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匡 -【貝殼 & 消失】衛斯理系列 第十九集《已完本》

1月23

後記

6 T+ r# W. G# A( P( W0 R
　　 有看過這個故事的說：這故事有頭無尾，好多情節，沒有解釋，其實，那是故意的。故事所要表達的已表達了，其餘從略，好讓看的人發揮一下自家的想像，這個故事中，那「兩個人」，有相同的「替身」，自然是外星人的「工具」，外星人原來樣子如何，各憑想像，他們製造了人的外形，使自己進入其中，看來和地球人一樣——這種外星人到地球的設想，在衛斯理故事中很多，最近才有一部美國電影，採取了這種方式，至於岩洞的氣泡是甚麼，更加可以設想多種可能，所謂「明人不必明說」，就是這個道理。

　　一九八六、九、十四 補記　　
2 _& `3 J, i4 P' ?7 W! g4 ~- I# S% n
* u% M; T  e8 N/ d1 ]0 i1 T+ l
' n: J+ E$ G/ ~3 L1 D# S　　 <全書完>

1月23

第二個故事  消失

3 N3 j% l4 V- v- w; y- F
..........


第一部：新娘突然不見了   
! U+ ~( V5 f% C( S  B& g  T# {7 O
, d. G3 y  P2 m7 k$ d1 Q# u
! h/ q; f, Q4 J# n; ^3 i6 Z
　　世界上有很多不可思議的消失，有的是一個人，有的是一群人，甚至有整個帝國的消失，更奇的是，死人也會突然消失。   
4 H  j: S/ Y: \7 ~& `, J) p
0 M+ s1 e! A3 B' s0 T  k$ H' u　　在所有消失的例子中，最著名的，自然是大魔術家侯甸尼的消失。侯甸尼是在一次「解脫」表演中消失的。他是「解脫」表演的專家。   
$ l2 T8 ?+ G: u$ H$ H! i+ n
9 ]1 Z- d4 u- _9 L1 D　　所謂「解脫」表演，就是將表演者的手、腳都鎖住，放入大鐵箱中，埋在地底，或沉入海中，而表演者能在指定的時間內安然脫身的一種魔術。   
( M9 z& H* M- m( X
　　侯甸尼就是在那樣的表演中消失的，他超過了預定的時間，還沒有出現，參觀者以為他出了意外，連忙打開箱子，可是他人卻不在箱中，從此之後，他再也沒有出現，消失了，像是泡沫消失在空氣中一樣。   

　　加拿大北部的一個獵人，在經過一個愛斯基摩村落之際，發現所有的狗都死了，而居民全部不知所蹤，一切應用的東西全部留著，只是人不見了。加拿大騎警隊的檔案中對這件事有詳細的紀錄，大規模的搜索，持續了兩個月之久，一點也沒有發現。   

+ Y  ]7 n8 F0 h% m  R　　在非洲，一個男子被控謀殺，判處死刑，他力稱冤枉，在絞殺之後，被埋葬了，後來發現真兇，將被冤枉的人遷葬，卻發現屍體消失了。   

8 X0 ?; r" M' e! q　　印加帝國曾有過全盛時期，留下燦爛輝煌的遺跡，但這個帝國何以突然消失，歷史學家迄今未有定論，航海者在海上發現一艘船在飄流，登上艇上，咖啡還是熱的，一隻蘋果吃了一半，還未曾完全變色，可是船上卻一個人也沒有，消失了……   
4 D5 M5 w% u2 ~5 x
　　這種奇異的消失例子，單是有紀錄可稽的，隨便要舉出來，就可以有超過一百件。   

　　這些怪事的性質全是相同的，人會忽然消失，到哪裏去了呢？沒有人知道，是甚麼力量使他們消失的呢？沒有人知道。   

　　這是一個謎，至今未有人明白的謎。   
" M6 I6 F' G  Q6 t0 ~
& k* O" b) r9 O+ P0 S6 K　　現在，來說一個與我有關的「消失」的故事。   
9 d( }* U( S  J8 r, V* J3 j6 _& r
　　余全祥是一個自學成功的典型，他從來也未曾受過小學和中學的教育，但是卻是一間世界著名的大學的工程學博士。   

2 a  j9 @) _; L9 |. ~; m. g5 z4 i　　當他還未曾大學畢業時，他幾篇在工程學上有獨特見解的文章，已使人對他另眼相看，幾個規模龐大的工程公司，已頻頻派人去和他接頭，希望他在學業完成之後，能夠加入公司服務，爭相聘請他的大公司，一共有四家之多。   

　　我之所以要從頭講起，是想說明一個事實，那事實便是，一個人在有所選擇之際，他一剎那的決定，足以影響他今後的一生。   

1 q* [9 n2 D: ?9 J5 h  W　　那四家公司之中，有一家是在美國展開業務的，另一家則在加拿大，一家在亞洲，一家在阿拉斯加。   

　　在美國的那家條件最好，而且余全祥是在美國求學的，而在亞洲有龐大業務的那家也不錯，因為他究竟是一個東方人。   

: ~$ T3 z" t, l  L" b& U) H　　加拿大的那家，也有著充分的吸引力，因為那家公司的聲譽隆，資格老，而且對余全祥十分優待，甚至允許他還在求學時期，就可以支取高薪。   

0 X" G0 e0 P4 x! K　　然而，余全祥卻偏偏揀了那家主要業務在阿拉斯加的那家公司。   

# J0 G7 l% s6 W2 L　　當他將他決定了將來服務地點的消息告訴我時，我忍不住笑他︰「阿拉斯加，你對阿拉斯加知道多少？除了知道那是一個冰天雪地的地方，和當年俄國人只以五十萬元賣給美國的之外，你還知道甚麼？」   
+ W+ {- p& a, j8 ?
　　在這裏，自然要補充一下我與余全祥的關係。   

% H* @% P0 f2 K& t5 l) h　　余全祥是一個孤兒，但他卻有顯赫的家世，他的父親曾經統領過數萬雄兵，他的兩個叔叔，也全是軍人，南征北戰，戰績彪炳。但是，他的父執卻也像大多數的軍人一樣，死在沙場上。當他流落在這個城市來的時候，是被他父親的一個勤務兵帶來的。   

　　而那個勤務兵，和我們家的老僕人老蔡是同鄉，時時帶著他來找老蔡，我曾經看出他從小就十分好學，幾次要勉勵他上學去，但是他卻不肯。   

　　他不肯上學的理由很特別，他說，現在的小學和中學教育，可以稱為白痴教育，從小學到中學，要化上十年到十二年的時間，用這些時間去教育一個白痴才差不多，普通人，實在是太浪費時間。   

　　他說那番話的時候，還只是適合讀初中的年齡，當時我覺得余全祥這小子，有點狂妄，所以才沒有再繼續和他談下去。   
' o$ Z; \1 [$ ~! y' i
　　我還是時時見他，知道他在自修，不到三年，他就到美國去了，當他漸漸出名之際，我再想起他所說的那番話，覺得多少有點道理。   
) B* I7 e3 Y% I  y
　　現在的中、小學教育，就算不像他所說的那樣偏激，是白痴教育，也至少是不適合有特別才能的人，十年到十二年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   
' @1 }( a; U, S5 M* [; S
　　余全祥在長途電話中，將他選擇職業的決定告訴我，當時，他在聽了我的話之後，笑著︰「是的，我不了解阿拉斯加，而且，我想我也不會喜歡這個冰天雪地的地方。」   

# S# Y/ @! a1 ?- T　　我忙問道︰「你是說，你有別的理由？」   
( s9 o+ w2 s1 P1 t6 S. i9 i
　　「是的，」余全祥立即回答︰「別的理由，你再也想不到的，我愛上這家公司總裁的女兒，所以我才不得不作那樣的選擇。」   

6 [1 [; ~! H" L: @　　我聽了之後，不禁大笑了起來。   
* ^0 {( v8 E5 ?6 h  h3 R! ?- F
! W* v* P5 |) _# @, w5 U$ g　　在我的笑聲中，他又道︰「你知道，我沒有親人，所以，當我結婚的時候，我希望你能來參加，作為我唯一的中國朋友。」   

　　我幾乎連考慮也沒有考慮，就答應了下來︰「好的，甚麼時候？」   
' y4 F2 H# S5 T; P1 o; c
　　「大約在半年後，我先得畢了業再說，到時，我再告訴你。」   

, U2 V$ P, r/ @　　「好，一言為定。」我回答他。   
8 O/ r. X, |, r7 x1 \
6 g6 I! i  X$ T# O　　那是我和他的一次通話，自那次通話之後，足有半年，只是在一些通訊中，或是一些雜誌上，看到他的消息。   

　　而他在結婚前一個星期，他才在長途電話中告訴我，我應該啟程了。   
+ b9 t( v; A! @' |9 Z, h4 z1 |! x
3 K6 f9 T# d6 y5 V& P　　五天之後，我步出機場，踏足在舊金山的機場上，我看到了余全祥，和他在一起的，是一個十分動人的紅髮女郎，那自然就是他的新娘了。   
9 W" `2 i0 f' m2 e
　　那紅髮女郎叫作雲妮，和余全祥親熱得一直手拉著手，在他們兩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我看到過不少幸福的伴侶，他們這一對，可以稱得上其中的代表。   
) w6 n& ?9 H; g$ A
　　余全祥已有了他自己的屋子，公司還撥了一架飛機給他，好讓他將來在阿拉斯加工作時，隨時飛回來，我笑著問雲妮︰「將來他到阿拉斯加去，你去不去？」   

$ Y2 X7 b$ }) p3 W( m& y+ b6 R　　「我當然去，他到哪裏，我就到哪裏，我也是一個工程師，我們的工作是一樣的！」雲妮毫不猶豫地回答我，當然，她仍然握著余全祥的手。   

　　余全祥的房子很精美，客廳中已堆滿了禮物，我雖然是余全祥的客人，但是余全祥卻完全沒有時間來陪我，除非我對選擇新娘禮服等等瑣碎的事情也有興趣。因為余全祥每一分鐘，都和雲妮在一起。   
. e) v' A6 [9 Q: a3 q! o
　　終於，到了婚禮舉行的日子，余全祥和雲妮，手拉著手，在一片紙花飛舞之中，奔出了教堂，鑽進了汽車，直駛了開去。   
1 R1 u* ~) s2 X& W1 N- C3 Y0 V
+ E3 t8 J0 c! ^3 h. U　　他們的蜜月地點很近，就在雲妮父親的一幢海邊別墅之中，那地方我沒有去過，但是據雲妮的描述，那簡直就是天堂，在那屋子的五哩之內，沒有任何房子，除了海濤聲之外，聽不到任何聲音，而他們兩個人，就準備在那屋子裏渡過他們新婚後第一個月，而且，他們計劃全然不和外人接觸。   

　　這自然是一個十分富於詩意的安排，尤其對於他們這一對感情如此之濃的新婚夫婦而言，這一個月甜蜜的日子，他們一定終生難忘。   

　　在他們的汽車駛走之後，我回到了余全祥自己的房子中，準備明天回家，我坐在游泳池旁，望著池水，陽光很暖和，我換上了泳裝，在水中沉浮了一小時，才離開了泳池，調了一杯酒，聽著音樂。   

　　我在想，既然到美國來了，可有甚麼人想見的，在明天登機之前，可以先見一見他們。但是我由於疲倦，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我是被電話鈴吵醒的，我揉了揉眼睛，電話鈴聲在不斷響著。   
" k* Z0 Z& p7 m) [( l/ e7 S
# \+ |# C( `3 _, ?$ o+ H. X  z, ?5 g: n　　那自然是來找余全祥的，而且那打電話來的人，也不會和余全祥太熟，不然，不會不知道余全祥已經去度蜜月了。   
% g6 Z0 d9 p" e, M
% x( ?3 g# Z, P　　所以，我並不打算聽那電話，可是電話鈴卻響了又響，一直不停，我有點不耐煩了，走過去，想將電話的插梢拉出來，可是在我走過去的時候，身子在几上踫了一下，將電話聽筒踫跌了下來，我立即聽到了輕微的余全祥的聲音，他叫道︰「天，為甚麼那麼久才來接電話！」我呆了一呆，忙拿起了電話來︰「是你，我還以為有人打電話來找你，正準備將插梢拔掉啦！」   
: e% D2 O6 M  w8 [: h) {
　　余全祥喘著氣，他的聲音十分急迫︰「你快來，快來，我完全沒有辦法了！」   
' j$ i7 v) N& Y1 n
　　我用力搖著頭，想弄明白我是還睡著，還是已經醒了過來。   
7 Q; N; |2 @) W. l
0 _2 p% j! E0 R5 B" x. w7 I　　當我弄清楚我已經醒了，並不是在做夢之際，余全祥的聲音更焦急，他叫道︰「你快駕車來，越快越好，一轉進海傍公路，就向北駛，你會見到一幢深棕色的房子，在山上，你快來！」   
( p% s  |: p: B
8 f' I0 n& c/ b7 o: m6 U; V# C5 c* V　　我根本連問他究竟發生了甚麼事的機會也沒有，他就已經放下了電話。   

7 s5 {# O# F! B/ J　　我呆了大約半分鐘，我知道一定發生了極度嚴重的意外，但是我卻無法設想那究竟是甚麼意外。   

　　我立時駕著他的一輛跑車，以極高的速度，向前駛去，在轉進了海傍公路之後，我駛得更快，幾乎超越了所有在我前面的車子。   

9 M5 \1 o" |% L" c0 ?$ k- ^, ^& ?　　不多久，我就看到了那幢在山上，面臨著懸崖的深棕色的房子，我也找到了通向那幢房子去的路，跑車吼叫著，衝上了山路。   
2 i( p0 O4 S' Y1 |) A
　　不多久，車子已停在那幢房子之前，我從車中，跳了出來，奔到門口，門打開著，我一直走進去，叫著余全祥的名字。   

