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匡 -【藍血人】衛斯理系列 第六集《已完本》

1月23

第十部：古老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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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路上極其寂靜，我急步地走著，一直走到了佐佐木博士的家門前，都沒有甚麼事發生。到了佐佐木博士家花園的圍牆外，我一面準備翻牆而入，一面心中還在暗暗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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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高興的是，一則方天和我之間的糾纏，已是我佔了上風。二則，某國大使館、月神會等跟縱我的人，這時萬萬想不到佐佐木博士家中的花匠，就是他們所要追尋的目標。我的心情顯得十分輕鬆，雙手一伸，身子一屈，足尖用力一彈，雙手攀住了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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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雙手一攀住了牆頭，輕鬆的心情，便立即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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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Z7 l. X6 j  P. K) {4 U8 C　　我的手已攀住了牆頭，自然也可以看到牆內的情形了。只見那個打理得十分整潔，我也曾在其中化了一下午時光的花園，竟呈現著一片異樣的凌亂！

/ z1 l0 e! f7 w/ w" d! h　　草地被賤踏得不成樣子，而在一條道路兩旁的盆花，也幾乎全都碰翻，有的連盆都碎了！我呆了呆，雙手一用勁，便翻過了圍牆，落在園中。

　　我並不停留，立即向屋子奔去。

　　還未曾奔上石階，我便意識到，在我離開這裏，大約一個小時之間，這裏曾發生過驚人的變故。我首先看到，鑲在正門上的一塊大玻璃已經碎裂了。

( K& }+ r& D$ `" j　　我縱身一躍，便躍上了所有的石階，推開門來，只見有一個人，伏倒在地上。我連忙俯下身來，那人的臉伏在地上，但是我卻已可以看出，他是佐佐木博士。

+ O! w1 l- o; }& ~) y　　我將博士翻了過來，只見博士的面色，如同黃蠟一樣，我心中不禁一陣發涼。一看到這種面色，不用再去探鼻息、把脈搏，也可以知道，這已是一個死人。

7 q) v' I" ?- l( I1 A2 P　　我只覺得心中一陣絞痛，那種絞痛，使得我的四肢都為之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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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佐木博士曾經救過我的性命，曾經挽救過無數人的性命，但是這時他卻死了。當然，人人都會死的，但博士卻是死於狙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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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F; Y! r/ F# Q: D　　我呆了好一會，才直起身子來，突然發狂似地大聲叫道：「在哪裏，你在哪裏，你殺死了博士，現在躲在哪裏？」我不知道是誰殺死博士的。當然，我也明明知道，兇手早已離開了這裏，但是我還是自己不能控制自己地大叫著。

1 Z; o8 n: y  I6 ?  F$ @: |　　我叫了多久，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 U$ K5 p0 s& I$ y　　佐佐木博士家附近的鄰居都很遠，不然他們聽到我的聲音，一定以為有瘋子從瘋人院中逃出來，因為我的聲音，由於激憤的緣故，變得極其尖銳刺耳。

5 e3 V( f2 n& m　　好一會，我才停止了叫嚷，我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出了幾步，手按在牆上，恰好碰到了一隻燈掣，我順手開了燈，吸了一口氣，再向佐佐木博士的屍體看去。

9 r# O* X6 D8 x7 A3 J: J& f; R' i　　這一次，我看得仔細了些，看出佐佐木是左肩上受了利刃的刺戳，後腦又受了重擊而死的。

# N. i: I- D) E/ q; H　　他死的時間，大約不會超過十分鐘，也就是在我回到這裏不久前的事。我心中只感到極度的悔恨，為甚麼我要離開，為甚麼不早些回來！

0 c. N4 [2 d* s; P& l; V7 O+ t) q　　但如今，後悔也沒有用了，博士已經與世長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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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倚著牆，又站立了好久，在我混亂的腦中，才猛地想起季子來！博士已經死了，他的女兒季子，又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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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E. b* A; s8 o6 f$ b3 k' ]; Q' ~　　我立即大聲叫道：「季子！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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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a  g( R* t; Z0 Q, H7 ]! P: ?　　我只叫了兩聲，便停了下來。

　　因為我剛才已經發狂也似地高叫過了，如果季子在這屋子中，而且還活著的話，她絕對沒有理由不出來看一看的！

　　我心中不禁泛起了一股寒意，難道季子也已死了？暴徒兇手的目的又是甚麼呢？

　　我勉力轉過身，燈光雖然十分明亮，但在我看來，卻是一片慘黃。我定了定神，才看到從博士伏屍的地方，到他的書房，沿途有點點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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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自然是說明博士是在書房中受擊的，受傷之後，還曾走了出來。可能兇徒是在書房中，刺了博士一刀，看到博士走了出來，便又在他的後腦上，加上致命的一下狙擊的。

　　我立即向博士的書房走去，只見書房之中，也是一片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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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s$ D) l0 {  ?, Q　　我剛想轉身走出書房，去找尋季子之際，忽然看到在書桌面上的玻璃上，有已經成了褐色的，以鮮血塗成的幾個日本字。

　　我開了燈一看，只見那是「他帶走了她」五個字。

! n+ |2 S4 K( f3 H: m) \　　「他帶走了她」，那「她」，當然是指季子而言了。然而，那「他」又是誰呢？「帶走了她」，「帶走了她」，難道那是方天？

, W1 ?/ b3 X+ b- K/ H7 C0 I　　方天比我早離去，我又是步行回家的。雖然我步行的速度不慢，但方天如果有車子的話，比我早到十多二十分鐘，是沒有問題的。

' M, G9 ^7 o6 Z　　也就是說，方天有充份的行兇時間，而博士的屍體，兀自微溫，也正證明一切是發生在極短時間之前的事。

　　我竟沒有想到方天會作出這樣的事來，而放他走了！我一個轉身，衝出了屋子，衝過了花園，來到了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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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大門口，被寒風一吹，我的頭腦，才逐漸恢復了冷靜。

　　博士已經死了，雖然慘痛，這已是無可挽回的事實了。如今還可以挽回的是季子，方天以這樣的手段帶走了季子，對季子來說，那無疑是置身狼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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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既然是不久之前才發生的事，那麼，我只要不放鬆每一秒鐘的時間，緊緊地追上去，說不定可以追上兇徒的！

　　我已沒有時間去和納爾遜先生聯絡，也沒有時間和東京警方聯絡，我必須迅速地採取個人行動，在時間上和兇徒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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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下頭來，看到大門口有新留下的汽車輪跡，博士並沒有車子，那可能是方天留下來的，門口的輪跡，十分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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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e) v# u+ y4 @4 v, e, R4 U. O　　但當我走出幾步之後，輪跡清楚了起來。乃是自東而來，又向東而去的。我循著輪跡，向前奔出，奔出了二十來步，輪跡便已不可辨認了。

　　我額上隱隱地冒著汗，那輪跡是我所能夠追循的唯一線索，但如今卻失去了。方天會將季子帶到哪裏去呢？會將季子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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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手入袋，取出一條手帕來抹著汗，就在那一瞬間，我猛地看到，街燈將我的影子，投射在地上，而在我的影子之旁，另有人影晃動！

& N7 e9 k8 c! h  S　　我身子陡然一縮，向後倒撞了出去，雙肘一齊向後撞出，我聽到有人慘叫和肋骨斷折的聲音，我立即轉過身來，雙臂揮動間，眼前有兩個人，向前疾飛了出去，其中一個，撞在電燈柱上，眼看沒有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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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這時候，我的背後，也受到極重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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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擊之力，令得我的身子，向前一撲，可是在我向前一撲之際，我伸足向後一勾，那個在背後向我偷襲的人，也向地上倒了下來。

& }1 D$ W) ~, E9 [# H　　我身子一滾，一根老粗的木棍，又已向我當頭擊到，我頭一側，伸手一撈，便將那根木棍撈在手中，順勢向旁，揮了出去。

$ |1 \* Y: |' d, E　　那一揮間，竟擊到了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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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我才發現，伏擊我的人之多，遠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有人沉聲叫道：「不能讓他走了！」接著，又聽得「嗤嗤」兩聲響，有大蓬霧水向我身上落來。我持定了木棍，身子飛旋，又有幾個人，怪叫著躺下地去，然而我轉了幾轉，陡地，覺得天旋地轉起來。

　　我心中十分清楚，知道那是對方使用了麻醉劑水槍。而我剛才，並未提防，所以才著了他們的道兒。我心中雖然還明白，但是我的身子，卻已經漸漸不聽我的指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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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仍然揮動著木棒，只見在街燈的照映下，我的附近，全是幢幢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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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我已沒有能力看清那些是甚麼人了，我只是聽得他們不斷發出驚呼聲，想是他們在驚異著，何以我中了麻醉劑，那麼久還不倒下。

　　我只想支持著，支持著，我知道我只要再支持五分鐘的話，那些人可能就會因為驚駭過甚而作鳥獸散了。但是我卻沒有法子再支持下去了，我的頭越來越沉重，我的四肢，漸漸麻木，我的眼前，出現了各種意想不到的色彩，像是在看無數幅印象派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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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我倒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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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一倒下，後腦又受了重重的一擊，那一擊，更加速了我的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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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 W/ e+ \5 T6 k' m3 W$ ^　　我最後，只聽到腳步聲向我聚攏來，那腳步聲竟十分清晰，隨後，就甚麼也不知道了。

0 ]0 p  F1 s! ?% L5 l% s5 R& G　　等到我又有了知覺之時，我心中第一個念頭，便是：我在日本，這已是第二次昏迷過去，又能醒轉來了。接著，我便覺得致命的口渴，喉間像是有一盤炭火在燒烤一樣。

& F2 \+ _& M2 b! E　　那是麻醉劑的麻醉力消失之後必有的現象。

　　我想睜開眼來看看四周圍的情形，但是眼睛卻還睜不開來。我鎮定心情，想聽一聽四周圍有甚麼聲息，但卻一點螜音也聽不到。

- S! b! D/ E, T" W' s! N% c　　我心中突然生出了一陣恐懼之感：難道我已被人活埋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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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8 j7 H% ?: Q' ~+ n　　一想到這一點，我身子猛地一掙，在我渾渾濛濛的想像之中，我只當自己已被埋在土中了，因此那一掙，也特別用力。

5 F$ e; m9 e$ b# c　　可是事實上，我並沒有被埋在土中，一掙之下，我坐了起來，也睜開了眼睛。眼前一片片漆黑。我伸了伸手，舒了舒腿，除了後腦疼痛之外，走動了幾步，一股潮霉的氣味，告訴我這裏是一個地窖。我想取火，但是我身邊所有的東西，都失去了。

