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嬉春 - 嬌狐【單】

chocolat

【小說封面】

/ `3 N9 M; O- G0 \# `



- x9 p# Y% v# @% n* j6 I% y/ O* g【內容簡介】

5 [' c" \6 ~) x9 N) b7 Z2 M) l 為了不讓自己被雷公爺爺劈得連狐皮都不留
& s9 ?( b% h: f1 ~$ G 她化身為凡人頂替合該香消玉殞的「她」嫁給他為小妾
( e  ~5 Q  C( Q. F0 O/ d 以期於七七四十九天內他求得避雷珠避雷劫
$ m# V2 T9 n. Y 未料心急之下她竟脫口直接問他要東西
生怕他疑心一起便死也不肯借她珠子救命
她主動提議要幫他生個白白胖胖的娃娃
沒錯！生個小娃兒、借得避雷珠、再將他還給正房妻室
然後逃過狐族五百年一次的雷劫、繼續千年修煉……
7 c; a4 {2 {. b誰知如意算盤條得一級棒，她卻忽略了凡人情劫的可怕
) y4 |' X8 c. e  o$ V 何況得珠者活命、失珠之人則會喪命
她究竟該從「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之說
還是該執意「犧牲自己、保全她人」？

) G- [. _' W6 A2 p【出版日期】 2001年03月01日
4 z  f1 F9 ^! d/ s) `9 K- t
【出版社名稱】 禾揚

【書系及編號】 水叮噹T077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 m3 o* m) G5 L0 C1 I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chocolat

第一章
+ O" f, a+ @3 w# y% X9 ]& I+ I
　　宋朝年間
8 Q# G; r* T3 n# s
　　泛著煙波水漾般的江南，總在臨春時分的濛濛煙雨過後，透出一抹淡淡的初花香氣。
% h2 s2 f; `/ u6 u4 S
/ D( g% H6 t- |8 U5 D 　　不知是誰曾經這麼說過，三月的江南像一絹雪白輕紗，四月的江南像一疋溫柔綴印上嫣紅粉綠色彩的綢綾，五月的江南則是盪漾著嫩嫩的青翠……

4 l- J) h; r0 ~8 J5 q) e　　不過無論如何，江南是醉人的呵，教人情不自禁便會醉倒在那柔柔的風和暖暖的陽光底。

/ Z/ K' o- M$ p% g3 F 　　高大的楊樹上，軟軟地趴著一隻銀狐，掩映在初生綠葉中，顯得分外愜意。

' V3 G. Y  ]  L; H. |) V 　　冬過春來，好難得出了陽光，就連花草皆樂於沐浴在金光裡，又何況是小動物。
3 S# x7 K" R: O& w9 U
　　陡然，不知哪兒又竄出了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狐，微微一晃身，就化作了身穿白衣、黑髮如瀑的嬌嫩小姑娘。

　　銀狐懶洋洋地覷了她一眼，絲毫不驚疑。
+ G5 D3 v0 J# F# ^5 k
　　「姥姥，妳怎麼都不跟我說話呢？」小姑娘坐在樹上，小腳兒輕輕地晃動著，模樣透著精靈可愛。
' Y6 \1 j$ _$ c1 J- I0 ?; k
　　銀狐睨了她一眼，突然口吐人言，「嬌狐，妳成日這樣纏著我，有什麼好玩兒嗎？」

. n  L2 ~1 i" r9 c% Q4 g3 Q; e, q 　　「姥姥，妳明知人家纏著妳是為了什麼。」

& N6 Y9 v+ D3 o' w0 v 　　銀狐懶懶地伏在樹上，金光如雨透過樹葉篩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好不快活。「我自然知道，但是就算妳再纏我千年，我的回答依舊是不行。」
" E! X5 N! r. z! x. f1 z4 l8 a; U
　　「為什麼？」她睜大烏靈靈的眼眸。
4 f9 ?8 n3 v5 u( j8 ]8 B
　　「丫頭，玄生大法不是妳現在這等功力就可習得的，況且妳的資質並不適合，就算勉強修習，也只會傷了妳的元神，何苦來哉？」

+ ?2 A& @0 Y, c8 f7 K! J 　　「姥姥，狐兒跟在您身邊修行也五百年了，眼看著雷霆三擊之日即將到來，若沒有這玄生大法，狐兒如何能借物還魂呢？」

　　「凡我狐族在修行過程中，每五百年便有上天考驗之雷霆劫，能逃過這三擊便可再向上修行，可是如何脫過這劫數並非靠玄生大法，最重要的還是要看老天啊！」老銀狐苦口婆心。

1 |* L. p; _; m4 p3 b 　　「姥姥，我想像您一樣成為名列仙班的狐仙，我不要永遠當隻小狐狸精，您就成全我這個心願吧！」她傻氣地央求著。
; O" l1 d% R! O# ~& T
　　老銀狐噗哧一笑，「我從沒聽過有哪隻狐狸會承認自己是『狐狸精』的。」
6 @/ |  i5 V6 F% m
/ q/ d& U0 e2 E. ~ 　　「姥姥，我跟您說真的，您倒取笑我起來。」難怪人們會說「妳這隻老狐狸啊」，原來狐狸一老就是會這麼奸的。她在心中暗自咕噥。
, S+ a( k  q8 W& `
　　老銀狐忍不住抬眼瞪了她一眼，「小丫頭說什麼？」

6 H" `. Y/ f1 J# P6 `" O! U 　　嬌狐忙陪笑，「沒沒沒！姥姥，求求您，雖然您的玄生大法無法助我逃過雷霆三擊，卻能讓我在遭受雷劫時將一魂二魄藏身於花草樹木中，待劫難一過，再行回魂修煉。」
# ?6 t$ s6 u& y$ v0 ?% N4 a
. c8 c; l: P6 Q* {, N. { 　　雷霆劫是狐族的大災厄，也少有脫得過的，她還記得當年自己那一族就是在雷霆劫之日全族覆滅，若非恰巧有個小男孩的衣衫蓋住了她，也不知怎地雷公爺爺沒打著她，這才讓她脫了一劫的。

9 n! Y7 W4 C' w 　　後來她跟著狐族中修為最高的銀狐姥姥一同修行，心心念念怕的就是下次雷霆劫的到來。

- U7 e2 p( D9 D; W- |8 A4 k0 R 　　嬌狐突然怔住了。回想當年，她不禁想起那個濃眉大眼的小男孩。
! t* x2 m6 c( s0 U' A
　　五百年了，她當時還是小小狐，什麼也不懂，等到她驚覺想找救命恩人時，那男孩該已輪迴好幾世了吧？

　　歲月流逝、人世流轉，她現在已經是凡人口中所謂的亭亭玉立年紀，修行也稍稍有可觀之處，那男孩呢？
3 x# P) d+ M* c) ^1 k7 N
　　她的臉蛋兒陡然掠過一抹溫情之色。
+ Y; H6 B1 W- U9 i* ~" a# q
- J# ~. c) ~) l. T7 ` 　　待逃過了雷霆劫，她得好好地尋找那位救命小恩公才是。幾經輪迴，不知他現在是什麼模樣……

0 ~. }. y+ B4 o/ H  [0 A% p　　銀狐銳利地盯著嬌狐，雖然懶得運用法力通心，依舊能夠感受她一絲絲異樣心思。「狐兒，妳在想什麼？」
+ A3 r: ]! T- x
　　嬌狐一動，臉色一紅，「沒什麼，只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個人。」

. D- r; `# n3 T 　　「心愛的人？」
% J0 _- s- }( \
　　「不。」她溫柔地道：「是恩人。」

　　「狐兒，狐與人相戀是不會有好結果的。」銀狐眼底有一絲感傷，「老天不許，天道不允。聽我一句話，潛心修行做咱們該做的事，至於情愛，不是咱們可以碰得的。」

　　「姥姥，您想到哪兒去了！我現在只想如何躲過雷霆劫，然後找到救命恩公報答他，然後再繼續跟著您修行。」她的頭搖似博浪鼓。
% U" n( z8 v. D: `. B* W" i
　　銀狐凝視著她，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狐兒……」

9 h, Y% O$ O. r6 d5 d! s 　　「嗯？」她天真地答著。
1 K2 t$ ^% h0 z& e9 h2 U$ }
　　銀狐吞下到嘴的話，只是搖搖頭。

1 w$ X# y7 X- p 　　等狐兒到了自己這把年紀，看盡世間滄桑，自然會明白明哲保身、無為無動方是上上之策。
* i( u4 m; U/ I2 e' U7 I
% @: N* l9 y' _. k 　　世事煩瑣何其多，情與情之間，更有說不出、道不盡的複雜苦楚。
$ p/ \2 j5 Q, O- ^# n
' p% z8 Y( x4 p; m. \ 　　對於狐兒，她一直當她是狐族裡的小丫頭，教她只是本分，然而認真來說，皆有各自的劫難要渡，其餘的她就不需要理會這麼多了。

　　或許有人會認為她無情，然而什麼是情呢？

　　情不過是一種「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孽緣罷了，怎麼也禁不起一絲絲考驗，脆弱得像風中秋葉，隨隨便便一陣清風吹過就落地。
! K6 `9 ~: K( t3 u
5 @& n, I3 g- l! l2 `6 T1 {9 V 　　何不無心無情無牽無掛，也好過自尋煩惱。
: G+ J) ~! Q  s* m. x7 _
　　她得及早教導狐兒這個千古不變真理。

　　「姥姥，妳有心事？」嬌狐關懷地望著銀狐。

　　銀狐悚然一驚，立刻平靜下來。「沒事，妳想學玄生大法，只是為了躲避過雷霆劫？」

" q& \! N$ @& _! U) k" ^6 ? 　　嬌狐點點頭。

  A- p/ d3 U4 q; E8 b 　　「那麼我教妳一個或許可以避過雷霆劫的法子。」

　　嬌狐睜大眼睛，歡然道：「真的？」

　　銀狐莫測高深地道：「城北緊臨富春河畔，有一大戶人家，主人是名聞天下、皇帝極為倚重的江南總督，他們家世傳有一顆避雷珠，常年繫掛在那位總督身上，如果妳能得到那顆避雷珠，即可逃過雷霆之劫。」
- u' k" n8 n; B( d
* l; B% m: F: c- ` 　　「太好了！我馬上去取。」嬌狐一晃身即要離開，又被銀狐隨手一撩而定住了身子。
$ w  ?& ?: M: q  ]
! q: d; w* ]) G  M; U 　　「妳不能用法術。」銀狐慢吞吞地道。
) q. V3 @' @# v( s
# ~% F5 S" J4 k5 V 　　嬌狐愣了一下，「為什麼？」
* y! K$ z. O5 V* g7 y4 ^
　　「避雷珠是當年仙人贈予嚴家的傳家寶物，珠上設有法咒，舉凡魍魎鬼魅或精怪均不得近身，否則魂飛魄散，除非……」
8 C0 j! H% _  I
, ]' N+ d( v8 ~# b" c 　　嬌狐聽得屏息，「除非什麼？」

　　「除非是凡人，抑或是嚴家人，否則誰也碰觸不得這枚神珠。」銀狐深沉地道。
; Z6 u6 F0 L& h/ S! a% D# o" P
; ~  g% u% [! W" X6 v& L, s: H 　　嬌狐微微一凜，「啊？」

& ?4 G: T7 ]% L5 f9 Q) o: T* J 　　那可就難了，她是狐又不是人，更不可能真變成凡人……何況她要是凡人，就不用避什麼雷劫了。

　　她左思右想，怎麼也想不到有什麼好法子解決。
: ]8 Q8 l( a' C! y; {
　　「妳若想取得避雷珠，就注定得遭遇情劫。」銀狐平靜地道。

　　更複雜了！嬌狐微微張開小嘴，半天后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姥姥，狐兒……攪迷糊了，您的意思是我避得了雷劫就躲不過情劫？情劫是什麼玩意兒？」

　　銀狐沒好氣地道：「我瞧妳還是給雷劈個幾下子好了，看看腦袋瓜能否開竅些。」
' X( K  a( R' x& k! ?8 |
　　她大驚失色，「不行、不行！會死人的。」
3 Q1 F5 C1 q5 V
　　「死不了人，頂多被剝層狐狸皮罷了。」銀狐懶懶地道。

　　「姥姥，您別再跟狐兒開玩笑了，我都聽妳的，妳就教教我該怎麼做吧！」嬌狐淚珠兒都快滾落。
) u' I: P1 C( E& y0 F2 Q% z" e$ W
4 d5 v" f2 Z0 n( D, ~0 r! j7 L 　　爹娘遭受雷劈似煙消雲散的情景可怕極了，她花了幾百年才稍稍遺忘掉那種恐懼，可是心痛卻是經歷幾百年也消褪不了的。
; T: e9 m' `$ U4 L
　　一想到雷劫將來到，她怕得渾身都沒有辦法抑止住顫抖。
% ~6 l9 p: x2 h
　　銀狐強自抑下安慰她的衝動，依舊淡淡道：「那妳就認真聽我說，我可以用玄生大法替妳隱去所有神通，讓妳在七七四十九天內化為凡人，妳就用這四十九天的時間去求得避雷珠。」

6 x- {8 u) M8 L6 ~& j 　　「多謝姥姥！」嬌狐破涕微笑。

; t$ B# V; c& k4 u% Y2 s2 b 　　「且慢謝我。」銀狐神情平靜，說道：「嚴總督名喚自濤，年二十八，英挺高大出色，尚未娶親，不過其母已為他相得一名小妾，只是還未收房。」
) |, M/ b/ U0 D
- s) C' e& W- i& r 　　嬌狐似懂非懂地聽著，問道：「姥姥，這跟我有什麼干係呢？」

4 G7 k/ e1 g4 `* {2 s9 z4 I/ R 　　「我算過了，那名小妾今年十七歲，會在這幾日得病香消玉殞，所以妳可以借屍還魂，頂替她嫁入嚴家為側室，只不過……」

8 C1 L2 G  T4 e" L  ?3 T; @+ k6 u4 ` 　　「不過什麼？」
, q5 P- u* I. {! z/ |, ~! Z
　　「會經歷數次劫難煎熬。」
  x- h: V4 y# H- K( K' {9 t) C
　　嬌狐納悶地問，「為什麼？」
& Y3 }, c5 ^4 _. t7 M: g! e, n
　　「以後妳就會明白了。」銀狐淡淡地道：「雷劫會在五十日後來到，妳還有一些時日可求得避雷珠，一旦妳正式成為嚴家人，避雷珠上的法咒對妳原來的身分便再無威脅。」
4 P8 f% }8 O5 C- E+ M# U
( G2 E5 J9 p8 h( E' b 　　嬌狐高興地點頭，「就這麼說定，我立刻到嚴家去。」

; P/ _, r5 B; t/ {* o' w5 i 　　「傻丫頭，聽我說完。」銀狐眼一瞟。
( e- }* l+ @  F2 }# Z$ X9 U
5 o5 s, ^8 c" t6 A! U8 S 　　強自按捺歡喜興奮之情，嬌狐笑道：「是。」

　　「我要妳答應我一件事。」銀狐眼神深不可測。
5 V$ ]* P" h( ?) r! P
4 F7 f. Z7 o, `0 y 　　「是什麼？」她被姥姥的模樣兒震懾住了，收起了笑，認真地問。
8 J6 c9 C. ^$ Z* M3 B7 y) h$ V) A
　　「絕對、絕對不能愛上嚴自濤。」銀狐的聲音嚴厲至極。

　　她一怔，隨即甜甜地笑了，「姥姥，我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人呢？我還要跟著姥姥修行呢，又怎麼會自毀百年修為？您放心，以後我要當狐仙，絕不會在世俗凡人的情愛裡牽絆攪和。」
% u$ t4 y- D0 o* ?2 u. z) m; N, W
　　「如果妳做不到呢？違背了諾言呢？」

, A- p6 q) d8 ~: v5 j1 }+ |' H 　　嬌狐傻傻地望著銀狐，「如果……如果做不到，違背了諾言，那狐兒願意五百年修行盡毀，魂飛魄散。」反正她一定不會愛上凡人的。

# b/ C/ [; D  W# S2 \  ~ 　　銀狐瞇起眼，緊盯著她，「但願這個毒誓能夠助妳脫過這關情劫。」千萬、千萬不要忘記，絕對不能愛上凡人呀！

8 |$ Q) q! J6 m 　　「姥姥，我如果拿到了避雷珠，就一定能躲過雷霆劫嗎？」嬌狐天真地問道。
2 ?; A8 L6 M* C/ W' L
　　「沒錯。」銀狐低沉地道：「妳閉上眼，眼觀鼻、鼻觀心，守中如一……」

　　銀狐低聲地念起一連串古怪神秘的咒語，嬌狐陡然覺得渾身充斥著撕裂般的痛楚，彷彿自骨骼深處開始被撕解。

　　就在她痛得想要張口呼喊的那一到那，一道光芒已然籠罩住她……
6 {3 J: F, Q$ K5 L8 u
& G; k, E- k2 q/ w6 V　　嬌狐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感覺。
" I& J% ?) F  m: C  s/ M" a
4 |; |+ j  V# e5 i% e( {8 U 　　※※※※

, z6 p& i! q) s; A3 X& K　　嬌狐醒過來時，身畔是此起彼落的哭聲，雖不是嚎啕大哭，卻是一聲聲斷人心腸。
3 ]% t+ H! c1 S7 n5 p, B" Q6 p- K/ p
; ]# ?% c4 V( u+ o: v 　　她忍不住抬起手來揉揉眼睛，想要看個仔細，沒想到她這一動卻驚得哭聲霎時止住。

　　「嬌湖？！」

　　有人在喚她呢！

　　嬌狐本能想回應，卻不能自抑地打了個呵欠，索性揉揉眼睛坐起身。

: B8 ~- N2 v; j- X: l. E6 `' | 　　「誰叫我呢？」定睛一看，她差點昏過去。
1 B+ V! S% K/ i+ Z# b
　　屋裡屋外站了一大堆人，每個人都是哭喪著臉，有老、有小，看模樣兒都面黃肌瘦，沒有吃很飽、穿得暖的樣子。

　　還有這屋子……她環視了起來，比她的窩還破舊，稻草桿子搭蓋成的屋宅能結實到哪裡去；還有空空如也的室內，只有一張老舊桌子和一張高低腳的長椅，一股奇怪、廉價的藥味兒濃濃地充斥裡間，她聞著直想打噴嚏。

) q8 r5 L8 T0 `  t 　　是哪個蹩腳大夫開的藥呀？光是這味兒就能把死人給熏活。
7 R8 r! P/ R4 v9 c6 i, ^
* }( z7 y# G- @" F4 w3 g3 Y7 x- z 　　最後她望向兩張同樣被辛苦生活壓得奇慘無比的瘦削臉龐。
8 o4 \# m) A3 C% T" ]$ Q" h" ^
/ x" \0 u: z5 B7 f0 E 　　這對中年男女臉上掛著淚，皆一副不可思議地瞪著她，看光景又是驚喜、又是驚駭，一時間愣住了。

　　「你們是我的爹娘嗎？」她眨了眨眼睛，想求證一下姥姥說的話。
$ k8 d+ F6 @+ }
  y9 b: P2 e7 u) ?; L* I 　　「湖兒！」那個女人緊緊撲上前來抱住了她，熱淚奪眶而出，「我的乖女兒呀，妳當真又活轉過來了！老天……老天……」
0 `  L' J& v" n3 J/ ?
　　「真是老天垂憐我們啊！」男人也拭著淚，又哭又笑。

& v3 r; y3 ^  @3 k1 ]4 t: } 　　隨即一堆小毛頭衝了過來，緊緊地擠抱著她，「姊姊！姊姊……」

　　嬌狐幾百年沒被人這樣抱過了，她先是一呆，隨即一股奇異的溫暖感覺濃濃地瀰漫在心窩兒底。
2 b4 w3 l) ]& k" T. t$ F
% ~6 i1 U# o5 T+ _$ l/ v4 @7 A' a& e 　　家人……
( c4 e. Z! M1 t8 t
, ^; {  Z. j8 s% r8 v　　這就是家人的感覺嗎？
/ ^+ C* N& W$ R$ o, j9 |
　　可憐她已經數百年沒有感受過了。
5 I! _& }4 T# d  F+ O# T* l& L
　　只是……她的「家人」過得這麼悲慘嗎？怎麼破破爛爛、貧窮潦倒……

　　所以說做人有什麼好的？每日就是為了銅板兒計較，可沒有銅板兒生活卻又是過不下去。
- v7 T7 j% v9 Y- L
2 m" {- \5 y. w 　　真夠可憐的。

8 b- J$ n8 ]4 B# }6 c1 e: H 　　她輕輕地撫著他們的頭，好想變出幾錠金元寶給他們，讓他們生活好過些。心念一動，她這才想到自個兒在這七七四十九天內是個凡人，沒有半點兒法力可用。
4 E, p+ _2 C1 z) b& x
　　「為什麼我們家會這麼窮？」
- _/ J# F6 _& n. j8 z
　　她突兀地這一問，倒把哭兮兮的全家人給問怔了。

　　牙齒漏風的老婆婆努力撐開眼皮，吸吸鼻子，驚疑地道：「阿水，你快請王大夫來瞧瞧哇！嬌湖……嬌湖會不會燒壞了腦袋瓜子了？」

　　就在全家人驚疑發呆的時候，嬌狐連忙擺擺手澄清，「我沒事，我只是還有些頭暈暈的，不礙事。爹，娘，我們家……我們家有沒有東西吃？」
6 L0 s1 i- }3 w2 s7 l
' w& v$ R2 C+ m- H7 E. l( ~- y3 `8 s0 G 　　當凡人還有一點點討厭，就是不管想不想，時候到了自然會肚子餓。

　　想她之前只要吸取月娘光華，或者喝點早晨清露、嚼點兒花瓣就能止餓了，現在變成人……恐怕還是免不了吃五穀雜糧吧！

　　「我們家？」柳水慌忙道；「有有有！金湖，快去拿兩個饃饃來！竇湖，去倒點兒水來給你大姊。」
) C* s5 U1 S/ Y+ ~% s
' M2 V) P% N* E9 [& S1 f; ] 　　待那堆小毛頭團團轉地搬挪來了食物和水，柳李氏連忙將饃饃往女兒嘴裡喂。
6 Q3 W; I* E& I/ v
( F- {' F7 i7 x 　　嬌狐瞪著硬得可以砸得死人的饃饃，考慮了起來，「呃……」
9 Z; \6 n- u: Q# N
　　她肚子好餓、可又怕一口咬下，牙兒可能會掉個幾顆，就算把這饃饃泡在水裡等它軟些，只怕得等上個十年。

# ~  h2 R& C, _: ~6 ~- i: D 　　「娘，我們家有沒有桃子？我想吃桃子。」

$ L1 _( J; z: f) T 　　「桃子？！」這一家人又是睜大了眼睛，活像她說的是什麼王母娘娘的蟠桃一般。

　　她只得搖搖頭，苦笑道：「我喝口水好了。」

　　邊緣微殘的粗瓷碗內，盛的倒是清澈的溪水，她一口氣飲盡，覺得整個人又清醒了不少。
: ^" R8 c2 i. n6 [
3 b1 F  U: ^- _9 p 　　「娘，我病很久了嗎？」

( h2 B! i! v5 }% b! |& h/ g 　　「妳差點嚇死娘了！這場病來得真是急，前幾晚上妳暈了過去，就發起高燒來，燒了兩、三天都不退，今兒妳氣息突然停了去，真真嚇死我們了！」柳李氏心悸猶存的道。
, T3 Z$ L# h. l6 U+ p* M: Z' {
　　「原來如此。」嬌狐沉吟著，「娘，你們叫我嬌狐……怎麼這麼湊巧呢？我也叫嬌狐呀！」

　　眼見一家人又是驚愕地望著她，她才發現自己這兩句話說得挺怪的。

　　「我的意思是……我的名字……」她不知該怎生問。

　　「妳的名字是妳爹取的，柳嬌湖，嬌滴滴的嬌，湖水的湖。」柳李氏小心翼翼地解釋。女兒該不會真燒壞腦子了吧？
! G+ N% @' F, k) I1 x% y; m* \
　　「我明白了。」幸虧不是辣椒的椒，胡椒的胡……柳胡椒？呵呵呵呵！
" J! N7 {: u8 o& W! h( Q
　　柳水看著女兒傻裡傻氣地自顧笑呵呵，一顆心被提到了半天高。「這……這……老伴，妳有沒有覺得……咱們女兒怪怪的？」

3 {' U6 d+ }, b; q8 y( e. G' U 　　「可不是……」柳李氏也提心吊膽。

  ]3 c& {! s/ O9 Z. I0 E* D 　　幸而嬌狐在笑了半晌後，又認真地問道：「爹，娘，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耶。」
! u8 _* s$ p& M+ i- y4 ~6 ^* X- V( D
　　「妳說。」柳水擔心地看著女兒。會不會一場大病過後，記性兒全沒了？要不她怎麼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記得了呢？

　　「咱們家既然這麼窮，為什麼堂堂江南總督會想要迎娶我入門呢？」照理說，這門親事誰都想攀，因何偏偏落到這貧困的柳家來。

　　說到這椿婚事，柳水眼兒倏然亮起。「女兒呀，虧得妳沒忘了這椿婚事，可妳忘了嗎？就是上回嚴老夫人獨自兒到觀音祠拜拜，在後園子跌跤正巧被妳撞見，妳幫她老人家捏揉好半天，還背她回府，後來投了老夫人的緣，她老人家就派人上門來央求親事，說想納妳入嚴家為妾室，這等天上掉下來的大喜事妳自個兒怎麼都忘了呢？」

　　「原來是這樣，既是如此，為何我們家還是這麼窮？」她納罕，「嚴家要迎娶不是得送聘金過來？這樣你們日子就會好過些了呀！咦？該不會是嚴家為富不仁，想要強搶民女吧？」

　　柳水張大嘴，好像沒想到女兒有膽說這種話。「可婚期是下個月，送聘送訂的事兒應該還沒吧！老夫人是吃齋念佛的老菩薩，嚴家更是財大勢大的官宦人家，怎麼會虧侍我們？人家老夫人光是讓媒人來提親，就囑咐了要人帶來銀子和好幾疋綾緞為禮，怎麼會是強搶民女呢？妳這丫頭是怎麼回事？病了這幾日，說話都讓人搞不清了。」
$ b- r9 T! `4 [$ J9 h% p
8 h4 ]1 J, m: T% m 　　嬌狐吐了吐舌頭，「是是是。」只是她搞不懂，既然家裡頭有銀子也有布了，為什麼大夥兒還是挨餓受凍的樣子？犯得著省成這樣嗎？

# ]: u! F, r* P5 E8 O 　　「老伴，我看還是請王大夫再過來看看好了，他開的藥雖是貴些，可是湖兒能清醒過來，可見得他的藥極有功效，你讓他過來看看湖兒這症狀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柳李氏不放心地道。

- i6 [/ s6 v' I: n4 V4 \$ \- h+ L 　　嬌狐連忙搖頭，一臉驚嚇，「不用、不用，那個王大夫是個蒙古大夫，開的藥那麼差勁兒，會吃死人的，你們以後別再讓他騙錢了。」
& W3 @/ z) D9 t" ^2 x
& c# ^* V% a/ X 　　「湖兒，妳怎麼這麼說呢？」柳李氏大受驚嚇。

　　以前的女兒乖巧文靜，是個八竿子打不出聲吭來的姑娘，怎麼一場大病過後，就變成喳喳呼呼的了？

　　他們實在搞不懂哇！
/ m, H9 s$ |- T5 p1 x* E/ k
　　嬌狐訕訕地一笑，「我就是這傻里傻氣的樣兒，姥姥也常說我……呃，我的意思是，我大病初愈，腦筋還轉不過來，你們別見怪。」

7 o( U. Z3 u5 } 　　「妳得快養好身子，眼看著下個月就要嫁入嚴府了，妳還是這樣怪里怪氣的怎麼成？」柳水擔心得不得了。

　　「下個月……」嬌狐本來還在微笑，隨即滿臉驚愕，「下個月？！」
) J8 b1 }- z: N6 U
# M! u! z, F) D, e2 [; x4 _$ Q 　　婚期在下個月，可姥姥給她的借屍還魂之期只有七七四十九天……若這四十九天內她還未能得到避雷珠，那她就沒有機會了。

　　天哪！她分毫都不能浪費時辰的。
( A+ Y& J9 A* Y1 }8 z8 l- @; T
- p3 ^* j) [* c1 Q3 c8 ]! ]) A$ m* X& G 　　她就要下床，卻被攔住！
6 }, u( ~- E& I2 M: ]6 I, t: Y; L
　　「湖兒，妳要做什麼？」
  X& u. M8 @  W" M% @$ E9 F
　　「我等不及了！」嬌狐直覺道：「我現在就得到嚴府去。」
$ }' K) J1 S# E) s/ J) D6 o- P
　　全家人霎時滿臉驚嚇發呆。
( N! o  D  u; X: x
( g5 J! w1 h: Y# _  q7 ` 　　柳水嘴巴張大了好半晌，差點找不回自己的聲音說話，「湖……湖……」
2 `% K$ [  d# u7 j
& }1 C# I: F$ f, y9 I4 _ 　　嬌狐這才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的天啊！這事情太複雜了，我該怎麼說呢？」

　　「嬌狐，妳要不要上床躺躺，休息一下？」柳李氏心窩兒怕是不能再受刺激了，她臉色微白、小心翼翼地道。
& M. e, R3 `, E" W% V7 ~3 U, l+ m
6 {% M7 V2 ]) F! R, L 　　嬌狐還想再說，可是就算再笨也看得出現在情況不對，她再攪和下去只會把局勢搞得更亂的。

　　她只得乖乖地躺回床上，莫可奈何地道：「好，我休息……可是爹、娘，女兒可不可以求你們一件事？」

4 k6 K& h5 V& f, p 　　「什麼事？」柳家夫婦微微松了口氣。
6 t8 H& v( x. Y# k/ K
　　她眼兒一轉，微笑道：「麻煩你們去對嚴老夫人說，就說我想早早進門服侍老夫人和總督大人，看婚禮能否在近日就舉行？」

　　「婚禮……」柳水與妻子相視一眼，有些為難尷尬地道：「婚禮……湖兒，妳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1 ^9 g+ y& n/ Z* o: `2 O5 Z7 \
1 k- j) m: o# i; l8 ^, \; c 　　「啊？」她又說錯什麼了嗎？

" j( C. ^) i& W6 I 　　哎喲！人真難做，複雜得要命。
1 B' `% x3 Y  p- B, S5 H
　　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才不顯得奇怪突兀……
+ }0 y' Q9 W* G
* \2 }; |" Y9 X8 t　　「嫁人做妾是不會有婚禮的。」柳水神色有點黯然，「尤其總督大人正室尚未娶，納妾至多是一頂小紅轎直接抬入門，擺個宴小請一下自家人就罷了，沒有隆重熱鬧的婚禮，沒有拜堂成親的儀式，也不用大宴賓客……」
$ v* H( c$ O( D
9 _" W" K) F$ R% U 　　嬌狐看著他們的臉色，覺得奇怪，「那又如何？」
- [7 M( Y; q4 u( R+ V  y
8 c3 I& G# {" n  ? 　　「湖兒呀，今天若不是我們窮，對象又是這麼財勢雄厚的人家，有誰會希望自家女兒給人做妾呢？誰都希望被明媒正娶做大老婆的呀！」
+ O' A0 U4 ]0 l4 L
　　「原來你們顧慮的是這個，不要緊的，反正我只是想要求得……」她差點岔氣，吞了口口水道：「求得……咱們一家能溫飽好過日，何況都是嫁給大官，正房或側室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 [- w6 a, j: l% j
　　「老伴兒，女兒說得是，這已經是人家求也求不來的好姻緣了，你又難過什麼？總督大人年輕英挺，又是個大官兒，整個江南不知道有多少官宦或富有人家想要跟他們攀親，就算是做妾，也還有一大堆的千金小姐排著等呢！」柳李氏慰言道：「咱們湖兒嫁過去之後，只要肚皮爭氣，馬上生個白白胖胖的寶貝兒，母憑子貴，在總督府裡就不怕人欺負了。」
- [- f  I( K2 O# n- Q1 [: S
8 ~& M$ e8 [8 W2 R% Q% G6 L 　　柳水這才醒覺，黯淡之色一掃而空，「妳說的是……說得太對了！」
- l: @* u' ^) r2 `8 t3 B/ }
　　嬌狐才不管什麼地位或生不生孩子的，她只是急著想要早日進嚴家求得避雷珠。
- }/ j. t) |0 d2 m! Y+ l* p( j; Z
　　「爹，娘，總之還是快快讓我進嚴家門吧！」她在一旁提醒。
0 w3 [8 L2 c0 z5 S+ L
5 j  v- ]) I) B 　　快點拿到避雷珠，她就可以恢復原身，高高興興地優遊山林，繼續和姥姥修行求道了。

　　她的目標是成為狐仙，早日脫離「狐狸精」行列……

chocolat

第二章
$ s/ `/ c: X6 A$ Y- }8 o
) U, p, H9 q$ i8 [* b, F  |- x 　　「娘，您太胡來了。」
5 j  E6 }, f/ i  P  X1 A8 e
　　高大英偉、有著烏黑長髮和濃眉大眼的嚴自濤，是出了名的玉面總督。

　　當朝沒有幾人仕途像他一樣爬得這麼快、這麼高又這麼穩。
7 r- `1 T0 O% S2 x) e# D7 @
　　皇帝寵愛，朝中文武百官都頗有交誼，再加上江南望族世家的基業，這樣的男兒真是打著燈籠也無處找了。

　　可惜的是他生性太過嚴肅，沒有風流分子哥兒的倜儻，也沒有人家傳言中英雄配美人、俠骨柔情的興致，以至於年屆二十八，依然沒有正室也沒有紅粉知己。

　　他本人一點也不覺可惜，倒是他的娘親嚴老夫人急得幾乎要跳斷了腳，每日睜開眼就是哀悼自己離抱孫兒的希望又遠一天了。
$ Z( h* r* t; s4 v" F
　　所以嚴老夫人可以說是狗急跳墻，在觀音祠內眼見清秀溫柔的柳嬌湖，就迫不及待把人家訂了往自家送。

