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子晴 - 冷情郎君【單】

chocolat

第九章

+ c  g- H* z% e  y 　　一身淡粉衣衫全被鮮血沾染，再加上嘴角滴不盡的血染上衣襟，嚇得下人們無不驚叫出聲。

8 `2 W& |9 d; r- M( g* @2 | 　　文燕兒一手抱著腹下，一手扶著廊道旁的欄杆，腳步虛浮地往大門方向走，其間下人們的驚叫聲、張惶失措的表情，皆入不了她的眼、她的耳。她的腦海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離開，離令她心碎的男人遠遠的……

/ [& w, L& r: ~" d　　「燕小姐，妳要去哪？我們扶妳回房，請大夫來看看。」幾名丫鬟被眾人推到文燕兒面前，吶吶低問。燕小姐是主子寵愛的女人，如今燕小姐莫名其妙的身受重傷，要是被主子知道，遭殃的一定是他們這些下人。

7 h2 b( @: Z( G 　　文燕兒一手推開丫鬟們好心的攙扶，自顧往前走。走沒幾步，勁雨迎面而來。
: ~) P. _; G' V0 S" ~
. C# l4 z; u! P- D" A; p8 k 　　「燕小姐？」勁雨訝異地瞪大眼看著眼前全身是血的人兒。發生何事了？有人入堡襲擊燕小姐嗎？沒人去通知堡主嗎？
  Q* W# e0 t- n  q
　　文燕兒抬起微腫雙眸定定的瞧了勁雨一眼，再繼續往前走。

　　勁雨不解地追了上去。「燕小姐，妳要去哪？是誰傷了妳？堡主知道嗎？」
5 m2 [9 h2 H4 I9 {/ j; i
7 s; q$ ?/ [$ o 　　文燕兒聞言嗤笑一聲，語氣裡難掩心痛，「傷我之人正是你家堡主。」
$ L, [3 v1 g" J5 B
　　勁雨愣住了；堡主雖不是好脾氣之人，但絕不會無緣無故傷人，更別提現今燕小姐正受寵呀！

　　無視勁雨的訝異，文燕兒強忍不適往前走。

# s& u) d' c7 `+ J( V- y$ @ 　　勁雨見情形不對，逾禮的扶住文燕兒。「燕小姐，屬下送妳回清雲小築。」
" K( t5 k% J9 S: h5 ~9 v6 v" l
　　文燕兒搖搖頭，「你還不懂嗎？傷我的人是仇念祖，我們已經撕破臉了。」
6 v$ P7 b  _/ ~, G
! o# u8 o% \% l# M6 m4 `6 z; x/ H 　　「燕小姐……」勁雨喚了聲，卻不知該說什麼。
0 }2 b! t6 B# O$ @7 U& _% c
' a* M; i4 E8 q( m5 o/ w/ t 　　文燕兒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看在勁雨眼中卻是悽楚得令人心疼。
, |" w8 c, U3 b. `
　　「勁雨，讓我走。再繼續待在這兒，我不知道會用什麼法子報復他的欺騙……你也不想看到你主子有事吧？」
7 q% K+ L1 V! r) G- y" R
" w& y% v3 W  j 　　「不會的，燕小姐，妳喜歡著堡主。」他等於間接的承認主子欺騙她的事實。

: j  [# P$ Q) l 　　「你應該知道愛深恨也深的道理。我是喜歡著他，但我更恨他卑鄙的欺騙。」文燕兒小手往勁雨手腕一扣，神色哀慟的道：「勁雨，我從來沒求過人，此刻我求你放我走，不然仇念祖會毀了我的！」

8 |2 x5 r! q: A/ X 　　「堡主不會這麼做的……」主子不會這麼狠毒的！

1 Y& W& B' \9 q8 h$ y! K 　　「他說了，要廢了我的武功，把我丟在勾欄院……我不要任人糟蹋，我不要！」那比殺了她還痛苦！

6 a) W3 W8 ?1 z1 Q/ x 　　手腕傳來的戰慄不似做假，向來沉穩的勁雨也陷入了疑問中。

　　文燕兒小手放開他的手腕，轉過身，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這次勁雨沒再阻擋文燕兒，他轉過身往柳束閣方向奔去，卻被兩名護院攔住。
" Q5 W/ c7 c* T. P4 [# a
) S, x- S* e: [, [" P% Q 　　「堡主吩咐，不見任何人。」站在左旁的護院道。
0 _( a- z6 w9 n" K9 X4 F/ D
　　「我有重要事！」

9 N; M- L" V$ w! m; G9 ~/ J4 ? 　　「堡主說了，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見。」右旁的護院也道。
: t1 K6 O! l# u3 Q' Y0 B
  i, f2 s, p$ t0 { 　　勁雨一怔；難道燕小姐所言屬實，堡主真要殘忍的對她？他心思一轉，回過身往大門奔去，但已不見文燕兒的蹤影。
1 G) |/ `( P% K
- z3 H5 S0 f% h; `' \9 x: V3 | 　　※※※※
$ u2 S& |; O2 l3 J7 L
　　文燕兒出了仇家堡，才拐過一條街，身子就被人扯入懷中。
4 A0 C) T  M7 x) v
　　「燕小姐！」
. K1 R1 E( X, i& i# d
+ x! W% w; \) G 　　熟悉的聲音……文燕兒強撐著一絲清醒，瞧見抱她之人是東琴，一種如見親人的感受油然而生，她激動的喊道：「東琴！」
+ @" m3 V6 z* c  e$ G7 E
　　東琴心疼又著急的凝望著懷中佳人，不懂她怎會傷成這般。「燕小姐，妳怎麼了？」

　　文燕兒不語，晶瑩的淚珠一串串從臉頰滑落。

　　東琴見之大驚；他心慌又不捨的伸掌抹去她粉臉上的淚水，心亂如麻，著急安慰，「燕小姐，妳別哭！是誰欺負妳？東琴定為妳報仇！」

　　文燕兒也想止住淚水，奈何淚珠兒就是不聽她的指揮。「東琴……」

　　她傷心欲絕的模樣令東琴又氣又惱又心疼，他心思一轉，沉下了臉。「該不會是姓仇的傷了燕小姐吧？」

9 {# V- k5 O( K# M1 m 　　文燕兒默不作聲。片刻，她突然問道：「東琴，師姊是不是還在這兒？」在死前她想見見師姊，向她道歉。

4 m7 s6 I1 ~2 ~" t 　　「莊主和夫人已經離開。」

　　「什麼時候的事。」
5 L' |6 n' J9 r0 q+ a5 X# @
" I, z: ?/ O; j 　　「昨日。」

* p: q+ `& T. o" H! z* O 　　「那你可以帶我去見師姊嗎？」

　　「可以是可以，但燕小姐妳的傷……」
2 p/ q# W# o6 E
# Y2 O$ F" D6 l' K* n8 G( G; I 　　「我的傷不要緊。遲了，我怕就再也見不到師姊……東琴，求求你幫幫我……」在死前，她似乎都在求人……
1 ^: n# Z7 [! t7 w- U
/ g5 j# h1 p4 z: p$ x2 O4 {! _- v0 F　　東琴只考慮了一會兒，便當機立斷的抱起文燕兒，買了一輛馬車，沿著西棋留下的暗號，快馬趕上。

