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奇幻] 貓膩 -【擇天記】《連載中》

1月23

第七卷 敢叫日月換新天 第二章 春風送暖入屠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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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 J; o, t+ P3 W& s  n6 x4 r　　在那個名單上，除了牧夫人，便以除蘇的境界實力最強。而且這個修行黃泉功法的怪物，遁法強大，行蹤隱秘，手段變幻莫測，極其陰險狡詐，雖說在白帝城裡，他被徐有容斷臂重傷，依然極為難殺。

　　想來這個怪物現在已經藏進了莽莽群山之中，如何能夠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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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I, Z, m7 Z  K0 U8 y　　「或者我能夠猜到他會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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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_8 Q# T* E9 P　　唐家那位盲琴師忽然開口說話：「如果教宗大人不嫌棄，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

　　眾人才想起來，這位盲琴師乃是長生宗前代大長老，而那個叫除蘇的怪物則是前代長生宗宗主的一縷殘魂所寄。

　　凌海之王望向陳長生，明顯有些意動。

　　陳長生沒有同意，因為盲琴師在那場與聖光天使的戰鬥裡受了很重的傷，短時間裡難以恢復，而且畢竟對方是唐家的供奉。

5 K/ {4 t9 y# w! j　　徐有容明白他的意思，說道：「還是我去吧。」

" j' ]1 `( r$ a' T4 v　　說到追殺除蘇，毫無疑問她是最合適、甚至是唯一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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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4 P3 }" D  F( \8 B! y! P# P　　她的道法與除蘇的黃泉功法相生相剋，而且可以憑藉度強行破掉除蘇的遁法。

　　除了她之外，在場的任何人都不見得能追上除蘇，就算追上，也不見得能夠殺死對方，即便陳長生也沒有把握。

3 x: ]+ V( N) e' J; J$ ]: v　　陳長生還是沒有同意，而且他的理由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

" v6 b1 d- `! g4 O/ ~9 f　　接下來他會回京都，在那座城市裡將會有更重要的事情、真正麻煩的問題等待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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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種時候，徐有容不能離開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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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z- e  \+ a( B+ R" m, @; w: x　　凌海之王問道：「那怎麼辦？暫且把此事放一放？」

( K- P3 O( C, p. |8 ~　　營地再次變得安靜起來，氣氛有些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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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_5 u1 p( J: e1 z　　「我來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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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P5 o9 Z7 M$ O0 Y  g/ w" X$ W　　陳長生看了徐有容一眼，走向營外，徐有容會意，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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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海之王等人有些擔心，望向唐三十六。

　　唐三十六擺了擺手，表明了自己不會參合此事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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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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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為資歷最淺的大主教，戶三十二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也向營外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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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 y6 @" B　　來到山崖間一株松樹下，陳長生與徐有容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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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j8 k; ~0 ~( ^　　他知道戶三十二跟在身後，但沒有出言阻止。

　　如果不讓這些大主教知道自己的方法，想來他們很難安心。

( C) J* M9 M6 }' R8 V+ E# ]2 A　　一陣清風拂動樹枝，松針簌簌落下。

3 j0 E, B* ?: U　　有些黃的松針落在黃色斑雜的皮毛上，彷彿融為了一體，很難分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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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隻像土狗般的生物，皮毛顏色很雜亂，看著有些令人噁心。

1 _6 v. \) R4 S( e# F　　它的兩隻後腳似乎是斷了，無力地拖在地上，看著有些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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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7 w- p0 c; X& z: V　　看著陳長生，它的眼睛裡閃過興奮的幽光，用前肢撐著身體，艱難而快地爬動到他身前，不停地親吻他的腳背。

　　徐有容歪著腦袋看著這幕畫面，覺得好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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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S+ r; }1 i. q: d6 Y　　雖然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類似的畫面，但每次看到這妖獸扮演奸臣模樣，還是想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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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戶三十六並不覺得有趣，看著對方兩隻邪惡的小眼睛，便覺得身體有些寒。

　　忽然，他想起來了這種妖獸的來歷，臉色驟變，顫聲說道：「這是土猻？」

　　是的，這就是在周園裡生活了數百年的那只土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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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W- D4 @* y( ^% {* X3 R　　也正是道藏典籍裡記載過的最陰險、最無恥、最狡猾、最嗜血的那種妖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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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像倒山獠與犍獸這種在百獸榜上排在極前的巨大妖獸，也不願意得罪土猻，甚至在戰場上還要聽從它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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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認這個像爛皮黃狗般的生物就是傳說中那個極可怕的妖獸，想著那些傳聞裡的血腥故事，戶三十二覺得更加寒冷。

1 `  v4 E2 Z8 z4 F  U　　如果這只土猻不是被陳長生召喚出來的，而且表現的如此謙卑老實，他拼了命也要在第一時間殺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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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猻感受到了戶三十二流露出來的敵意與一抹很淡的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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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離真實世界已經如此多年，人類居然還能記得自己的凶名，這讓它有些得意，然後迅地警醒過來。

4 G* P$ x0 H8 G/ _% u; l4 I　　與那些心甘情願在周園裡平靜度日的妖獸們不同，土猻一直唸唸不忘要回到曾經生活的世界裡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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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S' H2 F) e( }; X6 l　　為此它曾經乞求過陳長生很多次，只是陳長生想著它的凶名與那些傳聞裡的惡行，自然不會答應。但今天陳長生既然把它從周園裡召喚到了現實的世界裡，那麼自然說明情形有了變化，說不定它真有可能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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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土猻自然不會犯錯，眼神變得更加無辜，神態變得更加謙卑，身子也匍匐的更低了些，兩隻殘廢了的後肢微微地顫抖著，尾巴不停快地拍打著地面，卻又極小心地沒有激起半點灰塵，真是要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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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 x/ w4 |* w; i% Q; y9 [　　戶三十二依然警惕，不會被這種假相所騙，徐有容則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 A% N: E) ~2 i) v- q0 ^2 U　　陳長生說道：「別裝了，趕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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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5 I" ]' |" I$ c　　聽著這話，土猻趕緊站直了身體，不敢再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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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X4 B+ M: D& M　　它那兩隻殘廢的後肢早就已經治好了。

　　只不過這些年在周園裡，它還是習慣拖著兩條後肢在草原裡爬行，除了倒山獠與犍獸根本沒有別的妖獸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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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W! @( T1 g- m7 Z7 E/ j' |4 U+ t　　陳長生說道：「幫我去做一件事情。」

　　土猻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不停，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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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從懷裡取出一枚丹藥，喂進它的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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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s; a! C) m  e　　土猻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一屁股坐到地上像個修行者般閉著眼睛開始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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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8 c: w# q3 G9 D) b6 Q2 u* v　　淡淡的霧氣從它的口鼻處不停地溢出，原先還殘存著的一些內傷，也被盡數修復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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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h. a: M, U　　這枚丹藥不是硃砂丹，是用硃砂丹的廢棄物料煉成，但裡面還有一些陳長生的血。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土猻睜開眼睛，滿懷感激地看著陳長生。

( H: ]  w8 p1 ~# f3 ~7 U/ Z) j　　陳長生從戶三十二手裡接過除蘇的畫像，在土猻眼前打開，說道：「這個人。」

0 N0 Y0 I+ N. N$ w; Z# k7 Z. z/ F. E　　土猻看著畫像上那個奇形怪狀的傢伙，心想世間居然有人比自己長的還難看，不禁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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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接著說道：「把他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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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猻頓時驚醒，低聲嗚咽了幾聲，用滿懷血腥味的殺意，來證明自己的忠誠。

4 R( F* O/ A$ G　　戶三十二這才知道陳長生準備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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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 ?: ]: X  o+ H! S% t　　按道理來說，土猻天生能夠土遁，而且極為兇殘陰險，用來追殺除蘇，是最好的選擇。

　　但除蘇也是個真正的怪物，土猻也不見得能夠殺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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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s% h& L7 w* I　　「我有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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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戶三十二很清楚在自己說出這個建議之後，教宗大人對自己的評價或者會有所改變，甚至會開始警惕自己。

# F& o  o- @2 L, c: @1 P3 F　　但做為最忠誠的下屬，他必須把自己的建議說出來，而且不能有任何隱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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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完那個想法之後，陳長生看他的眼神果然變了。

2 `9 w9 L+ I' T) z" n　　就連土猻望向戶三十二的眼光都變得不一樣起來，似乎有引為同道的想法。

　　徐有容只是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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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猻離開了崖間，去往群山之中，去尋找它失去的世界以及除蘇。

$ C6 y& W+ h( b. K　　除了陳長生三人，沒有誰知道這件事情，更沒有誰知道土猻會以怎樣的姿態出現在除蘇的面前。

　　就在土猻離開之後不久，國教的大隊伍也再次啟程，向著京都而去。

　　誰都知道，陳長生回京是因為他收到了一封信。

　　但真的只是因為那封信嗎？

  b! O4 |. J& \1 a. y　　當然不可能，因為年輕的皇帝陛下還在京都，商行舟也在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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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s( v( C, H　　最重要的是，離宮也在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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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敢叫日月換新天 第三章 舊時徐府

　　凌海之王、桉琳大主教等人知道，從三年前開始，京都便一直有人在與教宗通信。

　　無論教宗在雪嶺、在漢秋城又或是在汶水時，那些信件都沒有斷過。

　　那個人在信中幫著謀劃了很多事情，尤其是最近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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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都在猜測，寫信的那個神秘人究竟是誰。

# E7 r, D- L2 z% X3 L$ w　　凌海之王曾經在想那個人會不會是天海勝雪，桉琳大主教則認為陳留王的可能性最大。

　　直到婚訊傳遍整個大陸，陳長生準備回京主婚，人們才知道，原來寫信的人是莫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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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c3 h% w! U  A+ ^1 ?7 d& l　　做為天海朝最有權勢的女人，甚至是最有權勢的人，很多人都不理解，為何在天海聖後駕崩之後，莫雨還能活著，而且還能光明正大地活在京都，甚至現在還要和那位成親。

+ f2 a: T. ]( |  p3 v1 g+ z9 a* x& D　　在很多人想來，這或者是因為她與陳長生之間的關係，讓朝廷有所忌憚。

: p7 t6 i& K9 K% R0 n　　那年風雪滿長街，莫雨與折袖在平安道上把周通凌遲的畫面，直到今天依然沒有人能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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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c( L9 b- x- H. I% G* R　　但陳長生決定回到京都，真的只是因為她寫信要他回去主婚嗎？

　　凌海之王等人並不這樣認為。

2 j* t/ `# D$ u/ q( z( K) t　　他們看著陳長生的背影，都能感受到那道沉重的壓力。

1 t; h, O8 W- ^# A- M3 _　　無形卻有著無限重量的天空，彷彿這時候已經落在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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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那年，在那個滿是風雪的深夜裡，商行舟與陳長生在國教學院進行了一場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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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小黑龍，沒有人知道那場談話的具體內容，但隨後發生的事情，讓很多人隱約猜到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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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行舟與陳長生師徒之間應該是達成了某種協議。

