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罪 -【劍王朝】《連載中》

1月23

第六卷：當年事　第六章　從來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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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長陵的絕大多數年輕人都知道謝家謝長勝最會花錢，以至於謝家為了節制他，讓謝柔負責監管。

　　說到花錢，恐怕謝長勝說第二，無人敢說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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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8 h. t) Y' e2 S, x, g) V　　在這冷徹心骨的白毛風裡，謝長勝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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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到了第一次見到丁寧的時候，那時候他便是在亂花錢。

2 e4 k* c* o) R1 ]9 P( x5 v1 r' y　　「如果傳出他死了，千萬不要相信…讓我把他錢袋裏的錢花光？」

% \7 T- v/ m! D2 L( \: M/ z　　一名酒鋪少年能有多少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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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B9 e- E5 W　　謝長勝微眯起眼睛，緩緩擡頭，看著手中握了個錢袋的沈奕，並不伸手去接：「說實話真是他特意留了這些話，不是我父親讓你來的？故意用讓我揮霍的手段，去忘記他已經死了這件事？」

3 H# M- \9 v4 \2 a8 `5 J　　「風故的意思是風中故人來。」

7 a( ^- @3 j1 H/ g　　沈奕看著謝長勝，有些莫名的說了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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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長勝怔住，身體肉眼難見的微微顫抖起來。

8 Y: \' M* E2 R# @4 g: V! j　　在最後一次和他通信時，丁寧在落款處留下了風故二字，他始終不得其解，然而現在，沈奕站在風裡，看著他，告訴他丁寧留下的這兩個字的意思。

# C2 A5 p! ^6 d5 l　　沈奕看著他，說道：「師兄讓我告訴你這句話，我先前也根本不明白什麼意思。然而我今天在這裡見你…難道師兄他在長陵出發前，就已經料定了我會在這時候來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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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g2 G* M: m! e7 p! b　　沒有人能夠真正的洞察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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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6 S$ ?( l) J& r5 [& ^　　只有可能他料定自己會忍不住來這東胡邊境，至於風中故人來…這東胡邊境，一到冬季便是白毛風不停，不算是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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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丁寧早就有所設計，那這個錢袋裏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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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K0 v2 i% `: c% u3 y8 ^2 m　　謝長勝不再說話，伸手接過沈奕手中緊握著的錢袋，打開。

, N3 |* w$ Q( q) B7 e　　錢袋裏面沒有任何真正意義上的錢幣，或者等同於錢幣的明珠寶石等物，只有一些很古舊的玉片、牛皮或者絹紙等物，上面都加蓋著獨特的印記，或者加以漆封，鉛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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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看清其中幾件東西的同時，謝長勝便劇烈的喘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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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這白毛風裡氣溫太低，劇烈的吸氣使得他頓時猛烈的咳嗽起來，使得他的面孔都有些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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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東西，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全無價值，因為絕大多數人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然而身為關中第一巨富謝家的獨子，他卻是知道，這些是憑證。

8 o! d0 E1 k4 z　　錢莊、賭坊，是最古老的生意之一。

　　很多見不得光的錢莊和賭坊並不出名，但是十分古老，絕對保密的存積著大量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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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F- S/ a1 g/ y8 H( ~　　尤其是有些錢莊，自身並無驚人財富，只是替人保管一些東西，為了嚴格保密，連自己都不知道主顧存在自己庫房裡的是何種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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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生意上的一些往來，謝長勝知道幾乎所有的明面錢莊和地下錢莊，但是有些錢莊，就連謝家都沒有合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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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x1 B; ~4 ^3 _# Q& T8 J　　並非是那些錢莊不夠檔次，而是因為，那些錢莊不接一般的生意，只有錢財數目達到一定程度，每一年支付的金額分外驚人，那些錢莊才會代為管理和保存。

　　也就是說，謝家雖然巨富…但是依舊承受不起這種代價。

　　所以即便沒有那一句風中故人來，光是看到這裡面的東西，他都可以肯定，絕對不是自己的父親為了安撫自己想出的手段。

　　這錢袋裏面的每一件憑證，都代表著驚人的財富。

　　這裡面的財富，或許會比整個謝家還要驚人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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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長勝劇烈的咳嗽著，將被風吹得冰冷的錢袋貼身放在胸口。

. a, N( x' u' Z7 z　　在這個過程之中他的動作很慢，始終沒有說話，但是心中卻是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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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D, H" A$ Z* \  d$ j! n0 i　　當昔日變法完成，元武皇帝登基之後，任何商賈巨富都已經不可能累積得出這樣驚人的財富。

　　只有昔日變法前的舊權貴門閥，才擁有甚至比一個王朝的寶庫還要驚人的財富，而且那些舊權貴門閥最擅長分割藏匿財富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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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3 [6 r4 H5 q" f0 N  b& v　　所以這只可能來自於昔日的舊權貴門閥。

  |" B6 a" f/ {　　「長陵舊權貴？」

9 p& z# Z5 j+ @　　「原來你從來就不是普通人。」

　　謝長勝感受著錢袋上沁到肌膚上的寒意，微自嘲的搖了搖頭，在心中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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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他擡起頭，面目也有些發冷的看著沈奕，認真的問道：「不是只有我的所為關乎整個謝家，你沈家也不小，你先前問我的問題，我倒是也想聽聽你怎麼答。」

　　極度的寒冷讓人的思維有些遲鈍，沈奕怔了片刻才想起是什麼問題，他出聲道：「師兄在出發前也讓葉幀楠來問過我這樣的問題，我的回答是一日是師兄，便一生是師兄，不論他還是張儀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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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6 b. ]6 n$ L7 j+ V6 ^　　「一日是師兄，一生便是師兄，也是和我一樣幫親不幫理麼？」謝長勝微諷的笑了笑，道：「你便真的不怕拖累你父親？」

　　「他們大人自然會有自己的選擇，若是不贊同我的所為，早在我做出什麼事情之前，家裡便應該會斷絕和我的關係。」沈奕看著他說道：「所以我只需考慮我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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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5 t% k4 x# Y9 ^8 w　　謝長勝微諷的笑容徹底消失，他在風裡凝視了沈奕很久，然後對著沈奕行了一禮，說道：「我一直認為你一無可取，至少很平庸，再加上你又喜歡我姐，我認為你根本配不上我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所以我便一直看你生厭，但今日卻知道你並非一無是處，也有好生令人生敬的地方。怪不得薛洞主要收你為關門弟子，現在想來，倒是我愚鈍，早知道拜他門下，也不知道他會收是不收。」

' }* [/ ?6 P) O　　沈奕下意識的慌忙回禮，想到薛忘虛，想到丁寧和張儀，卻是莫名哽咽，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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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你怎麼想。」

1 o' U2 J  V2 ?6 @　　謝長勝理了理衣衫，用黑巾將領口纏得更緊實些，然後緩緩說道，「不管別人怎麼確定，我之前便不怎麼相信他已經死了，尤其是聽到他這些安排過後，我便更不會覺得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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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奕心中莫名一暖，但是眼神卻依舊黯然。

　　「快出魚了，湊得巧，你能湊上一頓大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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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長勝轉過頭去，迎面的狂風讓他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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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3 Q' U( P/ z* G　　他最擅長的便是花錢，他也從不覺得如流水一般花錢是什麼不對的事情，但要花這樣驚人的一筆大錢，如何來花，卻是個問題。

　　「如果連鄭袖都覺得你已經死了，但你卻偏偏未死，那你去了哪裡？」

　　他在心中，緩緩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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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 @: Z5 G$ e, M　　「你從來就不是普通人，世上的人都以為你死了，卻沒有一個人會想到你在我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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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O. A+ p6 W　　一頂空曠的營帳裡，一名正在精心煮著酥油茶的老婦人擡起頭，看著安靜坐在她對面等著喝茶的年輕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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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D' O) {% ~0 [" F$ ?　　這頂營帳一切陳設都很簡單，單獨放在荒原中任何一處都顯得十分普通，然而這頂營帳的外圍，此時的寒風暴雪之中，卻是矗立著無數營帳，她這頂營帳便是外面無數營帳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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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P. p1 [9 t7 }( C　　這名老婦人便是烏氏國的太后，烏氏國的真正掌權者。

　　「祖山的劍譜和你的到來，的確顯示了你們的誠意，只是丁寧，你為什麼不擔心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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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婦人和藹的微笑著，倒了一杯調好的熱茶在對面年輕人的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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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她對面的年輕人，正是丁寧。

, @+ w! `! b( k: u3 v4 I　　「是什麼讓你覺得這些條件我都會答應，讓你確定我可以配合你演一場戲，尤其是在你不對我隱瞞你是九死蠶傳人的身份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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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丁寧開口說話之前，她又補充問了一句。

. H$ d8 b' A8 f　　「因為一些當年的事情。」

　　丁寧端起微咸苦的熱茶，慢慢的喝著，認真的回道。

　　「當年的事情？」老婦人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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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當年事　第七章　當時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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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k; f) l7 G1 S  ^　　「大秦王朝因變法而強盛，即便是出身最低微的人，只要足夠英勇，便可積累戰功換取封地，要想成王成侯沒有那麼簡單，但要在長陵有些田地，有一安身之所，卻並非那麼困難。」

1 {$ Y; W: X2 p8 x; t: e; E2 U　　丁寧看著微濁的茶湯，安靜的說道：「尤其在某種意義上而言，這樣的變法給了大秦王朝任何人一個平等的機會，對於所有出身低微的人而言，便是希望。」

　　老婦人點了點頭，聽得很是認真。

% z- K' v/ R: p' W5 @/ @/ A　　她有足夠的耐心，而且知道丁寧不會無端說些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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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f8 t4 p　　「所以其實對於很多秦人而言，誰當皇帝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日子好不好過，身為秦人驕傲不驕傲，還有誰能保持這樣的希望不滅。所以想殺那個人的秦人其實並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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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L$ f- I4 [0 c　　丁寧自嘲般微微一笑，接著說道：「最後哪怕元武和鄭袖承諾了很大的利益，最終在長陵設局殺他的時候，七境修行者云集，但其中大多數秦人也是對那人和巴山劍場不滿的各地舊權貴，更多的…甚至可以說極大部分，都是來自天下其餘各朝各國的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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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2 J. y; W2 z! c5 \　　老婦人搖了搖頭，感慨嘆息道：「那人恐怕也沒有想到，為大秦征戰一生，到頭來卻反而是在大秦的王朝，無數來自敵朝的修行者來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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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那人太強，在大秦所有敵人眼裡，他是最大的威脅，所以當時烏氏的七境也是傾巢而出。」丁寧喝光了手中的茶湯，擡頭看著這名年邁的婦人，平靜的說道：「當時烏氏最強的修行者，都在您的旨意下，進了長陵，最終也都死在了長陵。若論損失，當時烏氏折損十餘名絕世強者，恐怕是當時各朝損失最厲害的。」