1 f6 X% B" u% S' K0 ? 　　※※※※

2 L5 S4 P& R2 i  F4 W/ Z3 l' j　　當東琴駕著快馬來到主子投宿的客棧，站在房外的西棋一瞧見文燕兒全身是血，當場傻愣。
; i% ^1 X" G3 _7 Z( v; @& u
　　「東琴，這……」
* X" D. G1 B. z  }
　　「別問了。夫人呢？」
  y& D# A' w, q  R, x( R
% V. k3 b# I4 ~7 A 　　「在裡頭。」西棋轉過神，嚷嚷道：「夫人，東琴帶著燕小姐過來了！」
7 h  ^% G# }' E$ j. s, u) d* ]
　　東琴低下頭，輕聲呼喚，「燕小砠，妳醒醒！夫人就在這兒。」
5 n+ w4 ?4 e, w* ?3 G9 J: z9 n1 v' a
6 y$ T2 S) {, u& T- { 　　文燕兒慢慢的睜開眼，原本紅豔的唇如今蒼白、乾澀。「東琴……」

5 U$ [, R0 {4 b 　　此時房門大開，開門之人正是郝湘雲，歐陽少華則站在妻子身後。

　　「西棋，你剛才說——」話未說完，郝湘雲已瞧見東琴抱著滿身是血的師妹。「燕兒？！」
- ^! X5 p& F- l) l% S
　　溫柔如昔的喚聲令文燕兒昏沉的理智頓變明朗。她轉過頭望著師姊，瞳中全是愧疚。

　　郝湘雲快步奔至文燕兒身邊，緊張的落下淚。「燕兒，妳怎會傷成這樣？」

6 M: ^0 t7 X; H/ Q1 t 　　親人的關懷令文燕兒心頭一暖，淚水禁不住的撲簌簌直落。她吸了吸氣，哽咽道：「師姊，對不起，原諒燕兒沒聽妳的話，傷了妳的心……」她雖然氣仇念祖忘不了師姊，但是師姊並不愛他；更別提這世上唯一疼她的親人就是師姊。
% A# o8 L  n/ h) e" d
7 k, @# b1 I) G1 m. i. N 　　「傻丫頭，師姊從沒怪過妳。」

6 ^; C6 g3 C- V0 _1 a 　　郝湘雲的一句話，如同定心丸般安了文燕兒的心。她漾出一個徐柔的笑，緩慢地閉上眼睛。

　　瞧師妹閉起眼，郝湘雲著急大喊，「燕兒——」

# l3 B0 U+ y2 c 　　※※※※

　　畫好了進攻圖，仇念祖才步出柳束閣。幸好他記憶力一向好，再加上這張圖他反復看了好幾遍，才能完整無誤的畫出來，如今只剩下幾個重要步驟就大功告成。

9 a6 t* e$ B* U% w# B$ |- j0 F 　　他往清雲小築走去，一路上卻覺得堡內氣氛怪異，下人們見到他個個懼怕無比，活像他會宰了他們似的……他愈走愈覺得不對，便攔下一名家丁詢問。「你們是在慌什麼？怕什麼？」

; X9 }5 w, O" P! h 　　家丁一見到主子冰冷的神色，嚇得咚一聲跪倒在地。「堡主，不關奴才的事，真的不關奴才的事！請堡主明察！」

　　「到底是什麼事？」他嚴厲的問。
8 ?; w& f, V/ ?- N' s: l  y$ A
8 {; a4 r2 w/ }3 \ 　　「燕……燕小姐離開了！」家丁嚇得直打哆嗦。

　　她走了，他該生氣自己大意，沒派人守住她。但不知為何，一股失落感卻湧上心頭……半晌，他揮手要家丁退下。
2 G9 Z# Q7 A/ a9 c/ c8 J+ v7 l/ p
　　家丁一得令，如飛的退了下去。
+ [' S6 X' n; X# |" F* n# E4 f' X$ [4 h4 `
4 W. k6 y& T* t& O$ `2 b5 e 　　仇念祖神情漠然地轉身要再上柳束閣，勁雨恰巧走了過來。

* k, S9 l, [/ v, C) F: }0 y 　　「堡主。」勁雨恭敬一揖。

, }, d8 ^# \; o6 t, f 　　仇念祖頷首，不語。
2 Q  l" Q3 m3 N8 J% o- ^
　　勁雨瞧主子神色不對，於是大膽的探問，「堡主，您在心煩燕小姐嗎？」
# @, [  ^5 ?; B) S" `0 @: P5 Y
　　仇念祖面無表情，半晌才問：「她走了多久？」

% A9 ~& B( {" y$ e# n- z 　　「有一時了。」
" ^, o3 _1 }" e. w# U. y
5 s2 q# U! y! z$ i  [0 ]6 ` 　　「既然你知道她要走，為什麼沒來稟報？」

　　「下屬曾上柳束閣，可堡主下令有天大事也不能打擾。」

4 E9 }7 P5 z0 A5 N! R  U% {/ d  i 　　仇念祖臉一沉。他的確是曾下達此命令，護院只是照著他的命令而行，怪不得其他人。

" v3 e! E% u, f( B 　　勁雨大膽的望了主子一眼，瞧主子似乎是很在乎燕小姐，又道：「燕小姐走的時候，她……」
: w; V& c- R" c
: F; d' H7 o: J- k! t% J/ l 　　「如何？」
, s3 P  l" k# p$ ?  g$ Q0 m: L
6 h6 U* Q7 e6 C2 Q  d 　　「她全身是血，像是受了重傷！」

　　仇念祖挑了挑濃眉。她受重傷？全身是血？他雖擊了她一掌，但只用了三成功力，不至於全身是血、危及生命啊！

　　「堡主，要不要派人找燕小姐？」
0 L" }6 ^4 ^4 a$ H6 L0 E5 }6 Y
　　仇念祖不語，原本冷冷的臉龐更添嚴峻。
# e  L% H' V1 L* k4 \
　　勁雨瞧主子面容不對，心想，難道真的是堡主傷了燕小姐？「堡主，燕小姐說您要將她送進勾欄院，所以她一定得走。」

