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心寵 -【獨寵紅顏之一】冷宮逍遙妃

g520

第九章

. c, V7 P" X5 x　　夢醒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客棧廂房內，淚水漣漣，氣喘吁吁，好似真的走了很遠的路，路程艱辛。
) e: `# l, K& C8 ^1 @
　　趙闕宇已經不見了，不知何時，離她而去。
, p& w0 Y/ ~. h" S% {0 u: g% @
　　他在她的包袱裡準備了足夠的銀兩、銀票，而那塊回宮的金牌靜靜躺在錦盒之中。

0 |' y4 A4 l9 L1 q: a8 A% ?/ m　　周夏瀲倚著床頭，發了好一會楞，才收抬行李啟程。
+ \! s% ^$ M% ]' H$ {$ |8 |
( }2 m8 N- _$ P9 }　　他說會有人等她，果然，馬車行到十里亭處，那裡立著一名白衣少女。

3 U- S' `7 ]6 \　　她皺眉瞧著，有了片刻迷惑，但很快的，她「啊」的一聲後，叫了起來。「三妹。」

/ }  S( E5 B& r　　「大姊。」那白衣少女朝她奔來，一雙晶亮的大眼睛，果然是她記憶中的周冬痕。
8 p( M/ \. D4 P, L
　　「三妹，怎麼是你？」周夏瀲一把握住三妹的手，久久捨不得鬆開，「讓姊姊好好看看你，三妹，我們已經多久沒見了？」
. y$ c& H3 b+ {! c; W( J7 ]
　　「快一年了呢，」周冬痕笑著回道，「大姊你入宮為妃，妹妹我也沒能回去道賀。」

　　「有什麼可賀的？」她垂眉地說，「到頭來，不過如此罷了。」

　　「福兮禍之所依，禍兮福之所伏。」周冬痕倒開朗，「大姊，你也不必自苦，等到了昭平，與爹娘團聚，心境自會不同了。」
* R7 |2 x& m; o/ n: p, M" d
6 s: j+ \. z% J8 r' X: t. t　　「對了，你怎會在此？是誰通知你來的？」趙闕宇嗎？他竟如此貼心？

  z! ~' E2 G7 l5 `　　「師父說，家裡出事了，讓我在此等候。」

5 \/ C6 l' t# {6 P8 V1 ?0 j. X　　「你師父？」趙闕宇用了什麼手段，竟請動了小妹的師父。
" t, n: V4 r0 ~" r/ {/ K
! Q& G) ]* }. _　　「大姊，我們趁著天色尚早快些趕路吧。」周冬痕建議，「等把你送到昭平，安頓好，我還有別的事要去辦呢。」
7 g+ v( ]* Q: C. ^- k  n
, C& @0 ~* K9 G7 S0 v- V　　「怎麼？」周夏瀲一怔，「你不與我們一道住下來？」

　　「大姊，你也知道我這個人閒不住，」她歎一口氣，「我也想侍奉父母膝下，與大姊你每日說說笑笑地度……可惜，還有一樁心願我得去了結。」
" V1 O4 J+ d/ j4 A9 S: r
　　「與你那恩人有關？」忽然想到，「這麼多年了，你可尋到他了？」

& w5 c6 S; n. G) ]9 i) o, i　　「不錯，正是尋到了他的下落。」周冬痕點頭，「實話對大姊說，他並非我的什麼恩人，是我欠他一筆債，若不償還，我此生難安……」
8 c6 F) }! Z- K2 r/ d
　　周夏瀲聽得懵懂，卻也沒有多問。

* Z9 x( {8 _( \; C5 h  r　　各人有各人的心願，各人有各人的宿命，就像秋霽嫁給江映城留在京中一般，她實在不能對妹妹的未來指手畫腳。
8 U% ~$ T3 ~$ z* B5 k6 `
　　何況，她自己這一邊，也是一團糟。