　　我心知自己成了俘虜，但是可悲的是，我竟不知自己成了甚麼人的俘虜！

　　我只得先盡力使自己的氣力恢復，約莫過了半個小時，才聽得上面有人道：「他已醒過來了麼？」又有人道：「應該醒了，不然，用強光一照，他也會立即醒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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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個人的話才一講完，我抬頭向上看去，正在不明白何以講話聲竟會發自上面間，陡地，眼前亮起了強光，那光線之強烈，使我在剎那之間，完全變成了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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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連忙伸手遮住了眼睛，只聽得有人道：「哈哈，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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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c; n) T/ w! V3 I　　我感到極其的憤怒，連忙向後退出幾步，以背靠牆，再度睜開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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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睜開眼來之後，好久才能勉強適應那麼強烈的光線，而我的怒意也更甚了。我是身在一間高達十公尺的房子的底部，在房子的頂部有一圈圍著的欄杆，可以俯看下面的地方，強光便自上面射下，集中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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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4 r1 Z5 C　　由於強光照射的關係，我雖然看到檻杆之後有人，但卻看不清他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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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i# B. \0 u& p　　而他們卻可以像在戲院的樓座，俯視大堂一樣，將我看得清清楚楚，我陡地感到，這種建築，很像羅馬貴族養狼、養鱷魚的地方！

7 v8 L2 n& G2 x9 v7 o" y/ ~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任何修養再好的人，也不免怒發如狂，因為忽然之間，你發現自己不像是人，而是被豢養著的野獸了。

　　我大聲怪叫，道：「你們是甚麼人？」

　　上面，隱隱有講話聲傳了下來，但是我卻聽不清他們在講些甚麼，只是聽出，有兩個人像是正在爭論。我本來是背著牆壁，仰頭向上而立的，自上面照射下來的強光，令得我雙眼刺痛。

　　我低下頭來，避開了強光，只見我所處的地方，和那些人的所在之虛，雖然很高，而且是直上直下的，但是我也可以勉力衝上去的。

8 R, Y" n" h; _- e5 E* E　　我猛地吸一口氣，發出了一下連我自己的耳朵也為之嗡嗡作響的吼聲，向前直奔了過去，到了對面的牆壁前，我用力一躍，雙手雙足，一齊抵在牆壁上，向上疾爬上去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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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h+ Y( c; y  [  I  ~  j　　那時，在牆壁上，我絕無可攀援的東西，而我之所以能在光滑的牆壁上上升，其關鍵全在一個「快」字，任何人只要動作快，就可以做到這一點。

　　我相信在武俠小說中被過份渲染了的「壁虎游牆」功夫，一定也就是這一種快動作。而這一種快動作，受過嚴格軍事訓練的人，都有過這愫的經驗的。

　　我一口氣約莫上升了四公尺，只聽得上面，發出了幾下驚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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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N! e- G4 O; q　　我將頭向上，雖然強光一樣灼眼，但由於離得近了，我可以較清楚地看見那此二人，我仍看不清那些人的臉面，但是我可以看到他們所穿的服裝，十分古怪。

　　我又是一聲大叫，雙足一蹬，人向上一挻，又平空彈起來，當我伸出手來之際，幾乎已可以抓到欄杆了。

  n$ H  L9 W+ e* J8 q1 ~- l, D+ H　　就在那時候，我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以日語叫道：「我的天，他果然是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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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聽到那樣的一句話，一件重物，便已向我的頭上，擊了下來。在那樣的情形下，我實在沒有趨避的可能，而那一擊的力道，又如此之大，使我在剎時之間，只覺得跟前的強光，忽然幻為無數個飛躍的火球，而在極短的時間中，我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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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f  Z2 Y9 e　　我覺出自己要昏過去了，我所能做的事，只是盡力放鬆肌肉，以免得跌下去時，骨折筋裂。

　　至於我跌下去時的情形如何，我卻不知道了，因為那一擊，足以令得我在未曾跌到地上之際，便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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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M" c. b5 O( O! X5 c+ t　　當我再度有感覺之際，我只覺得整個頭部，像是一顆立時就要爆發的炸彈一樣，在膨脹、膨脹，單憑感覺，我頭部比平時，至少大了五六倍。

! v/ t3 B  g2 T9 Q! w" s9 Y0 R　　好不容易，我才睜開眼來。

　　這一睜開眼來，卻又令得我大吃一驚。

　　這一次吃驚，絕不是又有甚麼強光，向我照射了過來，而是其他的事。

　　首先，我只感到我處身的所在，光線十分柔和，我定了定神，再游目四顧間，看到有三個少女，正站在我的面前，而我，則是坐在一張式樣十分奇特，像是最古老的沙發那樣的，舒適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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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椅子上，和眼前有三個少女，這似乎都沒有甚麼稀奇，也不值得吃驚。

6 V- S4 l! K5 F8 C) Q- v　　令我驚奇的是那三個少女，根本沒有穿衣服！當然，她們也不是裸體的，而是她們的身上，都披著一層極薄的白紗。

　　那層白紗的顏色，純潔柔和得難以形容，而那三個少女的胴體，也在薄紗掩映之間，可以看到一大半。那三個少女面上的神情，極使人吃驚。

$ @2 Y' Y1 g& a' w$ {, F7 d　　她們面上的肌肉，像是全都僵死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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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她們三人，全是極美麗的少女，可是再美麗的人，有這種類似僵屍的神情，也是使人反胃的。她們的神情，像是她們全像在受著催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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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4 J# ~- ?" e& o$ C: A　　我心中的驚訝，也到了頂點，我不知道是落在甚麼人手中，不知道剛才是甚麼所在，不知道我又何以到了這間房間之中，不知道眼前那三個少女，為甚麼只披著一層薄紗，而站在我的面前。

　　我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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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一站起，就像觸動了甚麼機括一樣，那三個少女，突然向後退去。同時，耳際響起了一種十分深沉的鼓聲，撼人肺腑。

! J  t# R# j3 _* T　　那三個少女，隨著那鼓聲，舞蹈起來。

　　那三個少女的容顏美麗，體態美好。然而，她們隨著鼓聲而起舞，卻絕不給人以美感，反而給人以十分詭異的感覺，使人感到了一股極其濃重的妖氛。

/ N0 B# Y: F: f　　我吸了一口氣，不再理會那三個少女，轉過身，看到了一扇門，我拉了拉門，門鎖著，我一縮肘，以肘部向門外撞去。

　　「嘩啦」一聲響，門被我撞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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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鼓聲突然停止，我正待不顧一切，跨出門去再說時，只聽得那三個少女，忽然都驚叫了起來，我忍不住回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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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S. ]; m8 M4 [  l1 x- x　　只見她們三人，擁成了一團，面上再也不是那樣平板而無表情，而是充滿了羞慚、恐懼之感，同時，她們竭力想以身上的那層輕紗，將她們赤裸的身子，蓋得更周密。

　　我看到了這種情形，更可以肯定她們剛才是受了催眠，而鼓聲一起，她們便翩然起舞，那也純粹是下意識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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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並不走向前去，只是道：「你們是甚麼人，這裏是甚麼地方？」

　　那三個少女不住發抖，只是望著我，一言不發。

　　我又問了一遍，只聽得一個十分陰沉的聲音，轉了過來，道：「不要問她們，問我。」我轉身過去，只見一個人，已推開了被我撞破的門，走了進來。

　　他是一個中年人，生得十分肥壯，身上穿著一件月白緞子的和服，打扮得也是十分古怪。

6 c3 s. L  F( ?7 q8 {! X  Y& r% ]! ?　　他一進來，向那三個少女一揮手，那三個少女，連忙奪門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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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將門關上，向被我撞破的破洞，望了一眼，笑了一下，道：「這三個在我們這裏，不是最美麗的，難怪你要發怒了。」那人的話，我實在是莫名其妙，一點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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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M4 P9 m　　然而，我卻為那人講話時下流的態度和語氣所激怒了。

　　我大聲道：「你是甚麼人？」

　　那人聳了聳肩，道：「我是這裏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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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踏前一步，那人的身子，立即微微一側，那是精於柔道的高手的姿勢，道：「那麼，我們就坐下來慢慢地談，方先生。」

　　我聽得他叫我為「方先生」，不禁呆了一呆。

. E6 W- O: `! I6 k　　不等我分辯，那人又道：「方先生，坐下來談如何？」我想告訴他，他弄錯了，我並不是方先生。但是，我在考慮了十幾秒鐘之後，卻並沒有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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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x# e9 b$ W( A% W　　一則，這裏的一切十分詭異而帶有妖氛的情形，吸引了我，我準備將錯就錯地和這人胡混下去，以窺個究竟。

　　二則，那人口中的「方先生」，也吸引了我。固然，姓方的人，千千萬萬，但是我不能不立即想到方天。我是從佐佐木博士的家中出來之後遇伏的，會不會這人將我當作方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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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在椅上坐了下來。坐的仍舊是那張椅子。那人走了過來，在這張椅子的把手上敲了敲，道：「這是德川幕府時代的東西，真正的古董。」

  E, e/ [1 Z- \/ t7 D　　我冷冷地道：「對於古董，我並不欣賞。」

7 ^2 K) |* D4 G　　那人一個轉身，來到了我的面前，道：「那麼女人，金錢，你對甚麼感到興趣？剛才的少女你看到沒有？相貌、身材，哪一樣不好？但我們還有更好的，只要你有興趣……」

4 q2 }' I' |5 w# x( S　　我越聽越覺得噁心，只是冷冷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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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E% o$ g2 g2 ~1 t) _0 ]　　那人卻越說越是興奮，道：「錢，你要多少，你只要開口，我們有的是錢！」

　　我四面一看，道：「我可以先問一句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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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道：「自然可以的。」

　　我道：「我昏過去了兩次，在我第一次昏迷，醒過來之際，我發現自己在一個十分怪的地方，被強光照射著，那也是你們的地方嗎？」

　　那人道：「是的，因為我們這裏的三個長老，要證明古老的傳說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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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A1 F0 r% B　　我簡直是越弄越糊塗了，甚麼叫著「長老」，甚麼叫作「古老的傳說是不是真的」，那一切，究竟又是甚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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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以十分熱切的眼光望著我，我嘆了一口氣，道：「你們想要甚麼？」那人來到我的身邊，將他滿是肥油的臉，湊得離我極近，以極其詭秘的口氣，道：「我們要你為我們表演一次飛行，以證明我們三大長老的神通。」
4 h) t+ r" r! q  n' ^; j! S9 A: I- S
) b5 X2 X  O* u3 y+ B+ \　　我本來以為那人一問，便可以明白究竟了，可是那人一回答，我卻更加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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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L( Q) r$ X) [　　「表演一次飛行」。那又是甚麼意思？我又不是飛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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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想到「我不是飛行家」之際，我的心中猛地一動！