　　他那不過是氣話罷了。他仇念祖心雖是鐵，血雖是冷，但還不至於對一名女子做出這種慘無人道的事。

　　仇念祖瞧了屬下一眼。「勁雨，你是故意讓她走的吧？」

2 b  t) s# }1 ` 　　勁雨遲疑了一下，點頭承認。這麼好的姑娘家，他實在不忍心她遭受殘忍的對待。「不過屬下曾奔出堡外探查，並未見到燕小姐的蹤影。屬下問過路人，說燕小姐是被一名男人帶走。」

　　是誰會帶走她？仇念祖正欲下令部屬查明清楚，疾風疾步趕來。
7 D7 X1 @+ d* S& z* G- L
　　「堡主，探子回報，三日前曾見到歐陽少華夫婦帶著一名下屬。」
5 Y; i4 {: q; M! _' h/ t5 q+ ?
　　歐陽少華？難不成燕兒會突然懷疑他就是因為見過了他們，而帶走她的就是綠湖山莊的人？
7 G+ Y( Z& E) s" M2 {: [
　　仇念祖未置一詞，旋身離去，留下兩名不知所以然的部屬。
) U$ E8 @7 Z7 l/ t. H0 A1 v
1 r3 |+ N0 H& R% Q: Y 　　※※※※

& S! A, d1 M: u9 q- S( g　　幽幽暗暗中，仇念祖隱約可以看見一抹人影在他眼前飄忽，似遠又近，似真又假。
7 V1 u( K( O! E$ ?7 W8 ?6 o
% e* V- |, i6 @6 A 　　「是誰在裝神弄鬼？給我出來！」他冷沉吼道。
3 M+ v4 D* J& O6 q
0 F% t% b' G: ?% _7 f; [" C+ c 　　片刻，模糊的人影漸漸變為清晰，一龔淡粉衣衫卻沾滿鮮血的文燕兒出現在他面前。她一雙水靈靈的眸子滿是哀傷的瞅望著他，似乎在控訴他無情的對待。
  z2 m3 @& v6 A1 k: _7 x
　　仇念祖不發一語，靜靜的打量著她，半晌，她化為一縷輕煙，飄然離去。
" x1 D5 c& v" H3 P
　　燕兒……
* x8 h1 Z* @0 d! i$ s" F# S
　　仇念祖喃喃地低喚，深邃的黑眸張開。他又夢見她了……自從知道她離開後，每個夜晚，他幾乎都會作同樣的夢。
! `1 M2 _) P7 E! f
+ }3 t* `) p) a: M. M1 D 　　她只不過是他手底下的一顆棋子，對他來說應該是毫無輕重，但為何她的倩影縈繞在他腦海不去，她的離開讓他心中有股悵然若失的感覺？
' E& U8 P+ j: o! [. z3 k
2 N" v0 r$ {2 K! C2 U 　　真該死！為什麼一想到她，他就心亂如麻？為什麼他腦海裡全是她的影子，揮也揮不開？為什麼？
0 n( ]6 n* v2 @/ }
　　不悅地悶哼了聲，仇念祖把自己的心煩意亂歸咎在文燕兒身上。他就不信自己無法將她從心頭抹去！
6 Z3 T3 x& p& \2 O
% A  u+ O+ a7 l( O% b 　　「疾風！」渾厚的聲音傳出主屋，不一會兒，疾風的身影已在外頭。
# q# M5 N2 E+ }3 x
　　「堡主有何吩咐？」
; Z3 N# K& V4 i3 e) i
　　「你現在馬上到勾欄院去找幾位花娘帶回來！」
. G9 ~; I/ V. z! E9 @6 S
6 \, w: @: \# d: r5 S 　　疾風愣了愣。堡主不曾這麼做啊……他雖是驚訝，卻也盡本分的找了幾位相貌不俗的花娘進來。
1 V5 z+ W, F4 d( ?
　　而仇念祖躺在軟榻上讓數名花娘伺候，煩躁的心沒有稍減，反倒更煩。數名被胭脂點綴得美豔的花娘入不了他的眼，他腦子裡浮現的是文燕兒那張清麗小臉；花娘們的笑虛情假意，讓他又想起文燕兒天真爛漫的笑顏；花娘們眼中的貪婪，讓他又再想起文燕兒知足的笑容；花娘們使出渾身解數的奉承讓他覺得她們淫蕩不知恥，而文燕兒有時的主動卻反讓他覺得她可愛迷人……

　　心煩的他一把推開身上數字花娘，幾乎是怒吼的道：「疾風，把她們帶走！」
( L" }8 r2 V) j' l$ Y
　　仇念祖突來的舉動嚇傻了數名花娘，不一回兒疾風進屋派人將花娘遣回勾欄院後，自己又回主屋複命。

　　「堡主，是不是她們伺候得不好？要不要屬下再到其他勾欄院尋找？」

　　「不用了。疾風，你派幾名精英悄探綠湖山莊，看看文燕兒是否在裡頭。」他要再見她一面，他要搞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在乎她，他要將她從心頭拔起！

) ?% K8 [0 C) Q% e 　　※※※※

- A. r4 L. x6 I" \　　數日後，疾風一得到消息馬上向主子回報。
1 t5 j+ V, d% p, |5 w4 K6 i+ G
8 K: m* j, P' i- G7 Q. A. d; w7 M 　　「堡主，燕小姐的確是在綠湖山莊內，現今居住在竹屋。不過有一事很可疑，歐陽少華下令不准莊內人接近，就只有幾名口風緊的丫鬟能進入竹屋。不單如此，從燕小姐回到綠湖山莊至今，山莊內的人不曾見過燕小姐走動。」

　　仇念祖聞言不解沉吟；這事的確透露著怪異。再說依文燕兒調皮的性子，絕不容許他人軟禁她……莫非，她出了事？

) g6 h# O, E" ^% h/ r 　　思及此，仇念祖不再遲疑，命疾風隨他一同前往綠湖山莊。他要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9 o4 _! L8 `) K, u3 V
　　※※※※
* S$ B) u' ~- |7 `8 K
　　清幽的竹林間閃過一抹身影，如風般的來到竹屋外。

　　望著竹門，仇念祖濃眉微鎖——四周靜謐得簡直可稱為詭異！眸光一沉，他輕輕的推開竹門，屋內靜悄悄的，不見文燕兒倩影。他轉了一圈，在床榻上發現正沉睡著的她，只是……她變得讓他幾乎認不出來！她臉色蒼白得接近透明，就連紅唇也毫無血色，原本豐腴的雙頰凹陷了下去，看起來就像是生了場大病。此刻的她就像風中殘燭，隨時會隨風熄滅。

