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淺草茉莉 - 帝王攻心計(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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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秋風瑟瑟，草木零落。

0 {: ^# m& D' ~. f; l$ [    書院碧湖邊，傅挽聲目光凝滯地望著眼前這疏冷得像塊寒冰的女人。

    “延秀？”他忐忑不安，汗滴順著他的鬢角流下。

    “你欺騙了我！”她的眼神猶如萬年寒冰般凜冽。

. I0 h+ i- |+ x# l7 s! a    聞言，他的呼吸像是被奪了，一時喘不過氣。“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欺騙了你什麼？”隱約知道對方指的是什麼，但他不敢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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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I+ g0 k% P* _% R! Y    她幽深的看他，沉聲說:“我可以理解你的不安、你的嫉妒，也愧疚於那是因我而起的憤怒，但是，我無法接受一個滿口謊言的人，挽聲，你失去了我對你的敬重。”

    傅挽聲慘白了臉。“延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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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知道了，救我爹的人不是你，陷害傅家的人，也不是他。”她將話說得更清楚明白，讓他無法再隱瞞。

+ d# ?  \9 G" \* L6 z; z    閉上眼，他握緊拳，指甲幾乎刺入掌心，痛得渾身一陣哆嗦。

% x( u: x, _9 G+ r    終於，她還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對，我說了謊…那孫大人是我在路上遇見的，只是順道領他到刑場罷了，並不是我專程找來的……”他慚愧的說出實情。

5 [# ^% O0 J( M$ j    那日他在柴房裡聽見了她在外頭整夜的哭求聲，他心痛如絞，最後說動看守他的家丁放他出去，在趕赴刑場的時候，他巧遇奉皇太孫命令前來的孫大人，此人來得遲了，是他及時領著人抄近路趕到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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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只是幫了這樣的忙，但紅紅卻認定皇太孫是他透過關系去拜託來的，他一開始沒想到說謊，但是到後頭，他一心只想在古牧耘面前揚威，因此，他厚著臉皮認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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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延秀咬唇，對古牧耘負疚不已。她會認為是古牧耘所為，除了受傅大人以及那紅衛的話誤導之外，最大的錯誤是，她根本不該懷疑古牧耘會做出這些事來報復她的拒絕，她錯了，大錯特錯，但對他的傷害已經造成，讓她慚愧得幾乎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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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6 _3 g* W3 ~3 B- p* o    “挽聲，你曾是那麼一個磊落的人，我喜歡那樣的你，你不該因為一個古牧耘就毀了自己的品格！”她沉痛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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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3 p( @/ j: m% J. x7 d    傅挽聲面紅耳赤。他向來仰不愧於天、俯不作於人，如今，自己竟成了滿口謊言的無恥之徒！

. o- w( G. U1 `  E1 ^- f/ f8 J    “你該想想找不顧彼此家人的反對，還是堅持與你在一起的這份心，你讓我失望了，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能相信我說過不會背棄的話？”她傷心的問。

    “你……能確定，你的人不背棄我，但你的心呢？面對那樣一個深情的男子，你有把握不動心嗎？你有把握嗎？”說到後頭，他激動起來，握著她的雙肩，用力的搖晃。

    這些話像一根刺，刺進柳延秀的心房，瞬間傳來鑽心的痛。

    對l啊，她有把握不動心嗎？她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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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M8 U) D9 }    良久，她殘酷的道:“我……沒把握。”

    搖晃她的手頓住了。“你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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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沒把握不對他動心，但我有把握守著對你的承諾！”她再說。

( X$ L) `/ G$ W" v3 `% H5 `9 K: s    “那意思是什麼？你心給了他，然後人跟了我？你要這樣對待我嗎？你是這意思嗎？”他一邊感到憤怒，一邊驚懼的質問︰“延秀，你愛上他了嗎？愛上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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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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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厚顏無恥！”憤怒到極點，他驀地打了她一巴掌。