　　因為這時候，眼前那個胖子，是將我當作「方先生」的，不管「方先生」是甚麼人，他一定有著特殊的飛行技能，所以才會作這樣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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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了一想：「你們究竟是甚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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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4 k1 d$ `- w8 S. f　　那人道：「這一點，閣下不用管了。這一個月的月圓之夜，在下關以北的海濱上，我們有一個盛大的集會，我們就要你在這個集會上表演。」

　　我再問一遍：「表演甚麼？」

　　那人道：「飛，表演你數百年來的本領，飛向圓月，飛到虛無飄渺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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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x: h: t　　我心中在大叫：「這是一所瘋人院嗎？」然而，那人講述這幾句話時，雖然表現了一種狂熱，卻是十分正經，顯然他的神經，只是在興奮狀態之下，而不是在失常的狀態之中。

$ w6 U8 U- }0 s* a% F　　我在這樣的情形下，實在是沒有別的話可以說了。
1 R. U8 [+ O1 z: o* f7 W
7 i; h7 o: y0 C5 p1 c& T% f- D　　那人的神經是正常的，但是他所說的，卻又十足是瘋話，在這種人的面前，你能說些甚麼呢？

+ [" z  k+ q2 _" W, {+ K$ ~. a　　我只是望著他，那人的態度，越來越是興奮，道：「你表演完畢之後，就成為我們的偶像了，無論你要甚麼，都可以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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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講到這裏，特別加強語氣，道：「無論甚麼，只要你開口，我們都可以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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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的疑惑到了極點，過了好一會，我才道：「你們究竟是甚麼人，會有那麼大的勢力，可以甚麼都做得到？」

　　那人向我湊了近來，眼中閃躍著異樣的光彩，道：「月神會！」

- A# S1 W9 {1 F: N　　那三個字給我的震動，是無可比擬的，我霍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又立即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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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神會！原來我是落在月神會的手中了！

8 M$ }8 b2 C/ r8 Y　　我心中不禁暗罵自己愚蠢，其實，是我應該早料到他們是「月神會」的人馬。那人的口中提到過「三大長老」，提到過海灘邊上，月圓之夜的大集會（那是月神會信徒經常舉行的一種宗教儀式），那三個披著輕紗，受了催眠的少女……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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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切，都說明事情是和這個潛勢力龐大到不可比擬的邪教有關的。

　　然而，我此際雖然明白，我是落在月神會的手中了，我仍然不明白月神會想要我作甚麼。

　　雖然那胖子曾經說過，叫我在他們的一次大集會中，「表演一次飛行」，但是我對他所說的話，仍然一點也沒有聽懂。

: w+ }$ C& e$ Z3 c　　我呆了半晌，才嘆了一口氣，道：「原來是你們，原來這樣對待我的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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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p3 A/ F; X% `4 Z: X$ s- j  }　　我本來是隨口這樣說一說的，而並沒有甚麼特殊的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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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D. g# u0 I8 S8 a　　可是那胖子一聽，卻立即現出了惶恐之色，向後退出了一步，手扶著桌子，身子幾乎想要跪了下去。他道：「我們……我們是不應該這樣對待你的，但我們必須證明你是不是那人。」

　　我插言道：「甚麼人？」

　　那胖子像是未曾聽到我的話一樣，面上又充滿了諂笑，道：「說起來，沒有你，不會有月神會！」

# M/ t6 u$ B6 I4 v" ?5 F　　這時候，我真正開始懷疑這個人的神經，是不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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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神會之獲得蓬勃的發展，乃是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後的事情，它像是茅草一樣，在戰後的日本廢墟上，拚命的生長著。但是，月神會的存在，雖未有確鑿的考據，卻也有一二百年了。那胖子卻說因為我才有月神會，那不是瘋子麼？我苦笑道：「那是甚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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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l4 }4 k  {9 p　　那胖子站了起來，像是在朗誦詩歌一樣，道：「我們的祖先說，他創立月神會，是因為看到有人從月亮上下來，他相信人能上月亮，在月亮上生存，比在地球上更美滿，這就是月神會的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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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月神會創立之際，可能真是有這樣的宗旨的。但現在，月神會卻是一個真正的邪教，和以前的宗旨，完全變質了。

　　我道：「是啊，那和我有甚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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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胖子面上的諂笑更濃了，道：「方先生，那從月亮上走下來的人，就是你啊，是你親口對我們的祖先說的，你還在他的面前，表演了飛天的技能，月神會最初的十個信徒，就是因此而來的，我們會中的經典中，有著詳細的記載！」

　　我聽他講完之後，我的忍耐力已經到了最大限度了。我焂地站了起來，手按在桌上，也俯過身去，道：「你聽著！第一，我根本不是甚麼方先生。第二，就算是方先生，他也不會飛的，他不是妖怪，去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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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我的話，使得他太過震驚了，所以，他在那一瞬間，完全呆住了。

　　這給了我以一個極佳的機會，我不給他以喘息的機會，右拳已在他下顎上，重重地擊了一下。

6 g. u1 D6 i, S- _4 v　　而幾乎是立即地，我左拳又在他後頸上，重重地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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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1 ]3 o' F　　那一擊和一劈，便得那個胖子像一堆肥肉也似地軟癱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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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M$ X9 R- @* V, C' y1 m9 w　　我早已看出那胖子的柔道十分精通，所以，他雖然倒地不起了，我仍然不放心，又在他的後腦上，重重地踢了一腳，肯定他在短時間內，絕不會醒過來了，我才一閉身子，到了那扇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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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探頭向外看去，只見門外，乃是一條極長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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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 ?& l& G" u        ..........

1月23

第十一部：月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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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走廊的兩旁，全是房間，所有的房門都關著。走廊中並不是沒有光亮，但光亮的來源，卻是每隔一步碼，便有許多盞的油燈！

: s- c. V, S/ J& F+ c* T　　居然還點油燈，這是十分可笑而詭異的事情。我打開了門，輕輕地向外，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因為這時候，我聽到了距我不遠之處，有另一扇門打開的聲音，我貼牆而立，只見一扇房門打開，一個穿和服的男子，匆匆走出，他並沒有發現我。我見他向走廊的盡頭走去，到了盡頭，推開了門，在門的開台間，我發現那是一度樓梯。我心中這時所想的，只是想離開這兒。固然我這時所遭遇到的事情，複雜到了極點，而且都是非解決不可的。但是先決條件，就是要離開這個月神會的巢穴！我一等那人下了樓梯，立即向前奔去，到了走廊的盡頭，推開門來，一閃身，便已順著那盤旋的樓梯，向下飛奔而下。慺梯上十分沉靜，也只有一盞一盞的油燈，在閃耀著昏黃的光芒。我這時才有機會粗略地打量這一座建築物，看來，這是一座古堡型的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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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9 M7 Y) Q　　我一口氣奔到了樓下，但是我卻沒有再向下衝去，而是緊貼著欄杆而立，將自己的身子隱藏得盡量不給下面的人看到。下面，樓梯的盡頭處，是一個很大的大廳，大廳上這時燃著五個火把，那三個火把之旁，各有一張椅子，椅子的背十分高，椅子上坐了人，椅背還高出了一大截來。在每張椅子高出的那一截上，有著閃耀著月白光輝的貝殼所砌成的一個圓月。

　　坐在椅上的三個人，全是五六十歲上下，他們身上的衣服，也是月白色的。

. `) K! }  x2 ^& L$ W% q# N# q8 l* P　　五個人坐著，一動不動，另外還有七八個人在一旁站著，也是一動不動。沒有人說話。大廳中不但燃著火把，而且還燃著一種香味十分異特的香，使得氣氛更有一股說不出的詭異之感！看這些人的情形，像是正在等待著甚麼。

) @% T6 M0 \8 J. S" x　　而我因為下樓梯時的腳步極輕，所以大廳中並沒有人看到我，使我可以仔細打量下面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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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 w8 o' ~4 H　　如果我不知道自己是處身在月神會的巢穴中，那麼我看到眼前這樣的情形，一定會疑心我是不是在夢中了。而如今我既然知道自己是在月神會的巢穴之中，這一切就不足為怪了。

　　因為月神會本來就是一個以各種各樣古怪的形式，來迷惑人的邪教。

. p* Y" j0 U  I$ g% D+ n　　只不過很奇怪，月神會的信徒，似乎並不限於下層沒有知識的人，有許多有知識的人也是月神會的信徒，我相信這是他們不知不覺，在宗教儀式中接受了長期催眠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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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量了片刻，發現我絕無可能通過大廳出去而不被他們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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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f# E) y5 ~( a% n  ~2 ^# j　　我又輕輕地回到了樓上。剛才我記得我一共下了六層樓梯，這時候，我只是回上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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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v5 @/ i( |　　我到了二樓，推開了走廊的門，發覺也是一條長走廊，兩旁全是房門。我揀了最近一個房門，推了一推，沒有推開。我在門上敲了兩下，只聽得裏面有人粗聲道：「來了。」

9 w+ e7 r5 t3 ^( i; Z5 \! P/ C　　我握定了拳頭等著，不到一分鐘，房門打了開來，一個人探出頭來，我深信那人根本不及看清楚我是甚麼人，就已經中了我的一拳，翻身「蓬」地一聲向後倒了下去。我連忙踏進了房間，房中原來只有那倒地的一個人，房中的陳設也很簡單，像是一間單人宿舍。

7 t! I$ n& K# S4 Q. s! R: c　　我走到窗口，推開窗子，向外一看，不禁呆了一呆。我看了海濤、岩石，和生長在岩石中的松樹，這裏絕不是東京。

& h9 ~5 C8 [; w- F2 Z- ~# L　　我探頭出去，可以看見建築物的一部份。果然，那是一幢古堡式的建築。

% W1 c  W' j( {( Z　　本來，我是準備從窗口縋下去，以避開那些在大廳中的人的。這時，我的計劃仍沒有改變，但實行起來，卻困難得多了。

2 \' {- x% }2 K1 y9 b) {　　因為那古堡也似的建築，是建造在懸崖之上的，懸崖極高，下面便是不時湧起浪花的海潮，並不是如我的想像那樣，一下了窗口，便是通衢大道！

9 N7 P" W" O9 ^5 r4 u7 F　　可是，我也沒有考慮的餘地，懸崖固然陡峭，但看來要攀援的話，也還不是甚麼難事。

　　我撕破了一張床單，結了起來，掛在窗子上，向下縋去，等我離海面接近，我雙手用力一拉，將掛在窗子上的床單拉斷，人也跟著床單，跌了下來。

　　那是一個十分危險的行動，因為建築物是在懸崖邊上，我可能就此跌下海中去的。所以我在跌下去的時候，要將床單拉斷，那樣，不但可以暫時不被人發覺的行動，而且，有一幅撕成長條的床單在手，就算我跌出了懸崖，求生的機會也多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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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運得很，我落下來之處，離懸崖還有一些的距離。我定了定神，拋了床單，在懸崖上向下，慢慢地攀援了下去，好不容易，才到了海浪可以撲擊得到的一塊大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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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那塊大石之上，不禁又呆了半晌。

