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吾心安在 章 八十四 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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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靜靜注視著琪琪,並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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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y0 J: Z: E" e 琪琪的目光移到地上那個挺拔的影子,不由想起第一次在殷家別院書房看見這個漂亮得過分的少年,當時的他雖然帶著幾分見過血的銳利,但其實還是個靦腆好說話的大孩子。是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變得不能掌控?還是說,一開始可以掌控就只是她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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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抬起頭,展顏道:“好了,不說這種不愉快的話題!你要‘重擊之拳’幹什麼,這是裝在大型原力槍上的,‘雙生花’又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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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說:“妳不覺得,殷家欠我一支鷹擊嗎?” d! {( ^: I! y2 @% [
; W! P$ @; e& Y8 m0 {5 _7 Z. x+ R 琪琪怔了怔,眼中神采漸漸暗淡,片刻後嘆了口氣,意興闌珊地說:“我明白了,你是一定要走的。我......不說了,睡吧!”7 @& \* v' X$ c* F/ M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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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站起來,走向臥室,不容置否地道:“過來,陪我,這是最後的命令!”她的語氣重又變得氣勢凌人,肆意張揚。2 Q: _8 q5 R* J8 b& |* P! b.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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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隨著琪琪來到臥室,就準備像過去幾次那樣,到屋角的軟榻上睡一晚。沒想到琪琪忽然拍了拍床,似笑非笑地說:“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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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f3 u' a5 w" i* H 千夜微微一怔,探究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脫去外衣,直接上了琪琪的床。& ?% b+ n% D5 A3 n# t$ X r6 o&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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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反而把琪琪嚇了一跳,往裡面一縮,讓出地方來。琪琪看著千夜平靜無波的側臉,忍不住問:“你怎麼膽子突然這麼大了?還是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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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側過身,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失笑道:“為什麼不?我需要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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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不由僵在那裡,一時間覺得自己有點糊塗起來。就算千夜剛接任務的時候不清楚,後面經過這麼多事情,也早該明白他就是一顆放在檯面上吸引仇恨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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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 m" H6 V5 V9 x4 J 事實上,千夜的任務效果出乎琪琪意料之外的好,顧立羽可能以前數次對於琪琪的這方面挑釁都解決得太過容易,竟然昏了頭似的幹出131連的事情來,雖然貌似悄無聲息地平息下去,但是一件涉及了這麼多環節的謀劃怎麼可能絲毫不留下把柄。+ k% W3 m5 k* E8 d
' j, n+ r/ I6 l z$ l n8 c, N( K/ ] 況且在很多層面上,要做點什麼事情,其實不需要證據。對設陷阱的人來說如此,當然對拆陷阱的人來說也是一樣。因此即使琪琪最後還是沒能拿顧立羽怎麼樣,但那條線上明裡暗裡和他勾連的人,事後被季元嘉順藤摸瓜幾乎拔了個乾乾淨淨,若非考慮到打擊面太大就會損害到殷家整體利益,能做的還不僅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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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元嘉本就是在十七軍團累積軍功晉陞起來的,以他的能力和手腕,此刻已經隱隱有了殷家派系軍官領頭人之勢。他在殷家內部的立場不言而喻,如此一來今後琪琪想以十七軍團為基石繼續在軍中發展,自由度就大了很多,會少受許多來自家族和顧立羽的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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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i. H O" t4 x n2 H7 }# j4 p- ]' M 但是事件的導火索,千夜,卻還活得好好的,哪怕不講仇恨僅為了面子,他也會是顧立羽和殷家那些參與者除之而後快的目標。既然如此,他還需要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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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默然許久,像是自語,又像在解釋,輕聲說:“我想了很多辦法,都無法擺脫這段婚約。而且殷家......殷家這樣的世家,會把聲譽和信諾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主動退婚這種事對父親來說,會比殺了他還嚴重。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顧立羽主動退婚。所以我找了一個又一個‘情人’,可惜,都沒有任何用處。除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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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3 h7 a, ~ 琪琪突然顫慄了一下,她有點模糊地感覺到那並非是對接下來未知事情的害怕,似乎還有隱約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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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真的和很多男人上床,他也不會退婚的。”千夜的聲音從琪琪頭頂傳來,貼得如此之近的呼吸分明是熱的,但琪琪卻又顫慄了一下。4 p4 m+ b+ I6 W: j- Y