    柳延秀極度錯愕，而他更無法置信自己居然對她動手。

9 p* x8 L" O* l# Z# i' t1 d    自己怎能夠、怎能夠這麼對她？

; f+ o) q3 {; M) x5 ?    這巴掌讓他清醒了一點，他慌忙急道:“延秀，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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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C  [+ j- a2 T: F; O    撫肴像火燒似的熱燙臉頰，柳延秀卻發現自己的心裡竟然連一點怒氣也沒有，她只是靜靜的注視他，忽然間她的內心平靜了。

    望著毫無波瀾的她，傅挽聲更加的恐俱不安。“我是個沒自信、嫉妒不會傷人傷己的廢物，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了，對吧，瞧不起我了吧？”兩行淚自他。清欣的面煩流下。

    “挽聲，我沒瞧不起你，也不怪你，就算是我也沒把握在遇到與你相同的情形時，被逼急了不會做出同樣的舉動來，這巴掌是我該得的，你不用介意，只是，我發覺…你離我越來越遠了，我們的手，似乎牽不上了。”

* i. W  ^' k% |    他渾身發抖，慌亂的牽過她的手，將之擱置在自己狂跳的胸口上。“可以的，只要你肯原涼我，咱們的手還是可以牽在一起！”

    沉肅的凝視他一會，她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挽聲，我們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我只想知道，為什麼你爹要那樣對待我爹？還有，為什麼你們被紅衛抓，你爹卻要說是我們柳家害的？”太多的疑惑充斥她心中，既然己跟挽聲說開，她便不能再糊塗的過日子，她必須知道真相，而她認為他一定知道內情。

    他身子一震，驚恐的說︰“不要問我…”

  w1 e! \- x: ?1 M8 r5 y+ J    “你果真都知道，為什麼不對我說？你瞞了我什麼？”見了他的反應，她了然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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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他氣若遊絲，心虛不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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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s  U# e5 @; e5 ]4 `    “挽聲，究竟是什麼秘密會牽扯兩家，會讓我們的爹如此憎恨對方？”她逼問，要知道真相。

    他搖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說，因為說出來，他就真的會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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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他不想失去她，所以不能說，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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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q% h# S" g4 e  x0 Z/ n    “小姐，傅少爺，不好了、不好了！”突然紅紅驚慌的大喊聲由遠而近傳來。

    聞聲，柳延秀轉過身。“紅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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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了，傅大人找上老爺——不知怎地，傅大人快死了！”紅紅朝她奔來，滿臉是驚恐過度的淚痕。

. W9 {  s$ P" p    這是什麼樣的場面？傅挽聲與柳延秀幾乎崩潰。

    傅傳新躺在血泊之中，腹上插了只匕首，雙眼瞪大，像是死前的掙紮，而柳如遇則狀似瘋狂的在一旁時而哭泣，時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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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q% ]9 m* H- C% i    “爹！”傅挽聲震驚愕然的奔至僅剩一口氣的父親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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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傳新見兒子到來，顫抖的緊握住他的手。“挽聲…你來了……”

    “爹，你來這做什麼？為什麼要來？為什麼？”傅挽聲痛苦的問。

    傅傳新的眼角滑下了懊悔的淚水。“我……得來與這老頭攤牌，要他放過咱們，至少……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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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k8 ^# z9 @2 y4 S% U" u    聞言，傅挽聲蒼白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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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F; G) ]3 P2 Q    “這是爹自己犯的錯，卻累及家人…這次雖能從紅衛手中活著離開，但爹覺悟了，冤冤相報何時了……爹來認錯了……”那雙還不肯閉上的眼楮轉向柳如遇。

$ b: P! i0 S8 A. h  l    “你說唯有我以死謝罪才能消去你心中的仇恨，我做到了……你可要依諾放過……我一家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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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如遇聞言大笑起來，那笑聲聽來卻是蒼涼無比，止笑後他痛快的說︰“放心吧，我會遵守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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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究竟是什麼事，讓你們非得走到這個地步不可？告訴我，請你告訴我！”柳延秀再也看不下去，再也無法忍受自己的一無所知，她激動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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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v0 U( ^7 \0 L4 q    柳如遇慘澹的笑著。“既然事己至此，讓爹告訴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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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請不要說！”傅挽聲痛楚的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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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小子，我雖沒有親手拿刀殺了你爹，但他也是教我給逼死的:這樣，你還與延秀繼續下去嗎？”柳如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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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挽聲的人像讓釘子定住，張嘴，卻無法再多說一個字。