% m  q- T  f7 M# V. \% l8 R$ o* s0 ~+ i 　　她已經打定主意，這回兒子再退卻，她就拿把刀子架在自個兒脖子上給他看。
  I- f3 t0 p( i$ Q- T+ f* @* t
　　「我胡來？！婚姻由父母做主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你看看你，已經推辭掉多少千金小姐了？那一日周巡察使親自上門來談親事，也給你一張死人面孔嚇跑了，你是想活活把我給氣死是不是？」

2 u- u$ y5 D" k3 j3 m- p3 b 　　他八風不動地坐在書案前批示公文，淡淡地道：「娘，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您成日吃齋念佛，閒了逛逛園子，再不就找嬸娘們聊聊，日子豈不快活，又何必自找苦吃。」

/ C0 R0 F+ J- j' n 　　「我自找苦吃？我是怕將來沒臉見老爺子和咱們嚴家列祖列宗！」嚴老夫人雙頰紅潤、銀髮滿頭，胖胖的身軀穿著一身富貴牡丹紫金衣裳，氣唬唬的模樣還挺懾人的。
- X0 H- _7 F' N. T. S6 k
9 \7 j6 Y2 x, l  [7 `* h 　　「我還年輕，這麼早娶妻有何意思？」他皺起了眉，「更別說是納妾了。娘，是誰給您出這個餿主意的？」若讓他查出是誰，先捉過來家法伺候一頓。
8 P$ K5 p# v# J, }9 G
( T! _& u+ A0 o4 X- t- x 　　「沒人給我出餿主意，你若真心孝順我，就答應了我這事兒，人家今天柳家夫婦也才來，說希望讓女兒早早進咱們家門服侍婆婆……」她一副暈陶陶的模樣，「你瞧瞧，大夥兒都是這麼喜心翻倒地要促成這件喜事，哪像你，臉臭成這樣，要你納妾成親活像要把你往刀山裡推哪！」
  ?3 e4 `/ n7 y# a
　　柳家夫婦迫不及待要把女兒往嚴家推，這一點他可以想像，人總是要往高處爬，攀上枝頭變鳳凰，可是他幹嘛要跟他們窮攪和在一起？
9 o  V. Y& G' T
4 c# N& b: K4 u5 I 　　公事都忙不完了，娘偏偏還給他尋這等閒事。
0 M4 |( L1 y: ~& ~
　　「柳家姑娘救了您，多給些謝禮酬謝濟助也就夠了，您居然還想把兒子的終身也拿去酬謝人家，想抱孫子也不能這麼蠻幹。」他擰眉。
. J4 o- h* M" e0 I
2 g$ C, k+ _, C9 v" e3 u* o6 Y 　　「你不知道，柳家姑娘溫柔清雅，是個懂事寡言的姑娘家，配你恰恰好了，又不是要你硬娶人家做正室，她是個小妾，幫咱們家也幫你傳子嗣的，以後你若遇見了自個兒喜歡心愛的姑娘，再娶做正室，這不是很好嗎？」她沾沾自喜，「你看，娘都幫你想好了。」

) k5 J& z3 ?' @6 t8 u- o/ c 　　「我會娶妻，可是我不要什麼妾室。」他仍舊不為所動。
: c" J6 s. h6 ?; T3 I( B- N; b
　　「又不是叫你硬跟她有感情，不過就是小妾嘛，你至少也給娘一個抱孫子的希望呀！」

　　「真搞不懂妳們女人究竟在想什麼。」他被吵得公文都批不下，不由得放下毛筆，沒好氣地望著母親。
% X0 O# ~' a( b1 Y# s0 k% ]6 v4 M
　　「生完了孩子就等抱孫子，含飴弄孫的滋味你將來自會明白。」她白了兒子一眼。

1 `+ f. |8 p7 o2 w) M3 ` 　　「娘……」

! l# i& _2 C) ]. b% u5 [ 　　「別說了，如果你還認我做娘，就聽我的話娶了柳姑娘，不會太辱沒你的。」

　　「娘……」

! Q# ?6 T% n% G0 w 　　「別再娘了，這件事我說了算。」嚴老夫人板起了臉，「娘可以答應你，等到你有了正妻，那個小妾娘會重金遣她回家……如果那小妾尚未有身孕的話。」
. L% \- O4 I8 l5 `
  Q/ N0 V0 n* W2 W 　　眼見母親神色堅定，嚴自濤吁了一口氣，只得勉強答應。
3 l% U# K7 c0 {% }$ c* z& {
/ D1 B* l. d+ D' r. R) w/ n6 G# W 　　嚴老夫人興奮極了，笑得合不攏嘴，「太好了！我立刻吩咐他們辦去。」

　　嚴老夫人興高采烈地走出書房，嚴自濤卻是困擾地擰眉。
* \$ g8 t$ p/ G  k
5 B; v) a& S7 b: y. P4 J* ]) p9 h9 j 　　他的公事堆積如山，忙到幾乎快沒時間吃飯睡覺……納妾？他到現在依然覺得這是個天大的大麻煩。
6 ?4 G& P! S, A! R
　　撫著隱隱作疼的額頭，他修長的手指執起毛筆沾濡墨汁，差點就在公文上頭寫下個「煩」字……
/ J  R7 A' m& `  h4 p% Z
　　※※※※

　　嘿，果真沒什麼熱鬧耶！

　　一身粉紅嫁裳，烏黑髮髻上只插了朵粉紅色緞花，沒有鳳冠霞帔，也沒有吹吹打打的鑼鼓鎖吶聲，可是這一切對嬌狐來說卻是新鮮極了。

　　這頂粉紅色小轎美得不得了，裡頭鋪滿了軟綿綿的褥子，在裡頭東倒西歪地趴倚著也不怕碰疼了。

　　若非頭上綰著髮髻，又怕把一身美麗粉紅衣裳弄皺，她還真想在小轎裡頭偷懶地打個滾呢！

　　進了總督府的後門，小轎被抬向一棟小樓門口，喜娘將嬌狐攙扶出來，她一雙烏黑眼兒早就迫不及待地環視打量起總督府。

　　「二夫人，您得低著頭嬌羞不勝地才是，不能這樣張目四處打量的呀！」喜娘見她活像鄉下土包子，言語間不免流露出些許輕蔑來。
  @/ p- z& q0 J: K
. ?6 b5 a& W" O 　　嬌狐怔了一下，「為什麼不能四處打量？」
# Q) }7 @* k! y$ }+ f
　　「妳今天是新娘子，快快進房才是真，別讓人看著妳傻里傻氣的模樣。」喜娘見她是個憨直好欺負的模樣，說話也不客氣了。

7 K* @- K3 R4 A$ m# ]  w 　　就是嘛，長得也不算是國色天香，家境又是一窮二白的，柳家人又是出了名的老實笨頭，呆得吃了虧還當佔了便宜，可偏偏就讓他們攀上了這門尊貴親戚，真是太不公平了。

1 m; W% y7 l' c% Z. ] 　　若論相貌，她也是這總督府裡數一數二美貌的丫鬟，怎麼老太太要為大人納妾，就不在她們這堆美麗丫頭們裡挑選呢？

　　蝦蟆也吃得了天鵝肉，難怪她們丫頭們會忿忿不平了。
1 s0 p9 a; q: W) E+ C
　　嬌狐雖然天真，可也不傻，她沒有法力也看得出這個喜娘對她沒什麼好感。
/ Y/ }- Q' P- v
7 S* \  A7 A6 Y 　　她笑了，「姑娘，妳不喜歡我呢！」
" }; h4 t9 M: i! O0 Q% y
　　喜娘嚇了一跳，沒料到柳家這個丫頭敢直接這麼說話。她連忙低下頭，心有些慌，「二……二夫人，沒有的事，奴婢怎麼敢呢……」

/ P3 R% L7 W: r 　　「妳放心，我不會用二夫人的身份來壓妳，我在這兒也不會待太久的，妳盡可放心。」嬌狐笑吟吟地道：「對了，我的房間就是這兒嗎？哇！真大。」
& Q# T7 n# q# E% [
. E: s( `! j& {1 g! q2 |) N! ^ 　　喜娘偷偷地覷著她的神情，一時之間也搞不懂、看不清。這個二夫人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還有，她說不會待太久是什麼意思？
9 Q+ ~5 z. D4 o1 _( z
% q9 f0 n# @1 L0 j: }: Z: K 　　嬌狐自個兒拎起了過長的裙擺就往樓階上走，她看著打理得潔淨喜氣的臥房，不由得心頭一樂。
0 F( b+ h0 e# Z$ J9 \& x! H  U: Q
　　真好，這裡頭有張舒服的大床呢！
, Z' Z% W  E, w7 I* C3 x
　　也不知是狐狸的天性抑或是自己本來就比較貪睡，能夠窩在舒適的窩裡睡懶覺是她最愛的生活之一，其狂熱的程度僅次於修煉成仙的心願。
1 X+ L2 ]6 j. Y) _, G. }
　　看見床，她就歡然地奔向前去，將身子舒暢地趴在泛著薰香氣息的被褥上。

　　喜娘看著瞠目張口。

　　有……有這樣的新娘子嗎？

8 e3 o" w1 s' \, L) H 　　老夫人為什麼會看上這樣的姑娘？

　　她實在太震驚、太不能平衡了，胡亂地福了個身就匆匆下樓。人比人氣死人，真真是氣死人了！

　　嬌狐看見舒服的大床就禁不住微笑。先睡再說囉。
% H% d, p" Y% A- h/ Z- e! M- {
/ ^, t6 j. _5 J5 z# T& ? 　　她嬌小的身子蜷縮在美麗的床褥內，然後呼呼大睡。
' l1 O8 ]0 L  i) r% ]
　　※※※※
0 ~: I# R9 ^3 I% y/ ]
　　自濤一身紅衣，勉強被推上樓。

3 @1 P# x% j5 R% T8 P2 ]$ X 　　他眼睜睜被自己的母親陷害，原本只想要上樓繞個圈子，順道跟「小妾」撂個話後就到書房處理自己的公務，可是當他一跨進臥房門口，滿肚子準備好的話卻統統被一個呼呼大睡的聲音給趕跑了。

) y( F* T9 V  ?! N! }. ^8 \0 k& t 　　搞什麼鬼？

. z6 `; G3 |+ _! q0 a5 `5 }, \! Z& Y 　　他瞪著連被子也沒覆蓋，就這麼和衣倒在大床上睡得不亦樂乎的嬌影，險些以為自己走錯房了。

　　沒錯呀，這裡是疊翠樓，是母親選好安置「小妾」的小樓。
/ v. w' w6 Q, {/ Y; k& z& o5 c
　　這個女人竟然在嫁來的第一天就睡得不省人事？
+ X. c+ g# F8 o
　　她究竟有沒有搞懂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他本想轉頭就走，可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兀自睡得神遊九霄雲外的小女人，卻引起了他一絲絲的好奇心。

5 e5 Q' a: Q1 D9 t 　　管不住自己的腳步，他緩緩地走近大床。

) J) a8 \! r! ^& x; B/ F( N: v 　　烏髮如雲，髻旁簪著的粉紅色緞花已經被她睡得壓扁了，雪白透著嫣紅的臉蛋兒清秀可人，長長睫毛隱隱約約動著，櫻桃般的小嘴兒彎成了一弧心滿意足的微笑……

　　果然是小巧得猶如香扇墜，沒有大家閨秀的艷容，卻自有一股宜人氣息。
0 p- L' g$ Q7 T5 S/ ^, R  D; F
4 _* F; @* f, s2 K! E( B7 _$ k4 @" X 　　他的腦袋提醒他得下樓做事去了，他的手卻自有意識地拉過了一張圓凳，緩緩地坐下盯著她的睡姿。
7 H3 G) J6 {9 y
8 N# b7 o, ]' a3 L" X$ c2 C 　　這個女人的睡相像透了一種小動物……
0 `% @. k6 u* @4 t
3 l% {- G, d" \( [* ?. Q　　是什麼呢？

9 ^2 z& E. F+ C* j* L4 c- m 　　自濤蹙起眉頭認真思索、研究，就這麼抱著雙臂，很嚴肅努力地思考了起來。

/ L8 A2 B4 @1 e' `) o 　　嚴老夫人和侍女緊張地在門外屏息偷覷，狀似賊兒，實在也是不得已，她怕兒子只是上來隨便敷衍就偷溜下樓至書房處理公事，所以只好偷偷守在門邊偷看個究竟。

6 \8 `$ U/ a; \ 　　隱隱約約地，房裡頭沒有什麼衣衫褪下的窸窣聲，她和侍女互覷了一眼，兩人眼底都有著想衝進去一探究竟的神色。

+ S+ F3 X: W3 h: x 　　不過她又怕打草驚蛇，只得強自按捺下焦急的心思，在門外探來探去，滿面緊張。

( v0 l( j* k; A( T* ^) ]3 j: f2 V 　　好不容易，有衣衫窸窸窣窣的聲音隱約傳來，她大喜，高興到差點壓垮了門扉。

　　「老夫人。」侍女攙住她，滿面笑容小小聲地道：「我們要不要先回去了？」
# u/ F& _: q: u# s" \6 X
　　嚴老夫人樂得合不攏嘴，「好好好！嘿嘿，看來我抱孫子有望了。」

0 Q/ ^8 T& n' m0 F; P$ K; I 　　裡間的自濤只是褪下了稍嫌悶熱的紅袍，把它擱在一旁。

　　這個小女人倒是睡得很快活，不過看她睡得這麼好，倒也挑起了他的睏乏倦意。為了處理幾椿大案子，他已經連著好多天都沒睡好了，現在倒好，可以偷閒眠上一眠。
+ G9 F- f' R+ \/ H* m* v  o* T
. o, m2 l: o9 ^' n 　　她小小的身子蜷曲在床上，還留有好大空間……
. f6 j) R" |6 F$ E; h% {
! Y/ H$ q& w7 H/ ]5 H, @: S& Z　　自濤想也未想就躺了上去，未攤開來的大紅錦被就成了他倆的楚河漢界。

　　※※※※

$ K) L: J! j9 g$ o9 |　　噢……

8 p2 z+ O' n" Z# N　　嬌狐難耐地掙扎著身子，幾乎喘不過氣來。
. T6 }; h$ U6 r1 t" x* |: w8 M0 K
　　是什麼東西壓在她胸口？好重……
& |- y+ F8 I) j) t
7 S  F: I1 C) N# H　　小手一揮，嬌狐本能就想運法將沉甸甸的物事揮開，可是任她揮了老半天，依舊沒有什麼效果。

　　好重……悶死了……
$ P( K2 {7 a/ w  w: J
　　她勉勉強強地睜開了眼睛，倏然瞪著壓在她胸口的長臂。

' q3 d% C6 u2 D0 Z3 @5 t 　　這是什麼東西？
1 @+ }. {+ o9 g$ C: U
8 u# F" _. M9 ~3 V" u3 M) W( f 　　她順著手臂的方向一看，登時嚇呆了！

　　「赫！這是什麼？」她旁邊怎麼躺著一個大男人？！
4 L  m3 V3 n! T1 Y  P
# Y6 a' i  w0 `% r9 s& \ 　　眸子緊閉、濃眉斜飛，挺直的鼻梁和好看的嘴巴，還有英俊的臉龐……

. ?6 ~) o6 S; b* z0 r　　耶？
- m  v( X8 S( v9 S
　　這是一個男人，活生生的男人耶！

# |% Y/ z/ v* i2 M 　　她小心翼翼地把長臂移開，好奇地湊得更近，打量起男人來。

; N$ G2 r3 q7 g6 y5 X2 X! H 　　她從未這麼近看過凡人……更別說是個大男人了……嗯……
5 j6 n$ p2 i  |! h# o2 k* Y
　　嬌狐難掩好奇與興奮之情，小手在他堅硬的身上摸摸敲敲的，一會兒抓起他被散在枕上的長髮咬一咬，一會兒在他的額上舔一舔。

　　嘻，好奇怪的東西，摸起來又硬又舒服……

　　摸了好半晌，她狐類的本能陡然決定了這是一個很舒服的「窩」。
9 y* W1 R9 I$ ~$ p# ?: |
! }0 {. c4 U1 d6 k5 B8 b 　　慵懶地偎進了他胸膛前，她在他懷裡蹭了贈，找了一個最舒服的位置，然後嗅著他胸膛和肌膚髮梢上散發出的清新好聞氣息，就這麼舒舒服服地又睡著了。
( P( Q& o* e8 v: R, H7 l4 {% h
　　嬌狐一睡著，自濤醒了過來。
9 w$ `  [3 }6 ^4 q7 W3 l, S: L
　　唔？是什麼東西搔得他鼻子陣陣麻癢？

　　他有點納悶地拈起了垂落在鼻端、惹來發癢的肇禍者。

9 k/ N/ P6 J& N+ G% \ 　　好一綹烏黑美麗的髮絲……他忍不住將之湊近鼻端聞了聞，那幽幽散放的花果香氣沁入了心頭。
8 b9 K, ?, T  W& P; c
; K' R. ^& S+ R9 X4 ^9 X: W 　　突然間，懷裡柔軟溫熱的身軀一動，驚醒了他半夢半醒之間的思緒。

% _4 E* P+ f7 B7 f' G 　　他眼兒倏然一睜，渾身肌肉緊繃了起來。
. j% q/ j+ S  Z% D; y+ v& W! j# a5 X
0 j$ X( C; v9 ^5 E! i8 ^: u* {) h7 E 　　緩緩地低頭望向懷裡，一頭烏黑的髮髻登時映入他眸子，然後手臂上、胸膛前溫暖柔軟的觸感全面向他襲來。

　　他的小腹異樣地騷動了起來。
' u: D5 N/ x. b, G
　　這個男性本能的慾望騷動令他大吃一驚，一把就將她推離身外！

　　嬌狐揉揉眼睛，被吵醒了。
; M& _1 n: l3 z* g8 R# v; ]2 h
　　「你是誰？」她迷迷糊糊地問，意識似醒未醒。
& ?- n/ o3 H: V0 T- T
　　他瞪著她嬌憨清甜模樣，小腹下方的某個部位陡然堅硬若鐵。該死！

　　他一個翻身坐起，神情莫測，「妳一定是柳嬌湖！」
, n8 Z" V& m9 q% X6 k6 v7 F% r% [
! X+ ]% A; h# ?  s5 Y6 Y+ Q 　　發展至此，嬌狐整個兒醒了過來，眼兒驀然躍上一簇歡喜希望光芒。「你是嚴自濤？江南總督？」
% E5 P6 I% Y+ Z5 u; Y- {$ ^
　　避雷珠、避雷珠……在哪裡呀……

　　她興匆匆地往他身上摸去，「在哪裡？在哪裡？」
3 x" J$ N8 A: {( ]
8 h8 h1 P0 P! Y+ B/ N4 U" q( S) I 　　他被她摸得下半身更加僵硬疼痛，急急握住她闖禍的小手，「妳在做什麼？」
# i3 @3 p8 Q9 I4 ~3 `2 D; G
　　她天真地抬頭，「我要問你借一樣東西，是救命用的。」話一出口，看見他滿面驚異疑惑之色，她才驚覺自己說太快了。

　　不不不，不可以直接問他要，到時候他受到驚嚇不肯借給她怎麼辦？姥姥說過，她要成為嚴家人，然後……至少得讓他心甘情願將珠子送給她吧！

$ R: Q0 [2 `$ k- m4 l 　　她捂著小嘴搖了搖頭，小小聲地道：「我的意思是……是……我……」
$ f0 F3 P5 {$ F0 U
2 _( L9 V4 j! K3 D% W/ F 　　「妳要借什麼東西？救什麼命用？」他瞇起眼睛。
7 G- d& V  k; _. K  o7 G& C
$ q9 r) A0 ^* k2 `- g& G 　　她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該怎麼樣回答他，驀然一個想法衝進她腦海裡。

7 ]( {! D9 q; `$ y$ s: G  n7 f7 ^ 　　好久、好久以前曾經聽過一個媚狐姊姊說過，男人只要女人軟玉溫香抱滿懷，就會忘了我是誰。

　　就用這招好了！
* B) c/ y- [+ }* Q
　　她考慮也沒考慮，整個人「撲撞」進了他懷中，甜膩膩地喊道：「相公！」
( h2 X- ?6 h8 i6 N, B
4 B3 L8 O3 n! k4 |5 \. b 　　他一個沒留神被她撞入懷裡，差點跌下床，「噢！」
  m! v( n! c' w* M" k7 }
9 t. i: j0 j( D  }& @ 　　總算是手臂夠長，一手急攬住她、一手急勾住床欄，這才沒有摔得四腳朝天；饒是如此，他也被她驚嚇得臉色微綠。

, D; n, {* v+ C- x* e+ O4 D3 _ 　　「笨蛋！妳以為妳在做什麼？自殺嗎？」他心有餘悸地低吼。
. a" W$ d$ _3 r: ~
" j/ p7 |: X: v 　　她一臉無辜，又丟臉又覺好笑，「我……我……呵呵呵！」
( W- d$ ^( C' B7 D" R
　　見她噗哧一聲開懷大笑，他忍不住瞪著她，想氣，卻又情不自禁微笑了起來。

/ k6 [) P$ x( J5 A0 Y 　　這就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嗎？

　　這個始終搞不清楚狀況的丫頭是哪兒來的？他從未見過比她更迷糊的傢伙了。
2 R) q0 v  X0 k& s; i# G$ k, m
　　「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來做什麼的？」他忍不住問。

9 i& ]- f) d0 T* p! }- T 　　她點點頭，「嫁給你做妾，然後借……借用你生個胖娃娃。」

　　「借用？」他又皺起眉來。沒人這樣形容男女之間的歡好吧？

　　「總之就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她也弄不懂當人家的侍妾，以及生孩子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嚴自濤看起來不壞，也許她幫他生個姓娃之後，他就會大發慈悲地把避雷珠借給她吧！
2 s8 R- ?9 [* N, B2 t0 b2 @4 E& a
% P2 F% [1 l$ f7 _9 c 　　只是生凡人的娃娃得多久？兩天？還是二十天？
: G& ]3 R& q. J3 k8 w
　　她傷神苦惱的模樣看在自濤的眼底，不覺又納罕好笑起來。

　　「想怎樣就怎樣？」他咀嚼著這句話，陡然眸光一深，「難道妳一點都不推卻抗拒嗎？」
9 T6 K( e, U4 c1 V9 n& r  |. \
　　「咦？」他在說什麼？

　　「我明白了，我母親說過妳是個溫柔沉靜的女子，自是習慣了逆來順受。」他滿眼不贊同，「可是命運在妳手上，妳還是可以選擇不當我的待妾。」
) D' p' E* B9 P: Q  R3 }7 Q
　　他倒想考驗一下這個女子，是否真心嫁入嚴家，而非出自母親的逼迫。
4 m( ]  Y3 T9 W
( ?8 K0 Z8 D9 P 　　更重要的是，一旦她承認自己是被逼的，那麼他就可以借此理由退這門親事……
) C1 a2 n4 p+ `% M& x3 N
　　然後天下太平。

　　嬌狐聽著他的話，想著他的話，略微遲疑地道：「逆來順受……不會呀，我是真心要嫁入嚴家，成為嚴家人的。」

% R& ]. M. L$ W+ r: x. ?4 q 　　他緊盯著她，彷彿要看入她眼底深處，「當真？」
- `) T, N% ?0 u2 [3 Y( {. s
  Z* @4 s! k, w: e$ J 　　他的眸光似寒箭，她依舊笑咪咪，「真的，半句不假。」

, R! b9 N1 o4 I  j" a- s 　　他的心情突地沉重起來，卻又有一絲異樣的釋然感，兩種矛盾的情緒將他緊緊壓迫住，他的眉頭又深鎖了起來。

: c0 M& P0 ]% d 　　「可惡！」他有預感，此後生活將不得寧日，一定會變得很複雜、很複雜。

/ A7 U, ~4 @/ ~, W5 }" B) @; q' Z 　　她還是笑咪咪地瞅著他，關心地問，「你在想什麼？」
2 T& O" O& Z8 t
　　「沒什麼。」他站了起來，取過紅袍就穿將起來。

2 q* h6 m& I4 g) u* e9 F 　　她雙腳懸在床沿，著繡花鞋的小腳晃呀晃的，奇怪地問，「你要去哪裡？」
; y0 F3 v$ H/ M  t1 X
　　「辦公務。」他面無表情地繫好了腰帶，邁步就要離開房間。
: k4 R0 |% l6 `. g6 b
6 v7 x( y* ~, X$ q 　　他要走了？避雷珠怎麼辦？她匆匆忙忙地跳下床，緊緊跟著，「我還沒有幫你們嚴家生小娃娃，你不可以走！」

　　自濤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愕然地回頭，「妳說什麼？」

　　「生小娃娃呀。」她險險煞住腳步，拍著胸脯道。

　　他大大皺眉了，「妳一點都不害羞呵！」

* w8 M- ^- q0 v/ [0 v! w' K 　　「生孩子是天經地義的事，幹嘛要害羞？」她索性伸手揪住他的衣袖，仰頭討好地道：「可不可以快點來生個小娃娃？這樣事情會進行快一些，對不對？大家都省了麻煩。」

　　他瞪著她，「柳嬌湖！」
+ X; s) P" P$ J. l: G% @
* B; X$ V1 {1 T; } 　　「做什麼？」她笑得開心。
7 m, l9 |4 }/ y3 p; g
" k' B* ~3 p6 X* e. e 　　他一肚子的怒火原本要竄出口來，沒料到她的笑靨如花，奇異地打動了他心底深處某一點……
, N  t9 ]8 c( l7 U0 z+ `0 I+ N
0 V& s2 d; n4 A5 l" y7 p% N; e　　一種柔軟的感覺盪漾在他胸間，溫柔得像是可以滴出水來……
/ M5 _: p4 [4 j
$ U7 J  I2 _1 ]- y" d　　他低頭凝視著她討好的神情，心念驀然一動，小腹一緊。
+ P! I# g- @" U6 K) S
2 @/ a) F. W0 n0 |) L/ z  W  Z 　　可惡！他低低地咒了一聲，雙臂倏地將她一把騰空抱起！

& M# c  m5 a9 {! M 　　嬌狐驚呼一聲，下一瞬問看見自己離地面好遠，宛如騰雲駕霧般，她整個人兒被拉得老高，隨即又落向柔軟綿厚的緞被上。
( M+ P) |. O- v$ f) X& s4 k7 z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心頭模模糊糊地察覺到燥熱緊張……他、他這是在做什麼？
: G: }! e3 f; u/ V4 l3 Q9 U
; y) x0 b& X; d 　　自濤的濃眉大眼透著隱約熱浪，他緩緩地解開了紅袍，輕輕地欺身在她之上，雙臂撐在她身體兩側，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

　　他的身軀雖然沒有壓上她，那種壓迫感卻已經迫得她喘不過氣來。嬌狐臉紅心跳著，覺得有股麻癢緊張的熱浪緩緩自小腹湧起，心頭彷彿有一千隻彩蝶齊舞動，鼓噪得她身子微微難耐。

　　她輕微扭動了一下身子，試圖趕走被緊緊箝縛住的感覺，可是他的臉卻俯低了下來，瞬間攫住了她冰涼柔軟的唇瓣！
0 n" p  ~! K& \6 P
1 l+ ]/ m. K5 O 　　「唔！」她睜大烏黑的大眼睛，吃驚愕然地瞪著他。
5 P, Q4 B* j/ S6 ~6 E
　　自濤看著她呆掉的模樣，想笑，可是突然衝上心頭的熱血與激盪卻深深地燙疼了他，骨子裡拼命叫囂的慾望排山倒海而來，連他自己也抑制不住。

: o/ l  T1 R4 p/ s 　　他微微輕顫著手撫觸著她細緻光裸的粉頸，輕輕地往下游移而去……探入了衣衫，緩緩地撥開了她胸前衣襟。
) I; Y  z0 H- B# c) P, ^
. @" {7 V$ _, f; j+ Y6 k6 Q% n& n3 k7 ^ 　　嬌狐直覺想要拿開他的手，可是當他的唇瓣欺上了她的耳垂，輕柔地呼起氣來時，她推拒的手再也管不住，反而自有意識地緊緊抓住他腦後的髮，燥熱難耐地扭動身子。

3 p/ q2 L. i. e; v" G 　　她的扭動更加刺激了火熱的慾望，自濤倏然一把將她抱在懷裡，一把抓住了她的腿兒往上一抬。
+ Z; u* l/ J# y. d
+ L2 G0 [, d  C% D9 ^ 　　她癡迷地望著他，臉蛋兒潮紅酡然，嬌喘吁吁。可不明白他要做什麼呀！
9 |( t* @. @: K6 w, [4 E8 p
　　他深深地吻住她的嬌吟，大手飛快地褪了她的鞋襪，然後緩緩地滑行撫觸著她光滑柔嫩的小腿……然後是大腿……內側柔軟的肌膚被他挑逗得敏感緊繃，她羞澀地想將腿放下，他修長的手指卻在這時掠開她的褻褲探入了毛茸茸的幽處，漸揉出了滿把濕淋淋……

4 g- p0 H" _% q7 d- `8 N　　她嚶嚀一聲，嬌軀扭動得更急，可是她的扭動卻令他的手指更加深入，她的嬌呼喘息更急促了。
$ J# K! Y! r5 B% m# _3 H7 L
　　他的臉龐緊繃，唯有眉宇間洩漏了狂野的慾望，他伸入的食指被她緊窒的濕潤幽穴緊緊夾吸著，她的窄小火熱幾乎奪走他所有的自制力。

9 Q  r6 x. r# u& M) u# w2 u$ Y 　　他粗喘了一聲，指尖滑得更裡，在一片柔軟濕熱中碰觸著了敏感的小小蓓蕾。
$ }; k' N5 g( Q; O  k3 L8 K
- m' C  \2 j( Y- p! z0 M 　　嬌狐忍不住叫了出來！

　　自濤逗弄著、攪動著她的花心，蜜液淌流出，濡濕了他的手掌……

　　他內心強烈激盪著、悸動著，很快將第二根手指勉強塞入了她的窄道中。

+ s+ ~& z; c1 ]/ [0 X- A0 b. v/ q$ M 　　嬌狐挺直了腰想要推開他，可是那狂喜像浪潮般一波波地衝擊著她所有的知覺，她快被這樣的挑逗探索給攪弄瘋了。

　　「噢……啊……」

% W9 t; y" a0 l3 Y( S5 [- l# g 　　她忍不住嬌吟出聲，小手緊緊捉著他的衣襟，抬高的腿兒被這瘋狂歡愉撩撥得幾乎要抽筋，就在這時，他的手指將她撐得更開，來回翻攪撥弄著。

　　嬌狐緊緊咬著下唇瓣，想忍住那極致銷魂的感覺，卻依舊無力控制住那聲聲嬌喊。

5 W2 }5 F, J/ ]/ M- W. t1 x6 f9 x* z 　　「啊……啊……」她快要瘋掉了，再不……再不填滿她……她便會因空虛而死掉了……她渴望某種勁力狂野地填滿她，幫她止止這麻癢翻騰！

% a/ [0 M, G) K. Q" m 　　聽著她的嬌喊聲，自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個翻身將她平放在床褥上。很快地，衣衫褪落，露出了她白晳誘人的肌膚和肚兜兒，她幽柔無力地環著他的頸項，本能將小嘴兒貼向他胸膛，細細地喘息吐氣。

　　她溫癢的氣息將自濤最後的自制狠狠粉碎，他低喊一聲，撕下她的褻褲，猛然將自己的碩長堅挺送入她體內。
- j$ O8 Q: Q8 v
3 T, `; r3 z8 Y5 S$ H3 K 　　好緊……他咬著牙，試圖將碩大的自己塞入她小小的熱穴裡，可是她呀然呼疼的聲音又令他動作一僵，待她呼疼的模樣兒稍稍鬆懈後，他雖然不捨，卻也只得一鼓作氣的將所有的自己插入了她！

0 A  H* z$ Y6 R" i& s 　　「小東西，忍著！」他幾乎呼喊出來。天哪！好舒服暢快……好銷魂……
. g$ F, T2 O9 |
: E: t+ b( ?0 D. n# N- x( Z2 o) e0 R; l　　小穴兒被撐得好開，開得嬌狐痛喊出聲，嬌軀瘋狂地蠕動著，粉拳如雨搥落他胸膛。
& L0 X& \# v& n! @$ F
　　「嚴……相公……好疼……狐兒受不了，禁不住……啊……啊……」她被塞得好緊、好疼，那勉強被撐大的甬道被熱燙的堅硬填得滿滿的，麻癢感雖已不再，不是……

0 u" x( Z* S) f- G( `　　另外一種又舒服又疼的感覺漸漸在他移動進出時蔓延開來，而且一次比一次更激烈地衝擊著她。

　　狂喜歡愉再度攫住了她所有知覺，這次愈發來勢洶洶，在他將堅挺輕輕抽離又深深進入她，她再也忍不住放聲尖叫了起來……

　　「啊……」
3 S8 ]: z8 W6 ^$ a
　　慾望之火既已被狂野撩撥起，自濤再也無法抑止自己對她身軀的渴求索取。
; m" A5 h7 D% U* x: R# ^- Y
　　嬌狐的銷魂嬌喊聲響了一整夜，未曾停歇……

chocolat

第三章

　　清晨初醒，枕畔健軀已然不見。
0 F$ q5 ]* v# D3 e( m
　　嬌狐渾身酸疼，幾乎動彈不得，可是軟綿綿、懶洋洋的歡愉倦意殘存在她每一寸肌膚裡，她本能地伸展著柔軟的身子，釋放且回味那動彈間又疼又倦又滿足的感覺。
' g1 m# v% h7 w! U3 j6 e
　　原來成親、做嚴家人是這麼銷魂至極啊！
! }4 J  d9 L# N$ M. @- [
　　一夜纏綿溫存，嚴相公每一寸肌膚和每一個眼神都被她看在眼底……那種男兒濃厚的豪邁和氣度，還有他深深凝望她時黑眸閃動著的熠熠光芒……
* r3 G7 A5 P& o: {" w0 E- h
　　嬌狐輕撫著心窩兒，陡然覺得有抹甜甜的滋味在心頭盪漾。
- y% X7 d  ^% {; \; y
9 l( b4 ~+ r; L, B 　　驀然間，姥姥的聲音如冷箭般射破了那層甜蜜夢幻！
, {) A' h: _1 q3 x* g
　　「狐兒，妳答應過我，絕對不會愛上嚴自濤。」銀狐倏然出現在窗台上，冷冷地看著她。