　　在我的左、右和後面，全是峭壁，而且我就是從峭壁上攀下來的，當然不能再回去，而在我前面的，卻是茫茫大海。

　　這大海是我的出路，但是我應該如何在海上離開呢，靠游泳麼？

" Z" {# m6 [* Q9 `0 q& H　　這並不是在開玩笑，的確是可以靠游泳的。

; Z) K6 p" q) J( i& \' ?　　因為我可以沿著峭壁游，等到找到了通道，便立即上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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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 R$ Y# V9 x. |2 w　　但不到不得已的地步，我又不想游泳，我四面看著，可有小船可以供我利用。也就在這時候，我聽得了峭壁之上，傳來了大叫之聲。

. t% G# P1 }: T8 S　　我抬頭向上看去。

　　只見那古堡型的建築中，幾乎每一個窗口中，都有人探頭向下望來。而另有十來個人，正沿著峭壁，向前奔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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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x* W! X: d　　這當更合上了一句古語，叫作「前無去路，後有追兵」了。

- a! |/ r& P; x5 O2 u: t1 ~8 ?　　我一時之間，想不出甚麼辦法來，眼看從那古堡形的建築中奔出來的人，沿著峭壁，向下面迅速地爬了下來，身手十分矯捷。

　　從這幾個爬下來的人，能夠這樣圓熟地控制他們的肌肉，這一點看來，這幾個人，毫無疑問是柔道高手，而他們的腰際，還都佩著手槍。借著古老的傳說做幌子的邪教，再加上最現代的武器，我雖然被他們認為「會飛的人」，但也不敢再多逗留下去！

　　我不再猶豫，一湧身，便向海中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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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躍下去之際，我聽得峭壁之上，有人以絕望的聲音叫道：「月神，不要降禍於我們！」

　　我心中暗罵「他媽的」，這算是甚麼玩意兒，我甚麼時候成了「月神」了？如果我有能力降禍於你們的話，你們這干邪教徒，早已被我咒死了！

/ u/ S/ x- C3 p9 [& E　　我沒有機會聽到他們第二句話，「撲通」一聲，人便沉入海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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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Z4 a7 S4 \: b! }　　不要忘記，那正是冬天，海水雖然沒有結冰，但是冷得實在可以，那滋味絕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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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水中，潛泳出了十來公尺，又探出頭來。我是沿著岸邊的岩石游著的，並未曾遠去，探出頭來之後，藉著一塊大石，將我的頭部遮住，我卻可以偷眼看到站在岩石上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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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剛才和我談話的那個胖子，這時也在，他的身子抖著，面上一塊青一塊腫，一個長得十分兇惡的老人，正在一下又一下地摑著他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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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H0 I7 b# x8 `　　那老者是剛才我在大廳中見過的三個老者之一，他打著那胖子，那胖子一點也不敢還手，只是哀求道：「二長老，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他……他埋怨我們不該將他放在室底，用強光照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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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暗忖，那正是在說我了。

　　那老者「哼」地一聲，不再動手打那胖子，對四周的人道：「將他找到，要盡一切可能，將他找到，我不相信地是已活了幾百年，從月亮上下來的那人，但是他能使我們的地位更鞏固，蠢材，明白了麼？」

　　他身邊的人，一齊答應了一聲，道：「明白了。」

　　我心中暗忖，那老者原來是月神會的「二長老」，難怪如此威風。只是他的話，我卻仍然有不明白的地方，看來，我在垂直的牆壁上，利用速度，縱身直上，這一件事也被他們當作我能夠「飛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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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Q6 u& e* V4 y# z7 l　　然而事情顯然沒有那麼簡單，那胖子和二長老都曾提及數百年前月神會創立之際，「一個自月亮上下來的人」。為甚麼他們會以為我——不，以為「方先生」會是「月亮中下來的人」呢？

+ N7 R% k' V; A5 ?; ]# O1 V+ S　　方先生是不是方天，我還沒有法子證實，但是他的可能卻十分大。我不再看下去，又浸入水中，向前潛泳出去。

3 ^' a6 r# b) h! H　　我估計已潛出很遠了，才又探頭出來，果然，已經轉過了那度峭壁，眼前是一片十分荒涼的海灘，我躍離了海水，向前飛奔著，若不是我飛奔，那我可能全身都被凍僵了！

　　我奔出了很遠，才有一些簡陋的房屋，我詭稱駕艇釣魚，落到了水中。雖然那一家主人，對我的話十分懷疑，但是他仍然借給我衣服，生起了火，給我飲很熱的日本米酒，使我得到溫暖。半小時後，我的精神已經完全恢復了，我向那家主人，道了衷心的感謝，穿上了我自己剛被烘乾的暖烘烘的衣服，又走出了里許，我才知道自己是身在東京以東兩百公里處的海邊。

# v# {* X5 O5 e* Q+ C9 ?　　那也就是說，從東京佐佐木博士家附近被擊昏，到我在那堵直牆上，飛竄而上，被重物擊暈之後，一直到再度醒來，看到眼前有三個被催眠的少女在舞蹈，我已被搬離東京，達二百公里之遙！

　　「月神會」的神通和勢力之大，於此可見一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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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f* o5 r, x! r　　這裏並沒有火車可搭，在大路上站了一會，才攔住了一輛到東京去的貨車，我答允給司機一些好處，他便讓我坐在他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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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o& _: {　　在車上，我盡量保持沉默，不和司機交談，那不為別的，只是為了我要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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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但不能將我所遭遇的事，理出一個頭緒來，而且，連我遭遇到的是甚麼事，我都說不出所以然來。那是我從來也未曾經歷過的事。

　　「月神會」所要找的「方先生」，就算是方天吧，月神會找他作甚麼？方天是一個傑出的太空科學家，如果挖空心思要找他的，是某國大使館的特務，那就不足為奇了，月神會是一個導人迷信的邪教，和太空科學完全無關，但月神會卻在找方天（那是我的假設，我知道這個假設至少不會離事實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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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N  Y. Z( K  F  w/ n  W4 ]5 N　　某國大使館呢？他們亟亟於將一隻神秘的金屬箱子，運出東京去，而那隻箱子，似乎又和日本豪門，井上家族有關，箱子中是甚麼，我沒有法子知道，因為我們未能打開那個箱子，便已為人所奪，最可悲的是，奪走箱子的是甚麼人，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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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佐木博士死了，也的女兒失蹤了，這件事，似乎和方天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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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U+ L* V- e! L$ Q# |1 \' r, [/ }　　事實上，我也開始相信，甚麼事情都和方天這個不可思議的藍血人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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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g0 n) j' @) y1 I( N( c1 E　　然而，正因為方天的本身，猶如一團迷霧一樣，所以，和他有關的一切事情，也更成了一團迷霧！再加上了「月神會」這樣神秘的組織，甚麼「人從月亮下來」，「飛向月亮」的傳說，我想了好一會，腦中嗡嗡作響，不由自主，嘆了一口氣。

( V9 c' A. k+ W& t7 B% B　　貨車司機卻好心地勸我，道：「不要愁，東京是好地方，到了那裏，你就會快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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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得含糊地應著他，司機誤會我是一個到東京去找事情做的失業者，又道：「有錢人，不一定幸福，你看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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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他說的話是甚麼意思，循著他所指看去，只見在一個山頭之上，有著一幢宏偉之極，單從外表看來，也是極盡華麗奢侈之能事的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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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6 V' N; T7 @* s　　我問道：「那是甚麼人的住宅？」

　　司機以奇怪的眼色望著我，道：「你是從哪裏來的？這是井上次雄的住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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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聽到井上次雄的名字，心中不禁猛地一動，道：「就是那個全國聞名的富翁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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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貨車司機道：「不錯，他是全國最有錢的人，但是他晚上也只能睡在一張床上，和我一樣，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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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貨車司機是一個十分樂觀的人，他絲毫不覺得自己比起井上次雄來，有甚麼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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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那一瞬間，我心念電轉，想及我曾經答應納爾遜先生，追尋那隻硬金屬箱子，和發掘它的秘密。

! E7 e7 M) I" B' h& ]　　如今，我已從那家精密儀器製造廠方面獲知那隻硬金屬箱子，是由井上次雄委托所製成的，那麼箱子中是些甚麼，井上次雄自然應該知道的了！

" k0 |0 E  c& y0 U. @　　我這時回到東京去，一則要躲避某國使館特務的追尋，二則，也沒有甚麼別的事情可以做，何不就此機會，去拜訪一下井上次雄？

　　這時候，貨車正好駛到一條岔路口子上，有一條極平滑的柏油路，通向山頭去，我伸手在司機的肩頭上拍了拍，道：「請你在這裏停車！」

　　司機將車子停住，但是他卻以極其奇怪的口氣道：「這裏離東京還遠得很哩。」

　　我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忽然想起來，我有點事要去看看井上次雄。」

　　司機一聽，起先是愕然，繼而，他面上現出了十分可怕神色來，道：「朋友……你……你……井上家中……是沒有現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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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十二部：井上家族的傳家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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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聲笑了起來，司機以為我是想去向井上次雄打劫的綠林好漢了。在笑聲中，我打開門，躍下了車，那司機立即開車，飛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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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頭向那條路看去，那條路很長，但是它平滑而潔靜，我相信這大概是全日本最好的一條路了。我在路邊的草叢中，蹲了下來。

; `, e1 J8 y) o8 x1 p4 X　　大約等了二十分鐘左右，一輛大型的「平實」汽車，從東京方面駛了過來，到了路口，便向山上駛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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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在車廂中，井上次雄正在讀報。

, ^/ B. [' l- `6 Y2 L　　我從來也沒有看到過井上次雄本人，但是我卻看到過無數次他的相片。

2 M3 M( e. W! n. m　　在那一瞥間，我發現他本人和照片，十分相似，他像是生下來就受人崇拜的一樣，有著一股凜然的神氣。在車子一駛過之際，我從草叢中飛躍而出，一伸手，拉住了車後的保險架，身子騰起，迅速地以百合鑰匙打開了行李箱，一曲身，鑽了進去，又將箱蓋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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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s$ D# O  k6 m. v4 j　　從我飛躍而出，到我穩穩地藏在行李箱中，前後只不過半分鐘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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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連串的動作，乃是美國禁酒時代，黑社會中的人所必須學習的課程，身手好的，不論汽車開得多麼快，都有法子使自己在一分鐘之內，置身於汽車的行李箱中，而不為人所覺。由於汽車的構造，看來有異，實際大同小異的緣故，所以，這一套動作，有一定的規定，幾乎是一成不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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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0 f8 j% v: r1 _8 B0 j　　我並不想教人跳車，那幾個動作的詳細情形，自然也從略了。