　　陳長生離開京都，成為史上第一位被放逐的教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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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發生了很多故事，從雪嶺到汶水到聖女峰，再到白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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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面對著魔族與聖光大陸的威脅還有白帝的老謀深算，這對師徒終於聯起手來，證明了那句西寧一廟治天下，雙方之間的情勢似乎有所緩和。

　　但在這個時候，陳長生決定回京都，那便意味著那份協議將會廢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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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此行究竟會成為一趟破冰之旅，還是人族內戰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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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q4 R/ q: N6 o' D　　隆冬將盡，春意未至，天地間依然一片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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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城內城外，洛水都是靜止的，冰面上覆著層厚厚的雪，看上去就像是一條極為寬大的衣帶。

$ f2 x8 n3 A2 S" q　　三千騎兵護送著國教的車隊，從地平線的那頭，進入了民眾的視野。

　　凌海之王等國教巨頭，坐在最前方的神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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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柳等離宮重寶，在灰暗的天空下散發著溫暖而神聖的光線。

* r2 Q/ Q6 |6 I9 w: b( b　　數萬民眾站在入城的官道兩側，歡迎著國教使團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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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眾們並不知道白帝城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們知道魔族的陰謀被擊破了，最令人擔心的妖族背盟沒有發生，而所有這些都是離宮的功勞。

9 L$ _. N( p; _! R　　在深冬時節很少見也很珍貴的瓜果鮮花，被扔到了那些國教騎兵的懷裡。

　　更多的視線落在了後方那兩座極其高大的神輦裡。

' C3 G, ~7 S7 b" x　　那些視線裡儘是熱切、敬畏、崇拜甚至狂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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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教宗大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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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 I1 A3 X+ s- s　　聖女也回來了。

" z0 W( s; Y  x　　隨著隊伍緩慢前行，官道兩側的民眾紛紛向前湧去，場面變得更加擁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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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H1 J* D5 x" `' C　　如果不是城門司的官兵嚴加格阻，只怕真的會生出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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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著青曜十三司祭服的安華，帶著數千名最忠誠的國教信徒，對著那兩座神輦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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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更多的民眾如潮水一般跪了下來，黑壓壓的一片，場面很是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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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沒有城牆，除了那些飛輦，能夠看的更遠的地方，便是城裡那些很高的建築。

　　過去的三年，天海承武一直住在城外的莊園裡，很少進城，更很少進宮與陛下私自見面。做為天海家的家主，要在當前如此複雜的局勢下，再如何謹慎都不為過。

　　今天則是例外，他包了與澄湖樓齊名的入松居，請了幾位極引人矚目的貴人一同登高望遠。那幾位貴人裡有幾位神將，更重要的是還有那位中山王。

0 b0 H$ t+ Z9 G　　看著遠處如潮水般跪倒的數萬民眾，那幾位神將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做為前摘星院院長陳觀松的得意門生，他們極受商行舟的重用，這樣的畫面自然讓他們很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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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們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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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民眾拜的是教宗大人與聖女，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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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n' `6 b- m4 w　　而且在南溪齋的合齋大典上，教宗當著相王的面，親手殺死了白虎神將。

　　即便如此，朝廷又做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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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R7 m8 z9 s9 ]& g7 B　　天海承武看著人群最前方那個穿著青曜十三司祭服的女子，微微皺眉，問道：「這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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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 J& T- O3 C" z　　除卻與桉琳大主教之間的關係，安華是一位普通的教士。但現在她在京都尤其是大陸北方，已經變得非常有名。很快便有下屬把她的來歷報知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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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愚夫痴婦！」天海承武沉聲說道：「真是不知所為，這是在向朝廷示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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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示威？這就是民心所向，而這些都是你口中那個愚婦做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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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山王的臉色還是那麼臭，就像世間所有人都欠他錢一樣，又可能是因為他始終沒法忘記當年被逼吃下去的那些糞便，但他現在說話的語氣卻要變得平和了很多。

/ z" d$ C, Y( o6 @6 E　　天海承武明白他的意思，陳長生避世三年，居然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得到如此多的忠誠，擁有如此多的美譽，當然與離宮、尤其是以安華為首的那些狂信徒的傳道有關。

　　他的視線離開安華落在後方那兩座神輦上，不由微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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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L6 M+ p( N. o/ Q　　以他的境界實力，自然能夠輕易地看出，那兩座神輦上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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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x! c" Z. I6 C　　三年後，陳長生回到了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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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Q: T* S- n　　他沒有回離宮，沒有回國教學院，也沒有去皇宮見師兄，而是直接去了一座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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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前，他第一次來到京都的時候，也是直接來的這裡，沒有去看離宮外的石柱與青藤，也沒有去看天書陵，當時因為這樣，還被這座府邸的女主人很是蔑視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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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 }. K+ g8 b' A6 R3 C8 N8 f! z　　這座府邸自然便是東御神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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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府還像當年那樣，充滿了肅殺的感覺，治家如治兵，果然不是一句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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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M- D% N" s+ }　　所有的婢侍丫環都被逐到了遠處，花廳裡只有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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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坐在椅中，徐世績夫人、那位花婆婆、霜兒站在廳裡。

+ l& W, b7 ~7 g　　氣氛很是尷尬，甚至就連隱藏在其間的緊張，都無法流動，彷彿被凍結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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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敢叫日月換新天 第四章 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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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s+ F, }6 p% ^; u* d　　茶杯靜靜地擱在桌上，早就已經冷了。

5 K: a! p1 |  j! k8 F' [　　陳長生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

　　就像當年那樣，似乎什麼都沒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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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事實上，一切早就已經變了。

  g) @5 O% j7 r$ m+ q　　那個初入京都而被毀婚的少年道士已經成為了教宗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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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虧和當年一樣，徐世績不在，不然或者場面會更加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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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e3 ~5 R- Q　　珠簾輕碰，發出清脆的聲音，徐有容從簾後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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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f* I8 D3 G) S( e* \　　回到神將府後，徐有容沒有理他，把他留在了廳裡，自己則是去洗漱了。

. T  E+ u+ F8 z" K' \8 n! G+ F　　這顯得非常隨意，就像這時候隨意披散在身後的黑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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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i6 t& J( P, v　　微濕的發間有幾顆水珠，配上潔淨無塵、如花般的容顏，看著很是動人。

　　陳長生很喜歡未婚妻的美麗，更喜歡她對自己的隨意，想就這麼一直看著，但這裡畢竟是徐府，而且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站起身來，對徐有容說道：「那我先走了。」

' W2 r; n) ~2 D　　徐有容有些意外，說道：「不吃飯了嗎？」

　　這裡是她的家，陳長生是她的未婚夫，她對雙方都很隨意，所以這句話問的很自然，直到察覺到了花廳裡有些異樣的氣氛，她才想明白緣由，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那你走吧。」

　　「明天我來接你。」陳長生對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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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他轉身對徐夫人告辭，也沒有忘記向那位婆婆和霜兒點頭致意。

0 q% \* }! e" R　　無論禮數還是神態，他都沒有任何可以被挑剔的地方。

　　這種平靜，還是讓徐夫人等人想起了數年前的那個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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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5 h8 ?7 H- q6 w2 q# Q　　這些年的時光，對他來說似乎沒有什麼改變。無論是當初的少年道士，還是現在的教宗陛下，他對待這個世界與生活在這個世界裡的人們，始終是這樣平靜而淡然。

$ w! }0 S9 X" I  f. [3 o/ Q　　走出神將府，沿著那條不起眼的小河向前走著，很快便來到那座簡陋的石拱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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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走到橋上，沒有像數年前那樣，回頭望向那片大宅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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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隔三年，重新回到京都，他沒有去離宮也沒有去國教學院，而是第一時間來了徐府，不是因為他想要做什麼，只是未婚妻要他陪自己回家，原因就是這麼簡單。

1 |& R1 Z4 p! v1 O3 Q$ B/ o  @. e, _　　在這數年時間裡，他曾經來徐府做過兩次客，如果要說揚眉吐氣，並沒有，恍若隔世，也沒有。

　　他和徐有容還很年輕，人生還很長，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要去很多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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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的，與未來的這些相比，實在是太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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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8 `( A; }7 }- |　　那麼，就讓它過去吧，或者這本來就是過去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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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有雪花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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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 I8 O  d* A: M& y　　陳長生撐開黃紙傘，消失在了人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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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就讓它過去，這是一句很簡單的話，很簡單的道理，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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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徐世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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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府裡後，他聽說了白天發生的事情，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但最終什麼都沒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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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瓷酒杯都沒有摔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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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徐有容這時候正在後院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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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座神將府安靜的就像是座深山老嶺。

" `; L- \: e1 @* ]0 w　　這些年，徐世績已經承認了現實，他的大周朝的地位完全來自於自己的女兒。

: J% g$ Q( o  |1 d1 V( f　　無論天海聖後在位還是現在，原來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這是很難接受的事情，但他只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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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根本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自己的女兒。

　　徐夫人也沒有辦法忘記過去的那些事情，情緒低落說道：「當年我哪能想到，他會成為教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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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世績沉聲說道：「那又如何？終究還不是我徐世績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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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姑爺走時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實際上不知道心裡多得意。」

　　在後院裡，霜兒捧著一碗藍龍蝦肉站在徐有容身前，帶著幾分惱意說道。

& t' c3 h: V- r　　徐有容輕聲說道：「當年你在信裡提過，他那時候就是這樣。那時候他又有什麼好得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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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8 o  p( g7 I% a/ E& l- P( ?　　霜兒想了想，說道：「那時候的他呀……太虛偽，或者說矯情？」

5 S! s, t* s1 h! k# [　　徐有容擡起頭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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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兒緊張起來，趕緊說道：「小姐，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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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5 H& M0 s, y1 M8 F0 {" p　　徐有容問道：「你可知自己錯在哪裡？」

/ A$ Q) d9 ^2 S4 c" k　　想著當年自己對陳長生的評價極為不堪，想著現在小姐與對方情意深重，她越來越緊張，聲音微顫說道：「我沒能看出姑爺的好來，還對他諸多議論。」

! w1 w  B' }- K　　「你的眼光確實談不上好，但當年又有幾個人能看出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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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忽然想到當初回到京都，自己夜訪國教學院，卻在他房裡遇著莫雨的舊事。

$ @; p, Z. G: r5 J/ N　　再想著莫雨即將成親，卻要他回來做主婚人，她忍不住微微挑眉，心想這算是一個有眼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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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X! O; X7 z% {　　「他究竟好在哪裡？」

7 z; L1 d9 y: M# ~　　徐有容輕聲說道：「我就喜歡他無論遇著任何事情，哪怕是生死之間的大恐怖，都絕不鬱鬱，而且並不是放棄之後的放浪形骸，依然專注與執著，堅定且平靜。」