: y+ o3 V- J* Q7 B 　　嬌狐驚呼一聲，隨即臉紅了，「姥姥，妳怎麼會來？」
. X0 _7 Q# _8 a/ M1 s  \3 y
　　「我來提醒妳，別忘了妳的目的。」銀狐銳利的眸光緊盯著她，「妳喜歡上他了，對不對？」

　　嬌狐臉色微微一變，茫然失措地道：「我……沒有吧！姥姥，但您不是說成為嚴家人才有法子接近避雷珠嗎？我這麼做……錯了嗎？」

/ M& e* i  Q6 S  f 　　銀狐眼神複雜地盯著她，「狐兒，妳要記住，世間歡愛不過虛夢一場，千萬不可墜入慾海之中，明白嗎？」

$ x# I1 g: `, W2 N  t9 Z 　　她紅著臉，又羞澀又惶然，「狐兒知道。」
# F2 ~1 v8 {  Q  J$ T# K: g) c0 t
6 x' i' C% f- j) r 　　「別忘了妳對我發過誓。」銀狐喟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道：「狐兒，不是姥姥故意要刁難妳，情關慾念也是修行的一大阻礙，一旦妳能超脫這一切，那麼離得道亦不遠矣。」

　　得道？！嬌狐眼兒一亮，堅定地道：「狐兒明白，絕對不會讓世俗煩瑣牽絆修行之道的。」
, u, \; R# d& Y( ^5 S, k7 m" V
$ K4 P9 s$ V; x% p2 F# a 　　「妳明白就好。」銀狐微鬆口氣，「狐兒，姥姥今日就要到終南山去閉關，待七七四十九天後自會來尋妳，但願屆時妳已得到避雷珠。」

　　「是，姥姥路上好走。」她依依不捨。

  t* o  C3 R1 L) y1 I( b 　　銀狐欲言又止，最後只是嘆息，「妳好自為之，在這四十九日內，無論多苦妳也要熬過去，記住，若脫得了這一關情劫，妳的雷霆劫也將可輕易逃過，若脫不了這關……自有人世輪迴之苦，切記、切記！」
+ |! M, d0 }- N$ j# h
　　「狐兒因何要輪迴？」她不解，「狐兒要跟著姥姥修行啊！」

　　銀狐沒有回答她，只是靜靜地瞥了她一眼，隨後迅然消失。
/ n$ d: I6 m* L
0 {* n. z% [( H: E) K! R 　　嬌狐好不明白，她坐在床沿捂著散亂的衣襟，苦思了起來。
8 b7 @  a8 o2 c# e; ^- C3 C( e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兩下輕敲。

5 N( ]8 t; G" M9 w 　　「是誰？等我一下下！」她連忙把衣帶繫好，匆匆地過去開了門。

　　是昨兒個那名喜娘。

, F* X2 `+ H, C( I 　　嬌狐歡喜地看著她，「咦？怎麼是妳！」
3 P  M5 L2 ], N- y$ u
　　喜娘見了她可沒這麼開心，她彆扭著表情、手捧洗面盆，一聲不吭地走進來放上銅鏡架台上，然後轉身就走。

　　嬌狐納罕地看著她的背影，摸不著頭緒，不過還是先梳洗一番。

: }7 `- j! v6 D% q 　　當她把滿頭及腰長髮攬至胸前，用梳細細順理時，喜娘又走了進來，這次是面有得意之色。

　　「二夫人，老夫人要您過去請安。」

　　「好。」

　　嬌狐素手將長髮綰成一個松松的髻，用支銀簪子插入如雲秀髮，淡淡雅雅地起身。

4 T: [* E7 E. U% O7 U 　　「咱們走吧！」
9 u; `* b6 G7 C9 H' n& u
4 {/ g$ g  ^9 M9 q. c/ @- A+ O: w 　　喜娘挑剔地看著她，「這樣就要出門了嗎？」

　　嬌狐愣了愣，打量了裙裾衣裳，「有什麼不對勁兒嗎？」
; ?* }7 Q) i% m' {9 P
! M/ n+ C' f; x. i8 t0 g  P 　　喜娘沒好氣地道：「雖是妾室，也算是新媳婦兒，難道妳不懂得該簪花別柳，穿戴喜氣些嗎？」

' L0 M5 T" u0 @5 X6 m9 d% O 　　「啊？」

1 G9 K% g& {4 P8 g 　　「妳還穿著昨兒個的衣衫！」喜娘指責，「這樣是不對的，若讓老夫人見了，會罵我們不懂服侍的。」

) U7 o: {9 |6 w! }7 w9 Q7 v1 _ 　　嬌狐好脾氣地笑道：「我會告訴老夫人，說是我自個兒要這麼穿的。」
* w: H6 E/ F8 H; a3 }
　　喜娘望著她清靈含笑的眼眸，心兒微一錯愕，隨即皺眉，「誰要妳做人情？過來，我幫妳更衣。」

& l9 ^) G/ [0 {- \" l3 ^* M 　　「當真不用了……哇，」嬌狐愕然地看著喜娘已經動手脫她的衣衫了，連忙用手掩住，「我、我自個兒來就行了。」

　　喜娘不由分說，面無表情地動手，「老夫人已經差人幫妳做了幾套新衣裳，妳就穿這個吧，以前在柳家的舊衣裳可千萬不能穿出去了。」
% a! m# h) U. U
! A. C  y6 V! k, C# N 　　「我……」她捂住自己的小肚兜，滿臉羞澀，「我來就行了……」

$ d% r8 i! p' v) g7 s 　　喜娘取過一件牡丹紅的衣衫就往她身上罩，三兩下就打理繫綁好了，然後又強將她壓坐在椅上，打散了她的長髮。

2 V! G) G% K6 a 　　怎麼總督府裡的丫鬟動作都這麼快的？

# r  A4 V# d8 p 　　嬌狐就這樣傻傻地被擺弄，直到長髮編成兩個並蒂髻，喜娘又在她髮鬢上別了數支晶瑩寶石簪，最後用秀筆在她眉心描出了一點嫣紅，這才肯放她起身。
- \. A/ {; j$ Y% {- f0 y1 }
0 a' U. q! C8 p4 C 　　嬌狐莫名其妙地看著雪白光滑的前額被點上這麼個怪東西，忍不住問，「這是做什麼的？」

3 c) \6 n  K3 u- p& I: h' W 　　「漂亮啊！」喜娘撇了撇嘴角，暗自咕噥一聲，「土包子。」
9 c, d1 r! n3 q
. L! J) E% [: G* R: s) |0 ^ 　　嬌狐左顧右盼，實在看不出額上點這一個紅紅的有什麼漂亮，簡直就像黏了顆沒煮熟的紅豆。
9 Y1 u' o* k3 h2 z- ]5 Z
. ~4 E. ^' ?% j# B 　　好奇怪。
0 Z+ t3 q: s, k) a' b( x) K
　　不過她不敢再抗議，省得喜娘又罵人了。
. z% b2 J& n: T! q8 a5 z
" h2 G  C& ]* J# j% g0 G4 _ 　　「走吧，哪有新媳婦兒睡到日上三竿還沒去向婆婆請安的，我看也只有妳了。」喜娘在前面領路，邊嘀嘀咕咕。

5 z* u/ A6 Y# V& \+ }$ _- L 　　嬌狐不覺好笑。雖然喜娘看她挺不順眼的，不過喜娘終究是挺善良熱心，還會主動幫她這個狐狸精打扮呢！
5 P8 q$ m5 y" B. I9 {: T, {
　　走過了小橋流水，走過了蝴蝶翩然的花園，最後她們走進了一棟典雅的屋子裡，才一跨進房門，一股寧靜幽然的香氣就飄散了來。

  }/ s. ]) d2 p" q4 Y0 F9 Q 　　有人燃起了薰香呢！

　　嬌狐嗅著這個味道，噙著笑意歡歡喜喜地跟著喜娘，來到了眾丫頭環繞著的老夫人面前。
+ g# c% O  O6 @
　　銀髮童顏、慈眉善目，這就是嚴家老夫人嗎？

4 Y: K; q6 j( f( q5 A 　　嬌狐很是開心地行了個禮，興高采烈地道：「老夫人，您早哇！」
6 U/ {& L1 ^- c+ \
　　嚴老夫人被嚇了一大跳，她訝然地看著這個打扮喜氣美麗的新媳婦兒，怔怔地回應，「早、早……湖兒，妳氣色挺好，昨兒個必然睡得很好吧？」

　　嬌狐臉紅紅地道：「昨兒根本沒睡，後來是到破曉時分才朦朦朧朧睡去的。相公也是，不過他起得還比我早，真是厲害。」

0 a# @1 q* q+ u 　　她這話一出，所有的丫頭臉兒瞬間飛紅，就連嚴老夫人也忍不住捂著嘴兒，羞窘驚訝地看著她。

　　「湖……湖兒，這等事兒不必嚷嚷這麼大聲呀！」話雖然這麼說，嚴老夫人卻情不自禁地歡天喜地起來。

　　既是一夜未睡，那麼濤兒就是很「努力」了喲？
; H8 t1 l: ^1 g# P
( r+ w* w9 }) E! B 　　呵呵呵！看來她抱孫有望了。
: n7 _  k1 F3 X' B. H  K
. I8 f0 Z' S: g1 S- y5 O 　　一想到這兒，嚴老夫人也顧不得這個新媳婦兒是否說話太驚世駭俗，立刻就喜歡得不得了。

/ C5 C7 Z- V+ x/ ?1 Q 　　「春花，秋月，快去備下早膳，我和二夫人一道吃。」她笑吟吟道。
! X' n- r; [7 n. d
　　喜娘不可思議地望著嚴老夫人，和春花及秋月交換了一個「我的天啊」的眼神。這種側夫人，老夫人怎麼會喜歡呢？
- A  A( S* T- R6 S" _
( F/ q  E8 u- i. o% ^  ] 　　嬌狐看著這個老好夫人，直覺就喜歡上她。

　　「老夫人真好。」嬌狐感動道。

6 Y- @/ c# L: S  D4 B" M  J 　　「妳是我的媳婦兒，就是咱們嚴家自己人，我對妳好是應該的，謝什麼呢？」嚴老夫人瞧著她，是怎麼看怎麼歡喜，但是總覺得她和上回見到不太一樣。
5 L. K$ P4 A3 R+ R4 u+ [
　　嬌狐自動自發、親親熱熱地偎在嚴老夫人身畔坐了。這是種很難改的本性，看到了軟綿綿很舒服的東西就想偎躺。
; m8 V! J* z1 m& x$ D
　　「湖兒，妳爹和妳娘還好吧？因著禮俗之顧，昨兒個也不便擺宴請他們，妳千萬別見怪才好。」嚴老夫人道。

3 U8 }# ]% F+ Z/ t& M- R  ~ 　　嬌狐微笑且困惑道：「我爹娘……喔，我爹娘他們……昨兒很快活也很感傷，拉著我的手都不忍放……可是我不明白，老夫人，為什麼娶小妾就不能設宴大請賓客呢？」
% J' f* \5 ]6 U5 `! ~  f+ I
　　嚴老夫人的臉有些熱辣，窘然道：「這……孩子，妳要明白，咱們大宋的禮俗就是這樣，而且以濤兒的官職權位來說，未娶妻先納妾，也是不太方便大宴賓客的，也怕將來娶正妻時，被那一頭親家說話呀！妾室怎能與正室相比，若納妾就辦得風風光光，那往後的親家會不舒服的。」
) {0 W# `7 y% T8 |4 @# T! g: g
4 Z  }. Z) S6 Y$ H- k: @5 T- X: E 　　嬌狐似懂非懂，「這樣啊，難怪我爹娘說當人家小妾不是件太光榮的事兒。」

3 P# W0 R/ A5 ]' K: W7 X: Z9 A 　　嚴老夫人臉更紅了，不好意思地道：「這……這我也是出自下策，妳千萬別氣惱才好。」
2 z, `/ z" D" |: X6 |/ t6 ]7 l$ Q
　　「老夫人，其實我一點兒也不覺得著惱，當小妾才好呢，不用擔什麼責任對不對？還有，將來也不用持家管事，只要每天高高興興跟相公玩兒就好了。」她天真地道。

6 R3 K  G2 G7 {+ X3 _( l 　　嚴老夫人張口結舌，好半晌才噗哧一笑，「我從沒聽過這樣的論調……不過很有趣，只是妳一點兒也不擔心將來正妻欺壓妳嗎？」

　　「不怕，那時候我早走人了。」她很高興地回答。
4 q9 m& Z. Z( ?9 m
+ h4 f. a1 p9 U# L  a 　　嚴老夫人不懂，「妳要走去哪兒呢？」

( m8 F' d; v' A& y! \0 [; ^( l 　　她驚覺失言，連忙補救，「呃，我的意思是……既然相公娶了正妻，為了不打擾他們夫妻倆恩愛，所以我這個小妾也該功成身退離開了，是不是？」

* L# W# Z- J- q 　　嬌狐這番話倒讓嚴老夫人更不好意思了。

+ Q# J1 \: n- b! v& D 　　她原先也是這麼盤算著，若自濤娶了心愛妻子，這小妾又尚未有孕，就重金將之遣回家去……可是聽她也這麼一說，她突然覺得自己太自私了。
  [' ~7 j; E2 B$ z: H9 A  e% z
0 g9 T4 X' s+ }' T5 K. p, n" u 　　怎麼可以有了正室，就把偏房給休回家呢？

! |& T( G3 R1 o2 D% M& H 　　嚴老夫人愈覺臉龐火辣辣，一片羞愧。
4 A$ H4 c* U2 V  ]
　　嬌狐不明白地望著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老夫人在想什麼？是為了我傷感嗎？不要緊的，反正不過是個小妾，沒什麼好令您為難的。對了，老夫人呀，我可不可以請問妳一件事兒？」
6 @2 W( c$ m" I. {6 _9 `, ~* n6 h
　　嚴老夫人凝視著她乖巧的眼神，對她大起憐惜之心，「是什麼？妳說。」

　　「我想問問，嚴家是否有顆避雷珠？」她直接問。

1 D5 f/ R3 E9 @. ]7 p: I# ~+ A 　　嚴老夫人微微一驚，「妳怎麼會知道的？」珠子是傳了好幾世的傳家寶，卻不曾外傳出去，她怎麼知道？

　　「我……」嬌狐立刻發現自己又問錯話了，搔了搔頭道：「我是……聽相公說的。」

　　「自濤告訴妳的？」嚴老夫人更驚訝了。沒想到兒子這麼喜歡嬌湖，竟然這麼快就告訴她這秘密。

, q& j8 m' S% F& R% _ 　　嬌狐陪笑，「呃，是呀！」

( E9 T* H# m3 |# s  \& C 　　「原來如此，我們嚴家的確是有顆避雷珠，據說是祖上曾有幸與仙人邂逅，仙人特意贈給嚴家為傳家之寶，戴在長子、長孫身上，可以庇佑全家福壽安康的。」嚴老夫人笑道。
5 K3 o# V$ {( n. x" U
1 f" {% T  B( s' T! q 　　嬌狐驚喜地道：「真是太好了！」
" L2 e3 U" }7 t$ N
+ B9 s3 H/ R" g9 q% t) M$ r 　　「怎麼？」

　　她趕忙搖頭，眼角和嘴畔卻仰不住地笑意飛揚，「我是說……這對我們嚴家來說真是天大的福氣啊！」

　　「可不是嘛！」
8 f" {, D$ W  W+ U2 X
" w: C! E2 Y6 v4 p 　　「那避雷珠如果被借走一下子……該不會有事吧？」
$ f2 V- d0 K. N' G, B) M: ^
　　「借？誰要借？」嚴老夫人表情陡然驚慌。
8 Y  Z3 t/ a) O! N- ]
2 {: o* n1 G- a) F$ V 　　嬌狐被她的表情嚇住，連忙住口。

　　恰巧在這時，一盤盤早膳由丫鬟輪番送上，有雞絲燜白粥、核桃酥糕、糖心捲子，還有三碟子清爽小菜，這一打岔正好替嬌狐解圍，她忙著幫嚴老夫人盛粥布菜。

: F' p6 _, ^9 ?: t2 ]8 Q/ E 　　「二夫人，您擱著讓奴婢來就行了。」丫鬟大驚失色。
9 r$ r0 B, b9 D
( F3 a9 u: j! |* O( X* j  q 　　「不要緊，服侍婆婆是我應該做的，對不對呀？老夫人。」嬌狐甜甜地夾了塊蝦糕置入嚴老夫人碗中。
( H8 [9 n* o+ a/ ?" k' f8 `/ {; W& E
　　嚴老夫人心滿意足，笑瞇了眼，「好好好，真是個好孩子。」
5 ]4 B8 W5 e# |2 h- \
　　兩人一塊兒用膳，可是嚴老夫人沒多久便發現嬌狐淨挑糖心捲子吃，盛好的雞絲白粥和葷菜連動都沒動半口。
* j  ^( {# A. z: I
3 P0 k; k( J8 p! a! ?& [ 　　「瞧妳瘦巴巴的模樣兒，怎麼還不多吃點呢？」她體貼地夾了片炸黃魚放進嬌狐碗裡。
! A" d0 f1 X& o: y( ]7 ~: j; o2 r" R
) W! J( S- l+ [3 X 　　「多謝老夫人，可是我吃不得葷的。」嬌狐微笑，「這糖心捲子好吃極了，我吃這個就好了。」

　　「妳吃素？我怎麼不知道呢？」嚴老夫人嘆道：「怎麼年紀輕輕就吃素了？我還是初一十五吃全素，其他日子則葷素不忌……妳怎不早說，我讓廚子多做些精緻小巧的素菜。」

　　「不用了，狐兒吃得不多。」她笑道：「有時一天只吃兩、三枚果子也就夠了，我很好養的。」

. r! d. a& O/ |( D 　　「可妳這樣身子受得了嗎？」嚴老夫人遲疑地道：「將來還指望妳為我們嚴家生個白白胖胖的孫子呢，不多吃點補養怎成？」

　　嬌狐微笑，「您放心，我沒問題的。」

　　不就是生小娃娃，三兩下就解決了，一點兒都不打緊。
+ @1 M& H" C) E% y2 a
) ]) j  r; I2 R# ~1 Y' a% R1 e 　　以她和相公的賣力，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孕，然後「噗咚」一聲就產下小娃娃。到時候嚴家上下必定很高興，她要求借避雷珠應當就不會有啥問題了。
; d1 F( g+ v* J
8 N3 ]& }2 V" \9 ~ 　　生下小娃娃，借得避雷珠，將嚴相公還給他的正房妻室，然後逃過雷霆劫，繼續千年修煉！嬌狐的如意算盤打得劈哩啪啦響。
; c9 G3 @: u+ f5 v- k, k
　　「湖兒，我們嚴家就指望妳了，快快爭氣地為我生個胖大孫子啊！」嚴老夫人笑得好開心。
, A9 n1 V) \6 L% t
　　「狐兒會努力的。」嬌狐笑得更開心。
9 n& b! w" c& P3 H/ e0 B3 X
　　避雷珠呀避雷珠，要等等我喲！

　　※※※※
0 C% K% Y- X) ^7 k+ B2 a9 f8 g
　　用完了早膳，嬌狐又回房去睡了個回籠覺，待一覺醒來，又到午膳時分了。

　　照這情況下去，她恐怕會直接從狐狸精變成豬八戒吧？

　　可是她已變成凡人之身，不知怎地，就算想像平時凝神觀心地修行，腦袋瓜子又總是靜不下來。

. I$ j! s5 _( L+ | 　　不行、不行，她滿腦子像塞滿了漿糊，亂七八糟地黏成一團，什麼事兒都不能想。
) o( d! e. j% H6 l6 D2 U
* J& W$ b1 {- y) G 　　嬌狐懶洋洋地伸直腰肢，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春光明媚。
1 I) p0 n% `. @- h! m9 z
/ s' C% F5 V, g% C/ X2 e9 E 　　這就是小妾的日子嗎？真的挺悲慘的，因為悶得要命。
; m8 ]1 w+ `9 F$ Q- S* F; w) n
　　她倏地起身，索性到外頭逛逛。
) L6 \# h( `5 m" F
# y7 J' U. @( P7 E  Y3 x/ ~ 　　才下樓，她就看見了喜娘繃著張臉、手捧大食盤走了過來。「喜娘，妳在做什麼？」

7 g4 i/ D% P4 `: Y9 c 　　喜娘看見她，沒好氣地道：「服侍妳用午膳。」

7 a4 \! C7 j9 n 　　「我還不餓，妳先擱著吧！」嬌狐笑意盈盈地道：「對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出門去呢？」
: _) e0 A7 p5 l7 ]
( L4 _! ~, I( I9 B 　　「今天晌午時分是二夫人回娘家的時辰，老夫人吩咐了讓您帶禮回門，妳快快用膳，張頭兒已經準備好了馬車，等妳吃飽就送妳回去。」喜娘恨得牙癢癢，心理不平衡極了。不過是個貧窮女罷了，竟搖身一變做鳳凰，現在成日吃飽喝足等人伺候，這未免太不公平了！
1 e: V1 h: O! s7 r' T0 P4 {$ W
0 s, `1 B. T6 R7 s* E. L- Y9 g 　　嬌狐溫柔地看著她，「喜娘，妳不快活嗎？」

- M0 n( D1 j+ \ 　　喜娘一窒，勉強道：「二夫人多心了。」

　　「不知老夫人備什麼禮呢？」嬌狐微微一笑，也不細究，反而轉過話鋒問道。
2 F0 |/ l  b: y1 e0 \" E2 S
9 O1 b9 ]& }1 j2 ?) _; W1 ]# E 　　喜娘臉色更僵，「等會兒奴婢去拿來給您『瞧瞧』！」

, U; k6 z' G5 f5 S 　　「好。」她笑嘻嘻，老實不客氣。

( T/ h4 ^4 I: i, U( E 　　喜娘彆扭著性子，悶著聲端大食盤上樓去，然後瞧也不瞧她一眼就立刻退去。

" u# n* [+ h  d4 T: Y 　　嬌狐回到了樓上，看著食盤裡的幾碟子精緻素菜和水果，忍不住微笑。
/ T4 l# x  _/ u% o8 G" @2 v
　　老夫人還當真特意讓廚子做素菜給她吃，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化作凡人，吃凡人的食物、過凡人的生活，還接受如此寵愛。
6 j9 s, y5 C! \. v$ J6 @6 U7 {
+ i* n1 p( L; i4 e 　　這種感覺……像是有幾百年不曾有過了。

　　她眼神溫柔，卻不勝欷吁，「爹，娘，如果你們還在人世的話，那該有多好。當年若不是那場雷霆劫，女兒一定要早早修煉成真仙，保存咱們這一系狐族的根，絕絕對對不再讓舊事重演。」

) F! Z0 z8 W( T& v 　　雷劫過後，狐族們的屍體在瞬間消散無蹤，只有焦炭般的味道漾散在藏身的洞穴前……大株大樹底下……若不是她恰巧貪玩躲在小男孩袍子底下，恐怕自己也是煙消雲散了。
3 |, F1 X3 q$ k! ?; D0 m5 N& Y
　　雷霆劫，是狐族的大災厄，每五百年就要遭受一次……
+ e& n  C4 Z' ~/ ~4 e2 o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求得避雷珠，助自己脫過這一劫！

　　「二夫人，老夫人要您帶回去的禮統統在這兒了！」
7 U/ B4 P! U7 b% x+ `
　　喜娘的聲音驚醒了嬌狐，她抬頭綻出笑靨，可愛地偏著頭道：「謝謝妳……等等，且慢些走……」
8 r3 Z8 ^5 z( e( H+ k
" ]7 ~, E* E+ n* g5 p2 X. p 　　一盒盒檀木小箱子裝盛滿了金珠寶貝，她拉開了其中一匣子，散發著瑩然寶石冷光的髮簪和各式鑲珠髮飾柔柔地漾著光暈。
& b8 ]0 `. X2 _) ~! L
4 H+ M4 R+ g4 n: C# _ 　　喜娘看怔了眼。

　　嬌狐一點兒也不覺稀奇，她拉開匣子挑了幾支紅寶石髮簪，解下衣帶上繫著的小荷包，細細地裝入裡頭，然後遞給喜娘。
7 L& S' B! a% Q6 Y/ A( N; w
& I6 V! W, `- G+ _, y 　　「送給妳。」嬌狐有預感喜娘一定會喜歡這種亮晶晶的物事。
# w! t2 P+ Q  a2 {3 |
" C  G  [' l- c: d8 ^4 u' N 　　喜娘受寵若驚，不可思議地瞪著手上的荷包，「二、二夫人？」
: T2 z2 B! U+ q
　　「這些東西對我沒用，我也不喜歡在頭上插滿沉甸甸的玩意兒，所以這個送給妳。」她笑道：「我本來想把這些統統都轉贈丫頭們的，可是今天是回門，我把禮統統都送光了也說不過去，所以我留一點回門的時候給柳……給我爹娘收著就好了。」

/ L% }' H/ h6 Y3 }/ ` 　　喜娘拿著荷包，想笑又想哭，又有些遲疑。她是在賄賂她嗎？是故意要給她嘗甜頭的嗎？

/ S4 E8 W7 o7 G$ B3 L0 Z. X. t3 c 　　等不及喜娘細想分明，嬌狐已經站了起身，伸伸懶腰，笑道：「好了，我也該回門了……大人應該不會陪我回去吧？」
$ V- O) }. U) P/ |' q- o4 t3 T: w. K  C
　　喜娘腦袋、心底亂糟糟，聞言立即回道：「大人一早就辦公去了，不到晚膳時分是不會回來的。」
3 @  w) P- ^5 V, q$ x9 m, x
6 ?# N* X2 I/ a2 b' _ 　　「他這麼忙？」
3 N: c* t  z7 x4 M+ M' c
　　喜娘與有榮焉，一挺胸膛，「這個自然！大人是出了名的勤政能幹、愛民如子，是朝廷甚為倚重的大官兒呢！」
: N3 O! k& z  ?4 m  l, K" o% O5 x3 ~
( ]! m& ^6 e' r) w 　　嬌狐好脾氣地笑道：「原來如此，這麼厲害。」

　　「所以二夫人……」喜娘望著她，不無感慨，可是言語間已少了那份蓄意的疏遠諷刺，「您真是好福氣，能夠嫁給大人……我們都好羨慕妳。」這才是她的真心話。
) w- g5 h% {3 U! A  a
　　嬌狐聞言咧嘴笑。這怎麼說呢？說是天意也不盡然，說是刻意也不完全……

4 I# n) L- L4 J/ b# H' U　　她是有目的而來，等到目的達成就會離開，也沒什麼好令人羨慕的。

　　銀狐姥姥說過，不要沉浸在男歡女愛的俗慾裡逃脫不開，世上情關不過是轉眼雲煙，這一點她可是深深牢記在心頭。
& n8 L; Q6 Q' Y4 N
　　她不會忘了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來到嚴家的。

chocolat

2 ^. U: k8 j8 k第四章

　　自從進門的第一晚和自濤纏綿一夜後，嬌狐接著好幾日都沒見到他。

　　從喜娘斷斷續續的傳話裡得知，相公這幾日為了一椿大案而忙碌，連用膳都快沒時間，更別提好好睡覺了。
' N7 L% A7 J5 M# S% t; ]+ {
　　嬌狐在屋裡扳著手指頭算。這麼混著、混著過也浪費五天了，她現在只剩下四十四天可以幫嚴家生小娃娃，然後開口求借避雷珠……時間還真不太夠，如果要等嚴自濤自動走到疊翠樓來找她，恐怕到雷公爺爺來了，還見不著他的影呢！

: L2 r8 E0 S) ^6 n! _! Y1 { 　　是不是當人家小妾的就得每日苦守空閨？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她也不是真正的柳嬌湖，她可是個小狐狸精啊，做什麼乖乖遵守「為人妾」的教條呢？
3 x! |8 X" [! X/ s' e) B8 Y# `
　　眼見日落西山，她又多浪費一天，嬌狐再也忍不住地跳了起來，小小身子像箭一樣迅速往外飆去。

　　嚴自濤該回來了吧？

0 }3 W0 @) x4 d 　　她莽莽撞撞得像個失控的馬車頭，半途遇見了丫頭打聽，才知道嚴自濤有自個兒的房間，還有書房……
; W: g' Q7 q% Y( R# @& E
. [: X5 u' ~+ u3 U" x　　原來她當真是小小的妾室，專門窩在小金屋裡等待良人來。

  @( l. g0 `$ U* \ 　　她咧嘴笑了。

$ J5 U6 x9 V* u& g% z, E7 @ 　　這或者會變成將來美好的回憶，當她正式成為狐仙之後，回想想這一切時必定會覺得很開心、還很溫馨。
0 i  H1 T0 S0 l  Q' J. j
　　嬌狐胡思亂想著，踏進了自濤的書房後依然止不了唇畔那抹笑意。

  v2 c0 B- k1 l" F& B6 W 　　自濤烏黑的髮梳理成冠，寬大的肩膀緊繃著一件淡白色長衫，外頭罩了件鑲銀邊外袍，英挺的容顏嚴肅專注地盯著案上的公文，手中狼毫飛快地批示著。

　　他真的很忙呵！

　　嬌狐的眼神溫柔了起來。
; c' m" y9 |5 K) ~5 E9 g  `
　　「相公。」她輕輕喚。

　　自濤緩緩抬起頭，低沉冷靜地道：「是妳，有什麼事？」
) K7 O: T# Q8 Q7 W, u8 g1 S: n
　　言語平穩無波，一點兒也不像她的新婚夫婿。
: @9 C1 [* a0 k: P4 ]
- _/ ?0 c8 A: ?+ Q 　　腦海自動閃過了當他進入她的一剎那，身子被填滿的感覺……她突然口乾舌燥起來。

　　也許是他亮晶晶沉靜的眼眸，也許是他濃眉微蹙時的神采……他有種漫不經心的嚴肅，卻勾得她心窩泛起了電流。
/ @: v# A  m8 ]* e. s2 K
2 j8 x  b1 x: G4 V 　　被雷公爺爺打著，也是這樣震撼的滋味嗎？

0 U) p$ k2 t% \2 h* s) \% W 　　嬌狐撫著亂跳的心房，好不明白。
' p1 p6 y  D' d& R& a
) \( O! I: l! ~. k" G& [ 　　自濤盯著她發呆的樣子，有一絲忍耐，「若沒有別的事，妳可以先退下了。」

2 `# T: A5 b. p/ ]6 a 　　「我好幾天沒見著你了。」她呆呆地道。
% N" \' [  A4 T( M
　　他蹙眉，「別忘了妳的身分。」
8 o5 [6 N" f8 @" |4 c" N' v1 |" p$ R
/ n3 B! `  q1 A# n+ | 　　她又是一呆，「我的身分……是你的小妾啊！陪你玩兒的，有什麼不對嗎？」

4 W& l/ N' ?: T2 y9 N! } 　　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不可思議地道：「誰跟妳說妳是負責陪我玩的？」

　　「要不小妾還要做什麼？」她滿臉疑惑，「幫你挑水做飯嗎？」
, R( W) Z2 P0 _, R
' D, I; I' Y  N0 _& m! D" Y+ b! U 　　「小妾就是……」他一時語塞，隨即面色一沉，「妳還沒有說妳到這兒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4 v0 S- V% ?3 c# E
' |" b1 ^# n5 {6 @ 　　「我好無聊。」她坦白道。

2 q: O1 A" ]; S  f/ Q" o 　　他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無聊？」她無聊……跑到這兒來找他做什麼？
8 e4 W0 c" I: z' d. q
　　她點點頭，嘆了口氣，突然覺得腳有點兒酸，看來看去還是他的懷裡最舒服愜意。
& D" Q$ z2 v/ O' _3 \% T) ~
　　她想也沒想，舉步就朝他走去，在他張大眼睛之際就蜷上了他的大腿。

# a8 l) c" j! y2 ~  S4 B1 G 　　嗯……好溫暖。她依戀地巴著他胸膛，舒服地道：「這樣好多了。」
- d7 X0 S. a9 Q9 o
" W& u; _. \& j4 K7 L4 j 　　自濤瞪著懷裡的人兒。她已經滿心歡喜地閉上了眼睛，敢情是要就此賴在他懷裡睡大覺？
- f( z! @7 ?/ T. ~
- T$ x% `3 i# b  o, U; ], E6 V 　　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搞什麼東西？！
* ]& D/ s; }* g1 C3 k0 J& b9 y
# q3 j7 |2 v  T+ d2 y* a* \ 　　他差點脾氣失控，直覺想把她趕下去，可是懷裡已然飄出了一聲輕鼾。

* Z/ H, x/ O! f  [: _: r7 V3 ? 　　有沒有搞錯？她已經睡著了？

( c3 r: G* n! V& o! y) ]3 Q 　　自濤僵直著腰桿，手執著的毛筆已經滴落了點點墨漬，可是懷裡的傢伙已經熟睡，絲毫沒察覺他的僵硬震愕。

5 M2 |& B% g* f3 ^& I 　　「妳……」他用另外一隻手搖了搖她小巧的肩膀。
( i5 {$ J5 o9 M: o$ n8 B
　　嬌狐酣睡的呼息聲完全沒受到打攪，兀自睡得好沉。

! ]7 [4 _2 \& A: I" C2 P) ?9 J# G6 r 　　他啼笑皆非，卻也沒辦法當真把她丟在地板上不理會。
, e) i% S' D3 q
　　自濤邊怨嘆質疑自己為什麼會攪進這一池泥巴裡，邊艱難地伸長了手試圖沾墨，繼續批成疊如小山的公文。