. P' m, ]* F( Y; o' g1 O　　我躲在車廂中，才開始盤算我該如何和井上次雄見面，我知道：井上次雄是要人，若是求見，不要說見不到他本人，只怕連他的秘書都見不著，便被他的家人擋駕了。要見他，只有硬來了。車子停下，看來是停在車房之中，等他司機下車，我從行李箱中滾出來，先鉤跌了他的司機，一腳將之踼昏過去，然後一躍而起，來到了井上的面前。

8 k8 p" c) l$ ~+ ~; m% X　　他立即認出了我不是他的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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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在這時候，我踏前一步，攤開手掌，讓他看到我握在手中的小匕首，然後將手移近他的背部，低聲道：「井上先生，別出聲，帶我到你的書房去，我要和你單獨談談。」

& I: S* A4 Z3 [2 F6 _. j; k　　井上次雄的面色，略略一變。但只是略略一變而已，立即恢復了鎮靜。

2 q5 d  Z! Y* Z! W1 L　　他揚頭看去，三個保鏢離我們都有一段距離，他知道若是出聲，我固然跑不了，但最先吃虧的，卻還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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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9 S) l' w( B0 t　　他十分勉強地笑了一笑，道：「好，你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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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講了一句話，便又轉身向石級上走去，我跟在他的後面，那幾個保鏢，一點也沒有發覺事情有甚麼不妥，他們的心中，大概在想：今天井上先生的心情好，所以司機便趁機要求加薪了。

　　我緊緊地跟在井上的後面，不一會，便到了二樓，井上自公事包中，取出鑰匙來，打開了一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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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時候，我的心中，實是十分緊張。

: P# o; s; {! Q/ x　　我的安全，繫於井上次雄的膽小怕死。然而如今井上次雄看來卻十分鎮定。這是一個我完全陌生的地方，眼前我雖然佔著上風，但也隨時可能轉為下風。

　　如果我失手的話，那麼雖然我持有納爾遜先生給我的那份證明文件，只怕也脫不了身，那自然是因為井上次雄在日本是非同小可，舉足輕重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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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U2 N( I3 b5 ]: u　　井上次雄打開了門，我才略為放下心來。那是一間十分寬大的書房。佈置之豪華舒適，我在未見到之前，是想像不到的。

　　我一踏上了軟綿綿的地氈，便順手將門關上，井上次雄向書桌前走去，將公事包在桌上一放，立即去拉抽屜，我立即一揚手中的匕首，道：「井上先生，我飛刀比你的手槍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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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z" Q& ~; k6 E1 n' B　　井上次雄卻只是瞪了我一眼，仍是將抽屜拉了開來，他從抽屜中取出一本支票簿來，「拍」地一聲，放在桌上，道：「要多少，我不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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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F3 C1 j" n2 W4 d　　我向前走出幾步，隔著桌子和他相對，沉聲道：「井上先生，你錯了，我不要錢，一元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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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6 {6 c& j& [! N6 m! L　　井上次雄面色真正地變了，他右手立即又向抽屜中伸去。

, u% d5 w5 s/ C. v& d2 Z　　可是我的動作卻比他快了一步，在他的手還未曾伸到之前，我已經先將他抽屜中的手槍，取了出來，對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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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上次雄像是癱瘓在椅子上一樣，只是望著我，卻又一聲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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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r; ]6 g  `6 |* P　　我手在桌上一按，坐到了桌子上，道：「井上先生，我不要錢，如果你肯合作的話，我也絕不會取你的性命。但是你要知道，我既然冒險到了這裏，那麼，在必要的時候，我也不惜採取任何行動的，你明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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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f3 g# _2 s" S  ?- s- u　　井上次雄的面色，又漸漸和緩了過來，點了點頭，表示他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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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玩弄手槍，道：「你曾經委托某工廠，為你製成一隻硬度極高的金屬箱，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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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5 q7 q* I& b/ D, c1 q- e　　井上的面上，現出了極度怪異的神色，道：「原來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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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A8 Q1 \  o" M7 u　　他講到這裏，便突然停口，道：「我不明白你要甚麼。」我道：「那只要你的回答！」

　　井上道：「好，那麼我說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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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R6 Q  u; R& {　　我道：「那隻硬金屬箱子，是密封的，絕不是普通的金屬的切割術所弄得開的。」

( d- d, [/ S  T  W* X" ~+ l2 a　　井上次雄道：「不錯，那家工廠的工作做得很好，合乎我的要求，因為我絕不想將箱子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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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D. R3 E( ~% I& H4 O　　我將頭湊前了些，道：「井上先生，我如今要問你，箱子中是些甚麼？」
7 D& \; B' |' T( g( D3 }( V" h2 K
8 _1 O/ K1 h+ E  H) c6 H　　井上次雄望著我，道：「我必須要回答麼？」

0 ]9 }( Z+ i/ G% Y% m( F- Z　　我乾脆地告訴他，道：「我就是為這個目的而來的。」井上次雄呆了片刻，才道：「那我怕要令你失望了。」

　　我一揚手槍，道：「難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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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1 F* w2 [" C  e6 E3 S　　他連忙道：「不，我是說，箱子中是甚麼東西，連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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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N. n. E& e1 {3 W6 a　　我冷冷地道：「井上先生，我以為在你如今的地位而言，不應該向我說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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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H& w9 k8 L7 l1 k; z" z/ G1 u+ S　　井上次雄站了起來，道：「如果你是為要弄明白那箱子中是甚麼而來的話，你一定要失望，我沒有法子回答你了，如果那箱子還在的話，我們可以將箱子切開來，你能告訴我箱子中是甚麼，我還會十分感激你，可惜那箱子已經失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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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6 U6 u' ?, Y/ v　　井上次雄的話，令得我更加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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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m. `1 O! I) }3 x8 c, _$ Y　　我想了一想，道：「井上先生，我以為箱子中的東西是甚麼，你應該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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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J+ Y3 ?# b6 R( F9 m9 m　　井上次雄道：「我知道那東西的大小、形狀，但是我不知那究竟是甚麼？」

　　我忙又道：「那麼，你將這東西的形狀、仔細地說上一說。」

$ x$ \" }. ~4 W! [6 I　　井上次雄道：「那是一個直徑四十公分的六角球，每一面都像是玻璃的，有著許多細絲，還有許多如刻度的記號，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文字，有兩面，像是有著會閃動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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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u$ S2 `  ~3 I& t　　我越聽越是糊塗，大聲道：「那究竟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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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  ]& C  L: O0 }7 }- S8 K　　井上次雄道：「我已經說過了，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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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2 y. E' b! T5 l. {. W　　我吸了一口氣，道：「那麼，你是怎麼得到它的？」井上次雄道：「這是我們井上家族的傳家神器，是從祖上傳下來的。」

　　我道：「是古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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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A! D4 v! r4 H　　井上次雄搖頭道：「又不像，我請許多人看過，都說不出所以然來。那家精密儀器製造廠的總工程師，說那是一具十分精密的儀器，大約是航行方面用的，要讓我給他拆開來研究，但給我拒絕了，我只當他在夢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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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r" o; a* }) H　　我道：「為甚麼你不採納他的意見？」

* |( k$ x. U4 I2 ~( E　　井上次雄道：「這件東西，在井上家族最早發跡的一代就有了，到今天，已有一百八十多年的歷史，那時，連最簡單的滑翔機也沒有，人類還在汽球時代，怎會有如此精密的儀器？」

4 ?: S3 B, \1 ], Q4 r　　給井上次雄一解釋，我也感到那位總工程師的想像力，太以豐富了些，難怪井上拒絕他的要求的。

, g% c# [5 v- b( K% V　　到那時為止，我和井上次雄的對話，非但未曾幫助我解開疑團，反倒使我更向迷團邁進了一步。

+ ^, N" \: |6 [2 C　　我又道：「那麼，你為甚麼要將那東西，裝進硬金屬箱子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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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a; @. V; C! Z' y& g2 [( F4 y5 ^: x　　井上次雄道：「那是因為我最近命人整理家族的文件，發現了一張祖先的遺囑的緣故。那張遺囑吩咐井上後代的人，要以最妥善的方法，將那件東西藏起來，埋在地底下，不被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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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6 K# o1 N3 H8 h8 G( o& N6 a4 _　　我忙道：「立那張遺囑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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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上次雄道：「我可以將那張遺囑給你看。」

6 |( o4 a0 M3 Q& a1 x, p　　我點了點頭，井上打開了一隻文件櫃，找了片刻，取出一隻夾子來，他將夾子打開，遞到了我的面前。我一面仍以手槍指著井上，一面向夾在文件夾中的一張紙看去。那張紙已經變成了土黃色，顯是年代久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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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o  S6 p- S" l7 j0 q　　上面的字，也十分潦草，顯是一個老年人將死時所寫的，道：「天外來人所帶之天外來物，必須安善保存，水不能濕，火不能毀，埋於地下，待原主取回，子孫違之，不肖之極。」下面的名字，則是井上四郎。

- o. G) \) U" S% T9 k( G　　井上次雄道：「井上家族本來是北海道的漁民，從井上四郎起，才漸漸成為全國知名的富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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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w2 t9 {; e5 i1 y' g9 a　　我奇怪地道：「你怎麼知道『天外來物』，就是指那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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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上次雄道：「在這張遺囑未被發現之前，那東西被當作傳家的神器，象徵發跡的東西，一代一代傳下來，都稱之為『天外來物』的。」

　　我默默無語，井十次雄已甚麼都對我說了，但是我卻得不到甚麼。

8 o' t1 c5 f3 F5 A7 H; R　　井上次雄又道：「我發現了這張遺囑，便遵遺囑所示，先以石綿將那東西包了起來，再裹以鋁板，然後才以那種最新合成的硬金屬，包在最外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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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9 m7 `! f　　我向那張遺囑指了指，道：「待原主取回是甚麼意思？」

　　井上次雄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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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道：「真的？」井上次雄道：「自然是，這件東西到如今為止，從未有人要索回它過，而已經一百八十多年，原主只怕也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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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心中，將井上次雄所說過的所有話，又迅速地想過了一遍。我覺得井上次雄所說的全是實話。

　　我之所以作這樣判斷的原因有二：第一、井上次旌沒有理由在我的手槍指嚇下而說謊。第二、那「天外來物」對井上次雄來說，似乎並不重要，他絕無必要為了這樣一件他不重要的東西，而來冒生命之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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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那張古老的遺囑，也顯然不是偽造之物，他將那「天外來物」裝在那硬金屬之箱子中，也只不過為了完成先人的遺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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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井上次雄的談話，到如今為止，仍未能使我對那箱子中的東西，有進一步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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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 x% G# O& \9 R0 `/ H　　如果我能見一見那「天外來物」，那我或許還可以對之說出一個概念來，但現在那東西，連箱子也不知道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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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默著，井上次雄望著我，約莫過了三分鐘，他略欠了欠身子，道：「你還有甚麼要問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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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G) i% u5 D6 h　　我道：「有，那麼，這天外來物，連那隻箱子，是怎樣失去的呢？」