7 z& D4 D( T4 r8 B: O1 R　　霜兒聽不懂，但能聽出來小姐這句話裡的真正喜歡，不由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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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與徐有容的婚事到現在已成定數，但直到現在，她依然不認為小姐真的喜歡陳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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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2 T9 P( ]1 d1 \7 {. _' g　　因為在她看來，小姐就像鳳凰一樣天生高貴且驕傲清冷，怎麼會喜歡一個人呢？

　　這時有婢侍前來稟報，徐世績來了。

' a  w# o4 y# X0 Z* G( {　　院門開啟，雪地上出現一道足跡。

8 |* f) |3 Z% \$ c4 H. g( C　　二人相對而坐，桌上擱著兩個名貴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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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2 K- m3 r9 ?$ F: s　　一切都很客氣，看著不像父女，更像是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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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y+ {- N# Z1 R; ~- a6 _7 Y( b& D6 T　　徐世績看著自己的女兒，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欲言又止。

　　最終，他也只能隨意關心一下飲食起居便離開，只是離開前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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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B; N2 F' X* V& U　　徐有容知道父親想說什麼，或者說他想讓自己去對陳長生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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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G$ N& l# N　　就像小時候，父親想要進宮見聖後娘娘，便會做出這樣的模樣。

　　她不想聽，因為她不準備去對陳長生說什麼。

* R9 _9 S9 J  [! ~# d　　這也和小時候很像，她從來都不願意和聖後娘娘說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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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8 U% V9 M( }　　自從天鳳血脈初醒，她開始修道之後，她就覺得這些事情很無聊，很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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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她又覺得很煩，於是她迎著夜雪爬到了屋頂，背著雙手，開始觀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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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w/ ~9 z1 Q　　夜空裡有厚厚的陰雲，自然看不到滿天繁星，但無法隔絕她的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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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 b* L2 b7 e　　她夜觀星海，與天書碑拓文相印照，靜悟體會，道心漸寧。

　　風雪微亂，黑衣少女落在徐有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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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g5 Z3 c　　光線有些暗淡，她眉心的那顆硃砂痣卻依然鮮艷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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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盯著那裡看了兩眼。

　　黑衣少女微惱說道：「有這麼好奇嗎？」

　　徐有容認真說道：「當然，小時候有一年去北新橋踏青，我真準備跳進井裡去找你。」

8 p/ i2 x" X! u, P5 o1 ^& T　　黑衣少女冷笑說道：「那我怎麼沒見過你？而且你還活著。」

　　徐有容望向夜空裡落下的雪，微笑說道：「娘娘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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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J, B+ h5 I9 u7 l　　（第四卷東方欲曉裡的第七章叫做《她》，今天這章是那一章的續篇，我的徐有容是很好的徐有容，只是限於篇幅，我對她的讚美很容易被讀者錯過，所以我會儘量多提一些。另外，《她說》這首歌我非常喜歡，林俊傑還是很牛叉的，新歌手我關注的少，喜歡張碧晨，吳莫愁，華晨宇還有誰來著……最後，在將夜裡我曾經寫過一章，叫做《桑桑說》，那章寫的非常好，我的人生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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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五章 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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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去南溪齋學習之前，徐有容已經在京都留下過很多有名的事蹟。那時候她還很小，曾經跳進洛水裡，說那裡有個月亮，經常去離宮前面爬那些石柱，說要看星星，還有一次，她差點趁人不注意跳進了北新橋的那口廢井裡。

　　據說當她準備跳進北新橋那口廢井裡時，是聖后娘娘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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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的徐有容還不到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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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的百姓對這些事情都很能倒背如流，在他們自己看來，徐有容就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她就是這座京都最受寵的女兒，所以當初青藤宴得知那份婚書後，這座城市才會對陳長生如此憤怒，國教學院受到了那麼大的壓力。

, b2 H7 T) h" S4 C+ F! m　　小黑龍想著天海聖后，下意識裡生出怯意，片刻後才醒過神來，說道：「如此說來，你的人生還真是被她改變了。」

% a0 ?0 y4 a! V0 H4 y5 i　　徐有容微微一笑，說道：「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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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I8 p9 X) e　　有沒有天海聖后，身具天鳳血脈的徐有容都有可能達到今天的成就。

( T/ `! S+ l$ x9 k　　但誰都無法否認，那位曾經稱霸大陸的女人確實改變了很多人的人生。

　　莫雨便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人物。

　　如果沒有天海聖后，這位滿門被抄斬的孤女怎麼可能成為權傾朝野的莫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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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F; _) K; c- I% ~" B　　看著院門前懸掛著的十餘盞散發著溫暖光芒的桔燈，陳長生想著這些年的變化，不禁有些感慨。

) w0 o; T  u! i$ y　　從西寧鎮來到京都已經多年，他與莫雨相識已久，今夜卻是他第一次來到傳說中的桔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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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能夠感覺到桔園裡那道強大的陣法氣息，也能感覺到隱藏在四周夜色裡的那些監視者或者護衛。

　　很明顯，哪怕是即將與那位王爺成婚，依然還有很多人不願意莫雨重新回到京都，對她保持著強烈的警惕與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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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7 u) s. W0 V3 q( n' i　　陳長生沒有隱藏行蹤的意思，舉著黃紙傘走到了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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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v- W0 D+ {+ d7 ?　　桔園的門開了，然後又關了，兩聲吱呀，數片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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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園門關閉，夜色裡忽然生出很多騷動，十餘道身影撞破風雪，向著京都各地疾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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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宗大人離開東御神將府後，去了桔園。

  y# q' ?9 w  t　　這個消息在很短的時間裡傳遍了整座京都，自然也傳進了太平道兩側的那些王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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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置最差、府門看著最不起眼的一間王府裡，婁陽王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不停地轉著圈，書房的窗戶大開著，雪片不時飛入，依然不能讓那張胖乎乎的圓臉上的汗水少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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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1 U8 ~" Y2 `3 c/ P: E* ^, o* ?5 F　　他忽然停下腳步，望向一位婦人，苦著臉說道：「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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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婦人很是不解，說道：「王爺，這說明教宗大人對王妃的重視，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婁陽王很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說道：「你也知道那是王妃……」

2 j+ {  k7 O- [% y! @* b　　「我的天咧。」那婦人才明白他的意思，一臉震驚說道：「難道王爺你是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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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婁陽王哼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敢把話說明白，但意思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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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i; \: h4 D, A, G9 h" @　　如果不是這位婦人是他的親姨媽，專程從汝州趕過來操持他的婚事，他便是連這些意思都不敢流露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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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陳家王爺現在已經重新當勢，奈何他卻是當中最沒出息的一個，而對方……可是教宗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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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婦人沒好氣說道：「誰都知道教宗陛下與聖女的關係，您這是在瞎想什麼呢？要不是王妃的面子，教宗大人怎麼會答應回來主婚？要不是這層關係，陛下會把你放到太常寺這麼重要的地方去？」

1 t; J, q3 m& E　　婁陽王聽著這話，頓時忘了那抹酸意，但剛剛才止住的汗又再一次冒了出來，帶著哭腔說道：「天海家的人還有幾位郡王都盯著那個位置，我哪想得到陛下會讓我去，得罪了這麼多人，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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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N5 z8 q- r　　陳長生看了眼窗外，只見還在飄著雪。

　　他很在意潔淨，卻還是不明白，為何女子們都願意在這麼冷的天裡洗浴。

9 ^, a, T# B/ d6 V! r) [　　不愧是天海朝最著名的美人，剛剛出浴的莫雨，臉上未著一點脂粉，依然眉目如畫，美麗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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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這兩年京都最出名的事情，大概便是莫雨的歸來。

3 q1 H6 x, _6 |, S5 i( s+ U% k　　那些恨天海聖后入骨的陳家王爺，之所以沒有向她發難，基於幾個原因。

　　莫家在前朝的遭遇極其悲慘，這一點得到了很多舊朝文臣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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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M; Y: q3 V( }$ W! s  \　　更重要的是，她是被陛下親自召回宮的。

; C/ U! o! L9 a5 L& A3 E; D! |　　而商行舟看在她死去的祖父——也就是那位著名的大學士的面子上，對此表示了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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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m  T. e& ~2 B; k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她即將嫁給一位陳姓王爺，而且是那位最窩囊、最無用、最沒有威脅的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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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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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的問題也是所有京都民眾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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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I3 G/ j. z: o7 x　　無論對莫雨的觀感如何，是愛是恨，她終究是莫大姑娘。

　　所有人都覺得，那位王爺配不上她。

　　「他哪裡不好？老實本份，沒有野心，我小時候就認識他，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願意無條件的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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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E1 g6 }　　莫雨坐在床邊，用鬆軟的棉巾擦拭著微濕的頭髮，隨意回答道：「當初京都那麼亂，他帶著那幫被他兄弟們塞過來的下屬就想著來桔園，對人說是想求我庇護，實際上卻是想護著我，這份情意我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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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知道這件事情，整座京都的百姓都知道這件事情。

$ D+ d1 O5 P6 j# ?+ ]　　天書陵之變那夜，十餘位王爺進京，冒著極大危險分頭進攻各部衙要地，只有那位婁陽王，帶著一批高手滿京都亂竄，什麼事情都不敢做，一個人都不敢殺，只想著找去桔園，結果最後還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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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K8 i& ]; w3 @6 W+ |: _: p% o　　這不是美談，這是笑談，甚至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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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5 t5 I- J3 u9 ]& G　　在很多人看來，婁陽王就是一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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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6 a. c4 j6 L% f" c" t& [6 U　　陳長生也覺得這位王爺太過庸碌窩囊，實在不是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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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R7 R0 Y7 d; H: C, e% b　　「什麼是配？他對我好就行了。」

　　莫雨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說道：「你以後對他態度好些，別那麼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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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說道：「我是站在朋友的立場上提醒你兩句，既然你不同意，以後自然不會再說。」

. k) H+ [9 S- s( c- `% M　　莫雨瞪了他一眼，說道：「我說的是廬陵王府裡的事情，你看看把他嚇成什麼樣了，明知道他膽子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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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V" q: n9 F& V7 E　　陳長生自己都不明白為何那天在廬陵王府裡會對婁陽王那般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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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C) l7 G  e. `% T　　「他替你們師徒傳話，結果還沒落著什麼好，也真是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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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雨說道：「這事是你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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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M9 _$ K9 n" w$ _# G+ }　　陳長生說道：「以後不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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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雨見他答應下來，反而有些不高興，說道：「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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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2 f5 v5 o: u7 o; N( {　　陳長生微怔，問道：「做什麼？」