# t5 D6 b% `& h9 b0 J) x 　　奇了，依她的武功修為，他那一掌不至於重傷了她，可為什麼勁雨會說見到她全身是血？難道他離開清雲小築後，她又發生了什麼事？

　　凝望著她，一股劇痛自胸口蔓延開來；他往床沿一坐，不由自主地抬起虎掌輕撫著她臉頰，心頭是一陣又一陣的抽痛。

　　是誰？是誰在碰觸她的臉頰？這觸感好熟悉呀……在綠湖山莊內，除了待她如親人的師姊，以及在她沉睡後偷偷向她吐露愛意的東琴，不曾再有人碰觸她，而此刻在她臉上遊移的溫熱大掌，為什麼帶給她一種陌生卻又熟悉，溫暖卻又心碎的感覺呢？

　　普天之下能給她這種感覺的應該只有他而已，可他不可能來綠湖山莊找她，更不可能以心疼又愛憐的方式來碰觸她啊。他們已經撕破了臉，他沒必要再對她虛情假意。除非……

1 p# \% S% r2 [0 F3 s　　呵，他就算看到那份進攻圖又如何？上頭已寫清楚進攻的方法，有沒有她在他身旁都一樣，既是如此，他根本就毋需來找她。

8 n. O. ~2 J* O0 p0 _- E: J 　　但為什麼臉上傳來的溫暖真的好像是他？像得讓她的心揪成一團，難過得快落淚……
$ i  d: J1 X  ?1 z
4 E9 V& A, {. g( Z6 O" W) ]. |　　仇念祖心疼的目光不曾離開她，倏地他心一突，遊移在她臉上的大掌也陡然停止——不對勁！就算她不是練武之人，依他的虎掌在她臉上逗留許久，她也該醒過來了。但為何她沒反應？

　　停留在她臉上的掌移至柔軟肩頭欲搖醒她，卻發現……他震驚的掀起錦被，滿臉不可置信。她瘦弱的身子猶如久病不愈的病人！怎會如此呢？
8 u9 w6 r7 E& O! L' J' V4 n' n
& o" {$ H+ N. M# m 　　正當他覺得奇怪之際，屋外細微的聲響驚醒了他，他動作迅速的拉回錦被替她蓋上，身形一飄，閃入屏風後頭。

/ _. y( J) K  f) {4 Z 　　門輕輕的被推了開來，進來的正是郝湘雲及東琴。
8 P' {( x" Q* P/ f5 t% D/ E$ y
5 w! G9 u7 Q8 S( M; @4 p  ? 　　郝湘雲來到床榻旁一坐，輕柔的拉起師妹小手，東琴則候在一旁，兩人目光皆在病人兒的身上。

　　「夫人，燕小姐還要昏迷多久？」東琴眉頭深鎖地問。

　　重嘆口氣，郝湘雲語氣凝重道：「怕是一輩子了。」

* {; |4 {* D' ~" F 　　「怎麼會呢？夫人您是神醫呀！」若連人稱神醫的夫人也救不了燕小姐，那燕小姐豈不死定了？
: h3 n& ]3 Z% r; Q
　　「神醫又如何？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無心人。燕兒根本就不想活下去！她現在還有氣息，全都是靠著藥物。」她何嘗不想看到師妹恢復以往活蹦亂跳的模樣，但她無能為力呀！
' j9 I& i! {2 O8 B7 P, z( H
3 `2 m, U6 ]/ l* P 　　「真的無解嗎？」

& }; A3 e  s' p  ^5 P! C/ k2 e: ] 　　郝湘雲再次嘆口氣。「如果孩子還在，或許還有可能。但孩子沒了，她也失了活下去的力量。」在燕兒昏厥後，她曾仔細觀看她的傷勢。她肩頭那一掌，的確是仇念祖所使的武功，而也就是因為那一掌，才會震傷孩兒。真不知燕兒是怎麼惹怒仇念祖的？

　　屋內靜悄無聲，主僕倆目光皆在病人兒身上，為她擔憂、心疼、不捨。
6 R- o! q) X) M! U% |* z. V
　　而躲在屏風後的仇念祖，俊顏上滿是震驚。

" G4 Y5 p  T8 G% E$ p 　　他們曾有孩子？！為什麼她不告訴他？
6 q7 c* \+ v7 I/ O
  k2 }/ V0 `. P1 z" s 　　褪去震驚，他凝神一思，突然明瞭自己那一掌不但傷了她，連帶的也將她腹中孩兒打落——他竟親手殺了自己的骨肉！
: C! w! Z8 N5 N$ E1 E' \
　　心頭翻騰的驚訝還未完全消退，另一波震驚隨即而來——從屏風間隔的細縫中，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湘雲的身影，只是為何……湘雲傾城傾國的嬌顏，竟讓他覺得陌生？
* [* P: r/ M- @7 t6 ^# C0 q; F8 v
　　自從前幾年在武林大會上見到湘雲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便為她鼓動，他的腦裡全是她的容顏；他從沒見過像她這般又美又豔又溫柔又善良的女子，從此他的心中只有她。也正因為如此，明知二虎相爭必有一傷，他仍不惜和勢力如日中天的歐陽少華對上，甚至還想搶婚，將她搶回仇家堡。
/ _. u; v/ j; T( k: H: e
　　為什麼曾經那麼強烈的念頭，如今卻淡化得不存在，她的美麗再也吸引不了他的目光？
; v/ Q7 h, t  _  V8 o9 P/ o
　　難道他不再愛湘雲了，他愛的人是燕兒？
9 o( C5 D! T' b  p3 R* Q+ `, Q
1 b$ ^3 X' i! N" T: S- m 　　一定是的！他之前對她的感覺一直很奇特，甚至當她談論死亡時，那時候的他……
  K% w; L9 h# b8 @1 R
　　他是愛她的！

　　天呀！他竟到了此刻才發現心中所愛是誰！他竟親手殺了愛他至深的女子，而他也……

　　無限悔恨在他心中翻滾。他還來得及彌補過錯嗎？他還來得及再次擁有她嗎？聽湘雲言下之意，燕兒似乎會這麼昏迷下去，連她這位神醫都束手無策……

, H  k) \0 J! q" R) N　　文燕兒真的就這麼一輩子昏迷下去嗎？這個答案只有她自己知道。
8 p6 s6 R- h' }% Q
　　如果能夠，她寧願就此死去，也不願意師姊再用藥物來延續她的生命。這世間再也沒有任何人事物值得她留戀。

  J+ [+ r9 K7 Y' h) B( o5 y5 X 　　她知道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她辜負了許多愛她、關心她的人；只是再多的愛也醫治不了仇念祖帶給她的傷，他把她純真的身心摧殘得徹徹底底，讓她失去了生存的意義。
# @8 p5 u4 Y0 a. h0 x5 P+ I
　　所以，她選擇沉睡。就算是一天，一年，一輩子都好，只要不面對這醜陋的人世間，什麼都好……
; y* z& a) L$ r2 p/ j
　　郝湘雲望看著師妹好半晌，嘆口氣，起身。「走吧，讓燕兒好好休息。」