" g! ^: k6 N+ p9 R4 E0 V% m　　我穿過了布置得極其舒服的客廳，來到了臥室的門前，臥室的門也打開著。   
% A' ?' N: v# o) U, y* G+ h/ f
　　我看到了余全祥。   
6 ~" U5 i$ K+ A% z! \3 Y$ `& j
　　余全祥站在浴室的門前，臥室中一片凌亂，好像甚麼都經過翻轉一樣。   
5 M/ n* O9 g0 F+ V& b5 A
　　我又大叫了一聲︰「全祥！」   
' S- X  _3 S& {! J5 k! e
　　余全祥動作有點僵硬，我慢慢地轉過身來，我一看到他的臉容，便嚇了老大一跳，幾小時前，我才和他在教堂之前分手，他容光煥發，喜氣洋洋；可是現在，他的臉容是死灰色的，他的額上，滿是汗珠，他那種痛苦之極的神情，是我一世也不能忘記的。   

& _& ^8 G& T6 E, z8 V9 j7 E4 E" O　　我忙道︰「發生了甚麼事？甚麼事？」   
6 u: C2 a* B' w6 @
+ B5 e( o" F9 |6 X　　余全祥指著浴室，在他的喉間，發出一了陣「咯咯」的怪聲來，他的手在抖著，整個人也在發著抖，可是卻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3 S& n6 @) I1 C- {+ X% `% v
　　我實在給他的神情嚇呆了，我立時衝向浴室，我以為在浴室之中，一定發生了極其可怕的事。   

7 n* w" I3 x& T0 n; `　　但是，當我進了浴室之後，我不禁一呆。那是一間十分華麗的浴室，全鋪著花紋美妙的大理石，那是一間十分正常的浴室，並沒有甚麼意外發生。   

　　我又轉過身來，看到余全祥雙手掩著臉，正在失聲痛哭！   
7 v5 K( f% u& [$ [1 a+ I
　　我又奔到了他的身邊，將他掩住臉的手，拉了下來︰「究竟是甚麼事？你怎麼不說話？」   
, W% b, x, W4 ~% v! U& C
　　余全祥仍然沒有回答我，而在那一剎間，我也覺得不很對頭了。   
+ U( k. A5 G; i) G8 |
　　因為自從我進屋子來之後，我只見到余全祥一個人，但是，他是不應該一個人在這裏的，他的新娘呢？在甚麼地方？   
& z- w3 B  \9 ]( t4 P+ a6 @3 P
0 f: N3 y  p7 Q" Q0 Y: K　　我忙問道︰「全祥，你的新娘呢？」   
: z) X: J4 c% q+ g/ q. O0 ?) q7 C& F
1 ^/ q$ _9 n9 R' A' a8 d　　余全祥直到這裏，才「哇」地一聲，怪叫了起來，他那一下叫聲，實在比任何哭聲更難聽，所以我稱之為「怪叫」，接著，他才道︰「她不見了，她……突然不見了，她不見了！」   

& l0 C( o+ {, U1 ?3 M) g% R　　余全祥一連說了三遍「她不見了」，他的聲音之淒厲，令得我遍體生寒，毛髮直豎，我忙搖著他的身子︰「你在說甚麼？」   
5 a! n, t7 S; N
　　余全祥的身子，在我搖動之下，軟倒下去，我忙扶住了他，讓他坐在床上，他道︰「你……你可以看得到，她不見了。」   
8 S! H3 y: g  I
& @: f5 t' t5 ]) z" k. W2 \　　我仍然無法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便是他的新娘，一定不在這屋子之中！   

0 v# @% h( V2 s0 K7 Z) U, p2 S* `　　我先讓他坐著，然後出去，拿一瓶酒進來，倒了半杯給他，他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酒順著他的口角，向下淌來，他嗆咳著。   

　　然後我才道︰「你慢慢說，她是怎樣不見的。」   

　　余全祥道︰「我們到了這裏，先跳著舞，後來進了臥室，她到浴室中去，我躺在床上……」   

　　他講到這裏，連連喘了幾口氣。   
8 R- [3 [: k8 h) |, U
　　我並沒有出聲催他，他又道：「我聽到她在放水進浴缸的聲音，她還在哼著歌，我從床上躍起，推開浴室的門要去看她，當我將門推開一半的時候，我聽到她突然叫了一聲。」   

' F6 O$ R  R3 ~- l; N! A. T. _　　我全神貫注地聽著，余全祥又急促地喘起氣來。   

　　他呆了片刻，才又道︰「我那時，笑著，說︰親愛的，我們已經結婚了，你還怕甚麼？我略停了一停，未曾聽到她再發出叫聲，於是，我就推開浴室的門，可是浴室中卻沒有人，她不見了！」   

　　我身上那股莫名其妙的寒意更甚，因為那實在是不可能的事！   
& M. [  T$ Q7 v* w3 b5 }
　　我吸了一口氣︰「或者她是躲了起來，和你開一個玩笑？」   
7 j+ b. x6 g/ W  [
　　「自然，當時我也那樣想，可是，浴室中卻並沒有可以藏得一個人的地方，窗子開著，窗外是懸崖，我找過了，她是突然不見了，所以我才打電話給你的，我全找過了，她不在屋中！」   

/ s$ d: P- u# h8 y! v& ~　　我忙道︰「會不會她跨出了窗子，卻不幸跌下了懸崖去？那也有可能的！」   
9 C5 ?; v4 U" `/ \" g7 V( M+ O& V7 t
　　「不會，」他搖著頭︰「窗子從裏面拴著，而且，時間實在太短促了，我在浴室的門口，聽她發出了一下呼叫聲，只不過停了一秒鐘，當我將門完全推開時，她已經不見了。」   

$ }% J0 N1 d; N7 Q! X8 G1 S1 F5 J　　我皺著眉︰「這不可能！」   

　　余全祥像是根本未曾聽到我的話一樣，他只是握住了我的手︰「我怎麼辦？你一定要幫助我！我絕對不能失去她的！」   
! E6 J2 t$ ?5 x) y' q5 B. F
　　我拍著他的手臂，安慰著他︰「你先鎮定一下，那實在是沒有可能的事。」   
) r' Q- K- n0 L7 d% w+ @3 X
　　「你別只管說不可能，它已經發生了！」   

/ F$ m5 _/ U- F8 E# j  R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是。已經發生了，我們得想辦法把她找回來，你只找我一個人幫忙是不夠的，你應該報警！」   
$ ~$ A) i+ R3 T0 g4 B2 ]
! L6 {/ `; \0 Y: h0 y　　余全祥抓著他本來已十分凌亂的頭髮︰「報警？你以為警方會相信我的話麼？你想，警方會如何想？他們一定想，是我令得她失蹤的！」   
' z6 U9 G# X. R9 H0 ^
- t7 _, n0 r' e8 v; V　　老實說，我提出「報警」這個辦法來，也是因為懷疑到了這一點。   
# a2 r1 r: x8 I% }
. F% J3 }( ~2 i9 N　　余全祥所說的經過，是沒有人會相信的，連我，就算深知余全祥極愛他的新娘，決不會做出對他的新娘不利的事來，但我的心中就不免有懷疑，有可能余全祥患有一種罕見的突發顛狂症，在一剎之間，會失去理智，所以我才要警方來調查。   

; D7 d( m5 ]6 f# v1 O3 c　　可是，余全祥自己卻講出了這一點來！   

- v, r, V2 W& E8 ?　　他接著道︰「我只能請求你幫助，只有你才能夠幫助我！」   
, F0 j. a2 O9 D: V! d
/ F) E2 k' F5 K2 f# u5 H) ^　　我苦笑著，道︰「那麼，你總不能夠不通知警方，如果我們不能將她找回來的話！」   
! j. v/ J# [& X; W. s
　　余全祥的雙手捧住了頭，身子不住在發抖，沒有說甚麼，我呆望了他一會，又走進浴室之中。   

　　浴室中實在沒有甚麼異樣之處，浴缸中放了半缸水，我心中一動︰「全祥，是誰關掉了水龍頭的？」   
  T! C, V3 i$ s( E8 u1 E
' p+ O+ F% n, j5 I& K/ G　　余全祥抬起頭來︰「我沒有關過。」   
; Q5 j1 i/ P$ G5 _: P0 {
1 H' i8 |7 b/ U4 n2 l+ s　　如果余全祥的回答說「是我」，那麼我對他的懷疑，一定增加，因為他在發現他的新娘失蹤之後，還有足夠的理智，將水龍頭關上，那是不可想像的事。   

　　他沒有關掉水龍頭，那麼，是誰做的？   

2 E# V8 e: o  ]/ M: C　　我走到浴缸旁邊，想扭開水龍頭，但是我立即想到，那可能是一個重要的關鍵，開關上可能留有指紋，所以我沒有再去踫它。   

; {- l. W. l2 f* ^2 `9 P: A　　除此之外，浴室中實在沒有任何可疑之處了。   
2 I$ n, x* y) P& @( }6 Z2 l" D
! [# x- ^3 b* c: l9 G: I　　我站在浴缸邊上，想像著一個人在甚麼樣的情形下，會突然不見，可是我卻無法想像！
6 N, j' S! s  H- M& X/ ]- e

- I4 E9 B7 G% W

1月23

第二部：新郎也失蹤了   

$ M+ x6 v9 |- z9 c
) l6 ], u! J) t* ?5 C0 o　　我查看著浴室的窗子，並且將窗子推了開來，窗外有一重鐵欄，鐵欄相當疏，如果一個人要硬擠出去，也可以辦到。   
) J$ t( H9 a  F9 o+ X
" P4 E4 l6 U/ v$ C, c　　但是照余全祥的說法，也是不可能的，因為任何人都不能在一秒鐘時間內從窗中鑽出去。   

2 g, T7 v" H2 Z3 q4 }8 T9 Q9 @7 @　　我向前看去，一片漆黑，甚麼也看不到，我佇立得久了些，才隱約可以看到，窗口離峭壁，很遠，峭壁之下，便是海洋。   

) r1 @4 X( B' c　　在這浴室中，我實在找不到任何線索，我想回到房間中再和余全祥商量，就在我將要轉過身去的那一剎那間，我突然看到在峭壁的一個凸出的巖石上，有一團綠色的亮光，閃了一閃。   

9 p- d. @( f( C, [5 d' j8 B　　那種綠色的光芒，看來十分異特，它好像是一團火，而並不是甚麼燈光，因為它的光芒，是閃動的，不穩定的，而且那種異乎尋常的碧綠，也十分罕見。   
- m' |1 a$ D9 P0 m' l
$ v0 I: }4 M4 |7 t　　我連忙叫道︰「全祥，你快來看！」   
) `8 `7 T9 e' C+ p3 X
　　余全祥奔進了浴室，這時，那團綠色的光芒已不見了，我指著那地方︰「那裏好像有一塊大石凸出來，石上有甚麼東西？」   
$ y- R3 C# y$ Z5 e& u7 M- o
* E9 }* y, Z. b2 H: V+ K2 c4 L　　余全祥的神情，沮喪已極，他甚至聽不到我在問他甚麼，一直到我問到了第三遍，他才道「哦」地一聲，道︰「是的，那是一塊大石，石上沒有甚麼。」   

　　「可是剛才我看到了一團綠光！」   

) P% ~. W7 L$ v6 w% I　　「綠光？大約是你眼花——」   

- x6 C/ k# K/ C5 @  o1 d4 g& x　　余全祥才講到這裏，那團綠光，又閃亮了起來，這一次，那種碧綠色的光芒，閃耀得更強烈，連附近的山巖，也都成了一片碧綠。   

; Q1 e& c8 k6 |1 V4 ~' T) d　　而更令我和余全祥兩人，血脈幾乎為之凝結的，是在那綠光一閃之間，我們都看到，在那塊凸出峭壁的大石口，有一個人！   
4 D8 ~5 p. `. N. U$ e( W
  k+ ~1 C4 K7 }) d0 q. `1 g* S0 b　　那綠光的閃耀，時間決不會比一次閃電更長，但即使只是十分之一秒的時間，我們也可以看到那個人一一或者說，那條人影。   

　　那毫無疑問，是一個女人，她筆直地站著，長髮在迎風飄蕩。   
9 S+ \5 M3 y5 H" P3 ~
　　我立時叫道︰「大石上有人！」   

+ A! x8 O" m8 T5 E# E5 c' y* Z　　余全祥則更是尖聲叫了起來︰「雲妮！」   

# F+ ^4 a1 T- X: p　　雲妮就是余全祥的新娘，我是知道的，余全祥既然那樣叫了出來，那麼，可以肯定，站在大石上的那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雲妮了。   

　　雲妮如何會到那塊大石上去的，她為甚麼要筆直地站在那大石上，那兩次閃亮的綠光，又是甚麼？   

　　這一連串的疑問同時在我和余全祥的心中升起。   
% P1 p: u1 F- ]3 O. i' {- J
　　但是我們也都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問題，現在，先將雲妮找回來要緊。   