% T5 P* _" g$ r5 Y# L. p9 I$ j7 k: G　　莫雨說道：「我要抱著你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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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敢叫日月換新天 第八章 國教學院的新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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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時間確實太長，長到足以忘記很多事情……好吧，主要是我這一年過的太漫長，忘了很多事情，昨夜急著去接飛機延誤一整天的領導，寫的時候完全沒想清楚，昨天那一章裡出了很明顯的錯誤——當初陳長生是帶著徐有容逛過國教學院的，還遇著了唐三十六，雖然那一次逛的不是太仔細，而且陳長生是知道之前那夜她去過國教學院的，不應該疑惑她為何知道竹蜻蜓的位置——向大家道歉，以後在動筆的時候會更慎重一些，但想了想後，我決定還是不改了，首先是確實懶且累，再就是我確實很喜歡這段情節，我特別喜歡經年歸來的故地重遊畫面，我喜歡他們這樣逛著說著。人生若只如初見，她本來就是初見姑娘，那麼就強行把每次相見都當作初見吧。另外向大家推薦一本書，爆笑屍妃萌萌噠，這是hunter_wu同學小女友的作品，歡迎大家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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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年聽著樹林外傳進來的聲音，臉上流露出驚恐的神色，轉身便準備離開，卻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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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著密集的腳步聲，十餘名年輕人跑進了樹林裡，把少年圍在了中間。

! z; p$ q" t/ ^9 q* Y% x) X　　 看著少年臉上的青腫、滿身灰塵的狼狽模樣，有的年輕人臉色輕蔑，露出奚落的神情，更多的年輕人則是眼睛開始放光，明顯變得有些興奮，看來是準備把這個少年欺負的更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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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與徐有容也在樹林裡，只是被幾叢山梅擋著，沒有被這些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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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那名少年的悽慘模樣後，他的臉色便沉了下來。

　　 在聽到那少年的名字以及見到那些年輕人穿著的院服後，他的臉色更是變得非常難看。

　　 那少年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淚痕，顫著聲音說道：「你們再這樣，我就要去報告教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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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T3 A% q6 |　　 「你上個月不是已經報告過了嗎？難道剛才沒有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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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V! D+ i1 U5 [　　 一名年輕學生看著他嘲笑說道：「有哪個教習會管你的事？」

; Z5 S/ ^" E7 W3 R; Z# ^　　 那少年鼓起勇氣說道：「教宗陛下回來了！他會來國教學院的！」

7 j9 V: a" X- a( o0 l　　聽到這句話，那些年輕學生臉色微變，眼神裡有些不安，旋即那些不安盡數變成了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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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n' |! C  {& N　　 那名年輕學生厲聲喝斥道：「你以為教宗陛下回京，自己就有了靠山？教宗陛下是何等樣的大人物，怎麼會管這些小事？再說了，你本來就是罪臣之子，根本沒有資格在這裡讀書！」

　　 那少年的臉上露出一抹痛苦的神情，強自說道：「母親說了，是教宗陛下讓我來這裡讀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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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3 u, n7 H5 w8 q9 Z3 ^　　 「你那母親說的瘋話也能信嗎？你在這裡待著，只能給國教學院添亂，我們要把你趕走，也是為國教學院考慮，任是誰也說不出我們的不是來，你也不要怪我們心狠，要怪只能怪你那個愚蠢的母親。」

! d; @; l8 X9 o& p9 s; q: d　　 那些年輕學生們向那少年逼了過去，嘴裡還罵個不停。

　　 徐有容看了眼陳長生，說道：「我去隨意看看。」

　　 說完這句話，她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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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陳長生不願意看到這些事情，也不願意別人看到這些事情，哪怕那個人是她。

　　 這是國教學院的事情。

　　 國教學院是他的，是落落、軒轅破、唐三十六、蘇墨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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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年輕學生用腳踹向那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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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B! }& N4 E8 U1 F" ]; p. I3 d3 `　　 啪的一聲脆響，一顆石子破空而至，準確地擊中那名學生的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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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5 [2 L9 S* F　　 那名學生吃痛不住，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捂著腿連連打滾，哭喊了起來。

) B( U4 s9 n$ W+ m　　 那些學生大驚失色，趕緊把那名學生扶起，向著樹林四周望去，喝問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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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 H9 W1 D! p/ s6 ]　　 梅叢微亂，微寒的風拂過。

: H7 N& U9 S- j0 ]" {$ n　　 陳長生來到場間，看著那名叫薛寶琴的少年，問道：「你是薛神將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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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0 ^. U5 J( G9 R, e* |4 a　　 聽到薛神將個稱謂，那名少年怔了怔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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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o0 b0 ^/ |; S0 x5 Y6 Q: Q　　 那些年輕學生很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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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f( t% J; u# J　　 天書陵之變當夜，薛醒川慘遭周通毒死。

) W1 G7 c4 R; @! h( U) W" S　　 做為天海朝最有權勢的軍方重將，哪怕死後他依然不得安寧，被曝屍城外長達十餘日。

5 o+ @" ~% P6 p& |8 i　　 三年時間過去了，在提及薛醒川時，再沒有人稱呼他為薛神將，連稱他為薛大人的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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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B8 O$ h0 T5 }3 \　　 他親手提撥起來的那些將領以及那些身經百戰的舊部，在新朝的日子自然也很艱辛，在蔥州艱難度日。

  z, j$ C& h$ `$ J　　 依然留在京都的薛夫人和公子，日子自然也極難過，如果不是離宮偶爾會派人看過，莫雨奉旨回京後專門去看過兩次，又有陳留王在暗中多加照拂，只怕早就已經被逐出了太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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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L/ d2 y/ @( G7 K' T　　 只是很明顯，這位薛公子在國教學院的日子也很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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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H' [# n1 d6 k　　 那些年輕學生帶著不安的神情問道：「你是何人？」

　　 陳長生沒有理他們，對薛寶琴說道：「這種事情你應該對教習說。」

" G7 U' Y+ z+ b4 Y　　 薛寶琴覺得好生委屈，眼眶都紅了起來，顫聲說道：「我說過，但教習不管，然後他們打的更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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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F, ^" X, ]0 O8 I% A& X6 E! D$ }　　 陳長生想著先前聽到的對話，心想看來果然如此，但……怎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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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 P  ]7 p: L' A2 T8 \# k4 k　　 「如果教習不管，那你就應該去找能管教習的，比如你們的蘇副院長。」

　　 這幾年，他和落落、唐三十六、折袖都不在京都，國教學院全部由蘇墨虞一個人在打理。

) H" v! r1 A4 f0 w6 W　　 蘇墨虞現在已經是國教學院的副院長。

* ]0 i5 l6 n8 h8 A7 ?' ~$ p8 L　　 薛寶琴聽著這話覺得更加委屈，心想自己只不過是個普通學生，像蘇院長這樣的大人物，哪裡想見便能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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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說道：「你把這些事情告訴你母親，你母親自然有辦法見到。」

/ }2 |2 `8 _$ v0 p, f# c　　 薛寶琴說道：「做兒子的，怎能讓母親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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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A" {' N/ k" Q$ E' U　　 陳長生很喜歡他的反應，微笑說道：「那你跟我走吧，我帶你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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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這句話，他便帶著薛寶琴向樹林外走去

- V$ q& p8 K/ k: L2 T　　 那十餘名年輕學生想要攔住他，卻發現腳都移動不了，更是不敢追上去。

　　 在他們看來，此人與他們的年紀差不太多，卻自有一種寧靜貴氣，令人不敢輕忽。

% X9 m2 h; \- Z　　 國教學院不是能夠隨意進出的地方，他們確認沒有見過這樣一位同窗，也沒有哪位年輕教習長這樣。

　　 這人究竟是誰？

　　 忽然間，他們想到了一種可能。

　　 那位膝蓋被石頭擊傷的學生，被同伴們扶著，用左腿勉力站著，忽然腿一發軟，便往地上坐了下去。

　　 其餘的那些年輕學生臉色也是瞬間變得蒼白無比，比林外的那些積雪還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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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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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3 O: H! d( {/ m6 L" ]　　 國教學院西面的一座建築的最深處。

　　 蘇墨虞看了眼身前的那名教習，眼裡流露出厭惡與憤怒的情緒，終究還是壓制了下去，望向窗邊說道：「稍後會召開院會，會進行訓誡，那些學生會按照院規懲治。」

" P. T$ o# B4 M4 R- G　　 那名教習低著頭，不停地擦著汗，偶爾會忍不住擡頭看一眼窗邊。

　　 窗邊站著一位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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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教宗陛下真的這麼年輕，原來教宗陛下真的與薛府有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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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0 F* q1 E: ?　　 當年陳長生替薛醒川治喪一事，整座京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很多人都以為那只是他的一時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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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6 |& W" ^6 u1 B　　 教習覺得好生後悔。

& r6 ^2 ]! H- J) W) E! N　　 陳長生轉過身來，望向蘇墨虞，神情不變，心情卻有些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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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e' w9 h  x9 `/ R8 g, ~. b　　 蘇墨虞的處理有些偏輕，但也說得過去。他沒有想過，自己出面，這名教習與那些年輕學生便要承受更大的責任。但他有些不明白，像蘇墨虞這般穩重、方正、嚴肅卻又縝密細緻的人，怎麼會讓這樣的事情在國教學院裡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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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墨虞應該很清楚，薛醒川的兒子進入國教學院讀書，是他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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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R( B! {7 f　　 而且在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蘇墨虞似乎有什麼為難的地方。

# ^2 D' f7 L8 b& K" r　　 這裡是國教學院，要處理一位教習和十幾名學生，有什麼需要為難的地方？

* }. Y& G6 k( n9 y8 v7 ^) y　　 陳長生望向那名教習，忽然覺得對方有些眼熟。

　　 然後，他忽然想起來了一件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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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國教學院被玄甲重騎包圍，南溪齋眾弟子與蘇墨虞守著院門，雙方處於對峙之中，局勢非常緊張。

3 ~, j& c! w) C2 d9 \8 Y　　 就在那位林老公公準備強行破院之前，十餘名學生還有數名教習從後門離開了國教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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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墨虞當時把那些學生與教習的名字都記了下來，事後陳長生也看過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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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 b5 V) H( [8 u& C+ t　　 如果他沒有記錯，此時眼前這名教習，正是那些人當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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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5 U/ U9 a1 I　　 此人居然回到了國教學院？

: n' m( u6 l5 L; L# S　　 難道那些教習與學生也都回到了國教學院？

　　 國教學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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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m. S8 h% {5 f2 D! s) R+ Z4 F, r　　 陳長生看著蘇墨虞問道：「誰讓他回來的？」

1 v. z' q0 H+ [* {1 F) O0 X9 ~　　 蘇墨虞知道他已經認出來了，嘆了口氣，準備把這件事情解釋一番。

- J' ]1 K8 H' |+ O3 M　　 「國教學院教諭梅川，拜見教宗陛下。」

　　 屋外響起一道聲音。

. D" Y( |$ {0 ~/ J; F4 c- O　　 陳長生望向蘇墨虞。

, J1 L  r1 i, ?7 ~1 q　　 蘇墨虞點了點頭，臉上的情緒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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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九章 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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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Z6 ~7 V- i　　（又犯錯了，薛寶琴應該叫薛業謹……小名謹哥兒。我也不知道前天寫那章的時候腦子裡到底在想啥，昨天跟上去的時候覺得可能有問題，就往前面翻，然後又沒有翻到，然後寫的時候領導在旁邊看，說這名字，嘖嘖……真是。我對她說，難道還有人會不喜歡薛寶琴的嗎？感謝書友：施公子與七十二杯酒的指正，我昨天很快就改了，希望大家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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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R* |! e; U4 ^% s6 ?# l　　「這位教習以及那些學生，是我同意他們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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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薛家孩子的事情，他也稟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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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Y6 c7 E( a3 O: A& @; c　　「如果有錯，錯在我，還請教宗大人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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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完這三句話，陳長生望向那位叫梅川的主教的視線變得有些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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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川主教的談吐很溫和，氣度很瀟灑，禮數很完美，哪怕說話的對象是陳長生，依然有種不卑不亢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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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8 T0 ?# s5 b7 N' t0 n　　陳長生覺得此人的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最關鍵的問題是國教學院什麼時候多了一位教諭？