　　「大姊，快上車吧。」周冬痕邊拉看她要上車，邊說：「最近不大太平，聽說季漣一族造反，已經攻入京城了。」
8 @% d/ L; p" L% h' \
. T6 i, a' G, H, ?　　「什麼？！」周夏瀲難以置信。
  p- i' R$ z/ e0 ~; D( G6 h/ s" i
　　「大姊，你自京城來，不曾聽聞嗎？」周冬痕亦感錯愕，「這季漣一族是先皇后的娘家，仗著權勢妄圖瓜分天下，想來此次謀亂醞釀已久，藉著北邊鬧匪患時發難。」
, j9 ^$ f* e6 A/ G8 g
4 ?' n/ A4 `" R2 F! X　　「可……可是……」昨夜，趙闕宇還陪她一起看北芒星，京中出了如此大事，他不必在京中坐鎮嗎？

' X& v+ T8 ^( B7 u& N# N　　周夏瀲越想越驚，頃刻間腦中的團團迷霧如雲被風吹散，她醒悟了。

　　他是為了她的安危才如此吧？才肯這麼輕易地放她走。
7 U1 [6 P% ?) f- _  I
0 q6 G3 }/ i. @" @　　他知道，只有把她遠遠地送到昭平去，不在京中，才不會分了他的心、擾了他的神，讓他可以全力對付季漣一族。
! w2 |+ P* n# B) O  Y* \* Z
　　難怪，否則依他的脾氣早就將她綁回宮了，昨夜，卻那麼好說話。
! P0 w# P! Z( a! T9 F4 `. D
　　虧他裝得若無其事，一副與她生離死別的模樣，害她以為此生不復相見，傷心了一夜……
" Z6 T1 o; {3 G7 B% H
　　其實，他早已籌謀許久，篤定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呵，她真不該嫁給這樣聰明又城府深的人，她這樣笨，活該被他耍得團團轉。
- h7 @, t# W' I& k8 r, x
　　「大姊，怎麼了？」周冬痕看她呆立著，擔心地催促。
: v! n/ h& T$ K( \6 X' @
0 m9 m! y7 y% s0 m　　「上車吧——」她沉默了好久，終於答道。
" E$ g8 w4 o9 j
/ p, R# M: d: m) X* x　　既然這是他的好意，她就服從好了。陪著他，演一出他自以為瞞天過海的戲。她倒要看看，他如何收場。

　　十天，聽說，他只用了十天，便平息了季漣一族的叛亂。
4 }5 o) o6 R; V- t0 y3 F
# v5 z& ^. E3 N6 `6 k! H+ C　　她在想，他到底會用何種陣仗接她回宮？又或者，使個什麼陰謀手段，讓她自個兒乖乖回去？
  a, |( ~# \, ^: s1 M" e0 d& I
　　等了半個月，倒來了一位意外之客。

2 L# n0 f7 h& \: V　　瑩嬪一身平民裝束出現在她家，硬生生把她嚇了一跳。
5 z5 M3 r1 s& k8 q1 e- s
  d% u. k2 N3 o1 _, n　　「我的儷妃娘娘，你躲在這魚米之鄉倒是逍遙。」瑩嬪被帶進房內，見了她，不禁消遣道，「可苦了我們這些京裡的人，險些葬送在刀光劍影之下。」

　　「皇上放你出宮來了？」周夏瀲詫異地看著她。
" h* _5 R; g9 X  v) z
　　瑩嬪故意歎一口氣，「皇上對我又無留戀之心，困我在宮裡做什麼呢？還不如放我自由，至少，我對皇上感激之餘會替他跑這一趟，捎個信。」
; h2 y  w( ]1 Y7 C9 T
% B) c6 v8 d  A. Y) G9 A　　她抿唇，一時間倒不知該說什麼、該問什麼。
* H8 g5 N; k& y; w
; t2 E& h* C' f5 v2 G1 x1 W　　「儷妃快回宮去吧。」瑩嬪勸道，「季漣一族已經滅了大半，宮中那些與季漣氏相關的妃嬪，也全數遣散了。」