9 T: [$ T: t& t3 u! |! d　　老婦人微訝，眼睛略微睜大了些，「想不到你連這些舊事都知道，只是你既是九死蠶傳人…既然知道我當時傾其全力要讓他死，我這和巴山劍場之前的仇怨便化不開，你還敢來見我？」

　　「依勢而動，當時的大勢便是天下人都要他死，若是這種仇怨都化不開，那巴山劍場難道要殺盡天下人報仇？」丁寧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他選擇入長陵，便知道自己要死，這恩怨是因元武和鄭袖而起，便應該由他們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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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如此想便是最好。」老婦人看著他的眼睛，誠懇的說道：「若不是元武和鄭袖給天下人造就那樣的機會，天下又有誰能殺得了他？」

　　頓了頓之後，這名老婦人也自嘲的笑了笑，道：「不過若真要論仇怨，為了他一個人死了那麼多人，又如何算得清楚，當時天下人誰都知道鄭袖是想利用各朝一起殺死他，但是天下人也都清楚，若是那人不死，殺了元武和鄭袖，那人勝了，大秦王朝會更可怕，以那人的天資神通，恐怕現在別說是我烏氏，連楚燕齊都已經滅了。大秦早已一統天下。所以各朝也甘心被鄭袖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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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此處，這名老婦人又是頓了頓，有些艱難一般，露出了一絲苦笑。

1 C) F" e" l0 J( o2 y; C　　「當年那些想來還覺得異常強大的修行者，在他面前竟然難擋一劍。他劍之所至，都是一劍破招，迎其鋒者都是被一劍殺死。可是那些宗師，那些強者為了耗他真元，還是紛紛赴死，前赴後繼的湧上去，屍骨堆積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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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C9 U1 l: F: U" z5 P7 p5 C　　「我朝那麼多讓我都覺得驚艷的宗師，在他面前卻和尋常的軍士一樣也是被一劍殺死，每當提及這樣的舊事，我依舊心有寒意。」

　　丁寧保持了沉默，沒有出聲。

　　老婦人又感慨的嘆息了一聲，「每當想起這樣的舊事，對那人我也同樣心有敬意。」

* ]: K3 c9 s7 b3 f) K" L, v　　「但他當時必須死，因為也是他的過錯，造成了給天下人殺他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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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寧清淡的說道，如他在酒鋪時和長孫淺雪的語氣，「但現在之大勢是元武必須死，這就是我敢來見你的原因。」

　　「先生您的到來本身便代表著最大的誠意，所以我願意付出一定的代價配合，讓天下人都認為先生您已經死了。」老婦人突然對著丁寧頷首為禮，連稱呼都變得極為尊敬起來，「和先生交談真是愉悅，我想多聽些先生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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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登基之前，元武給任何人的感覺都似乎是那一批人裡面最平庸的」

% u3 I# w! x, s, }4 E6 I( x　　丁寧看著她，說道：「然而所有人都錯了，能夠暗中安排和完成那麼多事情，滅巴山劍場這件事情，便足夠能夠說明他的野心，哪怕到現在還裝作平庸，便只能意味著他有更大的野心。最為關鍵在於…他的修行速度並不算快，卻偏偏已經到了八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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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 D# Q/ E( w　　認真傾聽的老婦人悚然一驚，道：「先生的意思是元武有可能到九境？」

" |3 U' i" N) N6 j0 o/ i# }　　「不需要一定到九境。即便只是再往上一步，接近九境。」

　　丁寧微諷的笑了起來，「大秦王朝的艦隊一直在海外遍尋靈藥，只要能夠有一些足夠讓他生機變得更為強大，讓他真元變得更為雄厚的靈藥，天下也再也沒有人能夠殺得了他。你應該明白，他現在是大秦的帝王，若是真的讓他走到那樣一步，根本不可能有各朝的修行者能夠安然進入長陵或者大秦王朝的大軍中心，無數修行者安然到他身邊，一起雲集殺他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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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婦人沉默了片刻，認真的思索著，然後道：「若是將來…巴山劍場可給我烏氏承諾？」

* }7 L+ L) ?7 K! P/ B　　丁寧看著她，道：「巴山劍場從未失信，從不會對不起朋友。只要烏氏在我們的朋友手裡，我們便自可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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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D0 P4 s& ^　　老婦人微為難道：「烏瀲紫太過年輕。」

　　「您可以教導他，您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教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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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8 v  e2 _6 D$ O　　丁寧認真的朝著她躬身行禮。

) N3 }) }: [3 j) W* {+ t　　在重新擡起頭之時，他已經伸出了手，落向她的手腕。

; P/ ^/ d! R: \　　老婦人微微一怔，卻沒有拒絕和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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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無數細微的聲音響起之時，她便意識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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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身體震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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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體內那些足以影響她生死的固疾，尤其是連天下最好的醫師都已經束手無策的一塊區域，被無數細物瓦解，吞噬般消失。

　　一種年輕的活力，回到她的身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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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當年事　第八章　風雨歸

　　「東胡這麼些年一直很曖昧，即便是先前戰時，東胡出兵也依舊不堅決。」丁寧面容依舊平靜，看著她緩緩的說道。

% j& D7 b/ `- v; @& x　　老婦人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皇帝是廢物。」

# S2 E4 {( z3 D　　聽著這麼簡單的評語，丁寧忍不住笑了笑，卻又馬上認真了起來：「東胡當年也有數人去了長陵，最終還活下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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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婦人微微的一怔。

　　丁寧收回了手，從袖中掏出一片木片遞給老婦人，「您將這片東西交給那個人，他會讓東胡皇帝聽從些我們的建議。」

　　尋常的松木片上有幾條淺淺的劍痕，但是這幾條簡單的劍痕之間流淌著的某種意味，卻是讓這名老婦人都覺得雙目有些刺痛。

　　「先生之強，真是有令師風範。」她又怔了片刻，擡頭看著丁寧說道。

& F0 M9 |  |6 o- p; @　　「祝壽。」丁寧伸手自己倒了一杯酥油茶，微躬身行禮，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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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X/ L$ e5 q* o  [/ B3 _2 `  J( l' {　　「謝先生賜福。」老婦人感慨的笑了笑，認真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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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驟冷，蘇秦咳嗽了起來，看著眼前的石階，他又擡頭看著高處的那一間房屋，自嘲般的笑了起來。

: M( y- q# S% r: t, x2 q; w　　這裡是仙符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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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 C: _$ E( V. J　　對於先前席捲整個王朝的叛亂而言，仙符宗便是漩渦的中心，然而一場叛亂下來，仙符宗反而最為平靜，損失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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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5 k8 M2 _! i, c: V　　就算是那些參與了叛亂，在仙符宗裡表達了和宗主截然不同意見，甚至設法將宗主困在山上的那些人，仙符宗宗主都沒有追責，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生過。

　　就在他感慨而自嘲的笑了起來之時，他的身後響起了清晰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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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身。

　　一名仙符宗的師長腳步下星光點點，就像是腳踏著星光走近。

　　「你來殺我？」

7 J+ [1 Y9 ~" e5 b8 w　　蘇秦面色微微蒼白起來，自嘲的神色更濃：「是鄭袖讓你來殺我？」

　　這名仙符宗的師長譏諷的笑了笑，道：「方才你在看著山上，想必是感嘆大人物的氣概，這些真正大人物的想法，又豈是你這樣的人所能揣測？」

　　蘇秦也笑了笑，道：「不是來殺我便最好，我看著山上，不是感嘆大人物的氣概，而是在想著自己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成為那樣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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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U( B& L5 T* e" P　　這名仙符宗的師長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野心太大便容易早死。」

1 y" {0 X& V3 r( n. }- N　　蘇秦笑了笑，道：「但我到現在還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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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對你在殺張儀的這件事上很不滿，但對你迄今為止的表現還算滿意。」這名仙符宗的師長收斂了笑容，肅冷的擡頭不看他:「所以她給你一個機會。」

) P/ m. C) n- _7 Z' E# Z　　說完這句話，他便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黃色的布包，遞向蘇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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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秦的眼中閃現出異樣的光焰，然而在他雙手觸碰到黃色布包的同時，一股強悍的力量卻是硬生生的衝入了他的心肺間。

" C  B! `$ O* m0 e. F9 m* M: b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從他的唇齒間衝出。

　　星光點點，那名仙符宗師長已經只剩背影，充滿嘲諷的聲音卻是從山道上繼續傳來：「雖然她給你一個機會，我也無法忤逆她的意思殺你，但是你敢對我如此態度說話，像教訓一條狗一樣給你點教訓，傷上加傷，我卻是可以隨手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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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9 E* q4 X9 ?# F  @　　蘇秦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不斷咳出紫黑的血塊。

0 U& H3 w" F  u# ?( J: J/ K. x　　他知道這些人根本不在意自己能夠完成什麼樣的事情，只在意鄭袖讓自己活著的命令，但是他還是艱難的擡起頭來，看著那名仙符宗的師長，說道：「我認識你，我知道你的名字是韓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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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8 t" z2 f; ^. {0 m　　正在離開的仙符宗師長眉頭跳了跳，他自然明白這是蘇秦說將來必定報復之意，然而在他的眼裡，現在的蘇秦也只真的只是和狗一樣沒有區別。

　　所以他只是更加譏諷的笑了笑，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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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c- H: i  p. f　　星光消隱，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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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馬車自很靠近長陵皇宮的一座官邸中駛出，行向長陵城東，馬車車並不快，但是迎著初升的旭日而行，卻似乎要融化在金色的陽光裡，直踏入那旭日中去。