　　蘇墨虞說道：「你是教諭，為何教習縱容那些學生行惡，你非但不予懲誡，反而要包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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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 s: Y6 F# k" y5 e. s( E5 e　　梅川主教平靜說道：「國教學院神聖之地，豈能允許罪臣之子褻瀆？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學院考慮。」

1 x& ]( P! f0 i; h  Z5 I$ K　　陳長生看著梅川主教，那種熟悉感越來越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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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O0 y# _1 j5 N　　梅川主教微微一笑，準備繼續闡述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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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很平靜，實際上還是有些緊張，畢竟他做的這些事情，極可能得罪教宗陛下。

　　更重要的是，他還準備借這件事情以及隨後的那些說辭，再加上雙方之間的關係，以圖得到更多好處。

　　遺憾的是，陳長生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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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z7 b, \- K1 \　　陳長生隱隱有種感覺，如果與對方談下去，最後只會得出自己不願意接受的某種結果。

* ]# D* E8 L$ t; `1 ?& h　　換句話說，這位梅川主教主動現身前已經準備好了這場談話的進程與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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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2 u3 m) _4 e, W1 M3 f5 t　　最擅長打斷談話節奏與進程的人，往往都是那些蠻不講理、橫衝直撞的人。

　　陳長生不行，但國教學院從來都不缺少這樣的人物。

( f# j) g9 K7 Y5 z+ o: S- O9 F( t　　他望向蘇墨虞問道：「他人呢？」

1 I- Y1 i8 {1 D" e. P1 O2 a7 h　　蘇墨虞指著後面說道：「昨天晚上喝多了，在裡面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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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喊他起來。」陳長生說道：「我記得這好像是院監應該管的事。」

1 j- |# W9 j. u; O3 ?　　國教學院的院監，是唐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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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不講理這四個字，還真沒誰比他更擅長，誰讓他有錢呢？

　　唐三十六揉著眼睛、披著睡衣走到屋裡，聽完蘇墨虞簡單的描述，打了個呵欠。

　　然後他望向那名縱容學生毆打欺辱薛業謹的教習，說道：「滾。」

　　他的聲音不是很響亮，當然不像響雷，只是非常清脆，就像是剛泡了一晚上的白蘿蔔被咬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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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g/ o. v- L9 D8 ]" p　　那名教習頓時汗出如漿，看了眼梅川主教，不敢作任何耽擱，趕緊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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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 I+ K6 M4 d- e: _　　三年前，他就在國教學院做教習，很清楚這位院監大人的脾氣。

, N; @. U" g% q　　如果他這時候不趕緊離開，然後滾出國教學院，那麼這輩子都可能再沒有機會滾了。

　　梅川主教微微挑眉，似乎沒有想到這個年輕的唐家公子哥居然在國教學院裡有如此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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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o  t: p! d6 B　　唐三十六望向他。

$ D6 J) R7 m% e) {! d& p　　梅川主教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當對方開口說滾，自己應該怎樣微笑，才能顯得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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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3 o+ [& W) L' c0 a8 h2 A, U　　但唐三十六沒有說那個字，而是問道：「你誰啊？」

3 u+ U) e6 I" Y3 m　　梅川主教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說道：「我是國教學院的教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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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 c: W8 {* t$ C　　唐三十六說道：「國教學院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教諭，居然我都不知道？」

　　能被教樞處派到國教學院如此重要的地方做教諭，梅川主教的來歷自然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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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唐三十六不準備問對方的來歷，也不準備讓對方有機會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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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q, G4 }/ U6 I　　這正是陳長生讓他出面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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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梅川主教的反應比想像的還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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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5 m. |4 @# N8 T+ `+ k, U( M　　他沒有理會唐三十六，望向陳長生說道：「故梅裡砂大主教是我的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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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 l$ Q% L5 _& p　　原來是梅裡砂的侄兒。

　　果然如此。

　　陳長生的猜測得到了證明，自然明白了蘇墨虞為何那般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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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大6都知道梅裡砂與國教學院和他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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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裡安靜了很長時間。

/ Q- P3 U6 ~" N- X　　「我只想問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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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十六看著梅川主教說道：「你為什麼同意那些教習與學生回來。」

5 b, d" R4 ~! e3 D, d　　梅川主教神情不變，平靜應道：「教樞處的決定，必須服從陛下的旨意。」

" i! V2 S  ^0 n0 O0 w　　這句話不算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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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Z' S! @" d, S% w. G4 K　　國教學院是青藤六院之一，由離宮直接管轄，但終究是在京都，在大周的土地上。

　　問題在於，誰都知道這不可能是皇帝陛下的旨意，這只能是商行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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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k* b- ~9 L6 H; j( E. I3 k2 e$ v　　「我明白了。」

　　唐三十六表現的也很平靜，對梅川主教說道：「能不能麻煩您暫時離開，我們好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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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川主教微笑說道：「那是自然。」

　　說完這句話，他向陳長生行禮，然後退了出去。

9 u1 Z) `) a2 f/ f- {, {2 R- g& J' R　　房間再次安靜了很長時間。

) I- [  q& D8 s: t; I6 e9 s# C　　唐三十六看著陳長生。

　　陳長生沉默不語。

' j3 f1 u" S3 W3 Y4 X　　莫雨在信裡沒有提過這些事情，因為她畢竟不是國教中人，無法知道那些隱藏在水面下的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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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 ]: m% `6 ?4 S7 B　　但他們都很清楚，問題就在教樞處。

. C7 R; U6 F( ?- v; B7 d; m　　教樞處管理著青藤五院，是離宮裡最重要的聖堂，在國教裡的地位極其特殊。

  n( `7 U- y0 n$ }' S　　前後兩任執掌者，梅裡砂與茅秋雨都是地位最高、資歷最老的大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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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X& k+ L% E$ k( g　　教樞處一直處於國教舊派的勢力範圍內，與凌海之王、司源道人為代表的國教新派，已經對峙了很多年。

　　在國教學院新生的過程裡，教樞處與故梅裡砂大主教，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

　　在普通人看來，教樞處當然應該像以前那樣，支持國教學院，支持已經成為教宗的陳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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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G+ Y- H& J. ^' H! _: A　　陳長生卻清楚並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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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o- C5 O' y: x* D2 c　　當初國教舊派勢力之所以支持國教學院，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他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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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句話說，他們一直支持的都是他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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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他們來說，國教學院從來都不是陳長生的，更不是唐三十六這些年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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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g/ ?- `2 f  q  e　　從始至終，國教學院都應該是商行舟，是那些當年殉教故友們的。

1 G  c+ `1 {6 m+ ]　　陳長生離開京都的三年裡，離宮啟陣自封，誰想把手伸進去都比較困難。

　　但教樞處在離宮之外，在商行舟的威望與手段之下，國教舊派勢力，對教樞處的控制力度越來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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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y0 [$ n$ |" G7 c　　他們當然想要重新奪回國教學院的控制權，最差也要重新擁有足夠的影響力。

& A' S8 d3 T$ v  s% T) `& K　　蘇墨虞能夠撐到現在，已經算是相當不容易。

! A7 p* u& I5 u9 b3 d* {　　唐三十六看著蘇墨虞問道：「茅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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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他最擔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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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墨虞說道：「茅院長閉關已久，這些事情應該與他無關。」

* `3 ?; Q. W7 x　　聽到這個答案，無論唐三十六還是陳長生都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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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國教學院現在面臨的問題還是很難解決。

　　教樞處或者說商行舟的手段很老辣，推出來的這位人選很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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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唐三十六都沒辦法喊對方滾。

　　畢竟梅川主教是梅裡砂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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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十六看著陳長生說道：「但這裡是國教學院。」

4 \7 P- N) l* w3 L5 ?　　陳長生沉默了很久，說道：「是的。」

9 V/ [: W+ E* c　　唐三十六說道：「我沒有讓他滾，是因為我知道，那沒有意義。」

5 R9 V3 G1 L6 y: l2 _2 j& N% b3 ~　　陳長生又沉默了會兒，說道：「是的。」

& R3 J  g  M  h' Y" q( U% o) w& t9 Z　　唐三十六轉身向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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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T; l! C' ~  I　　蘇墨虞隱約猜到唐三十六準備做什麼，神情驟變，起身準備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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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N  P7 L6 I7 B　　但陳長生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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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n. ~) p* B- X" P0 C) b　　蘇墨虞聲音微顫說道：「何至於此？」

1月23

第七卷 敢叫日月換新天 第十章 斬手（下）

6 ]6 o9 a$ P7 F5 t6 p　　 （今天是沙包姐姐與烽火的生日，也是陳長生的生日，祝他們生日快樂。看書的朋友裡肯定也有今天過生日的，也祝您生日快樂。忽然想到，每天肯定都會有讀者過生日，那麼就提前祝您生日快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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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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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被唐三十六找到之前，梅川主教在樹林裡遇到了徐有容。

　　 他沒有見過徐有容，但知道她是誰。

　　 就像唐三十六以前在這片樹林裡說過的那樣，她真的很美。

0 D7 J9 [4 u/ }- T( z" o　　 梅川主教有些意外，拜見時的禮儀與風度依然無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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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有些意外的是，徐有容知道他是國教學院的新教諭，也知道他與梅裡砂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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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S' s* Q- C. ^2 ?1 G　　 於是梅川主教無法確定這場相遇究竟是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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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D* _3 x4 G　　 徐有容對梅川主教說道：「國教學院對他們來說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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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b' O& F) [9 [　　 梅川主教謙聲說道：「卑職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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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9 K! \- ^1 Q6 [' N　　 徐有容說道：「但你不明白為了國教學院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唐院監讓那位教習滾，估計他再也不敢來國教學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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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川主教感慨說道：「他的道源賦初學教的真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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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問道：「唐棠沒有要你滾？」

. ]" _% B. Y, ?5 `4 J8 P) J) Q　　 梅川主教微微一怔，恭聲回答道：「並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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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安靜了會兒，說道：「原來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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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q: L4 E3 l' X' h" p　　 梅川主教神情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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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輕聲解釋道：「他沒有要你滾，那就是要你死。」