- q9 |( _+ f1 ]( Q- n5 c  柳如遇朝他冷笑後，視線轉向女兒。“秀兒，有些事該讓你知道了。爹年少的時候，非常喜愛一名女子，就是你娘，百般追求才終於贏得芳心，她在十五歲時嫁給了爹，兩年後，爹帶著她到外地訪友，夜裡，爹在友人的住處聊得愉快，就讓她自行回去住宿的旅店，天亮後我回到旅店，卻遍尋不著她的蹤跡。

    “直至三天後，你娘自己回來了，但，出現在爹面前的她……衣衫破爛、滿身傷痕、下身是血……”柳如遇的臉孔因懊恨而扭曲。至今他仍無法忘記妻子當時的慘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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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聽到這，她用力的捂住嘴，心驚得無法形容，自她出生，她爹從來沒有提過有關她娘的任何事，想不到、想不到原來娘竟然出了這樣事！

    柳如遇眼中激射出濃濃的恨意，他死死的瞪著奄奄一息的傅傳新後繼續說︰“一年後，你娘不堪受辱，最終自盡身亡，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這人，是他，是他幹的！”他指著傅傳新激動憤怒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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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挽聲跌坐地上。終於瞞不住了，他永遠不想讓延秀得知的秘密，最終還是說開了。

/ R+ E/ F9 _. \7 S/ y  @    這樣……他該如何面對她？不，該說延秀要怎樣才能在面對他時不會想起他爹的惡行？才不會連他也厭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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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傅大人做的？”柳延秀杏眼圓睜，不敢置信。“他是為官正直的好官，真會是殘害娘的人嗎？”

    “沒錯，就是這道貌岸然的人所為，我追查這惡徒十多年了，直到五年前，才確定喪心病狂的人就是傅傳新！”柳如遇恨聲道。

    傅傳新慚愧的別過了臉。“對……不起，那日我入仕不順，受到同僚譏笑，心情惡劣下喝了不少烈酒……原想到青樓發泄，卻先在路上撞見了她……我……我也許真的是失心瘋了，才會強拉她到廢的破毛屋內，我對她……

1 t' Y; ?3 W$ B8 q' {    “等我清醒後才得知自己鑄成大錯，我請求她原諒，但她不肯……還說要報官，不，我不能自毀前程，所以我才關著她，繼續淩虐她，我只是想讓她害怕……三天後，她趁我睡著逃走了…”他流下悔恨的淚水。

    “你、你！”聽到這，柳延秀己全身發涼。，再無法鎮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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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其實找過她，想彌補過錯的…但是，沒找到人……”他於心有愧，曾想過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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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當然找不到人！因為在那之後，我妻子再也沒有踏出過房門一步，也沒有說過一句話，終日哭泣，直至某一日再也受不了，自我了卻一生。”柳如遇憂憤怒道。

+ K; n# ]/ y6 y  R: r    想起親娘的遭遇，柳延秀怒不可抑，大滴大滴的淚水掉落至胸口。她的娘，她的親娘原來是這樣冤枉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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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R( G) Y2 {- S8 i# v    一旁的傅挽聲見她如此，心更涼，愧對得不敢再抬頭。

    “五年前爹決定帶著我搬到泉州來，為的就是替娘報仇是嗎？”她終于明瞭她爹的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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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 M, Z& E" J: l3 X    “對，我精心佈局五年，就是要這人付出代價，甚至安排好等了結這人後，就帶著你去京城重新過日子，但就在要動手收拾這惡人前，他竟有所察覺，精明的先一步得知我的意圖，甚至不惜犧牲他的小妾也要先害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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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虧老天有眼，沒能讓他順利砍下我的頭，我不死，就輪到他得死了！先前我就設計好了，讓他得罪京中大宮，再讓那大官策動紅衛出手拿人，那紅衛也真動手了，還以為這次他死定了，甚至能累及他一家跟著陪葬，若成功就是大快人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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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v0 S* R  Q9 H5 U; W    “哪知，不知為什麼皇太孫竟又插手了，他保了這一家，保了罪大惡極的傅傳新，我不甘心，若還有機會，我還要這人死無葬身之地！”他咬牙切齒的說。