1 \+ \6 k# n: \, b3 Y 千夜的手又摸了摸琪琪的頭髮,然後伸手關了燈,整個臥室都陷入壓抑的黑暗中。他的聲音在一室沉寂中清冷地響起,“睡吧,我說過,妳玩不起的事情,就不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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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_) I1 I5 _ 過了很久,兩個人的呼吸都變得十分平靜,彷彿快要入睡。琪琪的聲音響起來,輕得恍若夢囈,帶著一絲白天絕不會有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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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7 o4 T- | “我知道,你是恨我的吧。你覺得不安全,刀子彷彿隨時會從自己人這邊刺過來。可我也是這樣,從來沒有感到過安全,從母親去世之後起……你不會明白,很小的時候,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叔伯嬸姨們,都時時刻刻想要殺了你是什麼感覺。我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也知道別人都用什麼眼光看我,但只有那樣,我才能不去想,那些事情……”琪琪的聲音透出一絲隱約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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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A! g; l/ @$ c1 X0 o 千夜靜靜聽著,殷家的這團紛亂由來已久,或許早到二十年前與宋閥支系聯姻就開始了,或許還要更早些。借勢是要付出代價的,沒有道理娶了人家的女兒,卻把人家的外孫女扔去和士族聯姻。+ X, ~ P% i4 r; W. I% a* H# i
& a8 c+ ?1 S0 D+ |6 K; L 他只是沒有世族事務的經驗,卻不愚鈍。況且以宋子寧的性格從不做無聊之事,之前在獵場出手救他都遮得那麼嚴實,後來卻毫不避人耳目地接近他,除了自污想脫身婚約外,恐怕也是在警告琪琪什麼。想一想,從那之後,琪琪就再也沒有要求他跟在身邊去參加社交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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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f2 ?5 [( B 殷家的繼承人之爭已經到了大家都張開血色獠牙的時候,就在天玄春狩這種場合都能插手進來,付出如此代價,甘冒如此風險,可見幕後的手著急到了什麼程度。如琪琪這樣出身高貴的世族子弟,與垃圾場長大的他相比,其實各有各的不幸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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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o! g8 E/ |6 n “我並沒有恨妳。”千夜寧定地說:“妳已經做了超過妳需要做的,比如60師,比如獵場上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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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極輕地笑了一下,聲音彷彿有點異樣,但仔細再聽似乎又如常了。“可對你來說,這還是一場條件稍許好點的交易……”- R. a" q) J/ ]* U& l
4 L+ q! u, S s 因為從一開始這就只是一場交易而已。不過千夜這次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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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B4 @0 q- }1 H- Q: g& d6 ^ 在黑暗中,琪琪忽然靠了過來,依偎到千夜懷裡,稍微動了動,找到一個舒適的姿勢,然後蜷縮起來,好像一隻受驚的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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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從來沒有想過,這個時時刻刻如一團燃燒烈火的女人居然會有這樣一面。或許,這才是隱藏在她放蕩不覊外表下的真實。千夜抬了抬手,摟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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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 b- M8 H! B 琪琪沒有再動,也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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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3 W+ h* s- w j 兩個人就這樣依偎著,彼此從對方的體溫中感覺到了溫暖、安全和依靠,然後沉沉睡去。' d/ Q5 S* }' Q0 L- m/ l- g, d& _
! P y4 G/ |2 V) G1 \ 明天,當明天到來的時候,這一切都將結束。3 ^* R! r5 _& ~* T+ A5 z0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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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遙遠星辰照耀下的偌大世界,如此眾多的大陸,數以億萬的生靈,兩個人放在其中,比大海裡的兩粒細砂還要不起眼。在這漆黑的海中,兩粒隨波逐流的砂,一旦分開,就不知道要多久才會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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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分別,就是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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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2 Q7 x. M5 d! I 第二天一早千夜就離開了琪琪的臥室,不過包括侍女在內,內院不少人都知道千夜昨晚留在了琪琪房中過夜。