" x( ]1 t4 e3 p' R9 _( c' [5 S1 A 　　好不容易把面前的公文批完，他差不多快變殭屍了；渾身的骨頭在叫囂著痠疼僵痛，就連脖子也彷彿輕輕一彎就會斷掉。

2 C1 a  c' v  I5 l" f9 c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懷中的小女人，臉龐有些痛苦地伸了伸長腿。要命，他的大腿已經被她睡麻了。

　　儘管如此，他還是移動著腳步將她往書房外帶。
9 F5 R8 Q! \' B# o: l- c4 a% H
& L- V8 t/ }* F+ b9 N 　　雖然他懷疑這個傢伙是母親派來存心攪局的，但是她好歹是他的「小妾」，已經是他們嚴家人，他也不好對她太過嚴苛無情。
2 K# o  Z& l, a" Q
　　他抱著她往疊翠樓走去，途中遇見的每個僕人都詫異，隨即掩口強忍住笑聲，然後假裝沒看見他懷裡的人兒，胡亂叫了聲「少爺」，就匆匆跑掉。
  _* i9 L, U9 m; A2 a' G' W+ G
; z+ X9 K* v9 j: [ 　　自濤可以想見等到自己一走，背後會響起多少鬼叫和大笑聲。

　　他瞪著臂彎裡的小女人，齜牙咧嘴道：「妳是來搗亂的是不是？別以為是我娘作主收妳，我就不敢把妳給休掉……喂！妳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還笑、還笑，我一世英名盡毀妳手，看妳醒來之後要怎麼對我交代！」
) B) T* d5 o4 ?
6 q9 K* X* n3 Y. p0 k; J 　　嬌狐已經睡得神魂不知道游到哪一殿去了，哪裡理會得他的碎碎念。

. r/ M  k, _; K# D; L/ |8 `& y 　　就在他抱她上樓，要將她放到大床上時，她忽然嚶嚀一聲，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她緊緊巴著他的衣服不放。
# {4 p7 ]1 l7 W0 m
　　「相公，你要去哪裡？」

　　「關妳什麼事！」他張牙舞爪。

& X& G  d3 j/ x3 M 　　她呆呆地道：「不要丟下我。」

2 N3 `, n& r! {, t& R: Y& l( V 　　他還想咆哮，可是她燦爛如星子的大眼睛閃動著迷惘的求懇，奇異地融化了他所有的戒備和怒氣。

　　他沉沉地嘆了口氣，微帶沙啞地道：「妳不是睏了嗎？在床上好好歇著，待會兒用晚膳的時候我再叫起妳。」
4 U0 i$ H2 ^  X! F$ p( Y2 t" Q
: ?; Z0 a! W4 b4 h 　　她的小手緊緊地捉住他，祈求地道：「相公，你陪我說說話好嗎？我已經獨自發呆好些天了，再不找點事兒來做，我會直接發瘋。」
3 \5 u: S& x5 P% z" m
! J8 {' p! }; u) ]5 `% C! c 　　他失笑，卻不由自主地在床沿坐了下來。「有這麼嚴重？」

　　她拼命點頭，「就是有……我已經夠會睡了，依舊填不滿這白晝黑夜的時辰，我又不能出去散散心，老實說，這個身子實在有夠彆扭，一點兒都不自在。」

2 i) B% z2 r6 T. z. P5 m 　　如果是之前的她，就可以自在變幻形象，一忽兒是老婦、一忽兒是公子哥兒，再不就是跟小鳥兒聊聊天，聽狸兒們吵嘴……

　　現在的她靜不下心來修行，更沒有其他事好做，簡直快悶出病來了。

5 `3 i$ I* I; H2 z 　　凡人的日子都是這麼難熬的嗎？難怪世人都想成仙，當了仙果然是自由自在多了，也不用擔心生老病死、飢寒憂愁的事……

3 B- @6 x! i# c) C6 b% `　　若要讓她選，她寧可當小狐狸精也不要當人。
2 \7 E/ i. z1 f. G6 w1 W8 v
　　「妳身子不舒服嗎？我讓人請大夫來看看。」他認真地就要喚人。

　　她拉住他，「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哎呀，你不會了解的啦！」

　　他眉頭打結，承認道：「我的確搞不懂妳的腦袋瓜都在想些什麼。」
9 _* T( J1 o$ E# S. t& u
9 a4 e) F. T/ p/ z0 ~6 S- i 　　她瞅著他眉心深蹙的模樣，猜測道：「你不喜歡我對不對？」
6 O: O6 f5 E) J" n, K) u7 t
　　他挑眉，戒慎回答，「我不是不喜歡妳，只是……這種局面很紊亂，我不喜歡事情被攪弄得這般複雜不清。」
& T" v3 r+ b0 E$ `1 h2 Y0 Z6 ^
& P+ ^6 B! q$ J  e: l 　　老實說，他從來不想要娶什麼妻、納什麼妾，男子漢為國為民當如是，成日沉浸在兒女情長裡算什麼？
8 }1 L( f. h7 Z  |
　　他以前想過，若真到必要成親的時候，就隨便挑個文靜大方的名門淑媛，娶妻生子、傳宗接代，盡了責任也就罷了。

　　至於情情愛愛的事兒……麻煩透頂，他沒精力應付這個。

　　可是母親自作主張就為他納了這門妾，而嬌湖又奇異地撩動瓦解了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
2 h7 q! K8 x  Q1 B9 p
- h+ c  |; |, q$ e% n　　他有預感，情況會愈來愈複雜，以至於他看到嬌湖的時候都本能心浮氣躁。
; i2 T, H4 z/ P3 L9 h
6 j& m" m; ]0 r+ Q1 j7 g. M1 M# U 　　這個女子向來不按道理行事，亂七八糟的舉止卻偏偏剋住了他。

& k% e( ^1 a: d 　　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他很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 k3 n0 Z( }% q: d1 g1 W7 d
　　嬌狐趁他發呆的時候，開始在他身上亂摸起來。避雷珠、避雷珠，姥姥說避雷珠都戴在他身上的，在哪裡……
  A+ u. L/ C2 K: l
　　自濤胸膛麻癢了起來，他自思緒中回神，驚愕地看著她不規矩的小手。
) d2 O% _4 Y' T* f* U
　　「妳在做什麼？」他連忙捉住她亂點火的小手。

/ N+ a. }+ G+ w' v! C4 b# J 　　嬌狐渾然不覺自己這樣亂摸是會讓一個男人慾火中燒，她只是訕訕地笑道：「我是想……想……」

　　「想什麼？」他眸色陡然深了，威脅地俯身欺向她。
/ K" C. }  o% R; I6 f% q
6 A3 z: G- `& @5 Y+ O+ b4 E1 | 　　嬌狐被他眼底那兩簇小火焰驚住了，她雙頰酡紅、耳朵發燙，手腳出奇地發軟起來。

2 J: e1 r4 h* m4 R; F 　　「我、我……」
' }( N# q( I; z) i; l+ V! t, j
/ K; ]3 ^; \9 j3 k* O7 Z+ r& i 　　「小傢伙，妳存心誘惑我的，是不是？」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
! G8 t. f% G6 w- I
# x) V$ g" u1 K3 Q. ^5 k 　　嬌狐心跳如幼鹿亂撞，她輕顫著手抵住他的胸膛，訥訥地道：「相公，我不是……」
4 V" r1 \; t3 c
　　他微微一使力，她已然跌入了他懷中，倏然間，空氣瀰漫起了某種曖昧火熱的氣息。

　　她想反抗，想掙脫奇異危險的魔網，可是他已經開始在她身上點火……他修長粗糙的手指解開了她衣襟上的繡扣，嘴兒濕潤柔軟地封住了她的……
! O7 Y& u- \( k# p- a7 |# W
' U3 b, o+ t* g' V4 ~6 j" b　　不能沉浸在男女情慾裡……不能……

　　她的意識拚命告訴自己，千萬、千萬別再墜入那極致狂歡的慾潮裡，可是當她酥胸前那兩點嫣紅的蓓蕾被他輕囓含舔起時，所有的理智統統石沉大海！

　　老天……姥姥，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控制不住……

0 K$ x, f( y+ w" G9 \. \　　他的大手輕撫過她赤裸光滑的身子，激起她一陣陣顫抖……
  ~* l# G2 T; e7 h, K, W
2 f  p8 y8 D; T　　很快地，她的意識被拱上了雲端，飄浮著、飄浮著，強烈的歡愉讓她想攀住什麼，可是波波狂野又將她推向另一個高潮，她扭動著、啜泣著，想要掙扎又攫取更多……

　　自濤的衣衫也褪了下來，露出光滑結實的寬闊胸膛。

  Y8 }0 M- ?- `6 z6 A 　　在火熱激情中，她情不自禁弓身向上，恰恰一個冰涼柔潤的圓珠體碰觸著了她的臉頰，她的神智有一絲清醒，在看到懸繫在他頸項的五彩斑斕珠時，她整個人震動了起來。

" C+ T' u5 k. F- n- ^ 　　避雷珠？！

　　她想睜大眼睛看清楚，可是他也在這時衝入她體內，她驚呼了一聲，瞬間又將避雷珠忘得一乾二淨！
$ O: l/ h# c) u0 B  S
　　「相公……相公……狐兒好疼……」這種又疼又舒爽的滋味是怎麼回事？她輕哼著、挺動著，卻只是讓他的碩長更加刺入自己的幽穴裡。
1 J: Y. v1 g0 e+ a! ~* O$ a+ W
7 U- t" U% a7 _, \/ i+ U 　　嬌狐汗水淋漓，雪白的背脊彎著，可是自濤依舊攫住了她粉臀，深深地一沉，將全部的自己抵送進去。
3 P$ a: V  ]+ Q( h+ \
　　她緊緊地包裹著他。自濤銷魂愉快地低吟出聲。好熱……好緊……她的緊窄濕熱幾乎夾得他衝上高潮。

　　自制力總算又發揮了效用，自濤放緩了動作，輕輕淺淺地進進出出，撩撥起一陣又一陣的舒暢狂喜滋味，卻也幾乎將嬌狐弄瘋了。
+ f1 ~( q  @  s' C1 |7 O
　　「給我……相公……別再折……折磨人家了……」她嬌喘吁吁，求懇著更多。
+ Q0 G7 }6 k+ }5 u; t* R8 ~% F. Q
　　他不為所動，兀自讓緩慢折磨的痠疼舒服滋味一次又一次挑逗著她的感官。她翻扭著身子，到最後實在沒法子了，她瘋狂難耐地咬住了他的肩膀，狂叫出聲──

　　「相公，我要！」
0 f& x' Q: O5 S" J7 d& w+ q
　　自濤等的就是這一句，在她的尖叫呼喊聲中狠狠將堅硬挺進她花心深處。
2 {, q2 X% J9 z  s
　　嬌狐的指尖在自濤背脊上劃下幾道印子，卻沒有人理會這些，因為高潮已經將他倆緊緊牽繫……
/ J& v0 @1 D; m$ P8 b3 e+ F
2 J' J7 \3 A. l' e　　※※※※
4 X% `" p  h, o' |
　　接連幾天，自濤都與嬌狐共榻而眠。
, N# G+ T" x) c9 @
　　情慾彷彿像永遠不滿足的猛獸，一旦見血便永不止歇地渴望索求。

　　自濤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當他看見嬌狐傻笑的模樣和天真的笑靨，他的心頭就會湧起奇異的溫柔與憐惜。
$ Q  |0 t& \7 c" T  D
' f- ]# n! X4 @  B7 H 　　習慣了她蜷縮在懷中睡覺，也習慣了她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尤其在她好奇地摩挲著他頸上的避雷珠，接著又往下撫摸時，他的慾望便這麼不爭氣，輕易地被挑起了。

- I# W' y, x! g: ?! S' @2 p 　　雖然小東西每次都辯稱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她臉頰那抹紅暈和眼底嬌羞渴望的神彩，每每誘惑他失控。

　　除了她的出身和不曉世事令他有些許遺憾外，他幾乎可以說是對她滿意極了。
$ `! V" E" r% e# N
　　如同這一天，他還伏案疾書看請安奏摺，那個小傢伙穿著一身火紅衣裳、香肩微露地舞了進來。
( x% L. C! w# X/ Y" k6 l
　　她臉上帶著明顯蠱惑的笑容，眼兒清亮晶晶；他胸口亦陡然一熱，小腹倏然騷動了起來。
, Y7 i! o$ A! g; {! C
9 y0 \1 X6 J; e( ?- ^& @( n9 i$ e 　　雖然他手中還握著筆，人還坐在太師椅上，可是整個人已經像被剝得赤裸裸一般，男性已然堅挺勃發起來，頂得好生難受。
. R; g5 i" D  A* I
$ {0 H0 x$ N4 f' K 　　嬌狐端著一盅香噴噴的八寶粥進來，當她將粥放在一旁花几上，誘惑地向他走來，過長的裙裾卻在這時絆著了她——
: M- s- E3 ~6 R- W( A; l
0 I5 ^4 n& x' n  E. m　　「唉喲！」

　　他還來不及起身接住她，她整個人已經摔趴在地上了。
8 y5 \, w% D+ x' Z1 D2 K
  p; ^  @; f4 ]" e! z 　　他又是驚駭又是好笑，急忙抱起她，慌忙檢視，「沒事吧？給我看看，摔著哪裡了？」

　　她一抬頭，俏鼻尖紅紅，「嗚……好痛！」
9 ]5 p, ^1 T) }8 p+ ]& f
4 o% T; W& \  f, N% R 　　他啼笑皆非，心疼地抱著她往一旁的長椅上，輕輕讓她躺在上頭，細細檢視。

+ V3 c0 U  F# i9 S 　　「鼻頭擦紅了，還好，沒有什麼大傷。」他松了口氣。
+ m3 |! G1 X4 W5 f# s
　　嬌狐不雅觀地隔衣揉著酥胸，傻氣地呻吟道：「臉蛋還好，最疼的是這裡……唉喲，怎麼地板這麼硬？」
7 C, M! ^& q5 T% V9 D9 w! s
　　「明兒立刻叫人來鋪上軟墊子吧。」他強忍著笑，正經道。

　　她齜牙咧嘴，苦著臉咕噥，「果然是不能做壞事……」
3 W7 U3 A* j0 j( b1 @
& r7 E+ e* T$ w$ G+ C3 Z0 p0 q% g 　　「妳說什麼？」他沒聽清楚。

　　她連忙搖頭，「沒……」
% h; }! C/ L1 J
9 L. i1 l" ]8 q) @0 k3 N$ t 　　原本她是想趁今兒個誘惑他，然後問問他什麼時候可以生小娃娃，然後什麼時候能把避雷珠借給她……
  V+ w; @' P$ ~% g1 \  Y9 {/ _% G
　　她甚至還親自下廚熬煮了碗八寶粥給他，沒想到這麼一摔，把所有的氣氛兒都摔跑了。

$ O# V2 ?  S& N) |7 K 　　她揉著胸口，「心痛啊！」
, i- f3 a6 B3 _- r
  W7 C) O- K$ e2 c+ j  r9 @ 　　「妳怎麼連說話都是這樣奇奇怪怪的？」他微笑，幫她揉揉胸口，「可憐的小傢伙，妳是特意端八寶粥來給我吃的嗎？」

6 |$ N3 c. c4 O7 u% c  M 　　她點點頭。

　　他笑了，覺得心頭有處堅硬的地方慢慢在融化……
& j- t: ^+ A! R9 u; u0 C6 G
　　或許兒女情長也沒什麼不好……

& O# H% d# F, X( @9 f　　「八寶粥你快趁熱吃了吧！」她拍拍他的肩膀，嘆氣道。
6 I3 g- F& ]# J
  Q5 L# }, I! R, o( Z1 k 　　看樣子她得另覓機會了。
; ^6 G; v2 `, R. G4 m. p! W
　　每回都是他把自己弄得欲仙欲死，害她魂兒幾乎飛掉，沒有一次記得起要提避雷珠的事。下一次她一定要反客為主，把他攪弄得神魂顛倒，然後乘機要求商借避雷珠。
* j7 a# ?7 ?, o
6 G, }$ V9 A1 M' R' W$ d/ ?, S$ e 　　自濤端來八寶粥，仔細吹涼了，沒有急著自己嘗嘗，反倒先舀了一匙喂入嬌狐小嘴裡。

8 ^9 f3 L& O$ c2 v! q1 g 　　她嚇了一跳，滿口香甜黏膩，「嗯？怎麼是我吃？」

9 [: a+ b2 r: p; l, ?# p9 i! D 　　他滿眼笑意，「多吃點，妳太瘦了，得多補補身子。江南的冬天雖然比不上北方冷，但是寒意水氣很重，妳沒有紮實的身子怎麼熬的過？」
& g" f* L7 t3 Q) U
9 y2 Z; @( T. B' I 　　她直覺笑道：「我不怕，到時候我早已經到終南山去了。」
! x8 a) [' Q, G7 S
　　他臉色陡然一變，「妳到終南山做什麼？」

　　她呆了呆，有些怯怯地道：「我……我去……去踏青！聽人家說終南山的筍子挺好吃的，到時候我扛一袋回來給你和老夫人吃。」
' b4 U! r' l" {# ]8 Q1 |7 ]( }
% ]5 g& q% X$ X& y& h 　　他瞪著她，突然笑了出來，驚魂未定地道：「妳是說真的還是假的？」
4 {! F, B" r9 ], ]
　　「如果你不想吃竹筍的話，那我就不要去了。」她趕緊陪笑。

1 u- E5 h- s( p* t$ _* _. y 　　他笑著搖頭，「妳呀，說話總是這麼顛三倒四，這怎麼成？將來生了孩子，難道讓娃娃學著妳講話嗎？」
2 X5 T) P3 Q: D- n7 F
4 {1 X9 C2 Z4 A* t$ l; Q 　　「娃娃？！對啊！相公，我們來生小娃娃好不好？」她睜圓眼睛，很高興有這機會湊嘴兒說話，「人家不是說生小娃娃很辛苦嗎？那如果我幫你生了一個娃娃，你可不可以送我一個獎賞？」

, }$ B' B6 ~2 u6 {) y% p; C; g2 X 　　他順著話湊趣兒，似笑非笑地道：「妳想要什麼獎賞？」

' [! K" c" n; B' t0 { 　　「把你頸子上的避雷珠借我戴幾天，可成？」她屏息以待。

) U* E' i/ g( X! O( ^) |& G6 M 　　他臉色驀然一沉，沉聲道：「妳怎麼知道珠子叫避雷珠？妳又借它做什麼？」

　　她吞了口口水，第一次看見他這麼深沉不悅的模樣。

　　「我只是……」她訥訥地道：「它是很重要的東西嗎？不能借人嗎？」
7 z& P6 u  A. `2 A0 ^2 U
　　「珠不能離身，這是嚴家祖訓。」他也發現自己神色繃得太緊了，微微一松眉宇，「此珠若離身，便有殺身不測之禍，嚴家也將破敗……妳不明白，嚴家幾世皆是一脈相傳，香火單薄，我不能冒此風險讓嚴家祖先不安，惹娘親傷心。」
* `1 {% B0 @" F6 s3 k
　　嬌狐呆住了。

　　她不知道事情有這麼複雜嚴重……姥姥為什麼沒對她說起呢？姥姥並沒有說，借了避雷珠，自濤就會死呀！

  I% Y! x# _9 p, j5 y1 F 　　嬌狐臉色漸漸褪白了，她手腳發冷，茫然失措。
8 h2 C( ]4 j1 J- V9 }0 I
　　「嬌湖……嬌湖？」他喚著她，見她小臉倏白，也有些焦慮緊張。

2 L8 J' s0 T4 Z* d7 l( X 　　她自僵麻的思緒中醒來，咽了口口水，勉強一笑，「原來如此，那以後我就不提這事兒了。」
0 N. |9 K# o' L% b+ ]9 ?: u" ?
2 N1 U# q$ e* K3 [, _  o8 F 　　他這才鬆氣微笑，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妳還沒告訴我，妳借避雷珠做什麼？」

% V! P0 `. k3 J; P( U- K+ q9 W 　　她心頭滋味複雜，小小聲地道：「沒有，我只是見它漂亮，想戴戴……不要緊的，既然是這麼嚴重的事兒，以後我就不提了。」

) U6 h& o; G, a, G7 v7 f 　　他笑道：「妳喜歡珠子嗎？我讓人幫妳買一盒浦州明珠好嗎？浦州產的珍珠又大又圓，瑩然皎潔，串成鏈子極美……」
; H6 N8 q, s; E* m1 j1 ^8 O
　　她搖搖頭，微笑了，「不用，我不缺首飾的。」
' ~4 {9 I  t/ E! q) A$ h( p
/ Z% n& ]; A2 ~$ t 　　她需要的不是美麗的珍珠呵，就算一百顆滾圓大珍珠也比不上那顆避雷珠對她的重要性……

0 a' O* A0 b, w! n　　可是要她犧牲自濤的性命換來她自己逃過雷霆劫……她如何做得到？
# D7 h, k$ o5 ?
1 Y4 x& ?/ A4 {, f/ e4 t8 I 　　她咬著下唇，有些遲疑了。

　　※※※※

* P# p" N7 p; h  E　　靜夜明月下，嬌狐獨自兒睡不著，胡亂披了件繡花袍子就下樓散步。
6 R) D3 `% T$ X- ?5 w# `% t9 l
　　幽然芳香的花園裡，有叢叢小米蘭遍生，在夜晚裡香得迷離，她輕移蓮步，在亭子裡覓椅坐了下來。

2 S8 c7 g7 \$ D) m, L 　　一抬頭就見皓月當空，溫柔得無語。
% O& e7 z" Q; f7 w
　　她也無語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沉默不想說話的，心頭好似塞滿了包了硬鐵的棉花，軟綿綿又沉甸甸地壓在她心上，叫她喘也喘不過氣來。
# e+ \& J  h# x& M9 N. g+ c: l" P
$ G5 L: y3 P+ M. d5 `: ] 　　照道理來說，她應該別管這麼多，反正凡人是凡人，狐族是狐族，她得先管自己的死活才對呀！
2 V) m( ^5 T" J3 R
9 @/ c% X- p! M( Y+ V 　　何況，她一旦脫過雷霆劫，就能再多修行五百年，和凡人短短的百歲相比，怎麼算都划算。

　　可是為什麼一想到要偷偷拿走避雷珠，她的心頭就抑止不了地疼呢？
! p3 \$ I% C7 u8 w+ y
　　為什麼？

　　明月不回答她，姥姥也不在身畔，她煩惱到整個腦袋兒都快要炸開了。
' W: b* P  X6 p
+ `% |/ ^' {0 ?) _+ Z& d 　　老夫人對她這麼好，喜娘也對她好，更別說自濤了……

  o9 I3 W4 |$ z6 M/ q　　他真的很疼她……可是就因為這樣，她就要放棄掉五百年得來不易的修行嗎？
8 B1 T5 G. g7 i8 {! i3 b, J
　　這一次的雷霆劫她必定是躲不過的。

$ \  T' _0 z7 M& n 　　她不要煙消雲散啊！

　　嬌狐才想要下定決心偷走避雷珠，可是自濤深邃澄淨的眸子又出現在她眼前，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決定又隨之瓦解潰堤了。

　　不行、不行，自濤對她很好，她怎能恩將仇報？
' t2 }3 \+ I- O* J% {. F
! T5 a+ A7 i- s; d+ Q6 } 　　而且一想到他會死……她的心也跟著好痛、好痛……
+ y9 K) ^1 _7 g% c/ d2 v
　　嬌狐捂著胸口，驚惶失措起來。「老天！難道我喜歡上他了？」
! r, s% Q1 Q+ v9 z1 e
　　不行、不行！她發過誓不能動心的，而且她也不能愛上凡人啊！

　　嬌狐坐不住了，她急急站了起來，又開始在亭子裡團團轉地踱步，心浮氣躁極了。

3 a  }0 `, j. w 　　「不是！我才沒有愛上他，我只是有一點點喜歡他，就像我喜歡老夫人和喜娘一樣！」她大聲地告訴自己，彷彿要證明什麼。
9 v( T. T- h" @6 j; `
　　一定是這樣的！

+ h( Z, Q/ y( n5 q 　　「那避雷珠怎麼辦？」她又陷入了苦惱。
  \# ~7 x! ~  F7 U  O2 O
, a$ z/ L) t4 n% q9 w& C 　　哎喲！恐怕她還未被雷公爺爺劈斃，就已經先被這煩人的抉擇給惱死了！

0 G) s5 E/ \. ]: a2 p 　　「嬌湖，為什麼還不睡？」醒來不見她，自濤急急披衣下樓，就看到她皺著小臉在亭子裡走來走去，一副困擾得要命的模樣。
6 g- g  X: x0 i8 c7 U! m+ s
　　她一驚，驀然回首；在月光下，高大的他濃眉微蹙，卻掩不住一絲關懷憂心之色。
* N; |1 z5 j0 ~1 T
　　剎那間，她的心好疼、好疼……

! D. q# f  j  r# A, f" Z  B4 k) N　　她到底該怎麼做？

　　嬌狐撲進了他懷裡，苦惱地道：「相公，我好難受……」

4 ^% ~( m' w& X* ^5 Y5 m+ ]& G* B 　　緊攬著她的腰肢，觸手冰涼，他驚喊道：「妳渾身好冰！是不是傷風了？哪兒疼嗎？」

　　她在他懷裡搖搖頭，怎麼也弄不清擁擠在心頭的陌生滋味到底是什麼，是酸是甜是苦是澀，她已經想不分明了。
6 x9 C0 e$ @; Y- c; l. o
0 O+ z" {7 D" ^- C 　　還有三十六天，她還有時間仔細弄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也還有時間決定究竟該怎麼辦……
* W, V: T6 {% ?$ M: a7 a
; K7 X4 R. J7 h4 R　　唯今之計，也只有這樣了。

* r: [+ J0 A! Q4 x, }  d$ T9 X 　　她逃避地更加偎進他懷裡，讓溫暖的胸懷驅離渾身上下的冰寒……

chocolat

第五章

　　一早，嚴老夫人特意喚兒子和媳婦來陪她用早膳。

　　花廳裡，素的葷的美味菜餚擺滿了大桌子，還有各式各樣小巧美麗的糕點，都是嚴老夫人特地讓廚子為媳婦兒做的。

　　嬌狐一夜沒睡好，但是她依舊興致高昂地陪著嚴老夫人用膳、說話。無論如何，老夫人對她是真心的好，她也真心地喜歡這個長輩。
6 o3 E8 I  c2 i! p+ f1 |
　　自濤一身靛色官袍，濃眉大眼、神清氣爽，看起來英俊極了；嬌狐邊吃小點邊偷偷覷著他，心底不知怎地，滿滿地充盈著暖洋洋、甜孜孜的滋味兒。

* Z9 \, w/ d0 @4 L/ t 　　士大夫之道講求食不言、寢不語，自濤一向奉行不諱，因此他雖然很歡喜母親和柳嬌湖的感情如此之好，依舊沒多說什麼，只是慢慢地用膳。

　　「自濤，你也別淨顧吃啊，陪陪你新媳婦兒說說話吧。」嚴老夫人忍不住道。

　　自濤咽下一口粥，只是笑著搖搖頭。
( j) ^5 p+ v, k- x' U
9 V, j  c! {" e5 C( ]! l 　　嬌狐滿腦子的困擾又不見了，她好奇地望向他，「淨顧著吃？是真的嗎？」

　　自濤眉眼間有些困擾之色，又覺好笑，怎麼她們婆媳今日故意連手對付他？

　　「自然是真的，妳瞧他此刻像個啞子一樣，挨罵也不會還手的。」嚴老夫人幸災樂禍。

　　自濤緩緩喝完最後一口粥，放下筷子笑道：「妳們今日存心欺負人，我一張嘴怎敵得了眾口？」
/ i& |7 z: }0 c' ]* D
　　婆媳倆相視只是笑，片刻後嚴老夫人笑問，「你怎麼吃得這般快？難道真是我們婆媳倆招惹得你沒胃口了？」

　　「不，今天忠誠王妃偕家眷到江南省親，身為江南總督，我該去接風款待，今晚在煙霞樓設宴，所以晚上就不回來用膳了。」他起身。
) \2 Q* W) w' t" d% h! b& y+ u; x
　　嬌狐眼兒一亮，「王妃？我從未見過王妃呢，我可不可以跟著去見識？」
- v# K8 s* ^7 [
　　自濤微訝地看了她一眼，「嬌湖，不太方便吧？」
- e$ J  |: ]# F7 S) E9 j# v
　　她傻呼呼地笑道：「不會不方便，反正我在屋子裡也悶得緊，還容易胡思亂想，倒不如跟你去看熱鬧。」

　　嚴老夫人輕咳了一聲，扯了扯她的衣袖，「湖兒，那是官家公務，咱們去不得的。」
6 D$ [0 ?( V1 c
　　「為什麼？」嬌狐愣了一下，「請的是王妃家眷不是嗎？我也是相公的家眷，為何不能去？」

　　「嬌湖，妳是小妾。」自濤挑眉，老實道：「身分上來說是姨夫人，那樣隆重的場合妳不該也不必去。」

　　嬌狐陡然沉默了。原來如此。
6 j. a8 [5 V% B9 k
- S8 ?  E( Z: D; W# C5 T 　　第一次她發覺自己妾室的身份竟是這麼卑微。
1 {- |% ]5 k. B8 I* l, n" L
　　原來在凡人眼中，當個妾室也有諸多缺點和為人瞧不起的地方呵！
7 @0 \6 l0 A9 r% `3 p. H
　　「妳別不開心，我答應妳會盡早回來。」他溫柔地凝視著她，「好嗎？」

　　嬌狐乖順地點點頭。
' z1 \4 d7 x* c- N
9 K9 y: }0 r; H: Q$ p 　　反正她是個小妾，反正她三十五天後就解脫了……
% F9 y" ?8 u4 c3 m& H6 B, d1 E
　　想到這個，她又開始發悶了。

　　「娘，孩兒出門了。」自濤微笑離去。

1 ~  K, ~* q/ B; k& [( _/ U 　　嚴老夫人打量著滿面愁容的媳婦兒，還以為她仍然為了不能去湊熱鬧而懊惱。
6 i) c* h0 M, ?, @" N' g
' b( K: S7 j6 t$ E 　　「湖兒，妳如果悶的話，不如陪我解解悶兒，看是要下棋或是賞花。今年桃花開得多美，湖畔那一大片都是咱們自家的桃花林，如果覺得無聊就去逛逛呀！」
8 d( g: ?# {# U* n7 G
5 k9 j% ~4 r1 \3 N4 L3 Z5 ]2 e 　　嬌狐搖搖頭，「老夫人，我不是為了這件事傷神。」

　　「妳到底在煩惱什麼？何不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替妳解決。」嚴老夫人熱心地道。

　　嬌狐再搖了搖頭，「這件事……麻煩得很，除了我以外，沒有人能作決定的。」

* y5 E4 A+ l+ _) s: H 　　嚴老夫人倒被她挑起了好奇心，「妳倒是說說，是為了什麼事兒？」

　　拗不過她的熱心，嬌狐只得拐個彎兒道：「老夫人……如果說有一樣東西，得到它的人能活命，失去它的人則會喪命，那麼妳認為是該給第一個人還是第二個人？」
; G9 v9 A# Q* E% c: K5 C
　　嚴老夫人睜大眼，「什麼活命喪命、第一第二的……妳是說有樣東西嗎？」

: m1 a& m: [0 d+ ]+ l6 O 　　唉，就連老夫人也覺得複雜，更別說她這位當事人了。嬌狐於心中苦笑了下。
  n7 Y$ r3 y2 W4 ]1 Z1 {6 X8 t, |
　　「我換個方式問好了，做人終究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較對，還是『犧牲自己、保全他人』較好？」
! f# T1 |! ?* f' D0 \, }* h
　　嚴老夫人沉吟著，半晌後道：「阿彌陀佛，做人自然是不能自私的。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若為了保全自己而犧牲他人，這人活著也不能心安呀！」
# F: B% v( e% ?6 S6 G
　　就是、就是！老夫人這麼說真是戳入了她心坎裡，原來她會這麼苦惱就是因為怕以後良心不安啊！

　　為了救自己一命，反而害了自濤……她就算成了仙也不能心安的。
6 k- C1 q$ [5 H% |4 M9 \
. }' ]& P! k8 |- }' |: t 　　可是……

　　嬌狐內心強烈掙扎著。難道就不能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嗎？可不可以都活著，都別死呀……

8 i+ P1 s! e1 V/ e" W) n2 G　　「湖兒，妳問這個做什麼？」

4 T6 L1 W% u; ]$ Q2 L! G7 T 　　嬌狐驚醒，「沒事，狐兒隨口問問，老夫人千萬別放在心上。」
# t! }, c$ Z% O; Z. H* a
3 o. J2 X2 ?7 N/ Z6 n( H3 q 　　※※※※
7 X( H; X% w" V( P
　　忠誠王是皇帝的表弟，為人寬厚卻無甚主見，皇帝一直不太喜歡他，又因為他相當懼內，而且他的王妃是出了名的醋罈子，生性如烈火兼之驕縱自傲，若不是看在乃屬皇族親眷的份上，皇帝恐怕早就將他們忠誠王一家給攆到烏魯木齊去了。
1 ?6 a4 @7 D# E0 j3 h+ }
　　而這次忠誠王妃會自京師千里迢迢回江南省親，聽說也是因為仗勢強買了人家一處臨水宅子做度暑別業，被人狀告御史，御史再上奏摺彈劾，因而皇帝大怒之下，暗示忠誠王爺把她攆回娘家一陣子，以示警戒。
2 w* h/ t/ V2 m0 P% d8 o
　　可是忠誠王妃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已經惹惱天顏，還以為身蒙聖眷，皇上特意讓她風光回娘家省親的。
5 j! F" _: Y6 [, R  k
　　她高高興興地帶著寶貝女兒和大批傭僕侍衛，浩浩蕩蕩回到了江南，這江南大大小小的官兒哪知其中緣由，自然是紛紛搶著接風奉承了。
* Y2 |( D3 ]5 O- Y8 `4 ~
　　自濤是不必也不想奉承忠誠王妃，只不過身為江南總督，照禮數來說他也應該出面接風宴請她的。