! W; U# ~: N1 g　　我和余全祥，都以極高的速度，奔出了屋子，奔出了屋子後面的峭壁上，余全祥不斷叫著雲妮的名字，當我們來到峭壁邊緣，余全祥連考慮也不考慮，就由陡直的峭壁上落下去，我連忙也跟著攀下去，那塊大石，離峭壁的頂，約有十碼，而那塊大石，則足有三百平方呎。   
* P! r9 b+ u1 J% k8 H4 y
　　可是，當我們兩人，先後落到了那塊大石時，大石上卻一個人也沒有。   
8 z9 S$ a" ]( H/ P, N6 C, V8 W2 K* L- G- a
　　余全祥幾乎像是瘋了一樣，身子一聳，就陡向大石外撲了下去，我嚇了一大跳，連忙伸手將他拉住，喝道︰「你想做甚麼？」   
$ M/ g7 v! p2 }$ G7 z& l( \" }
) u: B& ~2 `0 E# f　　余全祥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地哭了起來︰「雲妮剛才在這裏，她剛才還在這裏的！」   
, U1 Z# x* ^: J( w" A
8 t- b0 `: ]+ @1 d　　我一面拉住了余全祥，一面道︰「是的，她剛才還在這裏，看來她好像是患有夢遊病一樣——」   
; E$ J' f3 L7 C) V1 ]( d
　　我講到這裏，便沒有再向下講去。   

% p1 Y+ ?+ \0 C9 x' A. O: {　　因為，如果雲妮是患有夢遊症的話，那麼她這時不在大石上，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已經跌下懸崖去了！   

　　余全祥顯然也料到了這一點，是以他才不顧一切，要向峭壁撲去的。   
9 \/ [4 ~- \% J, d" S4 r
　　我認為余全祥再留在這塊大石上，是很不安全的事。是以我拉著他，來到了靠近峭壁的地方。我用十分沉重的聲音道︰「全祥，你快攀上去，去報警，或許雲妮受了傷，正急切需要救護，我留在石上，看看可有甚麼線索，你快去報警！」   

0 y8 K& n" E9 n  |* i, G/ U　　余全祥傻瓜也似地站著，我話講完了，他仍然呆立著不動。   

　　我用力在他的臉上，摑了一下，叫道︰「快去報警，請警方派出搜索隊伍，來尋找雲妮！」   

　　我呆立在大石上，回想著剛才看到的情形。   
( Y, ^3 o  }% C7 V% s' L
- ^; ?7 z# \! x　　雲妮的確是在那塊大石上，但是，我們奔出來的勢子如此之快，雲妮一定是在極短的時間內，離開了這塊平整的大石的。   
. e. }6 S& R7 N1 E
　　她不可能是攀上了峭壁，也不可能再向下攀落去，要在那麼短的時間內離開大石，唯一的可能，就是跌了下去！   
0 e! P, j. h6 ?' F$ W% r
　　我慢慢地來到了大石的邊緣，向下看去，下面的峭壁，至少有兩百碼高，海水的浪頭，衝在峭壁上，濺起老高的浪花來！   

# ?5 S5 G+ u4 c  d$ u　　我的心中不禁苦笑著，因為照這樣的情形看來，雲妮生還的希望，微之又微。但是我的心中，仍不免有疑惑，雲妮是從這塊大石上跌下去，那看來是最好的解釋，可是，又如何解釋那兩次突然亮起的綠色光芒呢？   

　　我轉過身來，那種綠色的光芒，閃了兩次，我記得好像全是在靠近峭壁處亮起來的。   
8 S0 a0 _" A  c1 X5 K
0 k& o/ ^. ]( m) Q+ H0 L) S7 T0 {- I　　所以我轉過身之後，便向峭壁走去，近峭壁處，有很多矮樹和野草，我一走到了近前，就發現有一大片野草，十分凌亂。   

　　從那種情形看來，好像是有人在草叢中打過架，而且，那一定還是不久以前的事，因為有一些斷折了的草莖上，還有白色的漿汁滲出來。   
* w3 c* z6 }, [' U9 f+ N- i, l
1 Y& c3 p! o; p* m' }: D+ n: N　　在離開那堆凌亂的野草不遠處，有兩株灌木，斷折在岩石之旁，我俯身下去，仔細察看著那兩株折斷了的灌木，也就在我的臉離大石十分近之時，我嗅到了一股十分異樣的氣味。   

' u, [+ G: x% Z# S: I; M! ?% n　　那種氣味，勉強要形容的話，可以將之說成是一股很濃的焦味。   

2 C$ f$ k0 l, Z' M9 H; z　　那焦味從石頭上散發出來的，但是當我的身子，略略移動了一下，離開了斷樹時，那種氣味就沒有了。我再來到野草叢前，俯身聞了一聞，斷草叢的地上，也有著同樣的氣味。   
  ?8 F/ ?: o+ S# Z
　　我站直了身子，心中亂成一片。   
- J4 r1 I& p) i, X& V2 [2 C
& Z0 C" t3 \; e- ^9 N' B0 _6 k　　那種怪氣味，自然不是天然從岩石中發出來的，石頭絕不可能有那樣的氣味。   

　　那麼，它應該是由某一種東西留下來的，那種不知是甚麼的東西，應該一共是兩個，當它們停留的時候，一個壓倒了一大片草，而一個壓斷了兩株樹，可知它們十分沉重。   

　　然而，它們的體積，卻不會太大，如果只是圓形的，至多兩三呎直徑而已。   
8 @8 ], {9 Z9 b5 Y9 {
  c  D6 m' E+ V9 Q: w3 {. n3 S, U1 C　　我甚至還可以推想得到，那東西能發出那種奇異的綠色的光芒來。   

: X0 |- h! T+ Y! c% H　　這是我已得到的線索，但我也無法想像，那兩個東西和雲妮的失蹤之間的關係。   

　　正當我在呆呆想著的時候，余全祥已在峭壁上大聲叫道︰「搜索隊伍很快就到，你發現了甚麼？」   

　　我抬起頭︰「我發現這裏曾有兩個不知是甚麼的東西停留過，它們壓斷了樹，而且，還留下一種十分怪異的氣味。」   

　　余全祥已攀著峭壁落下來，當他來到了我的身邊之後，我將那兩處地方，指給他看，並且叫他，去聞一聞那怪異的味道。   

　　余全祥站起身來時，他的臉上，現出了疑惑之極的神色來，他道︰「這……說明了甚麼？」   

3 r# e$ {- p' A/ D+ L4 p) C　　「有兩個物體，在這裏停留過！」   
8 x% I  X$ v7 w& C
　　「那……是甚麼東西？」   

+ ]' P  W2 O" B9 A　　我緩緩地道︰「全祥，宇宙是無際的，我相信你一定明白，宇宙中億萬顆星球中，不會是只有地球上才有生物的吧！」   

8 m/ w/ Q) J% C9 U; U& r　　「星球人！」余全祥叫了起來，但是他仍然搖著頭︰「那是電視片集中的玩意兒，雲妮……你是想說，雲妮是被星球人擄走的？」   
, {" \. @' x  f  p4 m
　　「那只不過是一個可能！」   

　　「不會的，照這裏的情形來看，停留的物體，體積很小，根本載不下一個人！」   
& M8 E6 S& \% l2 w) U9 J+ A
, K/ m$ o7 X& R$ l0 z$ q! U　　我點頭道︰「這一點，倒是實情，我們不妨多一點假設，對事情總是有幫助的。」   

　　這時，一架直升機已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經過了我們的頭頂。   

/ l' b# \3 o; O* B/ p　　接著，警車也來了，有兩輛警車，直駛到懸崖邊上，著亮了強烈的燈光。   
- L7 ~3 D7 R( h- g- z4 b* ]
: m! M: ]. M5 q/ A　　燈光直射向下，將那塊凸出的岩石，照射得十分明亮，不少警員都攀了下來，兩個高級警官，不斷向余全祥和我，提出種種問題。   
0 R9 P2 Q2 K! K/ X+ v; j3 w# o
　　余全祥因為實在太沮喪了，是以他反而說得不多，倒是我，將經過的情形，詳細向那兩位警官敘述著。在我們談話期間，搜索工作已經開始進行了。   

5 d8 b5 p+ e0 e& M/ R& E, X　　我已經看到水警輪在水面上巡弋著，強烈的燈光，不住地在平靜的海面上，掃來掃去。   

　　一個警官將我所說的話，詳細地記錄下來，我特別向他強調指出，大石上似乎有甚麼東西停留過，壓倒了的草，和壓斷了的灌木，都可以證明這一點。   

2 Q' S4 F+ }: T1 @4 ^  s6 I/ X　　那兩個警官也細心地察看了我指給他們看的所在，他們的臉上，都現出一種十分奇異的神色來，其中一個直起了身子來之後，問我道︰「你以為那是甚麼東西所造成的？」   
. r5 t) {% I+ w7 j# p0 I
  d, C% X0 A' K2 y" s) O3 D　　我搖了搖頭︰「如果我知道，那就好了。」   
+ r7 @7 m' O2 @
. z2 `# K2 F, M1 `2 U) ~1 ~　　那警官道︰「如果你們真的曾看到余夫人曾在這裏出現，那麼，這可能是她曾坐在這裏！」   
7 @% ^1 M5 ~' r; L
. g/ ^: b+ B8 T; {　　我呆了一呆，我事先未曾想到這一點。一個人的體重，自然可以將草壓倒，也可以將灌木壓斷，那警官這樣的推測，可以說是十分有理的。   

　　而且，我也找不出其它的理由駁斥他。只不過，我總感到，那是不可能的，至於為甚麼不可能，我卻也說不上來。   

　　我呆了片刻，才道︰「警官先生，你的說法，或者有理，但是那種綠色的閃光呢？我和余先生都曾清清楚楚地看過那種綠色的閃光，那究竟是甚麼東西，你可有解釋麼？」   
* Y) z/ K) W8 ^) L7 j0 z* t3 g
　　那警官搖著頭︰「我沒有解釋，如果你們堅持見過那種綠色的閃光，那麼，我會報告上去，請有關部門來作進一步調查。」   

　　我忙道︰「我確實見到過，不是那種綠色的閃光，我們根本無法在黑暗之中，看到有人站在岩石上！」   
3 r- A* N' Y  {, U$ @/ a
　　那警官點著頭︰「好，我已經記錄下來，請你們兩位回到屋子去。」   

6 a0 q8 A* g# h& O" x& J　　余全祥一直默不作聲，直到這時，他才大聲叫了起來︰「她在哪裏？她究竟到哪裏去了？」   
: s. N9 Q5 S( M
7 Y4 R' w  V! B' T4 j  k　　我扶住了他︰「警方正在尋找，你鎮定些，我們應該回到屋中去，等候警方的搜索結果。」   
: M9 I0 J1 W2 e
3 z1 n+ ^- S  E: h' p/ ^　　我一面說，一面扶著他走向懸崖，他任由我扶著向前走去，並沒有反抗，可是他卻哭了起來，他道︰「我看不到她了，再也看不到她了，我推開浴室的門，不見她之後，我就有了那樣的感覺。」   

- Z; D1 T8 f7 u* M: C　　我還想勸他幾句，但是我卻不知道如何啟齒才好，因為這件失蹤案，實在太神秘了。   
  q% o! f; a0 `1 j) Z
  [( _: q6 A( G1 }7 Q　　如果不是在峭壁凸起的大石上，曾出現那樣綠色的閃光，如果不是在閃光之中，看到了人影的話，那麼，或許我還會有別的推測。   
3 L9 a$ J8 p. {6 R! g6 {
　　但是，我是的而且確，看到她站在那塊大石上的！   
3 ^" W3 t. @* K2 p
　　她是如何出了浴室，為甚麼要出浴室，現在去了何處，這一切，都成了難解之謎，在一片謎團之前，我想勸慰余全祥幾句，也感到難以開口！   
( `1 a6 h( k2 _4 x, ?+ I, Y& H! L
　　我們來到懸崖邊上，警員已從上面懸下了繩梯來，我扶著余全祥向上攀去，那兩個警官也攀了上來，我們一起來到了屋子之中。   

　　那兩個警官，又領著警員，詳細地檢查著屋子的每一部份，我們坐在客廳中，余全祥一直用手托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 n' W) B, ]3 U& }" Q
& r- A# ?, b: W# u0 j; o: |　　一直忙道山天亮，警員已開始收隊了。   

: g* x3 @- {- x: J9 ^/ X7 x　　那兩個警官來到了余全祥的身前，余全祥抬起頭來，在白天看來，他的神色，更是憔悴得駭人。   
+ n& I$ r" C5 d% b$ U
; b: }0 }& L' f: \　　那兩個警官抱歉地道：「余先生，搜索沒有結果，我們還在繼續在海面尋找她的。」   

% J0 v( h: }6 s+ |! ~" j) ?　　余全祥像是夢囈也似，喃喃地道：「你們找不到她了，再也找不到她了！」   
/ t2 g# Q6 D) B5 v2 t: w2 j
　　那兩個警員，都伸出手來，拍著余全祥的肩頭：「我們會盡量努力的，余先生！」   
  g5 b! [; a! M) V
　　接著，一個警官到了我的身邊，低聲道︰「衛先生，我們想和你單獨談談。」   