, F5 b% o& m- C7 H, P 　　「是。」東琴應了聲，送夫人回房。
( a) G+ [3 t( Z8 d$ I! A0 S7 Z
! Q& V3 }! F7 }7 p5 r5 x 　　仇念祖在他們主僕離去後，才現身在床榻旁。他凝望著沉睡不醒的文燕兒好一會兒，彎腰抱起她，決意帶她離開綠湖山莊。

chocolat

第十章
/ h  c+ e1 S8 R) n1 T0 d$ L
0 H$ l- x# U* A 　　仇念祖抱著愛人，一腳才踏出竹屋，正巧碰上轉回的東琴。

　　東琴見到仇念祖在綠湖山莊出現，大驚失色，再瞧見他懷中的人兒，怒火一揚，斥罵道：「姓仇的！放下燕小姐，你沒資格碰她！」
  i0 H' ?9 P3 P0 e
+ W! H. R5 s, u& W- W3 K, a$ v% W 　　對於東琴的怒吼，仇念祖只是冷淡的嗤哼一聲。

　　瞧仇念祖沒有要將燕小姐放下的意思，東琴明知武功不如人，但為了奪回燕小姐，他也只有硬拚了。運氣至掌，他身形往前一飄，虎掌生風的往仇念祖門面擊去，只是他根本就近不了仇念祖的身，在離仇念祖三大步之遙就被他的掌風擊中，口吐鮮血的退後好幾步。
. ~" D  q8 |+ [" p( ~" a
+ R. [& ?# T! h7 E5 \$ @/ h 　　「憑你也想攔我？異想天開！」仇念祖嗤哼道。

　　「你……」東琴頓覺受辱，可武功不如人也是事實。而這時歐陽少華夫婦、南書，北詩從竹林的左右趕來，想必是聽到了打鬥聲。

　　歐陽少華一干人見到仇念祖抱著文燕兒，反應皆和東琴相同，只不過歐陽少華的態度比東琴沉穩許多。「仇念祖，你竟敢任意潛進我綠湖山莊？！」
1 w( t1 M: u; \) C+ \3 a& ~
5 T- \% M- Q, o6 ?+ {; r  ~ 　　仇念祖冷哼了一聲，壓根無視於歐陽少華盟主的身分。

( B$ c" d  F  @; `4 U2 r 　　其實他要帶走文燕兒是輕而易舉之事，而他之所以會讓歐陽少華等人知道文燕兒是他帶走的，是藉此告知他們，文燕兒是他的女人，她的家在仇家堡，他與文燕兒之間的風雨是他們夫妻的事，與他們無涉。
4 F2 w- J* P& z$ F% h3 M
% }8 t9 s6 r; v7 C; F) n5 \ 　　郝湘雲一雙秋眸裡滿是擔憂，「仇公子，請你快放下燕兒，外頭風大，她會著涼的……況且現在的她需要多休息。」

　　仇念祖目光頓時放柔，低頭望著懷中沉睡佳人，「燕兒什麼時候會醒來？」

7 e5 I$ f& D7 G/ m4 w8 r* Q 　　郝湘雲遲疑了一下，輕啟豔唇，「醒不醒，全看燕兒。」
4 o+ |; q% @0 y9 F
　　仇念祖俊顏一沉。「妳救不了她嗎？」

- `4 x: S7 t( j& } 　　「我……」郝湘雲黛眉微蹙，一臉無奈。
0 j& E( R8 \* c* [- D- ]) M% K
: O& k- F& d$ m# S# r# y 　　看出郝湘雲已盡了力，他也不再多問。「既然連妳這位神醫也救不了她，那我要帶她回去屬於她的地方。」

　　「你不可以帶走她！」郝湘雲慌張道。

　　「我為什麼不能。」

) i+ s+ w8 C8 T, u( w  Y 　　「你憑什麼？」東琴捺不住性子地怒問。
( ]  W' s' \5 d" w! H
　　仇念祖冷冷一笑，斬釘截鐵回答，「就憑我是她的丈夫！」
2 W$ O1 d8 S$ f8 Q' I# F: l: z
　　此話一出，眾人皆無話可反駁。雖然他們並未成親，但文燕兒已和他有夫妻之實，這是不容抹滅的事實。

: u" b& P/ q6 h 　　而仇念祖只是瞪看他們一眼，便飄然離去。
9 p6 H$ J+ v; L9 o1 F' S0 H& m
( a, q3 v$ V; X5 e4 l* S 　　※※※※

7 p4 V' X* b5 l+ i" c　　一輛馬車離了綠湖山莊，疾馳出城。
# Y6 D; k- _8 W. m% ^, ~/ F
　　馬車內，仇念祖一向冷峭的俊臉此時佈滿濃濃的哀慟，心疼又悔恨的緊緊抱住文燕兒嬌柔的身軀。
3 G8 s% {6 S  ^' b! W
　　「燕兒……」低沉的呼喚有著深深的悔意。
, Q2 ^9 c- Y; W. T! ^/ A5 s* D4 u
6 n  e8 g8 m! t6 B/ U1 S- D& @ 　　是他不好，不該口出惡言傷她，不該在氣怒之下打了她一掌，造成今日她昏迷不醒。可聽湘雲言下之意，燕兒還有醒來的可能，端看她願不願意……她會願意醒來嗎？她會願意原諒他這個傷她至重的男人嗎？她會願意讓他在有生之年好好的補償她嗎？
! H, O4 G: o$ b
% e8 y) ?2 X  f2 f! G2 _ 　　充滿自責的俊顏貼在懷中佳人微微透著冰涼的臉頰上。就算傾其所有，他也要她醒來！若她一輩子不醒，他就一輩子陪在她身邊；若她離開人世間，他也不會讓她孤零零的離開……從現在開始，他會守著她，他會永遠永遠伴在她身旁。

3 f% z/ M0 K$ o' C 　　仇念祖語氣堅定地在她耳畔道：「燕兒，我不會讓妳死的！現在我們就回仇家堡去，回到屬於我們倆的地方。」
6 C& l7 v5 L" l: L. i/ x+ M. U. Z
　　而在他懷中的文燕兒，心中對他的話是頻頻搖頭。她不要隨他回去，仇家堡也不是屬於他們倆的地方，那是她的傷心地……
) _2 l2 [( L# f* H9 @
　　她雖然閉著眼不願醒來，但剛才他和姊夫他們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她在他眼中不過是顆無足輕重的棋子，他根本就沒資格帶她走，為什麼姊夫不攔著他呢？就只因為她的身子給了他，他們已有夫妻之實嗎？可他根本不在乎，他不要她，就要把她丟進勾欄院任人糟蹋……
" S$ H2 |( `5 {( i2 h: `
　　更奇怪的是，他為什麼要潛進綠湖山莊帶她走？他要她這顆棋子做什麼？她已經昏迷不醒了，他要一個活死人做什麼？
1 j8 n2 E+ e8 R6 v
　　難道……他要報復她？但他要是想報復她，該對她充滿恨意才是，可在竹屋時，他的掌碰觸著她臉頰，憐愛的感覺讓她的心揪疼了起來，他剛才喚她時，那濃濃的眷戀，恍如她是他心愛的人兒……
0 i$ z. p/ e- O% u
　　滿腹疑問的她很想知道答案，卻又不願意睜開眼。她不想再見到他了，她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要同他回仇家堡。
% i; j/ I3 }" l5 U/ z/ [" o
5 Q/ N& ?8 w; i9 E% n2 h 　　而緊緊抱住她的仇念祖，卻是一心一意的要帶她回去……

