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宋元明] 月關 -【夜天子】《連載中》

1月23

第十三卷 葉土司搶親 第23章 大兄駕到
      
+ i+ m4 x0 |# \; |: l& P) b! y& W    田妙雯瞪著葉小天，臉上的神氣實在是……無法形容。

    「這個男人怎麼可以如此無恥，這種時候他居然……」

. f/ x- K" A, S  U  C, F# R  d4 _    田妙雯感覺自己臉蛋發燙，若是換一個男人，在另一種處境下，早被她先閹後殺了，此刻面對那處高高隆起的帳篷，她除了又羞又憤竟是無可奈何，總不成一口咬掉它洩憤吧。

    「你……你說的有道理！那咱們就這麼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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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1 [& M' q5 `; H7 K    葉小天臉皮一向很厚，可眼前這位姑娘不是水舞那般柔弱、哚妮那般爛漫的女子，她柳眉輕蹙時自有一種高貴的威儀，讓葉小天也不禁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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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u1 W8 l; F. t6 c    「真的？我當然希望能夠與你合作，但我希望你能夠慎重考慮後回答，要知道一旦有所決定，那就是成則千秋萬代，敗則無處葬身！」

+ d8 [8 k: j: j# x9 B    田妙雯強迫自己的眼睛不往那處就該用鏟子剷平的所在看，只是盯著葉小天的眼睛說。

    葉小天正色道：「不用考慮了，我已經做出了決定！不管是為了生苗出山後能站穩腳跟，還是跟楊應龍必然會成為對頭，與你合作對我而言都有百利而無一害！

. L! n8 b( h: l+ e2 O1 c    那我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可不想七老八十的時候，對自己的兒孫們說，老夫這一輩子，拿得起放得下的只有筷子！」

& o/ k: V0 b' A% n" N2 @" d$ g    田妙雯被他這句俏皮話兒逗得「噗嗤」一笑，隨即便暈著臉兒道：「扶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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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趕緊把田妙雯扶起來，田妙雯扭過臉兒去，想要嗔罵他一句這等醜樣子太不像話，可話到嘴邊兒終究無法出口。乾脆「難得糊塗」了。

- ?5 w5 \. j: p- {8 {    「什麼人？」

% v4 D, N- A& L* B% M    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厲喝，草叢中有人影晃動，葉小天急忙抬頭看去，片刻之後，就見兩道人影飛奔過來。葉小天還沒看清來人，來人已歡喜地叫道：「大哥，你果然吉人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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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 a' D3 @% `( o- e  n    葉小天聞聲大喜，道：「哈哈，雲飛！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夠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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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n5 I( i6 z$ Q/ q$ G    ……

. l' O3 g3 M& P  h. ?, E9 w    「報！土司大人。葉土司被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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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B* I9 e1 v1 Q1 z    展伯雄上前一步，緊張地嚥了口唾沫：「那……田家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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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n: T# w/ Y0 I  }' ?5 D8 T7 B% b    「田家姑娘也活著，被葉土司帶走了，她好像負了傷。」

* F9 Y7 r# B1 H* d! a    展伯雄眼色一冷，低下頭睃巡了一下。道：「葉土司有沒有給我留下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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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x% w1 V/ D, |$ H) Y# O    那報信的堡丁搖了搖頭，道：「葉土司什麼都沒有說。哦，對了，田姑娘倒是說過一句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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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8 {$ M& r  g* K0 U    展伯雄神色一緊，趕緊問道：「田姑娘說什麼了？」

  \# w+ F: U2 E. c6 m9 I7 ]    「她說，辛苦展大人，來日必專程登門，向您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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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Q- S, I8 P# N    展伯雄慢慢地退了幾步。膝彎碰到椅沿，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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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S8 O# r  Q    ……

    楊家堡內，群情激奮。

6 m- ?3 j9 g; ]8 Z' c    葉小天遇險以及誰是真兇。他自然不會瞞著手下人。雖說展伯雄其實要殺的是田妙雯，並非他葉小天，可是他既然決心與田家聯手，自然就接受了田妙雯的揣測，把展伯雄刺殺田妙雯以便栽贓於己的原因也說了出來。

2 x+ m$ o5 j* o$ C$ L$ ?    栽贓嫁禍，這更激起了大家的憤怒。其實這些人裏邊論起私人感情。于氏兄弟和葉小天是最淡薄的，但是此刻最激憤的就是他們倆。這哥倆兒怒髮衝冠，目眥欲裂。恨不得葉小天立刻就下令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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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瞟了他們一眼，這兩個戰爭狂人，只要用對了地方倒真是人盡其才，不過對展家動武既然牽涉石阡的政局調整，甚至牽扯到貴州幾大天王級土司之間的博奕，那就不能輕率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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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T& d) Y) F! N; p    葉小天按了按雙手，制止了眾人的怒罵譴責，道：「這個公道，我們是一定要討回來的。不過，卻不是現在！」

    于撲滿大聲道：「大人，我軍正士氣如虹，此時發兵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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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J, h9 p: j8 \    葉小天淡淡一笑，道：「打仗，我們自然不懼怕他們。只是這一仗一旦打起來，局外人會怎麼看？我們剛剛跟楊家交過手，馬上又去對付展家，就不怕眾土司聯起手來自保？蟻多咬死像，何況人家不是螞蟻！所以，我們還需要一縷東風……」

/ `: |0 E' p. p; f7 Q. g, e3 s( n5 Z    李秋池敏銳地感覺到了些什麼，脫口問道：「大人所指東風，是何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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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J* I* p2 G1 h    葉小天悠然道：「這東風麼，自然就是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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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p1 {  _# g8 z$ z7 u8 e    ※※※※※※※※※※※※※※※※※※※※※※※※※※

    數十騎快馬，彷彿一道狂風，迅猛地狂飈到了楊家堡前。塵煙滾滾，把數十騎快馬者裹在了裡面。

- E3 s" k: J% }    堡上的守卒非常緊張，還以為有人要攻打楊家堡，急急忙忙端起獵弓，待堡下塵煙散去，就見是數十個青衣勁裝武士，護著一個白衫人，看他們那架勢又不像是要打進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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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u4 b  Y' m3 ~" j+ g4 @2 W    那白衫人勒馬站定，仰望堡上，大喝道：「速速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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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o% k  \$ u" A4 v    堡上一個壯丁壓低了弓箭，大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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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W% \4 Z5 }2 I    一個勁裝武士代那白衣公子答道：「此乃我田家長公子，聽聞胞妹遇險，被貴堡搭救，有請打開堡門，我家公子要去探望胞妹！」

& e1 O) Q* D$ {# V: f) {    城頭壯丁吃了一驚，趕緊道：「請稍候，在下這就去稟報土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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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I: i  ^: @2 _  Q+ N1 P- b( `    那壯丁一溜煙兒地去了，田彬霏心急如焚，卻又無法插翅飛進去，只好耐著性子等待。

) ~# P) S% o' z1 f" U    暗中保護田妙雯的那批部下昨日惶恐了許久，萬般無奈之下還是去見了田彬霏。他們都是田氏家族的人，整個家庭、父母妻兒都在田家，難道還能叛逃不成？不過他們也留了人在山下等消息，萬一田大小姐無恙，豈不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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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彬霏一聽就慌了，一時也來不及處治他們，立即星夜兼程直奔楊家堡，等他快趕到時，正碰上派在附近等候消息的人，那些人告訴他大小姐無恙。田彬霏這才驚魂稍定，不過若非親眼看到，他終究不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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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大公子來了？」

    葉小天一聽，馬上轟散了還像蒼蠅一般在他耳邊嗡嗡著「應該馬上開戰」的于氏兄弟，提著袍袂。一溜煙兒地直奔客房：「田姑娘，田姑娘，你大哥來啦！」

    田妙雯此時正趴在榻上……

    她無事可做，偌大一個楊家堡，連本可以讓她看得入眼的書都沒有，身邊又沒個體己人說話。她只好一個人趴在那兒，雙手托著下巴，百無聊賴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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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臀股上的傷口已經重新包紮過了，楊家堡別的沒有，上好的金瘡藥倒是有的。做為一個時常與周圍堡寨動刀動槍的不安定份子，這是楊家堡的必備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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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包紮當然可能再用葉小天，葉小天還真從堡裡找了個穩婆幫著田大姑娘包紮了，田大姑娘中箭的部位是臀部稍上，再往上一點就要射中後腰，那裡可真是要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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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L. w! s9 U; m8 I7 K    這裡被射中，倒是沒有大礙，只是坐臥行走大受影響。田妙雯正托著下巴。星眸朦朧地也不知在發什麼夢又或想著什麼，忽然聽見葉小天的聲音，不禁吃了一驚。趕緊翻身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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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2 o) U1 j5 v    「哎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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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N9 P; s7 s/ G) `    動的太快牽動傷處，不免有些痛楚，田妙雯不禁皺了皺眉頭，等葉小天風風火火地趕進來，田大姑娘已經很優雅很高貴地坐在那兒了，半邊臀部稍稍抬起。不過有裙子掩著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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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R% `; Q/ e( S5 s: j8 b4 U, [" s    葉小天道：「田姑娘，你大哥來了。我去迎一迎他，你看你是等在這裡。還是叫人抬著跟我一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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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妙雯淡淡地道：「又不是幾十年沒見，哪用得著那麼麻煩。有勞葉大人跑一趟吧，我就在這兒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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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微微一怔，心道：「看起來田姑娘和他兄長的感情並不怎麼樣啊。」心中想著，便道：「成，那葉某去迎接你大哥，姑娘請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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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轉身退了出去，田妙雯坐實了些，忽然牽動傷口，不禁輕呼一聲，又無奈地趴下了，她胡思亂想一陣，忽地臉色一變：「糟糕！如果大哥知道是他為我裹的傷，那他哪裡還有命在？」

$ \( F& E% B; p) J# _    田妙雯急急爬起身，可葉小天早已走得不見蹤影了，田妙雯呼之不及，只好忐忑地暗想：「他再蠢，也不會把這事對我哥合盤托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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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p: }* }0 X; u0 B    「田兄，你放心，令妹沒有大礙，只是皮肉傷。啥？真的沒有大礙，我親手裹的傷，我還不知道嘛，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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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很豪邁地大笑著，其實他笑起來本來不是這樣，可是自從成了土司，周圍轉悠的又儘是性情粗獷的漢子，潛移默化之下，他的笑聲也豪邁了許多，似乎非如此不土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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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彬霏稍稍放心，道：「如此就好！田某聽那不爭氣的屬下講，當時幸虧是葉土司你率人返回急救，否則小妹就性命難保了，這份大恩大德，田某沒齒不忘啊。」

' L( j0 @" U: L+ b% @3 R    「客氣，太客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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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A. a; |9 D. s% M4 @1 e: a    葉小天牽著楊蓉的手，笑眯眯地對田彬霏說。這裡是楊家堡，楊蓉這位小土司才是主人，雖然實際上迎客的人是他，但是這位小土司是一定要在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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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i9 v) ?) ?" U    田彬霏道了謝，又道：「不知小妹傷在哪裡，一個女孩兒家，最是重視她的相貌，若是破了相，只怕小妹一定會傷心欲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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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田彬霏一愣，有些不悅地道：「葉土司這是何意？」

    葉小天趕緊擺手道：「田兄不要誤會。呃……令妹只是皮肉傷，而且不是傷在臉面緊要處，不礙的，不礙的，只不過暫時有些不利行走，所以她才沒有親自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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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彬霏聽了心中又是一寬。葉小天把田彬霏帶到田妙雯的住處，田彬霏急急迎上去，道：「小妹，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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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T0 L2 u' ~9 e: J% H    田妙雯站在那兒，冷淡地道：「毫之毫釐便沒了性命。幸賴葉大人捨命相救，我這才倖免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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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 y+ _$ O* M    葉小天趕緊擺手笑道：「哪有這般嚴重，田姑娘客氣了。啊，你們兄妹劫後重逢，想必會有很多話說，你們先聊著，我去處理一點瑣務，今晚再設宴款待田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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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彬霏抱拳道：「多謝葉大人！」

1 P* t. n6 p( l. k    葉小天有意避開，是想著兩家聯盟的事兒田彬霏還不知道，要留出時間讓田妙雯說與胞兄知道，畢竟田彬霏才是田家少主，這種事兒得他首肯才算板上釘釘。

    雖說這是合則兩利的事兒，葉小天料想田彬霏一定會同意，還是需要讓人家兄妹溝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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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q6 D/ Q+ v$ S7 _    葉小天牽著楊蓉的小手兒離開客房，見楊蓉跟不上自己的步子也不敢說，只管加快搗騰她的小腿，一副生怕惹他生氣的樣子，不禁嘆了口氣，停下腳步，放開楊蓉的小手，雙手扶膝，彎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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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蓉退了一步，怯生生地看著葉小天，葉小天柔聲道：「我和你們楊家堡打仗，在你心中，一定是個大惡人了。但是天下事，並不是黑白分明那麼簡單的，你現在還小，有些事說給你聽你也不明白。也許你聽家中長輩告誡過你許多話，比如不要觸怒我，比如你要防著我……」

    楊蓉急於否認，卻被葉小天伸出食指按住了她的嘴唇兒，葉小天微微一笑，道：「你還是小孩子呢，心裡有什麼話，全都寫在你的臉上，否認也是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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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根本不用擔心，我所做的一切，當然不是多麼無私地為了你楊家堡，但是我不會害你楊家的人！不管是你，你的親人，還是你的族人！如果我說話不算數，就千刀萬剮，死無葬身之地！嗯？」

    也許是因為葉小天誠摯的眼神，也許是因為這個年代還很少有人會把誓言當放屁，楊蓉先是不管葉小天在說什麼都急急點頭，這時聽明白了，才望著他誠摯的眼神，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甜美笑容，再次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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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又是微微一笑，在她鼻頭上輕輕刮了一下，道：「你去玩吧，在楊家堡，你才是主人，是自由的，沒有人會看著你，你也不用時時處處都要看我眼色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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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蓉靦腆地笑了笑，轉過身跑開了。

3 E/ T! k; Q* X1 z5 t# {    「這個混蛋！這個混蛋！我要把他千刀萬剮，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客房裡面，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田家大郎咬牙切齒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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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 K9 L& K% d3 P9 \第十三卷 葉土司搶親  第24章 兄妹議
      