' i- l  m4 }6 K& ]. S% S4 c3 H　　井上次雄搓了搓手，道：「這件事說來更奇怪了，那隻硬金屬箱子的體積很大，我在那家儀器廠中見到過一次，便吩咐他們，運到機場，我有私人飛機，準備將箱子運到我們井上家族的祖陵去，將之埋在地下的。怎知在機場中，那箱子卻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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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e, }; Y" Q( k, y7 w　　我道：「你沒有報警麼？」

　　井上次雄道：「自然有，警局山下局長，是我的好友。」他在講那句話的時候，特別加強語氣，像是在警告我，如果我得罪他的話，那是絕沒有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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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a! P9 h, P　　我笑了一笑，躍下了桌子，來回踱了兩步，道：「井上先生，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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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上次雄的面色，立即緊張起來，顯然他不知道我在問完最後一個問題之後，將準備如何對付他。他舐了舐舌頭，道：「請說。」

　　我道：「井上先生，我相信你對那『天外來物』究竟是甚麼，確不知道。但是你可曾想到過，那可能是十分重要的物事，重要到了使國際特務有出乎劫奪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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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上次雄呆了幾秒鐘，才道：「我不明白你這樣說法，是甚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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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聲道：「我曾經見過那隻硬金屬箱子在某國大使館中，但是如今，卻已不知落在甚麼人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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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上次雄搖了搖頭道：「那『天外來物』究竟是甚麼，沒有人說得出來，那的確是一件十分神秘的事情，但是我卻不以為它是那樣有價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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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緊盯著問道：「為甚麼？」

' {+ W6 T; K4 i: t8 B　　井上次雄道：「或許，那是我從小便見到這東西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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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f6 X, O/ [+ r& D' P　　我嘆了一口氣，道：「我真恨不得能看到那『天外來物』一眼。」井上次雄道：「我曾經將這東西，拍成過照片，你可要看一看？」

　　我大喜道：「好！好！好極！快拿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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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上次雄道：「那我就要站起來走動一下。」我向後退出了一步，道：「只管請，但是請你不要驚動別人，那對你沒有好處。」

　　井上次雄突然笑了起來，道：「你以為我是小孩子，脫離了人家的保護，便不能過日子了麼？」他一面說，一面站了起來，走到了一隻文件櫃前，翻了一陣，取出了兩張相當大的相片來，道：「這就是了。」

5 t1 V3 d# q$ y+ F" I8 [7 V/ U! l. \　　我接了過來，一揚手槍，道：「請你仍回到座位上去。」那時，我對井上次雄的戒備，已不如一上來時那樣緊張了，因為我相信井上次雄是聰明人，他也看出我此來的目的，只不過為了弄清有關「天外來物」的一些事，並無意加害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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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R2 D* @4 T* D% m　　所以，我一面令他回到座位上，一面便去看那兩張照片，我只看了一眼，全副注意力，便都被照片上的東西所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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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上次雄的概括能力很強，他對那「天外來物」的形容，雖然很簡單，但是卻很正確。那是一個六角形的立力體，有十二個平面。從照片上看來，那東西是銀灰色的，像是一種十分高級的合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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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p8 ?% V& M# \& z1 u' |　　有兩個平面，是翠綠色的粒狀凸起，看來有些像攝影機上的「電眼」。而更多的平面，看來十足是儀表，有著細如蛛絲也似的許多刻度。

　　而更令得我震驚不已的，是在一個平面上，還有著文字，我之所以受震，只因為那種文字，我沒有一個字認識，但是我卻曾經看到過，便是在方天的日記簿中！那種莫名其妙的扭曲，有著許多相同的地方，顯然那是同一的文字。

6 {1 @: S6 V, h7 {9 f/ L　　我全副精神，都被那兩張照片所吸引。方天的那本日記簿，還在我的身邊，我正想取出來，和照片上那「天外來物」之上的文字對照一下之際，我猛地覺得，氣氛彷彿有所不同了。

# o, Y( s) S; f8 J　　這純粹是多年冒險生活所養成的一種直覺。我猛地抬起頭來，只見那張華貴之極的寫字檯之後，並沒有井上次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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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w2 {/ A3 X$ H. V4 x　　也就在這時候，井上次雄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了起來，我的腰眼中，也覺出有硬物一頂，井上次雄道：「放下你的手槍，舉起手來。」

　　在那瞬間，我的心中，實是沮喪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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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C# ]/ t' b- N2 i　　我只得將手槍拋開，舉起手來。

　　我心中暗吸了一口氣，我費了那麼多的精神，冒著那麼大的險，剛得到一點點的結果，那就是根據「天外來物」上的文字，和方天日記簿上的文字相同這一點來看，那「天外來物」和方天，的確是有關係的。

　　但也正由於我發現了這一點，心情興奮，注意力全部為之吸引過去之際，井上次雄卻已到了我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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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3 n. @8 [9 G8 u$ m7 G+ P8 b　　我竟沒有想到，像井上次雄這樣成功的人，是絕不容許失敗的，他是可以有成功，成功對他來說，便是樂趣，他一直想反抗我，不管我的目的何在，他絕不能居於人下，聽人發號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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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0 w* W2 u0 Q7 r* d　　而我竟忽略了他性格上這樣重要的一面！以致被他完全扭轉了局面！

5 u" M. }" F! L' W1 U　　我心中苦笑著，在那一瞬間，我實是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我更不敢亂動，因為我如果死在井上次雄的槍下，井上次雄毫無疑問是「自衛殺人」，他是一點罪名也沒有的！

! ^4 m8 ^0 I6 w0 {) {7 }& L& X. ?　　也正因為他殺了我可以絕無罪名，他也可以隨時殺我，所以我更要戰戰兢兢，使他不下手！

　　我舉著手，竭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來鎮定，道：「井上先生，局面變得好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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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F' K' }) ]. ?  u. e　　井上次雄大聲縱笑了起來，道：「向前走，站到牆角前去，舉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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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樣的情形下，我除了聽他的話之外，絕無辦法可想。等我到了牆角上，井上次雄又道：「你可曾想到我這時如果將你殺了，一點罪名也沒有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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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想了一想，道：「自然想到過，但是我卻一點也不怕。」井上次雄道：「你不怕死？」

　　我聳了聳肩，道：「不怕死的人是沒有的，我是說，你絕不會向我動手的。」

　　井上次雄道：「你竟敢這樣輕信？」

' r  \/ R( r- @4 w7 J# k　　我道：「我深信你已經知我來見你，絕沒有惡意，只不個是想弄清楚一些疑問而已，你可知道，我如果不用這個法子，可能一年半載，也難以見得到你？而你如果將我殺了，在法律上固然一點責任也沒有，但是在良心上，你能安寧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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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9 Y: o4 s6 O% z9 K　　井上次雄半晌不語，道：「看來你不是普通的歹徒。」我立即道：「我根本不是歹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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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C6 a/ a1 o# m　　井上次雄道：「好，你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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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明白他叫我轉過身來，是甚麼意思，但也只得依命而為，我一轉過身來時，他便擺了擺手，在那一瞬間，我不禁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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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井上次雄手中所握的，並不是手槍，而是一隻煙斗！剛才，我竟是被一隻煙斗制服了，這實在令我啼笑皆非的事。

; M% ~6 @5 v6 H: C, o0 a% y8 B, n　　井上次雄看到我定住了不動，他又得意地大笑了起來。我放下了手，道：「井上先生，雖然是戲劇性的失敗，但這可以說是我一生中唯一的失敗。」

　　當然，我一生中失敗的事極多，絕對不止這一件。但是我這種說法，卻送了一頂「高帽子」給井上次雄，使得他覺得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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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S6 U& _" u7 s- g　　果然，井上次雄又得意地笑了起來，道：「你是甚麼人？」

( e4 `/ \2 D& l　　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實是沒有再隱瞞身份的必要，我一伸手，拉下了蒙在面上的面具，道：「我叫衛斯理，是中國人。」

　　我想不到自己居然是「名頭響亮」的人物，我那句話才一出口，井上次雄的手一震，手中的煙斗，竟落到了地上，他「啊」地一聲，道：「衛斯理！如果早知是你的話，我一定不敢對你玩這個把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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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5 ^4 K1 x% |) k, H/ E5 ^0 [　　我笑了一笑，道：「為甚麼？」

　　他攤了一攤手，道：「不為甚麼，但是我很知道你的一些事跡，怎敢班門弄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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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我已看出井上次雄成功的原因了，他的成功，不但是由家族的餘蔭，更由於他本身為人的成功。我伸出手去，他和我握了一握，我立即又道：「對於剛才的事，我願意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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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3 O8 k" C  j, U/ E0 M& G　　井上次雄道：「不必了，你是為『天外來物』而來，這對我們井上家的興旺之謎，或則大有幫助，可是你怎會對這件事有興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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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b5 {0 }6 Q: c- J" {　　我道：「這件事，說來話長了，如果你有興趣的話，那可以原原本本地講給你聽，但是請你首先命人，去釋放你的司機，我也願向他道歉。」

　　井上次雄呵呵笑著，按鈴命人進來，去放開那司機，又令人煮上兩杯咖啡，在他的書房中，我便將事情的始末，詳細地向他講了出來。

　　這時，我自然也取出了方天的日記簿，和照片上「天外來物」上的文字對照了一下，果然，那兩種奇形扭曲的文字，顯然是同一範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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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上次雄聽我講完，站了起來，不住地踱步，道：「佐佐木博士被暗殺的新聞，已轟動全國了，本來，佐佐木博士和井上家族是可以聯姻的，但是我們卻獲知他的女兒，行為十分不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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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v' V( n- z　　我為季子辯護，道：「她不是行為不檢，而是她愛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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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s  B3 w9 ?! x　　井上次雄「哼」地一聲，忽然及緊鎖雙眉，想了片刻，道：「你可曾想到這一點麼？」

% {  {0 M+ N" C# j$ {1 P- I7 k: F　　我不禁摸著頭腦，道：「哪一點？」

　　井上次雄又想了片刻，才道：「我們家中祖傳的東西，是『天外來物』，我覺得方天似乎就是遺囑上的『天外來人』！」

　　我不禁笑了起來，道：「那麼，你說方天已經有一百八十多歲了？」

1 @; R( K$ n( ?7 i, y　　井上次雄也不禁笑了起來，可是，在井上次雄笑的時候，我又覺得井上次雄的話，不是全無道理的！井上次雄在聽了我的敘述之後，認為方天就是他祖先遺囑上的「天外來人」，當然不是全無根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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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e$ a3 r: v+ q: q  T　　他所根據的，就是方天的那本日記簿中，有著和確在「天外來物」上相同的文字。