* y" z2 W+ C1 Y- W$ M% {    柳延秀愕然，心知古牧耘會出手保傅家是因為她，而當初傅傳新要殺爹，也是古牧耘出面保下的，他們兩家的恩怨，古牧耘為了她都膛上了。

( a+ p! @- S3 K2 B6 W+ _, W7 L    然而傅挽聲聽到柳如遇的話，極其驚愕，是古牧耘由紅衛手中救下他們的，怎會是皇太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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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古牧耘就是皇太孫？

    那人竟就是皇帝的愛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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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何其難看，想起自己曾在那人面前撒謊是他就下柳夫子的……想起曾當著那人的面說了那樣的話，他汗顏得無法言喻，心更是沉到穀底，如果古牧耘就是皇太孫，他如何與這人爭延秀，如何能夠？

) _; ]& G) I$ U5 e    “挽、挽聲……帶爹的遺體回家去吧，不用厚葬……但不要告訴別人爹為何而死，在世人眼中，爹還是一個正直寬厚的好官……爹想保有這最後一點的名聲……”說完，傅傳新終於咽下最後一口氣。

% ~8 ^  Z, p. Z  d+ K    傷痛的眼淚滑落下來，傅挽聲被徹底打擊了，抱起父親的屍體，他一步步走出柳家，身影逐漸消失在被吞沒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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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_/ F$ |$ L& G6 N    柳延秀又來到古宅，不，應該說是皇太孫的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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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_4 Q5 T( s" n# i  G) o    站在門前，她嫉妒猶豫該不該去見古牧耘，或者，他還會不會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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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W$ w2 |2 D* p1 n* M# }. z    她是來道謝的，他為她做的事，一件件都清楚了，甚至那日宮裡的人要來帶她走，他還為了她割發留人。

$ A: D/ l$ T" G5 i7 e    這每件事就像葡萄藤蔓一樣，將她的身體團團纏住，讓她再不能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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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疑了一會，她還是敲了門，有人來應門，但門房不是原來的人，這人不認得她。

* g6 t, ~/ X* Z! h* B    “你是誰？要找誰？”那人不客氣的問。

  z3 \% n! c: c% V( Q; L: `. L    “我…想見你家公子，麻煩你傳達。”她低聲的說。

    “公子不想見你。”門房臉色極冷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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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d" O: p1 F  `; D+ c    “你還沒通報怎知他不會見我？”她難堪的問。過去，只要她來，就算是他拒絕見她，門房或是其他人對她的態度也不曾如此無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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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g1 @# @* o$ G0 B5 M9 k2 ]    “因為公子己經離開這裡，不會再回來了！”門房冷漠的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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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他回京去了嗎？”她驚訝的問。

    “原來你也知道公子的身份，沒錯，他回京去了，這裡很快也會被整理幹淨，你就當從沒來過這裡吧。”

/ S/ j) ?4 \) M5 s# }' {/ K    “整理幹淨？什麼意思？”她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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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房冷笑。“公子住過這兒的事，上頭有交代，不想張揚，以後這屋子會封了，你也不要再來了。”說完，門房毫無禮貌的當面甩上門。

/ f4 o- n# |9 s1 s    見狀，柳延秀呆立原地。他走了，不會再回來了……她腦中不斷重復這些話。

    一切都結束了嗎？

    很好，她該松一口氣的，但為什麼，她的心好沉，沉得似乎要將自己給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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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f" }& e* ]: p$ ~5 ?0 D7 W    木然地站著好一會，眼淚無預警的落下。

