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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sanji32

[穿越] 作者:淺綠 -【錯嫁良緣之冷宮囚妃】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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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6-29 07:47:1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十九章 狗急跳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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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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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進匆匆出了御書房,半個時辰之後,高進身後走進來一名男子,身高七尺有餘,精瘦挺拔,雖未著官服,一身湛藍長衫已將他襯得英武又不失儒雅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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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從容走動殿中央,單膝跪下,朗聲道:「臣明薦,參加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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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從一大沓奏折中抬起頭來,看了殿前男子一眼,心情不錯地微微抬手,回道:「起來吧。讓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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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起身上前幾步,在燕弘添案桌前低聲回道:「回稟皇上,此案是由黃金獵人乾荊殺害原兵部下士、現任將軍府守衛中將的楊碌引起的,在案情的審理過程中,青家姐妹青靈、青末都有參與。青靈在屍體上找出端倪,證實楊碌胸口致命傷上的凶器並非乾荊常用的飛刀,青末識破楊碌夫人證詞中的漏洞,並設下巧計捉拿兇手。兇手確實是楊碌之妻曲心,而曲心正是當年因私通亂賊、盜運黃金獲罪的曲澤之妹。曲心殺害楊碌嫁禍給乾荊,一是為了給兄長報仇,二是為了引起單大人的注意,為當年黃金案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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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有侍衛守護,殿內除了高進並沒有其他人,男子還是將聲音壓低到只有燕弘添能聽到,足見處事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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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賞金獵人殺人案牽扯出黃金舊案這件事的細節,單御嵐在奏折裡已經說得很清楚,他只是覺得單御嵐似乎總有所隱瞞,和夕顏的互動也未免太多了點,出於這個原因,他才會讓明薦去查,沒想到竟是青家姐妹也參與其中,難怪單御嵐說案子的時候,總要看樓夕顏的臉色,樓夕顏對這個案子也異常關心,原來其中還有這等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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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失笑,「青末是青家小妹?」夕顏對青靈已到了愛屋及烏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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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女子十分聰穎,對於審問犯人、尋找證據很有心得,總之此女特立獨行,就連單提刑對她也頗為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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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薦言語間對這女子的肯定讓燕弘添對剛才只是隨口提一句的女子有了些許興趣,他不信地笑道:「且不說她是否聰穎異常,特立獨行,區區一介小女子,怎可隨便出入將軍府,還能協助單御嵐辦案?」如果他沒記錯,將軍府雖不比軍中營地軍紀森嚴,卻也容不得一點放肆,更何況是對一個女人。
  明薦輕咳一聲,小聲回道:「她在將軍府地位好像不低,將軍府裡的人,皆稱其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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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燕弘添難得地愣住了,一會兒回過神來,驚奇道:「夙任和夙羽認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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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薦眼角也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回道:「夙任將軍人前人後,都尊稱她一聲......『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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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這次燕弘添是真的被驚到了,夙任性格沉穩,心思縝密,絕不可能短短月餘時間就隨便叫一個女子嫂子。還是......夙凌授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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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有意思了!燕弘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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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比夕顏和青靈之間有意思多了。他可沒有忘記當時將青家小姐賜給夙凌的時候,他那苦大仇深的樣子,夙將軍不是不近女色嗎?才多久就繳械投降了?這青家小妹何許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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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在殿外的侍衛紛紛側目,御書房內儘是皇上爽朗的笑聲,明統領不知道又帶回來什麼好消息,皇上好久都沒有笑得這般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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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了順氣,燕弘添拿起桌上的茶輕抿了一口,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眼睛看著案桌上的奏折,淡淡地低聲說道:「單御嵐既然要重審此案,又找到『高人』相助,你且不要驚動他們,由著單御嵐去查。丞相府和將軍府雙雙參與此案,某些人必定按捺不住,你只需盯緊他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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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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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放下熱茶,繼續處理各地奏折。明薦卻沒有忽略皇上眼底那抹一閃而過的冷厲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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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薦默默退出殿外,正要離開,卻在轉角處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於是他大步走了過去,爽朗地叫道:「明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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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男子的叫聲,明澤身子微微一怔,抱拳躬身行禮,恭敬卻疏離地回道:「末將參見統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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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明薦臉上的笑瞬間僵在嘴角,正要搭上明澤肩膀上的手也只能尷尬地停在半空。他盯著面前出類拔萃卻又總是孤僻冷漠的弟弟,有再多的話,最後也只能化作一聲歎息。他放下手,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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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澤緩緩直起身子,目不斜視,對那道隱含怒氣卻又只能無奈離去的背影視而不見。身邊的紅衣副將看不下去,低聲歎道:「我說明澤,大人好歹是你哥哥,你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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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事不用你管。」冷硬的男聲無情地打斷了陸佟還準備苦口婆心的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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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佟嚥下嘴邊的話,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低啐一聲,「好好好,我嘴賤!行了吧!」是他自己找罵,別人兄弟之間的事情關他屁事!再說了,人家明澤有御前禁衛軍統領的哥哥罩著,身後還有明氏一族靠著,當然可以隨心所欲地拽了。他真是自討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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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午後的陽光即使已穿透層層樹葉,還是這般刺眼,青楓坐在窗前的躺椅上,手裡拿著一本書,任不時吹來的風將手中的書頁吹亂也毫不在意,她好久沒有好好看書了。現在她依然心不在焉,拿著書只不過是讓自己發呆的時候看起來沒有那麼魂不守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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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的腳步聲由外面傳來,不一會兒,茯苓已經快步走到她身側,未等她問,便低聲說道:「主子,朝雲公主回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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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握著書的手一緊:「為什麼?」不是昨天才到丞相府的嗎?還是由太后親自送過去的。公主回宮了,青楓一點也沒覺得開心,反而越發地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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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放下手中的書,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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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一早,朝雲公主便回宮了,不知是何原因,回來後公主誰也不見。」御醫和太后都被擋在殿外,現在整個皇宮的人都在猜測公主在丞相府遭遇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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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府那邊怎麼樣?皇上、太后有沒有因此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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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樓夕顏吧,也只有他能讓公主知難而退。青楓心中既喜又憂,喜的是姐姐沒有看錯人,憂的是對方畢竟是皇室嬌女,她們真的惹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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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相還是如往常一般上朝,皇上忙著處理朝政,沒有因此為難樓相的意思,太后早上去了清萱殿,被公主拒之門外,一會兒也回宮了。其他的,奴婢實在打探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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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青楓現在只能依靠茯苓帶回來一些消息,也不能太苛求她了,即使此刻她的心惶惶不安,卻也唯有靜觀其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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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退到門邊,茯苓輕輕合上房門,主子這一坐只怕又是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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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樓穆海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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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書房內,一道魁梧的身影單膝跪於殿中,洪亮的聲音震得人耳膜發痛,那人腰桿挺拔,雙目炯炯有神,五十多歲,卻絲毫未見老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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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端坐龍椅之上,抬手示意他免禮,笑道:「樓老將軍鎮守西北,勞苦功高,無須多禮。幾年不見,老將軍身體依舊硬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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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穆海為人耿直,性格也十分豪爽,燕弘添常常疑惑,武將出身的樓穆海,怎麼生出樓夕顏那般身體瘦弱,卻心思深沉,比狐狸還狡猾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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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穆海爽朗一笑,拱手恭敬回道:「托皇上洪福,老臣身體很好,能為穹岳鎮守西北,老臣深感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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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穆海輕咳一聲,也不多寒暄,正色回稟道,「老臣此次回京,是為了奏折中所說之事。臣奉命鎮守西北,多年來雖未能徹底平復西北,卻也還能壓制住亂賊各種異動。但是這些年來,亂賊首領由穆滄接任後,他們的行事更為鬼魅,尤其這兩年,他們很少出來搶奪過路客商,卻多番與朝廷為敵,挑釁我鎮西軍營。近幾次交鋒中,臣發現他們的武器軍備越發精良,人數也不斷增多。臣此次特意上京面聖,實在是擔心讓他們如此發展下去,西北恐怕不穩,更擔心亂賊與其他勢力勾結,才能讓他們在短時間內獲得如此多的精良軍備。若真如此,必定威脅到吾皇穹岳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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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樓穆海說完,燕弘添黯黑的眼眸只是微微揚起,臉上未見怒色,他沉聲問道:「最近佩城之內可以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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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觀察了一年多,未曾發現可疑人士進入佩城與亂賊接頭。但是臣還是覺得他們近年來的舉動十分可疑,不敢怠慢,故此上京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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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穆海悄悄抬頭觀察燕弘添的臉色,一如平常。樓穆海不解,自古皇室最不能容忍的便是結黨營私和擁兵自重,亂賊長期擾我西北邊境,如今還大量持有軍備,皇上竟如此冷靜淡漠。難怪皇上登基近十年,大多數臣子仍是摸不透皇上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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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背靠著龍椅,十指輕輕摩挲著龍椅扶手上的鎦金紋飾,低垂著的眼眸看不出是喜悅還是憤怒,御書房內瞬間寂靜,靜得每個人都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樓穆海手心冒汗,心隱隱地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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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單大人有要事求見。」高進匆忙的腳步和略顯急促的通報聲,打破了御書房內壓抑的氣氛。樓穆海看高進這般緊急的樣子,想必單大人是有重要的事情來報,自己稟報之事多少有些捕風捉影,樓穆海不敢耽誤皇上的正事,連忙躬身說道:「微臣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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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老將軍無須退避,一旁稍後。關於西北亂賊之事,朕還要與將軍參議。」燕弘添淡淡的語調與剛才那一室的壓抑全然不符。樓穆海摸不準皇上的意思,卻也不敢多言,沉默地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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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單御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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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單御嵐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單御嵐大步進來,額間竟然冒著細汗。燕弘添示意他起來,問道:「單卿家這般匆忙,何事啟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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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御嵐起身回道:「回稟皇上,臣奉命收集當年黃金舊案的線索及證據,剛剛有證據指出,當年刑部侍郎平然與黃金案有重大關係,可惜臣還未來得及審問,平然......已畏罪自盡,只留下遺書,一一細說了當年他是如何與戶部尚書合謀,勾結西北亂賊偷運黃金,嫁禍給侍衛曲澤的事實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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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聽完,只問道:「黃金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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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金早在三年前便秘密運往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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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亂賊忽然資金充足,這銀子居然是......國庫銀兩?樓穆海暗暗倒吸了一口涼氣,稍稍抬眼看向高位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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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燕弘添緩緩起身,盯著單御嵐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是說,朕國庫中的一百萬黃金被偷運到西北為亂賊所用,而這些膽大妄為的亂賊還用朕的銀兩來購買軍需,與朕為敵?」燕弘添語調很輕,單御嵐和樓穆海同時感到一股戾氣襲來,那黯黑的眼中正在醞釀一場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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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御嵐並不知道西北亂賊購買軍需之事,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他看向一旁的樓穆海,只見樓老將軍也是一臉凝重,單御嵐心中也猜了個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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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皆是不語,只聽見彭的一聲悶響,燕弘添怒斥道:「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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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桌上的墨硯被寬大的衣袖一把掃落,濃黑的墨汁濺了一地,星星點點的墨色浸染了明黃桌布,也污了皇上的黑錦龍袍。單御嵐和樓穆海皆是一驚,御書房內眾人也嚇得連忙跪下身子齊說道:「皇上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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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御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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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在。」聽到燕弘添一聲冷喝,單御嵐趕緊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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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命你到將軍府傳朕諭旨,命夙凌帶領夙家軍即日出發,圍剿亂賊,慶典之前,務必將黃金追回!樓老將軍,你熟悉西北地形,此次圍剿由你輔助夙將軍共同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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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等領旨。」兩人不敢遲疑,上前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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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案......」單御嵐欲言又止。燕弘添不耐煩地回道:「這個案子還有疑點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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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金案的始末、當年參與的人、黃金的流向,這些可能存在疑點的地方,平然在遺書上寫得清清楚楚。最重要的是目前能查到與此案有關的人全都死了,死無對證。就算單御嵐有通天的本事,此刻也只能低低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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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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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龍顏盛怒,單御嵐與樓穆海對看一眼,一前一後出了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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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還滿目戾氣的皇上此刻正端坐於龍椅之上,嘴角若有似無地微揚著,黑眸中的冷色卻越發令人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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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趕來的蕭雨暗暗搖頭,剛才她在偏殿茶房清點茶葉,小太監慌慌張張跑來說皇上暴怒,嚇得她趕緊過來看個究竟,現在看來,皇上這次怕是真的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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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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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時,踏著清晨第一道陽光,茯苓輕輕推開房門,半開的窗欞前,那道熟悉的高挑身影靜靜地站著,美麗的眼睛有些木然地看著窗外漸升漸高的朝陽。此刻的她沒有了初見時的桀驁,也少了再見時的悲愴,整個人看上去清冷了很多,也......黯淡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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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將手中溫好的熱毛巾遞到青楓手邊。青楓隨手接過擦了把臉,就在躺椅上坐下打起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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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她躺在床上睡不著,起來又困。晚上也老是做夢,早上就不記得夜裡夢到什麼,不是還會心悸。她以前從來不會這樣,青楓自嘲,自從進了這個皇宮,估計她的膽子就被老鼠吃了,越發地沒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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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的叩門聲響起。青楓抬頭看去,就見嵐兒和夏吟一前一後進了內室,兩人手裡都捧著一套華麗的衣裙,走到青楓面前行了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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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吟輕聲說道:「娘娘,兩宮皇太后在御花園設宴,宴請美人以上品級的主子和各個世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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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微微蹙眉:「這又是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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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著青楓不耐煩的目光,夏吟柔聲解釋道:「三年一度的祈福慶典是穹岳最大的盛事,到時各國商賈、朝廷重臣都會到穹岳來恭賀,皇上和太后都很重視,穹岳作為六國之首,不能失禮於人前,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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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輕笑,「所以太后就辦一場宮宴,目的就是借此機會考考各位世家千金、嬪妃宮娥們的才藝,確保慶典表演精彩絕倫,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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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吟含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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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年也是這樣?」青楓在皓月的時候就聽說過穹岳慶典上的表演精彩絕倫。皓月皇上為了能附庸風雅一番,三年前穹岳慶典時,特意讓她們姐妹繪了一副《永樂山水圖》作為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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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穹岳的表演都是經過這般選拔出來的,難怪艷驚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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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吟斟酌了一會兒,回道:「今年似乎格外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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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微微一笑,確實盛大。京城裡的世家小姐有什麼才藝,是什麼德行,宮裡專門管秀女的嬤嬤們瞭如指掌,這也是為了便於皇上、太后給哪位皇子或重用的臣子賜婚時能匹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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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年參加慶典表演的人選,都是從嬤嬤們篩選出來的十幾個人裡邊挑一兩個,如今年這般勞師動眾倒是近年來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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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茯苓但笑不語,青楓自然不明白其中曲折,她本就是喜歡詩詞歌賦、能文善墨之人,對穹岳才女也常有耳聞,心下有了些許興趣,回道:「那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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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青楓掃了一眼兩人手裡的華服,選了一套最中規中矩卻也最合適她的淺紫色對襟襦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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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不是第一次來御花園,卻是在這一刻才深刻認同一個詞——花多眼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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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吟所言非虛,這宮宴辦得確實盛大,綠茵環翠的御花園裡熱鬧非凡,眼花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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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才入宮不久,很多嬪妃她都不認識,更別說什麼世家千金小姐了,細看了一會兒,看到皇后辛玥凝站在不遠處與幾個小姐說笑,奇怪的是沒有看見慧妃甄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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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就是氣質斐然、絕色傾城的女子,再加上兩道刺目的刀疤,讓青楓所到之處,皆引來驚疑的目光和低淺的議論。青楓目不斜視,慢慢地往裡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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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園中間空出了一小塊空地,空地兩邊分別擺了五六排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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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走到左邊靠後的椅子上坐下。皇后談笑間看了她一眼,很快便移開視線,繼續與各家小姐進行寒暄。自從燕弘添對她不理不睬之後,辛玥凝對她也興致全無,青楓樂得清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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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無趣地四處打量著,忽然對面一道麗影讓她欣喜不已,是姐姐!她怎麼也來了?身邊還站著一個嬌美的俏麗女子,看那樣貌,倒和樓夕顏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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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正要起身過去,周圍的談笑聲忽然安靜了下來,青楓抬眼看去,就見東、西太后在一群太監宮女的簇擁下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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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都精心妝飾了一番,不過相較之下,楊芝蘭的打扮還是相對樸素,臉上仍是帶著慈祥的笑容,而樓素心則穿著一身誇張的暗紅長袍,金絲腰帶將她的好身材呈現得淋漓盡致,脖子上掛著一串翠綠色的翡翠掛珠,配上她高傲的神情,還真讓人不敢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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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在花園中的主位坐定。思量了一會兒,青楓停下腳步,沒有走過去,也沒和大姐打招呼,而是隨著眾人半跪行禮道:「參見兩宮皇太后,太后萬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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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素心高傲的聲音淡淡地響起,「平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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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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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禮之後,各家小姐又坐回椅子上,靜靜地低下頭,那種嫻靜和優雅與剛才的喧鬧形成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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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看向樓素心,見她輕輕點頭之後,才微笑著朗聲說道:「今日邀請各位小姐、夫人入宮赴宴,為的就是選出才貌雙全、德才兼備的女子在慶典上表演才藝,這對於穹岳來說,是一件關乎體面的事情。哀家也就不多說了,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可以,技高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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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比琴藝吧,哪位小姐先來?」楊芝蘭說完,含笑地掃視了周圍一眼。女子們還是含羞帶怯地低著頭,竊竊低語,就是沒有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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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輕柔地一笑,說道:「大家都如此謙讓,那哀家就欽點一人拋磚引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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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家聽聞,青家姐妹被譽為六國中才情相貌皆出眾的女子,三年前的慶典上,皓月拿出一副《永樂山水圖》,艷驚四座,據說只是三位小姐的習作。今日宮中得見其二,不如就由青家的大小姐青靈來做這件拋磚引玉的雅事,大家覺得如何?」說完,她還無比關愛地看向卓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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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一旁的嬪妃們也趕緊附和道:「這樣甚好,臣妾也常聽人說,青家大小姐的琴藝極高,繞樑三日仍不絕於耳,聽過的人無不讚不絕口,今日總算有機會見識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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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還在事不關己閉目養神的卓晴突地睜開眼,她知道這具身體的主人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可是她不是啊!她......只會驗屍......卓晴久久無語,眉頭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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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始終面帶著笑容,朗聲叫道:「來人,備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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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卓晴忽然起身,行了一個標準的大家閨秀式的俯身禮,低聲回道:「多謝各位抬愛,只可惜我在來穹岳的途中受了點傷,記憶中的很多東西都已經迷糊,那些以前熟悉的曲調,現在也已經記不全了,只怕今天要讓各位掃興了。」反正她「失憶」了,即使不會也很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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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暗暗自責,一開始聽到楊芝蘭讓姐姐表演琴藝的時候,她還有些得意,姐姐的琴藝不敢說舉世無雙,卻絕對是萬中無一的。此刻她才想起,姐姐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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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太后還想要說些什麼,卓晴忽然拉起身旁一名身著湖藍色金絲繡花長裙的少女,繼續說道:「不過我知道夕舞的琴藝並不在我之下,前些日子還和蘇沐風談到夕舞的琴藝,他也讚譽有加,不如就讓夕舞來拋磚引玉,一定不會讓各位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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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才氣橫溢的姐姐此刻居然要靠個小女孩化解尷尬,青楓心痛萬分,那手好琴藝姐姐足足練了十五年啊,從她記事以來,姐姐幾乎每天都要練琴,現在就這樣都不記得了嗎?淚漸漸模糊了雙眼,青楓看著眾人注視下依舊鎮定的姐姐,心想,她心裡該多麼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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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痛、自責折磨著青楓,那固執地挺直的背不自覺地微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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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半蹲下身子,端起旁邊矮桌上的熱茶,輕輕送到青楓緊緊交握的手中。微燙的茶水讓青楓恢復了些許神志,她對著茯苓感激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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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楊芝蘭看向身邊的樓素心,笑道:「姐姐,想不到夕舞的琴藝這些年居然有此突破。既然如此,就由夕舞來彈奏一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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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素心一向高傲的臉色終於有了些許緩和,對著樓夕舞輕聲笑道:「夕舞,那你就彈奏一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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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女子臉上表情有些侷促。事已至此,樓夕舞除了硬著頭皮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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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晴暗暗舒了一口氣,才剛要坐下,楊芝蘭卻仍是不肯放過她,故意柔聲笑道:「不過只聽曲子未免單調,靈兒不記得曲調,總該記得作畫吧?上次那副《永樂山水圖》還存在御書房,今日靈兒另作一副讓她們見識見識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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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名明褒暗貶的話,聽得卓晴有些冒火,楊芝蘭是故意跟她槓上了是吧?卓晴再次起身,臉色明顯暗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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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晴才剛說了一個字,就被一道清冷的女聲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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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太后,平日裡我們姐妹都喜歡一同作畫自娛自樂,今日就讓臣妾與姐姐一起,為各位作畫一副,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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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太后今日作為,就是想讓姐姐在眾人面前顏面盡失,為自己的寶貝公主出氣。青楓冷哼一聲,只要有她在,誰也不能欺負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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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晴抬眼看去,見說話的正是青楓,她居然也在。對面這群女人,她剛才連看都沒有仔細看過一眼,沒有發現她也不奇怪,但是一起作畫?她這是在害她還是幫她?在一旁研墨算不算一起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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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再次看向樓素心,笑問道:「姐姐以為呢?」罷了,她也沒有必要再為難她,一會兒結果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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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晴顯然沒有樓夕舞好運。樓素心斜睨了她一眼,冷聲哼道:「這樣也好,哀家也想看看,青家姐妹到底是如何的才情逼人!」她倒要看看,能讓夕顏為了她幾次三番入宮求見的女人,是怎樣特別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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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著前方一池子開得正艷麗的嬌荷,楊芝蘭笑道:「姐姐,現在正是荷花盛開的時節,不如讓她們在荷花池邊作畫、撫琴,嬌花美人交相呼應,豈不是件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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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好。」樓素心無所謂地說道:「來人,準備畫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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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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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幾個手腳利落的太監已經把一張大大的桌子搬到荷花池邊,桌子的後面是木板架起的平台,這個檯子正好在荷花池之上,站在這裡賞花就彷彿身處花叢一般,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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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卓晴現在沒有什麼心情賞花,她對著身邊信心滿滿的青楓急道:「我真的不會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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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有些難過,不過是一幅畫,就把姐姐急成這樣?她輕握卓晴的手,自信地一笑,回道:「沒關係,待會兒我調好色,你就用筆在紙下方畫幾個圓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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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圓?」卓晴一愣,很快又問道:「畫多大?畫幾個?要正圓還是橢圓?具體位置在哪兒?」如果只是畫圈她還是可以做到的,但是麻煩她說得具體點!她就當在做一道幾何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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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隨口答道:「隨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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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卓晴蒙了,這要怎麼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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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在惆悵時,桌上的墨已經磨好,紙也鋪好了,太監退到一旁,恭敬地說道:「畫具已經準備好了,兩位主子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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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晴站在青楓身邊,只見她熟練地把墨倒了一小半到旁邊的白瓷碟裡,再將清水小心地調入其中,一會兒之後,青楓說道:「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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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的一張宣紙攤在眼前,卓晴真的有些哭笑不得,從哪裡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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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青楓都不擔心,她擔心什麼,卓晴深吸了一口氣,在白紙的下方畫了一個比拳頭大一點的圓,墨調得有些淡,白紙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印子,卓晴看了青楓一眼,她的表情依舊如常,正在準備紅色的硃砂,估計是要畫荷花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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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她沒有意見,卓晴也不管了,放開膽子在紙上畫了十來個圓圈,有大有小,畫到後面,卓晴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麼下筆了,白紙被她弄得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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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青楓似乎也準備好了,她低頭看了一眼姐姐隨手畫下的幾個圈,臉上不敢表露分毫,只能在心裡歎息,姐姐是真的失憶了,以前作畫時的默契此刻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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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起一支較為細的毛筆,青楓飛快地在那些亂七八糟的圓上勾勒了幾筆,一片靈動的荷葉居然出現了。她的動作很快,隨意的幾筆過後,原來紛亂的構圖立刻變成栩栩如生的一片荷塘,簡直太厲害了!就在卓晴驚歎的時候,一陣如玉珠落盤般清潤細膩的琴聲悠揚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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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晴抬起頭,前方不遠處,樓夕舞落落大方地坐在古琴前,纖長的十指在琴弦上流暢地劃過,輕快的曲調迴響在御花園中,這丫頭的琴藝果然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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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卓晴還在欣賞樓夕舞的琴聲,青楓清冷的聲音低低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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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這麼快?和她畫圓的時間差不多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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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晴再次低頭,被眼前的畫作徹徹底底地驚住了——眼前是一副構圖清雅的水墨畫,只用深淺不一的黑,就把荷葉、湖水表達得淋漓盡致。硃砂與留白的映襯,繪成初綻的新荷,與墨色輝映,顯得粉嫩清新。最神奇的是蓮葉、荷瓣上還彷彿凝結了不少小水珠,整幅畫彷彿都透著一股淡淡的水汽,朦朦朧朧地籠罩著墨葉粉荷,猶如雨後新荷在眼前綻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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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作的左上角,還寫了幾個小字——「蓋凝朝露,人間誰妒」,字體娟秀,筆法流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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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怎麼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卓晴不敢相信,這就是被她剛才折磨過的那張宣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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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算見識了,何為真正的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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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緩緩放下筆,拉著卓晴退後一步,讓垂首靜立在一旁的幾個太監抬著木桌,走向前方的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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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畫好,紙張太軟,不能拿起來,樓素心和楊芝蘭都很給面子地起身走向長桌,一看之下,兩人皆是眼前一亮,樓素心更是難得地誇道:「果然是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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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作品,即使是專門研學作畫者,沒有三五十年的功力,都未必畫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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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也點頭笑道:「青嬪過來給我們講講你這詩句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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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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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緩步走過去。卓晴則是站在木台上呼吸著新鮮空氣,如果可以,她真想早點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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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青楓走了過來,楊芝蘭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旁邊一直站在她身後的宮女。宮女緩緩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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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走到畫前,微微昂頭,傲然一笑,朗聲說道:「其實意思很簡單,蓮,清高雅致的氣節,不被世俗污濁浸染,正因為這樣的品質,也被世人所妒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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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得好。」樓素心讚許地點點頭,她就是喜歡心高氣傲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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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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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嬪妃們正應和著樓素心的話,那邊忽然傳來一聲尖叫:「救命啊!青靈她掉進荷花池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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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園中的一群女子剛才也聽見垮塌的聲音,當反應過來看過去的時候,就看見樓夕舞站在木台前,伸長脖子盯著湖面看,嘴裡焦急地大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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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清她叫嚷的話,青楓慌亂地看向木台附近,哪裡還有姐姐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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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青楓拉起裙擺就要朝湖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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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她的手臂被人緊緊地拽著,原來是站在太后身旁的幾個宮女一齊擁了上來,拽著她就是不讓她走動分毫,嘴裡還緊張地關切道:「青嬪您是萬金之軀,要小心身體,可不能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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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看情況不對,想要走到青楓身邊,胳膊卻同樣被一直站在身後的兩名老嬤嬤緊緊地拽著,使她動彈不得。她們這是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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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手!」青楓拚命地掙扎著,顧不得手臂上被撕扯的疼痛,心慌和擔憂讓一向冷傲的她也不禁淚濕眼眶,她早已沒有了淑女的儀態,發瘋似的掙扎叫嚷道:「給我滾開!我姐不會游泳,你們快放手!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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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眼中劃過一抹幾不可聞的冷笑,不會游泳最好,就算會也沒有用!樓夕顏把她的寶貝女兒害成這樣,還想歡歡喜喜地大婚,要辦就辦冥婚吧!她故作生氣地指著身邊的幾個太監,喝道:「愣著幹什麼,快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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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四個太監跑到湖邊,立刻跳入水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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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素心微惱地皺著眉頭,好好的木台怎麼會塌了呢?!看到已經有人下去救人了,她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冷冷地坐在主位上,看著前方的花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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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衝撞著往前跑,卻被幾個人死死地拽著半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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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悄悄看向高高在上的兩位太后,一個依舊高傲地端坐在上,一個故作關心實則冷眼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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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臉色發白,心有些發麻,荷塘裡荷葉比人還高,青靈落下去之後,連個聲響都沒有。她終於知道今天為何要弄如此盛大的宮宴選拔慶典的表演節目了,一切都是針對青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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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監已經下去小半炷香的時間了,也沒有什麼回音,茂密的荷葉是天然的屏障,岸上的人根本看不清水裡發生了什麼。樓夕舞焦急地叫道:「找到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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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葉搖晃,只聽見太監大聲回道:「水下荷葉太多,根本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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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的手被緊緊地拽著,被宮女尖細的指甲無情地抓破皮肉,她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靠近那片荷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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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實在沒有辦法,轉身跪倒在地,哭道:「太后,求您多派些人手下去救人,我姐姐真的不會游泳,再找不到她,她就......」青楓哽咽著說不出那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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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快起來吧。你也別這麼擔心了,那些奴才會盡心盡力救人的。」楊芝蘭在高位上緩緩坐下,依舊是那樣輕柔的語調。青楓的心切如同泡在寒冬的冰水中一般,冷得渾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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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不會就姐姐,她應該恨不得姐姐死吧,這時能救姐姐的,只有樓夕顏,但現在她卻不能提起他,她怕提起他更刺激太后,因此感到素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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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都是人,每個人都在看她,那些嘲笑、冷漠、可憐的目光,如同亂箭穿心,但是這一刻,她什麼都不在乎,自尊、傲氣她都不要了,只有她們肯救人,她什麼都願意做。她狠狠地咬著下唇,很快嘗到了血腥的味道。她轉向樓素心,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嘴裡只說著一句話:「太后,求求你,救救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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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玥凝冷眼看著趴在地上狼狽磕頭的卑賤女子,心中嘲笑著她的自不量力,就算她今日撞死在這御花園裡,也救不了她姐姐。青靈是自己找死,居然敢和公主搶男人,這就是她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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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匍匐在腳邊重重磕頭的女子,沙啞的聲音裡滿是祈求,剛才還那般清高傲慢,此刻卻如此卑微,額頭上的血痕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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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素心也有些不忍,剛要派幾個侍衛下水救人,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眾人紛紛回頭看去,來人竟是樓夕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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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見是樓相,眾家女子紛紛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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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素心也一臉驚訝,問道:「夕顏你怎麼來了?」這是御花園,皇上後宮的庭院,他一個外臣實在不該單獨出現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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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夕顏低喘著,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急躁地問道:「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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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素心一驚,她很少看見夕顏臉色這麼難看,更別說語氣如此的衝撞。她回過神來,心下不愉,冷淡地回道:「還在水裡,已經派人下去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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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話還沒有說完,樓夕顏居然不顧身邊的人詫異的目光,一路奔到荷花池邊。早就已經慌了手腳的樓夕舞一看見他,立刻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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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怎麼辦,青靈掉下去都快半柱香時間了,還沒有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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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柱香的時間還沒有出水,靈兒只怕凶多吉少,他的心狂亂地跳著,幾乎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他眼神一暗,推開哭倒在他懷裡的樓夕舞,直接衝向荷花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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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夕舞看著樓夕顏跳上塌了一大半的晃悠悠的木台,然後沒有遲疑地一躍,跳下池中,所有的驚慌失措都轉化成了一聲尖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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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另一道黯黑色身影也緊隨著樓夕顏躍下池中,那是樓夕顏的貼身侍衛——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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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顏!」一直穩穩地坐在主位上的樓素心也驚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她慌張地指著一旁的侍衛大聲吼道:「來人,快快快,下水救人!一定要保護好樓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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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不斷掙扎已經折騰得一身青紫、眼淚也早已流乾的青楓冷冷地看著這一院的混亂。樓素心在嘶吼,侍衛慌張得一個個爭先恐後地跳入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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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緊緊地攢成拳,她好恨!剛才她哭喊著求她們救她姐姐的時候,她們是如何的冷漠,如何的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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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樓夕顏的命是命,她姐姐的命就不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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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的貴賤難道都由這些有權有勢的人去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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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荷花池裡,跳下了一群侍衛,荷葉間滿滿的全是人,混亂一片,他們都朝著樓夕顏身邊游去,根本沒有一個人是去認真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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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什麼時候,燕弘添也走到了荷花池邊,他從很遠就看見樓夕顏跳下湖中,這點他並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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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顏既然會為了青靈慌張失態,下水救人早在他預料之中,只是他一開始沒有料到夕顏居然把青靈看得這麼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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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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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塘邊眾人看見燕弘添,終於回過神來,趕緊行禮,只除了焦急地盯著湖面的樓素心和楊芝蘭、一臉悲憤的青楓和慌亂手腳的樓夕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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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心情應付她們,燕弘添揮揮手,回道:「免禮,都退下吧。」除了太后和幾個宮中的妃子,其他的世家小姐、夫人都被帶離了御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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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進,宣御醫!」荷塘裡半天沒有傳出找到人的消息,如果青靈不會水,此時應該已經溺水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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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顏如此在乎她,待會兒若是找到屍體,只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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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高進領命,趕緊往御醫苑趕,看皇上和樓相對青姑娘的態度,若是她救不活,還不知道要牽連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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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臉上儘是淚痕,而那雙美麗的眼眸中流淌的全是毫不掩飾的絕望和恨意。就是這雙總是佈滿恨意的眼睛,讓他對她似乎上了心,雖然一直沒去找她,卻總是不時想起她這雙眼睛,他喜歡馴服這樣剛烈的小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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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看到她掙扎中被撩起的衣袖,手腕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瘀傷,額頭上的磕傷也正一點點地往外滲血,他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對抓著她的宮女揮揮手,冷聲說道:「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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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女們不敢違抗,趕緊鬆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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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一鬆手,青楓就想要衝向那歪歪斜斜的木台,她才剛抬腳,腰立刻被一雙有力的大手強勢地截住,霸道的聲音同時在耳邊響起:「這麼多人救不了青靈,你下去也沒有用,乖乖地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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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死死地瞪著身邊這個惡劣的男人,腳狠狠地踩上他的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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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燕弘添就好像沒有感覺一樣,只是摟在她腰上的手越發地收緊,令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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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夕顏下水一刻鐘之後,岸邊的荷葉開始搖晃,他的一隻手托著卓晴的身體往上送。站在岸邊的樓夕舞趕緊跑上前去,拖著卓晴的手往上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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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樓夕顏找到了她,青楓再次發瘋似的掙扎。這次燕弘添沒有為難她,很快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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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趕到岸邊,和樓夕舞一起將卓晴拉上了岸,但是看到卓晴烏紫色的唇和發青的臉龐,樓夕舞直接嚇得跌坐在一旁,青楓則是緊緊地抱著身體冰涼的姐姐,不停地呼喊道:「姐!姐!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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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經失去父母了,不能再失去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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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樓夕顏也上了岸,一直焦急地等在岸邊的樓素心立刻迎了上去,從嬤嬤手裡拿過兩條厚厚的毯子,心疼地披在他肩上,急道:「夕顏,快披上,別著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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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時躺在地上的卓晴,只穿著簡單的薄裙,渾身濕透,衣服全部貼在身上,冰冷的體溫刺痛著青楓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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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暗暗咬牙,她扯開衣帶,正要脫下自己的衣服給姐姐蓋上,一隻同樣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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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抬頭,樓夕顏已經溫柔地抱起卓晴,將自己身上的毯子扯了下來,一條鋪在地上,一條蓋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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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醫。」樓夕顏冷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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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小跑著趕過來的四名御醫一起擁了上去,又是把脈又是按壓腹部,這時候他們也顧不得男女之妨了,來的時候,高公公還特別交代,今日落水的是樓相的夫人,若有一丁點兒閃失,他們的小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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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感激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守著青靈、從來都溫文爾雅、此時卻臉色陰冷得可怕的男人,是他救了姐姐,這個情她會還給他的,至於那些欠了她們的,她總有一天會一點一點地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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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素心臉上一僵,但是也沒有說什麼。身後的嬤嬤機靈地又拿來了一條毯子,這次樓素心沒有再親自給樓夕顏披上,而是朝嬤嬤使了個眼色。嬤嬤將手中的毯子恭敬地遞到樓夕顏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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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夕顏面無表情地接過毯子,將臉上和身上的水擦乾,便又將毯子扔回給嬤嬤。樓素心的臉色更加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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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白此時也將兩個太監逼上了岸。樓夕顏走到岸邊,在墨白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墨白瞭然地點點頭,再次潛入水中,沒有人明白他要幹什麼,除了此刻臉色微變的楊芝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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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都在緊張地等著御醫救治的結果,畢竟卓晴的臉色很是嚇人。這時樓夕顏用冷得足以結霜的聲音忽然說道:「來人。把那兩人打入大牢。」
  