6 T. H1 G( q4 f+ ~8 t. f, i　　※※※※
- ?' N* o0 ]7 S% N; G
$ P0 U; d2 `+ v　　清雲小築
5 G( S% g) j! }9 Q) `, J. Z$ t
) y! G( @( s  ~' a9 G! y# O6 M9 h 　　仇念祖動作輕柔的將文燕兒放在床榻上，眼底儘是難過。回來的這一路上，不管他如何同她說話，求她醒來，她就是不願意睜開她那一雙水靈靈的剪瞳。

0 J% G: W) z1 l% o4 k' d) R 　　他相信她聽得見的，而她不願意醒過來，是在懲罰他對她的傷害。

　　仇念祖深邃的眼眸中儘是痛苦，他深深的凝望著她好一會兒，揚手探來一張矮凳坐了下來，溫柔的執起她的柔荑，低聲道：「燕兒，我們回來了，回到屬於我們倆的地方，也是妳的家。」她瘦細的小手更引來他另一波心疼。她會變得如此，全是他害的。

- l& v0 r1 F( ]3 g5 s( s: l 　　回來？
- J4 ^7 q: k6 A& f- S
+ a3 s1 S' t+ s3 v* g 　　文燕兒以敏銳的感覺來感受周圍的氣氛——這兒的確讓她有熟悉的感覺……難不成她已回到了仇家堡？

　　不管佳人是否有聽進去，他溫柔的又道：「燕兒，快點張開眼睛瞧瞧；築裡一點也沒變，它正等著妳回來。」

　　築裡？難不成她現在在清雲小築？在他們曾經恩愛的愛巢？在他狠狠傷她的地方？也是孩兒逝去之處？

　　不，她不要回來！她不要回到這個可怕又醜陋之處，不要回到這令她歡喜卻又心碎之所……她要離開這兒，走得遠遠的……
, o# l  y7 _" f4 w& L. _' L$ h
2 J* P& t5 z8 E) ]; o3 J( c　　對，她的確該走得遠遠的，不該再繼續存活在這世上。她該下去陪可憐的孩子，他一個人在地底下一定很孤單、寂寞，所以她要下去陪他……
; V( b  l0 n4 N$ H
　　死意一萌，她整個身子頓時放鬆下來，下一會兒，她就感到身子慢慢的變輕……
1 I- @+ z2 v6 `" ?
　　「燕兒！」仇念祖驚慌地呼喊。她的氣息莫名的轉弱，脈搏也漸漸緩慢下來。難道……
' e  G8 U9 j' J6 p, g9 |
　　不，他不能失去她！

　　「燕兒，求妳醒來……妳忍心捨我而去嗎？我是愛妳的啊！」一聲又一聲的真情呼喚，悲涼得令人聞之傷感。

　　她才不要醒來，她才不要面對他！他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狡猾如狐，心如毒蠍，能口口聲聲說愛她，卻在轉眼間傷得她體無完膚……此時他又說愛她，誰知他的這聲愛又含著什麼陷阱，他又要用什麼卑劣的手段來欺騙她？
9 o1 ^. j9 Q& |" ~( R
1 x: ~4 p( \' H: O7 C! z 　　她愈來愈弱的氣息令他心魂欲裂；她可以恨他、怨他，就是不能用這種殘忍的方法來懲罰他！她存心讓他生不如死，一生活在悔恨當中嗎？不，他不會讓她死的！

　　仇念祖扶起文燕兒的身子，提掌運氣擊向她後背，將真氣緩緩的送進她體內。

. q% P' I! \, ]6 Z 　　不！她不要他救她！這世上已沒有任何事值得她眷戀，她想死呀……

　　可是不管她心中是多麼不願，她無法抗拒他緩緩送進的真氣，只能任他延續她的生命。

& S3 p/ t6 P0 g; ~3 e# h2 x) Z; o 　　※※※※

, H, B4 M7 @" H　　時光飛逝，轉眼間已過了半個多月。

　　這半個多月來，文燕兒依然選擇沉睡不醒，任憑仇念祖如何深情呼喚，她就是不願睜開眼。
; `1 i$ v9 d3 k
　　原本仇念祖以為他們倆或許會這樣終其一生過下去，事情卻突然起了變化。前幾日開始，文燕兒的氣息又慢慢的轉弱，而這次不管仇念祖貫注多少的真氣，文燕兒皆毫無轉好的跡象。仇念祖命勁雨請來大夫，他們的結論皆相同——她的生命將走到盡頭，這幾日隨時會香消玉殞。

! [" z2 j; F3 q 　　仇念祖守在床榻旁，心痛如絞的望著文燕兒。她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不肯給他一次機會？只要她能醒來，這次他會好好的待她、疼她、照顧她一輩子。
: n  k. \: v9 e9 i9 l4 h% T9 K; R
　　燕兒——

" z' ~$ B% [/ b4 ^4 ^　　他執起她小手，臉頰磨蹭著她柔嫩的肌膚。是否他就算是死，也彌補不了、喚不回深受重傷的她？

　　深深的嘆了口氣，他抬頭凝望著小臉蒼白的她——或許在他從綠湖山莊執意要帶她回來之時就該知道，她活不了的；連神醫湘雲都救不了她，更毋寧說他這個傷她至深的男人。
; \+ h* l5 A. A2 m" Q
  A3 e  F; r2 _: r  l8 F 　　「燕兒，我替妳換件漂亮的衣裳好嗎？就算妳要走，也該漂漂亮亮的走呀。」仇念祖抬掌輕輕撫過她柔嫩的臉頰。她的眼依舊是閉著的，似乎沒聽到他的話。
, ]$ X+ B* _' P: C& [5 F. j
　　事已至此，仇念祖也接受了她不肯醒來的事實。他起身走到木櫃前，打開他從未動過的櫃子，挑出一件鵝黃色的衣裳。燕兒穿起這類衣裳總像翩然的蝴蝶兒，只可惜他再也看不到她飛揚……嘆口氣，他移步正要離開，突地，一只羊皮卷掉落在地，他俯身拾起，一打開，便訝異地瞪大了眼——這是進攻圖？！