+ O  s' ^7 w( x6 m/ m9 i 　　所以他在忙完公務後，午後便投帖登門求見忠誠王妃。

　　他昂然佇立在被匆匆換上「棲鳳樓」大大金字牌匾的丘家大門前，雙手輕負在背後，英俊的臉龐上有一抹不予置評的笑意。

　　丘家是江南有名的世家，仗著是皇親國戚，在鄰里間自然趾高氣揚、橫著走路，幸而還有幾分自知，不敢做出太仗勢欺人的事端來，為的是當今天子聖明，就算是皇親國戚犯著了事也討不了好去。

1 v: n9 w+ r! Q 　　再加上嚴自濤這個天子親筆欽點的心愛總督坐鎮，再怎麼樣丘家也收斂了幾分高張的氣焰。
, ~' y! `# G/ m( b& L# O& [
" {) x  q' h$ N9 E 　　在他身後兩名英姿煥發的高手輕輕向前一步，低聲請示，「大人，丘家氣派恁地大，竟讓大人等候這許久，咱們是否先回府？」
& C0 d6 g6 V1 [9 q. f
　　自濤微微一抬手，淡淡地道：「無妨。求見王妃乃為禮所趨，丘家怠慢客人是他們的失禮，你我毋需心浮氣躁。」

　　「是。」兩名高手恭敬退下。
6 f# @+ Q- f! _9 C4 }& A( u. P
0 `& u) N( \6 c. {- B 　　話才說完，大門裡立刻迎出了總管和傭人們。
, e0 t  b: @6 e- r
* Z# }$ {2 c; I" q" Z/ u 　　「總督大人大駕光臨，王妃和我們老爺有請。」儘管總管哈腰如儀，還是掩不住一絲絲得意。

" v/ b' ~  t7 o4 N 　　王妃回鄉省親，這可是多大的榮耀呢，就算嚴總督是江南最大的官兒，也不得不敬三分哪！

8 ]% s1 ~# ~6 K- `& I 　　老爺平常憋著的這口悶氣總算可以發洩、發洩了！

　　自濤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丘總管，今天經由你手中得見忠誠王妃面的官兒可不少吧？人逢喜事精神爽，你也挺發財的嘛！」

　　丘總管滿臉的得意瞬間消失，他惶恐地低下了頭，微微顫抖道：「回、回大人，小的絕對沒有貪財收賄……」

　　自濤邁步經過他的，淡淡地道：「你並非官場中人，賄賂二字從何說起？不過雖然是你情我願的事，可是借由王妃省親從中撈了那麼多好處，本官只怕你屆時得罪的人也不會少，等王妃回京師後，不知還有誰可以為你撐腰呢！」

6 p+ J* Q/ b+ q7 [: Z+ ] 　　丘總管臉色倏地慘白。今早單單是兩個知縣大人要求見王妃，他就從中談價撈了一百兩銀子……他慘了。

　　自濤冷冷一笑，不再多提，緩緩地走進了丘府。

　　※※※※

8 F; U  _' V  R　　丘晉雄的氣焰果然囂張了十分，他在見到自濤時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微微欠身了一下，嘴裡淨嚷著，「總督大人貴客臨門，您的到來真是讓舍下蓬壁生輝呀！王妃，我給您引見一下，這位就是嚴自濤嚴大人，是咱們江南最拔尖兒的大官呀！」

$ M7 R7 I; }# s2 O& H 　　自濤淡淡一笑，「丘老爺，您客氣了。嚴自濤拜見忠誠王妃。」

　　富貴雍容的忠誠王妃斜倚在繡椅上，笑吟吟地看著俊俏挺拔的自濤。

( e1 N+ q0 D  o& m5 W. R 　　喲！這位就是皇上最心愛的巨子，那個年紀輕輕、才華洋溢的狀元公……果然是出類拔萃的人中龍鳳。
3 q6 C5 g: V( u# ?3 ~, o
　　正所謂自古英雄配美人……她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
5 U# L; d& w$ y
, ?+ ~* n. q) V- G+ |, b 　　她殷勤地展露笑顏，熱烈地道：「嚴大人，您千萬別多禮，朝野誰不知您是皇上最倚重的大臣呢？來來來，這邊坐。」
& c7 n6 r9 n( Z5 d2 z& n
　　丘晉雄傻傻地望向妹子，不明白她以王妃之尊，何以要對嚴自濤禮遇有加。
& p' y1 ~, d$ q$ d6 v. |8 Z
　　自濤有些受寵若驚，他戒慎地望向忠誠王妃，笑容恰到好處，「多謝王妃，下官坐這兒就行了。」
& M1 g: q: R  f1 `' K' T
　　他婉轉又不失禮的推拒，看在忠誠王妃的眼裡非但不覺突兀，反而歡喜在心頭。好好好，這個年輕人真是個好樣的，英姿翩翩又謙和有禮，又是皇上的寵臣，前途不可限量啊！
& i: v! R  k2 S) D1 O! |) k' x
/ l# H1 t$ w  z# F 　　「嚴大人，您公務繁忙，還要你來看我，真是有勞了。」她笑容可掬。
! I, i1 `. h) k  x6 G* _; Q. U1 f
, A* N1 O$ f, U% w' J  F; u. M" V 　　看來忠誠王妃也不像傳言中那般驕蠻專橫。自濤心底迅速閃過一抹詫異。
" R: a8 E. K6 |$ ?- ?% a: L
　　「這是下官職責所在，應該的。」他彬彬有禮道：「今晚下官已在城裡知名酒樓備下薄宴為王妃接風，還請王妃不吝賞臉。」

  D4 {0 a7 S; Q' u5 L8 ]% i/ \ 　　忠誠王妃笑得花枝亂顫，滿心歡喜道：「好好好，這當然好，既是嚴大人一片心意，我和小女一定會到。」
3 M. Z9 v7 f+ ?+ K5 h$ o
0 @' x& ^9 J! I. p: v7 c 　　「多謝王妃。下官還有公事待辦，就不再打擾王妃休憩了。」自濤站了起來，不卑不亢地躬身道。
7 ?( C* j2 c  d4 B  `( p! M
% ]$ j. _% |: k1 w 　　「嚴大人這麼快就要走了？我讓小女送您出府。」忠誠王妃連忙喚道：「桃兒，快去請郡主出來送貴客。」

5 A2 ^$ @$ \* n0 Z3 B- k 　　自濤詫異地望向忠誠王妃，趕緊道：「下官自己出府即可，怎能勞煩郡主相送？王妃，下官告辭。」不由分說，他快捷地退出大廳，大踏步離開。

6 _2 Q& O3 c3 { 　　「妹妹，妳為什麼要對那個嚴自濤這麼好？」丘晉雄滿面不解和悶氣，「妳都不知道，他平常都不賣我面子……」

/ ~# m5 `! Q" I5 S# a7 @ 　　「哥哥，」見自濤離去，忠誠王妃的聲音陡然尖了起來，驕倨道：「說你笨你還真不靈光，像嚴自濤這種人才哪裡找去！」

　　他一怔，「啊？」
- v& @4 C; S! {' X& w
　　「你真夠笨的，嚴自濤年紀輕輕就當了江南這塊肥地的總督，可見得皇上對他的器重，出將入相指日可待，咱們不早早將他籠絡到身邊，還待何時？」

　　「可是他……」他眨巴著眼睛。

* q. s+ P* A! ^1 R 　　「他什麼？阻了你平日的威風是不？」她哼了一聲，「哥哥，咱們做人眼光就得放長遠些，沒錯，眼下你是皇親國戚，可是多個高官親戚有什麼不好？你可知道，嚴自濤是皇上的愛臣，咱們若攀到了這條線，將來有多少事做不得？更何況這樣優秀的乘龍快婿哪裡找去？」
: D1 s  c8 W. R# ~
　　他張大了嘴，「乘、乘龍快婿？」

' Q  p. E7 |, @5 S( T4 h$ } 　　「是呀！」忠誠王妃一廂情願、喜嘖嘖地道：「你忘了蘋詩還沒許配人家嗎？」

$ K; y! g( j' s; K. S2 n 　　「蘋詩和嚴自濤？」丘晉雄眼珠子一轉，立刻明白了妹妹的主意，「哎呀，果然還是妹妹聰明伶俐，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 h( }  `6 _0 L- f
$ L$ ~9 _' C- i 　　「以蘋詩郡主的身分下嫁嚴自濤，他一定會感激涕零，拿咱們當再世恩人看待的，以後這位女婿兒，還有不尊崇我們的道理嗎？」忠誠王妃自以為是地抬高下巴，得意得不得了。「今晚我就帶蘋詩一道去，以蘋詩的美麗雍容，嚴自濤想不驚艷也難。」

　　「是呀、是呀，以蘋詩的美貌，嚴自濤一定難以抵擋。」一想到江南總督也得喚他舅爺爺，丘晉雄興奮得頻頻搓起手來。
0 k% M: C- Q* \: j4 B) e* W
　　好好好，就這麼辦，有了嚴自濤這個總督甥婿撐腰，到時候這全江南還有誰敢跟他作對？哈哈哈哈……

. c2 m$ C% T, a  x( Y　　忠誠王妃望著自己的親哥哥，眼底不禁浮起一抹嫌惡的表情。這老東西，其蠢如豬不說，淨會攀親帶戚地利用她的勢力，若認真要他自己去想辦法，恐怕事情早就被他搞得亂七八糟了。
5 x4 F8 C# d. r3 h: z, w) P$ Q
; V* Z8 q  j& W1 i5 A: m 　　不過不要緊，等到江南總督成了她的親女婿之後，這個老鬼以後就有得苦吃了。

/ w2 q% J" Z) Q( H 　　她已經厭倦了每回都要幫他善後，將來有女婿替她壓製著，看看這個老鬼還敢玩什麼花樣！
% |% {0 K8 b1 L9 z, \
　　兩人各懷心機，不過在目光交會之時，還是硬裝作手足情深的模樣兒，笑得合不攏嘴。

　　※※※※
$ s7 E2 G" O6 H7 ~
% I% D5 Q# [; j+ D　　煙霞樓是江南數一數二的大酒樓，布置典雅脫俗不說，道道料理都是極致美味，從太湖的草魚到西湖的菱角花，皆搖身一變成為此樓的聞名珍饈。
3 L+ h# F6 F) c6 W8 s1 g
4 g# J/ n; ?+ c; i1 R' v 　　最雅致清幽的頂樓今兒個被江南總督給訂下了，人人都知是要宴請京師來的貴客，廚房裡的大廚、二廚、三廚，還有掌櫃的、跑堂，早已忙成了一團，備妥好酒和好菜，就只等待貴客上門了。

6 U' A. l+ |! R! q* Q5 p+ W# q 　　自濤和幾名官員已圍著圓桌坐好了，首位自然就是等待忠誠王妃和郡主的到來。

7 m  B* r! `6 ]% x& X! z5 [% w4 h 　　總算，金纏玉繞、風韻猶存的忠誠王妃傲然地姍姍進入，身旁服侍的待女就有十來個，紛紛規矩地站在一旁等著伺候。

　　然而眾人眼光焦點處，卻是忠誠王妃身畔的絕艷女子。

　　一頭黑鍛般的秀髮端莊地綰成雙髻，鑲珠如意冠簪住了髮髻，一支晃動著璀璨光芒的金步搖垂落她的耳際，雪白美麗的臉蛋兒，清亮嫵媚的丹鳳眼兒，挺直的秀鼻和嫣紅的小嘴，一襲淡紫色的宮裝，頸項處繫了一塊碧玉佩。朱蘋詩在顧盼之時隱隱透著抹古典婉的的氣質，看得在場的眾人是一陣驚艷。
- X, }3 e+ A0 K
0 K+ Q( _: _8 X+ L 　　自濤也是男人，自然也免不了驚艷一下，然而他隨即微微一笑，清亮的聲音喚醒眾人的痴迷。
" ^" S  ^& R% b2 O
9 q  c/ w1 G3 K/ G3 j! X 　　「下官嚴自濤偕江南眾同僚拜見王妃、郡主。」
8 Z0 ]- [3 C0 i+ `- k! m
　　「拜見王妃、郡主。」官員們恭敬道。
3 ~3 `0 h( n  W! g/ {
0 z7 m. K3 C0 q. B3 m 　　忠誠王妃還來不及說話，蘋詩已經抿唇兒一笑，輕輕道：「眾位大人太多禮了，蘋詩擔待不起。」

　　自濤挑眉看了她一眼。看來這位郡主並不是一般平庸驕縱千金。

　　忠誠王妃看著自濤，滿意地瞥見他讚賞的眼神，笑呵呵道：「諸位大人免禮，都坐下吧！」
# R2 W* u9 `8 g3 e8 L( T9 w
　　忠誠王妃特意將詩蘋推向自濤身畔的位置坐下，也不理會女兒羞窘的臉色。
1 Y" S3 k9 ^' Q- }
; A  P1 x8 v+ T" G$ x% |5 N3 T 　　在自濤的示意下，酒菜很快擺設上來；在有心人的刻意營造之下，席間的氣氛可說是非常融洽，你敬我、我敬你的，淨是一些官場交際上的好聽話。
4 ^) |2 u- M8 G% M
　　忠誠王妃笑瞇瞇地望著自濤，愈看愈滿意。「嚴大人，冒昧問您一個問題，不知您會不會見怪？」

　　自濤謙虛道：「王妃請說。」

　　「不知嚴大人成親了沒？」

　　蘋詩臉龐沒來由地紅了一下，羞澀地扯了扯母親的衣袖。「娘，您問這個做什麼？」
8 w/ z3 S0 c# r8 ?
　　自濤還未開口，底下自有愛奉承的官兒急忙湊趣兒，道：「稟王妃，我們總督大人還未娶妻，唯有嚴老夫人先為他納了名小妾。」
5 W# D2 i# [$ k* {
　　忠誠王妃先是一詫，隨即笑道：「原來如此，小妾就不算名媒正娶的妻室……不過也不要緊，男兒有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呢？」

　　自濤微笑，有些疑惑地盯著忠誠王妃，「王妃何故突出此言？」
; f( ?$ @/ x6 q8 x; u
　　「因為我想把寶貝女兒嫁給嚴大人，不知道您願不願意？」忠誠王妃笑吟吟問道。

　　席上登時響起眾人嘖嘖的欣羨聲。

　　自濤愕然地望著忠誠王妃，然後是滿面羞紅的蘋詩。
- l; A2 }+ [5 x3 V
　　「多謝王妃錯愛，只是下官尚未有娶妻室之想，何況母親已為我納了一名小妾。」他堅毅地婉辭，「郡主乃金枝玉葉，下官不敢高攀。」

% {: Y  Y! x5 `+ n& P* }, O 　　「嚴大人千萬不可推辭，我就愛你這種重情義的好男兒！家中已有妾室有什麼要緊？妻是妻、妻是妾，沒什麼妨礙。蘋詩是我和王爺的心肝寶貝，我們一直想為她覓得乘龍佳婿，可是現在好男兒已不好找囉！」忠誠王妃緊緊瞅著他，熱切地道：「嚴大人就答應了吧！」
0 B8 m& Z( a$ x: ^% h& m
1 T9 R4 U3 [  {) V( }& W 　　自濤濃眉一蹙，堅定地道：「王妃，下官真的沒有娶妻之想，王妃的錯愛令下官受寵若驚，只是下官不能委屈了郡主，也不能對不起妾室。」
5 Y( {7 {8 ]6 s2 ^& M- M
3 s$ [$ l3 h& v/ W 　　「你這話就不對了，既為小妾，就該知道上頭會有正妻，她會想明白的。」忠誠王妃故意道：「難道你是嫌棄小女貌醜無德嗎？」

" G8 S) _7 Z4 ]7 ~2 |: J7 z: W) F 　　這話就嚴重了！
9 _4 O8 \" R- x( l5 U% N" ^/ A
" M8 Q5 S; E; b1 v 　　自濤連忙道：「不！下官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4 R$ P: @( Z! z8 A! B 　　蘋詩在一旁深深地凝視著自濤，臉蛋兒酡紅著，卻忍不住偷覷著他。
& ~9 w! |. j( x4 q! y* c" M
  C: w& ]7 h7 m: B5 G3 |+ r 　　娘親說得沒錯，嚴自濤果然是個英挺俊俏的好男兒，她嫁給他以後必定會非常幸福的。
* v. {- R+ i( P, @2 e9 F+ ]
　　雖然他家中有小妾，可是小妾算什麼？一點威脅性也無，一旦她成為了總督夫人，那個小妾就只有一旁喘氣害怕的份兒。

: ^- V1 @8 W/ e! M3 C  F5 U/ L& o 　　她可是堂堂郡主，難道還怕一個小妾不成？

: R1 E/ l" H! W. V* \ 　　「嚴大人，就這麼說定，如果你再推辭，就是嫌棄小女。」忠誠王妃瞅著他，表現得好誠懇，「難道你不希望娶一個名門淑媛，光耀你嚴家門楣嗎？」

' X# Z% _6 e7 M 　　自濤微微皺眉頭，可是一旁的官員已經連聲恭喜他，每個人都開心得不得了，有的甚至已經開始猜測提議起婚期。

　　自濤凝視著秀麗典雅、雍容大方的蘋詩。
/ e3 U; H' I8 m
( R2 S# N/ k+ i" o; ~+ u4 {: H 　　或許沒錯吧，反正他若娶也想娶個「花瓶」回家擺著給母親看，郡主看起來極有內涵，也是很難得的好女子……到時候必定不會對嬌湖造成任何壓力迫害的。
$ F+ t# S0 |8 T. ~& S8 F& V
　　只是為何當他理智上這麼決定時，心頭卻湧起了一陣強烈的痛楚和背叛感？
, T# K2 u& w7 a2 L% Z9 M7 f
　　他覺得……有種深沉的罪惡感在心頭漸漸蔓延開來，只是他怎麼也摸不清究竟從何而來。

' `' f- m' {9 h  e. }% A" f 　　嬌湖是他疼愛喜歡的小妾，但他也需要一個名門千金來做妻子，將來好幫母親料理發落嚴家大小事務。
% l! Z7 P! j8 R% E7 u4 M
　　嬌湖天真無邪、不曉世事，又是個小妾，她也擔不了這麼大的責任吧！

+ U- H4 C6 Y$ X 　　那麼……
+ @# h3 R' C3 ], V
( y4 D" l3 C: u3 P9 c5 K　　他驀然一咬牙，道：「多謝王妃厚愛，下官恭敬不如從命。」
" r$ f- w. c5 e; Y! T
$ D: _- q$ [/ \ 　　席上響起如雷掌聲和歡呼，可是在忠誠王妃滿足的笑容和蘋詩美艷含羞的笑靨裡，自濤的心情卻出奇地清冷失落。

chocolat

第六章

) H6 j( M: y) Z2 M5 G 　　宴席結束後當夜，忠誠王妃提議先定下親來，也先讓蘋詩以未婚妻子的身分住進嚴家熟悉環境，一方面等待她書信給遠在京師的忠誠王爺，稟明這樁婚事，屆時再由忠誠王爺親自主婚，將蘋詩風風光光地嫁入嚴家。

. ~. q# W# v* J( V# H( d 　　「王妃，何必要這麼急呢？」自濤不明白，黑眸深深地凝視著她，「再說郡主乃千金之體，又是冰清玉潔的清白名譽，若是未過門先入住……於郡主的清譽有損……」
% P1 f9 G+ t7 \& [
( Z7 f% X. [, ?% | 　　忠誠王妃哪理會得了這麼多，向來事情都是她想了、說了就算，再說她也怕夜長夢多，萬一被嚴老夫人給拒絕，那多沒面子。

; G- q, q4 b% \% X; k( @5 j 　　頂著忠誠王爺千金頭銜，她要先讓女兒過去未來夫家適應、適應環境，有誰敢說話？況且她這可是一番好意，有誰能說她這個母親不對的呀？

　　「我說賢婿啊！你就別想這麼多了，未婚妻子住進未來夫家是時常聽聞的事兒，人家周尚書和周夫人當年也是這樣，他們自小就是定了親的表兄妹，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然後成親，至今還不是人人稱羨的一對鴛鴦愛侶？」

& a2 D2 g) X6 v+ p: A6 K9 n 　　「王妃……」這事來得太快，自濤腦子還有些模糊不清，實在很難接受過兩天忠誠王妃就要將蘋詩送到家裡。
4 i6 v: g( |6 Y2 S
6 z- c6 }1 X& Q0 B( l& Y: Y7 y; [3 c1 J 　　他甚至還未稟明娘親呢！
6 E- S1 S" w* R- F$ o8 e
; s, D# `2 N' q" s 　　「我明兒個就登門造訪，親自和嚴老夫人談談這定親的事兒，我就只有蘋詩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務必要熱熱鬧鬧才行。」忠誠王妃說得好不高興。
: {6 g$ _# W6 S! a8 ~3 U
　　自濤眉心微蹙，覺得不妥，「王妃，何需如此急？」
! o. }" Y$ Q( Q$ V1 p9 \
　　「賢婿，莫非你是嫌棄這門親事？」忠誠王妃瞇起眼睛。
1 Z. t( g0 [. p
8 \# Q5 Z* A8 [/ B- r2 n' W 　　他搖搖頭，「王妃，並非下官嫌棄，而是事有輕重緩急，先讓王爺知道這件事，也且讓自濤回去稟告娘親後再說不遲。」
% n& W5 W: Q2 K) Z; b% }/ S0 t; h/ V
2 D9 z. a, c/ G" i: `) F 　　忠誠王妃看出他的堅持，眼兒一轉，趕忙兒笑道：「好好好，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就讓你今兒先回去稟告親家母；我們家蘋詩最是溫柔有禮的，親家母想必也高興。」

" @9 [9 ]) p' I  V  l5 F0 J. s1 ~ 　　自濤聽見忠誠王妃這麼說，再瞥向面若桃花卻落落大方的蘋詩。果然是千金閨秀，就是比小家碧玉多了一份磊落雍容。
) J5 u+ y2 o, [# y0 i1 [3 t
　　他微微嘆息。希望自己作的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4 E* i5 s8 I1 {8 g' v) x$ X. O
. |( T0 H* h* O' F 　　※※※※
8 `, J3 M( M" f! G6 J2 e& d# F5 r
' y" u, \9 M- T4 q& l& s. K% o; J' [　　自濤回府時已是三更半夜，或許是出於愧疚，他並沒到疊翠樓，反而是回到自己的掩雲閣。
% d' I& c/ ~) c$ o" D, V
　　他褪下外衫，心神不定地負著手來回踱步。

　　他應該已經很累了，席上又被多敬了幾杯酒，此刻頭昏昏、心沉沉，可是依舊睡不著。

　　今晚的事情來得太突然，雖然蘋詩郡主是他能接受的千金小姐，可是他心頭因何陣陣不安？
) g0 L% U$ x# ?. t1 Y. k
; C0 l/ @2 p) Q- N+ N% Z 　　總覺得對不起嬌湖……但這種情緒是很莫名其妙的。嬌湖是他的小妾，應當知道他會再迎娶正室，這點並不能構成任何威脅和不安，然而他就是不能抑止地感覺到自己的背叛。

　　「該死！」他怎麼會讓這種兒女私情把自己狠狠地綁住！
7 d4 f  x# H6 R* ]% G
　　陡然，門扉響起兩聲輕敲。

　　他倏然回頭低吼，「是誰？！」
7 J$ S/ S; Q1 d8 r2 @! O
3 E& }8 t0 P* T4 b/ D3 R 　　嬌狐在門外愣了一下，微掩著小嘴輕道：「是我。」
' Q! A0 z: H+ ~% l, w
　　他怔了怔，滋味莫辨地道：「進來。」
+ a% O4 u+ m6 t
/ Q" M- y& I0 x% g" q3 V2 C9 r8 K 　　門兒被推開，一身雪白的嬌狐自月光下走進。
8 ~) v% }& c9 J. N, s: F( D
# P3 t* {% C0 r+ l 　　她烏黑的長髮披至腰間，美麗迷濛的大眼、天真又誘惑人的臉蛋兒，皆緊緊地攫住了他的心。
: U/ L6 h# `+ y/ `
8 W  {+ X; s0 a+ l 　　他臉龐有些僵硬，生怕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做出令自己懊悔的事來。「有什麼事嗎？」

　　她不解地望著他，「相公，你今天沒有去陪我。」
' A1 K) R) g$ ^3 [4 g
5 c9 A4 @5 n0 [# X 　　他冷冷地道：「公務繁忙，有所不便，況且我也不需要每日向妳報到！」
& v, d( b6 E$ ~- A
　　該死、該死！他厭惡這樣說話，心頭的紊亂卻迫使他不得不這樣防備。

: H. D% S6 D: W4 N! e: o/ @9 ?8 U' M- v 　　她已經夠誘惑人了，他目前最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甜美和蠱惑來啃蝕他的良心！
, d1 J2 g; R/ a; M$ P
　　嬌狐眼底閃過一絲受傷，可她有更多的迷惑不解，「相公，你今兒很累嗎？怎麼了？有心事嗎？」

! p1 L6 J1 g) L) T" i: o 　　他盯著她滿是關懷的臉龐，滿腔複雜煩悶登時化作了一聲長嘆，伸出長臂擁住了她。「嬌湖，對不起，我心底很亂……嚇著妳了嗎？」
$ H! L6 {! c. U
　　她偎在他懷裡，澀澀地道：「相公，有心事告訴我好嗎？讓狐兒為你分擔一些。」
9 |8 r3 `  a. f# J5 r3 T
　　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嘆息道：「如果說……我做了一件非常、非常自私的事情，惹得妳傷心……妳會恨我嗎？」
$ P5 J, H( T: r7 i- X7 n
6 e8 v# o& s+ {, f0 K' C  [5 P 　　嬌狐心兒一動，險些驚叫出來。怎麼相公的心事跟她的心事這麼相像？

7 k. r# K" G% c! |: [8 ^9 C9 U8 J! s 　　她焦急地問道：「那你呢？如果是狐兒做了一件非常、非常自私的事，相公會恨我嗎？」
6 x- A  N: ~6 r& G+ {
　　他溫柔地凝視著她，「如果這件事情湖兒是迫不得已的，我想我不會恨妳的。」

8 A' ~; ^# k0 k4 l! {3 V 　　她鼻頭驀然一酸，感動不已，淚水登時湧上眼眶，「相公，你怎麼這麼好？狐兒……實在是太壞、太壞了。」
& a$ G) A6 u5 S
　　姥姥，狐兒怎能狠心這麼對待一個待我如此好的男人呢？
: a& A, F" u- m( X" ~. ^
　　不想愛上他，她真的不想，可是自濤對她這般好……
$ O- `3 [1 A$ C
　　姥姥，我好難受，我到底該怎麼辦？
+ f8 X: b  p& E$ g: n7 n
　　「如果是我呢？」他屏息盯著她，「我做了極度自私的事，那麼妳……」

# l1 m  M& o! c& l# l7 Q 　　她吸吸鼻子，內心激盪澎湃地道：「狐兒也一樣，只要相公快樂就好了，自不自私又有什麼要緊呢？」
+ c) I& w& b' X; a! M
# l. p# r: p: Y! s8 Y! | 　　她這句話深深地化解了自濤心頭充塞的自責歉疚，卻也讓他更加憐惜心疼起她。
. w2 z. h! w9 @5 S
' }6 V$ r& h1 J' n: O 　　難得小家碧玉卻有如此寬懷豁然的心性，他嚴自濤何其有幸，納的小妾如此嬌甜可人、深明大意，將娶的妻子又是落落大方、雍容端莊……

　　他前世究竟是修了多少福氣，才能得到這兩樣珍寶……

　　他緊緊地抱住了她，「嬌湖，妳是我的寶貝……」
  X. w, L& Q: D; T; c
　　自濤真情流露的低喊深深撞擊了嬌狐的心，她在這一瞬間下了個決定——她不能辜負待她這麼好的男人。

4 t5 T0 [+ N' Z3 }. K' i 　　姥姥，對不起，我寧可經歷雷霆劫，魂魄俱散，也不能辜負這樣一個多情男兒。
6 W6 @7 o/ m9 e9 ~, |
+ B, f! R# ^. ^5 ^ 　　※※※※

　　早膳時刻，自濤親口說出忠誠王妃要他迎娶郡主的消息，震懾了全花廳裡的人。
7 \' F8 r8 Q7 T! y
! U2 C4 g' ^. @: I0 T2 M 　　嚴老夫人首先大喜，隨即憂心地望向嬌狐。

　　「那……湖兒怎麼辦？」她對湖兒可是真心疼愛。

- Y" B: [1 x- _' r% z2 [7 P 　　嬌狐心頭先是一震，在酸楚還來不及湧上時，她已經先展開真誠且燦爛的笑靨。
. G1 |; x% r7 u; h  N
5 s6 W4 u8 n* H/ N7 t 　　她已經決心七七四十九天屆滿時離開嚴家，她正怕自濤傷心或不習慣呢，沒想到嚴家即將娶新媳婦兒，那麼她就不用擔心這些了。

　　嚴家新媳婦兒，又是個郡主，必定會好好地對待老夫人和自濤的……
0 H% _) Q( H& A
　　她凝視著神色複雜的自濤，笑了，心頭卻隱隱作疼起來。「這個消息真是太好了！」

  U. ?" i5 d" t: P  t9 S: M: e% Z2 A5 H 　　嚴老夫人和自清震驚地盯著她。怎麼她不難過、嫉妒嗎？
  ], u. U8 [% z# c$ J! u
　　一旁服侍的喜娘早就震驚得亂七八糟，急著想要二夫人千萬別答應，卻又考慮到自己是丫頭的身分，隨隨便便插嘴可不行。
' Q( C% F5 k  f/ a% O& T
; k% \% K/ q3 F% t! V' Z 　　「嬌湖，」自濤小心翼翼、溫柔地問道：「妳當真不介意？」

　　嬌狐傻傻地道：「我為什麼要介意呢？多一個姊姊來服侍相公，我高興都來不及了。」真的，她「會」很高興的。
* B3 t; e9 F" v1 ^: ?9 v8 X. O
. H; _- z* x* [& I* S, H 　　嚴老夫人緊緊拉著她的手，歡喜又感動地道：「湖兒果然是深明大理的，知道事情輕重，怪不得我這麼喜歡妳。」

8 b* [8 V: P4 o& A4 w 　　嬌狐甜甜地笑了，「謝謝老夫人，狐兒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怎麼會和郡主爭風吃醋呢？」
1 H# W* ?7 y- z: F5 Y
1 H2 w8 _1 P  d3 ^4 ^$ r 　　她愈開明大方，自濤心頭愈是激動憐惜，他忍不住輕輕撫摸著她的髮，憐愛地道：「嬌湖，妳放心，就算郡主嫁進來，妳依舊是我最寵愛的小妾。」
$ Y) |4 h  B( V& T9 S3 @
　　嬌狐點點頭，晶瑩的大眼睛閃動著感激與深情。

　　就在這時，總管突然匆匆忙忙地進來稟報——
, K( c9 F1 d" M' t' [% X0 i1 S
　　「稟老夫人，大人，二夫人……」他激動地道：「忠誠王妃和蘋詩郡主正在大門外，說是來拜訪老夫人！」

0 Z4 M$ {1 R8 q0 c0 A$ g5 s* p, ]. } 　　自濤和嚴老夫人倏然站了起來，滿臉訝異。
' O8 g: |0 p1 b: ?
5 G8 H; i% o0 A$ ~& u! ]8 [' e5 Q 　　嬌狐心頭大大一震，不能自己地輕顫起來。
: f* T  {2 Y7 d  H
　　姥姥，我不要當人了，凡人會有諸多莫名其妙的感覺和感情，我怕……怕當人久了之後，就不知該怎麼變回狐狸了！

8 X" m: w( c* T' S 　　※※※※

$ x% W7 B/ D: s% O! S# z　　疊翠樓

　　由於嬌狐是小妾，身分卑微，以至於不能見兩位貴客，所以被請回疊翠樓裡休息，靜靜等消息。

/ f( Z( Y5 A2 V" C* V" v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等什麼消息，只是覺得郡主已經到來的消息，震得她腦海一片空白，心頭紊亂得像有千隻蜜蜂在亂闖亂竄。
$ S1 A! f. L2 w6 N  G6 N
　　嬌狐趴在桌上玩著珍珠，將自濤送能她的圓潤珠子拿來當彈子戲耍，一旁的喜娘疾然地走過來、走過去，彷彿還嫌她不夠頭暈似的。

  y1 s2 x& Z3 ` 　　「喜娘，妳可不可以停一下？」她頭都昏了。

　　喜娘腳步一頓，焦急難耐地道：「二夫人，不是我說妳，妳為什麼要答應讓大人娶妻呢？對方可是郡主啊！到時候必定是嬌生慣養、頤指氣使的，妳想妳將來還有好日子過嗎？」

) C0 u+ ~+ f# F& B: ^. r 　　嬌狐溫和地道：「我只是個小妾，沒權利不答應大人娶妻呀！」

: s+ k; r& P. d& }8 q 　　「大人那麼喜歡妳，妳如果堅持不允，他或許會聽妳的意見。」喜娘急得團團轉，「這下好了，妳等著被虐待吧！」

　　嬌狐倒被她急呼呼的模樣給逗笑了，「我知道妳是為我好，可是我相信相公的眼光，他挑選的妻子還有差的嗎？」
$ w8 J0 M5 N7 ?5 v
/ D) r& o% D# P% V$ W" F9 V& f) m 　　「就算不差，到時候疼愛寵溺被搶盡，妳該怎麼辦才好？」喜娘儘管凶巴巴，卻是真心為嬌狐著想。
& M8 x: _" T. e
　　嬌狐微笑，「喜娘，妳不用替找擔心，反正我在嚴府待的日子也不久了，這些事情很快就與我無關了。」
# \+ D3 W+ V+ C0 {; `
' Q7 Z  Y3 [. W& a 　　喜娘心頭一驚，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二夫人……」難不成她會想不開？
, F/ d( x7 F2 ]# M6 o/ o8 }
, e0 X2 D6 J# r: u& V; Y! f7 L$ R$ u' ? 　　嬌狐低頭，甜甜的笑容掩住了苦澀，「我始終不是這兒的人，該走的時候總是要走的。」
# y$ ^) {$ G4 t" d
　　「二夫人，妳別想不開啊！男人娶個三妻四妾也不要緊，只要大人是真心疼愛妳就夠了！」喜娘急了，反過頭來安慰她，「大人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他絕對不會有了新人忘舊人的。」