    御林軍皆是一愣,在宮裡只有皇上可以下令他們捉拿誰,別人他們可以不用理會,但是今天下令的是樓相,這讓他們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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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地看了皇上一眼,見皇上臉色不變,只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御林軍立刻瞭然,四人衝上前,將兩名太監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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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心下一跳,莫不是樓夕顏看出了什麼破綻?!楊芝蘭鎮定地上前一步,故作不解地問道:「夕顏你這是幹什麼?他們雖然救人不力,也罪不至入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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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人不力?」樓夕顏鳳眸微瞇,毫不掩飾眼中的冷凝,冷聲回道:「臣看到的,卻是殺人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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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直直地看著樓夕顏,殺人未遂是什麼意思?難道......姐姐落水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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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未見過這樣冷冽的樓夕顏,楊芝蘭深吸一口氣,乾笑道:「這......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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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頭看向兩名太監,楊芝蘭故意大聲呵斥道:「狗奴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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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趕緊跪下,其中一人開口便稱冤枉:「奴才冤枉啊,水下荷葉太多,我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青姑娘。好不容易找到了,青姑娘已經溺水昏厥,奴才正扶著姑娘,樓相這時趕了過來,誤以為奴才對青姑娘不利。奴才絕對沒有加害姑娘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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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暗暗舒了一口氣,這兩人不愧是她精心栽培的奴才,說話做事也算有些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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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回過身,愛憐地看著御醫還在拚命救治的卓晴,歎道:「原來如此,夕顏救人心切的心情哀家理解,這場意外太突然了,誰也不希望看到,好在現在靈兒也被就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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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夕顏一反常態地沒有順勢沉默,而是直接看向楊芝蘭冷聲回道:「太后的意思,是臣看錯了?臣還沒有愚鈍到救人和殺人都分不清楚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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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一怔,沒有想到樓夕顏竟然會出言頂撞,一時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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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夕顏卻不打算就此作罷,當他看見這些狗奴才將靈兒按入湖底的那一刻,他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而現在他甚至不敢去看躺在地上毫無聲息的她,更不想承認只是等待御醫救治的這段時間,就足以把他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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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懼與心疼撩撥著他多年來極少爆發的怒火,而此刻,他不想忍耐,他眼光掃過傾斜的木台,怒焰直接燒向了高高在上的東、西太后,「宮裡舉辦宴會,就應該保證她們的安全,木台無故崩塌,已經有人掉下花池,滿院子的侍衛奴才,居然只有四個人下水救人!這麼大的荷花池,你們為何不加派人手?臣是不是可以認為這就是一場有意為之的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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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樓素心臉色極差,保養得宜的臉此刻因為氣惱全都皺在了一起,她厲聲呵斥道:「樓夕顏,這是內宮之事,你一個外臣,怎敢干預?這件事,或許根本就是一個意外,就算真有隱情,哀家自會徹查清楚,你如此出言不遜,自作主張,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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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簡直反了,為了一個女人,這樣有失風度,太叫她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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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夕顏直接略過她,看向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聲、高深莫測的燕弘添,朗聲逼問道:「敢問皇上,臣妻在宮中出事,生死未卜,臣是不是有這個權利追究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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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鄭重地點點頭,認真地回道:「有。」難道夕顏發一次怒,他要多支持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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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素心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好啊!他們聯合起來忤逆她!今日她倒要看看,她一直悉心疼愛的好外甥,要怎麼樣來編派她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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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高傲地昂起頭,冷哼道:「好,你要追究誰的責任,是哀家的責任?還是誰把你妻子推到池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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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低笑一聲,趕緊打圓場地笑道:「夕顏,這不過就是一場意外,並沒有誰故意要害靈兒,你就別惹你姑母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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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夕顏冷眸微揚,看向一臉慈愛的楊芝蘭,寒聲逼問道:「如果不是意外又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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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心突地一緊,今天的樓夕顏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她總覺得樓夕顏似乎知道些什麼,但是這怎麼可能?他才剛趕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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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她惴惴不安之時,潛入水中多時的墨白終於浮出水面,手中拿著一捆繩子,將繩子扔上岸,隨即爬了上來,蒼白的皮膚,天藍的眸色,立刻讓他成為眾人的焦點,不時還會傳來一陣陣低低地私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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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白冷漠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徑直走向樓夕顏,沉聲說道:「主子,木台在水下一共有十二根樁,每一根樁上都有刻意割斷了一大半的切口,並且每一根樁的缺口處都系有一根麻繩。夫人掉落位置附近的兩根柱子已經斷裂了,麻繩在拉斷木樁的時候應該被收走了,其他的繩子現在還在。無論夫人當時站在哪裡,腳下的木台都會垮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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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白的聲音不高,但是話一說完,岸邊先是一片寂靜,接著就是悉悉索索的議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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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還有人說是意外嗎?」樓夕顏撿起一根地上的麻繩,似鷹般銳狠的鳳眸掃過眾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也沒人敢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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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聽著墨白的解說和樓夕顏的質問,眼睛盯著那捆嶄新的麻繩。她終於明白了,今天的一切就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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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蜷著身子,雙手緊緊地握著姐姐冰冷的手,一身不吭,明亮的眼眸微垂,讓人看不清楚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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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暗罵一聲,該死!本來可以把整個木台全部拉塌,收回麻繩,但是這樣就不像是年久失修的意外。她原來打算青靈溺斃之後,下水救人的太監再把綁在樁上的麻繩收走,如此一來就沒有了證據,神不知鬼不覺。但是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樓夕顏居然會來,還會跳下水,更沒想到他如此機敏,立刻讓人下水查看木樁。看來這次她要找個替死鬼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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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眾人都還在驚訝之中,楊芝蘭已經怒道:「豈有此理,宮中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情,姐姐,這次我們一定好好查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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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素心眉頭再次蹙在了一起,竟然真的不是意外,即便如此,她依然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臉上仍是不愉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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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夕顏豈會讓這件事情變成內宮自查的案子?那只會是隨便找一個替死鬼就能解決的事情,他看向燕弘添,冷聲說道:「臣以為此事雖然發生在內宮,但是在場的小姐都是世家千金、名門之後。今日的宮宴正是為了挑選慶典時代表穹岳表演的人選,此案關乎慶典,已經不再僅僅是內宮的事情,應該交由刑部審理而非勞煩兩宮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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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燕弘添也已經隱隱感覺到這件事的蹊蹺之處,若是不將此事交由刑部去查,只怕夕顏絕對不會就此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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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將最先下水的四人收監入牢,御林軍把守,封鎖御花園,此案交由刑部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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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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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嘔......」躺在地上的人終於有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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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晴吐出一口水,狠狠地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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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看到她終於動了,眼中的淚忍不住流了出來,不過這次是因為高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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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夕顏聽到咳嗽聲,也趕緊衝了過來,半跪在她身邊,緊緊地拽著她的手,急道:「靈兒!你能聽見我說話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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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她輕得不能再輕地點著頭,樓夕顏一顆始終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將她抱在懷裡,問道:「她現在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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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靈醒過來,御醫才是最開心的,他們的命總算是保住了,「青姑娘溺水時間雖久,但是現在總算是已經緩過來了,不過仍有可能落下痰熱壅肺或外寒內燥等病根,還需要多多調理保養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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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兩條毯子緊緊地裹在卓晴身上,樓夕顏對著一旁的御醫說道:「你待會兒開幾服藥,把藥單和藥材送到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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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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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迎了上去,看了一眼樓夕顏懷中還昏迷中的卓晴,心疼地說道:「夕顏啊,靈兒現在昏迷不醒,不宜舟車勞頓,還是讓她在西霞宮好好休息。等她醒了,身體調養好一些,你再接她回府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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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夕顏將她攔腰抱起,冷冷地回道:「不必了。夕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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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樓夕舞愣愣地跟在樓夕顏身後,頭也不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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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樓夕顏的身影消失在御花園的盡頭。青楓才站起來。她也不管還有太后、皇上在場,一句話也沒有,一步步緩慢地朝著清風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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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行了禮,匆匆跟上去攙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青楓掙開她的手,就那樣獨自一人蹣跚地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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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發生的一切,在宮裡並不是沒有發生過,只是那些人沒有青靈運氣好,這,就是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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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剛剛觸摸到的那雙手寒冷如冰,如果青楓的心也如是,以她的脾性......茯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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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黑眸輕瞇,他沒想到青楓會這樣的反應,不過她應該是怎樣的反應呢?燕弘添好笑,他什麼時候開始去在意一個女人的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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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兩宮皇太后和這個爛攤子,燕弘添也瀟灑地大步走出御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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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6-29 07:47:4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一章 冷心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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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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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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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縮在角落裡,靜靜看著屋裡瘋狂發洩的青楓,她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關在屋裡坐了一下午,太陽剛剛落山,她就如瘋了一般地砸東西,屋內的瓷器、擺件都被砸光了,這樣或許也挺好的,總比她陰沉著臉一言不發讓茯苓心裡踏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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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砸的都砸了,青楓似乎未能解心頭之恨,抓起窗帷的薄紗,唰地撕扯下來。床榻上的絲緞錦帛,也被她全部扔到地上,她抓起手裡的枕頭,用力一砸,正中屏風,只聽見彭的一聲巨響,金絲屏風應聲倒下,枕頭也被砸得棉絮飛濺。一個白色小錦囊隨著棉絮一塊兒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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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彎腰撿起,錦囊很輕,裡邊的東西已經磨成粉末,難怪放在枕頭裡能不被發現,輕柔錦囊裡有一股淡淡的檀香飄出,不仔細聞也聞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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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個丫頭這麼貼心,把檀香放在枕頭裡?將錦囊湊近再聞了聞,茯苓眉頭皺了皺,除了檀香味,好像還有一股淡淡的腥味?茯苓打開錦囊,發現裡邊的粉末還裝在一個非常透氣的薄絹縫的小袋裡,這般精緻的東西,普通宮女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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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裡生出了疑惑,茯苓更仔細地檢查錦囊裡的東西,細看之下,檀香屑裡還混著星星點點的淺白粉末,茯苓再次低頭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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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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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忽然臉色大變。青楓一直沉默地看著茯苓的一舉一動,已猜到那不是什麼好東西,冷聲問道:「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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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微驚,抬起頭來,正對上青楓冷厲的目光,她平靜了一下心情,才低聲回道:「茱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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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拿過錦囊細看,只是一些粉末,還有檀香的香味,她睡覺的時候偶爾會聞到一些,原以為是宮女們為了讓她安神點的,現在看來就是它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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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茯苓的話久久沒有下文,青楓抬眼看了她一下。茯苓頓了一下,思索著應該如何說,青楓今日受的刺激已經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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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的香味與檀香類似,不過......長期聞這東西,會讓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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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就算是穿腸毒藥她也不會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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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受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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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受孕?四個字慢慢地傳入腦子裡,今天經受了太多驚訝,青楓腦子有一刻鐘不能思考,燕弘添已經不再找她了,墮胎的藥她也喝了,她們還有怎麼樣?讓她一輩子都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嗎?好狠啊!頭撕裂一般地疼,心如刀絞般地痛,青楓一個不穩,跌坐在地上。她抬眼看向茯苓,喃喃低語:「為什麼她們要這樣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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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為了宮裡的地位,為了未來的皇位,為了皇上的寵愛......青楓坐在地上,憔悴的臉上面如死灰,一雙紅腫的眼似疑惑又似絕望地看著她,茯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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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青楓大笑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怒極反笑,那笑聲尖銳到如利刃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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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恨燕弘添,但是為了姐妹們能在穹岳活下去,她已經決定不再報仇了。她更不屑於去爭搶什麼,只想著過自己的日子便是了,即使去冷宮,她也無所謂。現在看來,她真的好傻,好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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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攥著的錦囊,還不時散發著淡淡的香味,這東西竟然就藏在離她最近的地方,她自以為安全的床上,她每天就躺在上面,躺在毒藥尖刀之上,她還不自知,原來不是你不爭不搶,就能活下去的。她保護不了自己,更別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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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猛地抬起頭,盯著茯苓,問道:「茯苓,你會不會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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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知道這或許是青楓給她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是要選擇和她在一起,還是逃離?她能逃去哪裡,回到以前的生活?繼續被人從一個宮趕到另一個宮?等著遙遙無期的出宮之日或老死宮中?又或者不知得罪了什麼人,「意外」死去?她已經這麼過了十多年了,不想再這樣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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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著那道滿懷希冀的淡淡祈求的眼神,茯苓笑了,被人需要和信任,也是一種獲得吧?茯苓暗暗深吸一口氣,平靜而堅定地回道:「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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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你先起來,地上涼。」茯苓扶著青楓的胳膊,輕輕拉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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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緊緊握著茯苓的手,緩緩站直身子,將手中幾乎捏碎的錦囊交到茯苓手中,壓低聲音,說道:「把這東西拿走,換上味道相近的檀木屑縫製好塞回枕頭裡,別讓人發現了,尤其是清風殿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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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握緊錦囊,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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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一眼滿地狼藉的屋子,青楓的神色恢復了些許平靜,她說道:「明早把東西弄好了再讓人來收拾。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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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茯苓將小小的錦囊塞進腰間最裡層的內袋,才輕輕打開房門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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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合上的那一刻,屋子裡再次陷入黑暗之中。青楓靜靜地站在窗前,緩緩地抬手,貼著窗紙,撫摸著被窗紙隔絕在外的瑩潤月光和暖暖的橙黃宮燈,一會兒之後,她收回手,那些暖意不再屬於她,留給她的,只有這一室的黑暗與冰冷,一如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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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們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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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茯苓出了門外,嵐兒趕緊迎上前去,拉著她的手來到院中大樹旁,一向不怎麼愛打聽的夏吟竟也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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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看看沒人,嵐兒才壓低聲音問道:「茯苓姐姐,娘娘她......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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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走進來的時候,臉色慘白,額頭上的血跡和淤黑的傷痕就已經夠嚇人了,進屋之後辟里啪啦的不知道還砸了多少東西,更別說那悲鳴般的哭聲和尖銳的笑聲,在院子裡都能聽到,嚇得她直起雞皮疙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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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吟也柔聲說道:「茯苓,我們也是擔心娘娘,更怕自己嘴笨,哪句話不小心說錯了,惹怒了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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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輕輕搖頭,回道:「你們別太擔心了,主子只是......累了,今晚都別進去打擾了,屋裡的東西明日再收拾吧。」說完茯苓也不等二人回話,轉身回了自己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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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輕哼一聲:「這般小氣,還怕誰和她爭寵不成!」說完也訕訕地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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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吟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裡面沒有燭光,也再沒傳出哭泣之聲,安靜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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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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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星稀,夏夜清風拂面,迴廊後的花廳裡不時傳來談笑聲。偌大的院子裡遍植著鳳仙,嬌嫩的花隨風搖曳,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花香,可惜月影下的人恨不得馬上離開,邁出去的腳因為母親下午的苦苦哀求,不得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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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澤雙手環在胸前,站在迴廊的轉角處,久久地立著,雖然沒有離開,卻也不肯走向那熱鬧的花廳,其實他來不來,根本沒人在乎,這麼多年了,母親還沒有看透嗎?這座明宅裡,沒有他們母子的位置,她爭什麼?奪什麼?又憑什麼?她把他當木偶,當工具,根本不會去在乎他的感受,她只想著她自己。最可笑的是,她太高估他了,他在這個家裡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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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安危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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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子裡忽然響起青楓雨夜時說的那句話。想起閃電下那抹耀眼的如花笑顏,明澤輕笑起來,她還是比他幸運,起碼有值得守護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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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他當值,隨著皇上和樓相一起去御花園,旁觀了那出落水鬧劇。別說宮裡,哪座大宅院子裡,沒有這些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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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澤。」身後透著淡淡興奮的男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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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澤劍眉微蹙,抬腳就走,這個家裡會叫自己的,只有他。而明澤並不想和他「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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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澤剛要走開,明薦高大的身影迅速堵在他面前,以一副熟稔的樣子笑道:「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們兄弟倆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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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明薦堵了個正著,明澤知道這次不理他是不行了,於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明天還要當值。」說完轉身就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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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薦伸手抓住明澤的肩頭,歎道:「明澤,我們是兄弟....... h1 |8 w3 h( a) H8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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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明澤一把拍開他的手,冷聲回道:「我可沒有這個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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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攀不起!明澤冷漠地背過身去,顯然是不想再和他說下去。明薦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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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出來找明薦的明家三小姐明珠看著明澤這般不知好歹,揚聲說道:「哥,你何必理他?不過是個卑賤的妾所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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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澤背影一僵,邁開步子朝著大門的方向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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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明薦冷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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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撇撇嘴,一臉的不以為然,但也知道再說下去哥哥要生氣了,於是緊緊拉著明薦的胳膊不讓他追出去,嬌聲道:「好啦,我不說了還不行嘛,母親一直叨念著你怎麼還沒回來呢,奶奶肯定等急了,快走吧,別理他了,晚了爹爹該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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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澤早已走得沒了蹤影,小妹又一個勁兒地拽著他,明薦無奈,只得隨著明珠朝花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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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今日是奶奶壽辰,他要想想,如何幫明澤開脫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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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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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宮各殿的問緩緩打開,新的一天開始了。嵐兒一邊指揮著宮女們打掃院子,修剪花枝,一邊看向茯苓的房間。平日裡這個時候,茯苓應該起身準備給主子梳洗了,現在還沒有動靜,要不要去叫她?還在思量著,主屋的門忽然打開了,青楓緩步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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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穿一襲冰藍長裙,腰掛青玉環珮,髮髻間插了一支白玉步搖,隨著她優雅的腳步,及膝長髮、絢爛群腳畫出飄逸的弧度,如一股清冽的涼風,徐徐吹來。待青楓走到庭院中間,宮女們才回過神來,跪地請安道:「娘娘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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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沒看這跪了一地的奴才,而是掃了一眼雖然精心護理,但是花期將過逐漸凋零的芍葯,伸手摘了一朵花在手裡把玩,低聲說道:「都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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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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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嵐兒才退出兩步,聽到青楓一聲低喚,不得不再次迎上去,「奴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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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輕撫著花瓣,久久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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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心裡納悶,悄悄抬頭看去,正好看見一朵半殘的芍葯飄下,跌落到自己腳邊。青楓淡淡的聲音再次響起,「命人把院前的芍葯全部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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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嵐兒大驚,急道:「娘娘,這話鏟不得!」且不說這花是當年淑妃娘娘最好之物,單就皇上在這芍葯身上花的心思,就沒人敢動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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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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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這是皇上特意......」只見青楓微微俯身,伴隨著淡淡的幽香襲來一股壓抑感,讓嵐兒的心一顫,說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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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意為淑妃選的是嗎?」青楓伸出手,輕捏嵐兒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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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上嵐兒慌張的眼眸,青楓唇角輕揚,柔聲說道:「好好看看皇上賜的殿名,這裡早已不是姝雲宮,更沒有什麼淑妃。嵐兒,你要記住,你是我宮裡的人,主子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這才是好奴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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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微彎著腰,微涼的指尖輕捏著嵐兒的下巴,並沒有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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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第一次這麼清楚地看著主子的臉,瑩潤的皮膚潔白如玉,額頭的傷口被脂粉蓋上了,淡淡的胭脂、殷紅的唇油讓她的氣色看起來還不錯,這麼近地看著她,臉上的疤痕反倒顯得沒那麼明顯,所有的心神都會被那雙明眸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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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平日裡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今日她臉上帶著笑容,嵐兒反倒沒來由地害怕,「奴婢......奴婢明白!」話說出口,嵐兒才聽出自己的聲音竟然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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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緩緩收回手,沒再為難她,「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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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這就找人去鏟花。」她得趕緊去告訴蕭雨!嵐兒不敢再耽擱,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只是才跪了一會兒,她竟覺得腿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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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捂著胸口,嵐兒急急往外衝,差點撞上送早膳的夏吟。夏吟側了側身才躲開,剛想數落她兩句,嵐兒早已跑遠了。這丫頭一大早撞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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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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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陽宮側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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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的早晨,陽光已經明媚得打眼了,側殿最涼爽通風的屋子門窗都敞開著,各種茶香隨風飄散,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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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陽宮的茶舍是宮裡最大的,所有好茶都雲集在這裡,除了蕭雨親手調教出來的幾個宮女,其他奴才都不得隨意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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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敞開的殿門旁,一道纖細的身影探頭探腦,小聲地叫道:「蕭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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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正在給新到的茶葉分類,她抬頭看去,就看見嵐兒那張討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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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入宮以來,一直在她身邊做事,這丫頭挺機靈的,就是做事有些毛躁,在御前服侍實在不適合,後來讓高進把她打發到青楓那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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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都去了幾個月了,也沒見嵐兒來看她,今兒一大早就跑過來,怕是有事求她吧。蕭雨也不點破,笑道:「進來吧,今天不用當值,有空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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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小跑著進了屋內,低聲回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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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分茶的手一頓,她以為這丫頭好歹還會寒暄一會兒,看來這事還挺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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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心急,也不等蕭雨問,便急道:「是青嬪娘娘,她說要......要把清風殿裡的芍葯都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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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鏟了?蕭雨的心也是一跳,問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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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搖搖頭,回道:「不知道,昨天她從太后的宮宴回來的時候就一聲狼狽,後來還砸東西發脾氣,今兒一早就說要把芍葯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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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早就看那片芍葯不順眼了,也沒敢鏟掉,青楓這麼做,是想引起皇上注意,還是為了昨日姐姐落水之事洩憤?不管是哪個原因,都很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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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寫好產地和時辰的小字條在裝茶的小木箱上貼好,蕭雨又開始忙手上的事情,於是隨口回道:「她說鏟你就鏟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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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嵐兒糊塗了,「但是......但是那花是淑妃最喜歡的,也是皇上親自選的!」蕭雨姐姐怎麼也不管啊?萬一皇上動怒,那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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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早已經沒有淑妃了,皇上以前可以選芍葯,現在也可以選其他的。」就像當年寵愛淑妃,現在寵愛慧妃一樣,皇上的心,不在任何女人身上,更何況幾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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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姐姐是皇上身邊最的寵的女官,她說的話,總沒錯。嵐兒更靠近蕭雨一些,小聲討好地問道:「蕭姐姐說什麼我都聽,您說這事我到底應該怎麼做?要不要告訴高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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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臉色突地一沉,轉過身盯著面前的小丫頭,冷聲回道:「在宮裡當差,最重要的是認清楚誰是你的主子。主子吩咐,奴才辦事,容不得你去質疑。到最後就算真有什麼人怪罪,自然輪不到你來撐,你想撐也撐不住。還有,以後你家主子的事,最好少來告訴我,省得惹人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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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被蕭雨忽來的怒火驚住了,委屈地低下頭,囁喏地回道:「多謝姐姐提點。嵐兒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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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也不攔她,後宮的事情,她可不想捲進去,若是被青楓知道,還以為自己在她身邊安排了人。她今天和嵐兒說這些,是在幫她,至於她能不能聽懂,就看她自己的悟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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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拿起一旁的絹布,擦了擦手,正準備整理另一種茶葉,就看見一道欣長的身影半靠在門邊,臉上是好整以暇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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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白了那人一眼,輕嗤道:「想不到女兒家的談話,明統領也這麼有興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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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薦朗地一笑,回道:「我也沒想到,蕭執事竟有這般冷酷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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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薦大步走進屋內,在圓桌前坐下,拿起新泡好的茶,不問自取地喝了起來。蕭雨瞪了他一眼,怒道:「你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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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飲盡杯中茶,明薦才滿足地笑道:「沒什麼,就想來討些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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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空杯,蕭雨啐道:「呸,這裡的茶也是你能享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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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杯被奪走了,明薦不以為意,笑道:「皇上喜歡的極品紅嵩我是不敢想,討點別的總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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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的一聲放下奪過來的空杯子,蕭雨揚起嘴角,吐出兩個字:「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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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我剛從御書房出來,好像聽到皇上說......」明薦故意吊蕭雨的胃口,說到一半便不再說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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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老是這樣,蕭雨輕哼道:「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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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說現下正值夏暑之期,還是綠茶喝著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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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惱了:「你怎麼不早說?」皇上一向愛喝紅茶,她剛剛才讓人送了一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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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薦無辜地回道:「你又沒問,你問了我不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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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蕭雨冷哼一聲,轉過身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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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薦起身,站在她身後看著她故作忙碌地東翻西找,也不攔她,氣定神閒地說道:「我特意來通風報信,沒有些回報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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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從最右邊的抽屜裡拿出一小包茶葉,一把塞到明薦手裡,不耐煩地說道:「拿去。快走,不要打擾我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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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了。」明薦拿到茶,心滿意足地出了茶舍。到了外面,明薦拿起茶包聞了一下,是他最愛的毛尖,嘴角不自覺地勾起弧度,夏日的陽光也變得柔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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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書房內,早朝剛過,皇上正在批閱奏折,隨侍的宮女太監都靜靜候在一旁,沒人敢在這個時候打擾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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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端著一盞熱茶,緩步走來,繞過寬大的書桌,來的燕弘添身側,低頭看了一下矮几上那杯茶,茶水已涼,卻沒有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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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示意身後的宮女把冷茶端走,然後將新泡好的熱茶端到龍椅旁邊的矮几上,輕輕打開杯蓋,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緩緩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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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茉莉?」燕弘添放下手中的毛筆。蕭雨趕緊將熱茶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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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嘗了一口,清香味醇,燕弘添笑道:「朕剛想到,你就送來了,不錯,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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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皇上。」蕭雨暗暗鬆了口氣,還好剛才那人和她說了,不然她再送一盞紅茶來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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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進在一旁笑而不語,皇上今早才說了綠茶,蕭雨這麼巧立刻就給端上來了,只怕是有人通風報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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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瞟見高進臉上的笑,蕭雨暗暗瞪了他一眼。這時一名小太監從後殿繞過來,在高進耳邊低語了幾句。高進點點頭,揮手讓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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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進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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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喝著香茶,心情頗為不錯,看高進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笑道:「什麼事這麼為難你啊,高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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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皇上問了,高進也不再隱瞞,回道:「青嬪命人把清風殿的芍葯全部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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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剛才一直在思考這事到底要不要稟告皇上,按說後宮這等小事,沒必要驚動皇上,但那畢竟是「芍葯」,而那個人是青楓,雖然皇上並不太理睬她,但他總覺得,皇上會想聽關於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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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掀杯蓋的手頓了一下,杯蓋與杯沿摩擦的清音停滯,順帶的御書房內眾人的呼吸也隨之一凜,大氣都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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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燕弘添才繼續悠然地喝著茶,淡淡地說道:「膽子不小啊。」低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一屋子的奴才仍是屏住呼吸不敢出聲,君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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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喝了一半的茶往手邊一放,燕弘添低聲說道:「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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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在。」蕭雨迎上前正要把茶端走,燕弘添忽然開口,「你去看看,等他們都鏟完的時候你再現身,宣青楓來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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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一愣,抬頭看向燕弘添,見他已經繼續伏案批閱奏折。