　　馬車裡面無表情的坐著的獨臂官員便是申玄。

　　平日裡長陵大小官員，乃至軍隊將領，最為懼怕的有兩個人，一個是神都監的陳監，一個是監天司的夜司。

* H  |$ Y* Y  D- |6 V5 R　　然而現在，這名先前的獄官卻是凌駕於這兩人之上，變成了長陵百官最為畏懼的存在。

　　申玄微眯著雙目，如一頭貓般的神情，似乎很享受著這和煦的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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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著這初升的旭日行了許久，這輛馬車才折返方向，到了一間小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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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5 B9 g, ~　　無雨。

　　然而數頂黑雨傘撐開，遮住了頭頂灑落的陽光，也遮住了傘下修行者的面目，攔在他的馬車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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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6 Y) {8 Y3 Y7 o( U7 b　　申玄拍了拍車窗沿，讓馬車停了下來，然後出聲，道：「我想見夜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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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處是夜司的私宅，不見客。」黑雨傘下傳出一聲很不客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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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k/ m* \4 S& A　　申玄面無表情，重複了一句，「我想見夜司。」

　　黑雨傘下的聲音顯然夾雜著冷笑，「夜司卻不想見你。」

7 P8 s- L  a* c4 O/ V, z　　申玄道：「你應該明白我此時的身份，在長陵，我有權在任何時候見任何人，你若是再阻我，信不信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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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_( A  w, O; N, f% Y　　那數頂黑雨傘下沒有回音，因為此時後方小院裡已經有一道聲音響起，「你這樣想見我，你真敢這麼做，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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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n" D4 X. x& M# z　　這聲音顯得霸道而不講道理。

  S) [# n- o) u8 Z& E0 A" I　　然而夜策冷在長陵，似乎的確從來不怎麼講道理。

) a4 I# d4 T2 C3 }5 ?  s　　申玄起身，走下了馬車，他的目光穿過攔在自己身前的那數頂殺意盎然的黑雨傘的縫隙，看向那緊閉著門的小院，認真微躬身行禮，道：「正是長陵想要殺我的人太多，所以我才來求見夜司。」

: H  p5 j5 H! V/ ]2 r　　夜策冷的聲音微諷的傳了出來，「只可惜我也很想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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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T' }1 J* X7 `- R　　「今日過後，你會改變主意。」申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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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內不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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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3 e6 r; u  r% D4 p　　那數頂黑雨傘明白了她的意思，讓開了一條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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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玄推開虛掩的院門，繞過影壁，便看到一名身穿白裙，和灰色黑色的長陵似乎的確很不合的女子。

　　夜策冷背負著雙手，雖然比申玄矮上許多，但卻散著一種比申玄更為強大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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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A" c  C  c1 S4 ], `　　「皇后想讓我活，但聖上那一邊有很多人不想我活，所以你必須保我不死。」申玄看著她，說道。

8 o. r  l% Q4 u5 H* W, n　　夜策冷看了他一眼，道：「說說看。」

　　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空氣裡卻驟然生出了無數真實的殺意。

6 M  x' Z) A$ W" N　　「有人在祖山裡托我帶回了些東西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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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y) @4 N! Z9 n　　申玄輕聲說道，然後他便閉了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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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B3 c9 a- F. v" C- d　　這個小院裡水渠繚繞，水氣很足，在他閉眼時，和他身體齊平的高度，卻是驟然生出更多的水氣，有一種無邊風雨的氣息在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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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策冷的瞳孔驟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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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部劍經和您的天一生水也很合，給您之後，您的境界更至大成。」

　　申玄睜開眼睛，看著她的雙瞳，道：「而且您應該明白，我不可能那麼快參悟這樣的劍意。」

' ^) u) `" w: `2 v8 I. _6 t& J　　夜策冷蹙緊了眉頭，然後道：「所以他並未死？」

; G0 m2 [  c+ ?$ b7 S9 F　　申玄點了點頭，「所以你要保我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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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 V: n) D- v　　夜策冷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來，道：「我沒有想到我居然會和你這樣的人站在一起。」

　　申玄誠懇但真誠道：「我也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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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當年事　第九章　直接

　　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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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r7 m$ `' ?3 M% @　　一支軍隊靜靜的守候在荒原裡，因為雪片分外的大，所以顯得沉重，落在衣甲上，甚至發出箭矢力盡墜落在皮鼓上的那種噗噗聲。

  H# P0 v: Y0 V/ [- p( L0 L/ E　　最為首的一名將領手中牽著兩條金索，金鎖的盡頭是兩頭身高超過尋常軍士足足一倍的雪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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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嗅到風雪裡終於出現的熟悉氣息，這兩頭雪猿同時低沉的咆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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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大將軍，風雪太大，不如不要趕路，到我的營帳喝壺熱酒。」

0 e0 i' E" R0 L1 t　　為首的將領身上的鎧甲也是純金色的，和此時的天地顯得格格不入，因為周圍太過蒼白而冷，他身上的純金色鎧甲就顯得更加耀眼，一束束光芒就像是金黃色的陽光燃燒起來，最終映入人眼簾又像是有桔紅色的焰氣在翻滾。

　　他的面上戴著一個純金的面目，數條獨特的符文就像是淚痕一般，有晶瑩的光點在其中流動。

　　此時他的這道聲音穿透了風雪，使得前方所有的飛雪都如一鍋熱粥沸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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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必客氣。」

　　風雪裡傳出一聲淡淡的，卻是蘊含著難以想像威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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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1 s; L) g' T: Q" D; y; U0 m* g　　沸騰的飛雪驟然平息，如重鉛般紛紛落地，明明只有一人走來，這些飛雪落地的聲音，卻似像千軍萬馬跟隨。

1 }) K0 B6 H* I　　「倒不是客氣，我東胡廢黷的太子，烏氏國的大將軍，此時烏氏和大秦戰事尚未完全停歇，不在烏氏領軍，卻到我東胡風雪散步，如何能不盡地主之誼招待一二」

　　這名東胡將領看著那名緩步而來，身穿著白狐毛大衣的男子，道：「倒是望耶律蒼狼大將軍體恤我等，早早移步休憩，不要讓我等陪著一起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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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V, f& F) m5 w7 d2 k6 V/ D* {　　身穿白狐毛大衣的男子便是烏氏國軍方第一號人物耶律蒼狼，此時他面容平靜，看著這支風雪裡若隱若現的龐大軍隊和軍隊後方的廣闊天地，他的眼睛裡有一絲難言的唏噓，只是語氣卻依舊是冰冷而淡：「東胡皇帝別的用處沒有，立太子倒是厲害，連續立了五位太子，卻都不滿意，全部廢黷。以至於外朝別國都只有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東胡卻是有大太子，二太子，三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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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G' f% {+ \" @　　東胡將領的語氣驟然轉厲：「耶律大將軍，您逃到烏氏，做了烏氏大將軍，我皇不做追究，依舊和烏氏結為盟友，已經念及骨血之情，怎麼，你今日裡是想來論舊賬不成？」

　　「不必緊張，我只是來送封信而已。」耶律蒼狼看著這名東胡將領淡淡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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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胡將領搖了搖頭，冷漠道：「可惜無論你想要送信給誰，我都不會讓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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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3 c% d( Q" F5 j( p　　「我知道。」

$ m$ q; f5 U& C5 i2 ~9 o8 T　　耶律蒼狼微微擡頭，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會跟著我，所以真正送信的人，此時應該已經將那封信送到那人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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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胡將領的身體驟然一震，身上的金光就像無數金索漫空飛舞起來。

: I9 L+ D# z7 Q　　他霍然轉身看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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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L# A; r* \0 v+ \　　那無邊的暴風雪裡，如天地的盡頭處，有一團巨大而巍峨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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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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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胡人在世代的傳說裡，認為是神靈居所的岡波齊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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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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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名東胡將領有些僵硬的慢慢轉過身來，看著耶律蒼狼，緩緩的說道：「你想要送信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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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蒼狼看著他，沒有回答。

: u" Y$ O6 V5 U; R( R+ ~0 _　　並非因為不喜歡這名將領，而是因為回答沒有意義，因為就連他都對那人不熟悉，不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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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J6 v0 ?/ P2 v( `　　巨大的山體上有著天然生成的十字形的巨大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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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8 u( Q, q0 ^! m% l　　每一級高達數丈的石階上都有著萬古不化的冰雪覆蓋，一條條如藍黑寶石般的經絡，帶著一種滄桑而詭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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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 ^: T# p8 e3 D5 o3 q/ _, m; @　　不只是空氣，連天地元氣在這樣的高度都變得極為稀薄。

' @, G/ w/ y* a6 E, `" {7 `　　神山的底部，靠近尋常牧民可以供給的草場，有一些石窟，內裡居住著許多真正的苦修僧人。

　　這些僧人追求的極致是儘可能的減少自身對這個天地的索取，儘可能的減少食物的攝入，儘可能的追求精神世界的祥和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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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Y. K7 o' Y. G6 f　　在這種暴雪來臨的冬季，就連這些真正的苦修僧人都撤出了這些洞窟之中，然而在山腰的一處石窟裡，卻依舊停留著一名苦修者。

　　這個石窟並不深邃，在盛夏時節，陽光可以落到石窟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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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側的石壁上雕刻著數尊看不清面目的尊者，面相原本似乎有些兇殘，然而因為雕刻的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交纏著歲月的味道，在昏暗的環境裡，卻是有種慈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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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c  W* ^2 Q% e　　石窟盡頭有一些深紫色的棉墊，結著寒霜，上面坐著一名乾瘦到極點的老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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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僧的肌膚似乎經過鞣製的皮革一般，緊緊的貼在身上的骨骼上，然而當他睜開雙目時，眼睛裡卻是晶瑩一片，泛出真正的五色光藴。

　　一名背著劍的年輕人出現在這個石窟洞口，就在他睜眼的同時，身影倒映在他的眼瞳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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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到那個城獨有的劍的味道，這名老僧感覺這是宿命的相逢，他開口，喉間的聲帶在很多年未震動之後第一次震響，發出溫和的聲音，「你是長陵人？」

　　年輕人躬身行禮，道：「晚輩厲西星，出身長陵，是秦人，前輩您的故人，托我帶給您一件東西。」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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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僧疑惑的看著這名年輕人，毫無情緒的問道：「什麼？」