在整理房間的過程中,幾名侍女也都看到了床上是兩個人睡過的痕跡。用不了多久,這個消息就會傳到很多人那裡。: d, }; M, h2 G) l; G- `! ~1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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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千夜就拿到了春狩全部獎勵,除了‘重擊之拳’和‘閃耀光牙’外,其餘額度他全部選擇了帝國金幣,沒有再挑選藥劑之類的物資。送東西來的一名執事好奇地問他為什麼會挑一把血族武器,還是短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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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p1 a* g" v 千夜實話實說地告訴他,為了攜帶方便,還有在底層大陸,變現也容易。於是那名執事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奇怪,可能以往沒有幾個人會這麼直接說要把獎勵拿去賣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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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琪琪帶著殷家隊伍終於離開衛國公別院。接下來數日,就是不間斷的浮空艇飛行。隨著舷窗外的黑色虛空淡去,千夜視野裡又出現了永夜大陸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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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殷家別院,千夜就開始收拾自己的行裝。他所有的東西都很簡單,除了各式各樣的武器之外,沒有多少雜物。不過他並不能馬上就走,琪琪為他定製了一把鷹擊還沒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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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裡,琪琪再也沒有找過千夜,而他也足不出戶,每天除了修煉就是融匯貫通在這次春狩中得到的戰鬥經驗。他目睹了數次真正世族秘傳戰技的對決,學到不少以往不瞭解的原力控制技巧,即使沒有心法秘訣,很多原理還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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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 e$ d1 N) ~- x 給千夜啟示最大的,除了與趙君弘一戰外,反而是魏破天和宋子寧前後三次對決。魏破天的拳路樸實無華,和兵伐決驅動下的軍中格鬥術一樣簡單剛烈,但是他在最後一次打出了封鎖空間的效果,讓千夜想起與葉慕藍一戰中,自己似乎也在無意中用快拳封住了葉慕藍閃避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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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9 G8 U j7 d7 {, J 千夜在和宋子寧的討論中,已經瞭解秘傳戰技之所以夠強,除了各種特殊屬性外,還在於突破戰將後將會具有影響一定領域的能力,就像他看到的‘三千飄葉訣’隔絕外界的可怕能力。那麼如果他的想法正確,是否意味著兵伐決其實也是可以拿來當戰技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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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下午,當千夜從虛擬格鬥系統裡出來,一支全新的鷹擊送到了他的手上。* J0 d! K0 o% t3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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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鷹擊同樣是改裝過的精品,威力比原型要大了兩成,射程則延長了兩百米。隨同鷹擊而來的,還有殷家的兩名高級工匠。他們拿走了只有指甲蓋大小,外型如同一個晶瑩剔透水晶片的‘重擊之拳’,準備裝載在這把鷹擊上。/ Y2 }& g! I0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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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上‘重擊之拳’的鷹擊威力將會再增幅20%左右,這個六級戰術附件其實就是一個原力子陣列,它另外一個有價值的地方,就在於如果本體沒有損壞就可以重複裝載,三次之後才會徹底報廢。$ C' w9 s) _: g1 b5 I& k'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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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時分,千夜就拿到了重擊版的鷹擊,他試驗了幾個參數後非常滿意。這把新傢伙的威力達到了十八,也就是說,一槍之威大致相當於十八支一級槍械的集火。這樣的威力,已經與五級狙擊槍的水準持平,但原力消耗還是原來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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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千夜目前的原力強度,在不吸血的情況下,一場戰鬥中能轟出五六槍。憑藉他‘重型彈頭’和‘精準射擊’兩個特殊能力,以及特製原力彈,相信可以一擊重創六級的黑暗種族戰士。加上鷹擊一千兩百米的覆蓋範圍,千夜已經能夠控制一次小型戰役的局部戰場。3 L" T9 r1 q5 d.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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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看了看房間一角的行李,月光穿過窗戶落在上面,給灰綠質地的背包蒙上一層妖異的緋色。又是一個緋月之夜,這獨一無二的天象,也清晰也提醒人們身在遺棄之地的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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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P# s: P/ Z* q4 ^* W$ e3 v 這時房門忽然敲響,外面傳來季元嘉的聲音,“千夜,我可以進來嗎?”1 ~+ D8 h& c; L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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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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