 Y4 c0 R! ]% p　　他由衷地笑了，他就知道，這個侄女是個好的，只是一時想岔了而已，或許她再也不會喊他伯父了，但至少她不會因為年少的衝動後悔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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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S1 B" S5 x　　想到女兒，楚傾笑得越發安慰。挨了一刀子，女兒總該回家孝敬孝敬他吧？帶著他可愛的外孫一起來，至於女婿，程鈺要是識趣主動提出讓女兒多住幾日，他就給他點好臉，否則還不許他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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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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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王還沒等到楚家三老爺前來拜訪的消息，先等到了明德帝宣他進宮的口諭。

　　壽王知道昨晚的事情瞞不過父皇，但楚傾親女兒嫁給程鈺了，他娶了楚蓉也不可能將楚傾拉過來，楚蓉的父親經商，對他更沒有什麼助益，他就是喜歡楚蓉才想娶的，父皇沒理由懷疑他另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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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王信心滿滿進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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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8 x8 \/ [& @& Z; D* C　　明德帝根本沒給他解釋的機會，打發了宮人，劈頭蓋臉一頓好罵：「你姑母才去世兩個月，朕與太后為此取消了宮宴，你二哥三哥都在王府裡待著，只你有心思出門賞花燈！賞就賞了，好歹別讓人知道，偏你有本事，還英雄救美了一回！被那麼多百姓撞見，你讓他們怎麼看你，怎麼看皇家的孝道？朕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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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I! @' H! s　　壽王惶恐地跪了下去，「兒臣知錯了，甘願受罰。」楚蓉十六了，輕易不好出門，他只想著中秋藉口合適，忘了姑母過世那一茬。

　　明德帝狠狠瞪兒子一眼，罰了他半年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