    田妙雯視著田彬霏，冷冷地道：「葉小天是我的救命恩人，若非是他，我現在早已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縱然是死後都還不知會被人怎樣蹂躪以編排罪名。你要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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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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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彬霏頓時語塞，田妙雯是他看著長大的，畸戀的情感一點一滴地積累起來，初時或清淺如溪，及至後來竟其深如淵其廣似海。如今驟然聽說就連他也只能暗暗思慕、不敢稍生褻瀆之心的妹子，竟然被人窺見那麼重要的所在，一時妒火中燒，不免摞出了狠話。

    可他畢竟不是一個糊塗蛋，人家救了他妹妹性命是實，那種情形下拔箭裹傷也是情非得已，他憑什麼恩將仇報？田彬霏雖然恨意難平，可葉小天現在也不是等閒就可以宰了洩憤的小人物了，仔細想想，他也只好接受了妹子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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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 j( l9 G5 a% k8 i    田妙雯頓覺心中一寬，她這個哥哥現在雖然有些不甚正常，好在還能以振興家族為己任，不是一個但憑一己喜怒行事的魔頭。田妙雯道：「哥，你坐，我正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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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A9 t0 D( E" h3 l    田妙雯自從知道他心態不正常後，對他很少正眼相待，田彬霏見她此刻說話客氣，不禁受寵若驚，趕緊乖乖坐好，問道：「什麼事？」

8 v8 O; i9 E* p$ A% [; `    田妙雯道：「刺殺我的人雖然蒙著面，可是在展家的地盤上，出現這樣一枝人馬，必然是展家的人無疑了。」

: R  H; J8 r# k5 ?, p2 O2 u- s    田彬霏只要不涉及妹子的清白與安危時，神智還是非常清醒和理智的，馬上說道：「這也未必，你和葉小天不是都在他的轄境內佈下了伏兵？你們能做到，別人也能做到。」

7 G6 K  f  I* o6 x# ?: \    田妙雯睨了他一眼，道：「你不會是想說，這刺客也有可能是葉小天派來的吧？」

    田彬霏搖搖頭：「葉小天擺了曹瑞希一道，又佔了楊家堡。這刺客會不會是楊家堡中不肯恭順的人派去的？會不會是曹瑞希懷恨在心，派來殺人洩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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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妙霏搖頭道：「不可能！楊家堡已在葉小天的嚴密控制之下，幾百人出入而不被發覺，絕無可能，更何況，要殺也是殺葉小天，他們又不是瞎子，會把一個女人認成男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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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l( U0 e9 Y    至於曹家，他們同樣沒有理由殺我。而且曹家就算真派人到展家地盤設伏，又如何能準確掌握我和葉小天先後離開的時間？我和葉小天知道自己要走的路線和大致時間。提前安排人在那兒，尚且遠離展家堡。他們那三百多人卻是從展家堡方向追來，除了展伯雄，決不可能有第二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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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f9 D8 x: f& d7 L    田彬霏目中厲芒一閃，咬牙道：「展伯雄！我不會饒了他！」

  V" s- [# D. R2 l4 x9 u* a7 @0 t    田彬霏忽又皺了皺眉頭，對田妙雯道：「如今仇敵滿天下的是葉小天，不是你，就算只有展家才派得出這麼多人，才能掌握你們離開展家堡的時間和離去的路線。展伯雄又為什麼要殺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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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K* s2 J1 g; M5 D2 e3 Y    田妙雯道：「為了嫁禍！如果我被人刺殺而死，且又衣衫不整受過凌辱，種種證據顯示行兇者正是葉小天，甚至會跳出一個樵夫或者獵戶來做人證。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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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7 s7 `3 l' Z    田彬霏憬然而悟，雙眼微微眯了起來，沉聲道：「田家已經失去了一切，唯有剩下祖宗傳承下來的聲名與地位了。無論如何，不容受辱。」

) U: ^. O( g8 H6 ?4 ]5 A& L    田妙雯道：「不錯！那時候，你會不會捺下心情。再剝絲抽繭地細細察訪，尋到確鑿證據後再向葉小天發難？」

    田彬霏不敢表現對妹妹的關切，只能從維護家族的角度回答：「不會！開戰是為了維護家族的名譽和尊嚴，不立即還以顏色，則尊嚴蕩然無存。縱然另有真兇也得事後再慢慢查訪，就算明知葉小天是替罪羔羊，我也只能把他宰了。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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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2 y1 U6 q7 h) U* l% F6 h9 Q    田妙雯沒有再說話，話已說到這裡，田彬霏已經什麼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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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d6 R# a6 V/ Z    「好一條老狗！展伯雄！」「啪」地一聲，一隻瓷杯被田彬霏攥得粉碎，鮮血從掌心緩緩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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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 M7 E$ b9 k( M    田妙雯一驚，趕緊抽出手帕，怒道：「你在這兒發的什麼威風，還不快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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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x' E5 N% W( |  i7 \    田彬霏見妹妹關切之情溢於言表，雖然語氣不怎麼好，依舊激動的無以復加。自從上次失言說破自己心事，他一直又愧又怕，明知自己這種感情是一種病態，可他卻無法自控。

    他擔心妹子從此再也不會理會他。他知道以妹子的聰慧，那三個出自豪門的未婚夫婿是如何暴斃的，十有八九瞞不過她，但他以前完全可以讓妹妹產生一個錯誤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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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不想讓自己的得力臂膀離開田家嫁為人婦，所以他寧可犧牲妹妹的幸福，一切為了家族！如此，即便被她怨恨，他也甘之若飴，可一旦被妹妹知道真相，他根本無法承受妹妹鄙夷而厭惡的目光。

4 U' O4 D% |5 i; v+ K    田妙雯臉色一寒，田彬霏趕緊接過手帕纏在掌間，肉中還有瓷杯碎片，依舊十分痛楚，他也不清理，掌間纏了那手帕便似服了一顆靈丹妙藥，暈暈淘淘的不知天上人間了。

    「把傷品清理一下，敷些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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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 m+ g% ~' p. E" o    田妙雯等他纏上手帕，才想起穩婆給自己裹傷時留下了幾瓶金瘡藥，便蹣跚地取來放到桌上，自己也小心地在他對面椅上坐下，田彬霏拔出碎瓷片，胡亂倒了些金瘡藥在掌心，對田妙雯道：「你沒有事是展伯雄的大幸，不然，我一定把展家連根拔掉。」

6 l+ r, U4 B9 v# S9 J: W    田妙雯道：「我沒有死，可也不能便宜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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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彬霏道：「那是自然！」一邊說，一邊又把手帕寶貝似的纏在手上。

    田妙雯直視著他道：「你打算什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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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彬霏道：「我……」

    只說了一個字，田彬霏就頓住了，從個人感情上說，他可以傾注一切，哪怕只為換來妹妹的一個笑臉。但，既然妹妹沒有大礙，理智就佔了上風，田家幾代人。勵精圖治一百多年，就只攢下這點家底，這是他光復田家榮耀的最後本錢，真的能拿出來揮霍一空麼？

    田妙雯靜靜地看著他，道：「祖宗的心血不能揮霍。但是展家的傷害我們也不能忍氣吞聲。所以，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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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R) R6 U6 G* l    田彬霏素知妹子智計百出，聞言一喜，道：「什麼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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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妙雯道：「這個法子，不僅可以為我報一箭之仇，還可以為我田家拉來一個強大的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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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彬霏眉頭一皺。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你是說……葉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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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妙雯點頭道：「不錯！今時今日的葉小天，已經有資格成為我田家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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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彬霏蹙著眉頭站起來，負著雙手緩緩走動，剛剛受過傷的手被他捏得緊緊的，似乎也感覺不到痛。

6 h2 L+ A) y7 a; M0 i* z' Z- \    田妙雯不滿地道：「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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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L" b/ ?  f( p) {3 |    田彬霏驀然站住，扭頭看向田妙雯，一句話幾乎脫口而出：「你還記得我警告過你，莫要身陷其中？」他沒有說出口，這只是他的一個猜測。今時今日的他。沒有任何資格向妹子問出這句話，他憑什麼？是長兄如父，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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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視良久，田彬霏才忍不住問道：「韌針。你有如此打算，一切都是為了田家？」

    「當然！」田妙雯理所當然地答了一句，這句話出口才若有所悟，不禁柳眉一剔。怒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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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Y! r  z- Q    田彬霏忙陪笑道：「沒什麼，我只是擔心……呃，擔心……。葉小天現在看著氣勢洶洶，實則根基不穩，只要有任何一位大土司振臂一呼，就能統馭群雄，把他們趕回深山，他能和我們合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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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妙雯微微一笑，道：「理是這個理兒，但是為什麼沒有哪位大土司站出來把他趕回山去？」

    田彬霏微微一怔，田妙雯道：「那些老狐狸哪一個都不簡單，他們既然各有打算，我們就有機可趁。再說回葉小天，葉小天這股力量不容小覷，而且他已控制銅仁府，現在正向石阡府擴張，繼續往西的話，就是播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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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Z/ |: L( f! m    田彬霏冷笑道：「他能一路向西，向楊應龍發起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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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妙雯道：「不能！可若沒有他的話，童家的處境豈不更加艱難？童家的領地可就挨著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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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彬霏沉默起來，童家現在還在他田家控制之中，自從發現楊應龍有反心，他和田妙雯就已決定把田家復興的希望放在楊應龍身上，沒有貪天之功，怎有逆天之果。

  f6 P) D& k9 d1 L7 t    要想在楊應龍造反的時候輔佐朝廷，產生中流砥柱的大作用，手中必須要有一支關鍵時刻起大作用的力量，童家與播州毗鄰，自然就成了田家最為器重的王牌。

    但是，童家內有曹家軋壓，外有播州楊家乒，若非楊應龍太過自信，先行向同為四大天王這一的宋家挑釁，卻陷入泥淖不能自拔，童家的處境一定更加艱難。

    自保尚且不足，何談關鍵時刻起到砥定之功？可田家一則本錢有限，再者他們也不能提前暴露，是以只能勉強維持。如果能夠與葉小天聯手，那麼石阡這盤棋就可以做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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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田彬霏的心思也不禁熱絡起來。不過，想是這麼想，一想到他的妹子很可能對葉小天有了異樣心思，只是她自己都還懵懂不知，田彬霏的心就像一塊千年玄冰，臉色也冷得發黑。

* t9 U2 X- a% a! Q/ g    田妙雯見他臉色如此難看，不禁暗暗忐忑起來：「兄長究竟是怎麼想的，他不會昏了頭，還是想殺葉小天吧？」想到胞兄那身神鬼莫測的本領，想到曾經不幸與她有過婚約而離奇暴斃的三個未婚夫，田妙雯忽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 f6 [$ F! G6 o) C    這時，葉小天忽然笑吟吟地進來：「啊哈，賢兄妹還在聊天啊，眼看這天色也不早了，咱們不妨邊吃邊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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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E+ O8 K% z4 U    田妙雯看著葉小天，彷彿看到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心裡忽然就揪緊起來：「他要是死了，還能笑得這麼可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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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十三卷 葉土司搶親  第25章 狼狽成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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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公子，田姑娘，請！請！請。呵呵，倉促之間準備的不夠妥當，菜餚不夠豐盛，還請兩位多多見諒啊！」

    葉小天一邊謙遜著，一邊熱情地向花廳中揖讓，賓主謙讓一番，田彬霏便與葉小天把臂共入花廳，進了花廳田彬霏抬眼一看，不覺便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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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家的花廳佈置自然是極雅緻的，當然，這也要看是在誰的眼中，在田家長公子眼中，楊家這花廳頂多算是不那麼俗氣，與奢華、高雅是不沾邊的。

$ h3 _) ]4 U# k: v! ^! D. A    田彬霏驚詫的是廳中只有一張席面，席面上雖然菜餚琳瑯滿目，花廳中卻再無他人，一個陪客也沒有，就連楊蓉土司這位名義上的主人都未露面，甚至連遞手巾侍候酒水的丫環下人都沒有一個。

    田彬霏並不覺得楊家堡能拿得出讓自己感覺驚豔的排場，但是這就太隨意了些，確實是禮數未到。不過，田彬霏並未露出不悅神色，而是坦然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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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3 t; V& j5 @, Z  U3 ~    田彬霏漫步踱入花廳，這才轉身看向葉小天，他知道葉小天必有解釋。田妙雯落後兄長半步，及至進了花廳，眼見廳中情形，也不禁微微露出詫異的神色。

    葉小天笑道：「今日這場飲宴，相信有些私密話兒賢兄妹要對我講，所謂法不傳六耳，所以葉某自作主張，若是禮數上有所不恭的話，還請兩位多多寬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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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6 d& a% j- Y3 p% g    田彬霏恍然道：「些許虛禮不講也罷，如此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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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E* ]( ^9 D' x- M, N  {    三人落座，葉小天做為主人，自然向二人慇勤勸酒。田彬霏舉杯飲了一杯，馬上再斟一杯，對葉小天道：「幸賴足下救了舍妹性命，這一杯田某借花獻花。多謝足下救命之恩！」

: D1 o% O, Q: ]/ k" [& W; r1 ]$ @    葉小天忙也再斟一杯，與他輕輕一碰，道：「當時我既遇到，哪有袖手旁觀的道理，何況因此能夠促成你我兩家之合作，更是意外之喜，道謝就見外了，田兄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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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 T! o6 N8 _7 U    二人對飲了一杯，田彬霏再斟一杯，對葉小天道：「這第二杯酒。田某要多謝葉土司的盛情款待，田某就先乾為敬了。」

2 y4 m  i6 K/ [7 ~% `    葉小天道：「同飲，同飲。」忙也斟滿酒一口乾了。

    田彬霏又斟第三杯，道：「葉土司願意與我田家合作，田某非常歡喜。唯願你我今後精誠合作，不是一家勝似一家，預祝你我都能得償所願，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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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 V" X' z( h3 F/ t    葉小天心道：「這小子舉止斯文相貌秀氣，像個女人似的。怎麼這麼能喝？」只得硬著頭皮端起酒杯，苦著臉再飲一杯。