0 K8 u. n5 A. [! I　　 梅川主教神情微變。

　　 徐有容搖頭說道：「我覺得他們這樣做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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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川主教有些緊張的情緒放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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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是國教學院，你是教樞處派來的教諭，只要他們動手，終究沒辦法向教士與信徒們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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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A- X* V& O8 S9 u　　 徐有容靜靜看著他說道：「但我不需要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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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川主教剛剛放鬆的心神再次緊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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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不需要交待，教樞處也不敢向我要什麼交待，那麼就應該由我來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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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風從樹林外，拂動承著碎雪的山梅，拂動了她的衣袂。

: E% F5 J1 q. a9 g# w5 q2 N　　 她的眼眸就像平時那般寧靜柔遠，在裡面看不到任何負面的情緒，更沒有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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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川主教帶著不解與一抹希望問道：「您要殺我？」

% ]! c) O3 D) I　　 「如果你只是國教學院的教諭，我不會管，但你是梅裡砂的親侄兒，那我就只好親自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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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F5 d* ^  E# C" y  B　　 徐有容依然那樣平靜，彷彿不是在說殺人而在與對方討論天書碑裡的道解。

　　 這份平靜卻讓梅川主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與寒冷，以至於他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 ]2 a) n* A0 u　　 如果徐有容真的殺了他，不要說教樞處，就算是離宮與朝廷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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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 }7 e* L* O　　 難道說離宮和朝廷會要求南方聖女為一位主教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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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您在國教學院殺死我，您和教宗陛下推動的國教統一大業，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梅川主教聲音微顫，神情卻非常誠懇，彷彿在一心為對方在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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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的回應非常淡然，那同時也意味著可怕。

! S5 o& j5 X( K　　 「我不在乎。」

　　 說完這句話，齋劍便到了她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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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6 a9 O# q7 K5 j5 N6 r　　 梅川主教眼瞳劇縮，右手如浮雲一般飄起，擋在身前，同時身影一虛，便準備向後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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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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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的一聲輕響。

. k" \+ }$ x6 r& t: G　　 梅川主教的右手離腕而落。

* K9 a4 N# u+ ?) {6 k; D0 X5 K　　 齋劍貫穿了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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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嗡的聲響裡，十餘叢看似微渺、就像是野梅般的火花從齋劍上飄離出來。

　　 那些都是天鳳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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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生機，遇著這些微渺的火花，便告斷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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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川主教是聚星境的強者，但在徐有容的面前，不要說取勝的機會，即便想格阻一下都無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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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E( G* Y( u3 A+ a　　 雙方之間的境界差距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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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重要的是，直到齋劍帶著死亡臨身的那一刻，他依然不相信徐有容會殺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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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j! z3 s$ B, I' f$ X" u5 D& o. e　　 他不僅僅是自己。

　　 他是教樞處派過來的教諭。

2 \5 e  X5 y# k9 f8 b　　 他代表著國教舊派勢力的集體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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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是商行舟向國教學院伸過來的那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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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r/ D* S" f　　 就算你是南方聖女，面對這隻手，難道不應該談判、彼此退讓，然後最終得出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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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c- L! f0 Y% }2 }　　 梅川主教覺得這一切好生荒唐，蒼白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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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倒在雪地上，不停地嘔著血，然後漸漸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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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C0 t9 d3 n3 Q6 O　　 樹林裡一片安靜，某處傳來一道聲音，那聲音裡有著很複雜的情緒。

　　 「就算是你殺了他，終究也需要給出一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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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平靜說道：「我說過我不在意，我只需要讓人知道，他是我殺的。」

　　 那人嘆息說道：「難怪你會約我來這裡。」

3 Y( T/ ?9 P! Z　　 徐有容說道：「是的，我就是要讓你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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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這件事情後，她就決意殺了梅川主教，所以才會來國教學院，並且約了林中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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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過她沒有想到，陳長生會提前遇著此人，不免多了些麻煩。

　　 「是的，本王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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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年輕男子從樹林裡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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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7 j! J5 z8 e4 r) s　　 他身著王服，豐神俊朗，比起當年，更多了幾分雍容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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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Q. w4 }0 c8 L' R. S　　 陳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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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父親相王是大周朝廷權勢最大的王爺，破境入神聖之後地位更加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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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i* B0 M3 p' `* B. ]! ^3 K) ]9 m' ?　　 而做為陳氏皇族在京都唯一的留守者，他的地位本來就是特殊的。

　　 加上傳聞裡商行舟對他的欣賞，陳留王毫無疑問是當今京都最紅的人。

, [6 k+ r3 c9 t　　 但對徐有容來說，他還是那個十幾年前在皇宮裡一起讀書的同伴。

　　 陳留王想來也是這樣看待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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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看著她殺死了梅川主教，他的想法並沒有過多的事後處理上停留，而是指向了她的內心。

5 ^# m1 j6 ^: Q5 `4 ]2 M　　 「沒有想到，你對陳長生如此情深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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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留王感慨說道：「換作當年，我怎樣也想不到你會為了一個男子做這麼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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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川主教是商行舟伸進國教學院的那隻手。

- M8 }! M) k& [3 W" Y　　 怎麼處理？只要足夠冷靜且明智的人都知道，這隻手必須被斬斷。

1 ~* c2 x3 n4 u- T1 \　　 但梅川主教與與梅裡砂之間的關係，讓這件事情變得非常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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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2 g1 Z5 d' J5 n　　 商行舟在大周朝廷以及國教裡的地位太高。

# q0 M- r' W& O" P2 n　　 陳長生想要對抗自己的老師，除了教宗的身份，更需要不斷地提升自己的威望。

2 C; q: a2 x/ q) C) f　　 所謂威望，源出境界與實力，也與聲望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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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3 P' m/ ~# {7 @9 F　　 在離宮的宣揚下，在安華等狂熱追隨者的影響下，陳長生如今在大陸的聲望越來越高。

　　這些聲望來自硃砂丹，來自三年前與魔族戰場上的萬劍齊發，來自白帝城的那塊落石。

　　 是陳長生用自己的鮮血與汗水，用自己無可挑剔的德行，用了很長的時間才堆積起來的。

　　 如果他殺了梅裡砂的後人，會對他的聲望造成極大的損害。

7 d! ?( }4 Y5 [8 X7 a! i0 K# Y8 e　　 用更世俗的語言就是：這會髒了他的手。

　　 徐有容知道陳長生會很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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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猜到唐三十六應該不會讓陳長生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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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唐三十六也是國教學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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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在湖畔行走，在榕樹上望遠時，她有些很輕微的憾意，沒能參與到陳長生的這段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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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想來，這是很好的事情。

2 G, T# G  W) v7 w2 F2 q　　 她不是國教學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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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可以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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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9 f4 W4 L% {+ P6 H" T　　 一聲鶴唳，驚醒了整座國教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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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梢頭積雪簌簌落下。

! c, w+ \1 v6 l* t: d- A　　 數十名教習學生從教學樓裡走出，循著鶴鳴望去，然後走進樹林裡。

　　 樹林裡響起數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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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敢叫日月換新天 第十一章 新國教學院的宣言

　　 唐三十六到的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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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5 I  [) q& T　　 回了一趟小樓取劍，從竹海靜廊那邊繞過來的時候，樹林裡已經站滿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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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0 @; n( A* {" Z. p% l5 T　　 那幾叢山梅已經被踩的凌亂不堪，人群中間的雪地上躺著梅川主教的屍體，還有幾點殷紅的血跡。

　　 看著這幕畫面，他很自然地把汶水劍收到了身後，望向一名教習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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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s! l" }& A- K# X　　 那名教習臉色蒼白，顫著聲音說道：「聽說是教諭不敬聖女……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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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十六微微一怔，他不知道徐有容也來了國教學院，更沒有想到梅川主教是她殺的。

& M$ H5 D6 W7 ?8 Q6 r　　 他問道：「聖女呢？」

　　 「她已經走了。」那名教習以為他不相信自己的話，趕緊補充說道：「陳留王也在場，他做了證明。」

　　 唐三十六不明白自己最不喜歡的那位年輕王爺為何會來國教學院，難道是與徐有容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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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2 t: L. E9 S/ x) a* F4 Y　　 他看著梅川主教的屍體微微挑眉說道：「原來是這樣，那真是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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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B2 K0 M3 [% S　　 樹林外傳來蘇墨虞的聲音，教習與學生們趕緊散去。

, y0 o% w; k& |　　 陳長生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場間。

　　 他看著梅川主教的屍體，沉默了很長時間。

　　 唐三十六問道：「你什麼時候回離宮？」

　　 教宗，自然要回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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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間不可能一直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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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陳長生回到離宮，便要直面國教內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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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川主教的死亡，不會讓這個問題變得簡單起來，只是會讓這個問題的解決方式變得簡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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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T5 Q+ e4 o: f& l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徐有容已經替陳長生做出了選擇。

　　 蘇墨虞在旁說道：「光明大會今天晚上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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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十六說道：「教樞處會有怎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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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b7 n- D# Q( a! X; p　　 蘇墨虞說道：「茅院長閉關這段日子，教樞處由三位紅衣主教議事。」

　　 唐三十六說道：「都是那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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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墨虞說道：「是的。」

　　 唐三十六沉默了會兒，說道：「那就不能從他們當中選。」

　　 陳長生和蘇墨虞都明白他的意思。

　　 茅秋雨距離破境入神聖已經很近，或者數十天，甚至可能更短的時間裡便能成功。

　　 按照國教一直以來的做法，那時茅秋雨會擁有正式的聖名，地位更加尊崇，但不能再擔任英華殿大主教以及任何實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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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面的原因，誰都能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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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在於，英華殿大主教這個最重要的位置將會由誰來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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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排除那三位資歷極老的紅衣主教，最有資格執掌教樞處的便是莊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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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這句話，陳長生和唐三十六都沉默了。

　　 蘇墨虞提到的莊院長，便是現在天道院的院長莊之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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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道院在國教內部的地位很高，莊之渙的境界、資歷都不欠缺，而且向來極受茅秋雨的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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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教樞處屬於舊派勢力，但這些年莊之渙表現的相當客觀中立，對離宮交待的事務，執行的非常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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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x' C3 Y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是茅秋雨最好的繼任者，陳長生也無法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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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親生兒子莊換羽是怎麼死的。

! t& T& Y3 F' X　　 唐三十六想要反對，卻無法說出口，因為莊之渙是他父母的好友，當初他到京都後一直受著對方的照顧。

0 E2 N; U7 t" |& G; }& r* _　　 陳長生帶著薛業謹離開了國教學院，唐三十六則留下來處理後續的事情。

　　 他派人把梅川主教的遺體送去了教樞處，然後把國教學院的全體師生召集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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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X" M. D4 l　　 蘇墨虞取出一張有些舊的紙張遞給了唐三十六。