　　我站了起來，和那兩個警官，一起走出了屋子，來到了屋前的草地上，早上的太陽，照在身上，很暖和，可是我的心頭，卻是感到一陣陣的寒冷。   
8 c- R. t5 W4 M+ T
　　那兩個警官猶豫了片刻，才道︰「衛先生，我們已從上級那裏，知道了你的特殊身份，我們可以相信你，是不是？」   
. `) S- d* d& {5 ~! X& }
　　我苦笑了一下︰「是的。」   
2 Z. n# F: y1 Z9 `
9 O4 G/ a) }$ U# c+ p' Y: P　　一個警員來回踱了幾步︰「衛先生，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失蹤案，其中有很多疑點，我們認為余先生的話不可靠。」   
% A0 W" z7 C6 Q# @/ F6 ^' g
　　我呆了片刻︰「對於一個傷心欲絕的新郎而言，你的結論，未免殘酷。」   
" v9 G' b  R( |) }9 k1 Q
, V' `6 d% _% d4 L# Q4 c+ L; T　　那警官聳了聳肩︰「沒有辦法，我是一個警官，對每一件案子，我重視的是事實和證據，我無法照顧到每一個當事人的情緒。」   

7 v4 [* @' H1 o1 f　　「你認為可疑的地方在哪裏？」我問。   

　　「余夫人不可能和余先生所說那樣離開浴室，她一定是在另一種情形之下，離開浴室的。」警官說︰「而余先生沒有說真話。」   

9 t  ^! X  E1 U3 E2 ]4 I2 Z7 @2 R4 V　　我立時搖頭道：「我不認為你的說法是對的，你的結論，只是通常的結論，但   *是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那是一件非常的失蹤案。」   

6 x& t( i$ j6 B& D' a# a( {# n: K　　我的直言，多少使那位警官有點尷尬，他道︰「或者是，世界上有許多我們完全不明白的事，然而，作為一個警務人員，總不能憑空想像，我們要一步一步，找出事實來，所以，我首先要明白，余夫人如何離開那間浴室！」   

# ^: u. m. p. q$ \9 W: D) u　　我望著他︰「你認為怎樣？」   

　　「我認為，她是在不知甚麼情形下，走出浴室去的，她離開浴室的真實情形，只有余先生一人知道，因為當時屋子之中，只有他們兩個人。」   

　　我用足尖踢著草地︰「你大可不必轉彎抹角，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余先生是在說謊，隱瞞了他太太離開浴室的情形。」   
- C, M. B; ]2 y  s) n
　　那警官點著頭︰「是的，不妨告訴你，我們甚至進一步懷疑他的行為。」   

5 T, p9 f  q* K1 t* Y6 I3 ~　　我苦笑了起來，作為一個警務人員而論，那警官的懷疑可以說是天經地義。我也曾那樣懷疑過，但是後來我在巖石上，看到了新娘。   
' m+ l( x9 E/ V; P
  s" B+ @0 U/ D2 F　　我道︰「警官先生，如果你要聽取我的意見，那麼我的意見是勸你放棄對余全祥的懷疑。」   

. Q. j$ e* ?2 G# p3 q　　兩位警官點著頭︰「好的，那我們只好再繼續調查，我們要回警局去了。」   

　　我心中暗嘆了一聲，回到了屋子，當我走進客廳時，余全祥不在。   

4 Q2 I2 I& i$ c3 w　　我離開時，他坐在一張有羽毛墊子沙發上，是以我走進客廳時，第一眼，便是向那張沙發上望去，我看到那張沙發的墊子，正在慢慢向上漲起來。   

　　那表示余全祥才起身離開，可能還只是半秒鐘之前的事情。   

　　我想，他可能到臥室去了，是以我叫了一聲︰「全祥！」   

2 q: g8 d- r3 ?* T$ y　　我沒有得到回答，我走進臥室中，他不在，我怔了一怔，又提高了聲音，叫道︰「全祥！」   
% [1 K& n- u6 c- ^4 r* l1 {; B
　　我叫得十分大聲，余全祥是應該回答我的，可是我卻仍然得不到回答，而也就在那一剎間，我聽到浴室之中，傳來了一種奇異的聲音。   
3 w! w8 p) \+ D" A" w- A& x/ r
9 W+ x% F9 {" P! o7 [- B2 h4 j7 ^4 |　　同時，在浴室的門縫中，傳出了一種閃光來。   
; ^6 Y  z# ]7 U$ h
　　那是一種綠色的閃光，在近門縫處的象牙白色的地毯，在那剎間，也變了綠色。   

# r: |1 \6 w+ T: m  l7 Y/ |. s　　我幾乎是撲向浴室門的，我撞開了浴室的門，浴室之中是空的。我自己也不明白，何以在剎那間，我的反應來得如此之快。   
. a8 U8 D1 H) M" C# M9 q8 H1 g
　　我立時翻身奔出了門口，那兩個警官，剛來到警車的旁邊，還未曾登上車子，我立時揮著雙手，大聲叫道︰「停一停，停一停！」   

　　那兩個警官，立時轉過身，向我奔了過來，我喘著氣，一時之間，講不出話來。   

　　那兩個警官連聲間︰「甚麼事？甚麼事？」   
% Z* E" R" g6 ^7 h3 D
7 J3 C' u, q* X$ R  q　　我直到他們問了幾遍，才道︰「他……不見了！」   

　　兩位警官突然一呆，道︰「甚麼？」   

, ?, f( p' ~3 R6 X$ @　　「余全祥，」我道︰「我敢說，他已不在屋子中了，他不見了。」   

, d+ H* p) y; P: t1 A　　他們互望了一眼，在那剎間，我想他們一定以為我的神經有多少不正常，我拉著他們的手，將他們拉進了屋子︰「我進來時，他離開那張沙發，一定不過半秒鐘，因為我看到沙發的墊子正在漲起來，可是，他卻不見了，而且，我還看到浴室中，有那種綠色的閃光，他不見了。」   

- z6 t' [# Z' C5 \　　那兩位警官的神色，登時緊張了起來。   

: u& {& ?/ H9 e5 ]　　他們立時奔到了窗口，大聲叫嚷著，已登上了警車的警員，紛紛奔了下來，立時展開了對屋子的嚴密搜索，二十分鐘之後，證明我的說法對了。   
8 }3 @! c  W  @: P4 O
　　余全祥失蹤了！   

2 |  T* t+ B( ~, b　　在光天化日之下，他消失了，消失得如此無影無蹤，唯一的線索，就是那綠色的閃光！   

5 X% H3 Q5 |4 C+ A% M' X　　兩位警官的臉色，和我一樣蒼白，他們不住地道︰「他不可能離開這屋子的！」   
8 G7 z$ @* m9 @, U. Y4 A3 m) m6 y
　　我苦笑道︰「這只說明一個問題，余夫人的確在那種不可能的情形下失蹤，余全祥沒有說謊！」   
" u/ t; h3 n. S+ a
  f) D+ Z$ @1 O+ V) |. U) U　　一個警官，走出屋子，我看到他奔到了警車上，用無線電話在講著話。   
, @3 D  Z) R/ Z/ ^' I
　　我和幾個警員，呆立在客廳中，因為一件不可能的事已發生了，我們大家都親身經歷。我們所受的教育，我們的知識範疇，都告訴我們︰那是不可能的，余全祥是不可能離開這間屋子的。   

& Z" [; z- m& ^) l: |　　但是，事實卻是︰余全祥不見了！   

　　那警官在不久之後，就走了回來，他宣布道︰「我已向上級請示，上面的命令是封閉這房子。」   

' M3 z, r3 f6 W+ h　　我忙道︰「那有甚麼用，余全祥人已經不見了，我們應該去找他！」   

" f; T+ Y4 N1 P. S　　那警官苦笑著︰「衛先生，這樣的失蹤案，你認為該怎樣去找？」   
2 D+ z9 P2 Q" N
　　我的情緒也變得極其激動，我大聲叫道︰「那是你們的事情！」   

0 }# v" k' _+ W$ X! a' @! I% Y　　那警官道︰「根據你的報告，政府的一個特別部門，會派人來作進一步的檢查。」   
! j6 Q% ~8 t- ]2 G
　　「甚麼特別部門？」   

　　「那是一個專對付神秘不可思議的部門——」   

　　不等他講完，我就道︰「我認識那部門的主管，我曾經和他合作過。」   
4 E0 l1 z9 n+ J  p8 a, f
　　「那部門的主管渡假去了，他的一位助手，很快就會來到，我向他提起你，他希望你能留下來，幫助他，和他一起調查。」   

　　「我當然會留下來。」我立即說。   
/ K% {+ Q1 o9 S0 x2 u: [
$ s- u9 G( d, Y) D; [3 T* K　　我們一起離開了那屋子，來到了草地上，警員團團地將屋子圍了起來，我們坐在草地上，不一會，有更多的警員趕到，還有一個便衣人員，看來是高級警務人員。   
: J3 R, S7 B' v1 K
　　到下午，一輛車子，載著許多儀器，和一個中年人，也到了屋前，那中年人和我握著手，道︰「衛先生，我們的主管，時時提起你，我叫賓納，請你協助我。」   

　　我點頭道︰「那不成問題，你帶了甚麼來？」   

　　「一些儀器，我聽說有一種奇異的綠色閃光，所以我需要檢查一下。」   

1 `0 f( C! J% ^/ ]　　「你的儀器能檢查甚麼？」   
' D, b# E) t, s4 t3 x8 `# Z6 l
# B4 m: T( H' w+ j6 H3 N! |　　「過量的輻射，以及記錄熱量等等，」賓納回答︰「我們先到出事的房中去看看。」   

3 Y0 q- Q" V' N8 C0 C- W　　賓納從車中抬下了一具儀器來，推過了草地，推進了屋子之中，才一進屋子，他便吃了一驚，道︰「每一個人都離開，這裏的輻射能，已幾乎達能損害人體的程度了，天，這裏曾經發生過甚麼事？」   

　　我就在他的身後︰「有兩個人在這裏莫名奇妙地消失。」   

/ h6 l. Y* j/ I1 T　　「這我知道，除此之外，還有甚麼事？」   

　　我搖著頭︰「那我也不知道了，不過，我建議你到浴室中檢查一下。」   

　　賓納向浴室走去，當他走進浴室之後，他又叫了起來︰「每一個人都離開！」   
* P8 x0 Q. ~/ n  C
2 T1 k: v$ @1 U* }　　一個警官道︰「又怎麼了？」

, c  V, m% k- [3 M
0 M" n0 {$ P" j2 o8 E6 }: c

1月23

第三部：我也失蹤了   

0 ~# F3 Y4 }& q. }  T

　　「我不知道怎麼了，但是最好每一個人都離開這屋子，」他轉過頭來，臉上充滿了疑惑的神色，望著我們︰「你們敢肯定這屋子中，沒有發生過甚麼意外，例如猛烈的爆炸？」   

% r5 m: h1 W% N$ H　　警官已在指揮著警員離開屋子，我仍然不走，因為我想要在賓納的檢查中，得到結論。   
2 A0 U7 k1 s* z9 B+ f, |
　　可是當我聽得賓納那樣問的時候，我心中實是好氣，又好笑，我道︰「你看這裏，像是經過猛烈的爆炸麼？這裏的每一件東西都是完整的。」   

8 ^5 o2 A- s. ^/ z' Y! d　　賓納四面看著，他苦笑著，退了出來，一直來到了草地上，我一直跟著他。   
7 ~) Y+ ^4 k; `
　　賓納嘆了一聲︰「在我這部門工作，我接觸過許多不可解釋的事，但是以這次最是奇特，除非是儀器失靈了，否則，我認為在這裏，曾經有過一次強烈的原子分裂反應，十分強烈。」   
! g0 q8 {# U7 U* H( z4 O% o+ U
  X# w3 ]( s, d( s) t/ U　　我呆了一呆，立時想起那塊大石上的痕跡，和那股奇異的氣味來。   

2 P. |7 R9 G0 U, r　　當時，我曾認為有甚麼東西，降落過在那大石上，我還曾對余全祥說及在億萬的星球中，一定有著高級生物。   

: W; y# p0 P5 E& y8 p　　在那時，我心中已經想及，可能曾有星球人的飛行體降落在那塊大石上。   
( A; a3 w+ l. g, V
　　是以我忙道︰「賓納先生，你認為是不是有可能，那是一種奇異的燃料，譬如說，來自其它星球的飛行器起飛時所造成的？」   
/ B- p8 N  U1 {+ @
　　賓納的眉十分稀疏，是以當他皺起眉的時候，樣子看來很可笑。   

8 Y' C  G7 W0 p6 t9 T　　當然，我不曾笑出來，賓納搖著頭︰「沒有這個可能，那是一次原子反應留下的輻射，而且，那是一次極奇異的原子反應，我全然說不上來那是甚麼，甚至無法加以想像！」   
9 ]4 Y2 F' H( x
& E/ \: [  `: g7 B) e　　我又道︰「那麼，你還應該到懸崖上的那塊大石上去檢查一下，或許會有更令人驚訝的情形出現。」   

　　賓納背著儀器，和我一起來到了屋裏，繩梯仍然在，我們爬了下去，賓納繼續使用他的儀器，他喃喃地道︰「情形一樣，這裏曾發生過一種變化，一種我們所不了解的變化！」   

　　他向我苦笑了一下︰「在我們的檔案之中，又要多一件奇異事件的記錄了？」   
7 x0 e6 @6 q* c0 Q
" }, Q: X# V" e　　我冷冷地道︰「在你來說，只是多一宗記錄，但是對我來說，卻是兩個人不見了，而且其中一個，還是我的好朋友。」   
4 M' W7 x9 B  y; E1 M$ f* I. o! {' ?
　　賓納翻了翻眼睛︰「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找不出其中的原因來，如果像你所說，其它星球有生物來，試問，我們有甚麼抵抗的餘地，那情形，就像蒙古騎兵衝進了中國平原一樣！」   