4 n. `* w' H* y* x　　「余惠妃如何了？」周夏瀲關切地問。

/ P  f, i! A% U- ?3 M  I& |　　「她啊，」瑩嬪一聲冷笑，「唯獨她，打入天牢。」

' e9 Y6 r6 Z; U0 c, J3 F　　「什麼？」她大駭，「怎麼會？」

  k% A1 k( g$ ?% w, Y8 |　　余惠妃身為趙闕宇的表妹，一向賢良安分，就算不念血緣，也要念舊情吧？

　　「這次季漣一族能攻入京城，她的功勞可不小啊。」瑩嬪嘲諷道，「聽說是她裡應外合，命人打開了城門的。」

　　周夏瀲聽得驚愕無比，瞠目良久，不能相信。
. D) w; E  x' D3 x6 W' }- M- t7 C
　　「哼，我就知道這余惠妃絕非純良之輩。」瑩嬪冷笑，「瞧當初她命人暗箭傷你，卻嫁禍給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人！」

　　「你是說，那支羽箭……」那支劃傷她面頰的羽箭……「是余惠妃……」
/ J5 D4 J4 t' L$ T. H  W
# B/ |5 i8 L" `& I( M' `　　「沒錯，想不到吧？」瑩嬪撇撇嘴，「虧你把她當成閨閣密友！」
- r' h' s1 l9 O# M" K5 Y
, f: X5 T4 t% a7 }0 E6 o9 i1 b　　她思緒一片混亂，簡直無法理出頭緒。
0 O/ A4 y5 G$ \) z) \
　　「對了，她還贈給你什麼紅丸是吧？說是有助孕之效，其實跟毒藥差不多。」瑩嬪冷哼了聲，「她還說是皇上送你的？皇上把你當成心尖上的寶貝，哪裡會幹這種事？」

* T0 n9 I' |. I) K* _1 V9 g4 @/ W, N　　「可皇上……確實送了。」周夏瀲更加迷茫了。

! O# c& E6 S: E2 {　　「我的儷妃，你可真是傻到家了。皇上送你紅丸其實是將計就計，要氣你出宮去。當時他已知季漣一族要謀反，不知如何安置你，只有出此下策。」

　　「什麼？他……故意利用余惠妃的紅丸來氣我？」她只覺得不可思議。

' G$ s% p( g/ C8 F& [4 l5 M% f- f　　「那日，惠妃從你家捎了封書信入宮，皇上早知信中會提到紅丸之事，便仿製了幾顆，第二天便送給了你，惹你大怒。」瑩嬪輕輕搖頭，「丞相府的一舉一動皆在皇上掌握之中，若他真不想讓你聽聞紅丸之事，你此生都未必能知曉。」
4 W- R6 x  r0 s) N) y" e
　　不錯，憑他的心思填密，那封書信能平安到她手上實在很詭異。
( C  ~0 j0 `/ s% U; ?& A7 d
　　「我實在不知余惠妃是這樣的人……」周夏瀲怔怔道，「她外貌如此可親，是我入宮以來最相信的人……」
7 k9 ]% A" S8 T; D& P3 O
　　「你也不想想，她自幼愛慕皇上，卻只得一個惠妃的封號，哪裡會甘心呢？」瑩嬪歎道，「上面有皇后也就罷了，偏又來了你，而且一進宮位分就比她高，她哪嚥得下這口氣？」
1 ?# ]6 Z8 R& ~3 n' {# z, d
% I4 F; R4 N( |4 j/ [' E+ k2 C　　她緩緩坐下，如有什麼梗在喉中，過了好半晌，才回道：「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啊……」早告訴她余惠妃的為人，她哪裡還會這樣傻乎乎的？

2 q0 t0 H3 N9 f9 C& A; ]　　「皇上說，你自幼孤寂，姊妹皆與你不親，你既然視余惠妃如長姊一般，倒也不好掃了你的興。余惠妃用心雖然險惡，平素倒長了張討人喜歡的嘴，危險自有他替你檔，你與余惠妃說說笑笑，如此一來，宮中的日子你也不會無聊。」

; X6 O+ k! B# I  v4 e) }　　原來，還是為了她著想。
7 h. S2 M9 q9 c( ]2 i( @3 b8 f* A
9 N* W8 t! B! j- m　　自她入宮後，他步步為營，無處不為她設想，這一刻，她才明白原來他如此深愛她，愛到超出她的想像。
$ Y9 u! O" K+ j# R- N5 x; }4 ]1 d
　　「好了，我話已帶到。」瑩嬪微笑著問：「留在此處，或者回宮，儷妃娘娘該有決斷了吧？」
, p( h! H4 E1 }9 F% P5 k  r* R
　　此處有她的父母。宮裡，卻有他。