5 I8 p, C# z, @$ f　　 這是一份三年前便寫好了的名單。

% i' O+ r5 y0 C　　 唐三十六看著紙上的那些名字，說道：「為什麼得罪人的事情總是我來做？」

　　 「因為你擅長得罪人，不怕得罪人。」蘇墨虞很認真地解釋道：「而且你喜歡做這種事情。」

, Y0 x& g1 V3 q　　 唐三十六？了想，說道：「這話聽著雖然混帳，但仔細琢磨，還確實有幾分道理。」

　　 國教學院師生們站在院門前的石坪間，聽著這番對話，心情很是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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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q: M" N' {　　 教宗大人來過國教學院，聖女殺死了教諭，怎麼看，今天的國教學院都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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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P4 {& O, e% T$ M  a  v　　 蘇副院長與很久沒有見到的院監大人，接下來又要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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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D8 Z- e9 v( H; S! D　　 唐三十六對著名單開始念名字。

1 d( d, ]0 U/ G0 g7 ]* A0 ^　　 「張琳滔。」

　　 「黃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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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H' _( [% X, X, z) z　　 「何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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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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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s: Z5 V- i0 e$ k/ v　　 「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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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I: ~4 I  _% x) K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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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唐三十六點到名字的那些教習與學生從人群裡站了出來，臉色蒼白，很是緊張。

　　 三年前在國教學院最危險的時候，他們選擇了離開，事後，又被教樞處批准回來。

3 Y) Z) w- k% g9 h3 `　　 他們不知道唐三十六會怎樣處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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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0 H9 C( b' K6 Z9 _+ A　　 「走吧，還愣著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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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5 E4 @/ |1 q7 t　　 唐三十六忽然覺得有些無趣，說道：「以後不要讓我再在國教學院看見你們。」

5 m- B' v* A% R3 A+ T* A( x　　 那十幾名教習與學生低著頭向院外走去，哭喪著臉，縱使有些不甘心，又哪裡敢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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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8 o4 X5 |% K- d5 K* P　　 唐三十六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說道：「教習們明天記得把收的俸銀全部交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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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這句話，正往院門外走去的那幾名教習不由腿一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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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0 C+ X! {2 k! A+ `# u  k5 E8 O　　 一名被逐的學生終於忍不住憤憤不平說道：「那學費也退給我們嗎？」

; U3 |+ R* K. f, a6 H　　 唐三十六看著那名學生微笑說道：「如果你敢收的話。」

6 M+ B; O' P, c; C　　 幾名教習嚇了一跳，趕緊把那名學生抓住，向院外拖去，生怕再晚點唐三十六會改主意。

& `$ n4 A0 t+ O( M3 j$ U　　 國教學院外的百花巷，平日裡就很熱鬧，今天更是來了很多民眾圍觀。

　　 看著那些垂頭喪氣被逐出國教學院的教習與學生，尤其是看著兩個年紀還小、不停哭泣的學生，不禁生出了些同情。

　　 唐三十六做事向來不留餘地，怎麼會忘了這些細節，早就派了名口才便給的教習，站在院門大聲講述開除這些教習與學生的原由，把三年前國教學院被圍時發生的故事，說的那叫一個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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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眾們望向那些教習學生的眼神頓時變了，有些人甚至一邊罵著一邊往他們身前吐唾沫。

　　 那些教習與學生以後的日子會如何淒涼，唐三十六不是很關心。

/ }  z& o  w$ \: I' P. \8 ]　　 他非常清楚，無論是青藤六院裡的另外五家，還是別的那些普通學院，都絕對不敢再收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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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p4 `" m4 {8 _: Q( J% m: X　　 他更關心的是，現在的國教學院還是不是三年前的國教學院，還是不是他和陳長生想要看到的國教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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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門緊閉，把百花巷裡的罵聲與議論聲隔絕在外，飄著微雪的校園異常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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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M  P- H2 z5 O4 ~　　 百餘名教習與學生站在雪裡，一動不動。

　　 看著這幕畫面，唐三十六有些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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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m7 s+ o2 ?, v$ P4 i$ @8 u/ F; ?# |　　 「幾年前教宗大人走進百花巷的時候，這裡很安靜，國教學院四個字完全被青藤遮掩，學校裡面更是滿地荒草，到處都是斷牆頽垣，比外面更加安靜，或者說死寂，那時候的國教學院，其實就是一座墳墓。」

　　他看著師生們說道：「後來落落殿下、軒轅破，再到我，陸續來到這裡，這個地方才漸漸變得有了生氣，我可以毫無慚色地說，是教宗大人和我們改變了這一切，讓國教學院獲得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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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墨虞想著幾年前的那些故事，也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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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十六接著說道：「既然是新生，那麼自然不是舊的。」

　　 教習與學生們怔怔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希望你們要明白一點。」

1 K- n5 J  Z* a　　 唐三十六的神情平靜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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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國教學院，和幾十年前的那個國教學院……沒有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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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七卷 敢叫日月換新天 第十二章 教宗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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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徐有容的生日，也是我一位朋友的生日。前天寫的斬手兩章就是獻給她們以及你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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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教學院是青藤六院之一，歷史極為悠久，曾經在京都盛極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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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 R* \2 g- @9 N, G; h- Y5 O　　 二十餘年前，國教學院發生了一場血案，無數師生慘死，自那之後，國教學院便變成了一座墓園，漸漸被人遺忘，那些還記得它的京都民眾也不敢提起。

　　 陳長生從西寧鎮來到京都之後，國教學院才重新出現在世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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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便是天書陵之變。

0 b% ?8 R* J: ^3 s/ M% S　　 現在國教學院的地位很特殊。

　　 無論朝廷還是離宮，對國教學院都極為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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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種資源都在不停進入百花巷的深處。

　　 短短三年時間，國教學院便已經恢復了當初的盛況，地位隱隱超過其餘的青藤諸院，快要與天道院並駕，不然那些曾經逃走的教習與學生，為何會花那麼多的氣力也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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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x, ]3 u3 {* i7 m( |' ~! K　　 歷史，向來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榮耀也只會屬於站在天書陵最高處的那個人。

　　 國教學院重獲新生，回覆榮光，是因為陳長生的出現。現在國教學院的院長，依然是由他兼任。但在很多人看來，國教學院依然是商行舟的國教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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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 ?% A5 |6 n$ V　　 國教學院在大朝試上與天書陵裡的風光，也都被很多人歸給了商行舟。

　　 因為商行舟是國教學院歷史上最重要、影響力最大的院長。

　　 而且陳長生是他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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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西寧來到京都繼而進入國教學院讀書，所有的這些事情，都是商行舟安排的。

5 d/ j: w; N, f& t  P& c- t0 n　　 這是非常明確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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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8 i5 v2 `  J) _8 G: a5 e3 s　　 朝廷裡的那些御用文人，不知寫了多少篇美文。

　　 教樞處曾經準備在院門外立碑以記述這段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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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 }( E) Z% u- e; ]: `9 v# [& @　　 對國教舊派來說，這只不過是在正本清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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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對國教學院來說，這毫無疑問是一場侵蝕。

　　 如果不是蘇墨虞始終堅守，如果不是離宮方面始終警惕，如果不是茅秋雨閉關之前對教樞處做出了某種壓制，也許陳長生留在國教學院裡的那些印跡早就已經被清洗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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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 ]& [, Z# P　　 這個時候，陳長生回到了京都。

, q. A' K" j  L' W: T: q　　 教樞處伸向國教學院的那隻手，被徐有容平靜斬斷。

  d+ h: R) i  W9 I2 y' m5 `* C　　 唐三十六向整座京都乃至整個大陸發出了一道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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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道宣言極其有力，就像是一道雷鳴，在風雪裡炸響，迅速地傳遍京都每個角落。

* M; E" C1 j, I0 n* l　　 現在的國教學院與以前的國教學院做出了最絕決的切割。

( @- r7 s( z5 `) b　　 聽到這個消息，那些希望商行舟與陳長生能夠緩和關係的溫和派，感到非常失望。那些希望他們師徒繼續對峙，甚至希冀從中謀取好處的野心家，也很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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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國教學院表現出來的態度太過決然。

+ q- Q# i! o8 t2 V　　 這可以被指責為不懂尊師重道，更嚴重些，甚至會被指責為欺師滅祖。

- N8 w# R2 u  J  J( R$ G' o6 V　　 但唐三十六是什麼人？

* f/ }1 N3 v5 L4 i　　 在祠堂數月時間，他很認真地做了一個陰毒冷血的計劃，就是要傾覆整個唐家。

　　 他根本不在乎這個。

5 S: P4 A/ o3 u9 W6 T8 V　　 至於他能不能替國教學院做主，能不能替陳長生做主，則是另外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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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人則是認為，這本來就是陳長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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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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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D# M  J5 A- o3 Y# X　　 陳長生不知道自己離開國教學院後，唐三十六會說這番話。他也沒有這方面的意思，因為他根本沒有想到國教學院屬於自己還是老師，對當前的局勢究竟有怎樣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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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知道這件事情後，他沒有吃驚，更不會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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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T+ k) d9 H2 A- y5 h　　 他和唐三十六事先沒有交流過，但過去那些年，他們在湖畔、在大榕樹上面已經交流過太多次，討論過太多未來，而在那些未來的畫面裡始終都會有國教學院。

- R" t2 I! V" e; V; g　　 而且他知道，唐三十六是在幫他做選擇。

　　 徐有容在國教學院裡殺死那位梅川主教，其實也是在幫他做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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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選擇是世間最困難、有時候也是最痛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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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M* ?7 w9 Q. R  c& Z　　 徐有容和唐三十六是他在這片星空下最親近的人。

/ a# r% ?# z6 e/ A8 a　　 他們知道他的想法，想替他分擔這種痛苦。

) a' ~6 H$ q8 e# C/ \9 Q& U1 ~　　 只是想到昨夜莫雨說的那些話，陳長生感動之餘，又有些憂鬱。

  X% `4 Q1 d7 p7 W　　 憂鬱的情緒往往會影響食慾。

　　 盤子裡的菜看著色香俱全，卻彷彿沒了味道。

! K% A6 ^  c: f; V2 c- a) Q　　 他放下了筷子。

　　 「這花吻菇做的不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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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美貌婦人看著他緊張問道：「後廚還有份綠玉丸子羹，您要不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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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業謹的神情也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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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i. `) w7 J1 O5 O) O* ?, I　　 那位婦人是薛醒川的長女，也就是薛業謹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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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醒川死後，她被貪戀榮華富貴的的相公魏侍郎打了一頓後休回了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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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風雪籠長街的那一天，那位魏侍郎被王破與陳長生一刀斬落了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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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年她一直在薛府生活，當初的嬌氣早已盡無——從身上的布衫與手指上的薄繭便能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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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c0 g* ^( [) I* U. D　　 這種變化落在某些人眼裡，說不得會引出好些感慨與心酸，卻讓陳長生有些高興。

+ ]; m/ L& c, T　　 他喜歡認真生活的人，喜歡這種無論處於任何境況，都不會鬱鬱的人。

+ |' [" j1 P5 W5 ^6 T( {　　 「很好吃。」他認真說道：「湯的味道也很好，只不過今天事情有些多，我容易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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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句話，薛大小姐和薛業謹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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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V$ ~6 h, m　　 薛夫人沒有笑，她知道國教學院發生的事情，也知道陳長生回京後必然會面臨很多麻煩，有些不安地說道：「您不知有多少大事要處理，實在是不用來看我們，這真是過意不去。」