1 W8 L+ @  d6 t. |) T4 o　　我厭惡地望了他一眼，自顧自爬上了懸崖。   

　　當我向上爬去的時候，我已經有了決定。   
/ d- |  \9 x  }7 ]# z/ ?
　　雲妮是第一個莫名其妙失蹤的人，余全祥是第二個。雲妮後來，雖然還曾在巖石上現過一現，但是她總是在那浴室中消失的。   
! M" h/ ?* \4 v# S, ^
　　我猜想余全祥也是在浴室中消失的，當我和警官講完了話，回到屋子中的時候，他一定才走進臥室，進入浴室之中，要不然，那沙發墊子不會正在漲起。   

% A* b/ s3 I& V  _* p　　我曾叫他，那時，他應該聽到我的叫聲，我猜想他的消失，是在那綠色的光芒一閃間所發生的事，那麼，在我叫他時，他應該聽到。   
& j7 E$ A1 ]; i' c5 ~
+ Y1 c9 I. _" K: O: G　　可是我卻沒有得到他的回答，他是沒有理由不回答我的，除非那時，他已經遇到了異乎尋常的意外，是以他才顧不得回答我了。   
, r7 U8 l. J+ M' e) }
" v  E, t/ k% E) `　　那時，他可能已經不在浴室。   

　　一切全是那浴室中發生的，我的決定便是，我在那浴室中等著，等著一切的出現。已經有了兩個消失者，我就有可能成為第三個消失者。   
2 y3 R2 [  h$ n% Q# ~; ~$ b3 M
% }( e% |9 k1 E: v/ Y5 E7 r* Z  c　　只有當我成為第三個消失者之後，我才能明白整件事情的真相。   

' m: H& e  C; y6 ]' L　　當然，我未曾將我的決定告訴賓納，我上了懸崖，警員團守著屋子，我駕車離去，可是在半途，我將車駛進了草叢之中。   
9 j1 k0 L6 z2 D$ s# d
( K3 M0 U2 }! q5 |0 i8 [　　然後，我下了車，循著一條小路，攀上去，然後，在接近屋子的一處地方，在一大叢灌木的掩遮之下，我躺了下來，好好睡了一覺。   

5 q; b# E5 I" l, M  y- I( ?　　一夜未睡，我已然很疲勞了，而且，我還要應付根本不知道有甚麼奇異的遭遇。   

4 Z! M" U9 T* R& ]  J' i+ g　　我自然不是睡得十分好，但是在傍晚時分，我醒過來時，精神卻好了許多，我只是覺得口渴得厲害。   
7 o- t- @, I- W' Q' N9 ~
　　我向前看去，屋子的附近，仍然有兩三名警員在守衛著，大隊警員已然撤退了。要避過那兩個警員，進入屋子，是十分容易的事。   

　　我輕易地翻了欄柵，避過了守衛警員的注意，進入了屋子之中。   

　　屋中更黑，而且靜得十分可怕。   
$ E9 S& O  c" R  _9 ]+ m6 o
　　我穿過了客廳，推開了臥室的門，在那剎間，我的心中泛起了一個十分奇異的念頭︰要一種甚麼樣的力量，才能令我消失呢？   
3 \0 M& h9 o. z6 Q4 x
1 ~1 F1 R% k( G) [　　我經過了臥室，來到了浴室的門口，我握住了門柄，吸了一口氣，推開了浴室的門，我立了片刻，才能在黑暗中看到浴室中的情形。   

: ~: C$ Z) }6 V3 q* w　　似乎一切都很正常，浴室中沒有人，也沒有我想像中的星球人的飛行體。   
9 q; Y7 Q6 c6 T) l: o5 ^
( O% U/ d; Q7 }6 y　　我的口更渴，我來到了浴缸之前，俯下身，仰起頭，扭開了水龍頭，讓清涼的水，流進我的口中，我連喝了幾口水，站起身來。   
, ^" s- T- e! m  d
　　當我站起來的那一剎間，水仍然從水龍頭中，嘩嘩地向外流著。   
: d7 H/ c' _- }0 s( @
7 ~) A, Z+ l6 I　　可是，我才抹了抹口，水流卻停止了。   

8 i. N" s* r. K' V" b　　我絕沒有關上水掣，水應該繼續流出來的，但是，水流卻停止了。   

$ x; j# z; |( B- j　　在那一剎間，我突然想起，我曾問過余全祥，當雲妮失蹤的時候是誰關上了水龍頭的，余全祥說並不是他，當時我只是心中存疑。   
1 t0 G1 `' N) g. ?. c* W
( X) l% J. n4 G- a. ?4 i& ]; |1 T　　但是現在，水流卻自動停止了！   

　　我幾乎立即意識到，會有甚麼不平常的事情要發生了，在剎那間，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之感，像電流一樣在百萬之一秒時間通過我的全身！   
( {3 p6 e7 L# l
2 z' U6 q. K. `9 c- V+ r: s, s　　我也立即想到︰我會消失了！   

　　那是生與死之間的一剎間，我呆望著水龍頭，突然，一片綠光閃起。   
( Q  N! G! V; w) K! N4 Y
　　我無法說出那片綠光是從何處而來的，在水流突然停止之時，也根本未曾看到甚麼別的東西，然而，綠光突然閃了起來。   

% R$ M, b; f4 i　　綠光只是閃了一閃，我全然無法形容，在綠光一閃之後，又發生了一些甚麼事，因為只看到那種碧綠的光芒，閃了一下，接著，便甚麼也不知道了。   

　　說甚麼也不知道，也不怎麼恰當，只是覺得感覺，好像「淡」了許多，還可以想到一些事，但那只是一點點事，譬如說，想起了一個英文字母的讀音，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在甚麼地方。   

　　再接著，又突然「醒」了過來，眼前一片黑暗。   
: E8 ]9 _( y2 @9 W$ a7 V% R! y+ U
　　我只覺得自己在冒冷汗，想伸手抹去我頭上的冷汗，然而不能移動手，手上並沒有甚麼束縛，可以肯定這一點，然而不能移動，我只好睜大著眼，望著黑暗。   
5 z, V+ h$ _7 ^  }  e  `
* @  X. @8 Z+ u' P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來了甚麼地方，心中反倒不怎麼恐懼，奇怪的是那時腦中所想到的，是一些十分可笑的事。   

5 |6 l& K+ c5 ~, R　　我想到封神榜和西遊記中的那種「法寶」。這種「法寶」，大多數是一個葫蘆，一拔開塞子，「颶」地一聲，就可以將人吸了進去之類。   

$ i9 g+ U6 Z. s5 }4 D　　在這時想起了那些事來，因為頗有被吸進了那種葫蘆之中的感覺。   
7 G1 X3 z/ d7 E3 M  `1 c
' |( h3 c# A* z- r1 @! \  w& E7 N5 \% n　　我盡量將雙眼睜得大，想看清楚眼前的情形，但是一點也看不見，手可以踫到一個很平滑的表面，顯然我還活著，不但有呼吸，而且吸進的空氣，還很清新，好像是森林中清晨的空氣一樣。   
' g, V' c( u0 Q. ^# v
5 w$ T; l+ K+ W, B' B- W7 h" I! ]5 L　　我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因為一動也不能動。我知道，我已經「消失」了，在突然之間，從浴室中，到了另一個地方。   

　　不知道我是如何被移出浴室的，但是余全祥和雲妮的遭遇，一定和我一樣。   

- b: ?  Y% X+ O　　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我立即想到，余全祥和雲妮，可能也在黑暗之中。   
2 @/ Q! `5 I* q
0 T9 C1 R* w% J  r, R" I: U1 u　　如果他們也在黑暗中，那麼，我或者可以試試和他們講話，於是，我努力在喉嚨間，發出一陣伊啞聲來。   
1 X7 ^4 `1 o0 t, n
: O! ]9 R7 `5 ]- L　　我聽得我自己發出的聲音，十分怪異，像是人在八百呎以下的深海中所發出來的聲音一樣，聽來有點像鴨子叫，雖然我的呼吸很暢順，但是由於我無法運動我的嘴唇，同時舌頭也無法靈活運轉，是以我始終未曾講了一句完整的話來。   
. ^' U7 \. \" @/ d8 X
3 H: q  c! W  \) P1 C1 x  m* m　　發著「伊伊啞啞」的聲音，大約有兩分鐘之久，才停了下來。   
5 P. u/ u9 s" S& \/ j: s) g
　　當我停止發聲之後，四周圍仍然是一片黑暗，和無比寂靜。   
  ~3 m$ @5 i# v: ?) m* S: u/ K
　　我失望了，但是並不絕望，因為我想，就算是我聽到了在黑暗中突然有一陣那樣的「伊啞」聲發出來，也決想不到那樣的黑暗中，另外有一個人的，我所要做的，是講出一句話來。   

9 o3 k0 O, q: A9 z　　於是，我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用力彎捲著舌頭，盡量使雙唇張開來，那實在是一種在夢魘中才會出現的情形，用盡了氣力，總算從口中，迸出了半句話來，那只是四個字︰「全祥，你在－－」   
7 a, ^2 L3 O% o5 c3 ?3 U
, y7 C' `1 x  }4 O7 F- X　　我本來是想問「全祥，你在麼」的，可是在講了四個字之後，卻再也沒有法子講出第五個字來了。   

　　只覺得心口突然傳來了一股十分沉重的壓力，實在無法明白我究竟是在甚麼樣的情形之下，才會出現那樣的情形的。   
9 _4 A$ U4 x9 T* s3 @2 t9 Y
　　因為實在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到身上，沒有任何束縛，可是就是一動也不能動。   
. ^& X1 y3 u7 S- J3 P7 w, C. ]4 p
1 x8 D2 l: a- ?% S  O7 ]' E9 h$ C/ L* }　　我深呼吸著，以清除胸口的那種重壓之感，那種感覺，幾乎令我昏了過去。   

4 W" `( V: J- v- \6 h5 T　　我可以聽到我在深呼吸時所發出的「哧哧」聲，接著，就聽到了另一個聲音。   

　　那是一種像鴨子叫一樣的聲音。   
8 w; e2 g$ U7 G
　　在剎那間，我心中的高興難以形容，可以肯定，那是另一個人所發出的聲音！   

  t7 y/ @7 [4 \* _" U) B　　我不知道那聲音是甚麼人發出來的，可能是余全祥，可能是雲妮，但是可能是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那是一個人，是人所發出來的聲音！   

5 z- g% H: E. G8 j　　因為我自己曾努力發過聲，我發出來的聲音，就是那樣子的。   

　　我高興得張大了口，在那樣的情形下，聽到了另一個人發出來的聲音，都足以使人感到無比的興奮，想大聲歡呼！   
1 ]7 a. I1 a- a0 U+ ^
6 v) b( ~4 Z# s1 J1 j　　但是，我卻未能發出聲音來，我竭力想著，我該如何來表示我已聽到了那人的聲音？   
0 ~, Q$ v; [( U% {4 M
　　就在那時候，我又聽到了一定是經過了竭力掙扎，才發出來的聲音，那只是兩個字︰「是……誰？」   

　　而這個字的聲音很尖利，根本辨認不出是誰發出來的，但那當然是另一個人在講話，那是更沒有疑問的事了，我在那一剎間，竟然發出了一下尖叫聲，而且，接著講出了一句十分流利的活︰「我是衛斯理，你是誰？」   
# t7 D) t3 `- L
　　在那句話之後，我突然感到了一下極其劇烈的震蕩，那一下震蕩，令得我的身子，忽然向上彈了起來，然後又重重跌了下來。   

　　在感覺上而言，好像是我在一個封閉的容器之中，而那容器，又猛烈地撞在甚麼東西上一樣。   

　　當我的身子彈起又跌下之際，我本能地縮了縮身子，而就在那一剎間，我覺出，我的身子能動了，我立時一挺身，站了起來。   

" p: ~: u. c5 |; U) H9 q) ]　　雖然我仍然在黑漆一樣的黑暗之中，但是我已經可以自由活動，那股無形的壓力，已經消失！   

4 c& R- t6 m5 p- d　　我也立即想到，我既然能夠一躍而起，那麼，我就一定能夠出聲講話了，我大叫了一聲，又道︰「我是衛斯理，你是誰？」   
9 i, B2 j- H1 \4 O7 }+ q- l
" @( X' `3 n  n7 O6 `  S( ~　　我的那一句話，聲音也立時恢復了正常。   

% E* Y6 O/ u/ r9 N　　而我也立即聽到了余全祥的聲音，雖然他的聲音，聽來像是驚惶得想哭，但是我還是一認就認出，那是余全祥的聲音。   
  [, \0 s9 R# w( C( B7 S# t
8 t0 U5 Z$ S% g  ^; x　　他在叫著︰「天，我們在甚麼地方？」   

　　又接著，我又聽到了雲妮的聲音，她急促地叫著余全祥的名字︰「我們在哪裏，發生了甚麼事？」   
. q( J) y3 O+ O& j: O
　　我連忙向前走去，可是腳下十分滑，我起步起得太急了，以致才走出了一步，便跌了一交。   
  D6 d# e0 E* }" {$ v
　　我連忙又爬起身來，我就在我站起身來之後，我的眼前，突然亮起了一片柔和的光芒！   
1 w' r. T; }/ D! {6 t
　　人是喜歡光亮的，再沒有比長期在膠漆一樣的黑暗之中以後，再見到光芒那樣令人舒暢的事了！   
+ C0 A; C8 F4 U3 S4 ^
9 s( T: m  q3 A% j8 W+ ^( I8 r: W　　而且，那種光芒十分柔和，它使我立時能看到眼前的一切情形！   
+ r; [- w$ s* H2 K
　　我看到了余全祥，也看到了雲妮！   