　　「相公的確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正因為如此，我更不能害他。」她笑笑，「要不然會天打雷劈的。」
3 N& Q- S: w! n2 p$ @. Y9 C
2 H8 f  L* Q; D 　　「二夫人，妳現在說話怪怪的，我怎麼聽不懂？」喜娘吞了口口水。
, a7 ~+ t) f2 O- g
　　「聽不懂不要緊，不用去懂。喜娘，答應我一件事好嗎？」嬌狐凝視著她，輕輕地道：「以後要記得我，讓我在這世上還有點兒憑據，有點兒痕跡。」

　　雷霆霹靂一落，神魂俱會煙消雲散，就什麼都沒有了。
3 B: k/ f6 z6 A, K8 J' e2 \
# L) p+ E: `$ i( B5 c 　　至少這世上還有人記得她嬌狐曾經存在過，她於願足矣。

　　「二夫人，妳別嚇我呀！」喜娘快急哭了。

  f4 A; H1 B8 ]# j+ j 　　哎呀！都是她該死！胡說八道講了一大堆的話，害二夫人現在想不開，她慘了啦。

　　嬌狐拍拍她冰涼的手，微笑道：「放心，我不會想不開的，我會活到老天爺不讓我活的那一天，妳怕什麼呢？」
6 ?" h3 Q1 X' |3 R' Y
$ X! p  `# m  @8 w 　　喜娘屏息地看著她，「真的沒有想不開？」

　　「當然沒有。」她笑了。

& j) a( p' t% v2 R- l  \! j* { 　　雖然當人好麻煩，可是什麼滋味統統有，也算不虛此行了。

/ K: d! X% W) Y, L3 R* ? 　　她現在在等，等待七七四十九天一滿，她幻化回狐，屆時就可輕易離開……但願到時候她能瀟灑一點，千萬別依依不捨呵。

　　她拈起一顆柔潤光滑的珍珠在手心，打轉的珠身像透了一顆晶瑩的眼淚。

! u( {+ u# Z+ i3 e- \ 　　她會哭嗎？不，她不會哭的，她不是真正的凡人，狐狸怎麼會流淚呢？
2 L" @) c7 T* h) j, g
　　也不應有淚。

1 L+ V! Y" w  F( c2 v$ `9 p 　　※※※※

　　熱熱鬧鬧、盛大至極的定了親，蘋詩正式進駐嚴府。
" K) z0 Q5 U" N$ _5 L( E5 \
2 u5 G/ k2 w! ~3 ^ 　　她住的是嚴府裡最美麗寬敞的鳳藻樓，整座樓閣彷彿天生就是為她所建造的一樣。
1 S7 y# z$ |! o# f2 y6 {) U
　　蘋詩很會做人，進府來第一天就賞賜了大批首飾和銀兩給每一位傭僕丫頭，還送了尊白玉觀音給禮佛的嚴老夫人。

　　喜娘看在眼底，心底是替二夫人急得要命。再這樣下去，二夫人算什麼呢？在嚴府裡很快就沒了地位、沒了聲音，久而久之，還有誰會記得她這位側夫人？
. _7 G+ Z* G4 @8 U( k+ _+ o
　　這一天，嬌狐沒讓喜娘陪，獨自個兒漫步小花園裡。
  y0 f( p0 m" @- T
$ x; a6 i1 B" [. f# ^* _, w9 M 　　除了每日晨昏定省之外，她沒有再離開疊翠樓的小小範圍內；蘋詩郡主即將是嚴府未來的女主人，她不想引起諸多麻煩……
7 s5 I- `: g% Z( Q
　　這些天自濤每晚都過來陪她說說話再回掩雲閣，她已經很知足了。
& V2 `5 v% o- L& o1 b9 r: A8 s
　　「我是隻狐狸，不懂凡人的感情，也不會愛上凡人，我對嚴自濤只是出自於感激和知恩圖報罷了。」她重複告訴自己，彷彿要自己深深地記住這幾點。
4 u1 P2 i8 V* l. F. a0 O3 A' c- p3 p
5 `5 J0 d% }- Z3 l  ^4 w, {5 y 　　她絕對沒有愛上嚴自濤，沒有、沒有！
+ t2 h0 L% c* A
' P4 v+ a, U0 i 　　可是她為什麼心酸酸的？當喜娘告訴她，相公晚上也會到鳳藻樓陪一下郡主的時候，胸口那種熱燙、撕裂的感覺深深地嚇住了她。
, p- |& k+ f. e1 j
　　「唉！」她突然嘆了口氣。
. [' A! C; a& A3 K  E% ~6 _3 E. j
　　嘆氣也是新學會的，以往當狐狸的時候還不太懂怎麼嘆氣，現在倒是由心底深處自然而然就吁嘆了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6 ~% ?& s1 ~! o9 J! z
% v3 s2 n3 o& ]' L& M 　　「妳就是自濤的小妾？」
0 \8 j8 t7 |0 M
& Q- d* M: `# Z% K( W9 V8 F 　　一個聲音和一道身影倏然阻住了嬌狐前進的腳步。
0 h2 X; Z: Y, }+ f- a
　　她呆呆抬頭，「郡主？」

　　一身大紅薔薇色宮裝，蘋詩美得有些刺眼。她傲然立在嬌狐面前，美麗的丹鳳眼輕瞥著嬌狐。「我在問妳話。」
/ Y9 }7 @! n+ D
: Q8 F$ \. n# N. ~: { 　　嬌狐微微一瑟縮，低下頭去，「嬌狐見過郡主。」
( C, X8 Y3 Q1 [* B+ p* M5 h* W
% X7 V  X# x& }; ?% f 　　「妳既然知道我是郡主，也該知道我已經是自濤的未婚妻子，妳因何這幾日都沒有到鳳藻樓向我請安？」蘋詩看著眼前清麗可人的小妾，心頭嫉妒油然而生。
" E7 `- _0 Q' b
0 O4 x  q! w! x4 J! l& U 　　難怪，難怪自濤不願每晚過來陪她，原來就是為了這個狐媚女子！

　　定是這個狐媚小妾蠱惑他夜夜流連疊翠樓。哼！出身低賤的女子竟敢和她爭寵！
' X$ c, `2 t) f3 S) N* E
  G; \4 F' Y+ d" F0 Q/ L" I 　　蘋詩是皇親國戚，又是金枝玉葉的郡主，在父母的疼寵驕縱之下本就會有唯我獨尊的性情，再加上是獨生女兒，凡是她看上的東西幾乎沒有得不到的，也從不許他人來分佔，更別說是夫婿了。

  X4 E: n& t; e) I7 _ 　　雖然自濤是先納妾後娶妻，但是她若嫁了，就不會把自己的夫婿分人一半；這個女子休想和她共擁丈夫！
& d( M+ A- g4 n+ G5 t) l
" X$ b) J$ [+ h# D( M4 R 　　蘋詩的本性不壞，只是自小慣成的驕縱，使得她沒有寬大的心胸來接受她所討厭的人事物。

7 O7 |: u/ p+ ^" I2 J# x6 w 　　嬌狐呆了呆，不太明白她的話，「請安？妳不是老夫人，又不老，我幹嘛得跟妳請安呢？」

" ^8 k' w4 ~  t, e: {4 e! g 　　蘋詩杏眼圓睜，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妳這丫頭在說什麼？放肆！」
3 V5 _# E6 Y8 P5 \
　　嬌狐更加迷惑了，「郡主，我著實不明白呀！難道當小妾的就得去向夫人請安嗎？」

　　她是茫然不解，所以誠心誠意請教，可是聽在蘋詩耳裡卻以為她是蓄意挑釁。

$ X) c4 L  ~, r+ D0 O 　　蘋詩幾時曾讓人這般諷刺過，她身旁的侍女迫不及待為她出頭，嬌喝道：「大膽！妳竟然敢這樣對郡主說話，不想活了是嗎？」

5 \( D4 J: V# m% \$ Q, B# ?2 ?4 ` 　　嬌狐嚇了一跳，「啊？這樣就得死？太嚴重了吧！」

　　蘋詩又以為她是故意說風涼話，仗著自濤的寵愛恣意撤潑，所以臉色更加難看了。
8 p0 s) S# i  |% ?- v$ d6 e) A6 P
4 j, T) Z7 y1 Y6 H# S 　　不需要她動手，自有侍女上前摑了嬌狐一巴掌。

; }! S" N  u( R- U( d. D6 W6 ?7 ?) [ 　　這一巴掌摑得嬌狐腦中一陣嗡嗡響，劇烈暈疼。
4 A: t; X* `% R: [
　　她不可思議地撫著臉蛋，第一次嘗到被打的滋味。
' O9 w5 `2 ~& `& K- c; ~5 R
) U' u1 H& Q9 N& \: X. l: D) d 　　「妳為什麼打人？」她不平地道。她再不懂得凡人的生活，也知道隨意傷人是不對的。

; g* b" j; T: k+ e( Y+ { 　　蘋詩高傲地道：「打妳不知禮數輕重，打妳不知身分胡亂說話。哼！話說回來，我打妳需要理由嗎？妳是自濤的妾，我是自濤的妻，妳本來就歸我管，打死妳也沒人會吭半聲！」
. @3 }/ E" ^7 A) c
　　嬌狐雪白的臉蛋兒已經紅腫了起來，她現在已經不覺得痛了，只覺得滿心震撼驚愕，愣了老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8 D, Z- x' B. g3 `9 N+ O7 _0 A& x
　　怎麼……怎麼世上會有這樣的人？

　　她這個狐狸精算得了什麼，自濤即將娶的是個虎姑婆啊！
8 S4 }. v7 o' _
/ c: {3 h  @; t5 X; z4 S 　　她口乾舌燥地道：「郡主，妳這樣是不對的。」

　　「不對？哼！這世上還沒人敢指責我不對的。」蘋詩對她是愈看愈不順眼，冷漠地道。
6 I- @; R/ m2 H" B3 g- A
　　「如果相公知道的話……」
" i) r6 I6 V: k+ G" h
　　「妳以為大人會為了一個小妾得罪郡主嗎？」一旁的侍女尖牙利嘴，輕蔑地看著她，「郡主下嫁嚴家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也是燒香拜佛都求不來的好事兒，妳就算到大人面前去告狀，也沒人會理會妳的。」
, a3 W/ [+ N; P/ c
# B4 \/ D& [( X1 D" E2 v7 C8 F# e& N 　　嬌狐張口結舌地望著她們，在她們的神色中看出絕非是虛言恫嚇。

　　老天！她頭好痛，這一切太紊亂了，她完全沒辦法思考也沒辦法承受了……
2 a1 w2 s* X; R! _) N1 I6 h
　　嬌狐呆呆地退了兩步，訥訥地道：「怎麼……怎麼可能……」
6 H' B6 [2 W/ p) w  g0 O
　　蘋詩滿意地看著她蒼白著小臉，繡袖一揮，「牡丹，我們走！讓她自個兒好好想想。」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同她作對！
. T" N$ d8 m# l4 j4 Z( }
8 K, N  u! ^5 d, R9 |2 m: a2 N 　　嬌狐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不能思考，可是漸漸地，當所有的意識漸漸回籠，她心頭陡然湧起強烈傲氣。

- h3 j/ s% i$ o7 P. l, \1 H% v0 v 　　搞什麼呀！她可是修行五百年的小狐狸精哪，怎麼能夠被虎姑婆給打倒？她又怎能放心把自濤交給這樣一個凶巴巴、面善心惡的女人呢？

　　郡主又怎麼樣？有本事跟她比比誰活得比較久，才不過十八歲的娃兒，想跟她這隻五百年的狐狸精拼什麼？

　　嬌狐雖然天真善良，可也不是傻瓜。
: `! A3 L! l* E6 i0 j
: W1 i$ t' I. L  x$ f 　　哼！她也是有脾氣的，如果那個郡主真是好女人，她會笑著祝福自濤和她；可是她親眼所見到的郡主是惡形惡狀，哪配得上她這一片成全之心！

8 |4 K1 [* R+ ^1 B) R% L7 O 　　望著蘋詩離去的背影，嬌狐的眼兒熠熠晶亮。「誰怕誰呀！反正早晚也是個死，要不就被雷公爺爺劈死，要不就被妳砍頭……咱們就來看看誰的手段高！我跟妳拼了！」
( q8 Q( x0 }0 d$ f
$ w8 K4 o1 n! v 　　氣死她了！「小狐狸精」豈是白白被叫得的？

chocolat

第七章

" r# A  a( ~9 V& ~& N, b1 w 　　當晚，嬌狐算準時辰溜到了書房，正好堵住合卷起身欲休息的自濤。
! }: V# h% ^/ T! L* j
　　「相公……」她暗暗往自己大腿一掐，疼得她淚珠兒自動滾了下來，「狐兒要跟相公永別了。」
. z. n1 I& I" G0 A" o; P
　　自濤大大一震，英挺的臉龐陡然變色，「嬌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3 ~+ O- I  R$ v( o$ S 　　嬌狐特意將紅腫的那一邊臉湊向他，啜泣道：「我早晚都會死的，我要趁死前跟相公訣別……要不然就沒有機會了。」

　　他心疼如絞，急急抱起她往長椅上放，拿過宮燈細細端詳她的臉蛋兒，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大驚失色，「妳的臉怎麼了？是誰打妳的？」

  C. V, [+ J4 n9 t, j 　　「我……」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吊足了他的胃口後，最後低垂螓首道：「我不能說。」

9 C% J  V: x3 O 　　他心疼地輕撫她的臉蛋兒，轉身過去翻箱倒櫃，找出了盒子藥膏。「告訴我，究竟是誰打傷妳的？為什麼不能說？」
$ E6 P6 J) y6 G) v
　　「我答應郡主不能說的——啊！」她佯裝花容失色地捂住小嘴，「啊……我慘了。」

% q9 G6 ~) v& G" s" }* p6 r! o) [ 　　他臉色一沉，抹藥的動作一頓，「是郡主打妳？」

: N; ]* t! V3 W- [/ F7 a+ b 　　她急急搖頭，淚珠兒紛紛墜落，「不是、不是、不是郡主叫人打我的，不是……」
( ^8 p- O- @# E& v6 Y  C6 B
　　「郡主叫人打妳？」他愈聽愈心驚。
6 J# ~: N0 q2 U+ I
　　她慌忙握住他的手，求懇道：「相公，你不要再問了，跟郡主……沒關係，真的，為了你，我什麼都不要緊，真的。」
, F' w# R# E3 f2 b9 }0 q5 H
  L$ r% e% c! h! ^3 Q' C 　　他心痛得不得了，輕顫著手撫摸她的臉蛋兒，沙啞地低喚，「嬌湖，事到如今妳還想隱瞞？真的是郡主叫人打妳的嗎？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1 \2 g. c, i0 p7 ?& M) j% Z8 i; p0 W3 F
: S& c/ m. D+ I3 }4 m 　　嬌狐眼兒水濛濛，咬著下唇道：「相公，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8 K; k* m2 k% Q+ U  w$ b
3 ?# g* I9 `9 ~ 　　他仔細一定神，清晰地思考著，「郡主是個雍容大度的姑娘，怎麼會做這種事呢？是不是有誤會？還是妳說話又不經大腦，衝撞了她？」他印象中的郡主應該不會是蓄意挑釁、欺凌他人的姑娘呀！

0 ^4 w$ s# F0 V0 P; s+ G 　　嬌狐差點被他氣死。

　　什麼嘛，竟然還被那個郡主說中了，自濤不會相信她，也不會為她作主的。

　　她氣得渾然忘卻要裝出纖弱可憐的弱者姿態，一躍而起，「氣死我了！不跟你說了，既然你不相信我就算了！你就不要管我，讓我被人打死、欺負死，讓雷公爺爺來劈我好了！」

　　說好是假裝的，可是這次她真的哭了。
9 k9 j0 X1 H  c8 \: ~1 G5 h
　　為了報答他的好，她甚至已經決心寧可讓雷劈也不傷害他的性命，可沒想到短短幾日，一個郡主就敵過了她的一切！

　　自濤急急追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嬌湖，妳別生氣、別走啊！究竟發生什麼事？妳細細將前因後果告訴我呀！」

　　她驀然回頭，淚水和深刻眼底的痛楚燙痛了他。「有什麼用？你不會相信我，也不會保護我的！你讓我走吧，我本來就不應該在這兒和你們攪和的……」

　　若不是為了逃脫雷霆劫，為了借避雷珠，她何需如此？

/ p( U" c7 ]# x- i4 T/ h 　　她也想清楚了，既然已經決定生死由天，那麼她也不需要再繼續留在嚴府裡了。
+ Z7 D' Y" O9 V( N8 k
4 k6 F! |5 S+ ~) }. p2 R 　　她真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還要留下來承受這一切的折騰呢？
* N" W, P  P, i  S
% S: h9 c5 A% s: {6 v. U 　　「嬌湖，」他滿心傷痛地低喚住她，眸底漾滿深情與不捨得。「求求妳，別走，妳聽我說好嗎？」

. S2 x0 x) h4 o- t, s- B/ v 　　她顫抖著閉上了眼睛，淚水滑落。

, C5 A: T3 v$ r 　　可惡！就是他的聲音……他的眼神……他的溫柔……

　　她已經陷進去了，再也爬不出來了；她恍然大悟，原來這些日子她遲疑著不走，只是因為捨不得他……
% |! K% `8 T) u, W+ @+ S* C
　　姥姥，我對不起您，我騙了您……天知道我已經對他動心了呀！
% H, u/ A; R) R2 U" ~- ?. }5 }
/ ^  Y: P% \! X! q8 ? 　　嬌狐再也忍不住，回頭撲進了他溫暖的懷抱裡，緊緊摟住他的腰，「相公！相公，我捨不得你。」
& X3 V  O* {! A- P% y8 k' O4 U* O* ^
+ |8 d+ ?" ?! B 　　自濤滿心震撼悸動，眼眶湧進熱意，緊緊將她按在胸膛裡，「嬌湖，妳是存心讓我難過的嗎？妳捨不得我，我又何嘗捨得妳？」
! R% N9 i8 K  p
2 D' m8 C" C1 ^$ d! F% V 　　「你捨得的，你可以為了郡主就捨棄掉我，你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她淚眼汪汪地指控。

　　他心痛極了，「傻丫頭，這世上有太多身不由己的責任，並非妳我想怎麼做就能怎麼做的，而且妳當初不也贊成我娶郡主嗎？」
& l# O. Q, B3 k& c. H$ q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我怎麼知道郡主那麼凶？我怎麼知道……我……」怎麼知道會真愛上你了！
" I9 ^  u# W* n5 S# e6 _7 R
/ t6 \  l* w8 d$ B% F 　　她有口難言啊！
4 v9 w8 @) `9 R. h5 ]
& p& X- _% \4 P* \ 　　「聽我說，郡主是個好女子，性情也許會嬌些，妳只要守禮如儀，好好尊她為長就行了。」他寬言安慰道。
( I7 S8 c7 ?5 b8 T6 K
! C0 ]8 s; o6 i7 X 　　她索性把眼淚鼻涕統統往他胸前抹。「隨便打人還叫好女子？那拿刀砍人就是普通女子囉！你倒告訴我，什麼才叫做壞女子？」
4 f+ s8 f3 A$ M7 M  ~/ p7 r
# u4 |) E+ `  w0 L* ~ 　　他被她的比喻逗笑了，啼笑皆非地嘆道：「嬌湖，別孩子氣了，我知道妳還不習慣郡主住到咱們府中，可是慢慢就會習慣了。」

6 Y+ Q( j+ o/ _) [8 q1 r6 v 　　「等我可以習慣的時候，可能剛好也差不多是我該死掉的時候了。」她苦著臉。
( e- g7 m. b3 T) j2 g
# `$ R# K8 m: Z6 ~ 　　他還以為她在說笑話、發發牢騷。「傻丫頭淨是說傻話，難怪郡主聽不慣，妳這口不擇言的脾氣的確也該改改了，總不能說話老像孩子。」

　　她瞪著他，又想掉眼淚了，「你挑剔我？」

  t" _  r! R' A' P+ z 　　他連忙抱緊她，「不不不，我不挑剔妳，我只是為妳好，希望妳能長大一些，這麼不曉世事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讓自己吃虧，我會保護妳，可是也不能每次都護著妳而不顧禮數規矩。」
, u1 ~3 [: w+ ~0 ]: r
　　長大？她都足足活了五百歲了，還不夠大嗎？

1 ?( Z0 r- y0 Q! w1 \/ P  I 　　「凡人最喜歡把簡單的事情搞得複雜。」她皺眉頭，「說話就說話，還理什麼繁文縟節呢？」

7 N) p% I" ]7 F) F" V0 O 　　「妳也是凡人，不是嗎？」他點了點她的鼻頭，微笑道：「既身為人，就得遵守人世規矩和道理，妳也不例外。」
, Z! d- x+ |2 q$ e: g
　　「我又不是人。」她咕噥。

　　他微微一驚，「妳說什麼？」
* d  ~# |. K! `! x, Z- G1 ]5 f
$ ~& F4 z: }  W- A( d7 C 　　「我說……我又不是人，我是人家的小妾，地位低得可憐，哪配當個正常人呢？」她埋怨道。
1 V* e7 D- d3 f3 d( f- m; s
# C; \8 n2 S& I( g' o$ D 　　「別再怨嘆了，我答應妳會找郡主好好談談，澄清誤會。」他溫柔笑看著她。

　　她悶悶地道：「隨便你吧，反正你是有了新人就忘舊人，我心裡知道的。」
6 h; H: j/ U3 H. _+ V9 D
　　他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輕咬了下她的耳垂，「傻瓜，誰說我有了新人忘舊人？妳和郡主是不一樣的。」

　　「那當然，一個是狐狸精、一個是虎姑婆，怎麼會一樣！」她嘀咕。
7 D2 L- |8 I$ s- e5 s
　　自濤聽在耳裡，只是覺得好笑。
+ V! |/ `5 q. N( i( b6 v1 u7 R7 h
5 R5 p# l7 G( y 　　老天，儘管他現在心情沉重、心事重重，還是忍不住被她給逗笑了。
% z! F" Y6 w  P  h8 S
　　他更加擁緊了她、無論如何，嬌湖是他心愛的小妾，他怎麼也不會放開手的。
% m7 _7 X2 l2 p0 v( H! {$ k
　　※※※※

　　當晚自濤在疊翠樓留宿，第二天一早，嬌狐就被他「逼」著一道到鳳藻樓請安。
* Z) Q3 N0 f: K! b% W
  X; F; S2 {3 ]3 { 　　「無論如何，郡主為大，妳是應該向她請安的。」他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長髮，細細叮嚀，「快快將髮綰好，我陪妳一起去。」

6 R6 a0 W3 D1 \4 E# @. d- O 　　「我不要！」她此刻活像個鬧彆扭的小姑娘，一點都不像隻修煉五百年的狐狸精。
0 G# B6 w* q9 R3 U& `$ {
2 N; G) d! q7 X9 W* @. R 　　他笑了，親手綰起她柔順的髮絲，「還是妳要讓我幫妳綰髮？我可先聲明，我粗手粗腳的，一定會將妳弄得很難看，到時候被美麗的郡主給比下去，可別事後又怪我偏心喔！」
+ O" |0 o$ ~$ J
　　她瞪了他一眼，氣呼呼地搶過自己的長髮，「你本來就偏心，我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

* B' `0 b6 p- j0 B2 z6 U9 J% @ 　　他忍不住輕擰了她的臉頰一下，笑罵道：「妳這傢伙真會順著竿子往上爬，我是跟妳說笑的，妳倒認真了。」

8 @, }6 |/ R8 ` 　　她也忍不住笑了，拿過梳子粗魯地梳著頭髮，「討厭，不要在這裡礙手礙腳啦，到你美麗的郡主那邊去吧，省得到時候人家又賞我一個大耳刮子，我可受不了。」到時候把她「打」出原形，看是誰先被嚇死。

　　他笑吟吟地親吻了她髮際，輕嗅著絲絲動人的幽香氣息，「我等妳。」
3 U( ~. e3 U- J3 B
+ [' [' v+ T2 r$ u; G/ ~: d, r 　　她紅著臉點點頭，心窩兒流過陣陣溫暖。
  K7 L- \/ u' R/ ]4 r4 q
　　這就是幸福的滋味嗎？
" Z% W- Z6 u* |5 n8 N. h
　　如果可以的話，她好想、好想一輩子永遠偎在他身邊，和他說說笑笑，再也不管人世紛擾……
8 A6 [- S* D. w; K
　　寧可百年修行不要，寧可無法修煉成仙，她也想捉住這美麗感覺……
9 ~$ F; g; d# f8 @! z# n
　　怕只怕，有情人、無情天，老天爺不會讓她得償所願的。

　　她神色黯然了下來。

　　還有雷霆劫呢，她注定脫不過的雷霆動，還有她答應姥姥時所立下的毒誓……唉，也管不得那許多了，現在能過得一天是一天吧！
. |: O- L9 X5 |$ U  V0 }' g
　　嬌狐細細綰好了髮，插上一支剔透的碧玉釵，眉不染自翠、唇不點自紅，白皙的臉蛋兒、清靈的眼兒，她美得就像枝頭初綻的一朵粉桃花笑舞在四月的春風裡。

　　自濤走向她，輕輕將她擁入懷中，胸臆間漲滿了憐惜、鍾愛、驕傲等種種情緒。
+ N; X4 k. A8 B* h1 U, Y" a; }
: w) n& t: F6 V! U* r 　　他從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這麼喜歡一個姑娘，深深為她傾倒。

　　「我們走吧！」嬌狐好怕自己太過依戀這樣寧馨溫暖的感覺，輕輕地推開了他。

　　「好。」他輕攬著她柔軟的腰肢，一齊走向鳳藻樓。
( T$ T* S" b0 m: v
) y7 O& Z4 d1 T: d' R 　　蘋詩才剛剛梳整完畢，一件由大大小小顆紅寶石細細綴成的髮飾網住了她的髮髻，粉嫩的額前正好垂落了一顆艷紅似火的珊瑚珠，晃動出萬種風情來。
2 ~, S3 o0 U/ N9 \# J3 o8 B# T
　　她真的很美。自濤不得不承認蘋詩的美是富貴牡丹般的絕艷風采，她的談吐氣質也是所有男人心目中最理想完美的妻子形象。

3 Y0 Y# Z2 x: x$ F 　　兩名侍女恭立在蘋詩身側服侍著，呈現出奪人的氣勢。
* e! c; s( H4 n- r/ }
　　「自濤。」蘋詩看見他來，翩然起身含笑行禮，「咦，嬌湖妹子今兒怎麼有空來鳳藻樓呢？真是稀客。」

2 j( l: P, _+ s' M& |$ B 　　自濤凝視著她，微笑道：「郡主，我帶嬌湖來給郡主賠罪了，昨兒嬌湖不懂禮數衝撞了郡主，她是無心之過，還請郡主高抬貴手、多多海涵。」
1 N$ y* X/ C( L
　　「哪裡，不過是小小誤會，我也罵過我的侍女了，沒想到還驚動了你，真是蘋詩的不對。」蘋詩嘴裡噙著笑，眼神卻銳利地望向嬌狐。
( [- n' @2 [" F2 }' M
" R* Q% w5 G! Z8 e$ I) _ 　　嬌狐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恰巧被自濤瞥見，他不贊成地抿了下唇，對她搖了搖頭。

　　嬌狐實在不甘心，想也沒想就狠狠地擰了他的大腿。

; b2 Q; O  r; i) n8 N" h 　　自濤差點跳起來，瞪向她。

　　「相公，您怎麼了？」嬌狐露出可惡的笑容，一點也不同情他。
) ?3 q3 T7 W  U3 K
8 c0 ]( a- o6 G1 A" Y4 Q 　　自濤驚見蘋詩奇異地盯著他倆看，只得吞下呼痛聲，「呃……沒事。郡主，既然是椿小小誤會，化解開了也就沒事了，希望以後郡主和嬌湖能處得來，互相多體諒些。」

　　蘋詩謙然溫柔地垂下眼瞼，「蘋詩明白，您不用擔心，我和嬌湖妹子會處得很好的。」

　　嬌狐瞪著蘋詩，皮笑肉不笑，「是呀，一定會處得很好的，相公您……咳咳，不必擔心。」
# X! I. y& W0 h$ [. |* @9 X% y% J
　　蘋詩眼底閃過一抹著惱之色，可是她不會當著自濤的面衝起來的。死丫頭，等自濤離開後，有妳好受的。

4 E2 A! _4 J: }$ Y 　　「太好了。」自濤雖然這麼說，可他一點也不樂觀。
, P  S! t. f) u* v5 ~' r
* z% A* N5 O) B/ @" M$ D 　　瞧這兩個女人互瞪的模樣，難怪孔老夫子有云「唯女子小人難養也」，將來他的生活怕是難過了。
; O0 X* ]+ R. ?5 n
0 p" {% \$ }9 ^5 W! ? 　　他突然有種想痛扁自己幾拳的衝動。
  e. `4 K1 X! b; P/ j8 J
　　娶一個小妾就夠了，他做什麼再自找麻煩娶進一個金枝玉葉？
3 S4 b8 w' d& j" G6 j" G8 m
, N# H7 e4 `9 T" r5 U4 i& l5 E 　　※※※※
: g( ~+ H: c* d" h$ I
　　深夜，嬌狐睡不著，她披衣起身坐在窗前看月亮。

　　她扳著手指頭數數兒，已經剩下不到二十天和相公相聚了。
- v+ V2 ]7 L5 v1 F
　　揪著胸口的衣襟，她卻揪不去心窩隱隱約的的作疼；漫漫長夜分外難眠，如果幾百年前有人告訴她，她嬌狐有一天會為了個男兒傷神憔悴，她一定會當場笑出來的。
9 E9 M3 y8 r2 p) P5 c* ^3 Y
2 r# E, i# f; ]# n" E$ t/ g4 P0 z$ v 　　可是世事偏偏出其不意，她的心頭已經進駐了一個人兒，怎麼揮也揮不離了。

　　突然間，房門外響起輕敲聲。
' f# |2 k; y. S: e3 b! }
' ~$ u# ~- S8 m% `" `5 y# \' N: M 　　她悚然而驚，傻傻問道：「是誰？」

　　「嬌湖。」自濤低低沉沉地輕喚，「妳睡了嗎？」
3 H5 F( P9 j. L! _
5 ?. I# a! F# D) h: v 　　她輕移腳步開了門，微微訝然盯著他，「相公怎麼還沒睡？」
1 u8 ^- L/ J" E8 w0 H  ^0 p& L7 f
　　他冰涼的大手輕輕碰觸著她的臉頰，微一嘆息，「妳也還沒睡。」
6 f# `) l6 J. Y  J! g
' r, V* C+ t, D6 ]$ y 　　他順勢一攬，她乖巧地偎進了他的懷中，「正在想著你，沒料到你就來了，真巧。」

　　他一把抱起了她，往大床上帶。

　　黝黑的明眸緊緊瞅著她，自濤驀然低嘆了一口氣，「方才作了個惡夢，夢見妳離我而去，驚醒之後我輾轉難眠，怎麼都放心不下，於是就急著來看妳。」

　　她心兒一擰，「相公，你為什麼怕我離開你？就算我離開你，你也還有郡主啊！」
8 Y) G4 i! Y* Q* h8 r( O/ Q2 D* \
$ }2 o& @: c, E3 z4 { 　　「妳是我心上頭一等的人兒，沒有人能與妳相提並論。」他真摯地說，凝望著她，「郡主只是我名義上的妻，然而妳卻是我最最心愛的姑娘。」

+ Z) s; h# ?; ~+ d) P, c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娶她？」她聲音微微顫抖，輕輕幽怨。
% c. a8 U0 r  q# |& h- e
& ^6 u* R' z# b# ?; C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都已經是來日無多的人了，還計較這麼多。

  F. j3 f% D; E2 `  u 　　可是她忍不住啊！

1 t) c6 h  O8 C% x 　　自濤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髮絲，喟嘆道：「身為男兒有許多無可奈何，我說過，有很多事不是我們不想做就可以不去做的。」
, y3 c' K7 Z3 e8 d& {: p7 Z
- w8 N+ ^+ X  n1 P9 ?* @, z 　　「可是你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做不想做的事呢？」她納悶地問。

) h% j( j  ]4 b. H! h& W 　　他的手指輕輕梳順著她的髮絲，一遍又一遍輕柔愛撫，也彷彿撫摸在她心上。「我背負著眾人太多的期望，娘……她對我的期望更深，一直就希望我娶一個千金小姐來打理持家，名聲傳出去也登對些，還有血統……」
* U) U2 p  |" k) k: S
　　「所以郡主是你們心目中最好的人選，不但有優良完美的皇家血統，還有高貴的出身。」嬌狐慢慢理解了一些凡人的想法。