7 V+ A+ _( O& q9 w    一旁田妙雯忽地拿起筷子，對他們道：「你們兩個不是還有事情要談麼，這樣喝下去。只怕什麼事情都還沒談，你們先已酩酊大醉了，還是先吃點東西吧。」

    說著，田妙雯這邊夾一筷子。那邊夾一筷子，竟然埋頭大吃起來。只不過她所謂的埋頭大吃，對她這樣的一個美人兒來說。依舊是美麗如畫，優雅天成。

    葉小天和田彬霏相視一笑，飲了這杯酒後便不再另找名目互敬，而是舉筷吃起菜來。

    田妙雯出身豪門，本身就養成了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習慣，再加上她是美食大家兼烹飪大師，楊家堡的這席酒無論是食材還是手藝，都絕對看不進她的眼裡，可是每道菜她都會吃上幾口，可憐她本是小貓一樣的飯量，這頓飯吃的真是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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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見她這般飯量，不免嘖嘖稱奇：「人不可貌相啊！田家這對兄妹俱非常人，一個斯文秀氣貌若處子的大男人，卻是酒量驚人！另一個小蠻腰兒盈盈不堪一握，食量卻直追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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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f0 N0 i% S    田妙雯若知道在葉小天眼中她已成了大胃王，一定會氣歪她的小瑤鼻兒。她吃個飯都吃得如此辛苦，還不是為了他葉小天麼，田大姑娘不希望他莫名其妙地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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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4 Q' Q- a, L% b. L" I) L: F    很少有人知道，田彬霏擅用蠱術而且擅長使毒。蠱教雖以蠱術立教揚名，但第一任尊者並沒有能力所有的蠱術師都網羅到自己旗下，游離於蠱教之外的蠱術師那時也很有幾個高明人物，蠱術較蠱教尊者不遑稍讓，有的甚至還稍遜一籌。

  D$ c: S7 T; ^4 u    不過，沒有教派庇身，單槍匹馬走江湖遭遇風險的機會就更大，傳承斷掉的可能也就越大，千百年下來，蠱教之外的蠱術師依舊有傳承存世的屈指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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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g9 P9 z( c5 o    田彬霏恰恰就有緣遇到了這樣一位蠱術師，並且繼承了他的衣缽。他所擅用的蠱術與蠱教的蠱術大異其趣，不過鑑於葉小天是蠱教尊者，一定也是個用蠱高手，如果他想對葉小天不利，用蠱的可能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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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p1 ]) X0 ~3 u9 N    可擅用蠱的人雖然對毒大都有所瞭解，是否有所專精卻很難說。田妙雯擔心這位葉尊者不擅長用毒，別看兄長此刻談笑晏晏，滿面春風，他若真的動了殺心，面上也是看不出來的。萬一他在菜裡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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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田妙雯每道菜都會時不時地吃上一口，她知道，既便兄長有心殺人，也絕不會讓她抓個正著，她也只好以此來確保葉小天的生命安全。

    田妙雯酒也搶著喝，菜也搶著吃，由於臀部受傷，半邊身子不敢著力，坐得也辛苦，以致胃也難受，腰也吃力，可惜她這一番苦心，葉小天卻是全無所察，他正聚精會神地與田彬霏打著機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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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彬霏挾一口菜，笑眯眯地問葉小天：「接下來，葉大人打算怎麼做呢？」

    葉小天道：「楊羨敏佔我領地，現在已經受到了教訓，我的人馬也該休整歇養一番啦。從山中出來後，一直戎馬倥傯，我還不曾去見過父母兄長，徒教他們為我擔心，接下來我打算回銅仁，與父兄共享天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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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妙雯險些被展伯雄殺了，若毒計屬真，死後名節還要受辱。葉小天為了救她自己也身陷險境，險些一命嗚呼，如今葉家和田家締結了同盟，他結盟後做的第一件事竟是要回銅仁去享受天倫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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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奇怪的是，田彬霏視胞妹安危性命尤勝於自己，聽了葉小天這句話他該一杯酒潑在葉小天臉上。再戟指大罵一聲：「豎子，不足與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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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4 F: H' L7 y% P5 ^# R" h    可是聽了葉小天這句話，他竟笑容可掬，連連點頭。葉小天呷一口酒，對田彬霏道：「不知田兄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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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彬霏劍眉一軒，冷笑道：「我田家境況雖大不如前，可是舊日交情、人脈仍在，許多土司曾欠了我田家的人情尚不曾還，他展伯雄以為我田家如此易欺，那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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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某打算明日就回貴陽。請世叔世伯們為我兄妹主持公道！請其他土司人家為我田家主持公道！公道自在人心，我要鄭重聲討展伯雄，讓他聲名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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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妙雯不是田家一個普通女子，她是嫡支長房的大小姐，出門在外時她就可以代表田家，她的尊嚴與田家是一體的，而今她險喪性命，她的胞兄居然打算夾著尾巴逃回貴陽，向其他世家長輩們哭訴委屈。請人家出面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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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n0 h" P, q. g    別人能為他主持什麼公道呢？把展伯雄找來，大家批判一番？施加壓力，讓他當面向田家兄妹賠個禮道個歉？這樣不痛不癢的反擊有什麼意思？

    田家如果這麼做，哪裡還有什麼尊榮體面可言。那不是等於主動告訴全天下，我田家真的敗落了，落魄到這般境地，一個二三流的土司如此挑釁。我田家也束手無策麼？

9 k* e  G* c! S1 S0 C+ I    這樣沒志氣的回答，葉小天就該啐他一臉，拂袖而去。反罵他一聲：「豎子，不足與謀！」誰料葉小天聽了這話，竟然也是眉開眼笑，連聲道：「田兄如此處置最是妥當，葉某欽佩之至。」

! l5 A+ [0 h! O$ @. Z) T( a    幸好在座的田妙雯並不是笨蛋，兩人的言外之意她都聽的明白：葉小天要回銅仁，是要通過他的行動告訴天下人，他之所以對楊家堡發動戰爭，只是因為楊家堡侵佔了他的領地，他以牙還牙而已。現在領地奪回來了，楊羨敏也掛了，他也就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他並沒有野心擴張地盤，請八方土地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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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田彬霏要去貴陽向權貴們訴苦，卻拿不出什麼實質性的舉動，就是故意示弱去了。在以往任何時候，田家都會在意它的名聲，不能讓田家被人小覷了，因為田家如今只剩下名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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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家本就大權旁落，能夠依舊屹立於豪門之列，仰仗的就是它的舊勢、倚靠的就是它的舊威，所以田家的威與勢是絕不容許挑釁的，那是挑戰田家存世的基石。

    但是現在田家打算結束隱世潛伏的狀態重出江湖，示之以弱，卑伏斂翼，就是它該採取的最佳策略了。如此才能起到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效果，而不致於壯志未酬，先被人做好了種種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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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葉小天和田彬霏這樣的舉動，就是在籌備先行的糧草──大義！大義名份有時候能夠起到千軍萬馬也起不到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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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家沒落了，連嫡支長房的大小姐受到刺殺都沒有能力反擊，只能求助於各大土司人家。這些大土司們能怎麼辦？替田家出兵討伐展伯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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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F& e$ F! j$ J+ f' v  h    頂多是施加壓力，迫使展伯雄向田家請罪。這當然不符合展家的要求，展家在收穫輕蔑嘲笑的同時也會收穫大量的同情心，甚至那些出面主持公道的大土司對田家都會產生一份愧疚之心。

7 W( J7 L- f9 z- l. B) b: j" _    這時田家忍無可忍，不惜傾其所有，重金僱傭剛剛出山，與展家本有舊怨，且已「窮瘋了的」格家寨替田家出面討伐展家，誰還能說他個不是？

    而葉小天呢，他在這種情況下出兵，就是為了錢充當了他人的打手。打楊家他本有充分的理由，緊接著再打展家，他一樣有充分的理由，可別人照樣會對他產生警惕。

  s! X) \; q8 i8 _: z* D/ L+ w    只要把時間拖一拖，斷開兩次出兵挑釁的連續性，事兒還是那些事兒，卻能讓大部分人不再產生那種不妥的聯想，所謂策略，便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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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十三卷 葉土司搶親  第26章 敗家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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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與田彬霏相談甚歡，暢談合作遠景更是非常的合拍，諸多意見、見解不謀而合，不禁頻頻勸酒，顏色之間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田妙雯看在眼裡，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看樣子她是白擔心了，可憐她吃得小肚溜圓，酒喝的太多，業已有些醺醺然的俏臉泛桃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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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n8 [4 c7 l7 M$ ^- l6 d    田妙雯不得不如此，大兄下毒的手段非常神妙，先前沒有下毒，不代表他接下來不會下毒，所以她吃過的菜隔段時間就得再吃幾口，讓大兄有所忌憚，如此一來，自然就喝高了，吃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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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彬霏飛快地瞄了妹子一眼，目中微微露出促狹之意，妹子對葉小天的維護，他何嘗看不出來。不過，他倒並未因此心生嫉恨，因為哪怕只是因為葉小天是她看重的合作對象，她心生維護也是正常的。

4 t9 P$ z$ C4 {- l3 K+ [- G# ?; o    如此舉動，未必就代表她對葉小天生出了情意。而且，在田彬霏看來，如果妹子真對葉小天有了情意，恐怕就不會用如此含蓄的方式而維護他，而是在赴宴之前就會對他提出嚴正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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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鑑於這一推斷，所以田彬霏心情很輕鬆，還有閒情逸致捉弄一下妹子，直到瞧她當真有些醉了，心生不忍，這才對葉小天露出親切讚賞的態度，打消妹子的戒心。

7 H8 `) W4 ~3 u( s    田彬霏對葉小天笑道：「明日我就與妹子回貴陽了，葉大人何時也來貴陽來走動走動？你如今是一方土司了，不比之前是個流官，流官流官，反而要牧守其地動彈不得，你多去貴州走走，和那些大人物們結交一番，於你大有好處。」

    葉小天微笑道：「我會去的，若有機會前往貴陽時，定當至貴府拜訪！」

    田彬霏哈哈一笑，道：「不勝歡迎。來！你我再飲一杯！」

    「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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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杯聲清越，笑聲清朗，小花廳中雖只三人。看那氣氛卻是熱絡濃烈的很。

" a- |/ Q3 m) M  X( c% b, b    ……

    展伯雄焦灼地等待著，田妙雯安然無恙，且與葉小天順利脫困，返回了楊家堡。就是第一隻「靴子」，著實令他受驚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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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Q' @. j) D# j9 ]/ `# s; t- z    他一直坐立不安地等著「第二隻靴子」落地，不管是息事寧人也好，興兵討伐也好，起碼讓他知道該如何應對，可是葉小天和田妙雯那邊卻毫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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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伯雄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等得覺都睡不安穩，實在是熬不住了。他左思右想一番，便命人準備了一份厚禮，儘是些大補之物，派他的大管家往楊家堡去慰問，順便探一探葉小天和田妙雯的態度，以便能及時做出應對。

    如果他的大管家吃了閉門羹甚或被打回來，那他就要馬上做好應戰準備了。如果對方能以禮相待，接受他的禮物。那麼……顯然對方即便心知肚明，也顧忌會擴大事態，擔心一個處理不好會遭致眾土司們群起抵制，連到手的楊家堡也將再度失去，所以想息事寧人。

    那樣的話，他們就能繼續維持表面上的和氣，等他與播州楊家聯姻一成，徹底締結了政治同盟，也就不怕葉小天挑釁了，相信那時田家既便心有不甘。顧忌到播州楊家的存在，也會忍了這口惡氣。

    展伯雄打算的雖好，可惜這次探底依舊沒有成功。他派去的大管事帶了一大份厚禮，被隆重禮遇地接進了楊家堡，然後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出面接待了他。

/ D; x% x5 @, l* {7 `% J    這小姑娘叫楊蓉，是楊家建立三百年以來第一位女土司，她「笑納」了展伯雄餽贈的厚禮，然後一本正經地答覆了大管事的問話：「你說葉土司？這裡是楊家堡，葉土司是我的客人，豈有在此長住的道理，他回銅仁去了。」

: u/ ^/ E: n# D4 E: E* c) ^/ l5 F, j    大管事呆了半晌，再問：「那麼……田家大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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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7 P, t7 i5 [/ e    「田家姐姐？她回貴陽去了。她又不是我們楊家堡的人，當然不會在此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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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v% d$ S  p0 B- y( Z% a9 L    展家大管事空著兩隻手回到展家堡，把事情經過對展伯雄一說，展伯雄茫然半晌，只能悠悠一嘆，滿面愁容。白白搭出一份厚禮，這「第二隻靴子」終究是沒有落地，葉家或者田家，究竟打是不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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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初從文，三年不中；後習武，校場發一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學醫，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這是一個笑話，但是放在葉小安身上，卻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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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大哥就是學文不成，學武不成，經商也不成，實在找不出什麼事適合他做的一個典型。

  o, T1 I6 X) w$ X' M    于珺婷受了葉小天的託付，讓自家管事暗中運作，幫助葉小安組建了一個車馬行。車馬行搞運輸，只要你能站住腳，在貴州地區那是穩賺不賠的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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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7 v- Z3 ?7 T6 |* E  R    小安車馬行有于家暗中照拂著，不管是行路運輸還是招商販貨，都毫無阻礙一路綠燈，照理說他該在銅仁立得住腳，大大賺上一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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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葉小安交友不慎，在嚴世維的引薦下，葉小安迅速結識了一批狐朋狗友。這些人聽說葉小安是臥牛長官司葉長官的胞兄，立即大加阿諛，葉小安在他們面前面子有了，裡子也有了，登時把他們引為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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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葉小天要開車馬行，這些人摩拳擦掌地要幫忙照應，把他們的三姑六舅都介紹給了葉小安。葉小安是來者不拒，結果這麼多的關係戶，全都安插到了剛剛成立的小安車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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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人個個倚仗自己有來路、有關係，愛上工就上，不愛上工就一連幾天不露面，到了日子卻去領全薪，沒多久就把其他工人都帶得懈怠了。

' S4 l. i+ r0 H; @    管理一混亂，事兒就多了。做生意本該是笑迎八方客，他們倒像是人家求著他們運貨似的，面難看話難聽也就罷了，因為管理混亂，還經常出岔子。

& f7 D9 @, P- r2 u& D  ?9 T    該發往樂平的貨給人家錯發到平定去了，耽誤了人家生意，就要賠一大筆錢。類似的事不勝枚舉，縱然有賠償，誰還敢用他們家運輸？