: H/ H0 N" E/ P% p0 G! S　　他們兩人，自然也看到了我。他們呆立著，然後，他們兩人，互相向對方奔去，可是腳下實在太滑，他們兩人的身子才向前一傾，便跌了一交。   

　　他們爬著，互相接近，終於相擁在一起。   
8 F1 a2 I6 l$ U, k* p; l. F! w
　　而我則在那時，站立著不動，仔細打量著我們所在的地方。   
5 u2 b' p, \% p
9 w: G' J, W7 T1 u$ r2 A0 b　　我只能說，我們是在一只方形的大盒子之中，因為那是一個封閉的容器，它的三面牆壁，都是乳白色的，光滑無比，根本不知道那是甚麼。   
7 t% h3 L: N/ z% L4 F( W: h
, V. B% G9 T8 U$ Q! U　　它的每一邊大約是二十呎長，那是相當大的一個空間，在那麼大的空間之中，就是我、余全祥和雲妮三個人，除了我們三個人之外，甚麼也沒有。   

- I4 D1 v5 B, h: \1 p% F( F　　光線從一面牆壁之外透進來。   

0 R& Q# Q% ?. o　　我敢肯定說，決沒有任何發光的東西。在我們的觀念中，可以透過光線的東西，總應該是透明，或是半透明的，但是那輻射，看來卻是一個實體。   

0 T1 a/ F+ P' c, [$ }( O. J# d　　我小心地，慢慢地向那幅有光線透進來的「牆」走去，來到了「牆」前，我用手撫摸著。   
0 e0 b- ^  G. Y6 K- `9 t
+ m0 `* G2 H7 }4 e; y3 p& e. n! I' @　　那是一種異樣的光滑，我立即自身邊，取出了隨身所帶的小刀，用力在那牆上刻劃著，可是連一點刻痕也沒有留下。   

　　我轉過身來，想看看我是不是有影子出現，但是我看不到影子，我們三個人，連影子也沒有，卻身在一個充滿了乳白色的大盒子之中，那實在是駭人之極的事。   

　　余全祥和雲妮兩人，仍然相擁著，他們一起向我望來，余全祥道：「衛先生，我們在甚麼地方？」   
% s) r4 k7 ^) O; D4 S
: M! ]/ r( l* S4 Q1 `' a　　我攤了攤手：「我不知道，全祥，你是怎麼到這裏來的？」   
! |$ p) ]/ S# r. e
　　余全祥吸著氣︰「我到浴室中，忽然有綠光閃了一閃，我……我就甚麼也不知道了。」   
2 S# [$ s, l: l3 X* ^
( U" \# a; X$ r* p　　余全祥的經歷，是和我一樣的，我不必再問下去，也可以肯定這一點，但是，我卻知道，雲妮的情形，必然和我們不同。   
; K* H1 k5 B9 o0 Q: N
. Y) j. U. a5 C　　我們是說消失就消失了，但是，雲妮卻在消失之後，還曾在巖石上出現過！   
+ h, j# V, f; y
　　我忙道︰「雲妮，你呢？」   
, C. i1 y0 B5 W+ o
　　雲妮的臉色十分蒼白︰「我的情形，也是一樣，我可以知道我還在，但是卻又感到自己不存在，那……我不知道我應該如何形容才好。」   

　　我完全明白雲妮在說些甚麼，因為在綠光一閃之後，我也有那樣的感覺。   
- E& h8 _' y* B
0 P0 S2 K+ T) [　　我忙又問道︰「你應該不是一下子就處身在黑暗中的，全祥將我叫了來，我們到處找你，你還曾在峭壁的巖石上，現了一現。」   
$ r- K! j5 `+ C0 J+ |' T. C- P5 X
　　雲妮緊皺著雙眉，她道︰「我記不清楚，我覺得我好像曾離開過黑暗，但那像是一個夢，我記不清楚了。」   

　　余全祥苦笑著︰「我們，現在是在夢境之中？」   
: p5 u) l  q! o4 o1 M2 n
% m3 f7 H- A' C, U4 _  K　　我緩緩地搖著頭，我也希望那是一個夢，更希望快醒來，夢醒了，我仍然在余全祥的屋子中，打點行李，準備回去，余全祥和雲妮，則仍然在海邊的別墅中，過他們新婚後甜蜜的生活，那有多好！   

- X; ?; I2 T2 f' m$ Q6 v0 s) d　　這些希望，本來都是自然而然的生活，一點也不覺得有甚麼奇特，但是當現在，處身在那樣乳白色的大盒子中時，那就是再幸福不過的日子了。   

　　但是，我卻清楚地知道，我們不是在夢中，而是實實在在，在乳白色的大盒子之中！
& i5 H6 Q/ a- j# i" @# R8 f8 B' w

1月23

第四部：在一隻大盒子中   
% e/ K6 D. X9 ^9 `) u* l4 K/ l
/ i# T( m0 ^0 g9 ^" b, o
　　所以，我搖了搖頭︰「全祥，我們遇到了一件怪事，我們三個人已消失了，就像雲妮失蹤時，我們尋找她一樣，別人也在找我們三人，可是他們卻再也找不到我們了。」   
; b# P6 b  V' v
8 [6 g  J' j! y$ _1 v　　雲妮叫嚷了起來︰「可是我們還在啊，我們不是好好地在這裏麼？」   

　　「是的，但是我們卻不知道自己在甚麼地方，我們是在一個大盒子中，大盒子在甚麼地方，我們也不知道，我們不知道是為甚麼會消失的，我們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在地球上！」   

　　余全祥發出了一下呻吟聲︰「不知道，我們甚麼也不知道！」   

  Z7 O9 L% \0 w　　我無可奈何地道︰「是的，甚麼也不知道。」   
! X4 P: u. G; m7 [
　　雲妮道︰「那我們怎麼辦？」   
7 T1 p" m  D' X0 N: O8 y+ n+ z' i
　　我仍然無可奈何地道︰「我們沒有甚麼好辦的，一定有一種力量，使我們消失，使我們處身於這大盒子之中，現在，我們只能等著，等待著這種力量，進一步再來對付我們？」   

　　余全祥忽然道︰「那我們現在，算是甚麼？」   
4 j. d2 D% p/ D, ~: K
1 y" ^1 E) H; \/ v7 `/ r* H- ~　　我哼了一聲︰「我不知道你們的感覺怎樣，但是在我而言，我卻覺得我自己，像是一件標本，被人搜集來了，慢慢地作研究之用。」   

　　余全祥和雲妮，睜大了眼睛，看他們的神情，像是還不十分明白我說的話，是甚麼意思。   
9 t( ~  ~& `! ^( p* C4 `( O
' [: _  F8 E- ?3 x! q7 B) f) k　　我又補充道︰「標本，你們難道不明白？那情形，和我們捉住了三隻昆蟲，仔細研究他們是一樣的。」   

　　余全祥道：「可是，我們是人啊！」   
) E& d' @" E" Y: R$ x+ y2 R$ d
! T) j- ?( l/ k! s4 q7 U9 j- S) ]　　我靠住了那光滑的牆：「人和昆蟲，全是生物，在另外一種生物看來，我們和昆蟲，或者全是差不多的東西。」   

; i! o3 S. i- S% p  k0 E! B　　雲妮驚訝地問道︰「你是說，我們是被另一個星球上的生物……捉來的？」   
: k* X/ Q) m7 b! M( m/ C
* L2 X* B5 f% b5 b' }* R　　我閉上了眼睛，呆了好一會。我的心中實在十分亂，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雲妮的問題才好。在雲妮突然失蹤，在我第一次看到那種綠色的閃光之時，我就曾向余全祥提及過另一個星球上的生物。   
- ^' H+ e  u1 P1 q9 K
9 B/ i7 o6 F" u4 c" Y　　直到如今為止，我們所遇到的事，是不可解釋的，我們所見到的一切全是完全不明來源的，我更可以肯定這一點了。   

　　然而，我們卻也未曾見到任何生物。   

" o! u( \  ]1 S* i" F　　也就是說，雖然我肯定星球人使我們消失，但是我還未見到我想像中的星球人！   
" y! K+ V+ C3 m0 X: l- V0 H5 |
　　我自然無法知道星球人的樣子，所以我也不能確切地回答雲妮的問題。   
+ j2 [% S) [" K$ ^
6 ^* [, j2 {9 e! I' S　　我在想了片刻之後，才道︰「照我們目前的遭遇來看，那是最大的可能。」   
- a! j6 e8 E# N6 C' A7 ]
　　雲妮的聲音有點發顫︰「他們……會將我們怎樣？」   

　　那是一個更沒有辦法回答的問題了，因為我根本不明白現在的處境，也不明白我們是落在一種甚麼樣的「人」的手中，我又怎能知道「他們」會怎麼樣對付我們？   

! i: U) G$ M5 A1 q& \　　我苦笑了一下，順著光滑的牆壁向下，坐在光滑的地板上︰「只好聽天由命。」   
6 [: w, J- t+ k% p
- }0 v! R2 a) L7 I　　余全祥也苦笑著︰「這裏的空氣好像很好，但是如果我們沒有食物的話，也會餓死的。」   

! c' o* V6 d7 w0 C6 x; t" \( x$ a　　我搖著頭︰「這一點，倒可以放心，既然有一種力量，將我們弄到了這裏來，那力量一定不會使我們餓死，他們會養著我們！」   

' a7 X. t3 ?; e$ C! B　　雲妮的聲音多少有點神經質︰「那我們是甚麼？」   
% y0 F; W+ d3 H1 y! e7 m& h
, u' L' N- l% t( R; J8 D9 n2 {　　我仍然苦笑著︰「我們？我已經說過了，我們像是標本，被另一種生物搜集來的標本！」   

　　余全祥握住了雲妮的手，他大約是想氣氛變得輕鬆些，是以他道︰「我們是標本，那我們會不會被壓在玻璃片下，作詳細的檢驗呢？」   

　　我沒有回答他這問題，並不是我沒有幽默感，而是因為他的話，使我想起了許多問題來。   
( d, R4 Z2 n0 p) g1 O
8 Y& o7 I1 L1 U3 i) l. N　　余全祥所說的，是地球人檢驗標本的方法，如果我們是落在另一個星球的高級生物的手中，以為人家也會用同樣的方法來檢驗我們，那自然是大錯而特錯的事。我們現在，說不定已經在接受檢驗了。   
5 R% _, P9 ?: w' g
　　光線能從一邊牆壁中透進來，我們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是，外面的人，是不是可以看到我們呢？如果他們可以看到我們的話，他們又是用一種甚麼方式在看我們？他們要看我們多久？   

% C0 T6 T& T& o4 Z　　我的心中，亂成了一片，就在這時候，我們突然聽到在左首的那邊牆上，傳來了「拍」地一聲響，我們立時向那發出聲音的一邊望去。   
' ~! f0 V. f) S9 i6 p; O
　　只見一塊板，平平地飛了進來。   
  v1 l' o; U. t# a( P% v' U6 R
: l4 {. p. Z) l: D/ {5 }9 i! g　　那種現象，實在是我們所難以想像的，那地方，分明是一堵牆，一堵光滑的、乳白色的牆。   

　　那塊板，也沒有甚麼東西吊著，下面也沒有甚麼承受著，離地五六呎高，緩緩地穿過了牆，飛了進來。   

　　那情形，好像是我們是在一隻大肥皂泡之中，有東西穿進了肥皂泡，但是肥皂泡卻並不破裂，立時又合上，一點隙縫也沒有留下！   

- f. d" A6 k+ N# f8 S6 G　　我們三個人都呆住了，余全祥突然向前衝去，他衝得太快了，以致立即跌倒在地，他也顧不得爬起來，在光滑的地板上打著滾，滾到了那堵牆前，然後他用力地用肩頭去撞那堵牆。   

$ T: o9 q, E2 e; Y　　可是，他的肩頭撞在牆上，卻發出沉重的聲音來，毫無疑問，那牆是固體！   

　　余全祥挨著牆，站了起來，他在那塊板掩進來的地方，用力地按著，那塊板既然能飛進來，那地方應該有一道縫，至少可以令他的手插進去的。   
8 h! d/ r# Z% ^5 S1 @
/ ?1 T" h5 z6 b　　然而，甚麼也沒有，整堵牆，根本連一根針也插不進去！   
) [* R1 u6 x, [. c  f3 ?
　　那時，那塊板已經來到了中間，落了下來，落在地板上，在板上，是三顆扁圓形的，白色的東西，約莫有指甲蓋般大小，看來像是丸藥。   

, G" _0 |1 `3 W, F　　余全祥轉過身來，叫道︰「那是怎麼一回事？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 u7 x; m+ j; x$ r" J6 ~& x  F: x; w* U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全祥，我敢說，我們是落在外星人的手中了，他們科學進步，遠在地球人之上，他們甚至克服了四度空間！」   

　　余全祥呆呆地站著，然後，他像是一個醉漢一樣，蹣跚地向前走來，來到了那塊板前。   
' A- Y/ J' m6 n( ?+ o% j
2 }& M& O( t. e! W) s　　我已俯身拈起了那粒白色的東西，那東西有一股誘人的香味，那種香味，完全是最好的烤雞的香味，雲妮也拈起了一粒︰「這是甚麼？」   
& r8 d( j9 y( w- y0 g6 ]- ^
　　我道︰「我想那是我們的食物，這樣的一粒，一定可以維持我們長期的消耗，如果不想餓死的話，我們應該將它吞服下去。」   