　　他震驚得退了幾步，無法置信。
$ v" W3 Z" @9 y8 ^1 y: `
# @, N$ g8 r5 @5 H' W! M1 [ 　　那日，燕兒為什麼要騙他？他凝神一思，立即想透其中原由——燕兒那時定只是在試探他，而他卻中了她的計……該死！
1 w: y/ e4 X( r+ t4 k- o9 h% W
　　可笑呵，就算他有了圖、得了天下又如何？失去了摯愛，擁有了權勢又怎樣？沒人陪他一起分享……
9 O- d8 f8 u2 v8 D: S
　　再望了手中的圖一眼，他不由想起那日他們的爭吵，想起自己說的那些殘忍的話……他怎麼能那般踐踏她純真的愛戀，怎麼能那麼狠心的傷她呀！

+ q4 M' E' n- t% k' L 　　此刻的他後悔不已，可是再多的後悔也挽不回一個赤裸裸的事實——他的燕兒，他愛的女人，即將離去。而這一切全是他自做自受，是他將她逼向死路的！

2 |9 p! L  K  U- A8 ? 　　他衝向床榻抱起她，歉疚、自責、悲慟地道：「燕兒，對不起！原諒我重重的傷害了妳……我後悔了！妳不要離開我好嗎？只要妳不離開我，我可以放棄攻佔魔教，放棄武林至尊的位置，我只要妳，只要妳……」

3 T. m+ j9 [+ C. E 　　真的嗎？平凡的她哪有法子讓他忘了師姊而愛上她？再說他以卑劣的手段欺騙她，不就為了進攻圖，當上武林至尊，號召武林？

　　沉睡中的文燕兒依舊不信他的話，她只想永遠的離開世間。

　　而緊緊擁抱著她的仇念祖除了悔恨還是悔恨，再多的道歉也喚不回心愛人兒即將離去的事實……

6 F) ?" p. B0 J! @5 ~2 @　　※※※※
/ ]5 r+ u. ~5 L
　　微亮的早晨，透露著冰冷的寒意。
1 @+ p1 _2 A+ `/ C! a) [$ L
. J: c) n- B( {, v5 i0 N# s 　　既然心愛人兒活不下去，那他也不需再留戀人世。仇念祖抱著文燕兒來到仇家堡的後山，上了小舟，他一手抱住她，一手划槳至湖中。

　　「記得妳曾說過，如果有一天妳死去的話，希望能葬在水裡。今日，我完成妳的願望，將妳的身子化成灰沉入湖中，而我會永遠的陪著妳、伴著妳。」凝望著臉色幾乎快成透明的可人兒，他的心好疼、好痛。
( d* w  e" s( p9 {
9 V$ `2 T& X( ]: U& T$ Z3 o 　　沉睡的文燕兒聽到他的話頗覺奇怪。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永遠的陪伴著她又是什麼意思？難不成……

　　仇念祖抄起舟上一罈酒，喝了幾大口。「燕兒，妳放心，妳不會孤獨的，黃泉路上我們一起走，我有好多話要告訴妳……最重要的是，我要告訴妳，我愛妳，我錯了，對不起，請妳原諒我……」後頭的這句話他說了不下百次，卻依然不能讓心愛的人兒原諒他。
$ \' j2 Q5 b  U: u
　　他又說愛她，他又道歉了……他說了那麼多次，這會是真的嗎？抑或這又是他另一項計謀？他的欺騙手段太高明，讓她無法分出他話語的真假。

　　可每一次他對她說這些話時，語氣都好哀傷，充滿了無限的悔恨……會不會這次他是真心懺悔？但他也曾以深愛的目光凝望著她，喃喃地說著愛語，卻在下一瞬告訴她，他不愛她，只是在利用她……

& d! a  y( K( u+ R2 y　　「燕兒，我知道妳怕疼，待會火點燃時妳忍耐一下，我會緊緊的抱住妳，沒多久，我們就能見面了。」
3 ^! y' J& @: l: D$ `
3 A9 w7 i+ v, \$ S; X8 u 　　他真的要陪她死嗎？
* a9 w5 ^0 Y( {( O8 h) N2 N- F0 j0 t
, _6 f. K$ `7 T  T 　　仇念祖將酒潑灑在小舟每一個角落，接著拿起身旁早已準備好的火把。「燕兒，我會陪妳的。」
+ Q* j( p- P' `
6 J  n! N7 ~! ]; @% |9 I2 y3 F 　　不，她不要他陪！雖然……雖然她恨他，可又捨不得他。黃泉路上，她不要他跟隨，她只要他活得開心，至於孩兒，有她這做娘的去陪就夠了……

　　仇念祖深情的目光緊緊鎖著蒼白的容顏，動手欲點燃小舟，卻……他驚愕的緩緩轉過頭，見自己的手腕被緊緊扣住；他慌忙轉頭望她，只見懷中人兒眨了眨眼，過了一會兒，他曾心死的認為不會再睜開的眼慢慢的睜了開來──
7 n" @& p+ Y3 A6 x
　　「燕兒！」他驚喜交加。這會是真的嗎？

5 u+ P: e+ h0 F6 P$ a& O' ` 　　「我……」或許是太久沒說話，一時間她喉乾舌燥，發不出半點聲音。

　　仇念祖見狀，連忙舀起湖水，潤了潤她乾燥的唇。
! p8 @& Q% a3 O) Q: P3 F
　　咽咽唇間的湖水，她眼眶泛著淚珠兒，唇兒微微顫抖。「我……好害怕。你……好可怕，可……我不要……你死。」斷斷續續的吐出內心話，說明她仍是愛著他——縱使他曾重傷她。

8 ]# F3 Z9 B2 Y  X3 t 　　紅著眼，他心痛如絞地緊緊的抱住她。「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騙妳了，再也不會了……我愛妳！」

　　晶瑩的淚珠一串串地滑落她雪白的臉頰。他說的可是真？
( j3 F6 \* a( O- f
% E& V& J6 q- o( B 　　「真的？你愛的人不是師姊嗎？」

　　「不，我愛的人是妳。湘雲對我來說就像武林盟主之位，充滿了誘惑又遙不可及，所以我才會汲汲的追求；卻不曾注意到，我的愛早已給了妳這位陪在我身邊的女人……我愛妳呀！燕兒。」他句句深情，願天可證。
4 ?# m$ ]& H/ X9 w
  [6 R5 Y9 E# K) ~( @ 　　文燕兒凝望著他深情的俊顏，吃力的抬起小手，回擁著他。願這次她的醒來不是錯誤……
2 Z4 i/ |7 k6 F6 e) r! e, R
　　晨光微展，薄霧慢慢消散，化做點點露珠滴落在相擁人兒身上，似乎也被他們倆的深情所感動。