　　厲西星起身，手中一片木片便彈了出來，落向老僧身前。

* _* [/ N, q6 {# y1 U　　當這片木片在空中飛行時，老僧的目光便精芒大作，兩側石壁上的數尊尊者雕像便發出了某種奇特的聲音，元氣稀薄的空氣中靈氣頓生，如噴泉一般從窟口往外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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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3 j# Q0 H/ A7 U　　一陣莫名的金鐵交鳴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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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僧站了起來。

　　他站起來的同時，那面木片便停留在他面前，然後在他的呼吸間化為粉末，崩散消失，而那木片上的數條線條，卻是依舊存在於他的雙瞳之中。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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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僧笑了起來，對著厲西星行禮，笑道：「他還對我說什麼話？」

　　「希望東胡和烏氏交好。」厲西星說道。

　　老僧想了想，帶著真正的歡喜，道：「好。」

　　「還有什麼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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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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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G* F% f& v　　當說出第二個「好」字時，老僧的身影就從這個石窟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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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種空明浩大的意味越過厲西星的身體，驟然遠去。

/ J! c2 W3 D; Y# {" Q$ q$ E　　厲西星見過無數強者，尤其連顧淮那種強者都已經見過，然而這樣的氣息，依舊讓他呼吸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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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  e, t: `2 O( p- a$ o2 P
2 B. N: x* g! \* U' i, E　　一座小山上，覆蓋著黃色、白色和深紅色三種色澤的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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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壓住了山的巍峨建築，便是東胡的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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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 J" Z, J. G　　在這些皇宮的許多底層建築裡，有無數農奴在皮鞭下哀嚎，有許多女奴的白嫩身體在主人肥碩的身體下哭泣。

　　東胡和此時天下各朝不同，除了權貴之外，其餘便全部是奴民。

　　皇宮外皆是手持金戈的軍士在巡察。

3 y3 P. Y7 T2 W  a　　一名赤足的老僧，便毫無徵兆的出現在皇宮的主山道上。

　　「你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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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應到這名老僧身上的強大氣息，一名堵在山道上的將領謹慎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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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見耶律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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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真應便是東胡皇帝。

　　這名將領還想要再問，這名僧人的腳步卻根本未停。

/ ~1 g1 C6 t! q8 y　　這名將領一聲厲嘯，忍不住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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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道上頓時金流湧動，無數的軍士從皇宮中四面八方的山道上湧來。

　　老僧的手裡出現了一根木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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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根木杖黑黑的，就像是燒焦的燒火棍一樣。

　　當這根木杖出現的時，他的腳步就慢了下來，身上任何可怕的氣息都消失，就像是一個完全不懂修行，從來沒有修行過的普通僧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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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S" a7 n7 Y　　然而可怕的氣息卻盡集在他手中的這根木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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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v6 M8 g0 o) Y- ~, M/ @　　他只是很簡單的，沒有任何花俏的遞出這根木杖，敲擊著接近他身體的人或者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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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一擊落空，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承受他一擊。

, ~! H% V  Q2 ^. f' m! m5 o. U　　無論是三境四境的低階修行者，甚至是數名七境的將領，在他的這根木杖之前都沒有任何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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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杖，便身上血肉橫飛，就此死去。

　　「你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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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任何人能阻擋住這名老僧的一擊，這名老僧就這樣直直的穿入了皇宮，出現在東胡皇帝的面前。在東胡皇帝驚惶至極的聲音裡，這名老僧只是再次很簡單的遞出了這根木杖，在東胡皇帝的頭上敲擊了一記。

　　噗的一聲，東胡皇帝的頭顱如一個紙燈籠一般輕易的爆開。

　　整個東胡皇宮如風雪停歇般驟然死寂。

$ H* H0 X( I0 q! N. k　　老僧轉身，直直的沿著來時的山道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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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片木符上的劍意點醒了他修行之中最缺的真意其實便是「直接」二字，若是光足走入河水也能渡過，又何必踏一浮水蘆葦？

5 M/ F- G" Z$ t　　一通便萬通，今日做這件事，既然整個東胡皇宮都無人可以抗手，他便自然只需用最直接的方法。

* g8 l( d5 S3 J( {　　這樣直接殺死東胡皇帝，東胡皇宮的人便自然會慢慢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是現今整個東胡最強的修行者。

' O* e* G; f" y. x　　「和烏氏交好。」

　　在走出皇宮之時，他才微轉頭，對著皇宮裡那些人，說了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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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當年事　第十章　 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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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皇宮裡不會有特別多的七境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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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境這種宗師存在太多，對於皇宮裡帝王的安危也是種很大的威脅。

　　然而皇宮裡的七境修行者和七境以下的修行者也不會太少，甚至有很多修行者一生都在皇宮裡修行，明明修行境界極高，然而外界卻根本不知道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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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p9 }. o0 j% @3 y　　以各朝各代的經驗而言，一定數量的修行者便足以抵禦外敵的刺殺，拖延足夠的時間，以讓大軍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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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胡這座依山而建的皇宮裡，便是依照著各朝各代的經驗，一支名為「密宗」的修行宗門的修行者，一生都能夠得到僅次於帝王的優厚禮遇，得到東胡能夠給予的任何修行所需，而他們存在的價值，便是守護皇宮的安危，便是刺殺東胡境內叛亂軍的領袖。

+ u' ^7 k/ X/ y. P　　整個東胡，從沒有人能夠想像得到，竟然有一名修行者能夠毫無掩飾，直接從皇宮主道極其直接的一直殺入皇宮，殺到皇帝面前，然後直接將皇帝敲死，再離開這個皇宮。

; z  ~0 Z& `4 W* f  K/ u+ _　　「那是來自神山的那名苦修者。」

　　一名身穿深紫色僧袍，頭戴金冠的僧侶看著那名手持木杖離開的老僧，震驚到難以復加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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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最後的時刻趕到，甚至這個皇宮裡絕大多數修行者都無法感知到他什麼時候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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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看到這名老僧手中遞出的木杖，他便知道自己也不可能擋得住這名老僧。

( Y: T  ?" `  }% F  ~: o9 s( L　　「他就是傳說中我宗的那名師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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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名僧侶出聲之時，一名衣衫襤褸的苦修者也到了他的身側，看著那名老僧的背影，緩緩的點頭，接著卻是認真的單掌豎起，對著那名老僧極為尊敬的躬身行了一禮，同時接著說道：「他昔日去長陵時，修為境界便已經讓人難以揣度，然而也沒有如此可怕，我原以為他受重創而回，將在神山終老，卻沒有想到他反而修為大進。」

　　「法王！」

, I$ m7 f$ B- \3 M" m. \, N　　「大日輪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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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 c4 L$ B. N0 r% U　　「阿難羅法王。」

　　當這名僧侶和苦修者相繼顯身，皇宮裡響起了許多敬畏的聲音，絕大多數人跪伏在地，以示虔誠。

/ c  Q% x* L" [9 V4 W6 t　　當東胡帝王死去，這名僧侶和苦修者便成了這個皇宮裡位置最高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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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 }) \8 g; S; ?6 E. |) ^4 N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頭戴金冠的僧侶看著那名老僧的消失處，嘴唇微微顫抖。

& \: U" I! J# n( n. B　　「不需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做，關鍵只在於他做到了。」衣衫襤褸的苦修者嘆息了一聲，「他畢竟也未到八境，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敵國，但他能夠直接做到這樣的事情，只在於他有絕對的信心，和在於我們東胡有無數肯為東胡而死的修行者，卻沒有多少願意為耶律真應而死的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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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戴金冠的僧侶想到最後時刻自己的停止出手，沉默了片刻，然後轉過頭來，認真的看著這名苦修者，「阿難羅，你覺得我們該如何做？」

- l6 A, A! H; j8 ]: ]) G& l　　苦修者毫無遲疑的道：「他說我們要和烏氏交好，我們便和烏氏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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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J0 d: y5 v; H* P) \( z　　頭戴金冠的僧侶想了想，道：「耶律蒼狼在烏氏貴為大將軍，讓他回來。」

$ W/ ?+ d' {0 O$ P5 D$ J% |　　苦修者點了點頭，道：「好。」

　　頭戴金冠的僧侶面容微鬆。

　　他看著山道上遍佈的屍體，鮮血淋漓，眼中充滿不忍，但是他同時卻又嘆了口氣，在心中也越發對那名老僧敬服，他承認的確為了達成這樣的目的，如此直接的手段，反而死的人最少。

　　……

　　當這名僧侶和苦修者的意見達成統一，如釋重負的看向那名老僧消失處時，丁寧坐在烏氏國皇太后的大帳裡，看著朵朵如重鉛般砸地有聲的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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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f8 @, I* S" D! K, e' c& B1 E　　「如果沒有意外，東胡將很快和烏氏結盟。」

　　他對著身後坐在厚毛毯上的老婦人緩緩說道，「限制烏氏最大的，只是軍糧和符器。」

　　老婦人微微一怔，苦笑了起來，道：「想必先生已經發現近日來已經在限制口糧。」

　　「不需要再節糧了。」

6 z* E; c. S# V" D" i　　丁寧搖了搖頭，道：「節糧節掉的是士氣和勝利的信心，尤其在這場大戰死了很多人，又遠道遷徙至此之後。到雪融之後，軍糧和符器便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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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c4 Q. W' m7 O5 F- {8 }% l( V( f　　「先生是說東胡？」

7 w0 r0 G9 t, J/ D　　老婦人有些不理解。

　　即便東胡的局勢能夠全安先前所想，然而東胡軍糧本身也不富足，更為關鍵的是，丁寧還提及符器。

　　烏氏除了一些天鐵隕鐵之外，極少製造符器的礦藏出產，東胡也是如此，即便是在先前的戰事之中得到了一些秦軍的符器，大多也是在撤退途中便已經丟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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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K- Z: @0 h& [5 n  d% B7 Y& a　　憑藉戰爭自然不可能得到足夠的符器裝備軍隊，而正常的手段，除了礦藏之外，還必須有符器的製造法，還必須有懂得製造符器的修行者和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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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8 ?( l1 g9 F& ~+ F. ?8 o　　「至今冬過去，明年春雪融之後，楚會開放和你們和東胡的邊貿。」丁寧看著這名老婦人，平靜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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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b$ B9 k$ o( I! g0 g　　老婦人陷入了難以用言語形容的震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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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_3 n- m0 g: I　　她甚至一時震驚得難以說得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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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數軍糧不會從東胡來，但會無償運送至烏氏。」