　　余全祥振著雙臂，大聲叫道︰「你們是甚麼人？為甚麼你們不露面？為甚麼不出聲。為甚麼你們不表明身份？你們來自哪一個星球，回答我！回答我！」   
; W  n. D/ `/ c9 t  `  Z9 k
　　余全祥聲嘶力竭地叫著，他面上的肌肉，在不由自主地跳動著，雲妮伏在他的肩頭上，哭了起來。   
8 D, d0 y$ r7 X/ f# A4 J6 F9 e
　　我想勸慰他們幾句，告訴他們，那樣著急，是一點用處也沒有的。但是，我的話還沒出口，突然之間，整間房間（如果我們所在的地方，可以算是一間房間的話），都閃起了一片碧綠的光芒來。   

% f" J. ]# d0 u9 \+ L1 P; C　　那光芒的一閃，只是極為短暫的時間，但也足以使雲妮停止了哭聲，和使余全祥停止了叫喚，我們都以為，那種綠光一閃，我們的處境又該發生變化了。因為我們全是因為綠光一閃而來的。   
/ F5 A! N$ v1 D! j9 t: \9 V
/ C  T& e- E4 c* z" s( v- k/ f　　但是，綠光才一閃過，柔和的光芒仍然不變，但是，在左首的那堵牆前，卻多了一個人！   

　　那人背靠在牆上，面對著我們，那是一個女人，從她身上所穿的衣服看來，她當然是個日本女人，她大約二十六七歲，膚色十分蒼白，然而她的健康情形卻很好，當我們向她望去的時候，她向我們鞠躬為禮。   

　　我們三個人全呆住了，一個日本女人！是外星人以地球人的形態出現呢？還是她又是另一個和我們有同樣遭遇的地球人？   
! D, w0 u4 x* }4 @$ C
2 C& X- ^3 m1 G0 C! `  v# \　　我一時之間，難以下甚麼結論，因為那日本女人的神態很安詳，她向我們一鞠躬之後，直起身，慢慢向前走來，同時，以很生硬，但是發音十分正確的英語道︰「我是正村薰子，長崎科學研究所的所員。」   

　　我們三人仍然發著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位正村薰子的好。   
0 v& W. [2 M& J& |
　　薰子又向前走來︰「你們，或者說我們，現在正在離地球極其遙遠的太空之中，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看到這太空船外面的的情形！」   
! w! a. b$ [' L3 R( `$ n
4 H* `0 |, i; V' G" i　　我們三人仍然像傻瓜似地站著，薰子在身中取出了一隻方形的盒子來，那盒子也是乳白色的，她在那盒子上，輕輕拍了一下。   

0 w; e! A1 m+ |; R; y　　在我們面前的那堵牆，突然起了變化，先是一陣發黑，接著，所有的顏色消失，變成透明，我們透過這堵牆，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 O" {' l3 q" T- W% A
　　外面是極其深沉的黑色，或者說，是一種極深的深藍色，我們看到許多星，我從來也不曾在天空中看到過那麼多星。   

　　直到這時，我才說出了第一句話，我道︰「地球在甚麼地方？」   

, M& T0 G) q* @" u# r1 j　　薰子搖頭道︰「看不到地球，十多年了，我總想看一看地球，可是看不到。事實上，我根本不知時間是怎麼過去的，可是我是地球人，我還有地球人的時間概念，我知道，我離開地球，已有十多年了！」   
. p4 S" U8 n7 I
( k+ D2 s  }5 v* k+ E0 H　　我又轉過頭，望定了薰子，她的神態，仍然是那麼地安詳。   

# K" M4 Y8 `! I　　她在光滑的地板上坐了下來︰「我是被他們救起來的，如果沒有他們，我就是長崎原子彈爆炸的遇害者之一，而他們救了我！」   
* \9 p" e/ }/ M' ^1 t; ~# w
　　如果是在地球上，我聽到有人對我說那樣的話，那麼我一定當他是瘋子。   
' K) [0 `9 [. D0 ]1 ~! Q
$ z, G! o& D1 |6 R  M4 N8 I　　可是，如今在那樣的情形下，一切都變成是可能的了，我想問她，但是她卻道︰「大家請坐，我知道大家心中一定有很多問題，我會將一切全說明白的。」   
; }) C+ Q. p, B2 ^; H" a
& m: G2 X( B4 Y　　我們三人，互望了一眼，都坐了下來。   
4 l6 I/ _, }$ g' Y$ C
: g2 j! c% ^0 O4 s% }9 W! _" U　　薰子用平靜的聲音道︰「那天，我只覺得突然間，天地間甚麼都變了，在我身邊的人，紛紛倒下，建築物像是紙紮一樣地崩潰，我的身子像是不再存在，當我又有了知覺時，我在這裏，我無法知道發生了甚麼事，直到後來，他們才告訴我，那是原子彈的爆炸，而我，則被一個壓縮的氣囊捲進了太空中，我直向太空中飛去，是他們在半途將我截住，救了我的。」   
# ~$ p% q3 @# V$ W* T+ Z
　　我遲疑地問道︰「他們……是誰？」   

　　薰子搖著頭︰「我也不確切知道，他們是一隊科學工作者，他們的星球，還在很遠的地方，而這裏，是他們的一個工作站。」   
5 }4 M. ~, q8 s( G
　　雲妮和余全祥緊靠在一起，我則緊握著拳。   
1 l2 v* s6 F4 Y' h
: I7 t' B4 O6 C' ~: F　　薰子又道︰「我沒有見過他們，也未曾和他們交談過，我懷疑他們根本沒有『說話』這種能力，他們的思想交流，一定是用一種我們無法想像的方法進行的。」   
8 k3 V! C6 T- p" A9 G  ]
! i6 R4 |2 c4 c" K) \　　我苦笑著︰「可是你剛才曾說，他們告訴了你原子彈爆炸等等的事？」   

* K- }3 o# z! T+ M8 m　　「是的，那是我到這裏之後很久的事，我猜想，他們原來，可能根本不知道地球上有生物，直到在太空中截到了我，他們才開始研究我，他們曾給我看過很多報紙，記載著原子彈爆炸的事！」   

, j% [5 ^! I+ t# K　　我望著薰子，她的樣子很誠懇，但是她所說的，仍然是無法令人相信的。   
* [/ p/ {  T' s- o7 p% f
　　然而，我又轉身向外望去，我所看到的，是藍得發黑，無邊無際的天空，和多得難以想像的繁星。有一點，倒是我能夠肯定，那便是，我們絕不是在地球上，在地球上，是不會有那樣景象的。   
7 K3 U5 ~$ [) q) v( a! n& {# W
4 R& d! ^) `& x: I# C! d. z　　薰子又道︰「你們可能完全不相信我的話，但是我所說的，卻全是實話。」   
5 K" ^& O! E' d8 d4 M- G
　　我又向余全祥和雲妮兩人，望了一眼，然後道︰「請你說下去。」   
7 r5 t# o! P& F+ F
　　薰子道︰「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是沒有惡意的——」   
7 i5 P' y+ b" {6 E) k2 l- u
- [5 A( E3 n8 }8 a! Z* f　　薰子的話還未曾講完，雲妮已尖叫了起來︰「沒有惡意，將我們帶到這裏來，讓我們回不了地球，還說是沒有惡意？」   
$ B( M" K- C9 h7 Q5 p
- f* K3 ^6 c: w, F' u, ^　　薰子苦笑了起來︰「我不是為他們辯護，但是，似乎不能怪他們，如果我們地球人的科學發達到了足以發現另一個星球上有生物，而這種生物的科學發展，又遠低於我們的時候，地球人會如何做？」   
1 e( a) C+ Z+ m3 L
　　雲妮仍然叫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卻並沒有像雲妮那樣高叫，因為薰子的問題，引起了我的深思。   

　　的確，如果地球人處在如薰子所說那種情形之下，那會怎樣？   
* e7 ]3 Z+ Z9 Q, c) ^1 L
  U" ]* K3 `& V　　其實，那是不必深思的，這實在是一個十分淺顯而容易回答的問題，最最不能容納異己的生物，就是地球上的人！人對於人，尚且不能容納，尚且不斷因為歧見而殘殺，對於別的星球的生物會怎樣？一定會毫不猶豫，立時將之毀滅。   
1 M& o  N# G! f3 ^2 e6 G
3 b3 D% q- c4 L& W　　比較起來，「他們」到現在為止，早已發現了地球上有高級生物，而「他們」只是拘禁了我們四個人，那不是已足以說明，「他們」是一種極其溫和，不想傷害人的善良生物麼？   

　　我嘆了一聲︰「薰子小姐，我同意你的說法，你或者還很感激他們，但是我們不同，我們在地球上，有著很快樂的日子，我們實在不想在這裏過日子，更不想像你那樣，多年不能回家！」   

( X4 W" }6 o0 g　　薰子也低嘆一聲︰「我想他們會明白這一點，我從來也未曾見過他們，也沒有聽到過他們的聲音，但是多少年下來，我覺得，如果我強烈地思念甚麼，他們是會知道的。」
: J% c1 J  ^2 k" [. t! T* C
% S1 G+ ]3 ?+ G( N& K) Z, s! [
: g. c5 c/ L" D; Q; V" I/ ]

1月23

第五部：雞蛋一樣的生物   


　　雲妮立時道︰「我想回家！」   

0 T  K; p" X1 r; w- T( S, n( [　　「你們一定可以回家，」薰子肯定他說︰「因為我知道，如果可以稱他們為人的話，那麼他們是極好的好人，比我們地球上的人，好得多了。」   
* n' U- U3 t8 A
　　雲妮沒有再說甚麼，但是雲妮望定了薰子的目光，卻是充滿了敵意的。   

, x' u- ^* y4 h　　我向前走了兩步，遮在薰子和雲妮的中間，我那樣做，是為了避免進一步刺激雲妮。   

4 f$ @5 Y0 k/ o! U  K9 P　　我道︰「或者，他們能夠了解你的意思，那就要你『告訴』他們，我們想回去。」   

　　薰子柔順地點著頭︰「我會盡力的。」   

, [; L# h& R9 f6 u' ~　　我突然感到了好奇，問道︰「小姐，這些日子來，你的生活怎樣？」   

　　薰子搖著頭︰「我很寂寞，我一直希望能見他們，和他們交談，甚至移民到他們的星球上去！」   
2 k' d/ c/ ?1 s6 t4 Q
　　「你不想回地球去？」我問。   
, z* L8 H6 o  {9 l+ V
! c5 |; E; I  B( k+ O　　薰子呆了半晌，才嘆了一聲︰「說起來很奇怪，我不想，先生，我在浩劫中餘生，我的運氣好得連我自己也不相信，如果再有一次那樣的浩劫，我還會有那樣的運氣麼？」   
. P( c7 c" V; x  N' w- |6 o
7 d, o* d/ y4 u* Y/ d　　我聽了薰子的話，不禁全身都感到了一股寒意。「如果再有一次那樣的浩劫！」這實在是驚心動魄之極的一句話。   
8 I. Z8 F4 U7 m
5 O) _( L, f9 E! o) Y2 k3 R' b+ n　　我才離開地球，自然知道地球上的情形，像一九四五年發生在長崎的那種浩劫，再發生的一次可能。每一分鐘都存在著。   
/ ~1 ^$ a1 a8 K( I# [, r
　　而且，不發生浩劫則已，一發生，規模一定比那一次不知大多少倍！   

　　薰子願留在不著邊際、虛無的太空之中，度她寂寞的歲月，那實在是一種極其痛切、無可奈何的選擇，而這種選擇，比許多控訴更有力，表示了她對地球人的極度的厭惡！   

. \; H" L( [5 K4 j9 n; ^/ g　　我還是第一次接觸到一個永世不願回地球的地球人，自從人類有文化以來，不知有多少人，歌頌著地球，那是人的本質，因為人的生命始於地球，但是，人究竟是在進步的，進步到了已有薰子那樣的人，如此透徹地認識了地球上的醜惡！   
* L4 x$ ^2 W' x6 R0 ~
. r6 F# J4 [+ R' C+ E8 L- a) }　　我覺得我自己的手心中在冒著汗，我望著薰子，而她的臉色，卻是那麼平靜。   

9 i1 O/ {  Z+ K1 e% v　　或許，是多年來的寂寞，已完全使她忘記了激動了。   
1 U6 i& g; X. l; F# T: L0 Q, D
* e. M/ s" w% {　　過了許久，我才發出了一個十分勉強的微笑來︰「你的選擇是對的，因為你有那樣的經歷，但是我們不同，我們明知隨時可以有浩劫發生，但是我們還是要在地球上生活下去。」   
$ W4 t' G7 r  y. a
7 i+ E1 n, K# J! {* P0 W% X　　薰子有點黯然︰「是的，我了解你們的心事。」   
' }- Z! j1 E2 o3 n7 s; G
2 W5 p' C$ K. R# Z6 ?% U　　我又問道︰「你住在甚麼地方？你是怎麼來到我們這裏的？」   
+ ?* l$ v6 r: ]# Y: t: W
　　薰子道︰「那我也不知道，他們不知用甚麼方法，可以使任何東西穿過任何東西。我是一個科學家，但我絕無法正確地解釋這種現象，我只好推測，他們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將任何東西，分解成為原子，然後再復原，我說任何東西，是包括有生命的東西在內，例如我們，但那只是我的猜想。」   

　　我完全同意她的說法，我還想繼續和她討論一下她的生活，但是余全祥己用近乎粗暴的聲音，打斷了我們的話，他道︰「衛先生，我不關心這些，我所關心的，只是我們是不是能回去，甚麼時候能回去！」   