    除此之外，還有工人偷拿所運物資。葉小安後台硬，人家不敢告他，可是不照顧你小安車馬行的生意總可以吧？

    結果小安車馬行剛開業時車馬絡繹不絕。沒多久就門可羅雀了。葉小安又是個不懂經營的人，明明是管理不善，他卻相信了手下人的理由：生意不好，全是因為別的車馬行中傷排斥。非戰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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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生意，談不上開源，節流也能省些錢，可他偏又喜歡打腫臉充胖子，明明沒有生意上門，可車馬行裡還是保留著足夠的人手。一個工人也不減。按時足額發放薪水。

, f; ~) r7 b8 N5 J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的合夥人不幹了，人家真金白銀地拿出來，看中的是他背後的那塊金字招牌，指望跟著他能大賺一筆，可不是出來做善事的。

    「你要抽資？成！」

5 A+ A8 w% x5 W" K9 n9 A/ S6 o    葉大爺是個講究人兒，你要撤資就撤資，他絕不攔你。之前生意做賠了，應該按照各人所佔的股份分攤損失。但葉大爺為人四海，不會跟你輜銖必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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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9 B  z9 H$ P    沒有現錢他就開白條，直接按你當初投入的資本全額給你打欠條，以前的所有損失他獨自承擔，這錢算他借你的，他還按月給你計息，講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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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 ]/ p3 d$ K5 P' @6 J    「一群沒眼力的東西！大爺是什麼人？當初那是懷才不遇！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沒有你們這些庸碌之材掣肘，大爺正好可以大展拳腳。來日財源滾滾日進斗金的時候，眼紅死你們！」

    可是，志大才疏而不自知，根本就是無藥可救的。小安車馬行根本沒有生意，花銷卻一點也不少，每開張一天，他就淨賠幾十兩銀子，賠來賠去終於沒得賠了。

    前合夥人整天拿著白條上門討利息討本錢，那些平日裡天天翹起大拇指誇獎東家仁義、仗義，是條漢子的夥計們沒有工錢發，也是天天堵著大門討餉。

/ M* N* t' s" l& E; w    葉大爺終於感覺不對勁了，便叫來賬房算賬。可小安車馬行的財務也是一塌糊塗，需要用錢時葉大爺從來就是大嘴一張直接支銀子，連個字據都不留，賬房那兒一筆筆的賬目列出來，有的他能想起來，有的他也記不起是不是自己支用過的，算來算去，虧損了上千兩，偏又從賬目上找不出一點毛病。

& E1 D, I1 v+ I6 |2 X9 s+ x' k    葉大爺終於決定：變賣騾馬、車船、宅子，先可著夥計們發放欠餉。至於那些前合夥人，先欠著吧！

7 Y0 N7 G3 |- Q    葉大爺是窮苦人出身，知道窮苦人的苦，事兒就這麼決定下來了。於是，那些從客人那裡坑蒙拐騙、從客人託運貨物裡亂抄亂拿，徹底敗壞了小安車馬行名聲，之後又每日曬著太陽任嘛不干還領全餉的夥計們每人都拿了一筆遣散費一轟而散。

    嚴世維「聞訊」趕來，邀他吃酒，好言寬慰的時候，愕然發現，善財童子轉世的葉小安同學絲毫不覺沮喪，他自我感覺非常良好，他根本不介意所欠的一屁股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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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a: l; A+ }! N( P4 m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金還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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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葉大爺看來，此次經商之所以失敗，完全是因為合夥人不跟他同心同德，其他車馬行中傷敗壞他的名聲所致，只要讓他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他馬上就能東山再起，終至富可敵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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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為色之媒，葉小安擊缶高歌、酩酊大醉之後，返家途中偶見一個小娘子，姿色頗為撩人，對他頗有情意，兩人眉來眼去一番，葉大爺就被那小娘子的眼神兒勾進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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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p7 c, |9 P4 t( J" `9 p8 B9 \    二人赤條條一絲不掛，正在炕上翻雲覆雨，小娘子的丈夫突然扛著扁擔回了家，把他們堵個正著，中了「仙人跳」的葉大老爺受了驚嚇，差點「馬上風」。

$ c+ F6 v* P$ F! e- [; W    於是，他在扁擔的威脅下又打了一張欠條 ，無所謂啦，蚤子多了不咬，現在他只是時運不濟。葉大爺相信，「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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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二哥在外面攻城掠地，連連得勝，春風得意地回到了銅仁城，卻還不知他那寶貝大哥在家裡損兵折將、喪師失地，已是賠得一塌糊塗。

1月23

第十三卷 葉土司搶親  第27章 心機

9 {0 c0 u" \  h, X: p; [& `" O        「所以，你就決定和田家合作嘍？」

        于珺婷聽葉小天說完他和田家兩位少主談判結盟的經過，一雙大眼睛頓時蒙上了一層氤氳的霧氣，一副想要避開葉小天的目光，偏又被他捉住可憐的樣兒，就像一個可憐兮兮的小棄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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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a7 j1 l, y8 G$ F8 M( Y        葉小天忍不住笑了，在她可愛的鼻頭上輕輕刮了一下，道：「你做出這副鬼樣子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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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珺婷低下頭，幽幽地道：「你是大鵬鳥，總有一天要展翅高飛的，人家早該知道銅仁這片小天地容不下你，田家縱然沒落了，也只是相對於其他天王世家而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對你的幫助自然也比人家大得多……」

# p: i4 u$ i4 l* A' J7 E2 q+ ^; K        于珺婷越說越幽怨，下巴被葉小天用手指輕輕一勾，抬起頭來，楚楚可憐，珠淚盈睫，那小模樣兒真是人見人憐。葉小天忍不住嘆道：「我真想看看你和田家那頭小狐狸鬥法，孰勝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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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 b0 u! t& T3 q  y7 y        于珺婷萌萌地張大眼睛道：「什麼？」

  }; D1 Y3 S+ d- F( x. K        葉小天瞪了她一眼道：「你真希望我蹲在銅仁、守著這方天地不走了？那于家怎麼辦？就是你肯甘心雌伏，你肯讓于家雌伏於人麼？

        你這鬼靈精，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我和田家合作歸合作，一旦走出去，銅仁就是我的後院兒，我可不許後院起火，這裡總要有個能人鎮守著才成，那麼除了你，我還能信得過誰？」

# x* j+ ~8 z8 b* f3 v% c% k; e( p        于珺婷淚痕未乾，已是笑靨如花，輕輕靠過去，擁住葉小天，一個甜甜的吻遞上，嬌聲道：「你不會忘了人家，人家就放心啦。人家一定幫你把銅仁守得穩穩的，來日還要把這份家當交到你兒子手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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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T% G8 m1 q( v2 i! n+ b  }1 n1 O        葉小天又瞪她一眼。沒好氣地道：「不用你提醒！」

! w4 w4 Z1 U/ U* L- Z' Z; P* h        葉小天眼珠轉了轉，忽然道：「也未必就是兒子，萬一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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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珺婷咬牙切齒地道：「那就再生！反正我能生一個就能生兩個！女兒家做土司，太苦太累了，我可不希望女兒重複我的老路，一定要生個兒子，讓他吃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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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調笑道：「你怎麼生？求助於這隻大鵬鳥麼？」說著抓住于珺婷的小手，往身下輕輕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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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珺婷妙手輕輕撩撥著，媚笑道：「這是大鵬鳥嗎？分明是一隻小黃雀。」

' m! p& O# |% @. W. R        葉小天道：「哎喲！你敢瞧不起它，也不知是誰次次嬌喘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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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珺婷紅了臉。貼著他的耳朵道：「你是不是想要了？」

        葉小天自從得知她有孕，對她可是緊張在意的很，哪敢肆意放縱，偏又被她撩撥的火起，忍不住在她臀瓣上狠狠地捏了一把，道：「再不住手，可要辛苦你的嘴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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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J& v1 A+ b        于珺婷臉兒又是一紅，不敢再撩撥他，便收回了手。往他懷中輕輕一靠，柔柔地道：「郎君，你肯把這件秘密告訴人家，其實人家很開心呢。」

% t% M& N% ]& \$ L1 V* d$ F* S        葉小天捉住了她的柔荑。低聲道：「瞞著枕邊人豈非太累？你和我所代表的勢力是相輔相生的，既然有了你我這層關係，更不必相互利用，兄弟之邦可以是下一輩兒的事。我們這就算是夫妻之邦吧。」

        于珺婷像小貓兒似的在他胸口蹭了蹭，低聲道：「田家與你卻是純粹的利用。可以預見的是，播州楊家一日不倒。田家就一定會善待你，但是一旦楊應龍倒了，這片江山是兩家分還是一家獨享呢？你還需未雨綢繆，起碼也要有所提防……」

        說到這兒，于珺婷忽然生出幾分愧疚之意。她借助葉小天的地方越來越多，可是她能幫上葉小天的忙卻越來越少，有時候還要厚著臉皮，撒嬌弄痴地從葉小天那裡討好處。

+ D( z, \* x" g* r$ o. r        這種行為，有時令她極度厭惡鄙棄自己，覺得自己這種行為簡直不要臉之極，分明就是奉獻自己、以色娛人，從人家那兒換取好處，這麼做與娼妓何異？

        雖然，她知道自己並不是這樣的，她也清楚自己是真的愛上了葉小天。尤其是現在又懷了他的孩子，這一生一世，她不可能再讓第二個男人走進她的心裡，可她做出的事情就是如此，如果葉小天對她生出鄙夷，她也無話可說。

        然而葉小天依舊寵她愛她，人前也給足了她于土司面子，如今葉小天要獲得更廣闊的天地，要同強大的播州土司對抗，她能夠提供的幫助卻太少，甚至不能與他站到一起並肩作戰。

        可她不是一個單純的女人啊，她有一個家族需要負責，以于家的底蘊，她不可能輕率地把整個家族的未來放在這樣一場驚天動地的大博奕之中，那不是于家所能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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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y5 }8 K+ g# _9 n# i        忽然，她感覺自己的小手被握緊了，于珺婷抬起頭，葉小天撫著她柔滑的秀髮，輕笑道：「兒子要生，女兒咱也要生。我還是希望頭一胎你能給我生個可愛的女兒。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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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嘆了口氣，道：「女生外向啊，咱們給她多少，那是咱們給她的，無所謂。可要是咱們小心呵護著，眼看著咱們的寶貝女兒一點點長大成人，恨不得把心掏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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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長大成人有了男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就成天惦記著爹娘家裡的那點東西，總想著多拿一點、多占一些，不管兄弟手足，不顧父母親族，我一定會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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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 ]& u, B9 B( u: M; \0 o( }        于珺婷不服氣地道：「才不會呢，我若有了女兒，一定把她教得乖巧可愛，絕不……」

8 {: @) z" T8 H3 [& p( a% Q' G- A3 f        于珺婷說到這兒忽然住了口，她才回過味兒來，這哪是在說他們的女兒，分明是在說她。葉小天沒有怪責她對于家的維護和保護，這是在變相地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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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 i* t) e  n/ X4 S, L        于珺婷看著葉小天，忽然淚如泉湧，沒有任何做作，沒有任何偽裝，哭得好難看，也……好真實。

2 c% \+ A+ U* ^6 [        她緊緊地抱住了葉小天的身子，淚水迅速濡濕了他的胸襟：「上天保佑，讓我生個兒子吧。等他長大成人，接過我肩上的擔子，我一定放下一切，陪伴你、侍候你，永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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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_! _/ a# A8 e        于家大管事垂手站在文傲身邊，把葉小天近來所做的事一五一十地對他說了一遍，聽得文傲眉毛鬍子一跳一跳的。

  [" c3 S6 {. F/ r+ T4 T/ |# b        于家大管事說完後嘆了口氣，苦笑道：「一母同胞，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若非他二人生得一模一樣。我真懷疑他們兩人究竟是不是血緣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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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傲撫著鬍鬚輕嘆道：「一個窩囊廢，他父親可能是蓋世豪傑，一個敗家子兒，他兄弟可能輜銖必較，龍生九子，個個不同啊。」

        于家大管事苦笑道：「文先生，你看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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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傲皺了皺眉，道：「再幫幫他吧，不管如何。這是葉土司的託付，我們怎好不幫忙？反正這份人情再大，都有葉土司償還。」

        于家大管事無奈地道：「可問題是，此人眼高手低、志大才疏。根本不是做事的材料，如果他就做個不管事的土舍，按期從土民那裡收租子，倒也過得逍遙自在。可他偏偏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來。不如對葉土司直言相告，相信他清楚兄長的能力之後，也會勸阻他的。」

        文傲搖搖頭道：「人家是親兄弟啊。是信他的還是信你的？萬一葉土司聽不進去，以為我們是嫌棄麻煩不想幫忙，恐怕會傷了我們兩家之間的和氣。」

        于家大管事攤了攤雙手道：「那怎麼辦？葉小安現在已經欠了一屁股債還沒解決，如果再給他找點事做的話，我怕他依舊要虧得當褲子。」

4 h3 \; k5 M" b% C7 U' G        文傲不耐煩地揮手道：「不要計較那點蠅頭小利，他欠的賬，你找個名頭幫他填上。再給他找點……嗯……找點不需要他做什麼，就能坐地分錢的容易差使吧。」

" S& R! L. k9 E' O. o7 m        大管事苦笑一聲，只得答應著離去了。

        此時，各位合夥人正拿著欠條堵在葉小安家裡。葉小安本來住在葉府，不過他嫌妻子管束太多，父母又常常垂詢生意狀況，實在不勝其擾，所以就在車馬行附近租住了一個院子，如此一來不但耳根清淨，偷腥吃酒也方便許多。

        這個住處，他的那些合夥人自然都是清楚的，以前他們也曾在這裡吃過酒，聽葉小安發過豪言壯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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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老爺呢？他這麼躲著可也不是辦法，我們都是講道理的人，我們知道他現在拿不出錢來，可他總得露露面，和我們大家知會一聲，什麼時候能還錢，利息我們也不要了，只還本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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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債主公推了一位年老德昭的前輩出面說話，葉家那個小僮板著臉只管答道：「我們老爺不在家，有日子沒回來了，你們要找就去東山葉府找吧。」

        東山葉府是葉小天的府邸，這些商人怎麼敢去，那公推的前輩苦著臉道：「葉府我們是不去的，葉大老爺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他可是有身份的人，不會想就這麼抹了我們的欠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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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L' o9 }) t        「呵呵，聽說我大哥欠了諸位的錢？」