0 d7 b, p1 x8 w0 P# s! C! X　　丁寧看著震驚難言的她，接著說道：「楚會提供一些製造符器的礦藏，還有匠師。」

7 |% {8 R( b5 P( G& A　　老婦人終於凝了凝神，沉思了片刻，道：「只是楚之時局並不穩，如此大張旗鼓，恐怕就連那趙妃都難以控制」

5 O# Q; C, E4 @' ?* Z; j　　丁寧又搖了搖頭，道：「楚不會無條件付出，提供這些東西的錢財，會來自於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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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G; |8 B. r　　老婦人又呆了呆，下意識道：「巴山劍場？」

) X( q. n" M+ s9 p9 |9 e  _: D( R　　丁寧看了她一眼，道：「不只巴山劍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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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婦人能夠在烏氏將權勢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裡，自然不是一般人，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氣，便徹底想明白，道:「舊權貴。」

　　丁寧沒有再說話。

　　沒有否認便代表著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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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i4 v( Q. v0 {' _　　昔日長陵的舊權貴是真正的掌權者，掌握著驚人的財富，時至今日，長陵所有的舊權貴都已經沒落，即便是那名被世間稱為夜梟的強者，也只是見不得光的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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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當年那些龐大的舊權貴門閥紛紛滅亡時，其中大部分的財富去向，卻依舊是個謎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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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所有的舊權貴門閥之中，財富公認最巨的，便是兩家，呂家和公孫家。

1月23

第六卷：當年事　第十一章　當年事和家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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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a/ F- @& M9 o) L& q, P1 U& G& Z- u3 Z　　「有些故事即便是在將來也是不可複製的傳奇，就如巴山劍場，就如長陵舊權貴門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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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婦人感慨的笑了笑，看著丁寧，道：「長陵的商人一直是最會做生意的，聽說那些舊門閥的生意遍佈各朝，以至於呂家滅時，元武的軍隊馬車絡繹不絕的往外連運了五天，才將呂家府邸裡有價值的東西全部搬空，這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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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Z$ r# G* Z  [　　丁寧點了點頭，緩緩說道：「呂家府邸裡的家私，只不過是呂家真正財富的十數分之一，後來呂家的大多數財富，應該還是落在了元武的手裡，還有一部分便落在了鄭袖的手裡。」

　　老婦人怔了怔，忍不住搖了搖頭，道：「那的確是難以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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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寧看著老婦人，說道：「一國一朝，長不過數百年，短不過數十年，而一些宗門，一些門閥，卻是上千年的積累。」

& g- E  \7 {" ~& W# l5 W5 b8 x+ N% F$ A　　老婦人沉思了片刻，笑了起來，「一帝死而換朝，但一家有一人活便延續，所以國易亡而家不易滅，只是要治國如治家，卻是何等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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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寧緩緩轉過頭，看著帳外的風雪，慢慢說道：「以法治，以仁治，以身代而想，方能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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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1 C% ?! j" k3 o1 t) d　　老婦人越加認真了起來，問道：「當時的巴山劍場，或者說您的師尊，當時是如何想？」

　　「雷厲風行，一統天下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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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寧說道，「越快則變數越少，然而當一些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方知有許多侷限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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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L: B" [- B( p+ J# ^# D5 \　　老婦人想著巴山劍場付出的一切，真誠道：「也是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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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4 h1 d  R2 E& P) x+ I# r　　長陵的皇宮裡，有一片林。

* o: p7 {. D/ v$ O) F2 o　　之所以說是林而不是園林，便是因為這片林地出於元武皇帝的聖意沒有任何人去管侍，任何雜樹完全是肆意的生長。

6 _" G5 v  D( |( i" A' V2 Q0 E$ l　　元武皇帝修行的靜地便在這片林地之後，而他修行靜地的對面，隔著這片林地，便是兩相平日裡處理朝堂事物的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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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這片林地雜木蕭索，更顯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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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x# i6 {5 b) e　　元武皇帝依舊一襲布衣，席地而坐，他的對面坐著兩名老人，一名身穿黑袍，面目瘦削陰冷，一名給人的感覺蒼老，然而面容卻偏偏年輕，甚至給人英俊的感覺，而且氣息溫和，給人容易傾述和結交之感。
$ d8 B! @  O" {1 A$ h# X, u4 Z0 f# e
& T! K  c9 i6 y5 Z; q1 ?: @　　這便是高於各司司首的兩相。

# Q8 z" W" i! b5 X4 N0 G' r　　用很多用詞直接的關中人的口吻來說，便是除了皇后暗中控制的一些事物之外，大秦朝堂一切可以擺在明面上的事物，都是由這兩人協調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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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L' L0 I* J& U$ k( z　　原本帝王處理的事情大多交予這兩人處理，這兩人自然便是帝王的真正心腹。

$ V- V0 W2 G; c4 P8 i　　「為什麼？」

　　然而此時這兩人，卻是同時問了元武皇帝這一句。

: ^$ V1 d& R* D/ N　　「沒有為什麼。」元武皇帝看著這兩名足以影響整個大秦王朝的重臣，平靜的說道，「無論她做了什麼，這只是寡人的家務事。」

9 |" l2 y  r2 G6 ~4 E　　兩相互相看了一眼，最終面相陰冷的嚴相出聲，同樣平靜但帶著極大的勇氣，道：「聖上您能保證這永遠只是您的家務事？」

　　元武皇帝沒有發怒。

* f# t. n7 R# ~- U/ Z* v+ b/ m　　他只是擡起了頭，看著冬林上方的天空，慢慢的說道，「不要忘記寡人和你們是多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也不要忘記寡人和你們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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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f, v! O3 g6 Z% N8 l3 b　　兩相很自然的沒有得到自己所想要的，眉頭都是微蹙。

+ O- _2 e0 M, g( D& H9 C( n2 ?　　元武皇帝卻是低下了頭，目光落在了嚴相的身上，「你不要忘記，她自膠東郡而來時，本身便應該是寡人第一個出現在她的面前。寡人代表王城，她代表膠東郡，這本身便是她來長陵的意義，正是因為你的安排，她才第一個見了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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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自然不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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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L7 B, r" K9 E% Z7 Q　　看著面色驟白的嚴相，元武皇帝搖了搖頭，「正是因為如此，寡人才得了天下。但你必須記得，她原本就應該是寡人的皇后。不是因為要得天下，她不會有那樣的一段經歷。所以這也不是她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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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寡人也自然不會忘記你為寡人付出了什麼。」

　　元武皇帝的目光轉而落在了李相的身上，「讓申玄做上那樣的位置，不是要讓人聯想起你是出身李家，是背叛了李家才做到如此位置。而是提醒天下人，你為了寡人，可以背叛整個李家。」

; S" i  V$ o" j4 j, |2 o　　「如今寡人和你們的位置已高，天下幾無並高者。然而你們想必不至於忘記，寡人和你們有現今的位置，只在於隱忍二字。」

　　元武皇帝微微自嘲道：「在鹿山會盟之前，天下人誰過多注意到寡人的存在？即便是在寡人登基之時，世上絕大多數人也只是覺得皇后冷酷而強大，在這些年裡，包括在之前和韓趙魏三朝的征戰裡，世人幾乎遺忘了寡人的存在。」

　　「不要在那時能夠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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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 m3 k9 J- y3 H$ s　　元武皇帝沉默了數息的時間，接著看著同樣沉默的兩相，道：「在此時此地卻不懂得隱忍。」

　　「至於皇后，寡人能容她，這些便自然是寡人的家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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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並不知道當年她和那個人在長陵遇到並非偶然。」

　　走出林地，李相看著身旁的嚴相，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

3 [. ]7 @( Y$ p7 k( O6 \1 N2 ]8 a　　嚴相微諷的一笑，「年輕人的愛情往往盲目，成年人的愛情才講究利弊。先來後到往往比天資優秀更為重要。她最不喜接受安排，所以即便受家裡的要求從膠東郡而來，也未必會接受和當時的聖上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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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相沉默了許久的時間。

" ?, Q3 H9 P: T7 Y- r  X　　他知道這件連他都不知道的事情，才是當年所有事情裡最大的秘辛。

* v1 A" ^! m7 B' n: P1 `, j* s　　這件事情裡，他這位同僚的安排，或許是當年最正確的安排，最絕妙的手段，因為最後他還是達成了目的，讓膠東郡和長陵走到了一起。但最為關鍵的是，這名也並不知道其中有過這樣安排的女子成了皇后，更為關鍵的是，她的強大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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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認為這真的和聖上說的一樣，一直都會是家務事麼？」李相擡起頭來，看著嚴相問道。

9 S- v& _' \! @0 l' b/ O2 |) j　　嚴相冷冷的笑了笑，「你若是相信，何必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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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2 U/ D# a$ W3 S　　李相搖了搖頭，不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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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當年事　第十二章　花臉

　　世上很多事是偶然，但很多看起來很偶然的事情，卻是必然。

　　長陵郊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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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A2 c1 B) u8 S( D　　隨著道上一輛馬車的行進，一間破敗的道旁小屋裡，一名靜靜站立，身穿黃袍的劍師心情越加興奮，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

　　他的注意力和感知全然不在那馬車中，而在那馬車上駕車的車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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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那名車伕原先也和他一樣身穿這樣的黃袍，而且若是沒有那人的驟然離開，他也不可能穿上這樣的黃袍而行走在長陵的皇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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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m3 k* }# `& |+ K* L  e" B. q　　那人自皇后從膠東郡前來長陵之後，便一直跟隨在皇后身邊，他不明白對方為何會突然背叛皇后而離開，只知道對方遠比自己經驗豐富，而且知曉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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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至於全力的追查了許多，卻是始終杳無音訊，追查不到對方的下落。

　　直至今日，這人才露出了一些破綻，最終被確定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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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曉太多不應該知曉的秘密，最終的結果便只有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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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名同樣來自膠東郡的黃袍繼任者對於這名前任沒有任何的同情，他也不想和對方發生任何的對話，只想確認對方的身份，然後用最快最乾淨的手段將對方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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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R: F1 o　　要確認對方的身份，並不一定需要在對方活著的時候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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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E2 |! V' ~  W6 J+ O; ]　　所以當確定這輛馬車上的人已經不可能逃得掉之時，他便肆意的呼吸起來，藏匿在他袖中的一柄小劍噹的一聲震鳴，化為一道明亮的光焰，從上方屋頂的破洞中穿出。