　　只是她弄不懂，為什麼？

  p. r2 D, C9 d6 Y, N 　　「是。」自濤有些慚愧與自責。和天真爛漫的嬌湖一比，他們都顯得市儈庸俗許多。
4 z% e- u. ^$ ~& F) _1 v
& {# F% p2 l0 I1 U/ P! m 　　嬌狐沉默了，偎在他懷中汲取著溫暖，卻也感覺到一絲絲涼意。
/ Z3 N+ _, D5 W
　　「相公，我會努力適應你們的想法和做法的。」她咬唇，「我會盡量做好一個小妾該盡的本分，努力不和郡主起衝突。」也盡力不讓他和老夫人為難。

　　他深深地鎖著她的眼，瘖啞地道：「可是也要保護妳自己，答應我。」

　　她突然俏皮地蹙起了眉，「這樣啊？很難耶，要不就被打，要不就還手，我學不來既服從她又保護自己。」如果她有法力的話，這一切都沒問題了，可惜……

　　他被她逗笑，眼神更溫柔了。「小傢伙，我是跟妳說認真的。」

　　「我也很認真啊！」她睜圓了眼兒。
% `' Y7 P4 T& }6 J! s
　　他大笑了起來，親暱將她擁得更緊，「嬌湖呀嬌湖，我該拿妳怎麼辦才好？」
( e- a. B3 h3 ~' w3 w5 ?
6 }" L; Y( ^0 ` 　　「多疼我一點兒。」讓她在魂飛魄散前，依舊保有胸口的一點溫暖和深情。
& I* H, o5 P& Q6 }* L
7 Q! Q  f+ }( x 　　「沒問題。」自濤眼中浮起了誘惑魅色，輕輕壓倒了她。
" c6 N) }4 }8 |# L2 @2 w
　　「相公……」她痴痴醉醉地輕吟了一聲，隨即醉倒在他狂野熱情的挑逗下。
2 o9 j" D+ ~/ m# N$ Y
　　這一夜，春情又撩動了片片紗影，在起伏輾轉翻騰間，吟哦出鶯聲嬌啼的春色無邊……
: I/ X5 Z- Z) t: L: R
  V$ a) b1 m* ?" i( r3 p+ o, g　　※※※※
: q, `" M: K4 S6 q0 ~& P, C
7 J+ y. @8 Y4 q　　喜娘正服侍著嬌狐用午膳，突然幾名侍女殺氣騰騰地衝了進來一字排開，然後是高貴的蘋詩緩緩走了進來。
: T+ x% W+ p' @8 {0 o. g
　　她神情莫測高深，看得喜娘心頭一陣發涼。
* o) r0 _- s4 o
3 B. e9 E/ Y+ }' @/ D9 \ 　　「奴婢見過郡主。」她欠身道。

$ {  w5 w7 o( ^2 t5 L) ~ 　　「免禮。」蘋詩傲然地道：「妳先下去，我和妳主子聊聊，妳不用在這兒伺候了。」

0 i; H8 X6 m2 V0 V1 g. V 　　喜娘擔心地望了嬌狐一眼。「二夫人……」

　　嬌狐微笑道：「不要緊，喜娘，妳先下去休息，我和郡主是好姊妹，沒事的。」

　　喜娘看她們其實是劍拔弩張的模樣，心底實在放不下，可是蘋詩已經在瞪她了，她也只能摸摸鼻子匆匆退下。

% P! s1 O5 ~8 ~ 　　「郡主請坐。」嬌狐突然發現自己挺冷靜的。
* e1 G$ @! f3 u3 G* x4 S& h" b
( y" {- W3 ~  R 　　「不用坐了，我今天是過來問問妳，妳究竟想怎樣？」
" @) h" e) {9 |% o
  b# \( f2 h7 W' L* O 　　嬌狐被問得一頭霧水，「呃……這句話應該是由我問郡主吧？」
! Q  U$ T7 M" J5 o" s& n8 ^4 f
　　「放肆！給我掌嘴！」蘋詩嬌喝一聲，身畔一個侍女跨步而出，揚手來回甩了嬌狐兩巴掌。
5 o$ Q9 f- F+ K0 `
8 c0 K* h7 j' d9 U 　　這兩巴掌又沉又響，打得嬌狐一陣頭昏眼花。
* d0 W* e9 u+ N3 g& p; p+ f. B- p5 C
　　嬌狐不覺得難過，她只是好生氣。
+ M; p$ v$ x7 I# e
　　搞什麼！這難女人難道是平常手癢沒地方磨，動不動就拿人的臉蛋兒來練手刀嗎？
' Y$ q2 l0 I' g0 M+ n
　　如果不是法力盡失的話，她早就隨手一點，讓她們每個人手上都長出一朵花兒來，看她們打人還有沒有恁大力氣。
9 ]! X- b: X# ?+ d& \$ B. |$ G
9 t( z1 D, Q. ~+ U2 l( V7 v0 P$ o: ] 　　蘋詩盯著嬌狐紅腫的小臉蛋兒，得意洋洋地道：「看妳以後還敢不敢耍嘴皮子！」
& K0 f2 ^1 L/ d1 O( |! A. z3 n: m
　　雖然嬌狐已經答應過自濤，努力不和蘋詩起衝突，可是她們實在太可惡了。
  j5 P0 r/ r% `: u. ~2 ?; R4 W
　　「臭郡主！妳說話都是騙人的，妳跟相公說要好好和我相處的，但妳又叫人打我？！」她衝向前去，揮舞著拳頭。

　　蘋詩花容失色，驚叫了一聲退了好幾步，沒料到她這般大膽。「妳、妳要做什麼？」
5 l" J9 w8 ]5 l# w8 j( H
　　侍女們連忙攔住嬌狐的身子，嬌呼連連，「大膽！大膽……」
# ]- E7 x% t& o- v* s
/ y+ t+ A% s6 M# h3 U) U* e7 Y 　　嬌狐抬頭左踹一個、右踢一個，幾名侍女哀叫了起來，忙抱著小腿痛呼。

　　蘋詩慌張地躲到桌子後面，和她保持著距離，「妳、妳想做什麼？妳……妳不要命了嗎？妳想謀害我嗎？來人啊，救命……有刺客……」

! V2 n- V1 Y$ p) R 　　嬌狐從沒這麼生氣過，她伸手一抓，登時在蘋詩俏白的臉蛋兒上劃出了三道淺淺紅痕，嚇得她神魂俱飛。
( f3 R, Q7 X6 D! @0 b* N% t# c. \
4 n3 q1 P; P! B; j. b- l$ `1 x: I& p9 l 　　「啊……啊……我被毀容了……」她差點昏過去。

　　「郡主……郡主，您別暈啊！」
8 Y. @( }3 q* G0 C6 g9 A( Y
　　幾名侍女早就沒了方才仗勢欺人的霸道樣，反而嚇成一團急忙抱住蘋詩。

　　一群欺善怕惡的東西！早知道這麼不濟事，她也不用白白被甩兩大個耳刮子了。

　　嬌狐怒氣騰騰地瞪著她們。「妳們給我滾出疊翠樓，下次再來這兒撒潑，有妳們好受的！屆時就不是一人踹一腳那麼便宜了！我屋裡有飛刀，誰想吃一把就儘管來！」
+ E) W3 T4 K+ f8 y: S4 z' l
　　侍女們連忙扶著呈半暈厥狀態的蘋詩匆匆離去，沒人敢再多望嬌狐一眼。

　　嬌狐拍了拍手，吁了口氣。
& h! ~) j4 D' O
　　方才她的面目一定很猙獰，要不就是動作潑辣野蠻得緊，否則怎能如此輕易嚇走她們呢！

) ^7 g1 B2 p+ M5 s; |$ b- ]/ l 　　不過一切都是她們活該，誰讓她們總不用嘴巴好好說話，動不動就要動手打人。她自小可是跟狐兒玩伴們抓來抓去打過架的，若真要論動手，她的爪子可不會輸給任何人。
% e; O, H6 k8 t& L* c- k3 B
　　嬌狐突然得意地笑了起來，「嘿嘿！好玩兒，下次她們再來，我就用同樣的法子對付回去。」
, P+ r  @/ k8 y, y2 m
　　誰怕誰！

chocolat

第八章
! _/ u& u" M3 d3 c1 A3 p0 \) q
　　嚴老夫人坐在花廳裡，又驚愕又憂慮地看著蘋詩包紮著藥膏的臉龐。
" D  C! f1 H" K1 L) Y% ~+ \8 g7 P
　　糟了、糟了！湖兒怎會這麼不懂事？竟然出手打人，打的還是千金貴體的金枝玉葉，這嚴重點兒可是殺頭罪呀！

* y5 b! W' h3 F 　　她捏了把冷汗，顫巍巍地道：「郡主，妳……好些了嗎？」
" K4 ]4 ~" u7 F2 x. e5 c4 ~3 g( t" }
　　蘋詩就想發作，可是鑒於對方乃是未來的婆婆，只得一咬牙忍下滿腹怒氣，委屈地道：「婆婆，蘋詩真不知道是哪兒得罪嬌湖妹子了，她竟要出此毒手……」
; O8 S- P) ?- _) \% L* ^& s
　　嚴老夫人唯恐她震怒降罪，於是好言好語寬慰道：「妳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別跟不懂事的她生氣？她出身卑微，比較沒有教養也不懂禮數，您千萬要包涵啊！」

　　「婆婆，我知道嬌湖妹子出身不好，我也很努力對她示好，可是今兒早上自濤才要我倆好好相處，中午嬌湖妹子就抓傷我……蘋詩也想原諒她，無奈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娘親若見我這模樣兒，只怕會心疼死了。」她故意拭淚道。

2 K4 e# j- ]. x$ s0 Y 　　什麼？嚴老夫人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嘴邊。「郡主，您千萬、千萬別生氣，也別讓王妃知道這件事好嗎？我一定為妳主持公道，替妳懲罰湖兒。」

# x; Q* Z$ |8 y3 G 　　蘋詩眼兒一亮，拭淚的動作一頓，「是真的嗎？」

6 ]8 ?0 h1 W" C* t 　　「當然、當然。」嚴老夫人點頭如搗蒜。先把這事兒攬下，要不真由王妃怪罪下來，湖兒只怕吃罪不輕啊！

5 i% X0 T: z- U5 X# R' B: @; _, [ 　　「婆婆，這件事就交給您了，還望您為我主持公道，別讓我失望呵。」蘋詩話中有壓力。

  H- o6 @5 _6 V/ { 　　「好好好，妳盡可放心，我一定為妳作主。」
' j  v/ B* v5 V5 G4 E
/ J2 v) u9 H# ^& e5 R% v 　　「婆婆，現在……」蘋詩暗示她，「嬌湖妹子應該在疊翠樓裡……」

* s3 k4 }7 u, }6 p8 n 　　嚴老夫人暗暗嘆息，心頭也有了一絲不悅。就算是千金小姐、皇親國戚又如何？只怕此後一家子就難再平靜安樂了。

　　當初她實在不該貪圖「金枝玉葉」這個魔咒，答應了忠誠王妃讓濤兒娶郡主……
8 e6 ^6 n& J4 R: Z" M
　　唉，怎麼跟自己原本想像的不一樣呢？

. |) |; ~9 y1 Z 　　「好吧，我立刻召她過來。」她嘆了口氣，「春花，去請二夫人過來。」
$ ^$ L, N1 r9 l5 q4 P
$ B- z$ z8 u4 h5 L$ h 　　「是。」春花驚疑畏懼地看了郡主一眼，心底著實替二夫人擔心起來。

- T' T4 L( Z2 }( V 　　這個未來的大夫人……不太好服侍吧？

; g) m# H+ [+ v5 S3 Y/ `- I 　　嚴老夫人捧著參茶，卻無心啜飲；蘋詩則是好整以暇地等待著嬌狐的到來。

　　頃刻，嬌狐興高采烈地走了進來，嫣然一笑，「老夫人，您今兒沒睡午覺嗎？是要狐兒再為您背一段蓮花經嗎？」

! c/ q2 f. h. T, f' ?  ? 　　嚴老夫人嗆咳了一下，訕訕笑道：「這……不是的，我是有話想問問妳。」
6 T8 {9 v! y5 I7 G5 h
　　「好哇！」嬌狐雖然瞥見了蘋詩，她卻當作沒看見。

　　蘋詩摸了摸面上的藥紗，憤恨未平。她倒要看看老夫人怎麼懲罰嬌湖！
  c' w$ K$ C9 E" O
6 m8 D9 z0 D/ V. j$ X( W2 R 　　「湖兒，妳是不是動手抓傷了郡主的臉？」

8 V5 o+ g$ @) B2 g 　　嬌狐點點頭，一臉無辜，「可我不是故意的。」
9 r+ b- X8 t$ h/ H& e0 _* d( q
　　蘋詩身形一動，勉強按捺住，胸口因急促喘息而上下起伏。「嬌湖，這種事還有分故意跟不小心的嗎？」

　　嬌狐總算直視她了，「當然有，就跟妳『不小心』叫侍女打我兩巴掌一樣。」

! p' l/ G) H, F4 a1 N2 Z# A  ^ 　　嚴老夫人一驚，聽胡塗了，「湖兒，妳是說……」
% a  g) {. r5 O1 r/ x
, B% C/ p: g, T" N) t: w2 T6 h- E 　　蘋詩一抬下巴，霸道地道：「是，是我讓侍女打她的，誰讓她故意說話挑釁，對我不禮貌呢？」

; O. m/ O/ e9 T/ F& U 　　嚴老夫人驚悸地看著蘋詩，「這……」

- d7 l! ]4 Q! @8 I# f) O 　　「婆婆，您該知道我自小就是爹娘的掌上明珠，有誰敢大聲對我苛責一聲？可是嬌湖今天不但對我不禮貌，還抓傷了我的臉……婆婆，妳說要為我作主的，如果您不能為我作主，那我只好請出我娘了。」蘋詩威脅道。
  Y8 i5 F' ~( r3 @/ O$ V
# Q4 q! r5 ]& q 　　嚴老夫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嬌狐一個挺身向前，惡狠狠地道：「郡主，妳不用威脅老夫人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打妳的，妳直接衝著我來就好了，不要動不動就抬出王妃來。」

! \9 s* Y! V! J' G9 k  b$ s 　　蘋請一點頭，「很好，妳既然知道自己闖鍋了，我就給妳一個機會，免了妳的死罪，但是污衊皇族，又弄傷本郡主，活罪難逃！來人！拉下去打十板子，重重地打。」
  d5 K* x, L% M# ~7 ~
　　嚴老夫人心頭一個劇跳，慌忙道：「等等！郡主您息怒，請看在老身面上饒了她這一遭好嗎？」
' {8 I' |/ t+ f& d+ A- ~
# R5 l5 C3 X3 d2 }# R4 n 　　「不行！婆婆，我已經對她格外網開一面了。」蘋詩依恃著自己是堂堂郡主，目中無人地道：「還不快來人？難道要我親自動手嗎？」
0 q6 A( X+ x2 X5 K, T& x/ Z
　　嚴老夫人還來不及說話，外頭早奔進了幾名傭僕，遲疑地站在原地。
* A! p5 {1 T; O, g" w8 ?6 }% Q) w
: t) g( T6 N) h$ z1 M 　　嬌狐咬著下唇，這才察覺到嚴老夫人的無能為力。原來，原來郡主也可以蠻橫到這種地步！老夫人寧可屈服也不敢得罪她，天哪！這世上還有是非對錯、公平正義嗎？

　　對於嚴老夫人的眼睜睜，嬌狐心底閃過一抹心酸，骨子裡的傲氣卻也激得她猛然抬頭，「十板子就十板子，我就不信打得死人！」

; l$ [; T; _/ q2 G$ [) d0 Z4 [9 U 　　平時多親、多好，可是大難來臨時還是無力拯救她。嬌狐心中沒有怨懟，只是覺得悲哀。
; |( D$ B, G4 X; q" Q7 C
" [2 K. Y) k" j6 ~- O2 w5 Z, \; \ 　　嚴老夫人痛苦地望向她，「湖兒……」

1 ~/ C" F, |, E$ N 　　「來人！給我抓出去重重地打！」
2 q0 ^; i3 V8 ^) l% p- B" V" [
　　嬌狐看也不看嚴老夫人一眼，堅強地一揮手，揮退聽命上前來的傭僕們，「不用你們拉，我自己出去。」
+ ~; I+ z- l/ U( k  p: J+ p6 a( h7 Z
5 o1 _! w! T8 @1 U0 Q) S9 i 　　她雪白的臉蛋上有著悲傷也有毅然決然，彷彿下定決心將一切受傷的感覺封閉，寧可遭殺也不願受辱。

7 w; x( i/ {3 _! v 　　嬌狐緩緩地走向花廳外，蘋詩滿意地跟在後頭看好戲。這死丫頭敢跟她作對，這就是她膽敢冒犯的下場！

( w  I, Q" e; }+ F) b% `, Q! I( y 　　傭僕取來長木椅，卻沒人敢動手推嬌狐上去，每個人臉上也有著不忍。二夫人雖然是個小妾，可是她為人極好也沒什麼脾氣……錯只錯在惹惱了嚴家未來的大夫人……郡主，誰敢違逆她呢！

　　蘋詩的侍女們可逮著了機會，尖聲吆喝著將嬌狐推倒在長條椅上。「趴好！妳懂不懂規矩啊？」
% o+ O$ r1 O  W+ a3 G  L' L. e1 W
　　趴上冷硬的長條椅，嬌狐想破頭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受這樣的罪，本能還想要一掙反抗，可是當她瞥見嚴老夫人臉上那抹心疼卻又畏懼不敢開口的神色時，心中登時了然了。
& [8 F/ w, A( z" Z0 [
　　在內心深處，她並不想讓老夫人難做人啊！

　　天知道郡主在老羞成怒後，會不會遷怒老夫人？
- n, I# o( w, W) c3 I
+ M" q. q: h( e/ ~, n* ?, F 　　嬌狐吞下了所有的反抗和不滿，悲傷地趴在長條椅上，神色凄然。

. T7 N4 B, X7 J; p8 B- ?% G$ P! S 　　「給我打！重重地打！」蘋詩嬌聲道，摸著頰邊的藥紗，心頭分外過癮。
7 G. H8 L' s. w) ?: `7 f6 J
　　追出外頭來的嚴老夫人看著趴在長條椅上的嬌狐，突然捂著嘴巴，幾乎哭出聲來。
* _0 {" {' i/ }+ a9 X7 ^. a9 r5 n
　　「郡主，求求您網開一面……」嚴老夫人聲帶哽咽。

　　「婆婆，」蘋詩瞥了她一眼，訕訕地道：「妳究竟是要我重重治罪，還是要我罰打她十板子學會規矩就算了？」

' g* l* c5 A# M. j7 _  ?: r# {' p 　　嚴老夫人愣住了，滿眼痛楚地盯著嬌狐。「湖兒……」

　　「不用求她！」嬌狐話才剛說完，侍女已經奪過大板子重重地擊下。「啊！」

4 V6 p6 f/ n9 q% N; p- w/ u 　　好疼……老天！怎麼挨板子竟是這麼火辣辣地疼？

% s6 r1 v  O7 ~* X 　　嬌狐差點暈過去，她的臀瞬間像被火燒一般，劇痛不已。

7 x5 A; t; E) B9 A& [ 　　侍女再重重地打了第二下、第三下，而且一次比一次發狠，絲毫不留情。
- X! a) ]* f! {) n
+ o+ \0 h5 p9 S6 @' e 　　嚴老夫人捂著嘴巴哭了出來，慈藹的臉龐滿是傷心、震驚、不捨。
; a$ _+ E9 _# a4 c* }. l
% g; `+ F8 }7 `# B  W 　　「別打了！求求妳別再打她了。」她拼命向蘋詩求情。

( _7 V4 o) q. Q1 v. a! ^# W5 E 　　蘋詩心下大是痛快。沒想到幾板子就可以出了這口悶氣，還給了嚴府所有的人一個下馬威，真是一舉兩得！
- h1 j/ H) f& {+ `+ g  N. j/ @
* k$ e, M; L2 U  M1 |6 w 　　「四！五！」侍女發狠地打著。

& Z  R/ c. a: [, v& O 　　嬌狐水湖色的紗裙已經滲出了怵目驚心的鮮紅色，嚴老夫人見了腦袋暈眩起來。

　　「不能再打了！再打會出人命的！」她急叫道，老淚縱橫。

　　嬌狐始終忍著咬牙不作聲求饒，可是挨到第六下的時候，她再也忍受不住椎心刺骨的劇烈痛楚，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
4 a" q: x! |+ T
2 X) `& y8 S7 w5 y 　　蘋詩卻還不放過，使個眼色，又換過另一個侍女死命地打。

　　嚴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她顫巍巍地撲了過去，阻擋住了那明顯染了血的板子。

$ E1 V  G% Y7 v4 _9 D 　　「放下！這嚴府還是我當家，誰敢不聽我的話？」她憤怒地喝道。
5 w- Q& Q3 A# D2 @3 D/ l  {. S8 y7 t
( F! j- Q# O# v& E) P 　　蘋詩嚇了一跳，看出嚴老夫人當真動怒了，只得扁了扁嘴，心不甘、情不願地示意侍女放手。

& Q' ]# l; ~0 _- C, H2 V 　　「既然是婆婆為她說話了，蘋詩也不好太過苛責嬌湖妹子了。」她懶洋洋地揮揮長袖，顧盼左右一眼，「咱們回鳳藻樓去，我倦了，也該眠一眠了。」

　　她們浩浩蕩蕩地離開後，嚴老夫人抱著嬌狐失去知覺的身子，嗚嗚地哭了起來。

& t0 F! E  C5 m$ Z 　　「我的湖兒呀，都是我這個老胡塗害妳的，我怎就不懂得維護妳呢？」她哭得淚眼婆裟。

$ P. J8 U4 f# F7 H 　　僕人們都嚇傻了，春花、秋月和喜娘哭著幫忙扶起了嚴老夫人和厥過去的嬌狐，連忙將她往屋裡帶。

* P+ l9 p, [+ Q0 b3 ] 　　那個刁蠻郡主實在太狠了，竟然不顧老夫人的面子，這麼狠心死命地打二夫人……

　　尤其是喜娘，在輕輕揭開嬌狐染血的衣裙之後，哭得險些岔氣。
- H/ Z+ M  q0 ?0 T7 }1 e: B9 r
, E7 }; y8 i% U: b  V 　　春花、秋月捧著九轉凝血丹的藥瓶兒，也是邊垂淚邊小心翼翼地為嬌狐上藥。
, x' x* d3 n. _) Z
3 _. P( ?6 F0 v# ]/ y* \$ j 　　嚴老夫人抽抽噎噎掉淚，憂心如焚地道：「要不要請大夫來看著啊？不知有沒有內傷？或是淤了血在體內……她流這麼多血，要不要緊哪？我真是老胡塗了，怎麼不死命攔著呢！」

; M1 t7 b( E  X9 t, \, G 　　「老夫人，您千萬別自責了，是郡主不對，您方才已經盡力了。」春花安慰道。
0 M% c/ y4 D1 K5 I
! \" ?* @5 Q9 `3 b  b$ A0 X; ^ 　　秋月也黯然地道：「是啊、是啊！郡主那麼凶，誰敢違抗她呢？老夫人，您也是為了二夫人好，怕她活罪可免、死罪難逃。」

　　「我苦命的媳婦兒啊！」嚴老夫人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老夫人，要不要派人快快通知大人回來？」喜娘忿忿地道：「郡主實在太過分了，這件事一定要讓大人知道。」
* k$ O9 h! S' q" t, v
: l7 v2 z' P* {, N7 }" _ 　　嚴老夫人難過地搖搖頭，「千萬別讓濤兒知道今兒發生的事……我不想他再煩心了。唉，我早該知道金枝玉葉是容不得侍妾的，我為什麼還要贊成這門婚事呢？現在告訴了濤兒，只是讓他多自責……事已至此，還能再後悔嗎？」

3 t3 n3 F+ X! L. {% D7 J 　　「可是大人晚上回來，還是會發現二夫人受傷的事啊！」

6 \! Y1 A/ `5 F7 |3 e. k1 r 　　嚴老夫人此刻心頭亂糟糟，已經顧不了這許多了。「家和萬事興，這家實在不能再吵吵鬧鬧的了，雖然我捨不得湖兒，可是也不得不委屈她，誰讓她是小妾呢？」

' b6 W. A' N: Q* I: s5 G 　　喜娘不甘心地道：「老夫人，連您和大人都不能為二夫人作主，那二夫人豈不是太可憐了？」
; D3 Q7 K9 p2 _2 J1 e7 U) H
　　嚴老夫人神色黯然，眼眶紅潤，「總之，是我對不起她。」
0 o$ q2 }/ S( ^6 }; F
　　「老夫人……」
5 O7 G; |9 b; A# P' O. G8 o8 v
　　「別說了，忠誠王爺和王妃豈是我們招惹得的？既然聯了姻，就盡力讓事情圓滿解決吧，或許把湖兒送回柳家，他們夫妻倆會相處融洽，也就沒什麼問題了。」嚴老夫人嘆了口氣，「這樣子湖兒的日子也好過些，省得郡主嫉妒她，三天兩頭就找碴尋她的不是。」她實在心疼這個好孩子受苦，也不想見到相同的事情再度發生。
8 x: S) n3 Q0 X3 B3 H
) _/ W1 |, V4 k' Z& M5 y 　　喜娘臉色一白，「老夫人，您要將二夫人休回柳家？」

& T* V/ L( k' ^5 I9 R/ L( T 　　「唯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

. A+ u" J1 s- I" ] 　　「這太不公平了！」喜娘倏然跪了下去，滿面求懇，「老夫人，我求求您，千萬別把二夫人送回去，她已經夠可憐的了，身為侍妾沒什麼地位，被打得半死又將面臨被休棄的羞窘境地，您讓她以後怎麼做人？怎麼活下去呢？」
" v5 a* L5 O3 T" K
8 q0 d* _+ ^5 W, m1 f8 z+ @4 G 　　嚴老夫人聽得淚漣漣，「我也是不得已啊！」

　　喜娘咬著牙，倔脾氣的她也忍不住又哭了，「老夫人，好歹等大人回來以後您再作決定好嗎？大人這麼疼二夫人，他必定也捨不得休棄她的。」
8 q- p$ R0 E! Z2 \
; d- T8 w  d/ b; d/ G 　　「妳不明白，既然他已經和郡主定了親，妳讓他夾在妻子與小妾之間怎麼做人呢？」
# E6 m4 M# l7 n0 Z$ c: n& b
' C6 D  a! p4 [4 n4 |3 z' q* v 　　喜娘眼見嚴老夫人心意已決，又看著昏迷不醒、渾身斑斑血跡的嬌狐，登時氣惱道：「老夫人，那麼請您恩准喜娘跟著二夫人，讓喜娘繼續服侍二夫人。」
; d) ?- R% i! x5 e
$ T/ K+ q% R! g" c; k( N 　　嚴老夫人又悲又喜地道：「果然是個忠心的好丫頭……希望妳明白我的苦處；以後我就將照顧嬌湖的責任託付給妳了。」
; \4 E+ m* C( a& S! N
　　「如果老夫人堅持不讓二夫人再見大人一眼，就請讓我們現在就回柳家去吧！」喜娘毅然道。可憐的二夫人，她絕對不會拋下她不管的。

) c8 F. B0 G$ i: s7 r+ [8 N 　　「好，早早讓她脫離郡主的視線也好，」嚴老夫人顫抖著手，輕輕地撫摸著嬌狐冷汗濕透的鬢髮。「我會讓人多備些銀兩首飾給妳帶過去柳家，湖兒的下半輩子至少不用愁了。」

  E# Y/ q# [9 J" Z" q- w 　　「只怕離開了大人，二夫人也活不長久了。」喜娘想起了嬌狐曾對自己說過的話，此刻想來分外心痛。

　　嚴老夫人沒有聽清楚她的低喃自語，「喜娘，二夫人就麻煩妳了。」

+ G+ j* `1 ?/ E$ M/ N- _' Z 　　「老夫人，這是喜娘應該做的。」

5 T0 [, L  Q1 N/ _ 　　略微收拾了一下衣物首飾，喜娘和兩個丫頭攙著不省人事的嬌狐上了馬車，在馬兒一聲嘶鳴聲後，馬車隨著馬兒的緩緩小跑步漸漸地遠離了庭院深深的嚴府。

" T/ h$ B( j/ k' Z 　　※※※※

( y5 T) G0 B5 g9 s: p7 p　　「郡主，聽說老夫人已經把那個小妾休了。」侍女湊到蘋詩身邊，迫不及待地道。

- M9 B: A. t3 V! p 　　蘋詩正端詳著面上的藥紗，聞言大喜，「真的？」

" l$ g+ W  `: w$ V" l7 { 　　「是我親眼所見，而且屋裡的丫頭們也都說老夫人真的把那個二夫人攆回娘家去了。」
0 N% t, Z: y/ W) E  k2 W. f( b
　　蘋詩嘴角咧出了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容來，「太好了！我就不信攆不走那個丫頭。」
4 o  \# X' b+ ]9 O& x/ e
5 U) V! U( K# V5 l! o' j4 w. K 　　「老夫人真被您給嚇著了，您瞧瞧她連吭也不敢吭一聲，就急急把小妾給休掉，可見得她有多怕郡主您呢！」
: B) Z2 P' @" O8 u
　　「我乃千金之身的郡主，以後這嚴家又是我當家，她能不怕我嗎？」那顆眼中釘總算被拔除，以後再也不怕有人敢跟她搶丈夫了。「對了，妳說我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 P! A1 j) t# Z& ? 　　不知為何，她心下有幾分忐忑不安，自濤雖然尊她敬她，但是如果他知道今兒發生的事情，不知道會不會大發雷霆？

; P9 Z4 Y2 [. f* Z, E 　　再怎麼說，他也是她未來的夫君。

  D# _4 N  E& `1 o4 k 　　「郡主，您一點都不過分，您可以先跟大人告狀呀！」侍女獻計，「就憑您臉上的三道血痕，大人怕不是心疼死了呢！哪還會追究其他？」
# r8 G1 L1 e0 t2 v& }* c! j6 N
4 x' ^* r7 Q, P  Q7 ~- G3 o 　　經侍女這麼一說，蘋詩心頭總算定了些。

1 ^+ V. q. {1 m/ A6 |1 m 　　「可我婆婆會不會先向他告狀？」她遲疑地問。
5 ?, ^( k( ]: }. ?* P5 R+ G
　　「我的好郡主，您就別擔心那麼多了，以您尊算貴的身分，他們敢對妳怎麼樣？」

　　「說得也是。」蘋詩自言自語地道。
: ?- l# I3 j0 e6 e$ f0 S
　　自濤……應當不敢對她怎麼樣吧？她可是身分高貴的蘋詩郡主啊！

/ {. Z! A/ d- X% ?+ p" A8 R4 D: u$ r 　　※※※※

6 @* p% i# _# Y: j# [  O4 j　　自濤一踏進家門，就察覺到一股異樣的悶塞感。
( q" f/ k$ e+ K) b2 X6 E5 H
　　黃昏美麗的夕陽晚霞輕輕地籠罩著古典氣派的嚴府，一草一木一花一瓣統統被染上了層淡淡的金橘色，晚風輕拂，此刻應當是晚膳香氣飄起的時候了。
6 o. D3 F$ b1 t% G* K
　　可是家裡溫暖寧馨的氣氛怎地好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凝重感。
- a5 n' p8 \; [+ P0 P1 ]& a
  e: K/ O  b0 L5 b1 ? 　　他揮了揮手，讓兩大侍衛高手退去，首先往娘親的寢室去請安。

　　可是才走進花廳，就見到娘親手握著佛珠低聲誦念，慈祥的臉龐上有著掩不住的悲傷。

3 f+ [# P8 q) ~# @6 x 　　「娘，您怎麼了？」他沉聲問道。
* d4 W1 u( g9 B) Y8 E
　　春花和秋月正在沏茶，聽見他的聲音時驚得手底的茶碗都打翻了。

　　他更覺不對勁了。

' ~+ W' a9 p& K: D 　　「娘，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嗎？」他濃眉微微一蹙，面色有些深沉。
7 p" J" Q3 @4 B+ [' ~' v  m( B' Q0 @
1 w& q8 w7 L$ Y  v7 \; L2 e, T 　　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他從沒見過家裡氣氛如此詭譎。
  {! U9 B' V& h6 V
　　嚴老夫人的手顫抖了一下，強自鎮定道：「濤兒，你回來了。」

　　他來到母親身畔坐下，認真地盯著她，「娘，您瞞著我什麼？」
6 k+ A# L" X. g: O. V. e: b- Z- w
　　「我瞞什麼了？」她裝出錯愕表情，「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一回來就問東問西，你在疑心什麼？」
0 x; v" f: z; T
" q$ r, M, k6 ~$ e+ h 　　「妳的臉色怪怪的。」他指出，「春花和秋月的臉色更不對勁，妳們還不預備告訴我，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 x( H& k0 A+ r 　　嚴老夫人握著他的手，手心微微冰涼冒冷汗，佯笑道：「真的沒事，倒是你，一臉疲憊的樣子，總督府裡忙嗎？」
0 p. b/ j2 }3 S; n9 y
　　「不忙。」母親始絡不正面答覆，自濤心中驀然一絲不祥預感生起，「娘，是不是嬌湖出事了？」母親的驚跳證實了他的猜測，他臉色也變了，急促道：「娘，嬌湖出了什麼事？她現在在哪裡？她還好嗎？」

% R3 j) _, q$ D. l, E: o 　　嚴老夫人蒼白的臉色洩漏了一切，只是她還極力要掩飾否認，「湖兒……很好哇，她說……心裡有點悶，我就讓喜娘陪著她回娘家走走，沒事的，她或許住個幾天散散心，很快就回來了。」
' z' @% }8 L- P. ?
　　「她為什麼要回娘家沒有告訴我？」
# ^0 W: S8 Z. r; |6 x% A# y) W3 H
& R3 U9 [* s* I7 T+ O, U. Q% r 　　「她不想吵你，我也覺得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所以就自己作主讓她回去了。兒子，難不成這府裡的小事娘也作不得主了嗎？還是你信不過娘？」