( N+ L. M9 h) H2 i  d9 \　　然而，就是這一點，卻也不能證明方天就是「天外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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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Q/ y2 c) M: m# o2 Z% ~　　而且，井上四郎的遺囑，到如今已有將近兩百年了，這不是太不可思議了一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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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4 V0 l' i/ Y. e　　所以，我和井上次雄大家，對於這個揣測，都一笑置之，沒有再深究下去。井上次雄道：「你下一步準備怎麼樣？」

　　我苦笑了一下，道：「月神會誤會我是會飛的人，某國大使館又認為我是欺騙了他們，看來，我是走投無路的了。」井上次雄向我打氣，道：「你會走投無路？絕對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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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道：「如今，我想去見一見那家精密儀器工廠的總工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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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 e8 n) i+ i& ]* g　　井上次雄笑了起來，道：「怎麼，你也以為那天外來物，可能是一具精密儀器麼？」

　　我聳了聳肩道：「到目前為止，我還只是在照片上見過那物事，難以下斷論，我想聽一聽他的意見。」

　　井上次雄道：「那也好，我先和他聯絡一下，說有人要去見他，他對這件東西，也有著異常的興趣，我相信他一定會向你詳細談一談的。」

　　他拿起了電話，撥通了號碼，和那位工程師交談著。我則在軟綿綿的地氈上踱來踱去。半小時之前，這間華美的書房中，劍拔弩張，氣氛何等緊張！但如今，卻一點也沒有這種感覺，我自己也不禁好笑，想不到會由這種方式，而認識了日本第一富翁，井上次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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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多久，井上次雄便放下了電話，道：「我已經替你約好了，今天晚上十點鐘，在他的家中，我派車送你到東京去可好？」

　　我笑道：「不必了，你的司機，不將我棄在荒郊上洩恨才怪，剛才我在你的車房中，看到一輛摩托車，能借我一用就十分感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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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上次雄道：「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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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v/ v) u5 ?! V) e3 R% }　　我向他伸出手來，道：「那麼，我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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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 O+ m5 X0 u　　井上次雄和我緊緊地握了握手，忽然之間，他道：「還有一件事，我經過考慮，還是和你說的好，但是卻要請你嚴守秘密。」

　　井上次雄在說那兩句話的時候，神色十分嚴肅。我不禁愕然，道：「你只管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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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U5 L# }2 h! M/ k3 g2 W　　井上次雄壓低了聲音，在這裏，顯然是不怕有人偷聽的，但井上次雄卻壓低了聲音，那自然說明了他要說的話，對他來講，十分重要之故。

　　只聽得他道：「剛才，你說起你和月神會的接觸，我實有必要告訴你一個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那便是月神會和井上家族，有著十分奇怪的關係。」

9 R6 @+ ]$ [( _　　我一聽了井上次雄的話，也不禁聳然動容。

6 x& p3 `) w( k7 w　　井上家族中的人物，不是顯貴，便是豪富，實是難以想像，何以會和月神會這樣惡行多端的邪教，有著聯繫！

9 G, ~1 q; Q; z　　我並不出言，井上次雄又道：「在月神會的三個長老之中，有一個是姓井上的，這個井上，和我們是十分近的近支。」

　　我遲疑道：「我仍不明自你的話。」

6 U5 ^* p+ g$ c! G　　井上次雄道：「事情要上溯到遠親，我的直系祖先，是井上四郎，但井上四郎有一個弟弟五郎，卻是月神會的最早創立人之一，他的後裔，一直在月神會中，居於領導地位。」

　　事情乍一聽像是十分複雜，但仔細一想，卻十分簡單。

1 Y' T5 Z( m6 s- g- g6 e- v1 ~　　井上四郎和井上五郎兩兄弟，哥哥發了財，他的後代，便是至今人人皆知的井上家族，但弟弟走的是另一條路，創立了月神會，他的子孫便世代為月神會的長老，這並沒有甚麼值得奇怪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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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上次雄的態度之所以那麼秘密，當然是因為月神會的名聲太壞，這個秘密，如果公開了的話，那麼，對於井上家族的聲譽，自然有所損害。

　　我一面想著，一面點著頭，表示已經明白了井上次雄的意思。

2 Y" E' d9 H; T* q$ ^2 \　　可是，我的心中，又立即生出了一個疑問來：井上次雄對我講這番話，是甚麼意思呢？他為甚麼要將兩支井上家族之間的關係對我說呢？

　　我抬起頭來，正想向井上次雄發問。

4 E5 g% [6 F' H0 j& j+ I5 b　　但我才一抬起頭來，我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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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神會的信徒，傳誦著月神會創立人的話，說是因為他們看到有人從月亮上下來，所以才深信人在月亮上生活的話，將更其幸福，更其美滿，是以才創立月神會的。我們假定「看到有人從月亮來」一事是真的，那麼，「看到有人從月亮來」的人中，便有井上五郎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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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H+ x2 ~/ b0 `" u+ r/ s　　然而，無獨有偶，井上四郎的遺囑中，也有「天外來人」之語！

. R8 q; r4 o* T3 g7 i- q　　我和井上次雄兩人互望著，誰也不說話，顯然我們兩人的心中，都為一個同樣荒謬和不可思議的念頭盤踞著。因為看來，似乎在井上四郎和井上五郎活著的時代中，真的有人從天外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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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我和井上次雄，都無法相信那是事實。那是因為事情太離奇了，離奇到了超越了我們的想像力之外的地步！

8 x0 h3 p2 b0 D( v; U& `+ ?$ C: c　　我向井上次雄苦笑了一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件事，我只要一有了眉目，就會向你報告結果的。」井上次雄也不再多說甚麼，只是道：「認識了你，我很高興，我還有點事待辦，不送你了。」

# Y' E- h4 h9 F) \4 b5 @: n　　他陪我出了書房門，令那個對我怒目而視的司機，陪我到車房去。我騎上了那輛性能極佳的摩托車，開足了馬力，風馳電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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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5 X7 ]. U/ I% C: T& j% x　　等我回到東京，已經是萬家燈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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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了看時間，離我和那位總工程師約會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我先打電話到醫院去，設法和納爾遜先生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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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k4 R- g: H2 \8 b% u　　可是醫院方面的回答卻說，納爾遜先生已經出院了，去處不明。我又和東京警方聯絡，但警方卻推說根本不知道有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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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5 v  E. A( ?" q* K8 U　　當然，納爾遜的身份是異常秘密的，警方不可能隨便在電話中向別人透露他的行蹤。我決定等和那工程師會面之後，再設法和他聯絡。

- ?" s, S7 h; p/ E  \　　我騎著車，到了那家工廠附近，在一家小飯店中，先吃了一個飽。

5 Y; C% c* ^) G' A  a4 O　　在我到了東京之後，我便恢復了警惕，但到目前為止，還未曾發現有人跟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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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到這這幾天來，固然我每一刻都在十分緊張之中渡過，那種滋味並不十分好受，但是當我想到，在跟蹤我的人中，有國際上第一流的特務，和勢力範圍如此之廣的月神會，而我竟然能夠擺脫他們，我便感到十分自豪了，那種心情，絕不是過慣了平淡生活的人，所能領略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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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n0 e  T' L' E1 v* i: N　　我在那家小飯店中吃飽了肚子，走了出來，步行到了那家工廠之前，那家工廠是日夜開工的，燈火通明，我在廠門口的傳達室中，一道明了來意，就有人很客氣地來陪我進廠去了。那自然是總工程師早已吩咐過了的緣故。

" C$ Q$ N& y; u  s& G　　那工廠是鑄造精密儀器的，是以絕聽不到機器的轟隆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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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十三部：科學權威的見解


' }2 V# R' p) c" e6 K7 W　　而且，整個地看來，那也不像是一家工廠，路是平坦而潔淨的柏油路，路旁植滿了鮮花，倒像是一家醫院一樣。我跟著那引路的人，走到了工廠辦工大樓的門前，在踏上石級，推開玻璃門的時候，那人突然問我：「你就是衛斯理先生麼？」我正想隨口答應他，我是衛斯理，但是我的驚覺性，卻立即提醒了我，不可以隨便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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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A+ \, s9 E3 l3 [1 z　　同時，我的心中，也感到了十分奇怪。

　　因為，我記得十分清楚，當井上次雄和工程師聯絡之際，並沒有講出要來看他的是甚麼人，更不曾道及過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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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H* C6 M, y; C7 V　　而剛才，在傳達室中，我也只不過說要來見總工程師而已，也未曾道出自己的姓名。這人的口中，何以說出「衛斯理」三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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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推開了玻璃門，我跟在他的後面，走了進去，那人並不轉過身來，只是道：「我是駐這工廠的保安人員，由於這裏生產一些十分精密儀器的緣故，所以有保安人員之設，在你之前，納爾遜先生已經來過了，他料定你不久就會來的。」

0 F8 f/ r* }" T& @$ ]- A9 {% x0 O　　那人說出了納爾遜先生的名字，卻是令我不能不信他了。我「唔」地一聲，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他仍然不回過頭來，在前面走著，跨進了電梯，我也跟了進去，道：「納爾遜先生在甚麼地方？」

- H  W( ^+ |# `$ v- x　　那人笑道：「他麼？到了他最想去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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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陡地起疑：「你這是甚麼意思？」

　　那人道：「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他到了甚麼地方。」

　　我心中暗暗責怪納爾遜，不應該隨便向一個工廠的保安人員，講上那麼多不必要的話。可是我隨即發覺那人的話，十分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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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爾遜先生是一個精細能幹，遠在我之上的人。連我都認為是不應該做的事，他怎麼會做？我對那人陡地起了疑心，然而我又想不出甚麼法子去盤詰他。而正在我動著腦筋的時候，電梯停了，那人已經跨出了電梯，在走廊的一扇門前，停了下來，敲了兩下，道：「木村先生，你的客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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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裏面傳來一個雄壯的聲音，道：「請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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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一側身，讓我去推門進去。

3 p  y  n: W  n7 j　　在傳達室中的時候，我因為未對此人起疑，自然也未曾注意他，在我對他起疑之後，他又一直背對著我，直到這時，我才迅速地轉過頭去，向他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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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看之下，我心中便陡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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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的面上，戴著一張極其精細的面具！而如果不是我自己也有這樣面具的話，我是絕對看不出這一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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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一瞬間，我心頭怦地一跳，雖然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但是我卻可以知道，事情大是不對頭了，我沉聲道：「你不進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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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 _7 ~$ q3 S& Q2 U　　那人已轉過身去，道：「我不——」

. n) E( t* L2 e3 q　　他一句話未曾講完，我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將他的後頸捏住，他一仰首，我左手又加在他的前頸之上，令得他出不了聲。