　　這道明亮的劍光並沒有直接襲向馬車上的那名車伕，只是一個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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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路兩側的冬林裡霜意大作，兩道比這名黃袍人的飛劍劍意明顯更強的飛劍，一紅一白，同時落向馬車上那名車伕。

4 r% ^' ~9 g: f, ~　　馬車前方的兩匹奔馬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瘋狂的嘶鳴起來，四蹄翻飛，然而卻被來自車頭的巨大力量鎮住，竟是停在當地，四蹄如刨地一般，跺出無數浪花般的泥土。

% p6 h" I! f2 e$ O! N- r- v$ }　　車頭上那名車伕周圍的空間裡，時間好像凝滯一般，帶著凜冽殺意破空襲來的飛劍的速度使得馬車上車伕的動作看起來如同放慢的慢動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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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這一紅一白兩道小劍，這名車伕只做出了一個極為簡單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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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j( H' M/ |5 ]9 O9 |　　他從懷中取出了一面黃銅小鏡，然後全力鼓動真元，朝著黃銅小鏡上玄奧的符文灌注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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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k6 ^! C( V　　在下一刻，黃銅小鏡上發出無數細微的如小魚跳水的聲音，無數道如彎月般的微黃色光亮從黃銅小鏡上綻放而出，輕柔的承托住那兩道小劍，緊接著便將那兩道殺意盎然的小劍徹底禁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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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K( C& Q2 \　　兩柄小劍懸浮在這名車伕身外，震顫而不能入，也不能退。

　　小屋裡的黃袍劍師走上了道間，看著那被困住的兩道飛劍，面上卻是沒有任何震驚的神色。

9 {  _4 x. W: R. @+ Q2 `( l3 F　　對方追隨皇后日久，身上有厲害至極的隨身符器不足為奇，且這兩道小劍只是將對方的腳步縛在此間，最終殺死對方的自然有更強的修行者，他只是必須到場親眼見證對方被殺死的過程。

　　他的目光很自然的望向左側的冬林。

　　那裡的一名劍師正在全力抗爭，想要奪回自己被縛住的飛劍，整片冬林在不斷的顫抖，無數枯枝折斷，連地上的枯葉都被震飛起來，像一股股噴泉一樣，從林間的樹木間噴灑出來。

　　一名女子的身影，便隨著無數枯葉驟然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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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D( \4 y2 E; z# W* K3 x) V9 E1 S　　行走在長陵的頂尖修行者之中，女子數量很少，然而但凡只要是女子，便往往都是極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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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出現的女子，便是長陵後宮裡未央宮的主人潘若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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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若葉看了那名馬車上車伕一眼，數十片枯葉飄飛而起，驟然加速至直接在空氣裡燃燒起來，化為一道道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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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B$ `3 s( j/ }% ]$ T　　這些火線沒有直接落向那馬車上的車伕，而是灑向周圍的天地，直接切斷了那面小鏡和周圍天地中元氣的聯繫。

　　黃銅小鏡驟然黯淡。

　　兩柄小劍開始繼續往前。

　　在這樣短的距離之內，任何的修行者都無法來得及閃避飛劍的刺擊。

7 k3 D& @5 j6 w1 Y; }. B9 f　　這名車伕的生命眼見就此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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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m5 o3 T2 {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桀驁的氣息驟然降臨這道上。

　　潘若葉的呼吸驟頓，眼睛驟然睜大，臉上儘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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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火線驟然熄滅。

　　黃銅小鏡重放光芒，兩柄重新開始加速的小劍立即懸停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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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f! ?* y. X; n/ S1 r6 V2 ?　　一名劍師感應到什麼，駭然的往前飛掠。

& O) A) v! i; G% v- a! u4 Q　　然而一隻手掌比他的身影不知道快出許多倍，看似輕柔的按在了他的身上。

　　啪的一聲爆響。

　　這名劍師絲毫未感覺痛苦便身體爆裂開來。

　　一片碎骨飛出。

　　對面那冬林中的劍師才剛剛感受到桀驁的氣息近身，碎骨便已經從他的雙眉正中刺入，從腦顱後方帶著一蓬鮮血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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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G6 P9 P. F3 f+ D3 H7 \4 O% J　　道上那名黃袍修行者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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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的潛意識裡，即便是大秦十三侯裡以霸烈著稱的橫山許侯都不可能有如此桀驁霸烈的氣息，最為關鍵的是…不可能有如此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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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b) m' g+ Y9 m9 D5 Z　　他的瞳孔劇烈的收縮著，看到伴隨著狂風，倒映在他瞳孔裡的，依舊是一名女子！

( y) c3 |2 M7 Z6 Q" l  }　　這是一名中年女子，身穿尋常的道袍，臉上兩道傷疤觸目驚心，使得她就像是戴了一個猙獰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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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a. g1 G& Q$ K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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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Y2 _' o2 {" Q. n　　他顫聲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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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4 F, \& n* V. E% q3 W　　「師尊？」

4 A6 h$ w! H; O- D3 Y, `　　潘若葉轉身，看著這名驟然出現，一舉便殺死了兩名強大劍師的中年女子，一副難以理解的神色。

# k) z: J* K% \/ ?% V/ b* @8 Z　　「師尊？」

　　這名黃袍修行者張開口，他忍不住要再說些什麼，然而也就在他剛剛張開口的瞬間，一股暴戾的氣息便已經落到了他的口中。

　　他的頭顱便像一個熟透了的西瓜被人敲了一錘般，直接爆裂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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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尊，這是為什麼？」

　　潘若葉無法理解一直閉關不出的師尊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裡，更不能理解為什麼她會用這種暴戾的手段直接殺掉在場的這些修行者。
% s$ w/ W* F4 L. J" k
4 l- Y: a% ^/ p# C7 B" v% R　　面上傷疤猙獰如戴了花面具的女子沒有先行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看了那兩匹還在暴躁不安的馬一眼。

. E: y( g! y: @( @& A- c　　那兩匹馬便也頓時一僵，接著便爆碎成無數血肉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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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r1 ~1 b! H& A+ j　　「你說要和我說當年的事情，有關當年那人斬花我這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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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 U% Q3 I　　中年女子依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目光轉向車頭上的那名車伕，緩慢而暴戾的說道：「你想要說什麼？」

; I0 s1 v: g  n5 f+ i: f+ d  o　　潘若葉的呼吸再次一頓。
& G( ^1 b' [4 j1 s
0 p0 [, p; @- s$ W　　長陵現在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這名中年女子，也忘記了長陵當時一件很出名的事情。
; m$ r4 C, \) l- ~
) g7 x. N& I: `, |: k　　但是她當然知道這名中年女子的身份，知道當年斬花她這張臉的人是誰。

　　被暴戾氣息所包裹的車伕擡起了頭，收起小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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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這名中年女子靜修了許多年，但是此刻的心情恐怕是比當年還要狂躁，所以他沒有任何的廢話，道：「當年那人斬花你的臉，是因為鄭袖挑撥。」

1月23

第六卷：當年事　第十三章　蠱生

　　中年女子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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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 B% @9 p1 l- O3 d- I- C　　「這個笑話很不好笑。」

　　她笑著看著車伕說道。

　　她臉上的傷疤是劍傷，看上去很淺，但是因為劍氣的撕裂和勁氣的濺射，卻是掀掉了很多肌膚，甚至切斷了很多血肉和肌膚重新生長在一起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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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c/ O6 ~- `- r5 N　　再加上不知為何，除了這道劍傷之外，還有很多道交錯在一起的淺淺的傷痕，看上去就像是有人用利刃在她的臉上反覆劃來劃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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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2 R0 M/ P* c4 b　　她現在說這句話很不好笑，但是卻笑著，再加上她笑起來時，臉上的諸多傷痕牽扯在一起，像一朵分外惡毒的花，綻放著無數負面的情緒，所以給人的感覺便分外的桀驁暴戾和猙獰。

  q& n# ?# O# P! @( Y4 _4 |　　一股真實的桀驁力量已經落在了車頭上車伕的身上，這名曾經的膠東郡黃袍使者，跟隨著鄭袖從膠東郡來到長陵的男子知道自己隨時會被這種力量撕扯成無數的血肉碎片，但是他的笑容卻很平靜，帶著一絲冬日陽光的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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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的確是個很不好笑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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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Q* n5 L4 ]( \/ ~; S　　他直視著這名中年女子，緩慢而認真的說道：「但事實正是如此，你雖和鄭袖情同姐妹，但那人特意來斬花了你的臉，卻是出於她的挑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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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女子的笑容消失。

　　她用居高臨下的目光看著這名男子，放佛漠然的看著一隻螻蟻。

　　這條道路周圍一切生靈都似乎已經恐懼的逃離，分外的死寂。

* Y7 l0 k7 c! }" f+ o/ H/ d; X, k　　潘若葉的面容變得越來越為蒼白。

1 S% ^! t& t1 q  n2 k　　她看著自己師傅臉上那觸目驚心的傷疤，想著如果這名男子說的是真的，那師傅將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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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女子似乎花了些許時間回想清楚了很多事情，然後漠然的說道：「在他特意來找我比劍時，他和鄭袖還未結識。」

　　「你說的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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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頭上的男子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甚至連你們都未見過面，但對於她而言，你卻已經是威脅。你是陳國皇室之後，雖然陳國不復存在，但你的身份地位包括背後的勢力，不亞於長陵舊權貴門閥家的女兒，最為關鍵的是，長陵那些舊權貴門閥家的千金，當時沒有一個人有你這樣的修劍天賦和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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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3 Y4 H6 q( k) j: s" F) c　　中年女子的眼瞳中閃現出來了某種怪異的光澤，就像是某種回憶給她帶來的光輝，她同時也很怪異的說道：「可是我脾氣性格極差。」

　　「對於一些人而言，脾氣性格暴躁可以被看為嫉惡如仇，看成直爽。」車頭上男子說道：「尤其是對於那些本身便不覊的天才們而言，這或許反而會成為吸引點。」

　　頓了頓之後，他接著說道：「天才往往都不是普通人，都會有很多與眾不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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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無數塵土湧起。

$ Z' |, }, L" d3 q# h　　中年女子突然無比暴戾的冷笑了起來，身上的衣袍獵獵作響，「所以你的意思是，當鄭袖剛剛到達長陵，或者她還未到達長陵，還未和我見過面之前，她便已經認為我有可能是她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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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頭上男子恭敬而認真道：「的確如此。」