        門口忽然有人朗聲一笑，眾商賈扭頭一看，就見一人青衫如玉，星目劍眉，含笑負手而立，卻是不怒自威。在他身後站定兩人，腰間都佩無鞘的鋒利長刀一口，滿臉橫肉，貌相兇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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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o" F  X  e7 d        雖然此人與葉小安的長相一般無二，可眾商賈一看就知道，如此氣勢威風，絕非那位葉家大爺，定然就是傳說中的臥牛長官司長官葉大人了。

        眾商賈急忙站起，惶惶然地不知該如何上前見禮，那葉小天突地冷笑一聲，沉著臉色走進來，大搖大擺地往上首主座一坐，慢慢露出一絲令人心悸的冷笑：「大家坐，都說說吧，我大哥欠了你們什麼錢、多少錢，葉某……替他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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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十三卷 葉土司搶親  第28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

0 z9 z" X' P" {! g' v    眾人聽了葉小天的這番話，一個個噤若寒蟬，有人還悄悄把手中的欠條藏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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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僮給葉小天上了杯茶，葉小天端起茶盞呷了一口，對眾商賈道：「怎麼都不說話啊？你們放心，我葉小天是個講道理的人，怎麼會賴你們的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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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放下茶杯，屈指輕叩桌面，冷冷地掃視著眾人，道：「不過有句話我得說在頭裡，既然是合夥做生意，賺了大家分，賠了也得大家抗。家兄寬厚，大筆一揮，就按你們的入股數給你們打了欠條，這就不合適了吧？」

1 W( R4 s2 W# L    一個商賈抹了抹額頭的冷汗，欠起屁股道：「是！是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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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5 s$ g. ]  l/ {    葉小天冷冷一笑，道：「小安車馬行的賬目一團糟，你要叫我查，我也沒處查。不過，我相信各位也不會坑我，這麼著吧，你們自己報數，算算你們要撤股的時候，按照當時的虧損，你們的份額還值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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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 r4 [& p3 `1 S: p    葉小天取出一張大紙，往桌上一拍，道：「各位，自己估算，把數目寫上，我替家兄賠給你們！」

    眾商賈面面相覷，沒有一個敢起身的，這麼一大筆錢，他們當然不願就此罷手，可葉小天雖是臥牛山的長官，不是銅仁府的正管，畢竟是土司階層的一員，拿回錢與得罪這樣的大人物，是否得不償失，他們得考慮清楚。

6 M* F" e: L& v0 b7 Y: l    其中也有幾個微微欠起屁股，有些躍躍欲試，可總巴望著能有別人先站出來，這樣他再出頭也就心安理得了，可問題是誰也不願做這個出頭鳥。

! G) a. b* ~: Q' T# \    葉小天微微眯起眼睛，冷冷地道：「不必有所顧慮，把實際該償付你們的數額寫上就是，再把你們的名字、住址、籍貫也都寫個清楚明白。」

! P0 o3 q) ^- ?! _* }3 u/ H: x" G    眾人公推的那位商場前輩，此時在眾人的地點有點後世商會會長的樣子，他壯起膽子問道：「大人，要我們寫清名字、住址、籍貫做何用處？」

$ X! ]8 g9 B4 C7 ]- v: o    葉小天懶洋洋地打個哈欠。眉梢微微一挑：「本官近日剛剛與石阡楊家打了一仗，大勝！要犒賞三軍吶，一顆人頭五兩銀子。這一下子我就得付出去幾千兩銀子，暫時拿不出那麼多錢來給你們，記下你們的詳細情況，等本官手頭寬裕了。好給你們送上門嘛！」

    眾商賈一聽個個冷汗直流，腿肚子轉筋，過了片刻，其中一人突然起身，對葉小天打躬作揖道：「其實在下投的銀子不多，做生意嘛。本就該有賺有賠。如今賠了我也認了。這欠條請您收回。」

    他畢恭畢敬地把欠條放到桌子上，火燒屁股似的逃之夭夭了。一見有人帶頭，馬上第二個、第三個，眾商賈紛紛站起，爭先恐後地把欠條交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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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臉色一沉，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這點銀子，還不看在我的眼裡，葉某人的名聲可比這點銀子值錢多了！你們今日不肯收賬，來日出去胡言亂語地壞我名聲。葉某豈非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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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怎麼會呢？我們是自願放棄的，既然是合夥做生意，本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大人您多心了，我要是在外邊亂說一句壞話，任憑大人處置！」

2 h" W# D2 D$ L/ s  Z    「對對對！」

    眾商賈交出欠條，又賭咒發誓地向葉小天保證，他們絕不會在外面胡言亂語。葉小天嘆了口氣，道：「罷了，你們這番好意，我會說與家兄知道。」

    眾商賈一聽如蒙大赦。連忙道謝不止，紛紛奪門而出，因為同時搶出，兩個商賈的肩膀重重地撞在門框上，撞得屋頂承塵上的灰塵紛紛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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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v+ k: ^* I" |! j4 E    等他們都走光了，端坐上首的葉小天忽然站起來，放聲大笑。

) `3 ^& S6 ]( I# A( o    「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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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世維拍著手從外邊走進來，翹起大拇指對他讚道：「小安賢弟，扮得像啊！那副威風霸氣，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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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安得意地一笑。嚴世維又道：「對了，我正要說與你知道，你二弟，剛剛回了銅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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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安臉色一變，失聲道：「我兄弟回來了？」

    嚴世維睨著他道：「怎麼，你怕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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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6 b0 v0 d- B    葉小安強笑兩聲，搓著手道：「嚴大哥，小弟想跟你借些銀子。」

    嚴世維豪爽地道：「咱們兄弟，說什麼借不借的，你要多少？」

, }1 G/ P( A" ^    葉小安吱吱唔唔地道：「三……三百兩！」

    嚴世維道：「沒問題！不過你借銀子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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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i1 \# N7 B) w6 ^/ X    葉小安訕訕地把他勾搭上一個良家少婦，結果被人丈夫捉個正著，要他拿三百兩銀子平息此事的事兒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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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世維失笑道：「三百兩，你買個如花似玉的小妾都有了，這一場風流可貴了些。我看根本就是他夫妻二人做戲敲榨，何必給她銀子，你再扮你二弟一回，我把這兩個保鏢還借給你，去嚇嚇他們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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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安連連搖頭：「不成！不成！那些商賈們有家有業，你嚇一嚇他，他就慫了。他犯不著為了一筆銀子，冒著搭上身家性命的風險。可這一家不同，我瞧那人也像個無賴，可他本就一無所有，爛命一條，捨得玩命的主兒，這種街痞無賴，反而得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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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 ?0 O4 x' U    嚴世維凝視他半晌，心道：「這廝倒還沒有蠢到家，知道什麼人可以恫嚇以威，什麼人要動之以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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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N5 [4 o$ s/ j8 K! V    葉小安見他神色，不禁忐忑：「嚴大哥，怎麼了？」

    嚴世維微微一笑，道：「沒甚麼，不過三百兩銀子麼，這事好辦！」

% k+ e- z/ W$ |    ※※※※※※※※※※※※※※※※※※※※※※※

$ \, {* M8 [. L' d; ^    田氏兄妹剛一回到貴陽，就展開了轟轟烈烈的宣傳攻勢。田彬霏利用各種場合，憤懣不平甚至喋喋不休地大講妹子在展家堡遇到了何等凶險，展伯雄如何的人面獸心，彷彿全然不知道家醜不可外揚這句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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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6 X$ o6 z- {5 f, C$ `1 h4 J    田妙雯一向不喜歡與水西貴族女子們集會，有什麼詩會、手帕會，一群鶯鶯燕燕湊到一塊兒，不是八卦李家姑娘就是非議王家夫人，在她看來，這是一種很俗不可耐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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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一回她也頻頻參加這些活動，不失時機地講述自己遭遇的危險。言語之間大有不甘。初時，那些女子雖然面上安慰，其實是暗自竊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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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叫你扮清高！田家是四大天王。很了不起麼？你們家早就大不如前了，還在我們面前擺什麼臭架子！」

# H! k" M( k0 i+ ~, }" s. k    可是那種愉悅感過去，正義感便湧上來。雖說這個田妙雯平素高傲了些，偶爾參加這些貴婦千金們的集會。也是清清冷冷的不愛搭理人，但是不管怎麼說，她們總是同一階級。

. y& m( M+ R9 r/ D7 R    田妙雯受到如此對待，她們是同仇敵愾的，這些女人們一旦同情心氾濫起來，就以保護者自居了。田妙雯又會做態度。平時只是看不起她們的庸俗無聊罷了，這時有心利用，放得下姿態，更是大得同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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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家所遭遇的不公在整個貴州的政治中心——貴陽迅速傳播開來。人們印證了一件事，田家真的只剩下一個空架子了，被一個二三流的土司如此欺侮，他們唯一能做的居然只是聲討、不斷的聲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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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者總是受人同情的，本來是強者如今卻變成了弱者，更會讓人產生一種「英雄末路」的悲情感。田家以前最在乎的就是臉面，臉面積攢久了也是一份本錢，現在他們不在乎臉面了，這就成了一股強大的「勢！」

3 E, g5 Z5 y' `! w    安公子知道了，安公子的爹娘也知道了，很快，在一次家宴上，安公子的爹娘、叔伯、姑姨們就向安老爺子提出了這件事：「田家與安家是齊名的，現在田家受了這麼大的屈辱，卻沒有辦法雪恥。我們安家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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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h: F: M$ ?; K: f    安老爺子沉思半晌，看了看滿堂兒女，輕笑提問：「那麼你們認為，我們安家該做些什麼呢？替田家出兵，討伐展家？」

6 @- ?7 a* s& Q    安公子的爹遲疑著答道：「出兵……自然是不必的，不過只要您老發句話，讓展家向田家負荊請罪，相信展伯雄也不敢違抗。」

    安老爺子擺了擺手，道：「那多沒意思！」

/ q3 b/ c. g" {, m+ G% p3 S    滿堂子女滿滿相覷，沒意思是什麼意思？那要怎麼才有意思？他們在外面都是跺跺腳就風雲變色的大人物，可是在安老爺子面前，就是兒子、孫子、重孫子，所以問都不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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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老爺子又是一笑：「小孩子之間的事，我們就不要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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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n- T# ^4 ~* w( K    眾人又是面面相覷，小孩子……，沒錯，展伯雄是安老爺子的晚輩，田妙雯更是安老爺子的晚輩，可是……這是小孩子之間的恩怨糾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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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風雲潛動的時候，楊應龍也悄然趕到了貴陽。雖然水西貴族、水東貴族乃至其他地區的貴族都各有領地，但是他們有事沒事的都要往貴陽走走，因為這裡是各地權貴聚集的所在，各種訊息、各種交流、各種利益的交換、買賣、談判，大多在此進行。

# Z6 q$ S, e2 U! ?3 `! l    而此次到貴陽，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新任貴州巡撫葉夢熊就要上任了。年初的時候朝廷就下旨調葉夢熊入黔任巡撫，可他在遼東一時抽不開身，直至此時才傳來赴任的消息。

    這個葉夢熊明明是個文官，偏偏一直幹的是武將的事兒，滅積寇、誅巨盜、平海賊、戰遼東，豈可等閒視之。

    饒是楊應龍一向目高於頂，也不願意讓這麼一位人物一到貴州就先把他當成眼中釘。所以，他放低姿態，親自趕到貴陽等著迎候這位巡撫大人。

    楊應龍那般桀驁的人物尚且如此，其他權貴可想而知，一時間貴陽府風雲際會、龍蛇混雜，而田家的事也就成了這些苦等葉夢熊赴任而閒極無聊的權貴們茶餘飯後的最大談資。

    楊應龍一到貴陽，馬上就聽說了田家與展家的這件事，楊應龍不禁開懷大笑：「這個展伯雄，真是個好幫手！我想讓他背的鍋、扛的事兒，不用我說，他就主動幹了！」

1月23

第十三卷 葉土司搶親 第29章 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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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家大管事為了葉小安也真是操碎了心，既要有錢賺還得不管事兒，這麼好的活兒上哪找去？于大管事思來想去，終於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把葉小安安排到裕記磚瓦廠當倉庫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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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T4 {! n+ S& ]7 W8 O1 j    裕記磚瓦廠是銅仁最大的磚瓦廠，每日進出貨物無數，需要有倉門管事。裕記開張多年，自有一套嚴謹的管理流程，葉小安若到那兒當差，就算不做事也不影響什麼。

/ H. O2 K* E; m* Y0 q0 {    可這事兒又不能對葉小安直說，以葉小安現在急劇膨脹的心態，是絕不會接受「嗟來之食」的。於是，于大管事吩咐裕記掌櫃主動登門拜訪，要放低姿態，要「求賢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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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u3 ~" J: R9 w* y    裕記雖是于家的產業，但是表面上和于家卻全無關係，葉小安也不知道裕記和于家的關係。他推搪幾回後，見裕記掌櫃態度非常誠懇，給的薪水確也豐厚，他現在又無事可做，便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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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d# ]0 s) x. V9 F) ~! {    「呵呵，你們裕記別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吧？」

  |3 ~3 _( C  V+ q5 w2 A2 \8 k    「沒啊，我們裕記是銅仁的老字號，生意紅火，一片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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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N( k' R' t8 y: P- n2 O# l; V    「別糊弄我，我這雙招子不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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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9 g* @- {/ D# }" r6 G$ R8 \    葉小安得意洋洋：「如果不是有什麼稅吏貪官刁難你們，就是有什麼豪強惡霸欺行霸市了，對吧？不過你放心，我去你們裕記做倉門主事，還有門神的作用，諸邪迴避，不敢欺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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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裕記掌櫃陪笑不語，心中暗道：「還諸邪迴避，你以為你是姜子牙啊？最大的瘟神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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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安到了裕記設在城中的分店，一瞧地方還著實不小，磚瓦廠麼，廠院大的很，最前面是門面，三進九間的房舍，賬房室、掌櫃室、倉管室等分列清楚，各佔院落。

3 \* j* L2 P+ ]1 v    葉小安是倉門主事，也在一處獨立的院落。環境很是幽雅。副管事也勤快，做事從不勞煩葉大爺動腿兒，對他還異常恭敬。葉小安很是快意，覺得這地方真是來著了。

# ]3 y; Z: C' |9 l: Y+ `    自此，葉小安就在裕記磚瓦廠幹起了倉門管事，他每天夜間與嚴世維飲酒招妓。作樂至天明，就到磚瓦廠裡尋個安靜所在睡上一覺，縱然不回家，也可藉口事務繁忙，倒省了妻子與爹娘聒噪。

+ K7 |4 Q0 N, x+ i    倉門副管事見他也不惹事，每日只是到磚瓦廠來睡上一大覺。覺得這樣也好。彼此正可相安無事。誰料葉小安賠了那潑皮三百兩銀子沒多久，那小婦人便渾身縞素地跑來向他哭哭啼啼了。