& j+ b4 V/ L+ e3 H! y) q 　　※※※※
! x4 ~. m/ [+ m% s% s
0 O7 P# K- d3 ]) s: o　　柳束閣內，仇念祖正和疾風、勁雨商討著仇家堡商號的帳務，門猛地被推開，文燕兒笑意盈盈的站在門外。

7 A2 T5 V  A8 n& o& G6 J4 R1 G2 K 　　仇念祖抬眼一瞧，嘴角掩不住笑意，揮手要疾風、勁雨離開。

. c3 }+ ~/ _# C 　　疾風、勁雨識相的退了下去，兩人眉眼間也是止不住的笑意——主子開心，他們做下屬的也開心。
' n( \# h' ~# c# ?. K) x$ }7 b
2 `# R  o5 S" W6 D 　　文燕兒在疾風、勁雨走後才踏進房，迎向正往她走來的男人。
+ ~7 W" j6 q9 ~0 D+ E3 f
　　仇念祖拉著她的小手，柔聲問：「怎麼來了？妳該多休息。」俊容滿是溫柔，不復以往的冰冷。
# W* S3 M- M$ c* P- P
　　文燕兒柔唇微微一彎，笑靨如花。「我身子好很多了，再休息下去反而會生病的。」

+ o) p0 y) {) I 　　「是嗎？」仇念祖意有所指，高挺的鼻尖往她髮絲一湊，吸進她獨特的迷人芳香。「燕兒，我好想妳呀……」
/ V3 ^- K6 F9 H. t1 O) ]
　　「咦？」文燕兒不解的側頭望他。他們幾乎是天天溺在一起，他何須想她？不過很快的她就知道了答案，因為仇念祖的大掌正不安分的在她胸口遊移，溫熱的唇正吸吮著她粉嫩的脖頸。「不要……」她嬌嗔低呼。
6 W6 y) l/ D* u+ C+ v
. r) J% z2 V: [ 　　「要的。妳身子不是好多了？」仇念祖沙啞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情慾。這些日子為了讓她身子早日康復，他只能忍著慾火擁著她入睡。他多麼想進入她體內，感受溫暖的包圍，想得他有時候身子痛、心也痛。

　　「念……啊……」她驚呼一聲，衣裳已被他扯了開來，褻兜兒也被他扯落在地，而胸前的兩枚櫻梅正被他唇舌、虎掌欺陵著，原本的粉嫩蛻變成豔紅。「別這樣，我是來跟你談正經事的。」

5 ?( _, h0 V5 c4 f 　　「我們現在就在做正經事。」柔軟的觸感一如往昔，甚至讓他更為迷戀。
0 X  P: S5 D) n
0 F8 |- n# H3 C" {6 f+ Z 　　「念祖，我是說正格的，我……」唉呀，他怎麼可以突然欺負她雙腿間那朵花兒？粗糲的指感惹得她禁不住地淌出蜜汁。
! \7 Y/ a& p5 `3 g
　　仇念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剝下他們身上的衣物，昂揚的火龍霸道的抵在早已濕透的花穴口。「燕兒，妳好嫩呀！」
! [. E$ g% |" `' k, m
　　文燕兒嬌臀微微一縮，躲開他的火龍，小手也抵在他胸膛，不理會他微怒的俊顏。「念祖，你該帶我回綠湖山莊一趟。」

　　「妳回那兒做什麼？」她的家在這裡。
- m+ w3 O1 c# M8 _9 X& i5 q
　　「你要娶我，也得跟師姊、姊夫說一聲，他們好歹是我的親人。」他說，等她身子好了，要明媒正娶的將她娶進門。這天大的喜事，應該讓師姊知道。

" L' }& P$ A$ B# R% J0 \ 　　「親人又如何？妳休想要我跟歐陽少華敬茶。」他能力又不輸歐陽少華，可看不慣他傲人模樣。

　　「可……」她還來不及說下去，雙腿間那股撕裂的疼痛已襲卷了她。他竟趁她不注意進入體內，肆無忌憚的抽動起來。
, T8 Z9 ?6 t* j9 w' B
& r4 i( C' Q- K+ J5 h$ A$ m 　　「燕兒！」俯首吻著她椒乳，他深深的進入又退出，真懷念她的溫暖。

　　「啊……」隨著他一下又一下有力的進出，她完全忘了來找他所為何事，跟著他浪動起來。

' |  r  ~$ E2 T4 V2 e/ a 　　一時間，柳束閣內嬌吟聲連連，久久不散……
% e- j$ a; s$ ?% B( ?
! G# \# r) r, ~+ B9 _0 v+ X. |5 l$ D0 W　　※※※※

2 b* ^3 }2 q$ ?2 w5 i3 X1 I! _1 C$ q　　在文燕兒的請求下，仇念祖心不甘情不願的帶著妻子來到綠湖山莊。
( y7 n5 Q3 {6 s- F6 W+ Q. X% L
3 N9 J0 M! l$ s; l% y# E5 `1 y5 m 　　「師姊，姊夫。」文燕兒笑吟吟地喚。

　　「燕兒……真的是燕兒！」郝湘雲完全不敢置信。仇念祖帶走燕兒後她好擔心，也曾想派人去仇家堡問燕兒近況，心下卻又明瞭燕兒在綠湖山莊都醒不過來了，更毋寧說去到仇家堡。沒想到奇跡果然發生了！

　　文燕兒點點頭，笑望著師姊。「對了，師姊，我和念祖已成了親。」最後，念祖還是不肯請姊夫當主婚人，今日帶她來綠湖山莊，算是歸寧。
9 L9 ]/ s$ Y: @5 k- O
　　郝湘雲望了師妹身後男人一眼，他冷峻的臉龐如昔，可看著燕兒的目光是深情眷戀……她放下心頭大石，相信仇念祖會好好待她。

' V, q2 y0 l; W# B 　　仇念祖滿臉傲意的睨了歐陽少華一眼。「我答應燕兒，只要她醒來，我願意放棄盟主之位。這是燕兒所繪的魔教進攻圖，給你。」他揚袖一揮，進攻圖落至歐陽少華面前，接著他長臂一擁，身形一飄，帶著文燕兒離開綠湖山莊。
6 z% T6 \9 e$ B' j( ^
　　有心愛人兒伴著他，他不會再汲取名利。
1 H( z2 U5 K+ E) U) A, u7 Q
　　離開了綠湖山莊好數百尺，文燕兒不依呼道：「念祖，你這是做什麼？我和師姊還沒談夠呢！」

　　「妳是我的。」他好不容易再次擁有她，不想讓不相干的人佔據她。
, @: Y" c# \  Q6 i; T/ I
　　瞧他吃醋的神情，霸道的語氣，文燕兒不由露齒一笑。她身子柔順的依偎在他胸膛，同他離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