6 y. @- w; L. z( J( N! s　　接著在中年女子繼續出聲前，他便又加了一句，「你們並不知道她在膠東郡的成長經歷，所以才不能理解。」

$ y& H& ?( W3 K  O& F  y　　中年女子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她只是很直接的問道：「你為什麼要背叛她？在長陵之中，即便你是她的奴僕，但實際的地位，恐怕也不亞於那些司首。」

　　「所以說你們有這樣的疑問，只是因為不瞭解膠東郡，不瞭解她的成長經歷和家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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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y7 u1 K/ `　　車頭上的男子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你們不瞭解這些，我便無法解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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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好說得快些。」中年女子漠然的說道：「我沒有多少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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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5 Q& o6 U( ]+ O- j: z　　「膠東郡也是舊門閥，然而外王起身，始終無法躋身長陵，雖有實力但一直受排擠，在長陵那些舊權貴的眼中恐怕也只是鄉下人而已。膠東郡自己也很清楚這點。」

　　車頭上男子點了點頭，道：「實力和地位不成正比，便自然滋生畸形的野心…膠東郡的想法，不只是能夠躋身長陵門閥之列，而是能夠徹底的壓倒那些曾經看不起膠東郡和嘲笑膠東郡的舊門閥權貴。只是就如巴山劍場的崛起終究還要靠幾名逆天的人物一般，膠東郡的崛起，終究還需要有鄭袖這樣的人。」

　　「膠東郡這一代很是幸運，你們只知道鄭家出了她這樣一名天賦極高的修行天才，卻並不知道，其實並非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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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T3 ~3 C6 L　　「她這一代，加上側室所出，一共有四名天賦極高的修行天才。」

  O' I* L% g' P8 i　　「膠東郡花了十五年的時間，最終做到的，便是如養蠱一般，養出了一名鄭袖。」

　　「現在長陵人包括整個天下的人都說她冷酷，然而若是知道她是如何活著離開膠東郡的人，便自然明白若是她做不到如此冷酷…那離開膠東郡來長陵的便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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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r6 x4 W　　中年女子的眉頭微微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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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X; u( j; K' z. k5 z' w　　潘若葉的呼吸卻是不由得急促起來，她忍不住看著車頭上的男子，道：「你的意思是，她其實有數名天賦同樣驚人的兄弟姐妹，然而她家裡卻是逼著她們自相殘殺般來逼迫她們修行，最終其餘人全部死去，只剩下她活著？」

　　「有些是直接死在她的手中，有些雖然沒有直接死在她的手中，但也相差無幾。」

% R% z/ f* F  m. j  T; Z  i; ]　　車頭上男子看著她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她家裡的長輩在用各種極端的方法挑選一個可以進入長陵的人時，也教導了她們如何來挑選自己的部下，如何來控制部下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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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控制部下的忠心？」潘若葉忍不住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她覺得這句話很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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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頭上男子說道：「因為在她看來，部下和她之間沒有任何可以足夠信任和不變的東西，所以即便是忠心，在她看來也是控制。對她而言，家人便是最重要的控制手段之一。所以她為了得到一名有些能力又足夠對她忠誠的部下，她所做的，便是殺死了我原先的家人，然後又設法給了我新的家人。」

# G/ A! f% N: J( M0 j% W" P　　潘若葉的呼吸一頓，驟然想到某個可能，一時說不出話來。

　　車頭上男子緩緩的接著說了下去，「在我甚至不是修行者時，我只是個普通的讀書人，然後舉家出遊時，遭遇了流寇，我全家被殺死，只有我被她家裡人救了下來。後來在數年後我從噩夢中醒來，又有了心愛的女子，有了新的家人。只是她並未想到，在很多年後我到了長陵，卻因為一件小事，讓我最終查了出來，當年殺死我家人的流寇，包括我新的家人，也都只是她的安排。我新的家人，也只不過是她的部署。」

8 {; W/ l: d% H1 r$ a　　說到此處，車頭上男子慘淡的笑了起來，看著潘若葉，聲音低沉了些，「說起來你可能都不信，當時她為了完成家裡佈置的學業，尋覓我這樣的一名部下，派人殺死我家人時，她還只不過七歲…只是一名七歲的孩子啊，她就已經能夠完成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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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當年事　第十四章　兩道劍傷

　　潘若葉的身體莫名的寒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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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她雖然並非出身膠東郡，但是她也是一名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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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袖從來不是那種無憂無慮到長陵遊山玩水的門閥千金。」

　　車頭上男子面容慘淡的看著潘若葉和中年女子，接著說道：「她來長陵，便是代表著整個膠東郡的利益，代表著整個膠東郡凌駕於那些舊權貴門閥之上的野心。而且她的確做到了。」

　　「你說的這些我都可以當做故事來聽，但故事說得太多也只是故事。」

3 `& N/ M( _  y6 I9 U4 n　　中年女子看著這名車頭上的男子，目光又落在他身後關閉著的車門上，「你知道我的情緒很暴躁，所以如果有什麼可以讓我信服的東西，你就要快些讓我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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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K9 ~8 L" q. k　　車頭上的男子頷首，不再言語，轉身打開了車門。

　　為了讓這名中年女子看得更為清楚一些，他下了馬車，讓開了身位，讓陽光照射進車廂。

" N$ m0 Q6 \3 }% x0 h1 j　　車廂裡也坐著一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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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H7 a% V) \　　女子穿得極為樸素，初時還算鎮定，但是當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時，她的身體卻開始顫抖起來。

( O8 Y4 c% s) s　　她擡起頭，也是一張花臉。

7 p) y  V' D9 y- n# n　　她的臉上也有一道劍痕。

　　中年女子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車廂之中的女子和她年紀差不多，她看著車廂裡的這名女子，隱隱有種熟悉之感，最為關鍵的是，車廂裡的女子看著她的眼神閃爍，包含著許多難以言明的情緒，似乎她也是車廂裡的這名女子的舊識。

. N0 v/ E1 v8 {6 ~% f+ F! U1 W　　「我認識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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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名中年女子有些失神，下意識的出聲接著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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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 H/ ^3 }. _" d* L' H　　車廂裡的女子不敢看她，身體顫抖得更為劇烈，一時竟發不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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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名中年女子身上的氣息越發暴戾，躁動不安，似乎真有難以控制之感。

　　「陳國女公子紀青清，你在長陵的朋友不多，對你而言，後來膠東郡而來的鄭袖算一個，你的師妹許若忻自然也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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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旁的男子垂首恭謹道：「想不到你連自己的師妹都不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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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聲驟停。

+ y  t. k; k, G4 t　　道間所有的空氣在這一剎那都被一種恐怖的力量禁錮，靜止。

7 Q- M1 M' E- ^　　絕對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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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這名昔日陳國的女公子需要絕對的安靜。

* I( m: D9 Z* [( ]　　「師妹？」

　　她出聲。

* Z+ G% _5 u" b+ u6 ]$ ]　　聲音有些猶豫不決，有些糾結，但卻帶著一種分外驚心動魄的力量，擊穿了歲月，似乎一下子將她和身前車中的那名女子拉到了許多年前的長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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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臉上怎麼也有這樣一道劍痕？」

6 X- a+ M% T. d) T8 i7 l8 p　　「是誰在你的臉上也斬了這樣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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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Z# v: c; L( `- s1 \  x　　她繼續出聲，聲音在她自己聽起來都有些空洞。

1 P! D$ N2 r8 c; |4 u5 G　　車廂裡的那名女子情緒也波動得更為劇烈，微微擡頭，看著她，嘴唇不斷的顫抖，卻是更加發不出什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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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應該看得出她臉上的劍痕是什麼劍意形成。」

. J& Z, x4 u: b　　馬車旁的男子的聲音在此時響起。

　　馬車外的中年女子，也就是許多年前在長陵很出名的陳國女公子紀青清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車廂裡女子臉上的傷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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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瞳孔瞬間收縮，「斬情絲？」

　　男子緩聲道：「那時長陵，只有你和你師妹領悟了這道劍意。」

　　一直在聽著的潘若葉的身體越來越寒冷，此時聽到這句話，她的呼吸驟然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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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J8 G& z5 h+ k0 k6 a/ c) f　　「那時師尊都已經去世，的確只有我和師妹你才會這道劍意，如果不是我斬的，那便是師妹你自己斬的。」紀青清的聲音也驟然冰寒起來，帶著一種殘忍的意味，「那麼師妹，你為什麼要在自己的臉上斬上這一劍？」

　　馬車旁的男子想要出聲。

　　然而一股暴戾的氣息已經壓在了他的喉舌之間，「若是不想死，就讓她自己說，讓她自己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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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d, [: l- H, V! ^  ~7 ?　　「師姐。」

3 z. q. F5 V! R- Q$ U　　車廂之中的女子身體顫抖了很久，終於發出了聲音。

　　紀青清的臉別轉到了一邊，不看她，冷漠道：「然後呢？」

; ]2 C  E( X# i- A6 u- ^1 R. T! }, M  |0 j　　「陳王劍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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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廂中的女子突然哭了起來，渾身的力氣都徹底消失，無法再支撐自己的身體般趴伏在了前面，抽泣哭喊道：「為了陳王劍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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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E( m( o: r# x+ `( n. w　　紀青清依舊沒有看她，又是冷漠道：「然後呢？」

, p: F; t6 Y. o! a2 ]1 W　　「陳王劍經在膠東郡的手裡。鄭袖以陳王劍經為交換條件，只要我在自己的臉上斬上一劍，讓一些人看到，然後離開長陵，便將陳王劍經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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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呢？你就真的在自己臉上斬了這一劍？」紀青清笑了起來，笑得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世上不可能再有比這更令人心寒的笑容，「然後你就讓巴山劍場的人看到你臉上的劍傷，讓巴山劍場尤其是王驚夢認為你臉上的一劍是我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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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1 @( `; p* P6 v, ^　　車廂中女子泣不成聲，但是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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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青清的笑容越加濃烈，「然後她就設法再傳些消息在王驚夢的耳中，讓他覺得是我嫉妒師妹的才能和美貌，逼你離開長陵…再加上我在傳聞之中脾氣性格本身就極差，所以他便聽信人言，信以為真？」