    葉小安一問才知道，原來那潑皮得了銀子後便抖起了威風，每日吃酒作樂極其猖狂，得罪了坊間另一個大潑皮 ，一日他酒醉深夜返家時，被人家兜頭套上一條麻袋，一頓棍棒把腦袋打成了爛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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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 \8 v) ~! W, n    葉小安對這小婦人的美妙滋味兒一直唸唸不忘。常言道女要俏三分孝，此時她一身孝服更是可人。登時情熱，滿口應承要納她為外室，就讓她住在這磚瓦廠的公房裡。

    那小婦人只求有個依靠，便羞答答地應了。葉小安瞧她一副含羞帶怯的俏模樣兒，不由情動，馬上扯了她進房，寬衣解帶，白晝宣淫，為求情趣，他還以紅綾為嚼轡。把她當了一匹白馬兒，又點了一支蠟燭往她臀上滴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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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O/ J# P/ g% J    不料樂極生悲，至樂宣淫之際，那燭被他隨手丟在一邊不曾熄滅，登時引發火宅，一時間烈焰熊熊，騰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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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0 x$ |: r) v* f8 ?1 x    于家捐資助建的九龍觀建成了，此觀建成後，便比大悲寺還要壯觀幾分，成了銅仁第一道場。葉小天應邀與于珺婷同去觀禮，策馬正行於途，忽見前方一處地方濃煙滾滾，火勢衝天。

4 v) I. o5 X9 q0 }    葉小天勒馬站定，訝然道：「何處起了大火？」

" f$ W' m! m: I, h  I" o% q' {" A    于珺婷瞧那方位正是自家產業所在，不由心中一緊，忙道：「咱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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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策馬趕到裕記磚瓦廠前，葉小天此前曾負責銅仁地下水道疏理，也曾來過這裡幾次，不由恍然道：「啊！原來是裕記，這青天白日的，怎麼就起了大火，看管忒也不嚴。」

    正說著，就見一男一女合扯著一床薄衾從火中逃出來，二人形容狼狽，頭髮蜷曲，偶爾一洩的春光倒是看得出膚白肉嫩。

    于珺婷見了害羞，忍不住輕啐了一口。葉小天忍俊不禁地道：「哈哈，這兩人是新婚燕爾麼，竟然如此不能忍耐，大白天的就恩愛起來，這場火莫非就是他們宣淫極樂之際，不慎打翻了火燭……」

    說到這裡，葉小天突地戛然而止，因為那扯著薄衾蔽體的男子恰巧回過頭來，葉小天突然就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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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 k5 c: C9 n$ [$ E6 k  z    「大哥，你不是正跟人合夥開車馬行麼，怎麼跑去裕記磚瓦廠做起了管事？而我一點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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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內，葉小天煩惱地質問葉小安。他忽然覺得，對長兄的事關心太少，但是他真的太忙啊，需要他操心的事兒實在太多，而且大多都是關乎人命的大事，有那麼多精力再過問大哥做生意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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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 c, @6 P, K2 `    葉小安訴苦道：「二弟，你是做大事的人，我好拿這些小事去煩你？再說，這點小事我都扛不起來，有臉去找你幫忙。」

1 h7 F3 c, h, \4 j% }    葉小天道：「車馬行怎麼不開了？」

    葉小安道：「我本來是有幾個合夥人一塊開車馬行的，可是這些人都各懷心思，處處掣肘，我根本無從施展啊。我要開拓新商路，他們擔心風險太大；夥計們都很辛苦，我不剋扣、不削薪，這樣才能讓他們給車行賣力氣嘛，可他們又嫌我太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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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6 B$ {/ ]1 [    婆婆多了難當家，你可以想想，我在車馬行裡要做點事兒有多難。可即便如此，我們車馬行的生意一開始還是很紅火的，誰知其他車馬行見了眼紅，又仗著他們先做的生意，本錢雄厚，故意壓價搶我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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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u% Q7 Z! W1 V0 O+ r    這些人陰險著呢，幹的損事兒不止這些。他們還派了內奸進來，我們車馬行本該發往樂平的話，愣是給他們發去了平定，耽擱了人家生意。我能怎麼辦？只好高價賠償。他們還讓內奸偷盜客人貨物，以此敗壞我們的名聲，弄得我的生意大不如前。」

    葉小安越說越氣憤。大聲道：「你說我還能怎麼辦？只好停工歇業了，可我生意敗了，人不能輸，更不能給二弟你臉上抹黑。夥計們的工錢我一分都沒欠，合夥人的錢我也照數賠給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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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q# a# ^6 C# A7 V  p    葉小天蹙著眉頭道：「那你豈非要賠個精光？」

+ M1 K7 A/ A# w    葉小安臉兒一紅，訕訕地道：「所以……我才去裕記磚瓦廠謀了個差事啊。裕記生意紅火，每日貨物進出量很大，我跑前跑後，要負責出納記賬。要看管倉庫物資。晚上還得帶隊巡邏，防止有人偷盜，雖然辛苦些，可總還得賺。」

/ Y8 q+ a4 e: j8 P2 A  I1 H8 v; e    葉小天道：「這麼多事，你怎麼一直不跟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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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Z2 S, d( z% m* T& G    葉小安道：「你整日有多忙碌我又不是不知道，嚴重點說，那都是軍國大事，我能拿這些小事兒整天去煩你？再說，我有你這麼個有本事的兄弟。別人有麼？

* `1 {! Z' |2 Q& n" a* V, P1 t    人家吃了虧，不還是一樣要自己爬起來？如果出了點事，大哥就找你出頭，那大哥何時才能有擔當？你放心，我現在在裕記不僅是做事，也是在學習他們打理生意的手段，總有一天，我會東山再起！」

    「說的好！」葉小天讚了一句，問道：「是哪幾個車馬行找你的麻煩，有沒有證據？我去替你討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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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Z! _) P5 u* ^% s% b    葉小安苦笑道：「有些事兒。大家心知肚明罷了，要說證據，上哪兒找去。那些人都是我高價從其他車馬行挖過來了，現在又回了原來的車馬行，他們究竟是怎麼回事兒，還不明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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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 n% H: x+ v0 S0 W) k    可你要問，人家只說當時是一時動了貪念，拿了客人貨物，只說是一時馬虎，所以才錯發了貨物，你還能把他怎麼樣？殺人不成？哎！吃一塹長一智吧。」

; q6 M1 m- S- |8 E; `    葉小天想起當初在葫縣時，羅李高車馬行與謝氏車馬行等幾家車馬行勾心鬥角的慘烈競爭，不由點了點頭，道：「在貴州，車船販運是最賺錢的生意，也難怪人家容不得多出你這一個強勁對手。其實大哥若不願做事了，可以去臥牛嶺，做個土司，按時收租，與大嫂安生度日……」

0 `' P/ S" C2 J5 y; Z/ _    說到這裡，葉小天忽然想到了當時與大哥一同跑出火場的那個小婦人，忍不住疑心又起，道：「大哥，與你在火場時衣衫不整的那個婦人是誰？」

    「她……」

    葉小安吱唔起來，半晌方道：「她是本地一個小婦人，丈夫是坊間無賴，她常受丈夫欺辱，忒也可憐。我曾賙濟過她，因此與她認識。前些日子，她丈夫與其他潑皮爭風，被人趁夜打死，丟下她一個人實在可憐，我……我也是真心喜歡她，便納她做了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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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g* L9 P* l4 w1 s+ {    葉小天眉頭皺了皺，道：「這事兒，大嫂知道麼？」

6 P! e- V5 ?0 i    葉小安道：「既然是外室，怎麼能讓她知道？二弟，你是不知道，你大嫂現在可不比從前了。我只要一回家，她就嘮叨我沒有本事，嫌棄我不會做事，不及兄弟你能耐。我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

4 w4 ]3 u) p% w. X: g* _    你說我談生意，能不請酒麼？能不去煙柳之地麼，結果我明明是為了生意奔波辛苦，她偏說我眠花宿柳學壞了。我現在是一回家就頭痛，那位小娘子知情識趣，大哥是真喜歡她，你可千萬別讓爹娘還有你大嫂知道啊！」

: D; E$ s8 g% s( s" Z" l4 o    葉小天想起自己也有幾位紅顏知己糾纏不清，不由苦笑。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這是大哥的家務事，我自然不會摻和。哎！只是如今裕記被你一把火燒了，該如何才好。」

" {+ w$ g* m) ]' g8 ~' v9 J    葉小安決然地道：「我的事，我自己扛！好在裕記是磚瓦行，東西大多不怕燒。燒燬的只有一處院落的，我找工賺錢，一年還不上，我就還十年，總有一天會把錢還清的。」

    葉小天搖頭道：「算了，我跟裕記掌櫃是老相識，還有那麼幾分交情在，這事兒就交給我來處理吧，接下來大哥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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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安嘆了口氣，道：「嚴世維嚴兄一直跟我商量，想合夥從中原販運絲綢，那東西利潤大，可本錢也大，我原想賺一筆錢再……，不如我先去他那裡當夥計，等攢夠了錢，再跟他學做生意。」

  G; D& n8 J: i7 X    葉小天展顏道：「有個熟手兒帶著，確實更易入門。這樣吧，做生意的本錢，我給你出，你就和嚴兄一塊兒做生意。我近期還要去一趟貴陽……」

    說到這裡，葉小天苦笑一聲，道：「兄弟確實太忙了些，也沒時間關照你，大哥願意做事，儘管去做，只要咱用了心，盡了力，就算賠了也沒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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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安感激不已：「二弟，你……你這麼幫我，大哥真不知該怎麼對你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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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I( Q3 Y' x1 F2 I    葉小天笑道：「自己兄弟，這麼見外做什麼？我一會就去裕記，先替你把事兒解決了！」

    葉小安連連應承，歡喜地離開了。葉小天望著大哥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大哥這點兒，還真有點背！雙子雙子，不會是這麼個雙子吧？人常說，鳳陽出了朱皇帝，天地靈氣耗之一空，所以那裡常生天災人禍，莫不是我葉家的氣運都被我拿去了，所以大哥壯志難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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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十三卷 葉土司搶親 第30章 候東風

    葉小天回到銅仁沒有多久，與家人還只是匆匆小聚，就得準備赴貴陽一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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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W8 a( \  y) K7 h8 d    其實自從他被任命為臥牛長官司長官，成為世襲土司，他的根基就已定在了臥牛山，銅仁府的推官一職已經自動取消。他來銅仁，只是想與家人小聚，在此期間，他一直在籌備貴陽之行。

( D3 ~- ?. j# x    葉氏勢力必須要擴張、他還要阻止凝兒嫁去播州，要與田家達成公開的聯盟，要完成他生苗出山的大計，這一切的一切，都要從此次貴陽之行開始，葉小天豈能不予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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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_7 ?1 \+ e2 v, t; {5 Q    此去貴陽，作為一個新晉土司，他要同那些老牌勢力進行接觸，要通過這次交流打下一個良好基礎，尤其是要獲得與播州楊家齊名的其他幾大家族一定的支持，否則他拿什麼去對抗楊應龍？僅憑一個過氣的田家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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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2 E! s. g. N9 P8 O$ X% }    這些事就需要他事先對各地權貴尤其是水西、水東貴族們進行最縝密的調查，很多事情並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比如說水東宋家現在正與播州楊應龍鬥得厲害，但這並不代表宋家就一定會接納他。

1 A2 m7 a! D$ p% K    一個豬隊友，只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要對宋家進行考量，宋家對他同樣要進行考量，宋家尚且如此，其他家族可想而知，這是一場絞盡腦汁的博奕，絕非大家見面嘻嘻哈哈笑談幾句，便敵我分明，輕鬆劃分派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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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7 Q8 I7 j% X5 G$ a4 Y    對於葉小天來說，之前的種種準備，並不亞於一個十年寒窗的學子，馬上就要去參加秋闈。以決定他一生的前程。可是在此兢兢業業的時候，他還惦記著對華雲飛和毛問智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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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D9 b% o& B, A( G) V    「大哥，你叫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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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門口傳來毛問智的聲音，葉小天揉了揉眼睛，把于珺婷幫他蒐集來的水西、水東各貴族世家的資料放在了一邊。這些貴族世家之間的關係比圍繞水銀山的楊家、展家、于家、果基家之間的關係還要複雜。

7 q  {! {9 j* T7 B' [& p    至於這些世家的傳承。其史料浩如煙海，更是比任何一個王朝都要更加曲折複雜，而葉小天堅持要看，哪怕看得頭大如鬥。他相信，任何努力都不是無用功，多做些準備。說不定哪條資料在關鍵時刻就能起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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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書生十年寒窗，參加科考求的是前程，一旦失敗，他三年之後還可以捲土重來，而葉小天這是上戰場。一旦失敗，他可能輸掉全部家當甚至性命，敢不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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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4 T+ d' n    「老毛，雲飛啊，你們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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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W  |5 [* H- |    葉小天的聲音有些疲倦，他喝了一口釅茶，看向二人，眼睛紅通通的。

' D# B" v6 M* M5 g; ~" u    華雲飛關切地道：「大哥怕是一宿沒睡吧！咳！我們兄弟無能。也幫不上大哥什麼忙。」

  n- k1 f4 v( C3 ]9 v3 O    葉小天擺擺手，笑道：「這一回的事兒，不光是你們。就連李先生也幫不上我什麼，在那些權貴們面前，如果讓李先生替我開口，他們根本不會理會的的，必須得我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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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i2 J- j6 {. J& G    葉小天清咳兩聲，望著華雲飛和毛問智道：「前番我就說過。要給你們兩個在年前把婚事辦了，結果年也過完了。一直拖到現在還是沒辦。我打算這幾天就籌備一下，給你們把親事結了。你們看怎麼樣？」

    華雲飛和毛問智面面相覷，過了半晌，華雲飛才道：「大哥怎麼忽然想起這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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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笑道：「你還年輕，老毛歲數卻不小了，要說忙，我怕三年五載也清閒不下來，再不給他張羅，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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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問智道：「大哥，我不瞞你，其實我跟雲飛都商量好了，等大哥你成親的時候，咱們一塊結！」