    她與挽聲、與古牧耘之間，都結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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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何等風光的傅家，在一夕間人去樓空，挽聲自那日帶走他父親後，一個月來，再沒有出現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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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e+ i  p. P$ u/ z1 F    而古牧耘，如今連一聲道別也沒有就回京了。

    這兩人她都負欠了，對於挽聲，她說了謊，一旦心動，又如何能控制身體不走向另一個人，她高估自己的定力，是自己逼得挽聲離她而去。

: x& o/ j$ ~. R    對于古牧耘，她太過絕情，她對他來說，就像慢性毒藥，自己故意對他下毒，卻又裝作無知，以接近殘忍的方法折磨他，她是何等惡劣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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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5 ]# F9 g" Z, h# y    望著這座他曾經住過的宅院，她淚如雨下，直到這一刻，她才深深省悟，也才願意承認，她是喜歡上古牧耘了，但他也離開了，自己再也見不到他……再也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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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淚水不斷自眼眶溢出，忽然，她聽見來自身後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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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總管？”她迅速的回過身去，眼楮湧出一點希望的光芒。

    她見到張勞那張嚴肅的臉，那麼那個人呢？他是不是也沒有走？她向張勞身後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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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昔日被古牧耘包下酒館二樓雅間，柳延秀神情低落，眉宇之間的愁緒化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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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姑娘，看見只有我，很失望嗎？”張勞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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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C+ A$ H% e4 h- x    回來的人只有張勞，那人，並沒有出現，盡管她沒有說任何話，但失意的表情說明瞭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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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r0 K! T! q, |    “柳姑娘，殿下被軟禁，所以不能回來了！”張勞斂起笑麟，嚴肅的告訴她。

    “軟禁？為什麼被軟禁？”她立即訝然的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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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l. G0 a# p& D    “如…如何與我有關？”她的喉嚨像是卡了東西一般難受。

    “公子為了你抗命不歸、刑場救人、擅闖紅衛大牢，那日又割發保人，皇上與太子大怒，下令軟禁，要公子在家思過。”

' S5 i0 `3 @0 B3 g  m5 ~: T    “啊？”她心驚地霍然由椅子上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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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y0 P# \) b9 S    張勞瞥了她一眼，又繼續問道:“你可知他來到泉州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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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由？”她想起她爹對古牧耘的態度——“我爹應該早就知道他是皇太孫了，所以…他是來習字的？”

: Z. n- _; y$ `' v4 N/ }3 F    “那勉強也能算是理由，但殿下來此拜師習字也只是做給太子看，他會來到這，其實是遭到誣陷，不得不離京避難。”柳夫子是受他京中朋友的暗示，才會知道殿下的身份，不過也算他聰明並沒有點破，若說破，也許會為他帶來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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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m' R  C" x6 _" {    柳延秀越聽越吃驚。“他在京裡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得走？”

    張勞的表情變得森然。“太子妃日前受孕，但不幸小產，眾人皆指是殿下所為，殿下因此被皇上秘密下旨避居泉州休養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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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f! T8 S6 I0 G& `! ]    目前的太子妃是太子立下的第三位妃子，而她並非皇太孫的生母，皇太孫的生母為第一任太子妃，可惜在生下皇太孫之後病逝，第二位妃子則死于難產，這之後，太子雖有無數殯妃，卻始終無法順利產下麟兒，孩子不是產前死胎，就是產後夭折，現任太子妃是太子于五年前立下的，直至八個月前才又懷上身孕，但不久卻驚傳再度小產。

7 ^% F2 t- ]  Y3 T* J8 ^    之後不知哪來的流言，指太子妃的流產，甚至之前幾位殯妃的不幸都與皇太孫有關，道皇太孫心胸狹隘，怕地位動搖而毒殺這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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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u$ U5 g8 r: Y! x# l# K1 {: ?# p    這些話也刻意被傳入皇上耳中，盡管皇上十分鐘愛皇太孫，也無法無視這些流言，為厘清真相，也為平息流言，因此下旨要他暫避，皇太孫這才來到泉州。