蕭雨懷疑自己聽錯了,這種傳話的事情皇上很少讓她去做,既然已經派她去了,為何特意吩咐等芍葯都鏟了才選青楓?蕭雨想不明白,卻也只能乖乖地去了清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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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到清風殿的時候,幾個太監已經把花壇裡的花鏟得差不多了,是的,是鏟掉的,花枝花根都被鏟壞了,想移到別的地方怕也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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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殿外又等了一會兒,蕭雨才慢慢走進去。遠遠地看見蕭雨進來,鏟花的幾個太監突地冷汗直流,大夏天的手都抖了起來。蕭執事是皇上身邊的近身女官,她來這兒,該不會是皇上動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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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以為青楓會在屋裡,蕭雨正想叫一個奴才去通報一聲,卻看見一道絢藍的身影立在樹蔭下,遠遠看去,那是一個清麗絕俗的女子,無關樣貌,全憑一身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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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走來她已渾身是汗,大中午的立於樹下,依舊那邊安然。蕭雨有瞬間的恍惚,直到那人緩緩朝她走來,看清她臉上那兩道疤痕,蕭雨才回過神來,微微低頭掩飾剛才的狼狽,欠身行禮道:「奴婢蕭雨見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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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來吧。」青楓一眼就認出她了,第一次到燕弘添寢宮的時候她就見過這個女子,自稱奴婢,卻不像個奴婢。在穹岳皇宮裡,她見過兩個這樣的女子,一個是水芯,一個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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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是來傳皇上口諭,請娘娘到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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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邊的奴才都怕得臉色發白了,青楓卻是微微一笑,回道:「好啊,我正好也想見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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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手心冒汗,正要跟上青楓一同過去,青楓卻把她攔了下來,揚聲說道:「茯苓你留下,讓他們把土鬆一鬆,植上......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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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茯苓為青楓心焦,卻又不能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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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了茯苓一個安撫的眼神,青楓對著蕭雨笑道:「走吧。」燕弘添如果想要責罰她,她現在應該是去天牢的路上了,而不是去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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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沒有任何對話。蕭雨走在前面帶路,她看不見青楓的神色,但是能聽到青楓的腳步聲和平和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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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常年跟在皇上身邊,一路想來大抵也猜到皇上應該不會把青楓怎樣,但是青楓這般自信,是太有把握還是真不畏生死?蕭雨暗自思量著,很快便到了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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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跨入殿內,看見燕弘添背靠著龍椅,手裡拿著一本小冊子,已不在批奏折了,蕭雨才朗聲說道:「皇上,青嬪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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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的冊子緩緩落下,後面是一雙幽深的黑眸,微微地瞇著,像一隻黑豹看著獵物,不急著吞噬,獵物卻絕對逃不掉。蕭雨沒來由地起來一身雞皮疙瘩,而那只「獵物」,正邁著閒適的步子,向高位上的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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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6-29 07:48:16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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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這算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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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寬大的桌前,青楓停下腳步,盈盈一拜,說道:「臣妾叩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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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這突來的乖順倒讓燕弘添詫異了,經過昨天的事情,他以為她這番折騰是為了洩憤,剛好他今日心情不錯,可以陪她玩玩,想不到她另有花樣?燕弘添朝她伸出手,低聲說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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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起身,大方地將手搭在燕弘添的手心,任由他的大手握著,青楓知道燕弘添那雙黑眸一直在注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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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倚著龍椅,故意不與他對視,眼光在桌上流連,最後落在一盞喝了一半的茶湯上,輕輕吸了一口氣,笑道:「岐山茉莉配上早春綠茶,皇上這裡的好東西還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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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今天難得的好耐心,一邊霸道地攬過她的細腰,一邊看向面露驚訝的蕭雨,笑道:「蕭雨啊,你遇上知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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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茶水雖然有宮女照看,還是熱了,能聞到茶味沒什麼奇怪,但只是這麼看一眼,聞一聞,就知道配了什麼茶,實在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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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難得的是,她還能準確地說出茶的產地和時節。蕭雨心下有些激動,也想看看她對茶還有多少認知,於是轉身沏了一杯熱茶,送到青楓面前,笑道:「那就請娘娘嘗嘗奴婢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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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接過茶盞,只輕抿了一口,便迎著蕭雨等待的目光,回道:「春分的泉水,夏至的荷露,果然是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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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抿了一口,竟能說得這般分毫不差?蕭雨吃驚之餘,對她倒是生出幾分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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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側的女子低頭飲著茶,一臉的閒適,她似乎忘了自己早上「膽大妄為」之舉。燕弘添把環在青楓腰上的手緊了緊,冷聲說道:「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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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手中的清茶喝完,青楓才緩緩抬起頭。這是她進入御書房以來第一次對上燕弘添幽深的冷眸。她眉毛微蹙,嘴角卻是揚著的,「不知皇上指的是哪件事?」她做的事情能算得上大膽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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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連假裝驚恐都做得這麼做作,燕弘添忽然覺得好笑,臉上倒是未表現出來,「你,把芍葯都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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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青楓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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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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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喜歡。」茶已喝完,青楓想將杯子放回台上,但是腰卻被某人死死地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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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亮的眸子微微一動,青楓將手中的空杯子塞到燕弘添手裡,索性坐在龍椅的把手上,笑道:「而且......若不是如此,皇上怎麼會召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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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沒有人敢坐在他的龍椅上,就連他寵愛的淑妃、慧妃都不敢,更別說把喝空的茶杯放在他手裡,她真的很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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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她以往明顯外露的憤恨,燕弘添還是頗喜歡她現在這個樣子的,她似乎漸漸找到在宮裡生存的方法了。輕捏著她的下巴,燕弘添笑道:「你想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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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宮裡的女子,哪個不想見皇上?」青楓順著燕弘添的話說,卻也沒有承認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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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哈哈大笑,他有些著迷於她這恰到好處的欲擒故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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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細膩的膚質讓燕弘添很滿意,他拇指摩挲著她的下巴。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轉變這麼快,很容易讓人猜出你有圖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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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朵上,像情人間的呢喃,青楓卻打了一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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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入他剛才那般俯身向前,將唇貼著他的耳廓,輕聲笑道:「皇上在意我的圖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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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裡的人身子還在哆嗦,嘴上卻還是這般不甘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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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再次大笑起來。他當然不在意一個小女子的圖謀,她圖什麼,他瞭然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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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現在倒是有了另一個打算,後宮的格局,是應該有所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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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手環著她的腰,將她抱坐在腿上,燕弘添意味深長地低聲笑道:「朕喜歡......有點心計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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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青楓在心裡揣測著燕弘添的心思,忽然,她伸手環上他的脖子,難得嬌俏地大聲說道:「皇上今晚可願......留宿清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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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孺子可教,燕弘添嘴角噙著笑意,在她紅潤的唇上輕吻了一下,鬆開攬著佳人的手,朗聲說道:「蕭雨,送娘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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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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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起身故意整理了一下衣裙,微微欠身,算是行了禮,也不多追問一句,如來時般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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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御書房,蕭雨竟還是一路相隨。青楓停下腳步,說道:「不用送了,我想隨便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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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女子仍沒有離開,一會兒之後還是忍不住說道:「蕭雨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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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回過身,笑道:「你是想問我,只抿了一口,為什麼就能知道是春分的泉水和夏至的荷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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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也不寒暄,應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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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沏茶用的水並未完全煮沸,可見必是極純淨的泉水,而沏好後你還加了一勺清水入內,既調和了茶溫,也去了茉莉的微澀之氣。露水為天水,不可加熱,夏飲荷露驅熱清暑,想必那一勺清水就是荷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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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輕輕點頭,卻還是不解,「如何見得就是春分之泉水,夏至之露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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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莞爾一笑,回道:「看你的茶搭配得這般有心思,必是愛茶懂茶又雅致的女子,對煮茶的水自然講究,春分之水、夏至之露才配得上你的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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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觀人入微,蕭雨暗歎,青楓不僅僅是個才女,今天即使她不嘗那一口,也一樣能說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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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告退。」蕭雨欠身行禮,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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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走遠,青楓才卸下推了一個早上的笑臉。她在賭,賭燕弘添的心思。很顯然,今天這一步棋她贏了,但只是一個早上而已,她已經覺得很累,以前她根本不去在乎燕弘添的感覺,要命也就只有一條而已。現在她卻要時時揣摩,每一步都像走在薄冰之上,這樣的生活竟是比剛入宮時更累,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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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腳下自有意識,青楓再次來到了那片讓她看清一切的荷花池,才不過一日,崩塌的木台已做了修補,一切平靜得好像昨日的一切都只是她一個人的噩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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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踏上木台,站在姐姐落水的位置上,周圍的荷花開得正艷,空氣中都是淡淡的荷香,盛夏的陽光照在身上應該是暖暖的,青楓卻只感受到湖水的冰冷和那令人窒息的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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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台不穩,還是別靠太近的好。」身後一道清潤的女聲柔柔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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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回頭看去,只見甄箴窈窕的身影緩緩走來。青楓微垂下眼,掩下心中的波瀾,欠身行了一個禮,才微笑地回道:「聽說慧妃娘娘病了,這時候出來吹風,要多加小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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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女子氣質高雅,舉止得宜,連請安的姿勢都優雅得讓人無話可說。甄箴兩次見她,她都是一身藍衫,那時的她是一抹流雲,聚散無依卻孤高自傲,現在的她,像高山上的流水,正在涓涓向下流淌,慢慢融入那處深潭,卻還是磨不掉那股骨子裡的冷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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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青楓並肩而立,甄箴故作隨意地笑道:「多謝關心,本宮身子弱,風大的時候自然要避一避。其實......風大倒沒什麼,最怕的就是看不清楚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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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話裡有話?青楓順著她的話說道:「慧妃娘娘在宮裡這麼多年,自然比青楓看得清。只是有時候一個方向吹久了,就該換個方向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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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暗暗觀察甄箴的神色,許久之後,她卻只是低低地歎息了一聲,小聲說道:「剛極易折,強極則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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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算是提醒嗎?青楓微微一怔,眼中仍是波瀾不驚,不讓人看出她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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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持著慣有的傲慢,回道:「先發制人,後發,則為人所制。」隱忍不發確實是個好辦法,只可惜,沒人給她時間去韜光養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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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箴搖搖頭,沒再接青楓的話,只是對身後的舞兒說道:「看樣子真要起風了。舞兒,扶本宮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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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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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兒愣愣地扶著甄箴離開這綠意盎然的湖畔,主子和青楓的對話,她聽得一頭霧水,這艷陽高照的,哪裡來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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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那道翩然而去的背影,青楓疑惑了,甄箴特意過來和她說這樣一番話是何用意?她是敵是友?青楓自嘲,她又開始犯傻了,這皇宮裡哪裡來的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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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回到清風殿時,已過了午時,她才剛剛踏入院子,就看見茯苓頂著正午的太陽在院子裡等著她,額頭上滿是細細的汗珠,看她回來了,茯苓如釋重負地迎了上去,「主子,您用午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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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心裡暖暖的,她抽出袖間的絲帕塞到茯苓手裡,回道:「把汗擦擦。我沒什麼胃口,想歇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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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青楓一臉倦容,即使上了脂粉,細看之下還是難掩憔悴,茯苓扶著青楓往屋裡內走。青楓看了一眼花壇中還未種好的海棠,眉頭一皺。茯苓趕緊說道:「主子放心,晚膳之前一定能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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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青楓沒再說什麼,回到屋內的時候,房間已經收拾好了,昨夜的遍地狼藉不復存在,新換上的水藍色帷幔隨風搖曳,清新舒爽,窗邊還放著一小盆秋海棠,現在是盛夏,花還沒有開,但是一抹青翠的綠已暖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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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輕輕撫摸著鮮嫩的葉子,會心一笑,茯苓,果然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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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榻上也收拾得很乾淨,昨夜被她扯過的枕頭放置在床頭,她伸手探入枕芯深處,摸到了一個小錦囊,她握著錦囊的手緊了緊,最好還是照樣塞回了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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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靜靜地躺在床上,渾身上下都疼,眼睛閉著卻睡不著,腦子從來沒有這麼清楚過。她知道她要什麼,不會再有彷徨,亦不會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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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你就算不擇手段,也一定要做那人人仰視的樑柱,絕不再任人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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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這算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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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起來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分,茯苓傳了晚膳上來,她草草地用了一些就讓她們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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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給我沐浴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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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茯苓以為青楓這兩日累了,想早點休息,於是趕緊命人去準備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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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水送來了,青楓卻不忙著沐浴,而是一邊挑衣服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你說燕弘添喜歡哪個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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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愣了一下,主子這是在等皇上?怕她失望,茯苓小聲回道:「敬事房沒說皇上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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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會來的。」青楓說得很肯定。茯苓也不敢再回話,她在衣飾中挑出一件黑色薄紗長裙,笑道:「就這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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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浴過後,茯苓幫青楓穿上她剛才選的墨黑長裙,薄透的紗遮不住什麼,上身除了肚兜遮掩的地方,手臂和整個背後都清晰可見,輕紗裙擺層層疊疊,倒是不顯透,但是行走之間,兩條修長的腿還是若隱若現,看得茯苓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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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銅鏡前坐下,青楓笑道:「這次你可以好好妝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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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襲黑紗,一把及腰墨發,茯苓竟不知如何妝飾,似乎加什麼東西上去,都配不上這極致的黑。她拿起一支紅珊瑚的簪子,正要幫她把青絲綰成髻,青楓忽然拿下她手裡的簪子,說道:「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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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盯著銅鏡中的自己,只輕點了一些硃砂於唇間,久久,才問道:「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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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她從沒想過,女子穿黑,竟是這般的美麗妖嬈,那一點硃砂,便已是萬種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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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最後卻只是點了點頭,沒說美還是不美。她沒有忘記上一次說她美的時候,她眼中撕裂般的痛恨,今天或許她不會再像那日一般,但心中的痛會更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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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看向窗外,月已上梢頭,皇上只怕是不會來了吧?茯苓正想著,殿外一身尖細的吆喝聲傳來:「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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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不一會兒,院內宮女們行禮的聲音也齊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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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果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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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想起上次皇上來的情景,不免擔憂起來,小聲問道:「主子,要開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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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雙透著淡淡寒意的眸子始終盯著銅鏡裡的如花嬌顏,青楓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回道:「當然要開,不過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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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身走到門邊,青楓對身後的茯苓說道:「你先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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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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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踏入清風殿的時候以為裡面會一片狼藉,沒想到卻是清爽宜人,沒了嬌弱的芍葯和優雅的芍葯花香,入目之處儘是青翠,芍葯果真被鏟得乾乾淨淨,低矮的海棠盡顯風姿,也算別有一番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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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準了屋外的人已經欣賞夠了風景,耐心快要用盡的時候,青楓才緩緩打開房門,「皇上要過來,怎麼也不讓人通報一聲?臣妾都來不及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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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叫來不及準備?燕弘添瞇眼看去,只見青楓一襲黑紗長裙,唇點硃砂,華麗妖嬈,配上她本就傲慢的氣質,相得益彰,她倒是很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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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屋內,紅燭搖曳,燕弘添才又看清,她那黑紗竟薄透至此,不禁笑道:「你就這麼肯定朕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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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宮的女人為了取悅他,無所不用其極,他已經習慣了,不過她這樣做,他倒覺得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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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粲然一笑,沒去回答燕弘添的問題,而是一邊伸手解他的扣子,一邊溫順地說道:「皇上累了一天,早點安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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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輕輕揚眉,饒有興味地看著懷裡異常溫順地幫他寬衣的女子,他也不說話,只看她還有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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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解衣扣的動作不知是真的生澀還是有意為之,就這樣一顆一顆慢慢地解著,黑紗下玲瓏有致的身材隔著那一層薄薄的肚兜一覽無遺,俯視下去,胸前風光盡收眼底,而背後腰窩下的景致卻被那漆黑如墨的髮絲和層層輕紗所掩,欲遮還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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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她新想出來誘惑他的方法?很不錯,他喜歡。燕弘添忽然俯身,修長的手指輕輕佻開耳畔的幾縷髮絲,唇輕貼在她的耳際,另一隻手隔著那輕薄的黑紗正在拉扯她肚兜的衣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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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要的,朕可以給你,就怕......你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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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解衣扣的手頓了一下,心口突地一緊,他這話什麼意思?是受不起他的恩寵,還是受不起恩寵背後的榮華,又或者說是受不起暗處的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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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緩緩收回手,抬起頭迎向燕弘添始終幽深的眼,聲音刻意壓低,冷淡卻是微微地顫抖著:「記得那天夜裡你和我說的話嗎?『自身難保的人,沒有資格管別人的死活。』我,不想死,也不想她們死,所以我必須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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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個必須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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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大笑了起來,一把將懷裡的人攔腰抱起,逕直走向床榻深處,待會兒他就會讓她知道,她到底是受得起,還是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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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守在院中,又是一夜無眠,她似乎習慣了以行走來緩解心中的憂慮,她繞著那棵粗壯的大樹走了一宿。拂曉之時,敬事房的吳公公依舊帶著幾名太監,出現在清風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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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看了一眼最後那名太監手裡端著的藥碗,暗暗歎了一口氣,她微微俯身,行禮道:「吳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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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之丘看了她一眼,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沒像上次那般和她說些什麼,而是徑直走向主屋。他在屋前停下腳步,輕輕地叩了兩下門,小聲說道:「皇上,辰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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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裡屋傳出一聲輕哼便又沒了動靜。吳之丘靜靜地等了一會兒,才又低聲叫道:「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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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來吧。」這一次的聲音高了一些,低沉的男聲有些暗啞,但是依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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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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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進了屋內。茯苓沒有跟進去,而是靜靜地立在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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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會兒之後,燕弘添一身清爽地踏出屋外。吳之丘緊跟在身後,小聲地詢問道:「皇上,留還是......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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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輕揮了一下手吳之丘瞭然地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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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的心一涼,身為醫女,她深知這湯藥若是長期服用,對身體十分有危害,她正尋思著如何給青楓調養身體時,只見那雙明黃色的鞋子跨下台階,忽然又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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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低沉的男聲叫住了正要往屋裡送藥的小太監。小太監嚇得立刻跪下,吳之丘趕緊躬身上前等候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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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燕弘添才低聲說道:「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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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吳之丘朝著還跪在地上的小太監使了一個眼色,小太監立刻識相地端著藥碗小跑著出了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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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說完也大步離開了清風殿。吳之丘卻沒急著走,他揚著一張笑臉,走到茯苓面前,一掃剛才的冷顏,壓低聲音笑道:「恭喜啊,茯苓姑娘要好生照顧你家主子,待會兒咱家吩咐御膳房給娘娘送些參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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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這張滿是笑容的老臉,茯苓不由得再次歎息,這宮裡的人啊。掩下心中的鄙視,茯苓如常地微微欠身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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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吳之丘倒是沒嫌棄她冷漠了,笑著點點頭,領著那一眾太監大搖大擺地出了清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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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他們都出了院外,茯苓才快步向屋內走去,想到上次青楓那一身的淤痕,茯苓腳步不由得加快,進入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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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著屏風和層層帷幔,只見一道清瘦的身影直直地坐在床邊,茯苓低聲叫道:「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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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從裡面低低地傳來:「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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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輕輕搖頭,回道:「沒有藥。皇上說......留下龍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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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著帷幔,茯苓看不清青楓的神色,只聽見裡面的聲音顯得有些急促:「準備熱水讓我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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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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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木桶裡,撒滿了細碎的玫瑰花瓣,熱氣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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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把自己整個人浸沒在熱水裡,那種灼熱而窒息的感覺,奇異得讓她覺得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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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她盡她所能得取悅燕弘添,他瘋狂地佔有她,一切都只是一夜的男歡女愛,誰都沒有用心,背後各懷心思。她跟他,是仇恨,是對峙,是情慾又或者利用,是什麼都好,都是他們的孽緣,但是......孩子呢?她不想要他的孩子,一點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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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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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沉在水中太久了,茯苓撥開水面上的花瓣,拉著她的胳膊將她從水裡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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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水而出,青楓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清冽的空氣讓她咳嗽連連,她好不容易緩過來,抓起布巾一遍一遍地擦拭著身體,熱水跑得本就泛紅的皮膚被她擦的快脫了一層皮,耳後延綿而下的吻痕也越發地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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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看不下去,上前按住青楓的手,拿下布巾,歎道:「讓奴婢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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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和茯苓執拗,青楓就那樣靜靜地坐著,任由茯苓服侍。沐浴之後,青楓的情緒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她忽然說道:「給我更衣上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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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您要出去?」她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過,情緒大起大落,現在應該多多休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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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料到茯苓要說什麼,在她開口之前,青楓笑道:「慧妃病了,咱們去探病。一會兒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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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青楓說得輕柔,卻是不容置疑的。茯苓無奈,只得幫她梳洗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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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難得的舒服,青楓走得很慢。遠遠的有一個人,看見她們過來,立刻轉身要走。青楓瞇眼看去,唇角微揚,大聲叫道:「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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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渾身一僵,竟還不肯轉過身了,直到青楓已經走到他面前,他才不得不半跪行禮,「奴才許紀見過青嬪娘娘。娘娘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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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許大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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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紀渾身一抖,急道:「奴才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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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青楓故作不知,低聲問道:「你不敢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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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語調不高,許紀卻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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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中盛傳,樓相執意要迎娶青靈,就算她姐姐將來成不了樓相夫人,那也一定是側夫人,哪個姐夫不護小姨子啊,再說皇上昨晚留宿在清風殿,吳公公一大早就讓御膳房準備參湯,這是只有皇上留下龍種的嬪妃才有的待遇啊!若是她真的給皇上誕下子嗣......哎呦,他這小命難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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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想越害怕,許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告罪:「奴才該死,以前有眼無珠得罪了娘娘,還請娘娘不計小人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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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總管說的哪裡話,本宮是如此小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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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才不是這個意思,求娘娘饒恕!」許紀更加惶恐,就差沒磕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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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夠了他誠惶誠恐的奴才樣,青楓擺擺手,笑歎道:「罷了,你我也算有緣分,才會一入宮就有這等淵源。上次你安排的飯菜挺合本宮胃口,以後本宮的膳食還要靠你多費心了,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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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宮裡摸爬滾打這些年,許紀也是個機靈人,聽出青楓話裡的意思,立即恭敬而諂媚地回道:「謝娘娘!奴才一定更加好好伺候皇上好娘娘。用心為娘娘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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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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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許紀長噓了一口氣,揚著笑臉退了下去,想不到他今日如此走運,青楓居然不計前嫌,如果是這樣,她得寵倒是一件好事,說不定他還可以得些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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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茯苓擔憂地低聲提醒道:「主子,許紀此人心胸狹窄,見風使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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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呵呵笑了起來,「懂得見風使舵的都是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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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6-29 07:50: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五章 御前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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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菱雲宮內,甄箴躺在軟榻上看書,一名小宮女輕手輕腳的走進屋內,在舞兒身邊停下,輕聲說道:「舞兒姐姐,青嬪在外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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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箴從書中抬起頭來,小宮女嚇得趕緊跪下,慧妃娘娘喜靜,平日裡娘娘的脾氣都很好,吵著她看書和休息卻是萬萬不行,小宮女嚇得微抖,舞兒對她擺擺手,小宮女趕緊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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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來幹什麼?甄箴眉頭深鎖,舞兒說道:「奴婢去回了她,就說娘娘還未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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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兒走到門外,甄箴忽然出聲:「不用了,請她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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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舞兒心裡一百個不願意,也不敢忤逆甄箴的意思,只能出去將青楓迎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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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進入屋內,看到甄箴半躺在軟榻上,沒有要起來的意思,走到她面前,青楓欠身行禮道:「青楓見過慧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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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箴拉高蓋在身上的毯子,柔聲回道:「無需多禮了。進了後宮,就都是皇上的女人,大家都姐妹相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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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暗暗挑眉,後宮的女人果然很喜歡「姐妹」相稱。上次皇后說的時候青楓不屑一顧,這次青楓倒是很乖順的回道:「姐姐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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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視了一眼這菱雲宮,青楓笑道:「姐姐這裡佈置得好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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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說的不是敷衍之詞,甄箴這裡確實擔得上「清雅」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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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寬敞的正廳裡,素白的帷幔隨風搖曳,一幅漂亮的芝蘭圖掛載正對門口的位置,一張舒適的軟塌斜放在打開的窗欞旁,旁邊還放置了半人高的書架,甄箴側躺在軟塌上,慵懶而不失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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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暗歎,這是一個讓人看著就覺得舒服的女人。只是或許真的是病了,這盛夏的早晨她竟還披著寬大的長披肩,一張薄毯蓋到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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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箴淡淡一笑,「你過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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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視線停到窗台前的一幅刺繡的錦鯉圖上,眼眸微瞇,青楓走過去輕輕觸摸著那薄入蟬翼的絹絲,青楓看的出神,甄箴緩緩坐直身子,說道:「妹妹對刺繡也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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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絹絲好生眼熟,掩下心中的疑惑,青楓輕撫著艷麗的錦鯉,笑道:「我只是感歎姐姐的手藝好,這樣細軟的絹絲上,也能秀出這般好的刺繡來,妹妹自歎不如。不過這麼薄的絹絲倒不多見,想來是稀罕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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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倒不是什麼稀罕物,絲織房每季都會出幾匹,只是這料子做衣衫太薄,做手絹又太細,所以各宮的主子們都不喜歡用,就我愛它細軟輕薄,刺繡剛好。妹妹若喜歡,拿些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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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多謝姐姐了。」青楓暗暗觀察著甄箴的神色,平和自然,難道是她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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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箴對身邊的舞兒揚了揚手,舞兒轉身入了內室,一會之後捧著半匹絹絲走了出來,茯苓迎上前去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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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在矮几前坐下,兩個本就沒有什麼交集的人一時間無話可說的,好在兩人都是內斂之人,這樣靜默的相對坐著,誰也沒有顯出侷促尷尬的神色,手中的茶喝了一半,青楓才微笑著說道:「其實,我今日來是想和姐姐商量一件事情,我喜歡作畫,姐姐愛刺繡,穹岳慶典將至,你我何不一起為慶典獻一份賀禮?我繪圖,姐姐刺繡,這份賀禮皇上一定會很喜歡。就是不知道姐姐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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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想法挺好的,只是我近來身子確實不大好,妹妹可繪好圖案,讓絲織房在慶典之前趕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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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也好,待我畫好了圖,再拿來給姐姐看看。這刺繡上的事情,還要多請教姐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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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過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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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刺繡這個話題,兩人倒也還能聊得下去,一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看了看天色,青楓笑道:「想不到我和姐姐如此投緣,這一聊都快午時了,我也就不耽誤姐姐休息了,青楓告退,明日再來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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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還來?甄箴急道:「我這是老毛病了,就不麻煩妹妹每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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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麻煩。我在這宮裡也悶得慌,姐姐不嫌棄的話,我們也好有個伴,青楓告退。」說完,也不等甄箴在說什麼,青楓微欠身行禮後便帶著茯苓離開了菱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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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就這樣傲慢離去,自家主子卻獨自愁眉不展,舞兒有些惱,低罵道:「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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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箴一直在思索青楓今日來此的目的,身邊的丫頭忽然出聲抱怨,甄箴回過神來,抬頭問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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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皇上臨幸了她,她也犯不著一大早的就過來刺激娘娘。」舞兒氣鼓鼓的為她抱不平,甄箴失笑,歎道:「她不是這麼無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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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舞兒不懂了,問道:「那她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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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箴搖頭,她也想知道青楓來幹什麼,剛才提到的刺繡,也不過是青楓看了她的刺繡之後隨口一提罷了,她今日前來的目的是什麼,又為何明日還要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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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兒壓低聲音,在甄箴耳邊擔憂的說道:「娘娘,她如果這樣每天都來,很容易被她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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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說了,靜觀其變吧。」這話正說中了甄箴心憂之處,眉頭也不自覺的更緊鎖三分,昨日聽青楓那席話,她便猜到青楓必不會坐以待斃,後宮只怕不會平靜,但是為何她不沖皇后、太后去,卻獨獨奔著她來了,唉,是她失算了,這種時候,真不應該去招惹青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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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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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菱雲宮,青楓不緊不慢的走在前面,清冷的聲音問道:「可是這種絹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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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夜她從新縫製錦囊,曾仔細觀察過,輕薄細軟的手感,斜織的紋理,都與手中抱著的半匹絹絲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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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悠閒的腳步不變,聲音卻越發的冷了:「你到絲織房打聽一下,是否真如甄箴所說,這種絹絲誰都能拿到,還有…這半年來哪個宮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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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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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倆人走在花間小道上,泥土的清香和著陽光的味道在身邊縈繞,頭頂的綠蔭將陽光剪成一縷縷碎片,灑落在整齊的青石板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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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最喜歡這裡,幽靜陰涼,比御花園的花團錦簇清淨,青楓放慢腳步,這時一名青衣小童從一道小拱門內跑出來,一溜煙的跑到青楓身旁,半躬著身子,壓低著聲音說道:「青嬪娘娘,樓相讓奴才給您帶個信,樓夫人現在很好,請您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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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童忽然竄出來,嚇了青楓和茯苓一跳,聽清他的話,青楓才緩過神來,打量了他一番,小童個子比她略矮些,聲音清亮,語速很快,十二三歲的樣子。定了定心神,青楓才低聲回道:「我知道了。你是哪個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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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才小柳子,在內務府當差。」停頓了一會,小童像是想到了什麼,小聲回道:「您若有口信要傳給樓相或夫人,可以讓奴才轉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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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童看起來很機靈,青楓卻沒有讓他帶這麼口信,只淡淡的回了一句,「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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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如來時一般,小童小跑幾步,繞進了小道旁的拱門內,很快消失在青楓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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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被樓夕顏帶走,有他悉心照顧,她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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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起那日樓夕顏盛怒時的樣子,青楓很好奇,他到底會怎麼做呢?什麼人下的手顯而易見,但是對方畢竟是太后,皇上的親娘,他想怎麼樣?又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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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沒了欣賞風景的心情,青楓腳下的步伐邁得更快了,兩人回到清風殿,夏吟正在安排午膳,看見她們回來,夏吟迎上前去低聲說道:「娘娘,正陽宮那邊來傳話,說今晚皇上過來與娘娘一起用晚膳。