: F/ K& O7 w& z& ^　　 「事情確實有些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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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看了眼天色，起身告辭。

% N/ v- q3 a: @, C4 C　　 薛家三人不敢挽留，趕緊相送。

5 Y, I: A5 D) w  h+ p  W; u　　 那位老管家與一名僕婦，在府門前恭謹萬分地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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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A& `+ |! ^: w% m/ ?　　 這便是薛府現在僅有的下人，加上薛家三人，現在只住著薛府東向最小的那個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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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1 Q1 H# [& q- u2 H9 N: y　　 朝廷一直沒有明旨收回薛家的宅子，但好幾位王爺都一直盯著這邊。

, k% ?0 W* d* V3 [/ U. u$ N# N2 {$ e　　 陳長生看著街道兩側那十餘座王府，想著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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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L0 L" A9 {　　 夜色漸至，那些王府不知為何都還開著門。
! {- |0 N2 V; W8 r9 R  m" S- y
1 w7 T" ]) e6 S% A! v) P* X# j　　 燈光從裡面灑了出來，落在紛舞的花雪上，彷彿捲動的金色火星，很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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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向風雪裡走過去。

　　 他聽折袖與莫雨說過，當初周通就是從這裡爬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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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無論周通怎麼淒聲慘號哀求，這些王府裡都沒有人出來救他。

　　 哪怕他那時候已經不再是天海聖后的狗，已經是商行舟的狗。

　　 現在整個京都應該都已經知道他進了薛府，那些王爺自然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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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王爺會不會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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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W: q" p9 c- n& T& ]　　 沒有人出來，也沒有聲音。

　　 風雪裡的街道無比安靜，一片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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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過燈火通明的王府，便是尋常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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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巷兩邊到處都是民眾，黑壓壓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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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X8 L) C$ n8 a' @, T　　 京都的民眾都是國教的信徒，看到他的身影後趕緊跪下，如同潮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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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教士在旁，沒有護教騎兵，也沒有侍從，沒有神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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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個人向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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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到哪裡，哪裡的民眾便會跪下，虔誠地祈禱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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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b( e" w1 N! T3 u　　 黑壓壓的潮水不停向街道前方拍打而去，直至淹沒了那些著名的石柱。

　　 陳長生站在石柱前，看著那片巍峨壯觀、神聖莊嚴的宮殿群，不知在想些什麼。

$ M' t0 w; b" p" Z! G; {9 C! ~6 L　　 宮殿深處忽然有鐘聲響起。

　　 因為教宗已經歸來。

1月23

第七卷 敢叫日月換新天 第十三章 賢者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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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g* E$ k) R" G; |0 A. j; }　　 走過石柱，便是通往離宮深處的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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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P% i- y) k- e* u( q　　 離宮附院、宗祀所以及青曜十三司的教習學生們站在神道兩側，躬身行禮。

2 r6 N; Z" x8 f) e　　 在這條神道上曾經生過一些故事，陳長生沒有去回憶，繼續向前行走。

  N. k* E  V4 ~$ e　　 他登上漫漫長階，走過清賢殿，終於到了那片幽靜的殿堂。

& B, v8 t- s! \　　 夜空被檐角分割成井眼，就像過去那樣，但水池畔已經沒有那個木勺，因為那盆青葉已經不在了。

5 D1 h4 z4 [* C% q9 z　　 安華跪下行禮，白色的祭服被微寒的夜風拂動，就像她這時候激動的心情一樣。

　　 陳長生點頭致意，讓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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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w3 ?4 O( B3 c' Z1 V, s5 F　　 安華走到他的身後幫他穿好神袍，又細心地整理了很長時間。

$ t, g$ c- g: p　　 陳長生望向有些狹窄的夜空，看著井底的那些繁星，想起了在白帝城裡望向星海時的那些感悟。

: E' w- i" y- ^: R; r- Y; j5 F  R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收回視線，說道：「走吧。」

2 z& a: K7 I8 O+ r/ a　　 伴著清柔洗心的水聲，他走到幽靜偏殿的最深處，那道石壁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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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壁緩緩分開，無數道熾烈的光線撲面而至，同時響起了綿綿不絕的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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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z* C0 r# y/ g6 {　　 那些浪聲時拜倒時衣物磨擦的聲音，也是人們或者激動、或者敬畏的頌聖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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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見教宗陛下。」

　　 無數名教士像潮水一般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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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3 T5 I% S6 W! a" }　　 陳長生戴著聖冕，手握神杖，看著眼前這幕畫面，神情很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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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0 I' E8 N9 P; o0 o　　 從當年的寒山小鎮開始，這樣的畫面出現的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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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最常見的形容如潮水般。

3 ~9 y/ O: ]) Y( j/ Y　　 這一切對他來說已經毫不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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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6 D8 m) J4 ^. m　　 他看慣了人潮人海。

　　 這也不是他第一次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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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O  y0 t" b2 K# w2 [' z　　 他站的位置是光明殿的平臺。

　　 這裡並不是離宮最高的地方，但肯定是整個大6最高不可攀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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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距離地面只有十餘道石階，卻彷彿隔著無數萬里，已經來到了星海之一的神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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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著虔誠的頌聖聲，教典的吟誦聲繼而再起，一道莊嚴神聖的氣氛，籠罩了整座光明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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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暖的聖光把殿裡的一切事物都照耀的無比明亮，哪怕最細微的黑暗，在這裡也無法存在。

+ h9 l+ D2 H/ V9 R　　 光明殿裡有一道極高的石壁。

' `& L2 e& f# i6 P: I6 b9 i2 P9 m4 N　　 上面雕刻著的前代賢者、英雄、護教騎士還有聖人像，被聖光照耀纖毫畢現，彷彿要活過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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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7 T0 c; I: m! k* e　　 那些前代賢者、英雄、護教騎士以及聖人們，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世人。

1 S9 K4 A+ z' u　　 他們的視線並不漠然，而是飽含著很多真實的情緒。

4 C2 Q" K1 Q. U, \4 l3 z/ s　　 陳長生站在石壁之前，站在聖光裡。

　　 他承受著那些視線。

( K! K) b- X! K5 X2 q9 X　　 他在看著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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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畫面無比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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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E2 g& n( w& V3 L8 y. ^4 `　　 陳長生舉起手中的神杖。

　　 頌聖聲漸漸停下，教士們緩緩起身，依然如潮水一般。

6 G+ ]7 i% y7 K. u+ n　　 光明殿忽然變得非常安靜，就像那些幸運穿過陣法的微風拂在石壁上的聲音，都能清楚地傳入所有人的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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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J% ~, G3 {" w3 ?' h　　 或者是因為在神杖重新落下之前，殿裡的人海便分作了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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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海之王、桉琳大主教、司源道人、戶三十二這四位國教巨頭站在右邊。

　　 數百名離宮主教以及從各道殿趕回來的主教站在他們的身後。

$ m( J' U4 l( D( t　　 另外一邊的主教數量要少很多，沒有一位聖堂大主教，但是紅衣主教的數量非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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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主教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們的面容都有些蒼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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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P; Q+ T0 G- ^　　 無論在任何地方，這種蒼老所代表的歲月以及資歷，本身就是一種力量。

　　 教樞處的主教們也都在裡面，更重要的是，天道院、青曜十三司、宗祀所也在這邊。

　　 只有受凌海之王影響極大的離宮附院不在，那位院長與蘇墨虞站在人群裡，刻意地保持著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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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8 z. y% q8 z* m9 q　　 莊之渙與教樞處的三位主教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完全沒有隱藏行跡以及心思的想法。

* v3 Q! r6 U* S, p- K( f  k　　 陳長生看了莊之渙一眼，然後望向殿外的某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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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Y+ I% t3 H　　 聖光籠罩著整座大殿，也有些散溢到了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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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4 g/ g8 g* o' _　　 殿外深沉的夜色，被撕裂開了一道口子，照亮了某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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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p# z& P# m9 O. @　　 梅川主教就在那裡。

　　 聖光再如何溫暖，也無法驅走他身上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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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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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Z8 z4 L) S: ]; @$ @　　 當初陳長生剛接任教宗，便被商行舟逐出了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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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一名被放逐的教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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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後他回到了離宮，他第一次以教宗的身份主持光明大會，便要面對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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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 @- ]7 Z+ o8 U- c! U　　 教樞處的教士們，莊之渙等人還有那些蒼老的紅衣主教，都在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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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些舊派主教們的眼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悲憤之類的情緒。

　　 當然，他們依然對陳長生保持著足夠的尊敬，依然把自己的情緒控制的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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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V4 B* R5 y( c3 C9 y　　 不然梅川主教的遺體這時候就不會在殿外那個角落裡，而可能會出現在光明殿內，就擺在他們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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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r: W4 a. T! _$ p  ?　　 凌海之王面無表情看著那邊，眼神非常寒冷，臉色非常難看。

) w% q1 ~- y% Z2 {　　 知道國教學院裡生的事情之後，他便一直盯著教樞處以及這些蒼老的教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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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f% u- B5 _' W  v' T7 ]/ L　　 他沒有想到，對方居然還是把梅川主教的遺體運進了離宮裡，並且擺在了光明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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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Z1 J, G! z% G6 J　　 他認為這是對自己赤裸裸的挑釁，當然，也是對自己的警醒。

　　 這說明離宮並不是鐵板一塊。

　　 國教舊派的實力，依然不容低估，可能有些人隱藏在暗中支持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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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海之王微微眯眼，視線在戶三十二與桉琳大主教之間來回，心想那個人究竟是誰？

　　 今夜是教宗陛下次召開光明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是他無法忍受的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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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知道這時候自己不便再做什麼，更不能讓人直接把梅川主教的遺體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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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6 h# L6 j1 d2 r; k& Y+ n  ^　　 看到這幕畫面的人太多，太過粗暴的解決方法，可能會讓一些教士的情緒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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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Y9 w2 l# D7 D' a　　 當然，他相信憑藉教宗陛下的聲望以及自己等人的地位，可以強行壓制住當前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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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在於，那道裂縫不會消失，反而會變得越來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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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明顯，這並不是教宗陛下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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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I5 {/ v+ U1 `　　 凌海之王望向陳長生，忽然有些期待。

) C2 a. ^; f3 M- V( l7 Q　　 殿裡很多第一次看到陳長生的主教，對新舊之爭並無想法，更多的也是好奇，或者說期待。

) c7 i4 s% Q8 a0 O) p# l　　 教宗陛下會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是的，殺死梅川主教的是聖女，整個過程都有陳留王做證。

　　 誰都知道聖女與教宗陛下之間的關係，她幫您做出了選擇，自然也為您準備好了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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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Y! P# K, |% Y: A　　 按道理來說，陳長生這時候只需要說出那個理由，便能把這件事情解決掉。

　　 但不知道為什麼，包括凌海之王在內的所有教士，甚至那些舊派教士都不認為他會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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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理由，沒有原因，可能只是因為這些年來的那些故事，早就已經證明他不會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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