    葉小天眉梢輕輕一挑，道：「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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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5 |$ Z" A- a* X1 {; J8 A3 _    毛問智道：「正是！反正大哥現在也做了土司，而且威風的緊，想必紅楓湖夏家也不會再為難大哥，大哥趕緊迎娶瑩瑩姑娘過門兒，我們三兄弟一起辦婚事，豈不是好？」

# p. h! n, @! q' ]% ~/ y    「瑩瑩啊……」葉小天想著瑩瑩，微笑起來：「這次去貴陽，我倒是正想去紅楓湖走一遭，正式向夏家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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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問智拍手道：「那不就結了，趕緊提親，趕緊成親，我們兩個，跟大哥一塊兒結。」

# n% O* y5 E& x* V/ @& @  K' e    葉小天睨了他一眼道：「一塊兒結……，雲飛那邊倒沒問題，可你那時，葉小娘子都已大腹便便了，你們還好拜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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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 m: t! e8 c9 `' n4 J: t    華雲飛驚道：「大腹便便？老毛，你……你……」

    毛問智得意洋洋：「嘿嘿！葉小娘子嘛，已經被俺老毛弄大了肚子，怎麼著，羨慕吧？」

) g$ x: G% M+ q" G    華雲飛呆了半晌，才道：「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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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2 h) A: u5 U, N4 T  L$ h* Y    葉小天笑道：「所以啊，我還是給你先把婚事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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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P' H* y( z' u4 L    毛問智大手一揮，道：「不急！真要是耽擱了日子，那也沒什麼。嘿！到到候，俺抱著俺兒子跟俺媳婦兒拜堂，保準搶了你們兩個的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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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M" z3 N! S8 N6 J    葉小天和華雲飛相視苦笑：「這個老毛，兒子都要生了，還是這麼的不著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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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7 E. f) y- x) G, t" P    ※※※※※※※※※※※※※※※※※※※※※※※※※※

    田家兄妹的效率還是很高的，不動聲色間，他們就把聲勢營造的十足。雖說此時貴陽權貴雲集，每個權貴都有一身話題，包括那位尚未到任就已氣勢十足的葉夢熊葉大巡撫，同樣是貴陽權貴場上的話題人物，但是田妙雯受辱於展家的事，卻能始終保持足夠的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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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句話說，田妙雯的事兒始終上不了頭條，但人氣一直爆棚，頭條一直在換，而田妙雯的話題卻能始終保持足夠的熱度，不至於被人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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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田家兄妹就不需要做什麼了，他們只需要等著這條消息持續發酵，直到時機成熟，讓它真正發揮作用。什麼時候才是時機？只欠一股東風而已，這股東風。就是葉小天。

    田妙雯無所事事了，卻還需要時常出去走動走動，讓自己保持足夠的關注度，這時她便想起了瑩瑩。展凝兒被展家軟禁了，現在不用指望她會出現在貴陽。但瑩瑩可以啊！紅楓湖近在咫尺，何不邀她來貴陽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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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凝兒和瑩瑩來貴陽，總要找她一起遊玩，偏偏田妙雯覺得這兩個義妹像是長不大的孩子，懶得陪她們折騰。現在也不知是不是心性起了變化，她倒想念起了瑩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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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田妙雯喚來黨延明一問。才知道瑩瑩已經陪著她的母親赴京城去了，田妙雯不免失望，放眼貴陽府，華蓋如雲，大宅門裡莫不是群雌粥粥。偏偏一個可以說說知心話兒的人也沒有，不期然地，田大小姐便想起了銅仁府的葉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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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混蛋，什麼時候才來貴陽？他應該不會放過這個群英薈萃的好機會吧？不會，一定不會，如果他連這樣的時機都看不出來，還有什麼資格跟我田韌針合作！」

    傲嬌的田大小姐，如是安慰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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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O* c) v7 ~& \! I0 m    葉小天此番要去到貴陽。是頭一次作為土司新貴，在眾多傳承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老牌土司貴族們面前亮相，所以他特別重視。精心做了一番準備。尤其是對隨行人員的精心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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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Q4 x" V" g; J2 V    李秋池李大狀是他的智囊，而且本就是貴陽人，熟悉貴陽情形，此人是一定要帶的。雖說與權貴們打關道，必得得葉小天赤膊上陣，想讓一個師爺替他出面。除非你是安老爺子那等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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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循天就留在臥牛嶺了，現在葉小天已是一方土司。有自己的政務、經濟、軍務需要料理，不能不留個人。華雲飛是肯定要帶在身邊的。而且他還讓華雲飛給他在神殿挑選了一隊忠誠度爆棚且各懷絕技的武士做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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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珺婷口口聲聲地對他講，于家有于家的立場，于家絕不牽涉過深，于家絕不能附庸於葉家，承受不可承受的重大風險，但她還是把文傲「借給」了葉小天。

    文傲是于家的土民，土民附著於土司，是半奴隸性質的，土司可以把領地餽贈他人，同樣也可以把自己的土民餽贈他人。一旦贈送給別人，那麼此人就是別人的土民，再做什麼概與她這位原主人無關。

! p: U5 t- _$ k9 I2 i+ c  u    只不過，以往土司們互相饋土民，都是贈送工匠或美女，贈人一個糟老頭子這還是頭一糟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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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 _5 }/ S6 z. c" a    于珺婷對這糟老頭兒還挺重視，贈送文傲給葉小天的時候，她很緊張地囑咐葉小天：「人家只是把文先生臨時贈送給你的，等你貴陽之行結束，你可要馬上把人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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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狀如臨大敵，握著摺扇瞪著文傲，一副「來來來，本大狀出個上聯，你且對上一對」的架勢。他可是葉小天麾下第一師爺，于珺婷把她的師爺贈送給葉小天，這不是搶他生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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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 B% u: {    李大狀產生了強烈的職業危機感，滿懷敵意地瞪著文傲。于珺婷瞟見他的模樣，不由失笑：「咳！我把文先生贈與葉大人，是給葉大人做貼身保鏢的，絕不會搶你生意就是了。」

    「做保鏢？」葉小天和李大狀同時瞪起了眼睛：「文先生怎麼做保鏢？難道他靠一張嘴，就能把人活活說死？」

/ p2 w( Z. V& g$ L  P' N! K, Z2 T    文傲見葉小天等人面露疑色，不禁微微一笑，他伸出手掌，五指箕張，往身邊石欄上輕輕一扣。

    葉小天和李秋池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定在他的手上，就見文傲五指倏地一收，那堅硬的漢白玉石欄彷彿豆腐做的，被他硬生生抓下一塊來，文傲手掌一團，那石頭便化成了一團白粉，紛紛揚揚。

    葉小天和李秋池頓時張口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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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c% Y: s# X- W2 Q& l9 L    于珺婷微微一笑，柔聲道：「都說于海龍是銅仁第一高手，其實于大頭人只是銅仁外功上的第一高手，如果說到內家功夫，卻是文先生第一。于頭人在文先生手下，連七招都走不了。」

2 p3 {( s  W1 a7 a    「這糟老頭兒這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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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驚魂稍定，突然想到一個念頭，便向文傲問道：「于土司在文先生手下能走幾招？」

    文傲一怔，土司大人會武的事知者甚少，怎麼葉土司會突然問起？他轉念想到葉小天和自家土司的曖昧關係，不由恍然：自家土司終究也是個女人，對她的男人，她又豈會有所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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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傲微微一笑，便從容答道：「如果老夫全力出手的話，十招內可佔上風，三十招內可以平手，五十招內，必敗無疑！」

    李秋池聽到這裡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于土司！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兒，真有這麼厲害？
1 }' L8 Y5 C% ^7 k% ?) |5 a( |3 @
$ x# @% o; X3 c( m' k: p& b    葉小天看了看文傲手掌上還沒拍乾淨的石粉，再看看正嗔視著他，責怪他使詐的于珺婷，忽然想到私室相會四下無人之際，自己頤指氣使地拿她當小女奴差遣，還時不時地把她按在膝上打屁屁的情景來。

1 J0 f! F: w( L( r7 {" c    「我的媽呀！得虧她沒殺我的意思。這要是她當時衝我腦袋上來拍這麼一巴掌，我還有命在嗎？就算她只來個『猴子摘桃』……」葉小天突然覺得胯下冷嗖嗖的。

1月23

第十三卷 葉土司搶親 第31章　再向虎山行

. t4 C0 A9 B2 G5 G/ D) s, V' g    葉小天策馬走在路上，想起當初和于珺婷獨處一室的情景，還是有點心有餘悸。

/ w: I0 x# z, _* F0 m7 g    那時節逼她扮小女奴，強行佔有了她的身子，當時兩人可還是完全的對立關係啊，如果不是于珺婷私心裡早已對他生出了情義，哪會被迫就範，只要拍下一巴掌……

    想至此處，葉小天忍不住扭過頭，對李秋池大發感慨道：「李先生，難怪古語有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一個人該死的時候卻沒有死，那他一定是有神明庇佑，豈能沒有大福緣果報呢？」

    李秋池不明白葉小天為何突然會生出這樣的感悟，他想了想，深表贊同道：「大人說的甚是，想當初，學生夜奔葫蘆縣，倉倉皇惶，如喪家之犬，被大人您截住的時候，當真嚇得是魂飛魄散，自料必死哇！」

# c7 W6 D& t( _: T4 V0 X& D/ v    李秋池悵想著往事，不勝唏噓地道：「可學生該死而未死，從此果然命運大改，由一介訟師踏入仕途，如今能追隨大人左右，榮光豈是當年做狀師時可以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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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a6 J8 a  }& k; o& E; Z5 x: ~    葉小天：「……」

' X# @% U4 Q0 [* T, l  e8 u    貴州道路非山即水，所以除了像石阡等少數水系發達地區要以舟船過渡外，大部分地區只適合乘馬而行，如果你非要乘車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樣一來道路就要難行的多，速度也快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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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 Y/ X3 a0 z8 a  Z5 v; C    所以葉小天此番往貴陽去，大隊隨從一律乘馬。葉小天乘著高頭大馬正往前去，忽見路邊有一個青衫人，倒騎在一頭毛驢背上，手中握著一卷書正看得入神。前邊還有一個小僮牽著驢兒。優哉遊哉。

/ `# F4 a6 G! t2 ~3 X    葉小天心生羡慕，便用馬鞭向那人一指，對李秋池道：「如今我到處奔波，疲於奔命，求的不過是來日有個逍遙自在。可是你瞧這人。身份地位自不如我，現在已然逍遙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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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1 y* Y( h    文傲趕上來笑道：「不然，不然！大人您求的是大逍遙，想的是大自在，與此等路人所求可大不相同啊。」

# b. W8 g- ^) I) C: o$ W( _    葉小天想了想，不禁失笑。頷首道：「文先生說的是，我之所求與他不同，比他辛苦些也是應該的。只是……如今瞧他悠然之態，還是難免心生羡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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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騎在驢子上的青袍人感覺到有大隊人馬從身旁經過。不禁抬起頭來，葉小天與他目光一碰，頓時一愣，便接著方才那話碴兒，順口又說了一句：「嗯……此人之逍遙，我就不羡慕了！」

; v+ ^$ J6 L7 M( h    倒騎驢子、悠然看書的這位仁兄，正是銅仁府經歷李向榮李大先生，綠雲罩頂還不能快意報復。儼然就是繼花晴風之後的神龜二號種子選手，葉小天哪裡想要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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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經歷看見葉小天，也不禁露出訝然之色。他趕緊翻身滾落驢背，向葉小天長長地一揖，高聲道：「原來是葉長官，不知葉長官大駕這是要往哪裡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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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e! j+ S" w" I    葉小天勒住馬兒，翻身跳下來，迎上前道：「葉某正要往貴陽一行。李兄這是要往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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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Q6 y5 c: c: H1 C. K# S" ]    李向榮連聲道：「可不敢當大人您稱一聲李兄，大人就叫在下李經歷便好。在下……在下如今已經調往貴陽巡撫衙門任職了。給新任巡撫大人做個書吏，如今正是前去赴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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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現在已經不是推官。平素也不在知府衙門辦公，竟然不知道李經歷已經調往貴陽。葉小天便道：「哈哈，巡撫衙門的書吏，那權柄可不是其他衙門能比的，李兄這是高昇了，恭喜，恭喜！」

' E1 e4 Q7 _- Q# u9 T    李向榮勉強笑了笑，還禮道：「前任巡撫遷任他處，帶走了許多用熟了的胥吏屬僚，新任葉巡撫遠自遼東來，沒那麼多的隨從可帶，巡撫衙門出了不少缺，在下便活動了一下，去那裡補個缺，圖個清閒罷了。在下既非新巡撫的心腹，又非巡撫衙門的老人，不得重用的，何喜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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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0 J+ T& Y) K    葉小天笑道：「葉巡撫一旦到了貴陽，肯定要培養自己的班底，你不是巡撫衙門的老人，正是葉巡撫有心栽培的人物，就憑李兄的才華，還怕到時不得重用麼？」

' b" w: t  s4 M. N6 w    葉小天說著，心中對李向榮遷調貴陽一事有所瞭然了。李向榮的婆娘被戴同知那個風流浪蕩子給睡了，可戴同知的權勢遠大於李向榮，李向榮奈何不得他。後來李向榮也曾想過辦法，比如投到耶佬門下做弟子，要抱葉家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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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m6 E* w3 e# \" O2 J5 X' O2 X    可是于家和葉家經過短暫的對立敵視，很快又成了親密戰友。而戴同知是于珺婷的得力臂助，葉小天是不可能為了他李向榮對戴崇華下手的，李向榮和戴同知又已結了仇，銅仁待不下去了，不走還能如何？

' k( E8 a* D* q    葉小天心中有些歉疚，便好言安慰道：「我看李兄一張大口，命中注定要吃八方之財！雙腿穩健，個性敏捷，那又是四馬之地的命格了，走動走動也好，說不定就此青雲之上，那就更要先行恭喜了。」