4 I, d$ ?) [' a　　兩頭都難捨，卻必須得捨。

6 [" w! V: n8 P& ?* W# O  q) x　　已到了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時節，空中飄著雪花，冷宮的楓樹葉已經落盡，不復她離開時的模樣。
# W5 L4 |! s7 A! U2 }
# o. P6 d7 g+ u, o　　然而，依舊那般安靜。
1 z! _; T3 S0 E# b' O2 `
　　她最喜歡的便是這裡的安靜。她想，就算一輩子被關在這裡，也能苦中作樂，把這當作世外桃源，至少，有了他的保護，外面的危險不會進來。
6 t" a( \7 S& N6 A6 i
　　周夏瀲解下大麾，步入內室。

3 k' L/ u. p! `　　趙闕宇正躺在榻上，彷彿十分疲倦，和衣沉沉地睡著。

　　她離開的這段日子，他亦每夜來此歇息嗎？是跟她一樣，喜歡這樣的安靜，又或者，是一種習慣，習慣了在此等著她？

- F: a# _4 l2 E( j　　周夏瀲無聲地來到榻前，輕輕坐到他的身畔，忍不住伸手撫開他在夢中還緊蹙的眉心。
2 ?$ H' l+ {4 G9 m$ F' x2 x
5 D7 |& @, U" {) ]) A/ G　　曾經對他有萬般怨恨，此刻都煙消雲散。
( i* g( B% u% e. ^& C9 _' L
　　他是帝王，他有許多不得已。她既然決定了要回來，就決心要忘掉過往，好好理解他，乖乖做他的寵妃。
1 c& _' K0 ~) O7 g$ r
, P6 t! P2 a, C5 k7 C- j　　「瀲瀲——」趙闕宇被她擾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迷離的雙眼看著她，「我又夢見你了，每天晚上，我都會夢見你——」
5 P8 }/ t& T, X/ l6 a
　　「闕宇，是我。」她輕聲道，「我回來了。」
4 K+ k, n  ]" U* R3 _
　　他一驚，立刻撐起身子，眼神清明了許多。

( U8 Y9 @0 W/ L) J　　看清了眼前人，他卻似乎還擔心她是幻象，伸出手來，撫上她的臉龐，直至她的體溫暖和了他冰涼的掌心。

　　「瀲瀲……」他似乎有千言萬語，卻無從說起。

　　「我都知道了。」她立刻表示，「瑩嬪都對我講了。」

　　這一刻，只要彼此之間心有靈犀即可，不必多餘的話語。
! E( l7 t% D" z4 z2 l" Q6 I1 a
2 s7 c% X9 k# X　　「瀲瀲，你可能不相信。」他撫住她的小腹輕聲道：「我比誰都渴望咱們的孩子出世，每一次與你纏綿，我都在想，會不會就此有了孩子，那孩子將來會長得什麼模樣……」

　　「我知道、我知道。」周夏瀲的喉嚨硬嚥了，「我太傻了，不該以為你真會用紅丸害我……」

/ B+ K# K* J: d# [: x　　「其實余惠妃贈你紅丸之初，我便差人將它換了。」趙闕宇微微笑，「那藥，還真能滋陰助孕呢——」

　　「什麼？」周夏瀲瞪大眼睛，「可我二妹明明……」

% p3 d* s+ D* `　　「驗藥結果是我讓大夫告訴秋霽妹妹的。」他揭密地透露，「當時季漣一族謀逆之事已見端倪，我亦深知余惠妃會在我們之間從中作梗、挑撥離間。於是便將計就計。」
, _8 h+ L( b/ W$ j' w- w
# c) G2 V7 j* C/ }7 q' I# c$ s) j　　她知道他布下了棋子，卻不知，每一個微小的細節，他都布得如此精密。

　　「瀲瀲我當時只想著，無論用什麼法子，都要把你送到昭平去。你留在這裡一天，我便心慌意亂，難以全神貫注對付亂黨。」他擁著她，閉上雙眸，深深歎息地說：「瀲瀲，你是我的死穴——」