　　就在那一剎間，綠光又閃了起來。   
2 q- R; ], h1 U) \0 i+ w1 V# h" H
( I4 H1 e" `8 b. k2 T% z　　整個空間在百分之一秒的時間中，全是綠熒熒的光芒，然後，我面前的薰子，突然消失。接著，我又聽到余全祥發出了一下狂吼聲，我連忙轉過身去看時，雲妮也不見了！   
6 T" v; P# j5 k5 A1 i
) ~" V0 a9 I$ z( }! z　　余全祥在那一剎間，像完全瘋了一樣，他揮舞著雙手，發出嘶啞的聲音，叫道︰「她在哪裏？她到哪裏去了？她剛才還在這裏的！」   

' L( e" u. v" [" t0 B# g" z& _# }, W　　他連奔帶跌，來到了牆前，用力捶著牆，繼續叫著︰「將她還給我，將她還給我。」   

8 C4 s! d6 m, G9 t7 f, o" ^& d　　我也幫他叫著︰「你們不能拆散他們的，他們是夫妻！」   

+ o+ X4 R3 v& l% R　　但是，我只叫了幾聲，便停了下來，因為我想到，他們可能連甚麼是「夫妻」也不知道，「他們」可能根本不知道「愛情」，也可能根本不知道人有男女之分，不知道人是有感情的。   

5 x+ `, }: K" T- P4 X' l　　「他們」可能甚麼也不知道，那麼我們聲嘶力竭的叫喚，又有甚麼用？   

　　我來到余全祥的身後，用力將他抱住，因為那時余全祥正用他的身子，用力在牆上撞著。   

! G; _* ~  `: J% H. ~9 A1 A　　我抱住了他，他哭了起來︰「他們不能那樣的，他們不能帶走雲妮，他們不能讓我和雲妮分開的。他們應讓我和雲妮在一起，我願意留在這裏，不再回地球去，只要我能和雲妮在一起！」   

* p' q: X' [% C8 z6 E　　余全祥一面叫，一面傷心地大哭了起來。   
( m" J' y- k/ J3 \1 l" o7 l' X; e+ ^
　　我抱住了他，心中也覺得難過無比，可是我卻想不出用甚麼話去安慰他。   

　　他繼續哭著，叫著，突然間，綠光又閃了起來。   
# e/ v% G5 R: T8 i
　　當綠光閃起的那一剎間，我腦海陡地閃過了一個念頭︰雲妮要回來了！   

% S! x  E, q/ c( U% h　　可是事實卻不是那樣，而是我的雙臂，突然收縮，被我抱住的余全祥不見了。   
% t* P' u. U$ X  X" _
　　我的耳際，幾乎還可以聽到余全祥的聲音，但是，余全祥卻不見了。   
! X9 {* a: b& R2 S6 }- [5 H. {' @
　　整個乳白色「容器」之中，只有我一個人了！   
2 X  y6 \5 x2 [) K- Y. _
　　在那剎那，實是難以用文字來形容我的心情，只是我一個人了，在這個容器之中，而這個容器，又不知道是甚麼地方。   
6 x' q6 Q& C( a3 d/ `( C0 M4 g
　　我只是呆呆地站著，腦中幾乎只是一片空白，甚麼也不能想，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雙眼瞪視著那片藍得發黑的深空，那是人類無法超越的一片空白，我應該怎麼辦？我站了很久才坐了下來。那時，才能開始慢慢地想上一想。   
, c! F5 ]) h, [) K
　　我想，雲妮和余全祥，大約是已在一起了，希望那樣，他們兩人的情愛是如此之濃，雲妮一定也會和余全祥一樣，只要兩個人在一起，他們就算不能回到地球上去，也是情願的。   

　　但是我呢？我去參加余全祥的婚禮，結果竟來到了這裏，我甚麼時候才能回去呢？   

. L& p- U, t" S/ L　　我捧著自己的頭，我聽到自己所發出的苦澀的苦笑聲，那時，我仍然瞪視著那片深空，我突然看到，有四隻盆形的東西，在飛近來。   
* r" E* X2 q) D) D. l
　　那四隻東西來得很快，幾乎直來到牆前，才停了下來，它們的體積很小，直徑不會超過兩呎，它們的樣子，像是一個圓盆，它們是銀白色的，但是有許多小孔，閃閃發著綠光。   

1 p1 @% e# @8 t/ w2 I# h　　我連忙站起來，向那堵牆撲去，我和它們之間的距離，不會超過兩呎。   
7 v* ^" d! T( f! t6 y9 d! ?3 G
　　我和它們之間，只隔著那一堵牆，那四隻飛盆，停止了不動，我更可以看到，它們的頂部，是十分平滑的乳白色，像是一塊圓的奶油餅。   

　　接著，我看到在其中的一個飛盆的頂上，有綠光閃了一閃，在綠光一閃之後，有一些東西，突然出現在飛盆圓的頂上，那種東西，也是乳白色的。   
) r5 |" x$ E( U( s( C
　　我不知道那是甚麼，那是突然出現的，一共有六個之多，它們很小，只有拳頭那麼大，形狀倒是一致的，看來像是雞蛋。   
3 u$ [3 s3 B. e' b( u: w
　　在乳白色的物體之上，還有許多黑褐色的斑點，我看到那些斑點，在迅速變換著排列的位置，但是每一次變換之間，卻有短暫的停頓，而在短暫的停頓時，排列成美麗的圖案。   

　　注視著那些奇怪的，從來也未曾見過的東西。我的心中，竟一點也沒有恐怖的感覺，只不過充滿了好奇。   

) X8 O8 `8 e0 {( `  Z5 p　　那些東西究竟是甚麼呢？它們看來，好像是一些甚麼特別精緻的兒童玩具。   
6 g- g6 f% C% p7 I# U5 F
　　那些東西上的黑褐色斑點，不斷在變動著，這時，其中有幾個，在那些圓盆上移動著，靠得我更近，我看到在那些東西上，有很多長而細，乳白色的細絲。   
0 C* d" _: x: a5 b) B4 ~
9 [, R$ b% z# {. p* ^2 a0 M　　那些細絲在蜷曲著，揮動著，由於它們是乳白色的，那圓盆也是乳白色的，是以不仔細察看，完全看不出來。   
3 |6 e, }- p: a1 Y4 r
0 O+ y' x0 y% U' H& v9 m6 ^4 R: w　　直到看到了那些細絲，我才突然想起︰那些東西，是一種生物！我的確是直到此際，才想起那是生物，因為那實在不像是地球上的一切生物，是超乎地球上的人類對生物的概念之外的東西！   

5 H8 e) u& D4 g& J3 v6 Z7 H　　地球上沒有一個人，在看到那樣的東西之後，會聯想到那是生物。   
4 c1 k6 @; ]/ Y* O3 n
　　然而這時，我卻可以肯定，那是生物，而且，我知道，我、雲妮、余全祥、正村薰子，我們全是這種生物的俘虜！   
  V4 o" Y  F8 ^! O7 B  l  Y
　　那實在難以相信，這種雞蛋一樣東西，竟能俘虜了我們如此相貌堂堂，萬物之靈的人？然而，那卻又是不能不承認的事實，是一項令人無可奈何的事實！   

　　那些雞蛋一樣的東西，一定比我們地球人優秀得多，因為我可以進一步肯定，他們曾到過地球，我在峭壁上凸出的大石上，曾檢查過野草和灌木被壓倒的痕跡，當時我就驚訝於那種痕跡十分小。   

　　現在，我面對那些圓盆形的飛行體，我可以知道，降落在那塊大石上的，就是這種圓盆，他們不知來自哪一個星體，但他們到了地球！   
2 u, I. N# x* N; }6 |
& T( e9 x2 X/ p: `+ c* s% `) _　　我的眼睜得老大，當我看到了那些白色的細絲之後，我就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他們的活動，他們幾乎從乳白色的身體的每一部分伸出來，動作極其靈活，可長可短，其中有一個，伸出的細絲，竟長達兩呎。   

　　而且，那種細絲的尖端，可以任意開成更細的叉，最多開到八個叉之多，那情形就像是人的手，有著八隻手指一樣。   
' Y9 n" N1 h2 s2 Q! T
* D+ ~& v/ a9 O8 G* v* e　　那無異是他們天生的身子，就像我們有兩隻手一樣，但是，地球人雙手的靈活程度，是絕難和這些雞蛋一樣的東西身上伸出來的細絲相比擬的，他們有如此奇妙的天然工具，自然可以製造出許許多多的科學儀器來。   
% i/ z, E. h- X3 k1 b4 P2 e; O
　　我看著他們，他們在圓盆形的飛行體上，移來移去，他們身上的斑點，不斷變換著排列的方位，我猜想那是他們互相交換意見的那一種方式。   
2 ]4 k. V& y/ M+ t& ~& l$ ^
　　我不知道他們在我面前亮相是甚麼意思，我知道他們早可以看到我，而且，他們到過地球，就沒有理由未曾看到過地球人。   

* @" o, G$ G2 C  y, i　　他們一定是特意來給我看看他們的，那是甚麼用意？他們將對我怎樣？   

　　由於我的眼睛睜得太大，也睜得太久，所以有點酸痛，我閉上眼睛一會，等我再睜開眼來時，卻甚麼也不見了，我甚至不能再看到深邃無邊的太空，我所面對著的，只是一幅乳白色的牆。   
8 P- d4 F7 H# j7 }0 P2 O
　　我衝到牆前，用力擂著牆︰「你們是甚麼地方來的，想將我怎樣？」   

. \- t: a2 o0 O) P0 x& F' Z/ i& U　　我十分明白，這樣叫嚷，是一點意義也沒有的，但是我還是要叫嚷，我不知自己叫了多久，直到我的眼前，再次閃起了綠光。   

- {0 S! a/ p, ]5 Q, D　　這一次，我的眼前閃起了綠光之後，情形就像是在那間別墅的浴室中，我看到了綠光一樣，突然之間，我變得不存在了。   

0 u6 f) m0 b9 c3 ?- I　　所謂「不存在」，只是一種特異的感覺，那是十分難以形容的，又零零碎碎的想起了許多細瑣到了極點的小事，彷彿腦細胞也分裂成為無數單位，而每一個單位，保留著一點零星的記憶。   
( @  U( V2 a; ?* w: V; R& n9 B
　　我根本看不到甚麼，也不能感到別的甚麼，像是一粒塵埃在颶風之中翻滾，直到突然之間，感到了異樣的灼熱。   
% s% H0 H/ y5 B0 w
　　在感到那股灼熱時，還是甚麼都看不到，但是那種灼熱，卻在炙灼著我身體的每一部分，可是身上仍有一股重壓，使我難以動彈。   

　　我勉力掙扎著，想大聲叫喚，終於，睜開了眼來，先看到了一個熾烈的發著強光的大火球，那大火球就在我的頭頂，逼我低下頭來。   

　　而在我低下頭來之時，我看到了一片金黃色，我的身子，就臥在那一片金黃色的、細小的顆粒之上。   

　　我那時，腦中第一件想起的事便是︰我被他們送到他們的星球上去了，我的心中、產生了一股異樣的恐懼感，我一躍而起。   
  P- W, n, W  R
# E) n: i1 C6 l, q8 A: {　　但是當我躍起之後，我卻有足夠的冷靜，發現我自己是在沙漠中，而我頭頂的那個大火球，就是我所熟悉的太陽，我不是在他們的星球上，而是回到地球上來了。   
* X# g& w$ k2 ^8 a
. m5 o: ]( c9 d4 G# T　　我定了定神，開始往前走，越向前走，我越是肯定自己是在地球的沙漠之中，等到我遇到了一隊駱駝隊之後，那更是毫無疑問的事了。   
1 p2 w6 r6 a. }$ l7 _3 b
3 T5 |7 z$ J4 {　　駱駝隊將我帶到開羅，在開羅，我費了不少唇舌，幸而我和國際警方有一定的聯繫，所以才能離開，我又回到了那幢精美的別墅中。   

2 X- y$ c4 U8 @2 ^　　在那裏，我對警方的幾個高級人員，以及那特殊機構的工作人員，講出了我的遭遇。   
, Q( L1 I. o! E2 z
$ b9 ^( m( G- S+ x　　他們都聽得很用心，但是我認他們臉上的神情可以看出沒有人相信我的話，我並不怪他們，因為那的確是令人難以相信的。   

. a7 Q4 a: P( F: Q" l0 H　　我當天就搭機回家，我特地經過日本，到長崎市去轉了一轉，在一九四五年原子彈爆炸，千千萬萬的失蹤者名單中，我找到了正村薰子的名字。   
/ P, e$ b* e5 C  R; ~
　　如果我告訴人說，正村薰子沒有死，還在宇宙中的某一個地方活著，那是絕不會有人相信的事，所以我只是對著那名字呆望了片刻，甚麼也沒有說，就回來了。   
: \& z: t3 M4 r, P
' l: R0 A" z: I+ [& r8 I　　一連好久，我閉上眼睛，似乎就看到那種雞蛋一樣的生物，我也知道他們的用意了，他們是要我看看他們的樣子，或者他們也想要我告訴地球上所有的人，地球人決不是甚麼萬物之靈，比地球人靈不知多少的生物很多，地球人只不過是一群盲目無知的可憐蟲。但是，我決不會對任何一個人那樣說，說了有甚麼用？   

　　至於余全祥和雲妮，他們消失了，我等待他們出現，可是他們消失了。
% n, `. l  O7 Q. @7 w

　　<全書完>

' Y' T# t! x. ^  h" c- a' s3 d' y
0 F5 r! I2 T4 |( M3 m" 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