    李經歷苦笑道：「那倒沒錯！我就是一張大嘴，可我李大嘴能不能吃八方不知道，天性喜招是非倒是不假，閉門家中坐，禍也能從天上來啊。」

    葉小天正色道：「大嘴兄何出此言！啊不，李兄何出此言，雖然小弟在臥牛做官，管不了貴陽之事，不過來日若有需要小弟幫忙的地方，李兄儘管開口！」

& b# o# P( F! l    李大嘴……李經歷一聽連忙向他道謝。二人既然同路，都是往貴陽去的，就此做了同伴，葉小天嫌他驢子走路太慢，叫人把載運行李的馬匹騰出來給了他一匹做坐駕，一同往貴陽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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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g) P! Y) B, Q" u    湖廣，荊州府外的寬闊官道上，一支整齊的隊伍正徐行如林，這支隊伍雖然人數不多，卻極顯嚴整威武。步卒陣列打著無數的旗子，紅黑相間的戰袍。寒光閃閃的刀槍，緩緩行進中顯得煞是壯觀。

    隊伍中央有一輛四匹棗紅馬拉著的大型油壁車，帷幕低垂，外形純樸，裝飾雖然很簡單。識貨的人卻能看得出這輛車必定是出自能工巧匠精心打造，因為細節處用足了心思，雖然貌似平凡，平凡之中卻自有一股凜然的威勢。

3 ^& Y# O3 ^- w# a- s7 l" U/ `- r    身披戰袍的騎士有百餘人，他們端坐在高頭大馬上，甲冑鮮明。鞍韉整齊，佩刀掛盾，手執纓槍，雪刃鋒寒，十分的威武雄壯。路人只要一見。也不用什麼開道鑼，便自動自發地迴避了。

: r3 D$ R& K0 O3 I# W( r    這支隊伍正是前往貴州赴任的新任巡撫葉夢熊的人馬。巡撫在明初的時候還只是臨時差使，出於特殊原因，臨時委派一位大員，統攝一省甚至數省的民政、經濟、軍事、司法大權，以便宜行事，事了收權，有點像欽差。

    及至後來。巡撫就漸漸變成常任官了。撫台督理稅糧，總理河道，撫治流民。整飭邊關，攝領軍事，兼管刑法。節制三司（承宣佈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揮使司），成了地方上的軍政第一要員。

    一任巡撫，掌握的權力可以生殺予奪，相當於其轄區內的土皇帝。除了有限的幾個手握權柄的文武大員，無不仰其鼻息！威權如此之重。就是在土司滿街走，土官多如狗的貴州。也是不容小覷的，否則眾多貴州權貴緣何會齊集貴陽，恭候他的大駕。

- y6 U: c' K. R/ V' C) |    超大型的油壁車上，有臥室、有茅廁、有書房、有會客室，儼然是一間會移動的屋子。書房之內，葉夢熊一身便袍，端坐在書案之後，油壁車外表雖不驚人，但是從此刻車中的顛簸就能看得出此車的珍貴了，路況並不怎麼樣，但車中感覺，顛簸的並不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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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夢熊約五旬上下，鬚髮皆黑，風神俊朗，年輕時定然也是一位豐儀如神的美男子。他久在官場，久居大位，經由歲月、環境的歷練而磨礪出來的威嚴氣質，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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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W2 W8 x# P% K* M$ P$ V& c# P: P    在書案對面，側坐錦墩之上，雙手扶膝的，卻是葉小天的老相識舊上司，花晴風花大老爺。花晴風終於還是決定出山了，不過他原本是七品正堂，以從六品官致仕，如今複出，要安排起來並不容易。

    朝廷接到申請後，先要對他進行考察，畢竟他的「病」不同於普通的疾病，誰敢斷定他就一定恢復了正常。經過對他的詳細考察，又走訪了當地士紳，確認花晴風痊逾後，他就算是正式複出了。

    不過複出後，他還只是一個候選官，因為一個蘿蔔一個坑兒，就算不是正印官，一時半晌也沒有空位出缺，他只能等著有人致仕、有人暴斃或者犯案被抓，出了空缺之後，再和無數的候補官們競爭。

1 B& ]: [; K% m# j    但是運氣來了那真是城牆都擋不住。新任貴陽巡撫葉夢熊自遼東過來，正好經過他所在的城市，當地致仕的和在任的高級官員們都出席了葉巡撫的接風宴。

8 |8 c6 F; X# z! \9 B7 Y    酒席宴上，當地那位對花晴風很欣賞的官場老前輩聽說葉巡撫所帶的幕僚不多，便向他親口舉薦了花晴風。葉夢熊次日接見了花晴風，一番答對，葉夢熊對他很滿意，一個堂堂的原七品知縣給他做幕僚，他還有什麼不願意的，於是花晴風就正式成了撫台大人的幕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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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8 ?# x2 N6 D8 L, w    巡撫按職權算的話，相當於現在的省委書記兼省長兼省紀委書記兼省軍區司令兼省公安廳長兼省法院院長，但是職位雖然已經成為常任官職，卻沒有相應的官屬班底。

    比如布政使衙門又或者是知府衙門、知縣衙門，都有一整套的從屬官僚班子，而巡撫衙門一個都沒有，這個衙門只有一個官，那就是巡撫，他手下的辦事人員統稱書吏，幾十個書吏各負其責、各司其職，對口管理政治、經濟、軍事的各個衙門，職權極大，卻沒有官身。

; ~& p* w2 x. @. f. {+ q    花晴風很喜歡這樣的安排，有職無權的日子他早已經過夠了，他寧願有權無職，何況，在巡撫大人手下做事虧待不了他。給巡撫大人當幾年幕僚秘書，回頭再往官府衙門裡安排，朝廷也是認可他做幕僚時的政績和資歷的。

    花晴風此時正向葉夢熊講述著貴州官場錯綜複雜的關係，他在葫縣幾年，雖然無所事事，但是該知道的事還是知道的，說起來倒也有條有理。第一等第二等的權貴都說遍了，今天正說到第三等的官。

) H; W  b* h* l, M  Y: P3 D. m    已經榮膺臥牛長官司長官的葉小天，自然也在他的講述之列。葉巡撫聽他說罷，微微蹙起了眉頭，沉吟地道：「老夫這個本家小哥兒，似乎有點兒……嗯……」

1 g0 o, E3 U" Y0 R3 [    他聽了葉小天的所作所為，對這個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才好了，花晴風見狀便跟了一句：「撫台大人，這個葉小天，根本就是一根唯恐天下不亂的攪屎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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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E' G, K. |  l0 G$ I    葉巡撫呵呵地笑了起來：「嗯！此言略顯粗俗，不過倒也形象。一根唯恐天下不亂的攪屎棍？哈哈，好！好啊！老夫如今需要的，豈不正就是他這樣的一個人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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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夢熊一雙深邃的目光中，微微閃爍著睿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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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葉土司搶親 第31章　再向虎山行

    葉小天策馬走在路上，想起當初和于珺婷獨處一室的情景，還是有點心有餘悸。

    那時節逼她扮小女奴，強行佔有了她的身子，當時兩人可還是完全的對立關係啊，如果不是于珺婷私心裡早已對他生出了情義，哪會被迫就範，只要拍下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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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至此處，葉小天忍不住扭過頭，對李秋池大發感慨道：「李先生，難怪古語有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一個人該死的時候卻沒有死，那他一定是有神明庇佑，豈能沒有大福緣果報呢？」

. w; y$ _1 r# m$ _. ?) F/ }$ Q    李秋池不明白葉小天為何突然會生出這樣的感悟，他想了想，深表贊同道：「大人說的甚是，想當初，學生夜奔葫蘆縣，倉倉皇惶，如喪家之犬，被大人您截住的時候，當真嚇得是魂飛魄散，自料必死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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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秋池悵想著往事，不勝唏噓地道：「可學生該死而未死，從此果然命運大改，由一介訟師踏入仕途，如今能追隨大人左右，榮光豈是當年做狀師時可以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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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l) f, i5 y% @/ R    葉小天：「……」

5 d  M2 ]! T3 G7 o1 F    貴州道路非山即水，所以除了像石阡等少數水系發達地區要以舟船過渡外，大部分地區只適合乘馬而行，如果你非要乘車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樣一來道路就要難行的多，速度也快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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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  n3 n0 C8 F" V; q    所以葉小天此番往貴陽去，大隊隨從一律乘馬。葉小天乘著高頭大馬正往前去，忽見路邊有一個青衫人，倒騎在一頭毛驢背上，手中握著一卷書正看得入神。前邊還有一個小僮牽著驢兒。優哉遊哉。

    葉小天心生羡慕，便用馬鞭向那人一指，對李秋池道：「如今我到處奔波，疲於奔命，求的不過是來日有個逍遙自在。可是你瞧這人。身份地位自不如我，現在已然逍遙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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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傲趕上來笑道：「不然，不然！大人您求的是大逍遙，想的是大自在，與此等路人所求可大不相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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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想了想，不禁失笑。頷首道：「文先生說的是，我之所求與他不同，比他辛苦些也是應該的。只是……如今瞧他悠然之態，還是難免心生羡慕啊……」

    這時候，騎在驢子上的青袍人感覺到有大隊人馬從身旁經過。不禁抬起頭來，葉小天與他目光一碰，頓時一愣，便接著方才那話碴兒，順口又說了一句：「嗯……此人之逍遙，我就不羡慕了！」

% ]  b& s/ Y/ x2 t4 o9 _  Y/ x; `    倒騎驢子、悠然看書的這位仁兄，正是銅仁府經歷李向榮李大先生，綠雲罩頂還不能快意報復。儼然就是繼花晴風之後的神龜二號種子選手，葉小天哪裡想要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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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經歷看見葉小天，也不禁露出訝然之色。他趕緊翻身滾落驢背，向葉小天長長地一揖，高聲道：「原來是葉長官，不知葉長官大駕這是要往哪裡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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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向榮連聲道：「可不敢當大人您稱一聲李兄，大人就叫在下李經歷便好。在下……在下如今已經調往貴陽巡撫衙門任職了。給新任巡撫大人做個書吏，如今正是前去赴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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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向榮勉強笑了笑，還禮道：「前任巡撫遷任他處，帶走了許多用熟了的胥吏屬僚，新任葉巡撫遠自遼東來，沒那麼多的隨從可帶，巡撫衙門出了不少缺，在下便活動了一下，去那裡補個缺，圖個清閒罷了。在下既非新巡撫的心腹，又非巡撫衙門的老人，不得重用的，何喜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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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說著，心中對李向榮遷調貴陽一事有所瞭然了。李向榮的婆娘被戴同知那個風流浪蕩子給睡了，可戴同知的權勢遠大於李向榮，李向榮奈何不得他。後來李向榮也曾想過辦法，比如投到耶佬門下做弟子，要抱葉家的大腿。

    可是于家和葉家經過短暫的對立敵視，很快又成了親密戰友。而戴同知是于珺婷的得力臂助，葉小天是不可能為了他李向榮對戴崇華下手的，李向榮和戴同知又已結了仇，銅仁待不下去了，不走還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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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經歷苦笑道：「那倒沒錯！我就是一張大嘴，可我李大嘴能不能吃八方不知道，天性喜招是非倒是不假，閉門家中坐，禍也能從天上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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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披戰袍的騎士有百餘人，他們端坐在高頭大馬上，甲冑鮮明。鞍韉整齊，佩刀掛盾，手執纓槍，雪刃鋒寒，十分的威武雄壯。路人只要一見。也不用什麼開道鑼，便自動自發地迴避了。

    這支隊伍正是前往貴州赴任的新任巡撫葉夢熊的人馬。巡撫在明初的時候還只是臨時差使，出於特殊原因，臨時委派一位大員，統攝一省甚至數省的民政、經濟、軍事、司法大權，以便宜行事，事了收權，有點像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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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至後來。巡撫就漸漸變成常任官了。撫台督理稅糧，總理河道，撫治流民。整飭邊關，攝領軍事，兼管刑法。節制三司（承宣佈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揮使司），成了地方上的軍政第一要員。

    一任巡撫，掌握的權力可以生殺予奪，相當於其轄區內的土皇帝。除了有限的幾個手握權柄的文武大員，無不仰其鼻息！威權如此之重。就是在土司滿街走，土官多如狗的貴州。也是不容小覷的，否則眾多貴州權貴緣何會齊集貴陽，恭候他的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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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複出後，他還只是一個候選官，因為一個蘿蔔一個坑兒，就算不是正印官，一時半晌也沒有空位出缺，他只能等著有人致仕、有人暴斃或者犯案被抓，出了空缺之後，再和無數的候補官們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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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席宴上，當地那位對花晴風很欣賞的官場老前輩聽說葉巡撫所帶的幕僚不多，便向他親口舉薦了花晴風。葉夢熊次日接見了花晴風，一番答對，葉夢熊對他很滿意，一個堂堂的原七品知縣給他做幕僚，他還有什麼不願意的，於是花晴風就正式成了撫台大人的幕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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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撫按職權算的話，相當於現在的省委書記兼省長兼省紀委書記兼省軍區司令兼省公安廳長兼省法院院長，但是職位雖然已經成為常任官職，卻沒有相應的官屬班底。

    比如布政使衙門又或者是知府衙門、知縣衙門，都有一整套的從屬官僚班子，而巡撫衙門一個都沒有，這個衙門只有一個官，那就是巡撫，他手下的辦事人員統稱書吏，幾十個書吏各負其責、各司其職，對口管理政治、經濟、軍事的各個衙門，職權極大，卻沒有官身。

    花晴風很喜歡這樣的安排，有職無權的日子他早已經過夠了，他寧願有權無職，何況，在巡撫大人手下做事虧待不了他。給巡撫大人當幾年幕僚秘書，回頭再往官府衙門裡安排，朝廷也是認可他做幕僚時的政績和資歷的。

! k% y+ I% k* ^3 x  ]5 P5 q/ n    花晴風此時正向葉夢熊講述著貴州官場錯綜複雜的關係，他在葫縣幾年，雖然無所事事，但是該知道的事還是知道的，說起來倒也有條有理。第一等第二等的權貴都說遍了，今天正說到第三等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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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榮膺臥牛長官司長官的葉小天，自然也在他的講述之列。葉巡撫聽他說罷，微微蹙起了眉頭，沉吟地道：「老夫這個本家小哥兒，似乎有點兒……嗯……」

    他聽了葉小天的所作所為，對這個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才好了，花晴風見狀便跟了一句：「撫台大人，這個葉小天，根本就是一根唯恐天下不亂的攪屎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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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巡撫呵呵地笑了起來：「嗯！此言略顯粗俗，不過倒也形象。一根唯恐天下不亂的攪屎棍？哈哈，好！好啊！老夫如今需要的，豈不正就是他這樣的一個人物麼！」

  c' n3 x) B4 A' H( @    葉夢熊一雙深邃的目光中，微微閃爍著睿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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