/ i* p; x  I6 P　　死穴？他居然用這麼嚴重的詞語來形容她？可不知為何，她此刻卻欣喜無比。
; o+ P- a2 U) h5 e% R3 F
4 |9 |/ @9 i6 c- H8 `　　「你離開京城的那天，我站在樓閣上，看到肅太妃的馬車送你出了宮門……」
# Y4 m5 R7 P0 N* t; U% p# q$ j0 F" l
　　他繼續道：「我本以為自己可以鬆一口氣，卻又忽然害怕起來，怕你再也不肯原諒我……」
6 y- m- S' @  d9 p
6 n5 |3 c) \; I. D　　所以他大老遠地跑了來，陪她看北芒星，冒著凶險給她心底增添一點溫暖的記憶，讓她捨不得他、忘不了他，終究有一天，能原諒他。

5 u! m3 _/ x8 m& W　　呵，趙闕宇步步為營把她算計到極致，可為何，她對他卻總恨不起來？只覺得被這樣的人愛著，這一生都會無憂無慮。

　　「瀲瀲，這次平亂皇后功不可沒，」他低低道，「若非她從北狄搬來救兵，內有季漣一族犯上謀逆，外有離國虎視耽耽，我怕是支撐不住……」

　　「皇后賢德。」周夏瀲額首，「對你也是一片真心。」
; t2 `# W; t' G' A0 `' o, U
: f6 V% @( J! C　　他語氣酸澀，流露無限歉意，「我本想著，要立你為後，可現下……」
6 a* P* s" F5 l$ ^( X5 N; C" s
! e2 g$ M0 s. H: I7 E4 C% I: ~: h( m' Q　　「我是冷宮棄妃，你忘了嗎？」她微笑地說，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從來只想做你的妻子，沒指望過分的榮寵。」

　　「我本想著」趙闕宇握住她的手，繼續道：「就把你安置在昭平，那兒山明水秀，是個過日子的好地方。我得空了，便去看望你……」
$ i% E7 m1 y$ w, u( n- L8 c
0 t2 k6 r7 h1 H+ W$ p2 v/ B　　「可那樣我們便不能日夜相守了。」周夏瀲搖頭，「一來一去至少半個月，你政務繁忙，我怎麼捨得你奔波勞累？」

　　所以，她決定回來。
2 l1 G2 `6 ~: R4 d2 r6 o. `5 L- f2 w
' a% o* l( h" j% e　　回來之前，她就做了最壞的打算。而其實，已經到了這一步，再壞又能壞到哪裡？
" ]( l" v1 ?# p2 D  r$ K
' ?9 p! [+ ]( \　　「瀲瀲，我該拿你怎麼辦？」趙闕宇為難地看著她，彷彿找不到處所安放一件稀世珍寶般，無論將她置於何處，他總不放心。

　　「就讓我在這兒繼續住下去。」
: Y' S9 S  E2 x2 B
& c+ y* Z* G( U7 p2 r/ Q7 z　　「這兒？冷宮？」他倒意外。
; x& ~  n7 L4 B
: H9 W' z" @' t) O9 M$ ]+ ~　　「不錯，當一個冷宮逍遙妃，倒也不錯。」她神情平靜，這回是心甘情願，並無陰陰霾。
3 z1 w" f, d& \8 `, N+ ?
1 j. C% F! Q+ L0 ?' I　　她的用詞讓他詫異，「瀲瀲，這世上從無人用『逍遙』二字來形容冷宮的。」

- D( p# `- P) L5 ^　　「從此以後便有人了。」她答得從容。
3 V" u0 ?. y9 L" k+ Q% z4 d/ G
　　「不覺得此處是人間地獄？」他不想她委屈。
: u$ ~# q% \3 q  w
　　「這裡修繕得如此美麗。」周夏瀲俏皮地答，「你不是曾說，它更像一座行宮嗎？」
6 b7 m. ~& i" |; ?
3 n* M* ]* o3 J/ i0 F2 G　　趙闕宇忍不住一把將她納入懷中，不想看到她強顏歡笑、她的委曲求全，這讓他覺得虧欠她良多。