　　她的聲音在道間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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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7 }+ a& L) F5 V! n2 M: y　　沒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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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一部師門的劍經，值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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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D1 j1 b7 {1 K* j/ P) X　　她的笑聲更大了些，用一種譏諷到了極點的目光看著車廂中的女子，「陳王劍經雖然強大，但也不是傳說中的九死蠶，不是傳說中的孤山劍藏，即便得到也絕無天下無敵的可能，最多只是能夠壓過我。師妹，你爭的到底是什麼？」

8 z0 l" V1 N8 b7 ~8 n3 `　　依舊無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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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廂中女子飲泣不知如何回答，而馬車旁的男子知道自己如果替她回答，那下一瞬間他便真的會直接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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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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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笑容更加嘲諷和猙獰了些，「既然你和她完成了這樣的交易，得償所願的得到了師門的重寶，那為什麼還會為了她手下的這樣的一個下人而來這裡，還會像一條狗一樣在我面前這樣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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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這句話，馬車旁男子喉間一鬆，那股暴戾的殺意離開了他的喉間，卻是落在了車廂裡那名女子的身上。

　　車廂裡的女子身體僵硬起來，然後出聲，「她想要萬無一失，不想再讓人知道這件事情，所以她想要讓我和陳王劍經一起消失，而不是離開長陵。」

8 y1 P1 F8 h/ s; E% F" `* L1 {　　「最終她沒有死，我讓她活了下來。」馬車旁男子異常簡單的說道，「她欠我一條命，所以才會隨我出現在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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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驚夢又不是豬，僅憑一些話語，就來斬我一劍？」紀青清惡毒的獰笑道。

/ P) e# I( I8 ~　　「因為不只一個人給了他這樣的假象。」馬車旁男子緩緩的說道：「而且他那時雖然和鄭袖還未結識，但是顧淮和鄭袖已經結識…而顧淮也是他信任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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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o0 V% e6 N$ U　　「可是顧淮也已經死了，死了便意味著死無對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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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青清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然後收斂了笑容，冷冷的看著這名男子，「一個像狗一樣替鄭袖做事做了很多年卻一心想要復仇的奴才，一個看上去比狗還不如的師妹…如果為了師門秘笈便可以背叛我，那你為什麼不能因為別的誘惑而現在說話欺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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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6 u- Y3 n. X& |- N　　馬車旁男子的面容沒有任何的改變，他只是擡起頭，看著這名強大而暴戾的女子，道：「因為還有一個人能夠證明，而那個人你絕對能夠相信。」

　　紀青清神情漠然道：「誰？」

3 n$ b3 S/ H# ^: f8 n+ L　　馬車旁男子認真道：「百里素雪。」

1月23

第六卷：當年事　第十五章　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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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素雪？」

# l1 T+ M7 I- E) e　　紀青清慢慢垂下眼瞼。

/ u2 p' _. A1 t. s　　「他自然有足夠份量，百里素雪，岷山劍宗的宗主。這是在長陵比我的份量要重出許多的人物。尤其是在顧淮死後，他的份量就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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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6 y* ?" p3 L: a　　她緩緩的說道，「如果連他都說這件事是真的，那我自然可以相信。」

　　「只是。」

5 J4 W. [  i2 t* e　　她沒有看那名男子，那是一股實質般的殺意，卻是順著她的心意流露一般，自然籠罩住了那名男子，「我和百里素雪沒有任何交集。」

1 W% s* e& D! D( [" J& |3 S: w  ~2 ?　　「那只是你的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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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E# @/ |* E$ l( E/ b$ {9 T　　男子搖了搖頭，無視她流露的殺意，道：「很多事情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卻已經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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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 f5 I3 {, @& |* `) F, U% F　　紀青清看著他，緩慢的冷笑起來，道：「問題的最大關鍵在於，就算他知道一些事情，他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他憑什麼為我說話，或者對我解釋？」

　　男子微嘲的笑了笑，似乎是在嘲笑當年發生的一些事情，又像是在嘲笑紀青清的無知。

6 H9 d" w0 |8 ?: u& c4 }* m  ?　　然而不知為何，他這樣的神情流露卻並未讓紀青清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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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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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反而冷漠的轉過頭去，看了面容極為蒼白的潘若葉一眼，說道。

　　「走？」

　　潘若葉呆了呆，不安而不能理解的顫聲道：「師尊，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還不明白麼？」紀青清的嘴角再次浮現殘忍的意味，「你也是鄭袖的人，我也不能完全相信你…或者說，我現在不能相信任何人。」

　　「師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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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的活人不多，我不想太多人知道秘密，你首先要考慮清楚的只是你該走往哪裡去。」紀青清看著她笑了起來，笑容冷漠得令人心悸，「你可以回皇宮，告訴鄭袖我殺了這些人，你也可以到你喜歡的任何地方去，但至少我不想你現在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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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  R2 a/ M　　潘若葉的身體微微震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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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青清沒有再看她，但是一股落到潘若葉身上的殺意，卻是顯示了她此時無法拒絕的態度。

$ f6 c7 T- n/ Z2 h* b$ {. @; i　　潘若葉沉默無語。

4 Q2 r1 p5 M0 t　　然後深深對著她躬身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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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Z6 M, A. Y6 G　　「帶上馬車裡的那人，無論你把她看成什麼人，無論你想怎麼處置她，都最好讓她在我眼前消失。」

9 I( c+ K: H1 q　　在潘若葉動步之時，她冷漠的聲音卻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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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若葉微微猶豫了一下，也沒有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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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y! d7 Y. J$ V. e" C5 }& _　　道上有黃葉飛起。

　　她略顯單薄的聲音和車廂中女子的飲泣聲，消失在道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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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3 p7 \) R2 I　　「其實您的確不像傳說中的那麼暴戾。」男子深深躬身，連語氣都變得更為尊敬，「您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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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

　　紀青清大聲冷笑了起來，「即便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當年的那些事裡，你也只是幫兇，是真正為她做事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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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忘記，我的性情暴戾，包括一些故事裡我生得不好看，卻是極度愛美，甚至嫉妒愛美之人，又自命不凡…若是你之前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這些所有有關我的評論，到底是誰造成的？」

　　她看著這名男子，寒聲接著道：「尤其是在王驚夢在我臉上斬了一劍之後，的確任何人見我都會覺得我不好看，都會覺得我性情暴戾，都會覺得這一切有關我的評論和故事全部都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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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笑了起來，「事實是，我似乎什麼都沒有做，便變成了那樣的人，被認定成了那樣的人。然後我便只能做那樣的人。」

　　男子的面容沒有改變，只是輕聲道：「我並不奢望被原諒，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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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冤有頭，債有主。」

( _/ A3 ^! O+ I" j4 E7 z1 ~. S　　然後他也頓了頓，認真的說道：「任何人都會為了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應有的代價。」

. H8 y$ d2 X5 l: K1 c6 R　　紀青清笑了很久。

　　她笑得比任何人都難看，比任何人都淒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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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9 l# E8 X1 I# }# X+ _" ^　　她想到了很多有關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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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到了年輕時，臉未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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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的容顏，雖不至於長陵無雙，但也是絕美。

. H/ U# V* _  }4 A2 ?% V; I　　那時候的天賦，雖不至於長陵第一，但也是那最前列的寥寥數人之一。

; [/ ~0 @2 o6 ^. N/ f0 p+ E& D　　只是那些畫面塵封太久，太過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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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至於那似乎是和她完全不相干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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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笑容越來越冷，終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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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D/ d# ?. A- f7 u* ?- \　　「既然你說很多事情在我不知曉的時候就已經發生，那你便告訴我，百里素雪到底做了什麼和我有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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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在王驚夢挑戰你，並在你臉上斬了一劍之後，在鄭袖已和王驚夢在一起之後的很多年。甚至那時韓已滅，趙也已經苟延殘喘。」男子看著她，說得很慢，異常的鄭重，因為這件事對於現今而言，份量已經重到難以想像，「百里素雪和王驚夢在天竺溪畔竹廬相見，百里素雪和他談及了一些事情，其中就包括了你的事情，然後百里素雪便和他決裂，從此閉山門不再見他，他這一生也再沒有能進入岷山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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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聲音很平穩，異常鄭重，然而紀青清的身體卻都不由得震顫了起來，「你說什麼？」

* W  |" K" V% |0 \) K( E$ P, Z- q　　「天下人都知道百里素雪和他交惡，他一生都沒有進入岷山劍宗一步的機會。然而就連元武皇帝和鄭袖都不知道他為什麼和百里素雪交惡，只有我知道百里素雪和王驚夢曾經是好友，現在你是天下第二個知道的。」男子異常感慨的看著她，說道。

　　「這簡直是荒謬！」紀青清想到了更多的舊事，想到更多有關巴山劍場和岷山劍宗的舊事，忍不住寒聲說道。

& Q0 G) j/ l- |* e; n( z　　「很多荒謬的事情，往往出自人之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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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Y# Z8 T8 ^% T　　男子笑了起來，他的笑容也很難看，「只有我知道百里素雪也曾喜歡漫無目的穿行在長陵的街巷之中，只有我知道王驚夢在進入長陵之後不久就相逢了百里素雪，只有我知道百里素雪也將他視為最好的知己。也只有我知道，百里素雪也恰好發現了一些有關膠東郡和鄭袖的事情，包括你的那件事情…他在天竺溪和王驚夢最後一次在草廬相見，便是告訴他鄭袖並非他所想的那般美好。然而他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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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7 @- C% p9 r$ p+ E　　紀青清沉默不語，她的面容卻是開始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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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 ~+ g; w9 s　　男子接著緩聲說道，「那人總是以為每個朋友都值得信任，應該信任，尤其是他摯愛的女子，所以他不僅沒有相信百里素雪對他說的話語，反而讓百里素雪今後不要在他的面前再說那樣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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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 E9 ]* i, W, V% x　　紀青清第一次沒有任何的反駁或是疑問，只是道：「然後百里素雪呢？」

　　「他只做了些異常簡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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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切斷了自己和王驚夢所座的竹蓆。然後不再說什麼，返回岷山劍宗，關閉山門，再不出山。」

8 N2 K9 w7 V6 e- r2 N　　男子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慘淡的笑了笑，「我雖然並非百里素雪，但我想那時他一定生氣到了極點，一定悲傷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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