奴婢已經讓御膳房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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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該做什麼,你吩咐她們去做了,午膳不用了,我要小歇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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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吟暗暗鬆了一口氣,這位主子和別家主子不一樣,按照以往的經驗,皇上的到來未必讓她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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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吟抬頭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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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光不經意看到茯苓手上抱著的絹絲,夏吟的心猛的一跳,臉色刷白,好在青楓和茯苓都已經進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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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吟手輕輕捂著胸口,悄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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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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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燈時分剛到,御膳房陸續送來晚膳,長長的方桌上,擺了滿滿一桌。不一會,太監尖細的吆喝聲也遠遠傳來,「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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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踏入清風殿時,那道清麗的身影已經半跪在院內接駕了,「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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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身。」牽著她的手將她扶起來,燕弘添揶揄道:「朕以為你習慣閉門接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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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撇嘴一笑,低聲回道:「皇上若是喜歡,臣妾是很樂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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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笑了起來,最近為了慶典的事情終日勞累,有人可以鬥鬥嘴的感覺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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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膳吧。」燕弘添今天看起來有些疲憊,席間都沒怎麼說話,青楓一邊給他夾菜,一邊說道:「臣妾今日到慧妃那走動,發現慧妃刺繡技藝精湛,所以臣妾和她商量了一下,決定合力為慶典獻一幅刺繡圖作為賀禮。我繪圖,絲織房趕製,慧妃從旁指導,皇上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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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好,難得你有這樣的心情。」燕弘添對著身後的高進說道:「高進,下旨命絲織房調十人供楓兒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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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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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聲楓兒他叫得很自然,青楓卻覺得心口被人捶了一下,以前只有她最愛的家人會這樣叫她,今天從燕弘添嘴裡叫出來,實在讓人厭惡。強壓下心中惱意,青楓低聲回道:「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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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何其敏銳,自然感覺出青楓的不滿,拿起一塊糕點送到她唇邊,笑道:「楓兒多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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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故意的!青楓瞪了他一眼,燕弘添笑得越發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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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適時端上熱茶,解了兩人間暗潮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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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輕酌了一口,入口初感微澀,而後甜潤之感由舌根萌發,回味無窮,其湯色黃綠明亮、葉底碧綠勻齊。與他以往喝的茶都不同,燕弘添難得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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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看皇上最近為國事操勞,特意讓奴婢配的安神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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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抬眼看去,年輕女子端著茶盤,安靜的站在一旁,素淨的臉上神色柔和,頗有幾分氣質,燕弘添對著青楓笑道:「你這還藏了個玲瓏剔透的丫頭,難得她連你這般刁鑽的人都能服侍,應該好好豐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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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順勢回道:「皇上準備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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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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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低聲應道:「奴婢叫茯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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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就賞…茯苓即日晉陞為女官,位列五品。」燕弘添彷彿只是隨口的一句話,茯苓卻是臉色一白,立刻半跪下身子,急道:「茯苓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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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也被燕弘添突來的封賞怔住了,但見茯苓臉色煞白,高進皺眉的樣子,不免有些疑惑,皇上封個女官,他們何須驚恐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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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不知道穹岳女官的地位,茯苓在宮裡待了十年,自然比誰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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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穹岳女官是有品級的,水芯和蕭雨是宮中品級最高的女官,位列四品,只略低於各部侍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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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朝歷代,宮中女官並不多,就連服侍慧妃多年的舞兒,也是去年才晉陞女官,同樣位列五品,這麼多年來,還沒有嬪身邊宮女能晉陞為女官的,更別說是她這種做了多年下等宮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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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很少看到茯苓失態至此,正想著要不要回絕這個封賞,燕弘添忽然俯身,嘴角揚起一抹邪笑,在她耳邊略帶挑釁的低聲說道:「怎麼,你不是想在宮中得勢嗎?現在朕的恩寵,你不敢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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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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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便說,末了燕弘添還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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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暗暗咬牙,揚聲說道:「茯苓,還不快謝皇上隆恩。」如此也好,很多事情她信不過別人,都是要茯苓去辦的,有了個女官的名頭以後她辦事也方便些,畢竟這宮裡的人每個都是趨炎附勢媚上欺下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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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已至此,茯苓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心情,跪下謝恩。「謝皇上恩典,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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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退下吧。」燕弘添大手一揮,宮人們一下退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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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以為他有話要和她說,誰知燕弘添一把將她抱起,向內室走去,將她放在床榻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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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現在才剛過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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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外宮女太監腳步聲,低聲說話的聲音她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青楓尷尬的盯著燕弘添,他好整以暇的半撐著身子看著她,青楓也是第一次有機會這樣安靜的直視他的臉,劍眉入鬢,可惜總是皺著,黑眸璨若繁星,可惜太過幽深,眼底的陰影讓他看起來顯得有些疲憊,薄唇潤澤,可惜總是緊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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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夠了嗎?」低沉的聲音從她盯著的唇間傳出,青楓輕咳一聲,回道:「你今天很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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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話音未落,燕弘添忽然壓低身子,兩人下身火熱的貼在一起,燕弘添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要你的力氣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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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的臉刷的紅到耳根,和男人討論這個問題很蠢,尤其是燕弘添這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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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別過頭去,不再回話,燕弘添久久沒有動作,青楓奇怪的回頭看他,那雙黑眸中滿是促狹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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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惱羞成怒,伸手推開他,環在腰傷的手倏的收緊,燕弘添從背後將她抱在懷裡,低沉的男聲從她頸窩處傳來,「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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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渾身一僵,過了很久,背後的男人又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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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低聲叫道:「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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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均勻的呼吸是給她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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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睡著了?青楓試著掙扎了幾下,橫在腰間的大手讓她動彈不得,最後只能作罷。惱火的她趁他睡著的時候狠狠的踢了他兩腳,他的正陽宮不能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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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以為已經熟睡的男人狀似無意的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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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重…青楓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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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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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漪瀾宮內夜值的太監和宮女仍是站得筆直,盡職的守在院中,不敢有一絲倦怠,只因為皇后屋內的燭光還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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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到底在想什麼!」憤怒的低呵聲在內室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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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玥凝實在想不明白,皇上前些日子還對青楓不理不睬,有幾次翻到青楓的牌子皇上都沒有過去,現在卻連續七天夜宿清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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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皇上最寵甄箴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過。連青楓身邊的小宮女,居然也直接晉陞為女官,皇上從未如此寵過一個女人,青楓到底有什麼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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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玥凝焦躁的來回的踱著步子,水芯靜靜的站在屏風前,繼續回稟著青楓的近況,「青楓這些日子每日都到菱雲宮和慧妃作伴,午時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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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玥凝停下腳步,急道:「她們倆在一起幹什麼?」本來想著利用青楓挫挫甄箴的銳氣,誰知竟讓她們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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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賦詩作畫,下棋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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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玥凝冷哼一聲,「這樣有閒情逸致?青楓想和甄箴一起與本宮作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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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瞪著安靜立在一旁的水芯,辛玥凝急道:「你快給本宮想想辦法啊,一個甄箴已經夠了,現在又來個青楓。樓夕顏鬼迷心竅得要娶青靈,青楓有樓夕顏做靠山,再得皇上寵幸,還和甄箴連成一氣,以後這宮裡哪裡還有本宮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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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玥凝氣急敗壞,水芯低聲勸道:「主子無需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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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芯話還未說完,辛玥凝聽她這冷淡的語調,更惱了,大聲呵道:「本宮怎能不怒!最要命的是,她若是懷上龍種…」越想辛玥凝越怒,瞪著水芯罵道:「都是你,一早就應該除了她,現在也沒這麼多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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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玥凝的呵斥,水芯習以為常,清眸微暗,很快回復平靜,柔聲回道:「主子稍安勿躁,這孩子也不是說懷就能懷上的。而且青楓和慧妃走得近些,也沒什麼不好,主子可以一箭雙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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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玥凝鳳眼一亮,急道:「怎麼一劍雙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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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芯稍稍上前一步,在辛玥凝耳邊低聲回道:「主子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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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水芯的話,辛玥凝的臉色變了好幾次,似擔憂又似興奮,輕咬菱唇,辛玥凝壓低聲音,回道:「好!就這麼做!你去準備。但是此事一定要小心謹慎,切不可出一點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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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芯輕輕點頭,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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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玥凝心情大好,臉色因為緊張和興奮略微泛紅,深吸了一口氣,辛玥凝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揚,若是這事能成,她便可以一次除掉她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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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背後冷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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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時已過,夜色深沉,夏末的夜晚不再燥熱難當,正是好眠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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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皇上沒有過來,清風殿內只留了一盞紅燈籠,守夜的小宮女坐在台階上打盹,院內安靜得只聽到微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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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黑的夜色中,一道窈窕的身影慢慢推開房門,輕手輕腳的朝側門走去,她剛剛出了門外,另一道修長的身影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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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的宮道上,遠遠才有一盞宮燈,茯苓看著那道一路小跑的身影,眉心一直緊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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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抱著絹絲回去時,主子就讓她注意清風殿內大家有何異狀,嵐兒和幾個小宮女都好奇的問東問西,唯獨夏吟躲得遠遠的,看也不看一眼,她注意她好幾天了,今晚她還是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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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吟很小心謹慎,一邊跑一邊四處觀察,茯苓怕被她發現,不敢靠太近。跟了一會,茯苓漸漸發現,夏吟所去的方向…似乎是菱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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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猜測得沒錯,只見夏吟到了菱雲宮的後門,輕敲了兩下,門便打開了,夏吟立刻閃身進入,門再次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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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得太遠,茯苓看不清為夏吟開門的是誰,正想走近些等夏吟出門的時候能看到裡面接應的人是誰,腳才邁出,一道男聲忽然呵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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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來的低呵驚得茯苓心猛的一跳,還沒來得及反應,一把長劍擋住了她的去路。劍雖未出鞘,但那攝人的殺氣已鎮得茯苓一動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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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誰?哪個宮的。」冷漠的男聲再次響起,茯苓抬頭看向長劍的主人,那是一名身著御林軍侍衛服的男子,夜色籠罩下的頎長身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面前,墨黑的冷眸盯著她,夜色下依舊可見眸光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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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有些眼熟,但是在那裡見過呢?茯苓一時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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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顯然已經不耐煩,掃了一眼茯苓懸在腰間的宮牌,茯苓只覺得腰上一疼,宮牌已被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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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澤看了一眼手中的腰牌,細膩的白玉清冽溫潤,是女官的腰牌?仔細看上面的字,正面寫著清風殿,背面刻著五品——茯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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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風殿?她是她身邊的女官?明澤細細打量這名喚茯苓的女子,面容清秀,雙眸沉靜,面對他的長劍,臉色只是微變,沒有花容失色。收回長劍,明澤冷聲問道:「這麼晚了,你在這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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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暗暗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才淡淡的回道:「天太熱了,睡不著四處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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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熱?這個借口顯然不太高明,卻也讓人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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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通的宮女太監,若沒有主子的差遣,戌時之後便不能在宮裡隨便走動,但是茯苓的品級比他這個從五品的三等侍衛還要高出一階,要四處走動「納涼」,也輪不到他來管,心裡自嘲一番,明澤將白玉宮牌還給她,臉色仍是冰冷,說道:「時候不早了,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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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光瞟過那扇緊閉的小門,茯苓擔心夏吟出來的時候看到她與這侍衛僵持,必定打草驚蛇。接過明澤遞過來的腰牌,茯苓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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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走在前面,明澤跟在後面,他看起來高大,腳步卻很輕,若不是月影投射出長長的影子,茯苓幾次都感覺不到身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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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影子一直跟在她身後,茯苓終於停下腳步,回過身問道:「你跟著我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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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澤冷冷的回了一句:「末將正在夜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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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有些惱,卻又不能發作,看來今晚不看著她進清風殿他是不會罷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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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想快些擺脫明澤,腳步邁得有些急,轉身的時候被自己的裙擺絆了一下,「啊!」茯苓低呼一聲,呼聲未歇,手臂被人用力的往上一提,踉蹌了一下,茯苓終於還是站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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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起來挺沉穩的,怎麼走個路也會絆到?難道真的是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奴婢?想到那個雨夜,青楓被雨水打濕,一身狼狽的樣子,明澤不自覺的揚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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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本來是要道謝的,抬頭就看見他眼眉間都是笑意,雖然很淡,但是他確實在笑,那笑容破了他臉上冷硬的弧度,整個人看起來了柔和了許多,她摔跤有這麼好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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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甩開明澤的手,茯苓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幾乎是一路小跑的往回趕,也不管身後的人是不是還跟著。到了清風殿側門,茯苓想推門進去,才發現門從裡面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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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吟回來了?還是太監巡夜的時候發現側門沒有鎖?茯苓思索著,那道長長的影子再次出現在身後,茯苓暗罵一聲,這人簡直是陰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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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奈之下,茯苓只能輕輕叩門,半晌,門內傳來小宮女的聲音:「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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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茯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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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很快打開,小宮女探出腦袋,看清是她,連忙打開門,問道:「茯苓姐姐?這麼晚了您怎麼還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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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去吧。」茯苓自然不會回答她,推著小宮女進去。跨入門內,茯苓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哪裡還有人?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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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站在門口張望,小宮女奇怪的看向門外,月影婆娑,樹蔭搖晃,遠遠的有幾盞宮燈,宮道上連個鬼影都沒有。小宮女問道:「茯苓姐姐你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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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麼。」回過神來,茯苓合上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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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沒向小宮女打聽夏吟是否回來了,在她疑惑的眼光中,逕直走回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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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屋內,茯苓輕靠在窗欞邊,想看看夏吟何時回來,等了半個時辰,還是沒看見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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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打了一個呵欠,放在袖間的腰牌滑了出來,輕撫著微涼的白玉,腦子裡閃現出那張冷漠的臉,還有他唇角淡淡的笑容,他,是誰?為什麼她覺得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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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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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沒有芍葯嬌貴,適應了新的土壤,它生得越發的青翠起來,凝結著朝露的葉子在晨光中微微擺動,折射出美麗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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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開的窗戶後,青楓坐在銅鏡前,單手撐著腮幫,看著窗外的海棠,心情還不錯的樣子,半晌過後,一向手腳麻利的茯苓還沒幫她梳好頭,青楓透過銅鏡,看到身後的茯苓微低著頭,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理著她的髮絲,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青楓看了她好一會,她也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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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什麼這麼出神?」清亮的聲音忽然響起,茯苓回過神來,對上銅鏡裡青楓含笑的眼,茯苓有些尷尬的搖頭回道:「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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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秀眉微挑,明顯是不相信她的話,茯苓別開眼,一邊將髮絲挽成髻,一邊說道:「奴婢到絲織房打聽了,那些絹絲是用玉蠶吐的絲製成的,非常名貴,只有太后和宮裡得寵的主子才有資格領取一些,這兩季只有菱雲宮的人去領過三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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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昨晚夏吟去了菱雲宮。」遲疑了一會,茯苓才繼續說道:「她從側門進去的,天太黑了,奴婢沒看清她和誰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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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續看著她,看看除了菱雲宮,她還和什麼人走得近。」這些日子和甄箴相處,青楓覺得她是一個溫和而不失清高的人,這樣的人會用如此歹毒的方法讓她不能受孕嗎?青楓雖然不太相信,但也絲毫不敢鬆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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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這幾日你再去打聽一下,我姐姐落水的事歸哪位大人查,還有那四個太監,現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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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茯苓低聲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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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一早上精神都有些恍惚,青楓拿下她手中的梳子,柔聲說道:「昨晚沒睡好吧,我這裡不用你陪著,你去睡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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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著青楓擔憂的眼神,茯苓心中一暖,拿起金簪輕輕別入剛挽好的髮髻裡,茯苓笑道:「奴婢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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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是在想,昨天被那侍衛攔下的事情,要不要告訴主子。罷了,他看起來不像多事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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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似乎有心事不願說,青楓也不多問,等她把髮絲束好,青楓走到畫了好幾日的畫卷旁,低聲說道:「幫我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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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將磨好的墨放在一旁,青楓盯著畫卷久久沒有拿筆。她畫畫喜歡一氣呵成,就算有瑕疵她也不會在意,但這副畫她卻畫了好幾天,只為了表現最好的墨沁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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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毛筆熏滿墨汁,又在筆洗中飛快的過了一遍清水,青楓提筆作畫,水墨劃過紙面,留下淺淺墨痕,與昨日的墨跡交織,竟有一種煙雨濛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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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好最後一筆,青楓長吁了一口氣,終於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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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看著平鋪在大方桌上的畫卷,歎道:「主子這畫,直接裝裱起來便是一幅絕好的畫作,拿去給絲織房的人繡,怕是抓不住其中神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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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雖然不太會書畫,刺繡功夫也不好,但是看還是會的。墨跡隨著筆鋒遊走所顯現出來的肆意與意境,刺繡那種一針一線細細描繪的方式根本沒辦法顯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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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的就是繡工繡不出來!一開始提出與慧妃共同準備慶典賀禮,不過是為了有機會和理由接近她,青楓從來就沒想要將她的畫作交給絲織房刺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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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麼賣力只是不想放過任何抓住燕弘添目光的機會而已。燕弘添對她,不管是獵奇還是利用,對她來說都無所謂,她要的本來也不是他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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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拿去給慧妃評鑒一下便知道繡不繡得出來了。」青楓對自己的書畫向來很有信心,她現在挺期待甄箴會給出怎樣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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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墨跡乾透,已經是下午了,青楓和茯苓來到菱雲宮的時候,一名身著官服的男子正從裡邊出來,男子看見她愣了一下,趕緊躬身退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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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看了一眼他手裡拿著的藥箱,在他面前停下腳步,問道:「你是給慧妃娘娘看診的御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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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半跪行禮道:「臣林豐見過青嬪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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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御醫,慧妃娘娘到底是什麼病,這都快一個月了也不見好?」而且這些日子好像好越發嚴重,甄箴幾乎都不下軟榻,終日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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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妃娘娘…體虛,風邪入體,需要慢慢調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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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本來也只是隨口一問而已,林豐那副小心謹慎又緊張遲疑的樣子讓她起疑,林豐還半跪在地上,青楓沒叫他起來,反而蹲下身子,與他平視,輕聲說道:「你應該知道慧妃娘娘身子嬌貴,若是耽誤了娘娘的病情,你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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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豐萬萬沒有想到青楓會蹲下身子和他說話,他哪裡敢和青楓對視,趕緊雙膝跪地低下頭去,在聽到青楓刻意加重的「腦袋」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身子更是不自覺的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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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不要為難他了,我的身體自己知道,慢慢調理就是了。林御醫,你退下吧。」輕柔的女聲在身後響起,讓林豐鬆了一口氣,匆匆行了禮,趕緊退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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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為何如此驚惶?青楓看向林豐離去的方向,甄箴難得熱情的迎上前去,對她笑道:「妹妹的畫作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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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拿給姐姐評鑒一番,若是覺得好,一會我就派人送到絲織房去。」青楓收回視線,與她一同進入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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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宮女拉開畫卷,竟有一丈餘長,當畫卷完全展開在甄箴面前的時候,見過無數名家畫作的她也忍不住讚歎,好一幅恢宏壯闊的群峰峻嶺圖。遠看,飄渺的雲霧之間,連綿的山脊如一隻蒼莽的巨龍,在雲海間穿行,細看之下,每一座山峰又都各臻其妙,態勢陡然。最絕的是那山間的迷濛雲霧,彷彿隨時要從畫紙中飄散而出,甄箴在心中暗歎,青楓果然名不虛傳,僅僅只依靠深淺不一的墨色,簡單而隨性的筆法,就能畫出這般精妙又不失大氣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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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箴是真的心悅誠服了,低聲歎道:「妹妹不必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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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輕輕揚眉,問道:「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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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作品,她們繡不出來。妹妹還是直接拿去裝裱吧,皇上會很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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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素來喜歡大氣恢宏的東西,如此難得一見的佳作必定能討皇上歡心,青楓這樣有才有貌,心思剔透的女子,沒有人能抗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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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口忽然悶得慌,甄箴踉蹌了一下,青楓伸手攙扶她,才發現甄箴的手非常的柔軟,卻十分冰涼,青楓問道:「你沒事吧?」夏末的午後,她的手怎麼會這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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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箴連忙抽回手,舞兒趕緊上前攙扶。「我累了,妹妹回吧。」也不管青楓還在院子裡,甄箴徑直回了屋內,舞兒甚至還將房門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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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緊閉的門扉,青楓失笑,她還是第一次被這般「趕」出去。甄箴,到底什麼病?這病,貌似有些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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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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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議事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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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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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負責調查御花園事件的刑部官員劉洪恭敬的行了一個禮,雖然樓夕顏臉上仍是溫和的笑意,劉洪還是緊張的嚥了嚥口水,接受這個案子以後他才知道,落水的居然是樓相未過門的妻子,而案件的矛頭,又直指後宮,皇上還下旨嚴辦,這件案子辦不好,丟官去職倒是小事情了,就怕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小命都不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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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握著清茶,樓夕顏不急不慢的問道:「查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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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洪趕緊回道:「四名太監有一人咬舌自盡,其餘三人抵死不認謀害青姑娘。四人原來都在內務府做事,是陸志海手下不起眼的小太監,平日裡處事謹小慎微,不想是會鬧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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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咬舌自盡…。樓夕顏眼中劃過一絲冷光,食指輕敲著茶碗,沉聲問道:「他們家裡還有什麼人?現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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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兩人是被人販子買進宮的,內務府裡,沒有家眷登記,另外兩人,家屬已經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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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我不想再聽見另外三人『無故』死亡的消息。事發之前進出過御花園的相關人等,全部盤問排查,有任何可疑之處立刻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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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家眷的就咬舌自盡了,家眷失蹤的就抵死不認是嗎?看來她善後的事情,收拾得還真快,不愧是在宮裡浮沉多年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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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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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夕顏聲音不高,劉洪卻已經感受到他的不悅,那種壓迫感,讓他幾乎不敢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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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碗,樓夕顏緩步走出了議事廳,依舊是那樣的溫潤清雅,劉洪卻是出了一身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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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陽宮內,燕弘添一手把玩著北齊進貢的深海紅珊瑚,一邊笑道:「案子查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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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夕顏低頭翻閱著各國進貢的禮物清單,頭也不抬的回道:「皇上是希望臣查出來,還是查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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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已經交給你辦了,你有本事查得出來,查下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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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是樂得看母后與自己最得意的臣子鬥法,夕顏明顯只是嚥不下這口氣,順便告訴眾人,青靈在他心中有多重要而已。至於母后…也確實需要有人讓她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她想做便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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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夕顏莞爾一笑,沒在繼續這個話題,從袖間拿出一張艷紅色的貼子,直接遞到燕弘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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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東西?燕弘添接過,打開一看,臉色先是一沉,而後忽然又無奈的笑了起來:「你真這般迫不及待?」原來說慶典一過立刻成親,現在倒好,他還要趕在慶典前面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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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紅貼扔到桌上,燕弘添背靠著龍椅,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樣子,笑道:「樓老將軍和太后沒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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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眸輕瞇對上燕弘添興致盎然的眼,樓夕顏輕笑著回道:「臣告訴他們,這是皇上恩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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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嘴角的笑僵在唇邊,「樓夕顏!」他竟然用他做擋箭牌!難怪樓穆海不敢有意見,東太后這段日子以來也沒給他什麼好臉色,去請安她也不見。原來是夕顏在背後搞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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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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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紗帷幔,香火繚繞,神台上,一尊金佛面帶慈悲的笑容,靜靜的立在那裡,木魚的咚咚聲,一下又一下,沉靜而清晰,金佛旁邊,紫檀佛珠散發著幽幽的香氣,能讓人心平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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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像前,楊芝蘭靜閉著雙眸,臉色沉靜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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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嬤嬤立於輕紗外候著,木魚聲漸歇,楊芝蘭淡淡的聲音有內室傳來:「事情辦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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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請放心,事情已經辦妥,他們絕對不敢亂說話。」老嬤嬤忽然跪倒在地,低聲請罪道:「這次都是奴婢的疏忽,才讓事情敗露,請太后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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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紗帷幔被輕輕撩起,楊芝蘭慢步走出,老嬤嬤趕緊起身,上前攙扶,她的臉上倒未見得如何的生氣,反而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歎道:「罷了,青靈沒死,算她命大,這次的『意外』,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至少哀家終於發現了一向完美得無懈可擊的樓夕顏,也有了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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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夕顏啊樓夕顏,你不該辜負萱兒,不該是樓素心的好外甥,更不該和哀家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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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著楊芝蘭在木椅上坐下,老嬤嬤輕聲說道:「太后,余項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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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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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三十出頭的男子跟在老嬤嬤身後進到屋內,利落的下跪行禮道:「太后金安。」簡單的布衣,中等身材讓他看起來並不起眼,唯有那雙低垂的眼眸中隱含的精光顯示著他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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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來吧。」楊芝蘭拿出一封燙金密函,冷聲交待道:「帶上這個,快馬加鞭趕往西北屬地,將它交給首領穆滄。一定親自要交到他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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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接過密函,男子將其妥善的收入懷中,再次行禮後起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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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拿起手邊的佛經隨意的翻著,臉上慈愛的表情與剛才的言辭冷咧的樣子大相逕庭,老嬤嬤在楊芝蘭身後站了很久,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擔憂的說道:「太后,最近皇上極寵青楓,後宮其他嬪妃已心生不滿,青楓的氣焰也越發高漲,長此下去,只怕她連您都不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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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輕輕一笑,泰然回道:「皇上獨寵誰,這些事情留給皇后去擔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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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添寵愛青楓,不過是因為辛氏家族勢力太勝,借青楓平衡一下後宮而已,只要樓夕顏一倒,青楓自然就興風作浪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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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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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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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的月格外的明亮,青楓躺在床上就能看到月光透過窗紙,灑下一地的螢光。燕弘添好幾個晚上都沒有過來,她樂得清閒。只是從下午開始,她就覺得腹部隱隱作疼,以為是葵水推後了有些不適,她也沒在意,現在好像越發的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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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在睡不著,青楓手輕輕的按著腹部,想叫偏房的茯苓幫她看看,還未起身,一道人影從窗外飛快的掠過,只在窗紙上留下一抹黑影便又消失不見了,青楓心驚,僵直了身子不敢亂動,正想著要不要叫人的時候,那道黑影已經敏捷的推開窗欞,從窗外翻身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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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6-29 07:51:1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七章 背後冷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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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步法輕盈,翻窗入內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他半蹲在窗下觀察屋內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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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側臥在床上,微微睜開眼睛盯著黑衣人的一舉一動,雖然有紗幔隔著,但是當他的眼光掃過床帷的時候,青楓的心還是如擂鼓般砰砰狂跳,手緊緊的抓著薄被下的床單,呼吸幾乎都要停止了,青楓緊咬著下唇,這時候疼痛能讓她冷靜,現在叫人已經沒用了,侍衛還沒到,她就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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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環視了一圈後,起身朝著屏風旁邊的矮櫃走去,黑暗中,青楓只看出黑衣人大約身高七尺,體型精壯,一身黑衣,臉和頭髮都包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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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開櫃子的抽屜不知道在翻找著什麼,很快他又輕輕合上抽屜,然後迅速的從來時的窗戶翻了出去,沒多停留一刻,整個過程不過小半盞茶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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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僵在床上,久久不敢動,只是微微側身看向窗外,月光依舊明亮,透過瑩白的窗紙,沒看到任何黑影。他走了嗎?又等了一會,屋外仍是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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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輕手輕腳的下了床,走到門邊,推開一條門縫看出去,院門緊鎖著,院內空無一人,一盞燈籠懸在石階的扶手上,守夜的小太監半趴在階梯上睡著了。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確定沒有任何異狀,青楓才大著膽子推開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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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到屋外,夜風一吹,青楓立刻打了一個哆嗦,這時她才發現,剛才驚出一身冷汗,她的衣服都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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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低聲叫道:「小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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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楚子趴在台階上一動不動,青楓伸出手,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一點反應都沒有,青楓又推了他一下,小楚子仍是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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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會死了吧?青楓剛剛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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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楚子!」青楓一邊叫著,一邊用力的推了他腦袋一下,趴倒在地的人忽然動了,青楓驚得倒退一步,好一會,小楚子才慢慢的坐起來,一邊揉著暈沉沉的腦袋,一邊抬起頭,對上青楓鐵青的臉,小楚子大驚,混沌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起來,撲騰一下跪倒在青楓腳邊,連聲求饒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求娘娘饒恕!」他平時守夜絕對不會偷懶睡覺,今兒個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很困很睏,他也不記得什麼時候睡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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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活著!青楓暗暗鬆了一口氣,一連串的驚嚇讓她有些虛脫,本來隱隱作痛的腹部忽然疼得厲害,扶著門框勉強站立,青楓低聲說道:「起來吧,快去叫茯苓到我屋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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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青楓沒有責罰他,小楚子暗自慶幸的同時,腳下的動作可不敢有一絲遲緩,從地上一下竄了起來,小跑著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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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被「啪啪」的拍門聲驚醒,低聲問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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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小楚子!娘娘找你呢,讓姐姐快點過去。」茯苓剛問完,小楚子焦急的聲音立刻從門外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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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濃重,周圍安靜得只能聽見小楚子在門外焦急的來回踱步的聲音,現在還是半夜吧?沒細想太多,茯苓隨手披了一件衣服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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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茯苓出來,小楚子提著宮燈給她照明,急道:「好姐姐你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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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捋了捋披散的髮絲,茯苓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問道:「現在幾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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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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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往主屋的方向看去,屋內亮著昏黃的燭光,房門還半開著,心中忽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茯苓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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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推開房門,茯苓就看見本應該趟在內室軟床上的青楓正趴在正廳的圓桌上,茯苓大驚失色,叫道:「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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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茯苓的聲音,青楓強撐起身子,說道:「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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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將門關上落下門栓,快步走到青楓身邊,還未開口,青楓猛然拽著她的手,緊緊地抓著,冰涼的十指讓茯苓擔憂不已,「主子你的手好涼,是不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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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稍稍傾身向前,壓低聲音說道:「剛才屋裡進來了一個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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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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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有沒有受傷?」