3 V* Y1 s3 F' R4 N1 L　　「瀲瀲，將來我們的孩子也在冷宮中出生嗎？」他嘶啞地問道，「要如何給他名位？」

　　「將來，總會有辦法的。」她相信，憑他的智慧，定能找到一個妥善的法子。

% {- _% B& e; \, D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棄妃的孩子，也依舊是皇嗣，承襲了龍脈，天下誰敢不敬？而躲在這冷宮之中，有四面高牆護衛，她不必因為罪臣之女的身份受人非議，不必與別的妃嬪爭寵，不必與皇室命婦們虛與委蛇，少了繁文褥節，不想見的人統統可以不見。

' i4 p/ W* X" H- U* b& s　　在這裡，她可以與他秘密相守，春天賞櫻，夏日垂釣，秋分品茶，冬季看雪，不知能共同度過多少寧靜美好的時光。

, }2 t; e4 [0 r$ b  n8 J/ T* S　　他得了空兒，也可偷偷帶她溜出宮去，不必大肆鋪張、前呼後擁、引人注目，愛去哪兒便去哪兒。
3 d- v6 o6 F  h* F' D& b  @
　　這樣的日子，豈不是正可用「逍遙」二字形容？
/ e; l( c8 F  `& b! Y2 D" ?
) }& x; F" p/ c9 j) m. T　　周夏瀲依在趙闕宇懷裡由衷地笑了，她是一個知足的人，所謂知足常樂，天地間自會有一方安身立命之處。
) e$ h5 u0 p* Z+ _3 S' N
: h- j/ u$ |  T& `; ^　　「瀲瀲——」他激動地俯下身來啄吻她的紅唇。

4 U! W" T* t8 j! u8 U. N　　分開不過一個月有餘，倒似過了無數個春秋，他剛剛碰到她，她便全身輕顫不已。
" V1 L7 z  Q; C- V7 G8 S
1 I1 u, N. w& U% ^& c3 }　　「瀲瀲，怎麼變得這麼敏感了？」他注意到她的變化，挑了挑眉，魅笑起來，「真是難得，早知如此就該離你一段日子。」
4 S2 y, O2 c( D2 ~4 U0 R. k
9 b' V) H1 B% t& G" ]7 {1 U7 C　　「闕宇……」討厭，她還有話沒說完呢，他就挑逗得她難以自抑。
- d6 K4 \* M& z1 K# c
' F" F) x4 O/ d3 R　　「什麼？」他明顯已經心不在焉，手指挑過她的衣襟，一路往下。

　　「我想……想問你……」她微微嬌喘。
! D8 d& B5 V' b" S# @; J3 m& K7 @& h
! ~. k$ y5 K. M　　「問啊。」

/ u! @2 M8 ~6 m, R3 _& ]　　他有在聽嗎？為何回答都那般含混不清？
* U0 w7 f8 v( N2 n
' _  i" w& l  V: v　　「你……為什麼？」
) |' A1 v: B% A" S, f% k+ U
　　「什麼為什麼？」
4 o, |3 h6 ~/ a: D9 z* z; i
4 g6 {( Q5 h+ [: {+ s　　「為什麼……待我這般好？」

: R0 U- u0 ~7 I" A4 R　　「因為喜歡你啊，傻子。」

$ A4 _& @3 m; ]& R% _% S; S$ z2 e　　「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她一直想知道這個答案，可他總是含糊敷衍。

, [  M: R" m+ Y& ]# H- j" E6 N　　「就是，那時候。」

　　「哪時候？」

　　「自己想啊，」趙闕宇依舊賣著關子，「想不出來，就算了，咱們現在先做正經事吧！」

, r1 W0 p. }3 }( h8 z& V　　她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他一個突然的舉動弄得意亂情迷。隨後，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9 u1 [7 Y5 T% C8 A3 y1 o: k4 z
- |* M- h  h9 i/ h5 K. U! c. j; c  k　　好吧……以後再慢慢問……