1 }0 _0 H" B8 q; y: Q1 W    “這該是皇家秘辛，張總管為何輕易告訴我？”她心驚於所聽到的事，但這些事民間並不知情，若隨意說出去，也許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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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勞苦笑。“就因為是不得擅自傳出的宮廷秘辛，我才想告訴你，你才得以知道殿下的處境有多艱難，他並不是富貴無愁的皇家子孫，而是受盡暗算得步步為營自保的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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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星……那太子是他親爹，難道……也懷疑他？”她驚疑不定。

& n+ Q0 P& n3 s$ s5 G    張勞的笑意更冷。“太子恐怕才是最希望殿下消失的人吧！你應該還記得，那日在官道上你見到的轎子，裡頭坐的人就是太子，他堅信太子妃肚裡的孩子為殿下所害，逼殿下認罪，殿下被逼急，不得不割臂自清，太子這才鎩羽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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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會有這樣的父親？”她不禁震驚，原來那天她看見的是這種場面！“被自己的親爹如此對待，想必那最痛之處不在手傷，而是在他心上吧。”

: n: B) W- m4 O0 j- m    “你也聽說過傳言吧？皇上有意傳孫不傳子，太子心忌此事，從此視親兒為敵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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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聽到此，她忍不住為古牧耘感到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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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姑娘，太子妃小產之事皇上己查出與殿下無關，太子正恨惱不能打擊到殿下之際，你卻出現了，殿下因為你一改之前委曲求全、低調避險的態度，在泉州做了不少事，這一件件傳回京裡，正好讓太子大做文章，日前派人來抓你不成，便到皇上那去告狀，說殿下避之泉州卻不思長進，受美色迷惑，在泉州態意妄為、擾民亂法、抗旨拒歸，這些話也惹惱了皇上，他下旨要殺了這妖惑皇孫的女子——”張勞頓下聲音，眼神犀利的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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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延秀一驚，這女子除了自己還有誰？皇上要殺她！

9 h9 ^# |3 m( ~3 U& `    “然而，你是殿下唯一寶貴之人，他為了保你，跪在殿前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這才改了心意饒你不死，不過殿下觸怒龍顏，被皇上責令軟禁，要他閉門思過！

3 T0 @8 M; K' ~; _' [8 b    柳姑娘你可知，現在宮裡因為你，起了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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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9 i+ M3 n& \) v( e  P    她聽了，完全傻住，半晌無法開口說話。“我不知自己竟害得他……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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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4 ~4 s2 Z+ w' j  `    張勞走向她，表情慎重，神色嚴肅。“柳姑娘，這次我私下回到泉州，殿下並不知情我來找你，而我之所以告訴你這許多事，是有事要拜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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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事拜託我？”她不解的迎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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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T7 N' n7 q4 c1 ^7 w  ?    張芳突如其來的請求，“是的，能否請你隨找上京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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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由數千支的石柱擎起，以太液池為中心分內外兩廷，外廷有三大殿，分別為勤政殿、奉化殿、中北殿；內廷則為後殿，共有大小不等一百七十二個殿閣，全供皇帝的殯妃以及皇親們所居。

    此時，外廷的奉化殿正在舉行重要的:典禮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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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 I1 m, x3 ~    皇太孫年滿二十，由皇帝主婚立妃，殿前和廊下坐了近三千人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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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  w$ h9 ^/ F. x# G( X    如此盛大的儀式，足見皇帝是何等重視這個孫兒。

    數千雙的眼楮正緊盯著皇太孫瞧，見他穿著一襲紅色麒鱗服，英姿颯爽的立于大殿的高階上，他身後的龍座之上，坐著的是滿臉喜色的皇帝，而另一側則是當今太子，皇太孫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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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選定之太孫妃其父乃當朝重臣，權傾一時，皇帝此番賜婚，堪稱天地良緣，且聯姻後，皇太孫有了股肱大臣做後盾，未來前景更加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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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孫妃由人左右攙扶著，一步步走向皇太孫，當太孫妃站定在皇太孫眼前，他才看清她的容顏，的確是個美麗如畫的女子。