茯苓下意識看了一下周圍,回過神來,又緊張的上下打量青楓,生怕她有什麼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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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事。」青楓回給她一個勉強的笑容,臉色依舊蒼白,茯苓不放心的想幫她把脈,青楓忽然指著屏風旁邊的矮櫃說道:「對了,黑衣人進來之後就到那櫃子裡不知道翻找什麼,然後立刻又出去了,你去看看,少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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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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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鬆開青楓冰涼的手,茯苓走到矮櫃,手搭在抽屜把手上,心跳陡然加速,輕輕拉開一條縫隙,沒發現什麼異狀,茯苓才小心的拉開抽屜。抽屜裡存放的首飾盒和絲巾看起來有些凌亂,茯苓清點了一下,首飾、銀兩都沒有短少,幾個首飾盒下面,好像壓著一塊紅布,她記得主子沒有紅色的手帕,茯苓伸手過去想把它拿出來,才發現紅布裡面還包著東西,軟軟的像個布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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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將布包拿出,就著燭火打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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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清紅布裡包裹的東西,茯苓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手一鬆,那東西滾落到櫃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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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茯苓的吸氣聲,青楓抬眼看去,就看見一團東西從她手中掉落,好像是布偶?想起身過去,腹部的抽痛讓她動彈不得,青楓只能沉聲說道:「拿過來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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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心有餘悸的撿起地上的布偶,緊緊的捏在手裡,遞給青楓的時候手還是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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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細看手中的東西,那是一個做工精緻的布偶,紅衣錦袍,長髮如雲,頭上紮了四根銀針,前胸還貼著一張黃色的符咒,符咒上寫著「卯時三刻」四個字。一根又粗又長的銀針從布偶心口的位置穿胸而過,看著就很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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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意思?黑衣人冒這麼大的險,放個人偶到她房裡想幹什麼?沒有生辰八字沒有名諱,這是要詛咒誰?又是誰指使黑衣人這麼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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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握著布偶凝眉思索,茯苓驀的想到了什麼,一把搶過青楓手裡的人偶,一邊拆掉布偶上的銀針,揭下符咒,一邊急道:「在宮中行巫蠱之術,輕則打入冷宮,重則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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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布偶要是被人發現,不管主子怎麼解釋,都會被有心人抓住把柄,鬧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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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手忙腳亂的拆著布偶,青楓漸漸冷靜了下來,低聲呢喃道:「後宮戒備森嚴,宮外的人要想進宮都不容易,更別說不驚動御林軍的情況下摸進清風殿。此人一定是宮裡的人,還必定非常熟悉後宮的地形,知道御林軍夜巡的時間和路線,他甚至對清風殿也不陌生,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他要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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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進入她的房間這樣輕而易舉,想一刀結果了她也不是什麼難事,為何要放一個布偶在她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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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子越來越清晰,腹部卻猛然抽痛起來,青楓低哼了一聲,茯苓抬起頭來,這時才發現青楓的臉色白得透明,額頭滿是細汗,一開始她以為青楓是受了驚嚇,現在看來遠不止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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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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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肚子有點疼。」捂著腹部,青楓聲音微顫,茯苓趕緊輕握著她的手腕,給她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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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脈象茯苓驚訝的抬頭,盯著青楓的眼神有些遲疑又隱含欣喜,青楓被她看得莫名,問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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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久久不答,又仔細號了很久的脈,才輕聲回道:「主子您這好像是喜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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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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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青楓低呵,怎麼可能呢?她第一次與燕弘添同房之後,就喝了敬事房準備的秘藥,不可能受孕,第二次侍寢到現在才不過一個多月,後來的日子燕弘添雖然常來清風殿,但是很多時候,他都是累極了抱著她就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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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麼可能這樣就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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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也不敢肯定,要不請御醫來看看吧。」茯苓也慌了手腳,身懷龍種是何等大事!而且主子的脈象不穩,還是應該盡快請御醫過來診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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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青楓叫住準備出去叫人的茯苓,低聲說道:「讓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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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肚子裡竟然懷了燕弘添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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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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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這個消息之後,腹部的疼痛似乎不再單純的只是疼而已,一條生命正在她肚子裡孕育?燕弘添那雙永遠幽深的黑眸瞬間在她的腦子裡閃過,青楓捂著腹部的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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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臉色蒼白如紙,唇色也漸漸泛青,茯苓急道:「主子,您的身子不能拖,不然孩子可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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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可能會沒了!眼光掃過圓桌上已經被茯苓拆得七零八落的布偶,青楓猛然想到,孩子不能掉,她不知道卯時三刻會發生什麼,但是不管發生什麼,這個孩子就是她的保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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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一邊抓起已經被拆碎的布偶,扔進裝茶具的紫砂茶盤中,一邊說道:「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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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瞭然的拿來蠟燭,點燃了茶盤裡的布碎,只一會功夫,火苗緩緩熄滅,上好的絲絹已被燒成一小捧黑灰。青楓掃視了一圈,目光停在窗台的海棠上,說道:「把灰燼埋進花盆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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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手腳麻利的將布灰埋入土裡,還不忘把紫砂茶盤上燒過的痕跡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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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請黃矯,必須請到他,快點」好痛!她快撐不住了,但是其他人她信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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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茯苓不敢再耽擱,拉開門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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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姐姐」小楚子為值夜睡覺的事情懊惱不已,在院子裡走來走去。茯苓從娘娘的房裡跑了出來,打開院門衝了出去,喊她她也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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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啊——嵐兒!夏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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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楚子這邊還沒反應過來,那邊就聽到青楓大喊聲。夜深人靜之時,青楓忽然喊叫,不僅嚇了小楚子一跳,清風殿內的奴才們都驚醒了,下人房裡一陣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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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和夏吟都是娘娘的近身宮女,有自己單獨的房間,小楚子反應過來後立刻跑去敲她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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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和夏吟驚惶的出到院內,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腳下的步子不敢停歇,一邊扣著身上的外衫,一邊往主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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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剛進到屋內,就聽到青楓厲聲問道:「今晚皇上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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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宮裡不成文的規矩,入夜以後,各宮各殿必定有人到敬事房打聽皇上夜裡留宿哪個宮,以便自家主子問起來能答得上,但是青楓是從來不問的,今夜這是怎麼了?兩人對看一眼,嵐兒如往常一般垂下頭不吱聲,夏吟低聲回道:「皇上這些天都在正陽宮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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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夏吟一眼,青楓轉向嵐兒說道:「嵐兒,你去正陽宮告訴皇上,就說我腹痛難忍,請皇上過來。」這時候她不能讓夏吟離開清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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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有不到兩個多時辰就早朝了,大半夜的去打擾皇上,她只怕沒見到皇上就給趕回來了。嵐兒慌忙抬頭,對上青楓灰白的臉,不禁愣住了,娘娘好像真的病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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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疼得直打抖,這丫頭還愣著不動,青楓怒拍桌子,呵道:「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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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嵐兒慌忙提起裙角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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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說完便又趴在桌上,粗重的喘息聲也把夏吟嚇壞了,手足無措的說道:「娘娘,奴婢奴婢去請御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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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本來應該氣勢十足的話,此刻卻虛弱無力,青楓抓住夏吟的手,顫聲說道:「茯苓已經去了,你扶我到床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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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青楓十指冰涼,手心濡濕,長指甲抓得夏吟生疼,她不敢哼聲,扶著青楓到內室躺下,蓋好了薄被,青楓蜷著身子,還是抖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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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青楓輕聲低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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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夏吟低喚了幾聲,青楓都沒有理她,眼睛微閉,嘴角緊抿,竟有些神智不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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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吟忽然轉身衝出屋外,青楓一直緊閉的眼睛倏的睜開,眼裡的寒光足以攝人,正當她要撐著起身的時候,夏吟抱來一床冬天的厚被子又跑了回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手裡端著茶盞的小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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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吟給她蓋好厚被子,又從宮女手中接過茶盞送到青楓唇邊,說道:「娘娘,這是參茶,您喝一點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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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的眼盯著夏吟看了一會,青楓掩下眼眸,接過茶盞,卻沒有喝,只是緊緊的握在手裡取暖,待一陣一陣的疼痛過去,青楓才低聲說道:「讓他們把院子裡的燈籠全部點起來,還有屋裡的蠟燭也都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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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青楓的眸光不算銳利,平靜如水,卻看得夏吟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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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青楓那一叫,整個清風殿裡的奴才都醒了,候在屋外不敢吱聲,青楓下了令,眾人雖然一頭霧水,手腳依舊麻利,一時間整個清風殿裡裡外外腳步紛雜,燈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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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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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這一聲通報顯得比平時更加尖銳,奴才跪了一院子,躺在床上的青楓也皺起了眉頭,他,竟然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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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背後冷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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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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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這聲通報顯得比平時更加尖銳,奴才跪了一地,「皇上萬歲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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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話音未落,那雙明黃的靴子已踏入院內,朝著裡屋的方向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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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竟然真的來了?青楓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她本來只是想讓嵐兒把消息帶到正陽宮,沒想到燕弘添大半夜的還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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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回事?」青楓還在暗自詫異,燕弘添低沉的聲音已經在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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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抬頭看去,那道熟悉的身影正一把掀開內室的紗幔,站在她的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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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計是來得太過匆忙,他髮髻未梳,髮冠未帶,頭髮只用一根暗黑髮帶隨意的束在身後,一雙黑眸冷冷的盯著她,看不出是在擔心還是生氣,只聽得沉冷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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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微低下頭,不去看他幽深的眼,輕聲回道:「臣妾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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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肚子疼?青楓整個人蜷在厚厚的被子裡,只有頭露在外面,臉色灰白髮青。燕弘添伸出手,輕撫她的額頭,青楓往後縮了一下,最後也沒有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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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腹傳來冰涼的觸感讓燕弘添的心中一陣煩躁,滿滿一屋子的奴才卻沒個御醫,燕弘添不耐煩的呵道:「御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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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吟趕緊上前回道:「回皇上,茯苓已經去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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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夏吟的話,燕弘添臉色更加陰冷,他都到了,御醫倒是比他這個皇上還難請?!「高進,宣黃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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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高進剛要出門,就見茯苓拖著黃矯衝進清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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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矯進入內室,看到燕弘添在屋裡並不意外,氣喘吁吁的行禮道:「臣黃矯,參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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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他這把老骨頭調理得好,被那茯苓丫頭這樣拖著跑了一路,這條老命都要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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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免禮,快給她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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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矯手才搭上青楓的手腕,臉色倏的一變,神色變得謹慎凝重起來,能讓老御醫露出這般神色,青楓已經猜到,茯苓說的沒錯,她——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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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矯神色異常,不僅青楓看出來了,燕弘添也看得清楚:「她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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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矯鬆開手,起身朝著燕弘添深深一揖,才沉聲回道:「恭喜皇上,青嬪這是喜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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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燕弘添顯然也被嚇了一跳,來清風殿之前,他猜想青楓半夜這般折騰,必定又在耍什麼花樣了,以她的性格,若真是病了,她是絕對不會讓人來求他。好奇她又有什麼花招,他才有興趣過來看看。見到她臉色灰白冷汗淋漓,他還真擔心她是不是被人下毒了,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是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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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矯肯定的回道:「青嬪是喜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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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假裝錯愕的看著黃矯,沒敢看向燕弘添,自然沒看見他驚訝過後嘴角揚起那一抹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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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屋子奴才忽然跪下,齊呼道:「皇上大喜,娘娘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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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子嗣稀薄,別說皇子,就連公主也就那麼幾位。這次青嬪有孕,若能誕下皇子,必定母憑子貴,就算是位公主,那也是皇家血脈,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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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眾人的齊呼聲中,青楓微微抬眼,看了跪在床邊的夏吟一眼,她整個人匍匐在地上,低著頭,看不清神色,只是撐在地上的手微微的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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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為何會肚子痛?」燕弘添冰冷的聲音忽然響起,夏吟的手抖得越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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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矯捋了捋鬍子,從容回道:「皇上不用太多擔心,青嬪上次受傷一直未能完全康復,身子本來就不太好,長期憂思再加上胎位不正,才會腹痛難忍,臣開些安胎藥再輔以針灸,疼痛便可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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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去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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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黃矯走到外室開藥,經過茯苓身邊時,忽然說道:「你跟我來。」茯苓愣了一下,想了想還是跟著黃矯身後出了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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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黃矯的話,青楓懸著的心是放了下來,身體的痛卻沒有絲毫的好轉,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冷還是疼,只是一直的抖,抖得牙關都發出咯咯到輕響。燕弘添坐在床沿,俯身低聲問道:「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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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話!青楓深吸一口氣,倔強的閉著眼睛,回道:「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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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關都快咬斷了,還說好。看她那逞強的樣子,燕弘添輕聲笑道:「這種時候就不需要嘴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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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著床頭,燕弘添輕輕抬起青楓的脖子,讓她枕在自己腿上,一手握著她冰冷的十指,一手輕撫著她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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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難得的溫柔,高進靜靜的看在眼裡,眼中複雜的光芒不知是喜還是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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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暖的手安撫著她因疼痛而顫慄僵直的身體,這時候他的懷抱暖和得讓她不願去想太多,青楓輕靠在燕弘添懷裡閉上眼睛,現在應該差不多卯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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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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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大半夜跑到御醫苑,幾乎把所有人都吵醒了,還硬是把黃矯拖到清風殿,嵐兒更是夜闖正陽宮驚擾皇上,青楓安排的這一頓折騰,還未天明就讓皇宮上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懷了龍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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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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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時一刻,一聲脆響從皇后寢宮內室傳出,微弱的燭光映照下,一道人影正煩躁的來回走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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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芯靜靜的站在軟榻旁,眼睛低垂著盯著腳下,臉頰上隱隱的五指印,紅痕由耳根一路蔓延到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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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玥凝的臉色已經被氣得一陣紅一陣白,又不能大聲吼,憋著一口氣,罵道:「青楓懷孕了!她居然懷上了龍種!你到底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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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芯做事,少有失手,卻屢次讓青楓躲過,現在竟還懷上了龍種,辛玥凝越想越怒,青家女人都是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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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芯一如往常般沉默,辛玥凝更是不耐,低聲問道:「今晚的事情辦妥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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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暗深吸一口氣,水芯平靜的回道:「已經辦妥了。青楓此時傳出有孕太過巧合,很是蹊蹺,不如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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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等?!」不等水芯把話說完,辛玥凝煩躁的打斷她的話,狠狠的瞪著水芯罵道:「本宮一開始就不應該聽你的,等等等等,再等孩子都要生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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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有機會動搖儆兒太子的地位,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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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給我按照計劃行事,只要做實了謀害皇后的罪名,就算她有孩子護著,本宮也能讓她再進一次天牢!」這次進去青楓不會再那麼好運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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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箴和青楓已經成了辛玥凝心中的刺,有機會一箭雙鵰,她怎麼都不可能錯過。水芯深知她現在說什麼,辛玥凝也不會聽了,而且東西也放進清風殿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看看天色,卯時三刻,水芯低聲回道:「奴婢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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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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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曉時分,皇后屋內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漪瀾宮內瞬時亂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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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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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矯給她針灸治療之後,腹部的疼痛緩解了很多,藥也很快端了上來。燕弘添接過茯苓手中的藥碗,在床沿旁坐下,舀了一勺藥汁,輕輕吹涼了,才遞到青楓嘴邊,臉上帶著淡淡的可以稱得上愉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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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常年伺候皇上的奴才們不由心中暗歎,幾時見過皇上這般體貼,讓青嬪枕著腿睡了一個時辰,還親自餵藥,極盡榮寵。青楓也爭氣的懷上了龍種,封妃只怕是早晚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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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才站了一屋子,當著這麼多雙眼睛,燕弘添突來的溫柔青楓有些消受不起的感覺,輕咳一聲,說道:「我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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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想接過碗,才碰到碗沿,就覺得好燙手,青楓收回手,湯碗還是讓燕弘添端著,她拿著湯勺,慢條斯理小口小口的喝著藥,雖然很苦,不過想到某人還托著這麼熱的碗,藥也就沒這麼苦了,青楓眼眉間的得意燕弘添看來眼裡,嘴角不自覺微揚,似乎讓他受點罪,她就能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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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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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外,遠遠的傳來幾聲高呼,來人一路喊一路闖進清風殿,燕弘添臉色一暗,高進趕緊出了屋外,大聲呵斥道:「放肆,竟敢在御前這般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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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太監噗通一聲跪倒在門前,氣喘吁吁的回道:「是。是皇后娘娘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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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進心覺有異,低聲問道:「皇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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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太監小心翼翼的朝內室看了一眼,怕皇上聽不見一般,大聲回道:「今日天還沒亮,皇后娘娘不知怎的,慘叫一聲之後忽然狂性大發,把漪瀾宮給砸了,像是像是撞邪了!兩宮皇太后都驚動了,東太后命奴才過來請皇上趕緊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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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撞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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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細的聲音輕鬆越過屏風,清楚的傳入內室,青楓對燕弘添對看一眼,從他幽深的黑眸中,她看到一抹暗光與探究,以燕弘添那敏銳而深沉的心思,昨晚發生這麼多事,他應該也感覺到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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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別開視線,掏出枕邊的絲絹墊在碗下,接過燕弘添手裡的藥碗,低著頭一邊喝藥一邊回道:「皇上您過去看看吧。臣妾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休息一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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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靜靜的看著青楓自顧自的喝藥,她沒再如往常般與他對視,燕弘添緩緩起身,捋了捋微皺的長袍,沒有留下一句話,大步跨出了清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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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端著藥碗,仍是一勺一勺的往嘴裡送,彷彿喝的不是藥一般,那靜抑的氣氛讓一屋子的宮女太監大氣都不敢喘。直到將手中的藥汁喝完,青楓才低聲說道:「茯苓留下,你們都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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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眾人暗暗吁了一口氣,快步退了出去。屋子重回平靜,茯苓上前接過青楓手中的藥碗,問道:「主子你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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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看了一眼窗台外映入的絲絲紅霞,急道:「什麼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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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時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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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時三刻,辰時三刻,皇后這時候撞邪,不會是巧合。真的是皇后嗎?慧妃,你在這次的陰謀裡又扮演什麼角色?她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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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久久無語,忽然問道:「黃矯和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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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今後他隔日過來給您診脈,讓我每日到御醫苑取藥,回來清風殿熬製,熬藥期間不得假手於人。還說」茯苓遲疑了一會,才壓低聲音回道:「您腹中的孩子嬌貴,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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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小心再小心他在燕弘添面前不是說並無大礙嗎?青楓忽然瞭然,冷笑道:「看來這孩子生不生得下來還是未知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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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話音才落,院子裡忽然傳來喧囂聲,似乎衝進來一群人?不一會,嵐兒清脆的聲音大叫道:「你們幹什麼?竟敢擅闖清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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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那整齊的腳步聲,不像是太監,手輕輕搭在平坦的小腹上,青楓對身邊的茯苓低聲說道:「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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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點頭,推開房門一眼就看見院內站著十餘名近衛軍,而為首之人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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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6-29 07:52:0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十九章 打入冷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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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那整齊的腳步聲,不像是太監,手輕輕搭在平坦的小腹上,青楓對身邊的茯苓低聲說道:「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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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點頭,推開房門一眼就看見院內站著十餘名近衛軍,而為首之人竟然是他?那天夜裡攔住她的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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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瘦挺拔的身姿,冷漠的氣質,即使只是一個側面茯苓就已認出了他,今日的他稍有些不同,冷峻的臉上細長的眼一直輕瞇著,莫名的透著一股冷冽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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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深吸了一口氣才推門出去,揚聲問道:「你是誰,來清風殿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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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澤抬頭看去,看清是茯苓,臉上並未流露出什麼情緒,好像第一次見到她一般,冷聲回道:「末將明澤,近衛軍三等侍衛,奉皇上之命,搜查後宮內各宮各殿,還請見諒。」明澤說完,也不等茯苓反應,朗聲說道:「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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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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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幾名侍衛就開始在清風殿裡搜查起來,只是還沒有人敢直接衝進青楓的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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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好生無禮!茯苓心頭一火,怒道:「娘娘寢宮,豈容爾等放肆。既是皇上之命,可有手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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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澤劍眉微擰,冷眼看著站在台階上與他怒目相視的女子,心裡輕笑之聲,見僕人識主,屋裡那個只怕才是真正難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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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澤冷眸直視下,茯苓沒來由的心悸,卻又不肯在他面前示弱,只能如他般冷冷的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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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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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這時,一聲清音從屋內響起,青楓輕推開虛掩的門,朗聲說道:「既然是皇上的命令,就讓他們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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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暗暗送了一口氣,低聲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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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臉色很差,蒼白泛青,夏日正午,竟還披著長披帛,明澤撇了她一眼後便移開視線,對著身邊的侍衛繼續說道:「你們兩個搜內室,小心輕放。其他人把所有下人的房間全部搜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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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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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澤帶著兩名小將走進了青楓的房間,青楓向茯苓使了一個眼色,茯苓瞭然的輕點了下頭,跟在兩名小將身後進了裡間,看著他們搜查。外室只留下青楓和明澤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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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在窗邊的軟榻上坐下,手裡握著個小暖手爐子,眼睛看著窗外,正眼都沒看明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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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的無視對明澤沒什麼影響,站在屋子中央,明澤打量著屋內的擺設,他雖然沒一樣樣翻找,但是那犀利的眸光和無形的壓力絕對會讓做賊心虛者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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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心裡暗暗紓了一口氣,好在早就把東西燒成了灰,不然她現在肯定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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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澤眼光掃過屏風旁的矮櫃,看到一把熟悉的墨黑大傘斜依在櫃腳邊,有些突兀。那是他的傘?明澤想起了那個雨夜,那張狼狽卻美艷的臉龐。她居然一直把傘放在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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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明澤好像朝屏風的方向走了兩步,青楓側頭看去,正好看到他盯著一個方向看得出神,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她也發現了角落處的那把傘。心咯登一下,青楓臉上忽然一熱,趕緊別過頭去,不敢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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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臉燒得厲害,那次茯苓問要不要還傘,她想明澤根本不會在乎,鬧不好人家還以為她想借此套什麼近乎呢,氣惱之下就讓茯苓別管了,傘也就一直這麼放在那,她萬萬沒想到明澤會到她的寢宮裡來,這下好了,還不知道人家怎麼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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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又是懊惱又是尷尬,偏偏還聽到明澤的腳步聲,正一步步向她這邊走來,她此刻也只能故作鎮定的繼續盯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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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步落定,久久得又沒了聲響,青楓正想回頭,明澤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皇后忽然實心瘋,辛家人請來玉泉寺主持祛邪,那禿驢說,宮裡有人行巫蠱之術謀害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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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意壓低的聲音說著完全不是關於「傘」的內容,這讓青楓愣了一下,仔細回想他說的話,「禿驢」兩個字又讓她忍不住想笑,輕咳一聲才勉強壓下到嘴邊的笑聲,但是明澤下一句話卻讓青楓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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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領大人已經在慧妃娘娘那裡找到了刻有皇后娘娘的生辰八字的布偶。現將慧妃娘娘押至漪瀾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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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們要陷害的人不是她嗎?青楓驚訝的回頭看向明澤,卻發現明澤如同以往很多次那般,只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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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來都沒給過她好臉色看,現在又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些?青楓想問他,奈何此時兩名小將已經搜查完畢走了出來。青楓只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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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將朗聲說道:「大人,沒有發現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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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已搜查完畢的侍衛也趕緊回報道:「清風殿上下皆搜查了一遍,沒有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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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擾娘娘休息了,末將告退。」微微拱手,沒什麼溫度的聲音淡淡的丟下一句話,明澤轉身出了清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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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總在她落迫的時候出手幫她,卻又在她主動示好的時候無視她,這人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看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青楓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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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邊的人忽然搖頭苦笑,茯苓有些莫名,此刻腦子裡瞬間閃過一幕,她終於想起在什麼時候見過明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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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在御花園被公主的狗嚇到差點摔倒,是他扶了主子一下,那天主子臉上的笑就很怪異,難道他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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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青楓叫了好幾聲,茯苓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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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我到漪瀾宮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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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一驚,急道:「主子,此時還是避一避的好。」若昨夜之事真是皇后安排的,又或者有心人士故意陷害,後面還不知會發生什麼事,這時候躲都來不急,何苦過去趟這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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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搖頭,固執的回道:「該來的躲也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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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的很想知道,辛玥凝到底在耍什麼花樣!慧妃是無辜的嗎?枕頭裡的荷包是她所為還是皇后陷害?腦子裡不斷回憶著近日與慧妃交往的情形,青楓沒有答案。但是她知道,不管怎樣,她現在不去漪瀾宮,怕是再難見到甄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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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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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箴從來都沒有在後宮行巫蠱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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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才剛踏入漪瀾宮,就聽見甄箴清冷的聲音淡然卻無比清晰的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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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漪瀾宮裡的奴才看見她來了,都愣了一會,才急著請安,有人要進去通報,青楓對他拜拜手,低聲說道:「退下。」青楓正得勢,又懷著龍種,小太監不敢正面違抗她的意思,悄聲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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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沒有立刻進去,只是站在台階旁看著屋內的情況,這事的正主皇后倒不在殿上,甄箴一人獨自跪在殿中央,素白披風將她裹得嚴嚴實實,髮絲輕挽,沒有任何髮飾,看得出是一大早就被押了過來,根本顧不上儀態。不過那挺得直直的腰背與冷靜的聲音足以證明她並未被這一場鬧劇擊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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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坐在主位上,臉上儘是陰霾,卻不發一語,兩宮皇太后一左一邊坐在皇上身側,西太后身邊站著一個三十出頭,身形微胖的男子,他未著官服,神色倨傲,外放的官家之氣,即使在皇上和太后面前依舊未曾收斂,此人眉宇間與辛玥凝有幾分神似,青楓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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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太后身邊站著皇后的貼身女官水芯,她手裡正拿著一個娃娃,看娃娃的樣式、布料都與昨夜放在清風殿的那只相差無幾,宮殿的右側通往皇后寢室的通道上,一名身披袈裟手持佛杖的老和尚在長桌前不知在畫著什麼符咒,幾個小僧嘴裡還唸唸有詞的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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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暗自冷哼,好大的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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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妃,你一向品性純良,哀家也不相信你會做出這種事,但是你的宮中為何會有這樣的東西,你還在菱雲宮內設了法壇,你要如何解釋?」楊芝蘭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只是看著甄箴的眼神卻不見多少慈祥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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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不知道這個娃娃為何會在菱雲宮,至於太后說的法壇,那不過是臣妾最近身子不適,供奉神靈求神保佑的供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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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箴背對著她,青楓看不見她的神情,光是面對這陣仗不卑不亢的態度,已讓青楓在心裡暗暗為她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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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微胖男子輕哼一聲,走到水芯面前抓過她手中的布偶,一把扔到甄箴面前,冷聲說道:「慧妃,大師剛才已經破解了你的巫術,此乃惡毒的雙人陣法,需由兩人一同作法方能成事。這個布偶上只有皇后的生辰八字,另一個布偶上應該有作法的時辰。你還是說出來吧,誰是你的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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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人陣?青楓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她的寢宮裡會有一個一樣的布偶,而且身上還只寫著時辰,原來是一箭雙鵰之計!如果她昨夜不是腹痛難忍睡不著,今天跪在這裡的,只怕還有一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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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箴到了這一刻,才真正看清楚這個布偶的樣子,一張用血紅硃砂寫上了生辰八字的字條貼在布偶胸前,一根根長針把那精緻的小人扎得面目全非,看著確實很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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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箴冷笑,辛玥凝這次是下了血本了,為了害她,不惜連自己也詛咒了,她就不怕做這樣陰邪之事,折福折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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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箴看也沒看叫囂的辛赴城一眼,冷聲回道:「甄箴從未在宮中行巫蠱之術,更沒有什麼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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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證據都擺在殿上了,已是戴罪之身,她居然還如此目中無人,辛赴城上前一步,指著甄箴呵斥道:「皇后現在仍神智不清,你卻說不知布偶為何會在你宮裡,都已經在宮裡設壇作法了,還敢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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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他嚴詞厲色,甄箴還是那樣沉默的跪在殿中,不再為自己辯駁卻拒不認罪。辛赴城還想再逼問,卻看見青楓靜靜的站在殿門外,辛赴城話鋒一轉,對著燕弘添說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嚴查,尤其是與慧妃走得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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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就是要扯到她身上來了是吧?青楓也沒有刻意躲藏,殿內的人除了甄箴,只怕早就看到她了,青楓揚起一抹笑,大步跨入內,朗聲說道:「辛大人說的,可是青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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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打入冷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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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赴城沒想到這種時候她還敢這般大方的走進漪瀾宮,呆愣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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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在甄箴身側站定,微微俯身行禮道:「青楓見過皇上,皇上聖安,兩宮皇太后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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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久無語的燕弘添只冷冷的說了兩個字:「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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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緩緩起身,對上燕弘添幽冷的黑眸,她從裡面看到了刻意壓制的怒火,尤其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似乎更盛,青楓別開視線不去看他,燕弘添瞪著她也沒用,這事確實與她無關,要算起來她也只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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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夕顏執意要娶青靈,這事讓樓素心惱了很久,連帶的看青楓也不順眼,說話自然也就不耐煩了,「青嬪,你來幹什麼?還嫌這不夠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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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聽說皇后娘娘鳳體違和,特意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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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話音未落,辛赴城陰陽怪氣的說道:「這麼說慧妃所作之事,青嬪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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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大方點頭,「青楓確實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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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妃行巫蠱之術謀害皇后,青嬪與慧妃交好,後宮人人都知道,此時若真不知發生何事,應該懂得避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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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料到他會拿這個說事,青楓微笑著捋了捋裙擺,回道:「昨夜臣妾身體不適,一直和皇上在一起,有沒有作法謀害皇后,皇上自然清楚,青楓無不可見人之處,沒什麼可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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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為把皇上搬出來就能安然無事?辛赴城冷笑道:「昨夜皇后中邪,青嬪就這麼巧身體不適,該不會是借此掩人耳目,既能方便慧妃行事,又可為自己開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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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欺人太甚,她可不是甄箴,從來不相信沉默是最好的反抗。兩宮皇太后她都沒放在眼裡,難道還怕他這個佞臣?青楓收起臉上的笑,譏諷道:「皇后現在這個樣子,辛大人護妹心切可以理解,只是青楓身體不適,有御醫為證,辛大人這般信口開河,誣陷青楓謀害皇后,可有依據?清風殿剛剛也被仔仔細細搜過一遍了,可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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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步步逼問,辛赴城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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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賤人!仗著身懷龍種便敢如此囂張,辛赴城怒火攻心,轉身拱手於胸,對著燕弘添大聲說道:「自古以來巫蠱之術歹毒陰邪,宮闈中行巫蠱之術其罪當誅,更何況慧妃及其同夥謀害的還是一國之母,無論如何不能就此作罷!臣請皇上、太后為皇后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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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好笑,辛家人都是這麼不懂察言觀色的嗎?皇后如此,國舅也如是?