7 }" {: }* E, H' x+ a* m　　床簾低垂，夕陽徐照。
4 Y$ \+ C" G8 Q9 e! J

g520

尾聲

　　嗚嗚嗚嗚嗚嗚……
% p; S+ g; l8 r! J0 R9 a+ n7 X
# \; x( S" B; Y( ^7 L, d: w4 K　　紅衣女孩聽到一陣哭聲，覺得十分奇怪，當下拾起地上的小石頭，繞過那花蔭處，看個究竟。
# X( y1 s6 Y* ^" j( g3 d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 [. c4 {. S) b" f/ k9 J
　　那紅牆處、綠瓦下，坐著個髒兮兮的小男孩，他正在哭。

　　爹爹說男孩都很堅強，從來不哭，眼前這人是怎麼回事？
7 E" i8 k" W8 j3 m- z7 P
7 U0 j9 B6 S6 c  V0 G0 X" Z　　紅衣女孩本想嘲笑他，但看他哭得傷心，不由得生出一絲憐憫，有些不忍。
- E+ z  S+ |2 Q
( e% W* |) u' _2 K" ~/ a& j/ V; r　　「喂——」她試著喚他一聲。
" O6 q, f, g! |1 D
4 D" j' B) F+ \. e8 M1 p5 ^　　男孩抬起頭來，也嚇了一跳，顯然他沒料到會有個人冒出來。他那髒兮兮的臉上，卻有一雙晶亮的星眸。

# \7 T$ b8 U& u/ o# w　　「小孩，你哭什麼啊？」紅衣女孩問。

+ z, b6 {8 m$ Z/ G  a1 _: T- b　　她個兒小小，看起來比男孩年紀還小，卻叫他「小孩」，聽上去十分可笑。
& M* x0 b+ N% P  ]+ K! Y" S
8 J+ }$ D/ ?' H1 N) s- C+ y　　「我哪有哭？」男孩抵賴，有些惱怒。
, h, C. Q, k5 Q
- ]( d! H7 H5 d0 b/ ^1 y. s4 j: Y　　「那臉上濕濕的，難道是鼻涕？」女孩打趣地瞧著他。
+ u1 K; N. S" T2 s
9 F- v. L5 b: R  s2 G" O　　「沙子進了眼睛，不許人家流眼淚嗎？」男孩十分倔強。

　　「哦，原來今天有風啊，那為什麼這些樹葉一動也不動呢？」女孩抬頭看了看樹。

　　「我哭不哭，關你屁事！」男孩氣得罵了粗話。

　　「你要是哭夠了，就陪我玩吧。」女孩忽然提議，「我娘親在前面跟師太嘮叨半天了，我好無聊。」
, J: i* W. d8 C8 ^- p; h
7 R* L: `; M' G/ D: m, k　　男孩詫異地看著她，沒想到她話題轉折得這樣快。
( ~5 K  ~6 S4 Y! x
3 N. n8 E# @4 I　　「你想玩什麼？」男孩勉為其難地問。
/ y% O6 p8 S3 t. _" l7 n
2 L: e5 ~* o( n- O. [% ?1 Y" T　　「我們來拋石子吧。」女孩攤開手，掌心一堆透亮的小石頭。

* E, ~+ a- n) M( R( H3 x- h　　「幼稚。」男孩扭開頭去，但又覺得那些石子特別得很，於是把頭扭回來，「不過……你這些石子是從哪兒撿的？」

　　「我外婆屋裡的，妝點魚缸用的。」女孩笑嘻嘻的獻寶，「你知道嗎？這些小石子可好玩了，浸在水裡，五顏六色挺好看的。」

　　「真的？」男孩一臉好奇、難以置信的樣子。
9 `# C6 o2 v" \
  w* |1 X% |1 Y　　「你不喜歡玩拋石子遊戲，那我唱首歌給你聽吧。」女孩又提議。
% y! f( D7 u1 O$ |0 w
　　「我為什麼要聽你唱歌？」男孩不耐煩。