& E$ P) w2 a5 p  ^& `- B# C2 x    可借亦…可悲……

1 S' q) ?% k' X$ Z) v( _; g    他瞧她的神情越發顯得憐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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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_4 z. U. i* U8 c# q% h, Q$ m    太孫妃朝他嬌媚低身，半跪之姿，只等他扶起後兩人同向皇帝、太子叩首，這大禮便完成，她即是名副其實的太孫妃了。

6 z1 s7 s5 X# U" P  {  ^3 c6 U  t    皇太孫身後的太子，嘴角陰狠地輕揚，似在興奮什麼。

$ S7 A0 }, b- V* h+ V0 E    皇太孫則是輕微的嘆口氣，緩緩地朝她伸出手，還未觸及她，忽然間，她的手用力抓住他的，那力道之大將他抓痛。

( p5 R1 q, h( f  J- d: ~4 A    他眯眼同情地見眼前的女人口吐鮮血，兩眼瞪直的癱在他腳邊，而一支箭正不偏不倚的穿進她的胸，直搗她的心髒，幾乎是一箭斃命。

2 ?' [6 m5 m; o. f1 Y6 V    “刺客，有刺客，護駕，快護駕！”立即有人驚天喊出。

    三千賓客傾時大亂，接著數百名禁衛一擁而上，忙著保護皇帝、太子以及皇太孫。

+ w9 e) ?+ r0 G  T, X& H" q; @    “大膽，刺客在哪？”皇帝由龍椅上霍然起，怒問。

  P/ w2 o/ ]4 h$ q9 [% U& W    “啟稟皇上，刺客在此！”不一會，禁衛將抓到的人送來殿前，但來的己是一具屍首，刺客己自盡身亡。

    皇帝大怒。“膽敢在皇太孫的大婚典禮上殺人，查，給聯徹查出主使者，朕要此人碎屍萬段！”

% {$ t9 x/ a) u6 o) m5 U5 e    聞言，太子狠戾的眼神急閃，刻意挺直腰桿，不敢洩漏絲毫的慌亂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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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那太孫妃的屍首…”有人上前詢問。

    “儀式未完，此女還不是太孫妃，送回愛卿府，以未出閣之女厚葬！”皇帝指示完，那屍首立即被抬起，直送宮外。

    “太子，今日奉化殿的守衛是由你調度的，竟然發生這等事，近日你得給聯以及牧兒一個交代！”皇帝轉向太子，那臉色無比嚴厲，指責太子護衛不周、縱放刺客，才導致今日之事，要他負責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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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J1 Z# ], Y0 c  U    太子立即表現出誠惶誠恐的樣子，躬身道︰“兒臣疏失，罪該萬死，定會在近期內找出指使者交由父皇懲治。”

    “哼，這都怪你無用，好好一個大婚卻弄死了人，搞得烏煙瘴氣！”皇帝繼續將怒氣撒在太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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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j9 X( v4 h" i$ ~6 c& K( ]    倒是太子當眾被斥罵也不甚在意，反正他早己心知自己不得父親歡心。

1 N% `, O( a/ T, J  V; A, D    “牧兒，遭此劇變顯示此女福淺命薄，你也不用在意難過了，聯會另外為你再擇福分深厚的女子婚配。”皇帝轉身朝皇太孫道，顯是恨極在孫子大婚之日發生如此晦氣之事。

+ u- U8 i) v! e) d$ e    皇太孫面色淡然，並無任何驚怒懊恨之色，他得體的應對。“此乃意外，孫兒不會放在心上，婚事也謹遵皇爺爺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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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d4 ]" c+ Q9 P: n; J    皇帝這才露了笑庸。“還是牧兒懂事。”拍拍孫兒的肩膀，接著他帶著一干太監宮娥離去。

/ j! N+ m6 H' F1 m- z    “咱們也回去吧！”皇帝一走，太子立刻若無其事的對他冷冷的說。

4 m/ W! r9 m) \    “是。”皇太孫盯著手上所沾的血跡，這是那女子的血，當箭射入她的心髒時，噴灑上他的手。

    他接過侍從遞來的手絹，擦拭了一下，繃著臉，隨太子步出奉化殿——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