他沒看見燕弘添的臉色已經冷到結霜、暗得發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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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宮皇太后都覺察出燕弘添的怒火,兩人對看一眼,楊芝蘭輕聲說道:「皇上,這事……還是由你來定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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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內倏地靜得可怕,每個人都在等著燕弘添的裁決,青楓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在凌雲宮找到布偶,甄箴現在說什麼都沒用,極有可能會被關進那個可怕的天牢裡,等待後面的審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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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還在思索著,燕弘添冷厲的聲音忽然響起:「來人,廢除甄箴慧妃封號,打入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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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打入冷宮?青楓愣住了,她能感覺到身邊即使跪著卻依舊冷靜淡然的女人,整個人幾乎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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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戰戰兢兢立在角落的舞兒聽到燕弘添的話,急的撲到甄箴身邊,哭道:「皇上,萬萬不可啊,娘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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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嘴!」本來癱軟在地的甄箴忽然大聲呵斥舞兒,還將她從身邊一把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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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箴踉蹌的站起身,一雙淚眼注視著高位上的男人,哽咽的聲音一字一句慢慢的說道:「皇上既然認定甄箴有罪,甄箴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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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竟不忍心去看那張梨花淚顏,或許她沒有恨,卻抑不住那無盡的心殤,青楓同樣感到心寒,燕弘添,他怎麼可以不徹查,只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布偶,就把這個陪伴他這麼多年的女人打入冷宮?怎麼可以冷情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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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確實比她以為的冷情,直到甄箴被侍衛押走的那一刻,他都沒有流露出一絲的不捨,哪怕是失望都沒有,彷彿被帶入冷宮的女人對他根本無關緊要。這就是被他榮寵三年換來的結局?這一刻,青楓的從頭冷到腳,燕弘添,他沒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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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除掉甄箴,辛赴城暗暗得意,現在青楓就是皇后最大的絆腳石,辛赴城仍是不願放棄,低聲提醒道:「皇上,那另一個布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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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後宮都翻了一遍了,辛愛卿還不滿意嗎?」凌厲的目光直逼而來,辛赴城再蠢也感覺到燕弘添的不悅,連忙回道:「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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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動怒,偌大的宮殿沒人再敢提布偶之事,殿內只聽見小僧們呢喃不清的誦經聲,燕弘添忽然起身走下高位,眾人以為他要離開,誰知他竟朝青楓走去,在她面前站定,燕弘添沉聲說道:「太醫不是說讓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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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雖沒呵斥她,青楓卻感覺到那股無形的壓力,燕弘添現在估計更想掐她脖子吧。暗暗捏了一把汗,青楓低聲回道:「臣妾已經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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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忽然一疼,燕弘添握緊她的手,輕聲說道:「朕送你回去。」別人看來,燕弘添對她該是寵愛備至,只有青楓知道,他該死的用了多大的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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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看著燕弘添牽著青楓就想離開,樓素心氣不打一處來,「皇后身體虛弱,邪氣侵身,皇上天子之軀,應該留下陪陪皇后才是!」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寵愛也應該有個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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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和尚終於寫完了符咒,聽到太后的話,趕緊上前接話道:「是是是,皇上正陽之身,澤被蒼生,有皇上在身邊照顧陪伴,皇后定能早日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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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低笑一聲,「皇后有太后福澤庇護,又有大師誦經驅邪,還有這麼多御醫陪護,哪裡還需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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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撫著青楓的腰,燕弘添朗聲說道:「楓兒如今有孕在身,朕準備封她為清妃,禮官擬號封妃詔書會拿給太后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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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妃?青楓身子一僵,放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青楓乖乖的閉嘴。楊芝蘭也坐不住了,急道:「皇上要冊封青楓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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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樓素心快被他們氣死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個孩子怎麼都被青家姐妹迷昏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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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冷冷回道:「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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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敢問有何不可,樓素心指著燕弘添,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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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把青楓整倒,反讓她封妃了,辛赴城越想越惱,也想上前反對封妃之事,水芯趕緊迎了上去,假裝要進內室照顧皇后,實則堵住辛赴城,對著他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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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芯低聲說道:「國舅不可妄動,回去報與老爺,一切由老爺做主。」辛赴城想了想,最後還是退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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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早朝都沒上,為了皇后這事皇上已經心生暗火,這時候再與皇上起衝突,真正會傷了母子感情,許淑平輕輕扯了扯樓素心的衣袖,對她搖搖頭,嘴上打著圓場:「皇上要冊封妃子,自然沒什麼不妥,只是封妃並非小事,不可草率行事,再說慶典將至,封妃之事可等慶典結束之後再議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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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嬤嬤,你進宮多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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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年……」對上燕弘添微微瞇著的黑眸,許淑平霎時間冷汗直流,剛才一心護主,倒忘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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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場合,那裡輪到她多嘴,她看著皇上長大,更知道他的個性!許淑平撲倒一下跪倒在地,急忙求道:「奴才該死!求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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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侍自己這麼多年的老嬤嬤,今日在眾人面前這般狼狽,樓素心氣得渾身發抖,「皇上是不是連哀家也想一併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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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劍眉微斂,寒聲回道:「許嬤嬤進宮這麼多年,是該出宮安享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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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行!」許嬤嬤陪著她一起進宮,服侍照顧她四十年,就像她的親人一樣,若是她出宮了,她將來的日子要如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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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淑平是宮裡的老嬤嬤,蒙太后庇護,在宮裡沒幾個人敢得罪她,雖是奴才,卻也享盡榮華,她不想這時候出宮。許淑平這次是真的慌了,一邊用力磕頭,一邊哭道:「皇上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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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不為所動,牽著青楓出了殿外,那咚咚的磕頭之聲,青楓走出漪瀾宮似乎都還能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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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中午的日頭明晃晃的照的人眼發花,而此刻青楓的腦子卻很清明,她微低著頭,任由燕弘添牽著她走,他腳步不算快,但是每一腳都重重的踏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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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的手雖然交握著,卻都是冰涼的,掌心的力道讓青楓覺得疼,卻不至於捏傷她,她真切的感受到了燕弘添的陰寒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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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就這樣一路無語的的回到清風殿,青楓以為燕弘添會因為今天的事情審問她,一直在心裡盤算著一會如何為自己開脫,可是才剛到門口,燕弘添立刻鬆開了她的手,一句話都沒有說,甚至連正眼都沒有看她一眼,轉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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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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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叫他做什麼呢?想為甄箴鳴不平?她自身難保,也沒這麼偉大。想說不要他封妃?爭寵謀勢不受欺凌不是她處心積慮要的東西嗎?其實叫出口後,青楓立刻就後悔了,可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燕弘添的比以往更加幽冷的黑眸已經緊緊鎖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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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背脊微涼,暗暗深吸了一口氣,青楓揚聲說道:「臣妾有東西給皇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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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6-29 07:52:5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十一章 清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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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背脊微涼,暗暗深吸了一口氣,青楓揚聲說道:「臣妾有東西給皇上看。」燕弘添臉色陰沉,卻還是轉身進了清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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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把畫拿過來。」青楓匆匆交代身邊的茯苓,腳下步子卻沒有停下,緊跟著燕弘添進了屋內,她知道此刻的他並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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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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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不敢耽擱,拿出裝裱好的畫卷快步回到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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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皇上端坐高位,主子靜靜的站在一旁,茯苓自然不敢直視龍顏,但那迫人的氣勢已讓她呼吸不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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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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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青楓的話,茯苓趕緊打開手中的畫卷,但是因為裝裱好的畫卷有一人多高,一丈多長,茯苓拿著狼狽,高進上前幫她拉著畫側,在燕弘添面前將畫卷緩緩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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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畫的?」低沉的問話聽不出喜怒。青楓暗暗觀察著燕弘添的臉色,低聲回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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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沒再問她話,黑眸冷睨著眼前的畫作,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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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卷展開的那一刻,高進忍不住看了一眼,心下暗暗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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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早就聽聞青家姐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青楓的書畫更是千金難求,他相信青楓的畫作必定是精品,但是他猜想,女子作畫,莫不是畫些花鳥蟲魚,卻不想展示在眼前的,是一幅恢宏壯闊的群峰峻嶺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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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飄渺的雲霧之間,巍巍群峰連綿萬里,如雲中蒼龍,海中神蛟,墨色暈染下,那山間的迷濛雲霧彷彿隨時要從畫紙中飄散而出一般。畫作用筆之灑脫,著墨之隨性,氣勢之磅礡,絲毫不似出自一名年輕女子之手。青楓,果然不負盛名。這幅畫作,皇上必定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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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對自己的畫素來很有信心,燕弘添盯著畫卷久久不語,她也不緊張,低聲問道:「皇上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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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燕弘添淡淡的丟出了一個字,雖未如何褒獎,臉色顯然輕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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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想了想,才開口說道:「臣妾也覺得很喜歡,尤其是這層層迷瘴。山巒一直都在那裡,能看到多少,就要看眼中的迷瘴有多少了。」青楓不輕不重的說著,燕弘添臉色不變,高進心裡暗叫一聲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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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覺得朕被迷瘴迷了眼?」燕弘添似乎還在欣賞著眼前的畫作,漫不經心一般的問話裡透著森寒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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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的心緊了緊,卻不打算就此失聲,「皇上自然不會被小小的迷瘴所阻,臣妾是擔心山間生靈被迷瘴迷了眼,看不清哪裡才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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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知道,自己今天說這些,無疑是虎嘴拔須,但是她就是忍不住要說,不是為了幫甄箴求情,不是為了排擠皇后,只為了心中那一絲她自己也鬧不清的煩躁或者說是憤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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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可看得清,哪裡是天?」燕弘添忽然起身,冰冷而幽深的眸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少了往日的陰鶩,卻如一柄利刃,直入心窩。他沒有如以往那般抓住她的手,也沒有掐著她的脖子,青楓卻像被長釘釘在地上一般,動彈不得,也不能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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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聰明最好用對地方。」低沉的冷語似警告又似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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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燕弘添出了院外,青楓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腳下竟踉蹌了一下,剛才與他對視的那一刻,她幾乎都以為自己不會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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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趕緊迎上去扶住青楓,主子的手心裡全是汗,臉色紅中泛青,茯苓急道:「主子,快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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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了很久的氣,青楓才輕聲回道:「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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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燕弘添的冷顏,比任何一次發怒都讓她心悸。早上的他讓人心安,中午的他讓人失望,現在的他又讓人疑惑驚惶。她開始覺得,她真的一點都不懂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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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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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後,後宮並不平靜,只是燕弘添沒再來清風殿,也沒人上門找麻煩,青楓過了幾天風平浪靜的日子。或許是懷孕的原因,青楓最近很嗜睡,快午時,她才剛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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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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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吃著茯苓剛端過來的燕窩粥,屋外傳來嵐兒歡樂的叫聲,嵐兒嬌俏的身影一溜煙似的跑了進來。看她跑得氣喘吁吁,粉頰嫣紅,青楓不由笑道:「哪裡來的麻雀,一大早就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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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青楓今天心情不錯的樣子,嵐兒也放開了膽子,笑道:「嵐兒才不是麻雀呢,是喜鵲!專程給娘娘報喜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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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微微一笑,不在意的隨口問道:「什麼事把你歡喜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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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聽正陽宮那邊的人說,封妃的聖旨已經擬好了,今日早朝就在百官面前宣旨,封您為清妃,內務府那邊正忙著準備封賞的東西呢,估計一會就該來宣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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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拿著勺子的手一頓,這些天她也沉下心來想了想,燕弘添非要在皇后寢宮宣佈封妃,一是要平衡後宮勢力,另一個應該就是想給皇后背後的辛氏一點震懾和難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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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來,立她為妃燕弘添勢在必行,只是前些天聽到的都是反對她封妃的消息,她還以為這事得拖到慶典之後,看來她還是小看了燕弘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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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角揚了揚,青楓笑道:「還真是喜事,茯苓,賞這只報喜的小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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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娘娘!」嵐兒眉開眼笑,倒不是因為得了賞錢,自家主子如此得寵,現在還封了妃,將來再誕下皇子,只怕連皇后娘娘都要讓主子三分,以後自己在這宮裡總算能抬頭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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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旨到。」這邊還在說笑,門外一聲吆喝夾雜著紛雜的腳步聲傳進幾人耳朵裡。嵐兒興奮得迎出門外,茯苓也扶著青楓出了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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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廳裡,汪立信早已站在門外候著了,看見青楓出來,大聲說道:「青楓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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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扶著青楓半跪在地上,汪立信趕緊捧著聖旨上前,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青楓德行兼備,舉止端莊大方,實乃後宮典範。今身懷龍嗣,即日封為清妃,位列四妃之首,賜:錦緞五十匹,綾羅五十匹,黃金五百兩,玉如意四雙,碧玉鐲子四雙,金釵步搖兩對,紅珊瑚兩座,奴婢十人。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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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妃之首?淑妃已故,慧妃被廢,現在也就是只剩下她這個新封的「清妃」了。燕弘添把她這個靶子豎得倒是挺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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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皇上隆恩。」盈盈一拜,青楓接下金燦燦的聖旨,緩緩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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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剛剛站穩,汪立信立刻雙膝跪地,行了一個大禮,高聲喊道:「奴才給清妃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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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後跟著十名小宮女,各個乖巧的低垂著頭,手裡捧著的托盤上面擺滿了各種御賜珍寶,這時也忙跪地齊呼道:「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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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原本服侍青楓的宮女太監們也一併齊呼,一時間清風殿奴才跪了一地,一聲聲「千歲」叫得青楓微微皺眉,懶懶的回道:「都平身吧。茯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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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茯苓把一大袋銀子交到嵐兒手裡,示意她拿出去給下人們分了,嵐兒笑嘻嘻的接過。新來的宮女將手裡的東西一樣樣放下,悄聲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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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最後的宮女在經過茯苓身邊的時候,忽然抬頭朝著她眨眨眼,茯苓愣了一下,她是洗衣房的蘭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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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都退下了,汪立信才上前一步,輕聲說道:「皇上說,今晚過來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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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看了他一眼,茯苓瞭然的從腰間拿出一疊金葉子,輕輕塞到汪立信手中,汪立信驚道:「不敢不敢。以後娘娘宮裡要是缺些什麼,差人和奴才說一聲,奴才一定給您準備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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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青楓剛剛入宮的時候,他還說她是醜八怪,這次來宣旨,他的心可一直懸著呢,她此時此刻的地位,動動手指就能捏死他,只要娘娘不為難他他就已經要燒香還神了,哪裡還敢收她的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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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輕笑一聲,說道:「以後,本宮麻煩公公的地方還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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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聲很輕,汪立信渾身一顫,他今天不接只怕才是真正得罪了她,猶豫了一會,汪立信伸手接過茯苓手裡的金葉子,恭敬的回道:「謝娘娘賞賜。」青楓沒再多說什麼,微微擺手,汪立信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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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廳不小,但是現在被綾羅綢緞,黃金美玉塞得滿滿的,看著這一室的珠光寶氣,青楓沒來由的一陣煩躁,一邊朝內室走去,一邊說道:「茯苓,馬上讓人把東西都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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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茯苓指揮幾個宮女,手腳利落的將一室的榮華盡數搬空。剛忙完一會,幾個太監端著食盤進了清風殿,走在前面的是許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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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來盛氣凌人的許總管一見到茯苓,竟討好的迎了上去,笑道:「茯苓姑娘,奴才求見清妃娘娘,還請您傳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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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知此人心胸狹窄,茯苓沒說什麼,只微微點頭讓他們等著,轉身進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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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青楓嗜睡,茯苓本打算進來看看,若主子歇了就打發許紀他們離開,誰知青楓竟在擺弄著窗台上的海棠盆栽,心情頗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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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青楓身後站了一會,茯苓才說道:「主子,許紀在外面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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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眼眉都沒抬一下,隨口回道:「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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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出去把許紀帶進屋內,青楓已經坐在正廳主位上,許紀匍匐在地上,行了個大禮:「奴才叩見清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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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總管怎麼有空過來。」青楓嘴上說著客套話,卻沒讓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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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紀仍是跪在地上,臉色掛著大大的笑容,回道:「娘娘這麼說折煞奴才了,聽說娘娘最近沒什麼胃口,奴才特意準備了些開胃的小食,給娘娘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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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身後的三名小太監伶俐的將食盤端上來。醃製的梅子青翠飽滿,粉白的糯米小丸子散發著淡淡的桂花清香,最後一盤紅白青三色蘿蔔絲排成了漂亮的扇形,三盤小食用白玉小盤盛著,看著很是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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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嘗了最後一盤,蘿蔔清脆的口感很爽口,酸度也恰到好處,青楓讚道:「味道不錯,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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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紀連忙擺手,急道:「這是奴才份內之事,可不敢領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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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明眸微揚,把另外兩道小食也嘗了一口,沒再理會跪在一旁的許紀。茯苓走到許紀身邊,低聲說道:「許總管沒事的話,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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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紀急了,終於忍不住說道:「奴才斗膽,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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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裡輕哼一聲,青楓淡淡的說道:「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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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頭看了看青楓的臉色,許紀斟酌再三,才輕聲說道:「家姐觸怒皇上,馬上就要被逐出宮去了,她在一輩子都在宮裡,外面連個親人都沒有了,求娘娘在皇上面前求個情,讓家姐能繼續留在宮裡,她一定會更盡心盡力服侍太后,奴才和家姐也不會忘記娘娘的大恩。」說完許紀趴倒在青楓腳下,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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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本宮記下了,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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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的心神似乎都放在那幾盤小食上,根本就是隨口打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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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他今天也是冒險來求她,青楓最的寵,若是她肯動動嘴,或許還有轉機,現在看來,她興致缺缺,只怕是不願淌這場渾水。他還得另外想法子才是,心裡有了計較,許紀起身,匆匆行了禮,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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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腹算計都寫在臉上,這人倒不見得是真心為了姐姐,是怕日後在宮裡沒了靠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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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許家姐弟就是牆頭草,今日他可以倒向您,明日他也能倒向別人,您還是別為他們惹惱了皇上。」茯苓唾棄這樣的人,說話難得的尖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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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燦然一笑,「我可從沒指望他們真心效忠於我。這事我有分寸,你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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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的筷子再次伸向那盤涼菜,茯苓趕緊將盤子端起來,「這東西您也不能多吃,生冷之物對身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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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裡握著筷子僵在半空中,食盤卻已經被茯苓拿走,青楓苦笑不得,笑罵道:「茯苓,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像管家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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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得好。」一聲低語忽然在身後響起,兩人皆是一驚,茯苓回頭看到那明黃色的身影,趕緊跪下行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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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看了看屋外,夕陽西下,竟已到了晚膳時分。青楓緩緩起身,行禮道:「皇上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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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妃有孕在身,朕特准你以後無需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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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看到燕弘添的時候,她還有些緊張,想起那日他幽深的黑眸,青楓不禁心神恍惚,但是此刻的燕弘添語氣輕鬆,神色如常,似乎又恢復到以往的模樣,看起來依舊邪魅難以捉摸,卻絕不是那天沉冷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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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暗暗觀察著,不動聲色的回道:「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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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牽著青楓的手,在主位上坐下,燕弘添笑道:「朕給你的封賞你還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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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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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意卻也沒什麼可開心的?」其他妃嬪若是得了賞賜,早就放在最顯眼的地方,生怕別人看不到。這屋子不僅沒有一件他賞賜的東西,甚至原來的擺設也斂去不少,整個屋子明亮而簡單,和她一般透著一股清高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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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嘴角輕勾,說道:「有一件事,你一定會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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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臣妾洗耳恭聽。」嘴上這麼說著,青楓卻不認為有什麼事能讓她開心。燕弘添也不多說,只從袖間拿出一張艷紅喜慶的帖子,遞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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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接過,有些好奇的打開,「這」看清上面的字,青楓杏眸圓瞪,盯著那張小小的帖子,深怕上面的字會消失一般,顫聲問到:「真的是正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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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帖子上「元妻」二字已經回答了青楓,樓夕顏不惜犯眾怒,也要迎娶姐姐為正妻,可見他是真心待姐姐,姐姐終於找到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了。緊緊握著手裡的紅帖,久久青楓才吐出輕輕的兩個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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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眼眉都在笑,那本就明亮的眼睛裡閃著瑩亮的光芒,嘴角揚起的弧度柔美而輕快,燕弘添從沒見過她這樣笑過,很美,燕弘添有一瞬的疑惑,以前他從沒想過要一個女人的心,他只要她們臣服就夠了,此刻,見過這樣的笑容之後,他開始覺得臣服似乎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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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漸落,還沒點燈,屋子裡有些暗,但是此刻的她彷彿會發光一般,青楓臉上的笑美好溫暖得有些刺眼。這樣的笑並不是因為他,燕弘添心下頓時不太爽快,輕哼道:「好?是福是禍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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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不以為意,禍福難料,誰知道以後的事情,起碼此刻能預見的未來,姐姐是幸福,將艷紅的帖子小心翼翼的合上,青楓略顯興奮的問道:「我能去參加他們的成親典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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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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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淡的兩個字擊垮了青楓臉上的笑。不讓她去,又何必拿這帖子來,給了她希望又深深打破,燕弘添確實很懂得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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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現在的身份是清妃,而且還有孕在身,不能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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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燕弘添說出「不行」兩個字的時候,青楓就知道她是不可能出去的,這個男人向來說一不二,但是燕弘添竟然解釋,青楓很是詫異,直直的盯著他,試圖從那雙似笑非笑的黑眸中看出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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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朕可以賜你一塊令牌。每天申時至酉時,手持令牌可以自由進出北門,這樣青靈就能隨時進宮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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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燙金令牌懸在青楓面前的時候,青楓有些不敢相信,握著令牌,青楓心怦怦直跳,不知是因為狂喜還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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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今天有些反常,不過想到有了這令牌,她就能經常見到姐姐,青楓還是很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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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摩挲著令牌上的花紋,青楓忐忑的回道:「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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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隨意掌控一個人的情緒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情,尤其是她的。燕弘添的心情忽然變得好了起來,看了一眼桌上擺滿的菜餚,燕弘添嘴角微揚,「今天的晚膳挺豐富,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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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令牌收好,青楓忽然說道:「不用你們伺候了,都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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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茯苓和高進對看一眼,出了屋外,輕輕將房門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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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站在燕弘添身邊,給他布菜斟酒,他們單獨待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一般不是劍拔弩張就是鬥智鬥勇各懷心思,這次難得的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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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享受著青楓的服侍,吃了七八分飽,才緩緩放下筷子,捏著酒杯,輕抿了一口,笑道:「有話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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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君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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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早已降臨,清風殿內外都點了宮燈,院子裡算不上敞亮,卻也籠罩在溫暖的光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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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進出了房門就一直站在離門一丈左右的候著,平靜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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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新來了不少宮女,雖然都安靜的幹著活,茯苓還是覺得擁擠,有些煩躁。走到清風殿外,初秋的夜風拂面而來,茯苓不自覺的抖了一下,但還是久久的站在夜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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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姐姐,你還記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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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柔的女聲在耳邊響起,茯苓回頭看去,一名宮裝女子眼眉裡都是笑,滿懷希翼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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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輕輕點頭,回道:「記得,蘭芝。你,怎麼會到清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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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芝知道茯苓肯定記得她,不過現在人家的身份是女官,又是娘娘的心腹,裝作不認識她也沒什麼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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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茯苓說記得,蘭芝暗暗鬆了一口氣,笑道:「您現在已經是女官了,想不到還記得我。這次我可是花光了所有的銀子打點關係才能來這的,咱倆怎麼說也曾經共患難過,您可要多多提攜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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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人往高處爬無可厚非,洗衣局確實不好待,茯苓微微一笑:「娘娘待人寬厚,心思剔透,只要用心服侍,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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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芝嘴角的笑有些僵,不過只是一瞬,隨即欠身行禮,乖順的回道:「是,奴婢一定會很用心的。」說完不忘再施了一禮,才緩步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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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還是「我」,現在就自稱奴婢了,茯苓無奈的搖搖頭,她說的是真心的實話,估計蘭芝覺得她是端架子敷衍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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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姐姐,這種事讓奴婢來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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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門外,透過半開的殿門,茯苓看到蘭芝站在嵐兒身邊恭敬又小心翼翼的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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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打量了身旁這個乖巧的宮女一眼,皺了皺眉,「你會嗎?」娘娘都是茯苓近身照顧,現代根本輪不上她和夏吟插手,洗衣掃地這些粗活她不屑幹,看娘娘挺寶貝這些海棠的,她也是順手剪剪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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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芝看嵐兒臉色不太好,趕緊回道:「奴婢以前和宮裡修建花枝的老嬤嬤學過,手藝肯定不及姐姐,不過這些活本來就應該我們這些奴婢做的,姐姐您從旁提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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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微微挑眉,這宮女嘴還挺甜的。不客氣的將手裡的剪子交給蘭芝,笑道:「那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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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芝一臉驚恐,急道:「沒有的事,奴婢剛來什麼都不懂,以後還要姐姐多多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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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滿意的點點頭,走了兩步,忽然回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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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名叫蘭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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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看了她一眼,嵐兒笑道:「那你先修剪著,我一會再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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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蘭芝一邊應著,一邊還恭敬的行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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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心情不錯的回了自己的屋子,蘭芝臉上恭敬的神色立刻隱去,不過手裡的活倒是幹得挺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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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輕歎一聲,蘭芝這樣的人,或許更適合在宮裡生活,她需要的只是一個機會而已。其實後宮中的每個人都在爭寵,主子們渴望得到皇上的寵愛,奴才也一樣,希望得到主子的賞識。所有人都在爭,原來她以為青楓和她都是不爭的人,現在看來青楓也在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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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後宮吧。茯苓忽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抬頭看著滿天的繁星,腦子裡忽然閃過一雙冷漠孤傲的眼睛,那個人是不是不屑於爭搶?意識到自己又想起了那個冷傲的男人,茯苓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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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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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話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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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燭光暖暖,氣氛難得的融洽,燕弘添語調輕鬆,看起來心情頗好,青楓思量了一會,說道:「許嬤嬤在太后身邊這麼多年,現在讓她出宮,太后的起居飲食就沒個貼心的人照顧了。不如讓她留在宮裡好好服侍太后,將功補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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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握著酒杯的手一頓,冷眸微暗,「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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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聲音很輕,聽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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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多次求情,皇上不可能不賣她面子,到現在還不應允,應該是想把這個人情留給她,她現在說這樣的話,沒什麼不妥啊?青楓暗自揣測了一番,才又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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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愛妃給她求情,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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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如青楓所料,燕弘添沒有為難她,但是他語氣中的冷然甚至有些失望又是為什麼呢?正想抬頭看看他的臉色,燕弘添卻忽然起身,推開房門,在她驚愕的眼神中大步離去。盯著那道大步而去的身影,青楓心中滿是疑惑,他剛才是在生氣嗎?但是他氣什麼?還是他期待她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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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已經走了好一會,茯苓進門還看到自家主子眉頭深鎖的呆站在那裡,不禁有些擔心,輕聲叫道:「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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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搖搖頭,青楓還是猜不透燕弘添的心思,乾脆無視,「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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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光掃過依牆而立的墨黑大傘,青楓想了想,說道:「茯苓,最近也不下雨,傘就先收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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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傘若是再放在這,下次被明澤看到,豈不是更尷尬了,她總不能每次都在他面前那般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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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茯苓拿起雨傘,發現上面積了些灰,將傘拿出院外,茯苓打開雨傘,用乾布將傘面擦乾淨,合上的時候在傘柄上端摸到一處凹凸不平的地方,仔細看了一眼,是兩個字——頎聿?字刻得很小,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是傘主人的名字,還是傘鋪的標記?猜不出個所以然來,茯苓也沒在意,合上雨傘裝進傘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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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把傘在主子屋裡放了什麼久,對主子來說肯定是特別的。拉開櫃子最靠裡的抽屜,茯苓把傘放了進去,貼心的將它和其他傘分開放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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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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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下,青楓躺在院中的躺椅上看著滿院的海棠,它們顯然已經適應了新的土壤,枝葉繁茂生機勃勃,只可惜還沒有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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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還讓人在院牆邊植了幾簇白菊,盛夏已經過去,正值初秋,白菊剛吐新蕊,在依舊清翠的矮叢中,格外惹眼,隱隱透著一股淡入清風的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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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茯苓和黃矯的悉心調理下,她的身體好了很多,肚子沒再隱隱作疼了,但是黃矯說她還是太瘦了,茯苓每天變著花樣燉湯給她喝,就像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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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端著剛燉好的雞湯來到青楓身邊,就聽見她幽怨的聲音響起,「茯苓,這些日子你覺不覺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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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湯盛好送到青楓嘴邊,茯苓笑道:「沒什麼奇怪的。」如果一定要說奇怪,那就是她們想盡辦法為這位主子補身體,她卻還是骨瘦嶙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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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直身子,接過茯苓手裡的湯碗,青楓白了她一眼,說道:「我是說,後宮太過平靜了,所謂的巫蠱之術皇上竟不細查,辛家也就此作罷不了了之,實在有些奇怪,更奇怪的是皇上封我為清妃,兩宮皇太后居然都沒有宣我過去刁難一番,皇后也如此沉得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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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苦笑,看來不把事情說清楚,這位主子是不可能好好安心養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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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典馬上要開始了,各國使者、商賈都陸續到了京城,皇上說國事為重,後宮巫蠱之事就此作罷不得再提,樓相過兩日要成親了,西太后怕朝雲公主再做傻事,這些日子以來日日陪伴左右,所以也就顧不上您了。東太后因為封妃之事,一直和皇上鬧彆扭,再加上樓相執意娶靈姑娘為妻,把她老人家氣壞了,好在最後皇上允許許嬤嬤留在宮裡,東太后氣才順了些,這兩日正準備動身到臨川別院休養,眼不見心不煩,至於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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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警覺的問道:「皇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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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歎了口氣,笑道:「皇后那邊一直以身體還未康復為由,閉門不出,也不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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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是覺得怪怪的。」搖搖頭,青楓絕對不相信辛玥凝會就此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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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孕的女子容易煩躁多疑,茯苓看看天色,日落西山,陽光沒這麼烈了,笑道:「要不奴婢陪您出去走走,太醫說了,多走動對您和孩子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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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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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漫步在後宮小徑上,宮女太監們遠遠的看見她就已經跪了一地,其他嬪妃要不就遠遠躲開,實在躲不開的,也都識相的過來請安,在她點頭之後逃一般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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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所謂的寵妃的待遇嗎?一路上把人踩在腳下的感覺不可謂不好,只是也讓人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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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種狐假虎威的寵妃都有這樣的感覺,燕弘添呢?青楓沒來由的又想到幾天前他突然離去時的樣子,她可以肯定他在生氣,卻想不明白他氣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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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莞爾一笑,後宮的女人果然沒有什麼事情可做,除了想男人,而且,還只能想那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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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近御花園,各種花香混雜在一起迎面襲來,青楓有些想嘔,拿起絲帕捂著口鼻,低聲說道:「御花園的花香太烈了,薰得我難受,到別處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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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知道她喜靜,茯苓扶著青楓朝著旁邊幽靜小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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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道兩旁是剛剛長成的相思樹,時值初秋,枝葉依舊繁茂,夕陽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落下一地的斑駁,青楓踩著那斑斑點點的餘暉,聞到的都是淡淡的草木芬芳,腳步越發的慢了,嘴角擒著淺淺的笑,她喜歡這裡。直到最後一絲晚霞也被夜幕吞噬,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茯苓看青楓還沒有要回去的意思,輕聲勸道:「天色不早了,主子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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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卻站著不動,指著不遠處的女子,問道:「茯苓,你看那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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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定睛看去,一抹清瘦的身影手裡不知拿著什麼東西,一路東張西望,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看那身形樣貌茯苓回道:「好像是慧妃身邊的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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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剛黑下來,這般鬼鬼祟祟的,必定不是什麼光明正大之事。青楓低聲說道:「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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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著舞兒走了一段,只見她熟練的穿過一個小圓門,青楓還想跟過去,茯苓攔住了她,「主子,前面就是冷宮了,估計舞兒就是去看看慧妃而已。您身子嬌貴,還是不要過去了,奴婢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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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宮裡什麼境況,除了甄箴和舞兒裡面還有什麼人她都不知道,而且她還懷著身孕,這樣跟進去確實不妥,想了想,青楓點頭回道:「嗯。