　　這話就嚴重了，自濤眉宇一斂，連忙搖頭，「您誤會了，孩兒並沒有信不過娘，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多問了幾句，既然是娘作主讓嬌湖回去探親，孩兒就放心了。」
. |( y- X9 |4 P9 i5 @
' V$ T1 g# L: B7 C( u, t* D 　　嚴老夫人暗暗松了口氣。幸虧即時用話堵住了兒子的追問，要不然她還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 O1 _- E3 s) `
　　「你剛剛回來，也該去郡主那兒走走，人家好歹是你未來的妻子，去陪陪她也應當。」嚴老夫人的神情有些悲喜交加，彷彿又有些感慨，「你……先去吧！」
8 R, f2 ?, n7 z* x  F
" R5 S: l9 J/ O5 h' q5 p 　　他點點頭，身形卻沒有動，「娘，嬌湖有沒有說要回去玩兒幾天？」
- \1 t1 r6 o) D- J) F3 Y, D
　　嚴老夫人心中一緊，強笑道：「她嫁過來也快一個月了，難得回娘家，總也得讓她多住個幾天吧！」

, J$ H! p7 E# Q; p( f 　　自濤黑眸閃耀著一抹思念之情，若有所思道：「我明白，只是……嬌湖不知道住不住得慣娘家了？她喜歡窩在軟綿錦的地方睏覺，柳家的宅子並不是很舒適，她睡得慣嗎？」
2 N( P* v, J9 k8 i$ f6 J/ C
/ v+ B/ l8 w( |1 S1 \ 　　沒想到兒子心心念念的還是嬌湖呀！嚴老夫人感慨更深了。早知道他們娘兒倆別招惹什麼皇親國戚就好了，現在也不至於弄到這步田地，以後說不定還有更複雜難料理的事兒呢！

  ~0 Z2 D) e6 a' k( @7 g0 W$ I 　　「那是她自個兒家裡，哪有住不慣的道理？」她強顏歡笑，「要不這樣吧，明兒我讓人送些被褥過去，若真住不慣的話就接她回來，可好？」

　　他溫柔的眸光含笑了，點點頭道：「好。」嬌湖性子就是這麼急，也不同他打聲招呼就跑回娘家，也不理會他是否會相思成災。
0 \6 Q1 `8 U) N
% y. y1 R6 @% A) [  G 　　「濤兒，你快快去陪郡主吧，怠慢人家就不好了。」嚴老夫人又趕著。
. m. J7 w) q: H4 r4 X4 W- K
% Y' D& x; I  H 　　自濤沒來由心頭煩悶起來。

# D" e. ]7 z6 u$ V) B 　　「娘，我很累了，或許用晚膳的時候再陪她說說話吧！」他不由分說，瀟然起身。
' f0 P4 ^3 E" ^6 t
; F! @1 P8 R. F$ C) E& } 　　嚴老夫人凝視著兒子跨出房門，臉上強裝的笑面瞬間瓦解了。

- p) j5 B2 _- ]$ }( x 　　她懊惱地撫著額頭，銀髮彷彿白得更怵目驚心了。「老天啊，佛祖啊，我該如何是好呢？」

chocolat

第九章
: I) _, V3 c; A9 o( o1 `/ Q1 m
　　嬌狐在柳家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柳家一家人和喜娘快急瘋了，請來的大夫每個都說診不出什麼緣由來，可是眼見她始終昏迷不醒，他們是心急如焚。

  s7 J; P. }, L6 |# ]9 a1 f+ b 　　事實上，嬌狐正飄浮在模模糊糊的意識裡，怎麼也不肯醒過來。

　　在恍恍惚惚的夢境中，她伸手不見五指，腳下沉重得邁不開步子……

　　姥姥……妳在哪裡……好黑，狐兒會怕……

6 k- W! P, J% W+ j　　她下意識不想醒過來，她不想再當柳嬌湖，她渴望脫離這個凡胎的身體，化作狐精本來面目。

　　她是嬌狐，不是那個天生小妾命的柳嬌湖……

　　她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爬了起來又復絆倒，可是當她絕望無力、想要放棄掉這一切的掙扎，想要墜回無邊的黑暗深淵時，有一個熟悉的臉龐卻又閃現在她面前——
# d, v5 M" `0 x; D0 [
　　英挺飛揚的眉毛，烏黑深沉的眸子，矜持拘禮的舉止，溫柔深情的笑容……
( x  n6 e* i* A8 M) d
　　一次又一次不斷地躍進她的腦海中，記憶中的低沉聲音頻頻輕喚著她……
4 G( @# r6 X5 E1 i5 _; f* F0 }) S
　　嬌湖，妳又貪睏了，快快醒來，我替妳買了好大珍珠，妳快醒來瞧瞧……

　　相公……是相公！

　　她拼命撲向前想要抱住他，可是幻影一閃即逝，她抱了個空。
/ v, Y3 k3 ^4 X; k) B6 i( T
　　突然間，幾百年前的那張童稚小臉閃現她眼前，是那個用衣袖掩住她、使得她逃脫了雷霆劫的小男孩……

　　容貌愈來愈眼熟清晰……漸漸與自濤的面容影子重疊……
3 Z  j% f3 ]" n, Z( k, w3 w
　　難道……難道幾百年前救了她的小恩公，竟是幾世前的自濤？
; E+ @/ \) R2 ?' @! p
+ E/ D6 K" ^: [9 B& J+ V 　　她詫異著，拼命想要追近看仔細，可是那臉龐卻又突然地消失了。

% F& v! W9 D/ ~9 Q3 L 　　然後是姥姥譴責的眼神射向她——

+ G$ H& p2 l1 i: i9 M　　狐兒，妳答應過我不陷入情關的，妳這關情劫逃脫不過，如何能脫過雷霆劫？如何能修成正果？
5 s6 n6 @5 X. X/ i3 q1 W) E! e
　　妳發過毒誓的，倘若妳動了心，愛上了凡界男人，妳的修行將俱毀、煙消雲散……
5 C5 g- R5 t+ V+ i
　　嬌狐痛楚慚愧，不敢看銀狐，隨即銀狐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驕縱倨傲的蘋詩。

　　憑妳這個小妾也想跟我爭搶相公？門兒都沒有！妳是個身分卑微低下的小妾，我隨手一捏就捏死妳了？相公是聰明人，他會選擇我的，他會選擇我的，他會選擇我的……

2 a0 `" v6 u' j& x$ `　　不！不！
1 H2 f# H* d3 J
4 H1 s0 C% N* I* T 　　「不——」嬌狐驚然驚醒，冷汗流遍全身，喘息不止。
4 v) h/ U" T4 Z% }, p3 G- w
* G3 J$ s2 D2 M6 I) x% U! ]" b% x6 ^ 　　柳家人全圍了上來，又驚又喜地叫道：「醒了、醒了，她真的醒過來了！」
9 {' |; |6 K1 e, m, c) @
　　喜娘急急衝向前扶住她，喜極而泣了，「二夫人，妳總算醒過來了，妳差點嚇死我了。」
5 @; E7 |; g5 S& g$ n
% k9 U/ v4 u4 Q$ L* ~$ Z 　　恍恍惚惚間，嬌狐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4 Z2 O' W/ E7 \9 q  k$ U; b
　　「我是誰？」是嬌狐？還是嬌湖？

　　喜娘一怔，「妳是二夫人啊，妳認得出我嗎？我是喜娘呀！」
& ?" r. M3 }7 O# R/ j$ n
　　嬌狐瞬間都記起了，她的小臉倏地一悲，喃喃低語，「為什麼？為什麼還不讓我解脫？」

　　這情劫她還得經歷多久？
! s- B" `1 S% J$ I
0 F2 s8 ?% m! D, ^ 　　人世間各種感情實在太複雜也太難解了，無論愛或不愛都好傷人……

　　她更不會忘記阻隔在自己和自濤之間的鴻溝「身分」問題……無論她是小妾柳嬌湖，還是狐狸精嬌狐……

3 p2 i2 a+ M* o3 C5 P4 h0 t- c　　還有即將到來的雷霆劫呢？

　　她再怎麼愛自濤，也無法讓自己不死，若要讓自己不死，就得奪走自濤的避雷珠，然後眼睜睜看著他死！
8 Q( C% x/ n: h, v8 k
　　這太殘忍了，她寧可自己死也不讓自濤死。

: i1 D0 f' L  f$ Z: E4 b 　　所以她還計較傷心什麼呢？反正她總歸是要離開他的，不如就讓蘋詩郡主乘機取代她在自濤心目中的地位好了。
! [7 V, n6 ^- }
& R% D- @5 D( P1 r+ D 　　早早讓他忘了自己，也省得他再傷心。
$ n; q& {! ~4 j% r
* y2 N9 Y* k! @3 X. l 　　她現在人不人、狐不狐，既當不了人也還不了狐身……飄飄蕩蕩在茫茫的人世間，就像柳絮一般無根無蒂無依無靠。
9 O% D, D: E" s" g, j: ?# l
( t" R$ m9 V# D7 ~ 　　或許雷公爺爺的雷霆一擊，對她反倒是最好的解脫。
7 Z9 Q  a) k- |( W2 q
/ r& V. q  O" z6 ]; v 　　「自濤就是我的小恩公嗎？」她失神落魄地喃喃低語，細思咀嚼著當中的可能性。「是啊，他一定是數百年前我的恩公，救了我一命，所以我現在將欠他的命還給他，正好一報抵一報……宿命中早已注定了……
7 w% Q2 x- [& Z0 Q
　　她突然有些頓悟了然。

8 p3 ~2 \3 R, M0 j 　　這一切，兜兜轉轉了好一圈，都是老天爺早已好的一局棋吧？
* I8 R7 ?" P$ A$ W1 F9 v
5 m+ t. U# z! g5 g2 m9 A% }0 H4 B 　　自濤幾世前救了她，現在她再將這條撿來的命還給他……公平得很，真是公平得很。

/ d. z; f, A2 C/ i) q. U 　　只是她的心好痛、好痛……想到一旦神魂俱碎，她就再也看不到自濤了，這樣血淋淋的劇痛遠比死難受多了。
5 p0 k4 [5 J7 C. R4 r6 i
　　喜娘看著她臉色一忽兒悲、一忽兒喜、一下子紅、一下子白，擔心得不得了。
3 T7 W0 h2 g1 G: ]( d) L
1 |+ U6 M  Y  f% R7 c 　　「二夫人，妳別嚇我，妳說說話呀！」她搖搖嬌狐。

　　嬌狐眨了眨眼，有些艱難地望向她，突然悲從中來。「喜娘，妳不要對我這麼好；爹、娘，你們也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我不是你們以為的那個柳嬌湖，你們對我好不值得的。」

- `/ H3 _; U) q: Q2 z4 R 　　「傻孩子，妳是我們的女兒，又為了我們家受苦受委屈，妳教我們如何能不待妳好呢？」

　　「是啊，二夫人，妳是一時受到打擊，現在身子又受傷了，所以才會胡思亂想，妳靜靜地歇一歇，等精神好些了再說話，好不好？」喜娘安撫道。

　　嬌狐有口難言，也無力再多說什麼。說了又有誰懂呢？

' Y% K6 x$ S, @8 b: M 　　她也著實累了、倦了，蒼白的點點頭，她輕輕閉上雙眼躺回床褥。

　　但願這一次睡得安穩些，好讓她醒來之後有力氣面對一切。
3 H) R" O1 ^0 _  I4 ^
6 w& t1 W) ?; p7 @( ]3 { 　　※※※※

　　連著好幾天，自濤總督府裡忙，再加上嚴老夫人有意無意的阻攔，使得他騰不出時間去柳家找思念已極的人兒。
1 ~+ h' `+ b; [! M
! r1 [; u) b. s% \1 s" X" p 　　可是當這一天午後他忙完了公務後，得了個空就迫不及待馭馬往柳家方向奔去。
0 ]+ Y% F7 J# ?  V% z5 U+ k
　　嬌狐沒有別處去了，她坐在柳家門前的大樹下，小臉蒼白，靜靜地聽著風兒吹過松葉的聲音，還有和煦的陽光溫暖灑落她身上的滋味。

　　再過四天，就滿七七四十九日，再過五天，就是五十日雷霆劫的到來。
4 S8 y7 x1 t/ \# H7 {$ B8 C
# Y# }% u) l! I% j7 I 　　她的心像落在西湖水面的桃花瓣兒，無力地殘褪了嫣紅，隨波逐流，靜靜地等待沉入湖底的那一剎那。
6 S' B$ W! O9 ~( M1 s, ]
1 B0 y! N5 R' R9 m: U 　　嚴府的藥很靈，她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可是有什麼關係呢？等到四天後，她的靈魄離了這個軀體，柳嬌湖依舊會死，這具凡胎就沒用了，她這隻修行五百年的狐狸精轉眼間也會沒用了。

+ T8 k- h9 ?% K: i- V* p 　　不知道雷公爺爺劈雷下來的那一瞬間，她腦海裡想的會是什麼？
& t$ }) X/ C; t, h# j% j9 ^
6 v0 d3 z; O# B" m; z2 { 　　是自濤？還是姥姥？她凝視自己柔嫩蒼白的小手，再難想見自濤輕輕親吻這雙小手的情景。

　　「嬌湖！」一個隱隱約的、恍若自遙遠天邊傳來的呼喚飛入她耳朵裡。
% ?  k0 `% u' A) w# o
　　她微微一動，茫然地抬起頭。又是幻覺吧？
" r/ k6 r8 }! X0 t7 f( x( O
　　可是當她看見馳奔過來的駿馬，還有馬上英挺俊偉的男兒時，她的心瞬間活轉了過來！
- `  \- X- f( I! v5 h/ y9 I
　　「相公？！」她捂住小嘴，不可思議地驚呆了。
* _& _0 O) f3 w0 B4 s0 B$ v7 z
　　這……這是真的嗎？
9 Z: q4 w# G% U/ }+ T; z
　　駿馬轉眼即到，自濤宛若天神般躍下馬，飛快地抱起了她轉著。
$ Y/ W' a# K* M! Z- e- A- p
% j  E7 m7 @9 h 　　「嬌湖，我想死妳了！」他抑制不住地興奮歡喜，痴嘆道。
7 l" z5 Z% r' Q; Z& v% D* \/ F
　　她的淚珠兒滾了下來，燙痛了雙頰，「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傻丫頭。」他總算把她放下地面，可她總覺得自己依然在半空中旋轉著，「傻丫頭，當然是我。這些天妳想不想我？」
4 z" w  z9 X5 J: I7 ~8 u- }8 t! X
4 M4 \9 @; F7 Q  k$ d 　　「想……」她的熱淚梗住了呼息，「可是……可是我沒權利想你了。」

　　他愣了一愣，「為什麼？」

9 o8 h7 [, _. ^: A9 @3 I% H  W; B% K 　　她緊緊地咬著下唇，力氣之大幾乎咬出血來，「我……我已經退出了。」
" z/ h5 p9 B6 J
; z. p$ @3 c- i7 p 　　他黑眸一沉，低啞震動地道：「妳胡說什麼？什麼叫做退出了？」
* d% E  |9 S# Z5 D. {9 k6 F9 z/ T* \
　　「我……」她還能瞞多久？她也無力再隱瞞了。
% w* {: {- x0 c$ g
　　該來的總是要來，已經剩下四天了，屆時她將現出原形，然後遭受雷霆劫，她真的已經不想再隱瞞這一切了。
& o' p7 |( }! v! z& b& l; L
% q% ~( q# \! r2 y 　　就算死，她也要在死之前讓他知道，他愛上的不是柳嬌湖，是她嬌狐啊！

. [- L5 t* ~, Q7 G2 Q 　　「告訴我，是不是郡主又對妳做了什麼事？她逼妳退出的是不是？」他的神情驀然大怒，眼神像千年寒冰一般森冷，「我會跟她說清楚！我不能失去妳，必要的時候，我寧可悔婚！」
3 R. O% G& n+ h% J
　　她感動地看著他，可是現在問題已經不在郡主了，而是在於老天啊！

! [5 u% m0 o3 C' p/ w 　　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相公，我要告訴你。」她語意艱難，吞吞吐吐地道：「我……其實不是凡人，乃是一隻修行五百年的狐狸。」
) [, Y9 G; Y9 ]: w$ A  t
　　他僵了一僵，隨即失笑，「嬌湖，別說笑，我現在是很認真的；是不是郡主逼妳回娘家，逼妳離開我？」

5 _" [3 ?* S  U+ X 　　她緊緊掐著他的手臂，彷彿想要借此讓他傾聽清楚，「我真的是隻狐狸，為了要躲過五百年一劫的雷霆三擊，所以才借柳嬌湖的身子嫁入你家，求借你家的避雷珠……」

+ i3 X' o/ k2 A( n 　　他眨了眨黑眸，想笑，但她臉上再認真不過的神情卻令他啞然無聲了。
  e# z* r7 X5 r  k# b- v
　　「妳……」他震驚極了。

: F/ T6 a/ J. W5 g! M 　　「是，我不是人，我是狐。」她輕垂粉頸，痛苦地道：「可是我沒想到我真的愛上了你……我不忍心讓你因我而死，我不能這麼自私。所以我決定了，五日後就是雷霆劫的到來，到時候我必定逃不過，也會永遠消失在人世間，也消失在你的生命裡，所以……」

( f0 W: F& R; d# S% g 　　他退後了幾步，震撼驚駭將他整個腦袋塞得滿滿的，混混沌沌、始終未明。
9 D0 O) f( R' I& Z9 u$ I
9 u+ E! |4 C9 g* B/ D 　　「妳是……狐狸精？」他瞪著她清新美麗卻蒼白無血色的臉龐。

　　她含淚點點頭，「是。」

　　「妳不是騙我的？」
% X6 a) c2 p4 ?3 c" ?9 }8 M
% F, @7 h& E+ ?6 z& u1 }) |7 d. \ 　　她的淚水又不爭氣地掉下來了，「我也好希望我是騙你的，可是我的的確確是一隻狐狸，我名叫嬌狐，狐狸的狐，而不是湖水的湖。」
6 O# L& z& U% e8 ?8 L0 v4 s# H
1 H6 u  D1 M' W! k! L4 Y# G 　　「妳……」他臉上的驚惶痛楚慌亂迅速交閃而過。他再退了兩步，背脊已抵靠在駿馬跟前了。
2 m2 {5 L# }6 }: m+ a
　　他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儘管她知道後果也許會是這樣，但是她依舊難忍撕心裂肺的痛苦。
% y' R6 i2 ~" y- u% E4 Q- r6 C
( H7 b$ L/ P2 I# b8 k 　　嬌狐吞咽著喉頭的硬塊，沒有再看他，低低地道：「你回去吧！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你回去嚴府，回去郡主身旁……你們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身分地位都登對，你們會快樂終老一生的。」

　　他緩緩地、緩緩地搖頭，彷彿想要甩去腦子裡的迷霧和錯愕，但是他還是震動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2 C. B! S3 L& @' A+ N# J 　　到最後，他驀然大吼了一聲，迅然地跳上馬飛奔而去。

　　望著他漸漸消失縮小的背影，嬌狐的淚水已泛濫成災。

) y7 m( |6 T) \ 　　「相公，永別了。」
2 }) s1 I. N% W' H9 ]7 S
　　他一定好難、好難接受，可是震驚痛苦會慢慢過去，時間會洗刷掉一切痕跡的。

- c- Q/ N0 u/ {) C  W; S 　　嬌狐失神落魄的走出了柳家門前的小徑，趁著他們尚未發現前，她要消失在每一個人的生命裡……

　　姥姥，我應了誓，我愛上了凡人，注定修行盡毀、魂飛魄散！

9 h& a/ p  i/ h, ?2 _9 t 　　※※※※

　　駿馬狂野地飛奔電馳著，在馬上的自濤閉上眼睛，讓咻咻拂過耳際的風聲和危險的速度麻痺他震驚痛楚的心靈。
6 i% c3 c: Y  \  y
　　狐狸精？！
( ]0 O4 K$ D9 _0 r- N9 ~9 |# B5 t
, @' Y: E3 A1 i; v! Z5 j) v2 B/ N 　　他這些日子以來愛著的竟是個狐狸精？

　　他想大吼大叫，想要重重將自己摔向地面，跌碎成千千萬萬片……這樣就不用再去面對那個青天霹靂般的打擊了！
, M( f1 C. `8 |6 ~% s
　　嬌湖……不，她是嬌狐……她是如假包換的一隻狐狸，千方百計接近他就是為了要得到他的避雷珠！
: g3 K4 h" S8 _0 ?4 ^5 D5 O0 k( B) ]
　　他覺得被欺騙了，被背叛了，可是最深沉可怕的痛苦卻是他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她，愛上了一隻狐狸！

　　雖然她聲稱愛上了他，所以寧可死也不願意偷走他的避雷珠好躲過雷霆三擊，但是……
7 U% A+ Q$ L# _: R8 ]- U
　　她已經騙了他一次，又焉然不會騙他第二次呢？
$ W2 R4 ^( H7 k  i  f
　　而且……她是一隻狐狸啊！
$ C& k6 W2 U0 r
　　想著她的甜美天真，她傻裡傻氣的笑容，她婉轉嬌吟時的美麗……

* Q0 E; D. w3 H" E, P　　他的心好痛、好痛……

　　自濤捂著心口，覺得胸口快要裂開來了。

　　不！這一切不是真的！

　　※※※※

1 y* y! V/ Q+ {5 F  t　　回到嚴府之後，自濤立刻用幾大罈子的酒將自己狠狠灌醉。

# E5 v/ Q1 Q& U 　　他突兀失控的舉止嚇住了全家人，甚至當嚴老夫人和蘋詩過來勸解時，都被他充滿酒氣和血絲的雙眸給嚇著了。

　　「滾！統統滾，你們統統不要理我，讓我喝！讓我喝……」他英俊的臉龐充滿痛苦，修飾素潔的外表早已紊亂一片。
$ n3 L4 R4 T$ S/ ]1 e+ k
1 @: p; t+ ^8 A$ S 　　亂了的黑髮，暗黑的眼圈，暴躁的脾氣，自濤完完全全變了個樣兒。
: ?+ L) R9 k  l' i+ _3 j' i2 O
　　連著四天，他將自己泡在酒裡，臭氣熏天，脾氣火爆，狂怒得像隻野獸，邋遢得像個叫花子，哪還有幾絲總督的模樣。

/ W& }# t) H* Y5 P; I 　　在第二天，蘋詩還曾試圖接近他，卻被他發瘋般地丟來一個酒罈子差點砸了個頭破血流，因而受驚逃竄。

　　他看起來徹徹底底地瘋了！

! H/ U5 y0 |) L' j+ A3 p6 K; C; O 　　蘋詩想得的是一個風采翩翩的成龍快婿，哪知道公子突然變做瘋子，她嚇得當天連忙要忠誠王妃過來退婚。
5 j# x; C  U8 c) `7 C+ u% A
　　「我才不要嫁給一個瘋子！」蘋詩心有餘悸地跳腳。

　　忠誠王妃縱然心不甘、情不願，可是拗不過女兒，再加上也親眼見到自濤可怕的模樣，只得匆匆地退了聘，草草退了這門親事。

　　正當嚴老夫人終日擔憂飲泣，眾僕人埋怨蘋詩沒血沒淚、是個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壞女人時，正好忠誠王爺在京師因事獲罪，聖旨一下，全家老小登時被發配邊疆永不得回京，忠誠王妃和蘋詩郡主自然也不例外，只得哭兮兮地踏上遙遠路途。
; R' N' ^! M: X0 B% T7 u3 \
' a4 P9 b) ^3 i; j) @* F# V 　　消息一傳來，嚴家闔府上下可說是歡聲如雷，每個人皆是額首稱慶，壞人終得天譴。

　　可是當他們看到浸泡在酒罈中的自濤時，又沒有人笑得出來了。

# W2 l  ~& E3 C  T 　　尤其喜娘哭腫了眼，回嚴府稟報二夫人自柳家失蹤的消息，全府每個人的心都倏然沉到了谷底。

4 L( n- Y5 n5 M# `% R& @% F 　　嚴老夫人快急暈了，也自責得要命，可也無法挽回一切了。

　　※※※※

　　第五天早晨，當自濤自酒鄉醒來，蹣跚地要再找酒喝時，一隻銀色的狐狸突然竄入屋內來，靜靜地佇立在他面前。

; z* X) [' z4 |# U, A, X4 @ 　　他還疑心自己是不是酒喝太多，眼花了。

* a% T$ A3 ~6 c' V9 F" P9 f, | 　　「你……你是什麼東西？」
9 |, \3 O' X: Z& U* a
　　銀狐低沉蒼老地道：「笨蛋，我是隻狐狸。」
. H6 O5 f2 l" W" d3 y: b, g. i2 P) ]
1 K) Y- D: x! I( Y) Y 　　「狐狸？」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淚水都流出來了，「我的愛人……嗝，也是隻狐狸，妳說巧不巧？」

　　「你現在再不去救她，她很快就變成一張乾巴巴的狐狸皮了。」銀狐還是冷冷地道。

　　自濤努力想睜大眼，可是酒實在是喝太多了，他的頭好暈、好痛，腳步都站不穩了，哪還有餘力去思考。

9 j: W9 W! U' F) P" |7 _9 R/ U' o 　　「雷霆劫正午即到，嬌狐會死，這一劫她逃不過了。」銀狐冷然地道。

+ }% I: v" y* `: @$ v 　　嬌狐會死？！
8 p! w1 Y7 N/ {
* y3 Z/ m! ~7 M 　　這四個字像有魔力般，自濤倏然驚醒了過來，他腳步依舊虛浮，可是憔悴的俊臉瞬間慘白了。
# j9 e, V2 _( U! K9 G6 S
) U  k# l0 g' D0 V 　　「嬌狐會死？」不……不！
( z" E& k; @2 [% S0 c& S
& a4 P  p# G- `6 K$ L8 X. [4 }: e" f 　　銀狐冷靜銳利地盯著他，突然嘆了口氣，「真是上蒼注定，我特意上九天雲霄請教月老仙人，這才得知你與嬌狐早在五百年前已繫上紅線，如果她能脫過這一次雷霆劫，將化作凡人與你並蒂偕老、了結此緣，只可惜天上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我去了不過一會兒，你們已經有了這大變化……你現在告訴我，你究竟要不要嬌狐？愛不愛她？」
; m( c) q/ [9 g6 o+ F$ w1 ^
3 d0 D; }' U! j3 @, s 　　自濤愣住了，腦袋努力整理著銀狐所說的話。
8 p  q# d3 r" v* w- ?; r6 V
+ P' e$ l, w0 @3 M8 A* Y3 T1 L 　　「如果你不愛她的話，不如就讓她消失在這次雷霆劫中，也免得她再淪受情劫輾轉的痛苦。」銀狐挑眉。

　　奇怪得很，狐狸竟然也會生動地挑眉！可是自濤已經無暇深思這一點，他往前一衝，心神激盪地大吼，「我要她！我愛她！」

　　他完完全全清醒了、明白了，照著自己的心走就對了！

" f& y" z6 O. t" P7 |7 x 　　嬌狐是他這一生唯一的珍寶，最心愛的妻子，就算拼了這條命不要，他也要保全她活下來！

' _6 n4 H! g5 {( i" W; ~2 D& g2 T( A  { 　　銀狐的眸子閃過一抹類似釋然也類似惋惜的神彩，深沉點頭，「好，我帶你去救她。」
, W9 S% H! \3 ?. ~! B; O$ [
　　一道銀光倏然緊緊包圍住自濤，在他還來不及閉上眼睛的時候，身旁周遭的景物已變，此刻他已駐足在青翠的山坡上。
! w5 i2 x. \8 y7 x
　　嬌狐憔悴蒼白地坐在山坡上，在看見自濤時悚然大驚。

　　「你……你怎麼會來？」

$ E/ `& j) V) t: m 　　自濤眸底充淚，歡喜激盪地奔向她，「嬌狐，我愛妳，我不要妳死！」他邊跑邊自懷中拉出避雷珠。

　　剎那間，嬌狐驚覺到他的意圖，震驚地大叫道：「不！不要！」

# x* \0 O  w% _! E+ [ 　　就在他倆即將擁抱住對方的那一瞬間，天上陡然響起了轟然巨雷！

4 E$ i1 o( p$ \# [ 　　轟隆！轟隆！轟隆！

" e" I6 ^" e; Y9 W, Y& e 　　雷霆三擊已過，雷神隱沒入雲端。
. R- D2 q' s  Y
　　大功已告成。

' [7 K. u3 B! s  x, D 　　銀狐還來不及插手介入，迅雷已消失無蹤了。
/ @2 P8 a* O1 g1 M* q9 M! H
% C! S/ ~1 V+ y% j8 h 　　她屏著呼吸，靜待煙霧散去。
# V4 H) s; W9 ]; T; J0 x/ o6 U  d
　　在白茫茫的煙霧中，兩個緊摟著的身影幾乎融成一個兒，將彼此抱得好緊、好緊。
4 s, c! E8 o- g/ U
　　銀狐喉頭哽咽著，大大地吐了一口長氣。

1 A/ S0 Z# w4 V; v' A" t' d' |; G: H 　　「幸好。」
+ s# p' k+ x" `2 L) a
　　嬌狐緊閉著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睜開，好害怕看不見那個心愛的男人，可是當她睜開了眼眸，驀地被一雙溫柔的眼神緊緊攫住。

- i# R6 v: S1 j+ A6 X" d- } 　　自濤！
4 G8 e. [4 b- Q4 M0 |( e  D$ |# X
　　他深情堅毅地盯著她，在彼此眼底看見了陰錯陽差蹉跎五百年、等待了五百年的愛……
3 t: u7 \4 y1 y6 C* b9 L9 P! K
　　「自濤……」她心一熱，伸手想撫摸他的臉頰，卻發現自己的手……
5 a( d0 L( y% L3 H
6 {  m8 V! |* m) g　　雪白一如往常……咦？

　　雷霆三擊下來，她不是就該死掉了嗎？
6 o$ F+ x' Y$ K; S
　　她顫抖了起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驚喜詫異極了；她突然覺得有點頭暈……這是真的嗎？她沒死？真的沒死？

5 `+ B# ^; G$ a: ]4 p 　　害怕了五百年，致命的雷霆劫居然沒有勾走她的魂、摧毀她的魄，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我沒死？」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小手。
. i/ {# \8 a4 `' ^/ T$ M% r8 v
" A. Q% C2 Z& V( D; z- S8 l9 k 　　自濤低喊一聲，用力地抱緊了她，「妳不會死，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妳就別想自我身邊逃開，我不許，妳聽見了嗎！我不許妳離開我！」

7 t- h. _, v" K( m" L 　　她鼻頭一酸，凄然淚下，「可是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就算這次的雷霆劫讓我逃脫掉了，可是人狐殊途，我們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誰說的？」他喑啞卻有力地道：「是哪個混帳說的？」
9 r6 {, G( J) n, o, u6 {
　　銀狐在遠處輕輕咳了一聲，不過識相地不表任何意見。
* _1 ^) A! e4 E8 R$ U
$ b- K6 R7 c4 q% W 　　既然雷神都能看在嚴自濤甘心為愛犧牲的份上高抬貴手了，她這隻老狐狸跟他們還有什麼好過不去的？

　　月下老人在雲端深處對她笑嘻嘻。既然是被月老「綁住」的人兒，她老狐還有什麼力量「拆散」？

　　銀狐摸了摸鼻子、聳了聳狐肩，決意繼續沉默看戲。

　　嬌狐美麗的眸子盈滿淚霧，「相公，難道你不介意我是狐狸嗎？」

2 @8 ?0 a* j+ V  d/ o 　　「妳呢？妳不介意我是個膚淺無知的凡人嗎？」他深深凝視。
3 R0 ]6 l2 e6 g1 I5 L" h
. b$ P5 Q6 K( b: T9 I 　　她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裡滾呀滾地，卻情不自禁地笑了，「相公……」

( d+ e; O# u) F8 v  l 　　「這一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再也不放手了。」他眸光深情不移，「既然老天把妳給了我，妳就是我的，任憑是誰，再也不能把妳從我身邊帶走……除非我死……」

4 D& f8 b0 n/ W# @. n% f 　　她急急捂住他的嘴，驚叫道：「不行！不會！不要亂講！」

+ |( Y. J8 Z2 r. k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眼底微微濕潤起來。
: S6 p) A' [, d, {8 K/ L
) N# q3 w; I2 n3 f- ^" }* H 　　「我相信你，我是你的，我也永遠不會再離開你了！」她激動地道。
- p0 y+ i% k. X& F; _* F
& G. d. y: B6 A3 V: V 　　他輕輕自嘴上拿開了她的手，痴痴地道：「狐兒，我愛妳。」
: E* z5 |/ x0 Y7 {4 g
8 L0 \, C" t% A3 ^ 　　嬌狐狂喜不已，淚水終於滾落，「我也是！我也是……」
) a' Q" c. H, Q1 |+ O! \$ R
　　眸光交觸處，真愛的光芒在彼此眼中深深綻放。自濤溫柔俯下頭來吻住了嬌狐，也吻住了永生永世的承諾。

- U+ T5 |) g* F$ v 　　誰說有情人無情天？孰不知人間有情，天地更有情！
8 y) X, ?, n1 B* H5 @
　　銀狐吸了吸鼻子，假裝懶洋洋地踱步離開。「看來這小妮子也沒時間隨我到終南山修行了。唉，這些年輕人，話都是隨便說說罷了。」

. @$ F5 ^' A4 r 　　誰讓她左擋右禁，卻怎麼也敵不了月下老人的小小紅絲線呢？
! e  A$ `, i& }1 o8 d, Q
, [/ U/ ?3 Y5 \8 J$ {' V- p7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