9 E: V% `* G: h9 @) E  L1 a7 |) p　　「我昨天剛學的，想唱給別人聽聽。」女孩老實道，「我想知道自己唱得好不好。」
2 }/ w5 S# y1 E) x3 E8 O
　　「那你唱吧。」男孩一臉勉為其難。

! f+ M! o6 [8 n0 U1 h　　女孩開口便唱起來。「一片紫竹輕輕搖，多少夢中誰吹簫。花落有幾度，花開有幾朝，難忘家鄉紫竹調——」

　　她的聲音很稚嫩，咬字發音也不准，但咖咖呀呀的，卻著實可愛。
* m4 H# g$ \3 |  z$ `
　　「好聽嗎？」她只唱了一段，因為她也只會這麼一段。

　　「還不錯。」男孩點了點頭，「比我娘親唱的好些。」

　　「哦？」女孩眼睛一亮，「你娘親也會唱歌？她在哪兒？也是這庵裡的香客？也在前面聽師太嘮叨？」
' P! S0 G' o) p5 J/ r& p( |
　　「上個月我娘親才帶我來京城，就住在這庵裡，以前我們住在蝴蝶塢。」男孩表情不太開心，「我娘說，我們來找我爹。」

　　「蝴蝶塢？」女孩彷彿很感興趣，「那是有很多蝴蝶嗎？」

　　「對。」男孩自豪地答，「很多，很漂亮。」

# X0 `  U; s8 i7 S# r　　「你能帶我去看看嗎？」女孩羨慕地問。
; Q/ S4 V; g+ D2 `) F& S
: e% u/ l. k6 i0 G9 V% u$ b+ T　　「再說吧。」男孩思考片刻，「我娘說，那地方不許外人去。」
! N  d: c# Q/ J2 m- k2 D9 Y4 ]$ ]6 S
! z; F- n+ b# L6 |. @2 k6 ~　　「哦。」女孩有些失望，「那你到我家來玩，我家住在榮都街上，門口石獅子最大的就是我家。」
( @% U' ~) o; F5 P' o, z
  V7 G- I6 w0 c9 L% Z) f( E　　「再說吧。」男孩彷彿有些不屑。

4 C3 r$ D/ Y0 q6 w2 C) u　　「瀲瀲——瀲瀲——」忽然，遠處傳來婦人的叫喚聲。

0 y- [; J' D$ A( _　　「我娘在叫我了。」女孩道，「我得走了。」

( x- t. M2 ^  t& [% `5 D　　她順手將那捧小石子塞到男孩手裡。

: U% B" z, l& i. M　　「這些留給你玩，以後不要再哭了喲」她扮了個鬼臉。
& [( D! ~' {4 y# \5 Q4 C3 x
　　而後，她沿著原路跑回去，碰落了許多的花瓣。
% A( F2 h) v$ d6 O: E
　　男孩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說實話，他從沒見過這樣漂亮的小女孩，不，他住的地方甚至從來沒見過小女孩。

2 R1 B- o$ a" I　　今天是他很傷心的一天，因為娘親說要把他送到爹爹身邊去。娘親說，爹爹家裡規矩多，他去了，就不能天天跟娘親待在一起了。

  @) j+ {: s8 n　　他不想去爹爹家，他喜歡蝴蝶塢、不想跟娘分開，所以，他哭了。不料卻被那丫頭撞見……很倒霉、丟臉。
( w7 [! h( ~. V) e
" y$ R7 e) M) Y, S, k9 W$ X: d　　不過，這丫頭對他滿好的，給他小石子，還唱歌給他聽。
! E# q( _) q. J0 G6 D" c
　　她叫什麼名字？好像……叫什麼「瀲瀲」？她家住在榮都街上，門口有大石獅子？要找到她應該不難。娘親說爹爹本事很大，天下沒有爹爹辦不了的事。

( S, `6 b3 {( ^: E3 a9 v　　可是他忘了告訴她，他的名字！

　　「我叫趙闕宇——」他朝著那快消失的小小身影大聲叫道。

　　對方沒有回答，也許沒有聽見。
& o+ G2 q. x. G8 J1 p- C
　　沒有關係，總有一天，他會親口告訴她……

　　趙闕宇自夢中醒來，瞧著懷中人兒的睡臉，像是得到珍寶的孩子笑了。
1 S! _2 T, d  P7 w! H) F
5 _/ B/ h) z, E( z' r: W　　終於，他不只告訴她自己的名字，更擁有了她。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