你自己小心點,不管看到什麼都別出聲,盡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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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眼中的擔憂讓茯苓心中一暖,微笑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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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進去之後只剩下青楓一人,她才注意到這裡確實偏僻,其他宮道隔三五丈就會點上一盞小宮燈,這卻是漆黑一片。道路兩旁的樹叢疏於照顧,瘋長到差不多一人高,現在看過去黑壓壓的一片。夜風也起來了,青楓輕輕摩挲著雙臂,開始覺得讓茯苓進去也是個錯誤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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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等了一會了,青楓有些擔心茯苓,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冷宮看看的時候,身後三四丈的地方,忽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半人高的樹叢也搖晃得厲害,不像是風吹的,青楓一驚,誰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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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6-29 07:58:0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十三章 忍辱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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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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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的心一下提了起來,眼睛盯著那片草木晃動的地方,雙臂緊緊的抱在一起,不自覺的微顫著,原本就荒涼的地方此刻顯得更加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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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但是青楓從來不信鬼神,這裡又還是皇宮的範圍,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青楓屏住呼吸,小心的踏進那片亂叢中,她要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在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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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別這樣……當心被人看見……」一個模糊的女聲從矮叢裡傳來,斷斷續續,青楓以為自己聽錯了,正想走近一些,一道略顯不耐的男聲忽然響起,「這地方怎麼會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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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一愣,趕緊停下腳步。不一會,女子嬌嗔的聲音和著男子粗壯的喘息時輕時重的傳來,青楓終於知道是怎麼回事,臉色一紅,立刻轉身離開,卻因為天色太黑腳步太急一腳踩在枯枝上,發出「卡嚓」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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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裡邊的人警覺性還挺高,輕微的響聲便驚動了他們。青楓僵直著立在那裡,不敢亂動,裡面的人似乎也在傾聽外面的情況,一時間周圍靜得只聽到風吹過樹叢的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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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子顯然是有武功的,這裡四下無人,萬一他們狗急跳牆……青楓定了定心神,大聲呵斥道:「誰在那裡,給本宮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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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的呵斥凌厲地劃破夜的沉寂,裡面的人顯然是被嚇到了,樹叢中草木晃動得更加厲害,衣料摩挲的聲音裡還夾雜著女人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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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要本宮派人進去抓你們才肯出來嗎?」聽出裡面的人慌了神了,青楓此時只能繼續虛張聲勢,「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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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話音才落,樹叢中閃出一個人影,那人穿著暗紅御前近衛軍的衣服,帽沿壓得低低的,看不清相貌,他身手不錯,幾個起落就已經跑出十丈之外,在夜色的掩護下,很快消失在青楓眼前,這期間他竟是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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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這麼跑了?青楓在心裡狠狠的鄙視那個大難臨頭各自飛的男人,同時提著的心也稍稍放了下來。看了一眼樹叢深處,青楓冷聲說道:「還不出來?他跑得掉,你以為你也跑得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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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會,樹叢晃動了一下,一名宮女怯怯的走了出來,身上的衣衫還算整齊,頭髮卻凌亂的散在身後,才走了兩步,那女子忽然跪倒在地,慢慢的爬到青楓面前,頭也不敢抬,只是一味的磕頭,顫抖的聲音不停的只叨念著幾句話,「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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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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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緩緩抬起來,二十來歲的樣子,長得尚算清秀,臉上爬面了淚痕,在月光的映襯下,一臉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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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逆光而立,看不清她的神情,只隱約可見臉頰上的疤痕,宮女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更加蒼白,眼中的恐懼似見了鬼一般,是……清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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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微微挑眉,這是什麼表情,她有這麼恐怖嗎?手不自覺的撫上臉頰的疤痕,心裡不知為何很不舒服,語氣也越發的冷了,「你叫什麼名字,哪個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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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哆嗦了一下,身子更是抖得像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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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皺了皺眉,「不說便罷了,把你交給內務府,本宮可沒閒心管這齷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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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看青楓轉身要走,女子一把撲倒在她腳下,緊緊拽著她的裙角,顫聲回道:「奴婢名叫……姚蟬,是西霞宮的宮女。再過兩年,奴婢就到年紀出宮了,奴婢在宮裡的日子,都是他關心照顧,我們說好出宮就成親,所以……所以才情難自禁……求娘娘饒恕!」把她交給內務府,她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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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西太后宮裡的人,難怪看見她像見鬼似的,揚起一抹冷笑,青楓淡淡的說道:「既然還有兩年就能出宮了,就更應該恪守本分,今日所犯之罪足夠要你們兩個人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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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饒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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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顫慄的求饒聲合著「咚咚」的磕頭聲,聽的青楓心下一陣煩躁。想起那道頭也不回的身影,青楓問道:「那個男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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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吱唔了半天,宮女咬了咬乾涸的唇,咚咚的磕頭聲再次響起,「都是奴婢的錯,娘娘要罰,就罰奴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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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全是枯枝碎石,這樣磕頭,不用她抬頭,青楓也知道傷成什麼樣。那個沒有良心的男人就這樣拋下她逃了,她卻還傻傻護著他,為不值得的東西執著,她也是自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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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久,青楓低聲說道:「今日之事便罷了,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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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娘居然……不追究?茫然的抬頭看著青楓,暗黑的陰影下什麼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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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娘娘!謝娘娘!」生怕青楓反悔一般,姚蟬回過神來匆忙爬起,狼狽的逃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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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那道倉皇逃離的背影,青楓嘴角微揚,西霞宮,姚蟬……她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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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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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焦急的低呼聲從小道上傳來,青楓揚聲說道:「我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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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怎麼在樹叢裡?」看清不遠處幾乎淹沒在樹叢裡的身影,茯苓趕緊上前扶著她走出來,急道:「裡邊小蟲子多,您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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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好不容易出了那樹叢,茯苓蹲下給她整理裙擺上的草屑,青楓牽著她的手把她拉起來,問道:「甄箴,她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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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感覺茯苓僵了一下,夜色下看不太清她的神情,青楓低笑道:「不好?」也是,原來那樣尊貴的身份,現在淪為冷宮棄婦,也沒幾個人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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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苦的生活有時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理的落差還有那無盡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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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來很久了,青楓也餓了,正想打道回府,茯苓左右看了看,忽然靠近她,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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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青楓驚愕的盯著茯苓,好一會才壓低聲音問到:「你說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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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剛剛親眼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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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怎麼可能?「我要親自看看。」她,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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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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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冷宮,其實就是一座置身後宮深處,無人過問,沒有尊嚴,沒有希望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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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冷宮」並沒有想像中的破敗,起碼那厚重的暗紅大門看起來依舊高聳堅固,門上沒有牌匾,大門虛言著,微弱的燭光映出門外,裡面傳來細碎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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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您慢點,小心燙。」甄箴本來就纖細的手現在骨瘦如柴,臉龐消瘦,眼圈下淡淡的青紫色讓她看起來很是憔悴,舞兒忍不住又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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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丫頭,哭什麼?」雙手握著湯碗,甄箴微微一笑,輕歎道:「其實現在這樣挺好的。以前雖然錦衣玉食,卻日日記掛著那人在幹什麼,想什麼。日日擔心被妒恨算計,現在好了,斷了那些念想,也不用再提心吊膽的,樂得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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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實挺清淨的。」冰冷的聲音在夠重的木門外響起,門也被用力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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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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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清門外的人,屋裡的兩人同時嚇得臉色慘白,尤其是甄箴,此刻她就像一片秋風中的殘葉,瑟瑟發抖,手中的瓷碗驚惶間摔在地上她還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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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冷眼凝視著這個曾經優雅高貴的女人,甄箴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恐懼,即使是在被眾人指責、陷害,甚至打入冷宮的時候,她都沒有這般驚慌失措。眼光落到她的肚子上,青楓微微揚眉,沒有了大披風的遮掩,那肚皮看樣子該有六七個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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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到那道炙熱的視線停留的地方,甄箴身子猛地一抖,腹部忽然一陣痙攣,下意識的捂著肚子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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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來幹什麼?我家主子已經落到這步田地了,你們還想什麼樣?」舞兒攔在甄箴前面,對著青楓叫囂,可惜本來應該清亮的聲音卻和她的手一樣,抖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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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青楓微瞇的眼眸緊緊得盯著躲在舞兒身後的甄箴,她真的不明白,看甄箴這個樣子,孩子起碼六七個月了,這樣算來出事之前她就已經懷孕了,為什麼不說?寧願被貶到冷宮也不肯說,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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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裡輕歎一聲,該來的還是來了,躲也躲不掉,初見青楓的驚惶過後,甄箴也漸漸靜下心來,雖然還是忌憚青楓,臉上卻也恢復了以往的平靜,輕拍舞兒的手,把她從身前拉開,對上青楓完全看不出喜怒的眼,甄箴低聲回道:「因為,我想要我的孩子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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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眼中劃過一抹冷厲的寒光,「你想要你的孩子活著,就想要別人的孩子死嗎?」想到枕頭下那個香囊,青楓就恨不得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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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箴愣了一下,回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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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甄箴那副茫然的樣子,也不像是裝的,但是茯苓明明看見夏吟半夜進了菱雲宮,這又作何解釋?今天她要弄個明白,青楓揚起一抹冷笑,哼道:「到了現在你還在裝傻嗎?你指使夏吟給本宮下藥,想讓本宮永遠都懷不上孩子。如你這般歹毒的女人,根本不配擁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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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箴眉頭緊蹙,看來她又被人陷害了,若是以往,她不屑於解釋,今天卻不能不為自己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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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吟不是我安排在清風殿的,我更加沒有指使任何人下藥害你和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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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自己有孕後,擔心皇后會有什麼動作,確實想過挑撥青楓與皇后,只要她們倆鬥起來就沒有這麼多心思注意她,只是她沒有想到青楓反倒黏上了她,皇后更毒辣,想一箭雙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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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著青楓不信的,甄箴苦笑:「我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好爭搶的,騙你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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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青楓爽快的回了一聲,眼光再次轉向那隆起的腹部,揚聲說道:「你敢拿肚子裡的孩子起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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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不要!」舞兒抓住甄箴的衣袖,哭道:「您根本沒有做過,為何要拿小主人起誓?!」這個孩子是主子唯一的希望了,若有什麼閃失,她家主子也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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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鷹般銳利的視線落在肚皮上,甄箴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她根本沒得選擇,她要是不起誓,青楓必定認定她就是要謀害她的人,以自己現在處境,青楓想要她死,她根本沒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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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撐著桌角,甄箴站起身來,緩緩舉起右手,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一字一句說道:「皇天在上,甄箴今日若有半句虛言,就讓我的孩子……不能降臨人世。」一滴淚無聲無息的滑過眼角,滴在隆起的肚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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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始終盯著甄箴的臉,不放過一絲一毫的情緒,那張臉上有悲涼、無奈甚至愧疚,唯獨沒有驚慌,畏懼,真的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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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選擇信她,如此一來,青楓更為不解了,低聲問道:「你既然不指望這個孩子擺脫此刻的困境,為何還要冒險保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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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般大動靜的讓眾人皆知她懷孕了,為的就是拿這孩子當保命符,甄箴既然也有孕在身,為何那時不說?若是現在有人想弄死她,可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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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為他生一個孩子,不為爭權謀利,就只是我和他兩個人的孩子,延續我們的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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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甄箴輕輕撫上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嘴角那抹溫暖的笑在青楓看來無比的刺目。骨血延續?青楓不屑的輕哼道:「巫蠱之術本來就是無稽之談,他連查都沒查,就把你打入冷宮,之後更是對你不聞不問,這種人值得你為他生兒育女?」那日在大殿之上,她只感到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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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較與青楓的言辭冷厲,甄箴只是淡淡一笑,「青楓,你不懂這個後宮,不懂他,也不懂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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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她也曾經恨過他,怨過她,但是在這清冷的後宮待了這麼些日子,想了很多,慢慢的她好像有些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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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青楓一時間還沒有想明白,面前的人忽然身子一矮,跪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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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今日之事,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甄箴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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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心下微怔後退了一步,這個驕傲的女人竟然重重的跪在地上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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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舞兒已哭得泣不成聲,為自家主子心痛,委屈,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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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靜看著地上那個看起來卑微卻又哪般高貴的女人,青楓抬手緩緩撫上自己的小腹,最後她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默認的轉身出了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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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冷宮,青楓一路無語,月亮似被雲霧遮蓋了,綠蔭遮蔽的宮道黑得徹底,茯苓小心的攙扶著她,不敢出一點聲音,今夜之事,對入宮十年的她來說,都哪般震撼,才入宮半年多的主子只怕還沒回過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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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微沉的聲音忽然響起,茯苓輕輕回了一聲,久久又沒了動靜,周圍實在暗得什麼都看不清,青楓的臉色茯苓自然無從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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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一直都在被人耍著玩。」越發低沉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多少威懾力,茯苓心卻是一沉,只因攙扶交握著的手被抓得有些疼,茯苓卻只能沉默,不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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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玥、凝!你已經是一國之母,兒子也是太子了,你還要如何?真的就這麼喜歡斗嗎?青楓暗暗咬牙,甄箴這個孩子,她保定了,就算最後鬥不過辛玥凝,也要給她留下一個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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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深知,她前路的道路就如同這條暗淡無光的宮道,不知前路如何,更不知還有什麼在等著她,她和甄箴一樣,也沒得選擇,只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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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心亂如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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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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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端著剛泡好的紅蒿茶,身後跟著兩名宮女,端著幾樣精緻的茶點,初秋了,怕手中的茶涼,三人腳步匆匆的往御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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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晚了,還送茶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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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微愣,腳下一滯回頭看去,就見青楓從宮門口緩步走進來,臉色帶著淡淡的笑,蕭雨卻沒感到一絲笑意,那週身的冷凝之氣比初秋的夜風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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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麼來了?青楓從來沒主動到正陽宮找過皇上,更別說這大半夜的親自過來,蕭雨猜不透青楓來意,斂下眸光,微微躬身行禮道:「清妃娘娘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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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身吧。」青楓的眼光找過幾人手中的托盤,除了一壺好茶,還有不少吃的。蕭雨低聲解釋道:「慶典將至,事務繁多,皇上這些日子都要過了三更才歇著,所以需備些茶水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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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抬眼看去,書房內燈火通明,大門敞開著,燕弘添端坐在書桌後,一疊疊明黃的折子佔了書桌的一半,他手裡握著毛筆,不時在折子上寫些什麼,從頭到尾,眉頭都是皺著的,雖然他端坐高位身姿依舊提拔,週身卻透著疲憊。曉是如此,威儀依舊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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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著不遠處的男人,青楓一下子像是醒了一般,今晚上發生了很多事情,甄箴讓她疑惑也讓她震撼,她還未想好要如何做之前,腳下似乎自有主張的往這走,其實她來這毫無用處,甄箴很多時候說得不一定可信,但是有一點說得沒錯,她不懂燕弘添,一點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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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臉色忽明忽暗,蕭雨暗暗觀察著,本不想出聲,但手中的茶再不送進去就要涼了,遲疑了一會,蕭雨輕聲問道:「需要奴婢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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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別打擾皇上處理國事。」青楓收回視線,微微擺手。留下一句話,如來時般突然,她轉身離開,蕭雨還沒反映過來,青楓已出了正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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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端著熱茶,輕輕的放在書桌旁的矮几上,眼光掃過書桌,上面還堆著幾十本折子,看來今晚三更皇上也不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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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茶點也放在燕弘添觸手可及的地方,蕭雨後退了兩步,卻沒離開。等到燕弘添停下來喝茶的空閒時間,蕭雨輕聲說道:「皇上,剛才清妃娘娘來過,看您在處理國事,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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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手裡拿著茶杯,眼睛仍是盯著折子,眼皮抬都沒有抬一下,回道:「退下吧,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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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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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書房出來,蕭雨打發身邊的宮女退下,自個慢慢的往回走,走到御書房與寢宮連接的長石階上,蕭雨所幸坐了下來,手撐著下巴,盯著被雲霧遮蓋了大半的月亮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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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是皇上身邊的近身女官,即使大晚上的坐著石階上,也沒人敢說她,守夜的將士,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只敢悄悄看上一眼,然後匆匆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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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晚了蕭執事還有閒情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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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正陽宮內會用這種調侃語氣和她說話的,不用抬頭蕭雨也知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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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慶典了,明薦時常在宮中出現,以往十天半月也不見得露面的人現在倒是天天能看到他在眼前晃。蕭雨斜睨他一眼,復又繼續抬著頭看天,不想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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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為自討沒趣了他會離開,想不到明薦竟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想什麼事這麼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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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一些看起來很清楚其實很混賬的事情。」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不屑幾分憤懣,明薦一愣,笑道:「什麼事惹惱了一向寬宏大量的蕭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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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沒理他,秀麗的眉輕擰著,看她的樣子像是有心事,明薦正色問道:「真的這麼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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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搖搖頭,「我只是在想,誰是下一個清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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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他知道今晚青楓來過,一會又走了,她和蕭雨說了什麼,能讓一向不愛搭理後宮嬪妃的蕭雨為她傷神?明薦試探的笑道:「清妃魅力不小,連你也關心起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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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淑妃,再來是慧妃,下個該是這位清妃了啊,蕭雨低聲歎道:「是不是紅顏都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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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她的命運又是什麼?到了年齡她只有兩條路,皇上若是看上了她,把她留在身邊,封個貴人美人什麼的封號,一輩子老死宮中,運氣好點的,皇上為她指一門親事,她這個年紀和身份,正妻是不可能了,側室吧。其實兩條路最大的不同就是關她的牢籠的大小不同而已。她痛恨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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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明眸中化不開的愁緒看得明薦心湖微漾,抬起手靠近她的肩膀,卻遲遲不敢落下,身後忽然響起一聲通報:「統領大人,夙將軍深夜求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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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薦慌忙收回手,三更已過,夙將軍深夜親自入宮,必有要事,明薦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回道:「領將軍到御書房偏廳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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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守衛領命小跑離去。明薦想到蕭雨還在身後,想回頭和她說一聲,卻發現蕭雨已經起身走了,明薦低歎一聲,轉身直奔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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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夙將軍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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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著毛筆的手一頓,抬頭往屋外望去,夜幕深沉,燕弘添低聲問道:「什麼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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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過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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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夙凌深夜覲見,燕弘添隱隱感覺到此事應該與黃金案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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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夙凌一身墨綠常服,手裡拿著一本冊子大步走來,不等他行禮,燕弘添擺擺手示意他無需多禮,「何事如此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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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實很棘手。」夙凌沒多說什麼,遞出手中的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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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開那本不算薄的冊子,才看了幾頁,燕弘添黑眸微瞇,低聲念道:「勾結亂賊,盜取國庫,意圖謀反,果然棘手,條條都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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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凌能感覺到燕弘添動怒了,沉聲說道:「夙任抓到亂賊時,已經審訊過一回,當時他們說是與當年開金庫的戶部尚書勾結,還簽字畫押了,誰知回到刑部他們就一口咬定是樓相父子主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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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一聲,將冊子甩到書桌上,燕弘添嘴角微揚,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想不到你不僅幫朕把黃金取回來了,還給朕帶回來這麼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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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嘴裡說著有趣,在場的幾人卻不覺得有趣,那雙微瞇的黑眸子裡,殺機畢露,好在只是一瞬,又轉回平靜,「高進,宣單御嵐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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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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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拿起那本冊子翻閱,看完最後一頁,燕弘添忽然說道:「謀反茲事體大,不可兒戲。一會單卿家來了,你們商量一下,明日先將『意圖謀反』者收監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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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明天是樓夕顏成親的日子?!夙凌皺眉:「此事不需要和樓相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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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舒服的靠著身後的軟墊,笑道:「夙將軍太低估樓相了,他一向運籌帷幄,你等著明天看好戲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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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一看便有蹊蹺,皇上這麼做,一來想出其不意,讓此事背後的主使者措手不及,二來怕是不想讓樓相這般逍遙愜意的成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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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凌倒不是為樓夕顏擔心,只是明天那樣的日子,他帶人闖入宣旨抓人,還不知道青末那女人要和他怎麼理論呢,也不一定,她很少理論,喜歡行動。想到青家那兩個難纏的女人,夙凌頭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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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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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濛濛亮,清風殿內已經熱鬧起來。平時皇上賞賜的奇珍異寶全都被端了出來,一樣樣的裝進精緻的木盒了,包好放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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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賀禮都備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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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禮別拿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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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什麼時辰了?你們手腳麻利點別耽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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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一大早就忙東忙西的青楓,茯苓趕緊上前攙著她,將她扶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笑道:「現在才是辰時,主子放心吧,東西都備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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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知道茯苓辦事面面俱到,只是今天是特別的日子,她心裡高興也有點緊張,大姐終是要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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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了指兩隻雕刻成如意樣式的滿綠翡翠,再拿出袖間燙金令牌,交道茯苓手中,青楓說道:「如意寓意好,和這個一起交到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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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將令牌放好,茯苓笑道:「您好久沒這麼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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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舒心一笑:「今日是姐姐大喜的日子,我雖不能前往,但也為她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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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外面太陽終於突破雲層,青楓心急的把茯苓往外推:「快去吧,別誤了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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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這個時辰,宮門才剛剛開吧,茯苓無奈,自家主子著急成這樣,她也只能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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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離開後,青楓倒是無所事事起來,心裡既高興又興奮,讓她看書習字,她沒那心思,只想著茯苓能快點回來,給她說說今日婚宴盛況,不知道姐姐有什麼話帶給她,姐姐大婚,末兒應該也在吧,大半年不見,那丫頭也長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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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駕到!」響亮的吆喝聲從殿外傳來,拉回了青楓早已飄遠的思緒,燕弘添來了?青楓看向窗外,在她胡思亂想間,太陽早已升起,陽光照在窗欞上,已是巳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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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樓相大婚,百官道賀,即使他不需親自前往祝賀,這個時辰,他也應該在御書房內忙政事,來她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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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6-29 07:59:2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十五章 心亂如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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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沒來得及細想,那道熟悉的明黃身影已經出現在門外,青楓側身行禮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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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進門,單手扶起青楓,視線觸到她微隆起的腹部,黑眸中閃過一絲憂慮,不過很快隱去,牽著青楓的手笑道:「朕不是說過了,愛妃無需行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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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人上了熱茶,青楓狀似無意般問道:「皇上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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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過茶水輕抿了一口,沒有蕭雨泡的講究,也沒有平日裡茯苓的細心,燕弘添放下茶盞,「最近忙於國事,都沒空來看你,怎麼?不想看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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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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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又說了幾句,都是些無用的閒話,青楓心中疑惑更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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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燕弘添忽然走進內室對面的書房,說是書房,其實也就是個隔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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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喜歡作畫,書房裡其實沒什麼書,書架上放的大多是她隨手畫的習作,一張八尺有餘的大桌子佔了書房大半地方。桌子上擺滿了筆墨紙硯,還有幾張畫了一半的畫,一張剛完成不久的麒麟瑞獸圖擺在最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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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進到書房顯然也被這畫吸引了目光,一人多高的畫紙上,一隻麒麟腳踏祥雲,口吐薄煙,身邊圍繞著七彩祥雲,麒麟週身墨黑,眼若銅鈴,兩顆獠牙隱泛寒光,半趴的姿勢似在休息,又有蓄勢待發之勢,似隨時要躍出紙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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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撫上畫紙,發現墨跡已乾便將它圈起放在一旁,又隨手翻了幾張未完的畫,很快發現,他這位愛妃,喜畫山水,雖不都是叢山峻嶺圖那般恢弘大氣之作,倒不難看出筆觸間的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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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默默站在一旁看著,燕弘添不問她話,她也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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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高進端著一個木盒進來,將木盒放在一傍便動手收拾起她的書桌來,很快收拾好了,高進打開木盒,從裡面拿出一疊暗紅的小冊子整齊擺在燕弘添右手邊,那冊子看起來不像奏折,青楓猜測估計也是些反映朝堂之事的奏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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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將剛捲起的畫遞給高進,然後自如的在書桌前坐下,開始……批閱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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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主僕兩人是什麼意思?這裡又不是御書房。青楓皺眉,燕弘添佔據了她的書桌,她現在又不能久站也不能拋開他不管回內室休息,只能躺在書桌旁的軟榻上,隨手抽了一本書看翻看,心思全然不在書上。悄悄的看向一旁專心批閱的燕弘添,青楓更郁了,既然要處理國事,為何要到她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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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估摸過了一個多時辰,快到傳午膳的時候了,青楓躺著都已經腰酸背痛了,燕弘添幾乎沒怎麼動過,在心裡腹誹了幾句,青楓剛剛站起身,茯苓慌亂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主子,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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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掀開隔間的薄紗,青楓回道:「什麼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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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到青楓身側,茯苓剛要說話,就看見端坐在書桌後的燕弘添,膝蓋一軟,連忙跪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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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依舊低頭看著手中的冊子,似乎沒看見茯苓一般,茯苓滿頭大汗,心砰砰跳,樓相剛出事,皇上卻在主子這樣,是遷怒?不像,監視?沒必要。茯苓僵在那半晌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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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她今天是去喜宴送賀禮的,現在這般模樣回來,青楓急了,莫不是……「我姐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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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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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提著的心稍微放下一些,不是姐姐出事就還好,燕弘添不出聲,茯苓不敢起來,青楓拉著茯苓的手,問道:「到底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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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仍是低著頭不敢出聲,手指在青楓掌心悄悄寫下「樓相」二字。字才剛寫完,燕弘添眼睛還是盯著冊子,微沉的聲音淡淡的說道:「主子叫你說,你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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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想了想,才回道:「夙將軍圍剿西北叛賊歸來,擒獲叛賊頭目,叛賊供認與樓相父子勾結,偷盜國庫黃金,意圖……」茯苓遲疑,想抬頭看皇上的臉色卻又不敢,青楓更急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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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咬了咬唇,低聲說道:「意圖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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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謀反?青楓心猛地一跳,這是何等大罪,禍及九族啊。「樓夕顏現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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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相父子已被單大人和夙將軍帶走,關入刑部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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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溫怒:「那婚禮呢?誰給他們的膽子直闖相府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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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低垂著頭,不敢回答。青楓暗罵自己愚蠢,誰給他們的膽子,自然是身後那個的男人!不然誰敢在一國之相婚宴上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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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暗深吸一口氣,青楓低聲問道:「我姐姐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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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放心,樓夫人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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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夫人……青楓歎道:「他們已經拜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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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腳步明浮,茯苓趕緊上前,不敢起身,只能跪著撐著青楓,說道:「是樓夫人堅持與樓相拜完堂,才讓夙將軍把人帶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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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的情形突然而混亂,樓夫人一把掀開蓋頭,執意在眾人面前與樓相拜堂完婚,要和樓相同生共死的決心不言而喻,那淡然的神情,堅定的目光,從容的姿態,茯苓不由在心裡讚歎,這般出色的女子難怪樓相非卿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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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終是如願嫁給了樓夕顏,青楓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青楓擺擺手,「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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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沒發話,茯苓還是硬著頭皮依言退下,輕輕掩上房門,卻不敢扣死,留了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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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家主子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平日裡就烈,近來是收斂了些,但這事牽扯到青家人,她就怕主子和皇上又起衝突,主子現在有孕在身,出不得半點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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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回過身的時候,燕弘添已經放下手中的冊子,如鷹般鋒利的黑眸緊鎖在她身上,不如以往陰冷,卻如無底的深潭,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思。落在青楓眼裡,這樣的目光是審視,是刺探,甚至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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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也冷冷的回視他,「這就是你一個上午呆在清風殿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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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每次不自稱臣妾虛情假意的叫他皇上的時候,燕弘添的心情都會沒來由的很好,冷睨著她,燕弘添仍是不說話,他想看看今天的小貓如何亮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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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忽然笑了起來,只是那笑一分都沒有到底眼底,「你還真看得起我,想必皇上這時候還有很多國事要處理,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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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劍眉微揚,有些長進了,雙手交疊在胸前,燕弘添嘖嘖笑道:「朕沒想到,愛妃如此會審時度勢,聽到青靈沒事就開始趕人了,你忘了樓夕顏對你也算照顧有加,如今他還是你的姐夫,你都不為他求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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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情?」青楓又笑了,只是這次滿滿的都是諷刺:「皇上在說笑嗎?朝堂之事,臣妾一介女流可不敢妄加評論。樓相與皇上一塊長大,在皇上身邊輔佐多年,是您的左臂右膀,凡是皆為皇上勞心勞力,他的一舉一動,皇上自然比臣妾清楚。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皇上說誰有罪,誰還能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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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亮的聲音字字句句清清楚楚都在說著「你是昏君」的意思,燕弘添鷹眸一凜,「青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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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不禁渾身一抖,不退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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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猜想燕弘添下面該暴怒了吧,燕弘添卻是沉沉的問出一句:「在你心目中,朕真的就是一個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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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本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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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中間隔著寬大的桌子,那懾人的氣勢還是壓得青楓喘不過氣來,他面沉似水,冷眸似鷹,卻又隱忍不發,盯著燕弘添,後面的話她竟說不出口,青楓腦子裡忽然響起甄箴說過的話,「你不懂這個後宮,不懂他,也不懂愛。」她是不懂,她也不想懂,一點也不想……腦子裡這麼想著,心卻一陣陣的悶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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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嘔。」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青楓忍不住轉身蹲在牆角嘔了起來,先是乾嘔,後來乾脆吐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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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蜷在角落裡,剛才還對著他張牙舞爪人,現在卻柔弱得像只小貓,燕弘添有些疲憊的閉上眼,叫道:「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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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守在門外,聽到青楓乾嘔的聲音早就想進去了,礙於皇上在裡面,只能在門外乾著急,現在聽到皇上召喚,茯苓立刻衝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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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拿了溫水給青楓漱口,還給她拍背順氣,青楓今日卻比平日嘔得更厲害,一早本就沒吃什麼,到後面,青楓臉頰暗紅,嘴唇卻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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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太醫。」燕弘添臉色鐵青,茯苓趕緊解釋道:「皇上,主子這是孕吐,太醫來了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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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狼狽的半跪在地上,嘔得氣都快喘不過來了,燕弘添皺眉:「每天都這麼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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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沒敢抬頭,只匆忙點點頭,扶著青楓到一旁的躺椅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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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煩躁起身,在正廳外來走了幾圈,沉聲呵道:「從今日起,青楓不得踏出清風殿,若她走出去一步,所有人都人頭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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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息怒!」清風殿內一干奴才嚇得齊齊跪地,燕弘添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出了清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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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進,宣黃矯來給她看看。」出到殿外,燕弘添留下一句話,朝著北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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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高進似乎早料到皇上回這麼說一般,朝御醫苑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將早上皇上遞到他手裡的畫交給身後的小太監,說道:「拿去裝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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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今日來這,一是想躲開百官為樓相謀反之事覲見鬧心,二來是怕這位烈性主子在什麼事情都不清楚的情況下作出什麼事情傷了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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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進思索,什麼時候開始,皇上對青楓是真的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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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出手相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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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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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顆大樹植在院中,樹蔭幾乎佔了院子的一半,簡易的鞦韆吊在粗壯的樹幹上,隨著秋風不時搖擺,樹蔭下,精絲軟榻上躺著一個女子,雙目微閉,面色沉靜,微微隆起的腹部,顯示著女子身懷六甲,兩名宮女靜靜的站在她身後,微低著頭,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不敢擾了主子的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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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昨夜幾乎未眠,茯苓早上帶回來的消息讓她微微安心,從亂賊那裡搜到的書信雖蓋了樓夕顏的印鑒,卻不是他的字跡,謀反畢竟是危害社稷、禍害朝綱之罪,罪證雖不是鐵證,樓夕顏卻還是只能被關押在大牢裡。相府則始終大門緊閉十分平靜,姐姐應該還是安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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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匆匆進入院內,走到青楓身前,遲疑了一會,還是開口說道:「主子,樓相夫人拿著令牌,已經從北門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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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相夫人拿著令牌出現在宮門的時候,就有侍衛來報了,樓相剛剛入獄,夫人就入宮求見,只怕與這件事脫不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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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還一臉慵懶的青楓倏地睜開眼睛,撐著軟榻坐直身子,急道:「你快去接她,把她帶到清風殿,小心不要讓其他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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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茯苓微微俯身行禮,趕緊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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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起身,身後的宮女立刻上前攙扶,揮揮手,讓她們退下,青楓盯著院門,手不自覺的交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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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茯苓領著卓晴進入清風殿,青楓立刻迎了上去:「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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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進院門卓晴就看見了青楓,她還是一樣清瘦,隆起的腹部也因此顯得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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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來。」拉著她的手,青楓把她帶進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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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進入內室,青楓朝茯苓使了個眼神,茯苓聰穎的點點,輕輕掩上房門,悄聲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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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你還好嗎?」姐姐雙眼微腫,臉色也太過蒼白,她一向溫婉纖弱,這樣的變故,她怎麼受得了?緊緊的握著卓晴的手,青楓顯得有些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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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拍青楓的手,卓晴淡淡一笑:「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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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認定卓晴是故意掩藏悲傷,輕歎安慰道:「其實姐夫這個案子,你也不用太過擔心,燕弘添雖然是個暴君,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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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昨日與燕弘添的對峙,青楓壓下心底的歎息,繼續說道:「卻不是個昏君,姐夫身為一國之相,也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這次的案子,實在蹊蹺,你不妨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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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晴堅定的搖頭,冷聲回道:「我可以等,夕顏的身體不能等,那個監牢,他再住下去,只怕案子是查清楚了,他也快沒命了,這一次,我不想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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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相信這件事到最後一定會水落石出,只是她不願等,尤其是今天見過夕顏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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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微怔,她從來沒在姐姐眼中看到過這樣執著而堅定的光芒,往時的她總是相信宿命,是樓夕顏改變了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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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定她是認真的,青楓也沒再勸她,直接問道:「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希望我做什麼?」姐姐既然會來找她,必定是有了計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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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晴的眼光掃過青楓微突的肚子,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下去,遲疑了一會才又說道:「我知道你在宮裡生活並不容易,我求你的事情,你只需盡力就好,實在不行,便罷了,最重要的是保護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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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心下一暖,始終沒有鬆開卓晴的手,爽朗的一笑,回道:「你放心,我會小心的。需要我做什麼,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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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曾經發過誓,對她有恩情的人,她一定會還,與她有仇怨的人,她也一定會報。這半年來,樓夕顏幫過她很多次,她沒有忘記,不管姐今天提的是什麼要求,她都會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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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晴輕輕俯身,在青楓耳邊低喃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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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驚訝的看向卓晴,她原本以為姐是想求她向燕弘添求情,沒想到她是想……對上卓晴明銳的眸,她竟有此計謀,實在不是她印象中單純溫柔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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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晴低聲問道:「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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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過神來,青楓點頭回道:「我一定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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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卓晴起身:「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身體。」她很感激青楓,但是這種敏感時刻,她在宮中待得越久,對青楓的影響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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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也立刻起身,環著卓晴的肩膀,緊緊的擁著她,只不過也只是很短的一下,青楓還是理智的放開了手:「你也要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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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相視一笑,已無虛在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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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開房門,就看見茯苓從院外一路跑了回來,在她們面前站定,茯苓低喘急道:「主子,皇上正往清風殿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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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極少這時候來清風殿,莫不是衝著姐姐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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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晴與青楓對看一眼,兩人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意的猜測,青楓鳳眸微瞇,對著茯苓說道:「茯苓,從側門送她離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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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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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晴也不再寒暄,對著青楓擺了擺手,就跟著茯苓一路小跑,從院子旁邊的側門疾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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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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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監高亢的聲音在院門響起,青楓不但沒有迎上去接駕,反而立刻退回屋內,掩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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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如果是衝著姐姐而來,讓他以為姐姐還在清風殿,就能為她多爭取一點出宮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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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大門被燕弘添蠻橫的推開,青楓這時才從床上緩緩起身,撥開帷帳走了出來,微微躬身行禮,不急不慢的說道:「臣妾剛才忽然覺得不太舒服,小歇了一會,不知皇上駕到,未能接駕,還請皇上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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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鷹眸掃過不大的內室,除了一臉平靜的青楓,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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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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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裝傻:「皇上指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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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內空空蕩蕩也藏不得什麼人,看青楓這樣淡然的神色,人定是已經走了,燕弘添也沒有追的意思,只冷聲說道:「樓夕顏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朕自有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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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揚眉,青楓開懷一笑,回道:「臣妾已經被軟禁在這清風殿內,還能做什麼?皇上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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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才發生一日,青末已到提刑府走過一遭,發現沒有所獲竟將夙凌書房翻個底朝天,青靈入了趟大牢,還進了一次宮,若說她只是隨便走走訴個苦他可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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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大半年來,雖然有樓夕顏和夙凌給她們掩蓋著,她們幹了什麼他還是一清二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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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青靈已不想坐以待斃了,那麼她想幹什麼?又想青楓幹什麼?燕弘添開始覺得有意思起來,若一切都按照他的預想走,也很是無趣。樓夕顏對青靈情根深種這個他早就知道了,現在看來夙凌似乎也不敵美人魅力,那她呢?青楓,除了畫畫你還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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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深看了她一眼,手指輕輕滑過青楓微揚的下巴,似笑非笑的說道:「愛妃莫叫朕失望才好。」說完燕弘添竟沒繼續發難,大搖大擺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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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門的時候還能感覺到他的溫怒,此刻又這般悠哉而去,當真喜怒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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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最後那一眼中的神色,夾雜著玩味與窺視的複雜光芒,青楓的心抖了抖,強子鎮定下來,暫不管這些,無論如何,姐姐交代的事情,必須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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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弘添離開不久,茯苓也回來了,進入屋內,將看見自家主子站在客廳中間,蹙眉而立,像是這樣思考了很久,深知主子焦急,沒等青楓問出口,已經回道:「主子,樓夫人已經安全出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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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暗鬆了口氣,青楓點頭卻還是不肯坐下。姐姐想的這個方法雖然能在短時間內把樓相救出來,但是過程太過凶險,且那人始終是燕弘添生母,姐姐這麼做會不會惹惱燕弘添?不這麼做,樓夕顏若有個萬一,姐姐她……青楓輕咬下唇,對茯苓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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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她來到身邊,青楓才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到西霞宮找一個宮女,叫姚蟬,讓她今晚子時到清風殿側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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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點頭,心中不免疑惑,她幾乎時刻與主子待在一起,主子何時在西霞宮安排了人,她竟然不知?茯苓剛要轉身出去,青楓又輕聲交待道:「小心,別讓人發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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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茯苓隱隱覺得,樓夫人求主子這事,想必也是極其凶險的,不然主子也不會這般心思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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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無雲無風,月色明亮,寧靜似水,清風殿側門,兩道纖細的身影背靠著圍牆,茂密的大樹陰影之下,即使月明星稀,一時間也難以發現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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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低聲說道:「主子,子時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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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心下有些躁動,莫不是她不敢來?正在這時,前方宮道上一道人影微彎著腰貼著旁邊的矮叢,急急的跑過來。快到側門的時候,那人沒有上前,而是躲進附近矮叢中四處觀察,茯苓暗想,這人倒是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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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稍稍往外走了一些,月光照在她身上,姚蟬也看見她了,一路小跑過來,走近了姚蟬才發現,樹蔭陰影之下,還有一道清麗的身影依著圍牆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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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蟬連忙上前幾步:「奴婢參見清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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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也不拐彎抹角,輕聲說道:「本宮有一件事讓你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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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有何差遣儘管吩咐。」來之前,姚蟬就已經想到了,清妃當時放過她只怕正是看重她是西霞宮的人,要她為她所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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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宮要西霞宮裡一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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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蟬低著頭不說話,靜靜的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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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會之後,她能感到那身處暗處的人微微躬身,朝她靠近了一點,輕輕吐出幾個字:「西太后的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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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印?!姚蟬渾身一涼,倏的抬頭看向面前的青楓,那雙艷絕的明眸正冷冷的看著她,姚蟬覺得脖子上像架著一把鋼刀般沉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卻也不敢大聲說話,壓抑著聲音急道:「娘娘饒命,奴婢、奴婢只是太后身邊的一個小宮女,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印鑒,而且,這兩日太后都在宮裡,奴婢就算想也拿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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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拿也拿不到就是說她知道在哪咯?青楓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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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就不用你擔心了,明日酉時,西太后一定會離宮,只要你動作夠快,不會有人發現。你將印鑒拿出,自然有人接應。只需一炷香的時間你就可以把印鑒拿回放回原處。」她只要蓋幾個章而已,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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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蟬幾乎是匍匐在地上,用力搖頭,「太后的印鑒藏在哪,奴婢真的不知道。」她原以為清妃娘娘是要她監視西霞宮的一切,有事及時向她匯報,卻不想,娘娘要的竟然是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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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也不急,微微一笑,輕吟般的嗓音在沉靜的夜裡幽幽的響起:「姚蟬,你就快可以出宮了,但是汪武還要在宮裡當差呢,好好想想清楚再回答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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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那個男人棄她而去,她仍寧死也不肯招供,可見此人便是她心中最重之人,她以為她不說就沒人知道嗎?只要查查這些年來與姚蟬有交集的人,再找找那夜侍衛值班的名錄,要找到那個人又有什麼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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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匍匐在地上,呼吸比之前更為急促,全身顫慄的姚蟬,青楓知道她一定會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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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奴婢一定想辦法拿到印鑒。」帶著哭聲卻異常堅定的話印證了青楓的自信。輕輕擺手,青楓回道:「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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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姚蟬不敢久留,趕緊從側面溜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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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人盯著她,如果她又任何異動……」後面的話不用說盡,茯苓已明白,「若有異動必殺之」,心微微緊縮了一下,最後她仍是一如往常般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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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抬手輕拍了茯苓的手一下,溫和的說道:「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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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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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眼中一閃而過的心驚與黯然沒有逃過青楓的眼睛,茯苓心思細膩,處事謹慎,對自己也很忠心,只可惜她心地善良外冷內熱,這本是好品質,但是在這後宮,心慈手軟有時候比愚鈍更加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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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宮太后對她都心有不滿,皇后勢力龐大且出手狠毒,其他妃嬪目前雖還未對她下手,想必也在等待時機除之後快,她勢小力薄,稍有不慎被人抓住把柄,就有可能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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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於她,名為主僕,但一路走來相互扶持,在她心中,茯苓已是除自家姐妹外唯一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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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茯苓是什麼人呢?一個十年不肯卑躬侍主之人,心必高潔,常讓她行卑鄙齷齪之事,她內心必定痛苦厭倦且有損她們之間的情誼。青楓也不忍心讓茯苓變得那般狠毒無情,畢竟真心待她的人本就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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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暗歎,她身邊還差一個心思剔透又心狠手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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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6-29 08:00:00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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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出手相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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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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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前的小花園裡,繁花盡謝,只有幾簇嬌艷的黃菊競相開放,一身暗紫素衣的婦人手拿著剪子,細心修剪著枝葉,臉上輕柔的笑容看起來溫和而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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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嬤嬤腳步輕快的行來,她身後行禮道:「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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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調中的喜悅顯而易見,楊芝蘭沒有回頭,一邊專注的剪著花枝,一邊笑道:「有什麼好消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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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嬤嬤臉上滿是笑意,回道:「樓夕顏舊疾復發,御醫已經去診治過了,只說一直反覆,御醫也束手無策,如此看來,只怕案子還沒審完,他就要死在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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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果然有先見之明,多年來,名義上是為樓夕顏尋醫問藥,其實給他精心配的藥中,雖有抑制他的病症良方,卻也含有一味藥引,讓他多年來未能斷根,今日才正好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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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在她預料之內,楊芝蘭臉上未見喜色,反而眉頭微蹙,問道:「皇上怎麼說?」添兒與樓夕顏自小一塊長大,感情至深她是清楚的,就怕這一病會讓他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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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出楊芝蘭的憂慮,老嬤嬤趕緊回道:「主子不必擔心,在楊、李兩位大人帶領的一眾官員施壓下,皇上並沒有讓樓夕顏出獄治療,只是下旨,給他換了一間牢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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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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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朝歷代,皇室對謀反之罪皆不能容忍,添兒對自己的親弟弟都沒有手軟,更何況是一個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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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真是多慮了。楊芝蘭眼神一暗,只是眸中劃過的不知是喜是悲、是傷還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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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人時刻盯著那兩名亂賊頭目,不要讓他們亂說話,若是他們受不了重刑臨時倒戈,就結果了他們,此事容不得出一點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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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輕撫嬌花的手,溫柔憐愛,只是口中說出來的話,卻冰涼刺骨,毫無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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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老嬤嬤心微顫,不敢有一絲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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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蟬提著剛打回來的井水,準備進屋內給太后養在佛堂案台上的錦鯉換水,這是她一天唯一一次能接近內室的機會,錯過這次即使太后不在宮裡,她也沒有機會盜印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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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著痕跡的抬頭看去,太后還在小花園裡和嬤嬤說話,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酉時馬上要到了,姚蟬心裡又急又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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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一名十來歲小宮女忽然急匆匆的跑進西霞宮,一下跪倒在太后面前,漲紅的臉色、急促的呼吸讓人懷疑她快要喘不上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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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拿著花剪的手微抬,臉上神色不變,眼底劃過一絲不悅,老嬤嬤一掌拍在小丫頭的背心上,低聲喝罵道:「慌慌張張的做什麼,一點規矩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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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宮女疼得五官都皺在一起,但也不敢叫出聲,直挺挺跪在地上,暗暗順了氣,伶俐的回道:「回稟太后,朝雲公主不知何故,衝出了清萱殿,朝御書房跑去了,奴婢們攔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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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楊芝蘭臉色終於變了,急道:「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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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宮女面有難色,支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她只是清萱殿裡的小宮女,用過午膳本該是公主午睡時間,誰也沒想到這些日子一直對什麼事都沒有興致精神萎靡的公主忽然就衝出清萱殿,嚷著要去御書房,憐兒姐姐攔也攔不住,讓她來請太后,她是真的不知發生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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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將手中花剪一扔,也不多再問,寒聲說道:「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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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宮女顫慄起身,走在太后身後半步的地方,躬身帶路,楊芝蘭領著老嬤嬤和幾名宮女匆匆出了西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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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蟬看看時辰,正好酉時。暗暗深吸一口氣,姚蟬如往常般提著水桶,緩步進了佛堂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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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的正陽宮前面,有一片大大的草地,這是為了讓皇上在正殿看出來的時候,視野廣闊些,同時誰靠近正陽宮,遠遠的就能看清楚,沒有藏匿行蹤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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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裡,這片大草地上都沒什麼人,但是今天,卻見草地上一群宮女圍著一名女子,不敢拉扯她,只是齊刷刷的跪在地上,阻了她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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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憐緊緊的拽著燕如萱的衣袖,急道:「公主您可不能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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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如萱被攔了一路,加上心急如焚,難得的失了公主的端莊,叫道:「放開,我要去找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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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求求您和小憐回去吧。」一路上拉拉拽拽都沒能擋住公主,憐兒索性也跪了下來,抱著燕如萱的腿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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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腳被緊緊的抱著,燕如萱動也動不了,心下更急了,瞪著小憐怒道:「你居然敢攔本宮的路,不要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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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您萬萬去不得啊!您就是要了小憐的腦袋,小憐也不能讓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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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過去就是皇上的正陽宮了,她們在這拉拉扯扯說不定已經驚動了皇上。樓相的事誰也幫不了,公主這樣衝進去只會觸怒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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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憐已是滿臉淚痕,對這樣一直跟隨在自己身邊多年的人,燕如萱也不可能要了她的腦袋,只能越發用力的掙扎,幾次不穩差點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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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萱兒,你這是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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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響起一聲憐愛又焦急的低呼,太后來了,小憐鬆了一口氣,輕輕的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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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下得了自由,燕如萱立刻朝太后跑過去,拉著楊芝蘭的手,有些語無倫次得問道:「母后,母后你告訴我,顏哥哥是不是被關進大牢了?皇兄為什麼要關他?顏哥哥是不是舊疾又發了?太醫怎麼說?母后你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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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和你說這些的?」楊芝蘭臉色陰沉,眼光看向那跪了一地的奴才,恨不得把這些人都給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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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您陪我去找皇兄好不好?他怎麼可以把顏哥哥關起來?我們去向他求情好不好?好不好?」母后的臉色都變了,肯定是真的,燕如萱心下更是焦急,拉著楊芝蘭就要往正陽宮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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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秋的下午陽光還很燥熱,一路奔跑再加上情緒激動,燕如萱的臉色微紅,眼睛中的驚慌和炙熱讓原來黯淡的眼眸顯得瑩亮有神,比較前些日子面如死灰,鬱鬱寡歡的樣子,這樣的她更加靈動,但是這一切仍然還是為了樓夕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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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心中對樓夕顏的怨恨又深了幾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輕拍著燕如萱的手,楊芝蘭笑著勸慰道:「萱兒這是聽誰亂嚼舌根,皇上是那般睿智的明君,怎麼會隨便把一國之相關進大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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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如萱愣了一下,停住了腳步,想想皇兄平日的作為,應該也不會隨便把人關進大牢,但是關係到樓夕顏,她還是不放心,問道:「真的沒有把顏哥哥關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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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只是微笑點頭,沒接她的話,輕聲問道:「你到底聽誰說的?」萱兒足不出戶,她也早交代清萱殿的人不准在公主面前提樓夕顏的事,萱兒怎麼會知道呢?實在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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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如萱想了想搖搖頭:「兩個小宮女說話的時候被我聽見的,我不記得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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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裡的宮女多,萱兒不記得沒什麼奇怪,但是兩個小宮女敢在公主面前說樓夕顏的事,還說得這麼清楚就很奇怪了,楊芝蘭朝老嬤嬤使了個顏色,老嬤嬤心靈神會,悄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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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如萱拽著楊芝蘭的手,心還是怦怦的跳個不停,「母后您真的沒有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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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芝蘭微笑的哄著她:「母后怎麼會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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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要去丞相府看看顏哥哥。」她還是有些不放心,若是顏哥哥真的有危險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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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女兒怎麼就這麼死心眼,楊芝蘭溫怒,卻也沒責怪她,輕歎一聲,說道:「萱兒忘了他剛剛才成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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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一下子抽走了燕如萱全身的力氣,踉蹌一下栽倒在楊芝蘭懷裡,淚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滑落,「是啊,這時候顏哥哥應該陪著夫人到處遊玩,哪裡還有空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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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切的低喃像是在自嘲,燕如萱臉上再次失去了神采,楊芝蘭心痛不已,輕拍著她的背,柔聲說道:「好了,母后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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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燕如萱沒再鬧,木然的隨著楊芝蘭往清萱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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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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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一直躲在西霞宮旁的大樹後,看著太后一行匆忙離開後,才走到專供下人進出的後門處等著。茯苓才剛到一會,就看見姚蟬提著一個水桶走了出來,在門邊左右看了一會,姚蟬把木桶放在門邊,朝著她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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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這麼短她就出來了,茯苓擔心有變,急道:「拿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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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姚晨從袖間拿出一塊白玉印鑒,遞給茯苓,茯苓看了一眼確實是太后楊芝蘭的私印。茯苓從懷裡掏出幾張類似信箋的紙張,打開之前抬頭看了姚蟬一眼,姚蟬立刻明白,趕緊轉過身去不敢瞄一眼,甚至背對茯苓走出去兩三步,警惕的看著四周,將茯苓的身影擋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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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處事謹慎進退得宜,能為主子所用,絕對是一件好事。時間緊迫,茯苓也不再分神多想,趕緊把印蓋上是正事。茯苓一邊蓋印鑒,眼光不經意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這……這竟然是太后與燎越七皇子的私信往來?茯苓的手不禁抖了一下,樓夫人這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果然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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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定都蓋好了,茯苓將印鑒遞給姚蟬,急道:「快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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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姚蟬手心都是汗,也不囉嗦,沿著原路摸回西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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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蟬今日偷了印鑒,便算是真是投靠了主子,這事若能圓滿完成,她就是主子的人了,如此一來她也就不用死了,茯苓暗暗鬆了一口氣。將印好的文書折好塞進前胸的衣襟裡,朝著北門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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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一路都很小心謹慎,好不容易看到了北門,腳下的步子也越邁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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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一聲嚴厲的男聲呵斥,茯苓停下腳步,心思回轉,這裡是北門,聽身後的腳步聲,應該是一隊在宮門口巡視的侍衛,茯苓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衣襟,確定沒有異狀,才轉身面對身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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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確實是一隊十人的近衛軍,站在最前面的人應該就是剛才叫住她的人吧,茯苓微微抬頭看向那人,立刻對上一雙默然的冷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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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澤……茯苓暗叫一聲糟,怎麼又遇上他!茯苓不自覺的握緊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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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出手相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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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看到明澤暗暗叫糟,明澤看清茯苓的臉也同時皺了下眉,只是很輕,若不是對他十分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來,所以在茯苓眼中,對上的就是一張面無表情的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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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懷裡揣著的東西,茯苓有些緊張,怕被明澤看出異常,她微微低頭,沒敢和明澤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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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今日方便行事,茯苓穿了一身素雅的淺藍宮裝,和普通宮女看起來沒什麼區別,所以她轉過來久久不說話,明澤身後的侍衛已不耐煩了,問道:「你是哪個宮的,到這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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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看了看天色,已快到關宮門的時間了,這個時候宮門一般都只許進不許出,本來她早已打點好,中午的時候她就出去過一次拿那幾張信箋,現在出去守門的人肯定也不會攔她,誰知會碰上巡視的明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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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下思索了一番,茯苓看向問話的侍衛,微笑回道:「我是清風殿的女官茯苓,清妃娘娘最近孕吐得厲害,想吃些酸棗蜜餞,可宮裡的御廚總弄不出娘娘喜愛的口味,昨日樓相夫人帶了些進宮,娘娘很是喜歡,所以今兒個讓我再去拿些。」說著,茯苓亮出了能證明她身份的白玉宮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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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聽是清風殿的人,還是女官,問話的那人臉色立刻就變了,收起了不耐煩的嘴臉,呵呵笑道:「原來是茯苓姑娘,還有半個時辰這北門就要關了,按照規矩這時候已經不能出宮了,您看要不明兒一早您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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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面露難色,歎道:「本來明兒個出去也沒什麼,只是清妃娘娘近日都沒有什麼胃口,就喜歡吃這東西,我只出去一會就回來,各位行個方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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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那侍衛看了明澤一眼,見他沒有發話,侍衛為難的笑道:「這實在是不和規矩。要不您有令牌嗎?若有令牌自然另當別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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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中女官地位本來就高,偶爾出宮一會,主子們是默許的,宮門的侍衛一般也都不攔,誰會隨身帶令牌?再說令牌主子已經給了樓夫人,她肯定是沒有令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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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茯苓有些急了,若是宮門關上了,她就真的出不去了。心裡急,茯苓也不敢表現出來,只能耐著性子回道:「皇上賜了進出宮闈的令牌給清妃娘娘的事你們應該都知道,這令牌自然是有的,只是今日娘娘催的緊,出來得急,沒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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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那侍衛再看向明澤,一直不動如山的人終於出聲了,「快關宮門了,你們再四處巡視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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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幾人暗鬆了一口氣,清妃娘娘現在正得勢,若是不讓茯苓出去得罪了娘娘,他們可沒好果子吃,若是讓她出去又不和規矩,上頭怪罪下來他們也承擔不起,現在有明澤頂著,他們樂得躲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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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那幾人走遠了,明澤也不拐彎抹角,冷聲問道:「你出宮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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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然剛才她說的,人家一個字也沒信,茯苓在心裡暗罵一聲,這人果然難纏。    樓相的事,明澤不可能不知道,真真假假混著說,應該更能取信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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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四處看看,確定身邊沒人了,才小聲回道:「樓相出事,昨日樓夫人進宮哭訴了一番,清妃娘娘說要出宮陪樓夫人,皇上大怒,下令不許娘娘出清風殿,娘娘心裡掛念樓夫人,所以讓我去看看她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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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皇上的旨意哪怕是口諭,傳的都很快,青楓被禁足在清風殿他是知道的,卻不知是為了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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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那夜那般狼狽,她還不忘打聽自己姐姐的消息,可見她對自家人的珍惜。想到青楓那張焦急的臉,明澤心一軟,冷聲回道:「半個時辰之內必須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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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一愣,這麼容易他就答應了?稍稍抬眼,卻見明澤還是那張冷臉,茯苓看不出他怎麼想的,不過他既然同意了,茯苓也立刻回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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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茯苓也不等明澤再說什麼,朝宮門跑去,明澤跟在她身後也朝北門走去,正想開口讓守衛不要攔她,卻見那幾人直直的站在那裡,並沒有攔下茯苓問話的意思,她就這樣一路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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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澤冷眸微瞇,隱隱覺得不對勁,腳下也沒有停頓,跟著茯苓出了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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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雖然沒有武功卻十分謹慎,明澤沒跟得太近,只見她出了宮門就沿著宮牆向南小跑,大概跑了三四十丈,一輛暗紅色的大馬車等在那裡,馬車旁站著一名黑衣男子,他身形健碩,目光凌厲,武功不低,明澤只能站在遠處看著。茯苓跑到馬車前向那人微微點頭,然後立刻爬進馬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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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得太遠,明澤自然聽不見馬車裡的人說什麼,只是靜靜的觀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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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鑽進馬車,卓晴立刻迎了上來。茯苓不敢耽誤時間,從前襟裡掏出那幾張信箋遞給卓晴,急道:「樓夫人,您看看這樣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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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晴接過仔細看了看,鮮紅的印章 清晰的蓋在指定的位置,卓晴高興的笑道:「嗯,很好,謝謝你了茯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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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並不習慣主子對她說謝謝,眉頭微蹙,回道:「您別什麼說,折煞了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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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晴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說什麼,想到宮裡的那人,卓晴輕聲說道:「回去也替我謝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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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奴婢告退。」茯苓剛要下馬車,卓晴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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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回頭看她,卓晴輕聲問道:「她這些日子還好嗎?」上次見到青楓,總覺得她精神不計,要在燕弘添那樣的人身邊周旋,實在不易。今日讓她幫忙,卓晴心中還是很愧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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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應該不想樓夫人為她擔心吧。茯苓輕柔的一笑,回道:「主子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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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晴搖搖頭,這女子有一顆玲瓏心。卓晴對她擺擺手,歎道:「你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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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茯苓沒再多說什麼,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朝北宮門跑去。那黑衣男子一個翻身上了馬車,一揚鞭子,四匹駿馬立刻如離弦的箭般奔了出去,看那馬車的速度,明澤知道自己徒步是追不上了,早茯苓一步回到了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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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跑到宮門的時候,茯苓停下腳步,大大的喘了幾口氣,待呼吸平穩了些,才進了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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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進宮門,茯苓就感覺一道探究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抬頭看去,是明澤,茯苓對他微微一笑,在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茯苓輕聲說了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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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暗想,這人好像也沒看起來這般不近人情,明澤卻是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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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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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酉時已過,若是順利,茯苓應該拿到印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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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一整天都坐立不安,唯有站在窗台前看著那盆已經結了小小花苞的秋海棠能讓她的心緒平靜一些。手撫著那還未開放的花兒,青楓的心思卻已經飛得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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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串輕微的腳步聲從清風殿外響起,青楓焦急的看過去,只見一名宮女打扮的女子端著一個瓷碗,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不是茯苓,青楓有些失望,卻見那女子走到嵐兒身邊,小聲的說道:「嵐兒姐姐,秋天氣候乾燥,這是奴婢從御膳房端來的百合蓮子羹,茯苓姐姐又剛好不在,您送進去給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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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很輕,若不是青楓站在窗邊,肯定是聽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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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接過瓷碗,笑道「你倒是心細。以後打掃院子這種活你就不用做了,幫我照顧這些花草吧,娘娘可寶貝著它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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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臉上揚起一抹甜笑,乖巧的回道:「是,奴婢一定盡心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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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端著瓷碗朝屋裡走來,那女子臉上的笑容也隨之隱去,拿著嵐兒放下的剪子慢慢的修剪著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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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女子有些眼熟,想了一會,青楓終於想起來了,她剛進宮的時候,這女子曾和茯苓一起服侍過她一日,那時的她略顯聒噪,心思外露,現在看起來倒是沉穩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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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還在想著,嵐兒已經進了裡屋,在屏風外低聲說道:「娘娘,秋天容易燥熱,奴婢給您端了百合銀耳羹,您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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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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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兒端著瓷碗近了內室,對這位主子,她是既想討好,又有些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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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味道不錯。」青楓只嘗了一口,便不再吃了,狀似隨意的問道:「什麼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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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娘娘,酉時三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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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酉時三刻……茯苓怎麼還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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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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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楓的心就像一隻船,在海上飄飄蕩蕩,今天她哪也沒去什麼也沒幹,卻覺得無比疲憊,這就是心累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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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青楓都要以為事情敗露的時候,茯苓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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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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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茯苓臉色如常,青楓猜到事情應該還算順利,但還是問道:「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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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西已經交到樓夫人手裡,印鑒也還回去了。」城門那段小插曲茯苓想了想,還是沒說出來,主子的樣子看起來很累,這些小事還是不要拿來煩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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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天色不早了,茯苓正準備出去傳膳,手腕卻被一隻微涼的手抓住,茯苓不解的看向青楓,只聽見她有些虛弱的聲音回道:「你哪裡都別去了,就留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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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能不能成事,很快就知道了。不管成不成事,以燕弘添的心智,一定猜出這事與她有關,今晚只怕沒什麼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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