) R( y0 F7 m; N' B7 }5 G, _9 b9 V0 a　　那人瞪大了眼轉著我，喉間發出「咯咯」的聲響。這時，我仍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甚麼變故，我只是知道要迅速地解決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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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a: Z1 N' V( L' o# E　　我用膝蓋在那人的後腰上一頂，手在那人的後腦上一敲，那人便軟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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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K6 ^1 k5 _% J2 O1 A: O　　我在他的上衣袋中，摸出了一柄套有滅聲器的手槍，俯身在鎖匙孔中，向房內張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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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之下，我不禁暗叫了一聲「好險！」

　　我輕輕地扶起了那已被我打昏了過去的人，伸手去旋轉門柄。

) S2 U, P% T' R2 O6 Q: P　　剛才，我在鎖匙孔中張望了一下，由於鎖匙孔小，我不可能看到整間房間中的情形，但我所看到的，已經夠了。我看到一個滿面怒容的中年人，被人以手槍指在椅子上不准他動彈。

8 R1 g8 u7 Q  z- m' P* k0 Z　　持手槍的是甚麼人我看不到，但是我卻認出那滿面怒容的人，是日本有名的科學家木村信。原來他就是這家精密儀器製造廠的總工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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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K, p* h; s% l4 y! N0 r4 t- b4 k5 g　　我轉動了門柄，推開了門。

　　當我將門推開了一尺光景的時候，我猛地將那已昏了過去的人一推，那人的身子，向前直跌了出去，看來就像是有一個人疾撲進了房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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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n/ ]% z$ }! T' I' F　　那人才一被我推進去，我便聽到了「撲」地一聲，那是裝有滅聲器手槍發射的聲音，而藉著那扇門的掩護，也已看清了屋內，共有三個人，都是持有武器的，我即連發三槍。

' p0 ?# o) g# s% P' x　　絕不是我在自己稱讚自己，那三槍，當真是「帥」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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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m- }6 I# q& E& {& o: G　　隨著「撲撲撲」三聲響，便是「拍拍拍」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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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8 \8 L$ _7 J! v8 D　　前二聲自然是我所發的槍聲，那三槍，各射在那三個持槍的人的右小臂上，他們在右小臂血流如注之際，自然五指一移，後三下，便是他們手槍落地聲音，直到最後，才是「蓬」地一聲響，那個被我推進去的人，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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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 e) y$ n( f8 [- `; A) M6 a% U　　那人本來只不過是被我打昏而已，但如今，他卻被他的同伴，射了一槍，死於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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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村信立即站起來，我一揚手中的槍，向那三個人道：「後退，站到牆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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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c' r; v1 K* x' \　　那三個人面色煞白，望著我手中的手槍，其中一個，似乎還想以左手去拾落在地上的手槍，但是我的槍咀向前略伸了一伸，他便立即放棄了那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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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三人一齊退到了牆角，木村信已抓起了電話，道：「你是新來的保安人員麼？是你報警，還是我來？」我連忙走過去，將他手上的話筒，奪了下來，道：「不必忙於報警。」

" z! f  H" Q0 H1 d9 h. b" `6 y6 y7 k　　木村信以十分訝異的目光望著我，我笑道：「我不是工廠的保安人員，我是你的客人。」

* P* e' ?# z- l　　木村信「啊」地一聲，道：「你就是井上先生電話中所說的那人。」我道：「不錯，我就是那人，這四個人來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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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6 \0 o8 K; G' {* c; Q　　木村信恨恨地道：「他們制住我已有半小時之久了，他們說要等一個叫衛斯理的人，誰知道那衛斯理是一個甚麼樣的傢伙。」

　　我臉上保持著微笑，道：「那衛斯理不是甚麼傢伙，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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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村信「啊」地一聲，面上的神色，尷尬到了極點。我向那三人道：「你們是哪一方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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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三人沒有一個人開口。

! ?" U, W) A* `　　我冷笑一聲道：「好，那我就通知警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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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三人中一個忙道：「衛斯理，我們之間的事，還是私下了結的好。」我將手放在電話上，道：「好，但是我要知道你們是哪一方面的人馬，你們是怎樣知道我會到這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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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v/ X& z% r5 C4 s- n0 [　　那人道：「你一落到月神會的手中，我們就知道了，你離開井上次雄家後，我們的人，便一直跟在你的背後，如果不是上峰命令，要將你活捉回去的話，你早已死了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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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聽得那人這樣說法，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寒意來，剛才，我在小飯館吃飯之際，還在慶欣已擺脫了各方面的追蹤，怎知人家先我一著，已在等我了，若不是我還算機靈的話，這時當然又已落人他們的手中了！

: z5 H( d2 q. t- P　　我勉強笑了笑，道：「那多謝你們手下留情了，你們可是要向我追回那隻箱子麼？」

6 G1 ?1 c* @" n2 a5 z; j1 E　　我已經斷定了他們是某國大使館僱用的特務，才以直截了當地如此說法的。那三人面上神色一變，仍由那人回答我，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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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嘆了一口氣，道：「你們神通如此廣大，應該知道那隻箱子，現在在甚麼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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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7 d4 L* J% |8 r- Z　　那人道：「我們只知奉命行事，不知其他。」

　　我道：「好，我可以放你們回去，你們見到了上峰，不妨轉告他，我如今，也正在努力找尋那隻箱子的下落，不論是他將我活捉，還是將我暗殺，都是一點好處也沒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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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V5 B1 A, j0 Y　　那人道：「我們一定照說。」

- ]2 m; p9 C9 `" q. `6 X9 Q  W　　我向地上那死人指了指，道：「你們能夠將他帶出工廠去，而不被人發覺麼？」

　　那人連忙道：「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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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N; K( ^6 O* E, q% `　　我一揮手，道：「槍留在這裏，你們走吧。」

6 J6 f) w0 A8 Q% J$ b3 _　　那三人顯然地鬆了一大口氣，其中一個，扶起了死者，我仍然嚴密地監視著他們，直到也們出了房門，進了升降機。

6 d4 G# m3 C% U. C　　至於他們三個人，用甚麼法子掩飾他們受了傷的手臂，和如何不讓人發現那個死人，這不關我的事，他們既然是特務，自然會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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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轉過身來，木村信似乎十分不滿意，道：「為甚麼不通知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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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E; Y+ t& x4 }- D9 z　　我道：「木材先生，事情和國際糾紛有關，通知警方，會使日本政府為難的。」

; {0 N, N0 l. \) ?+ c　　木村信「噢」地一聲，道：「究竟是為了甚麼？」

　　我道：「事情十分複雜，但是歸根結蒂，都是為了井上家族的那個『天外來物』。」木村信望了我半晌，道：「我和井上先生的交情十分好，他在電話中告訴我，我可以完全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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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點頭道：「可以這樣說。」

　　木村信來回踱了幾步，從他的神情上來看，他心中像是有甚麼重要的隱秘，想對我說，而又不對我說的模樣。他踱了好一會，才道：「你想知道甚麼？」

　　我可以肯定，這句話一定不是他真正想對我說的話。他真正想對我說的話，還未曾說出來。這是可以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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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時，自然不知道他的心中有甚麼隱秘，便道：「我想知道，那『天外來物』究竟是甚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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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Q4 Z& z0 Y( o　　木村信道：「你為甚麼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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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將納爾遜給我的身份證明，取了出來，讓木村信過目，道：「我是受了國際警方的委托，不但要弄明白那是甚麼，而且要將已失去的那『天外來物』找回來。」

　　木村信聽了我最後的一句話，面色突然一變，雙手也不由自主地震了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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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0 v. t1 L) K" ~/ X　　那一震，使得他將我交給他的證件，也跌到了地上。他一面連聲「對不起」，一面將我的證件拾了起來，交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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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4 b, o* q% z/ F+ S　　在那片刻之間，我的心中，起了極大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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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0 u5 P1 Z4 K% g: O　　為甚麼木村信一聽到我說，國際警方要找回失去的「天外來物」，便這樣吃驚呢？

　　當然，要我立即回答出來，是不可能的事。

　　我假裝絕未發現他的神態有異，續道：「原因是一個秘密，請你原諒，因為井上先生說起你對天外來物的特殊意見，所以我才來向你作更進一步的了解，要請你合作。」

　　木村信仰頭想了片刻，道：「嚴格地說，那『天外來物』究竟是甚麼，我也還不知道。但是經過我多方面的試驗——」

　　我聽到了這裏，立即打斷了他的話頭，覆述他的話，道：「多方面的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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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村信「噢」地一聲，道：「是……是……在未曾裝入箱子之際，我曾經研究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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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木村信的態度，仍有可疑之處，但我仍隱忍著不出聲。只是問道：「那麼，你初步的結論，那是甚麼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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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村信道：「我已經向井上先生說過了，那是一座十分精密的導向儀，是應用於太空飛行方面的，至於如何用法，我也不知道，我承認自己的知識太貧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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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p  d; q; f　　我側著頭望著他，那件「天外來物」，從照片上看來，也的確像是一座精密的儀器，但是，它卻已存在近二百年之久了，那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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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道：「木村先生，你難道沒有留意到「天外來物」在井上家族傳下來，已有一百八十年之久的這個事實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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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村信大聲道：「當然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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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道：「那麼，你是說，在一百八十年之前，已經有這樣的科學水準，去製造這樣的精密儀器，並應用於太空航行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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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村信道：「當然不能，不要說一百八十年，便是如今，也是不能。」

　　我越來越聽不懂他的話了，道：「你這是甚麼意思？」木村信霍地站了起來：「地球上的高級生物不能造這樣的精密儀器，難道別的星球上的高級生物，也不能夠麼？」

　　我一聽得木村信這樣說法，聳然動容，也不禁站了起來：「木村先生，你是說——」我本來是不想講到一半便停住的。

　　可是如果我向下講去，那一定是「你是說那東西是從別的星球來的麼」，這樣的話，實在是太荒唐和不可思議了，所以我才突然住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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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村信卻毫不猶豫地接上了口，道：「是的，我是說，這東西根本不是地球人所造的，它來自別的星球，是別的星球人科學的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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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g+ Q% p- C. ?2 k3 v" |% r, S　　我呆了半晌，講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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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了一個權威科學家，工程師，發出了這樣驚人的結論，我還有甚麼話可以說呢？當然我不能驟而相信他這個驚人的結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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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I* J/ n9 M( t4 ]. H　　好一會，我才道：「你深信如此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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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村信道：「我不得不信。」

- @$ o5 s& O% ]& B% I/ [* w　　我道：「這又是甚麼意思？」

　　木村信道：「我曾經以高速切削刀，將『天外來物』上的金屬，切下一點來，那種金屬，地球上是沒有的——或者是有而未曾為人類所發現的。」

- p$ d1 P( \6 S' g$ c' o  V　　我吸了一口氣，道：「真是有這個可能麼？別的星球上的人，真的到過地球麼？」

　　木村信道：「是有可能的『天外來物』是一個證明。還有，長岡博士的故事，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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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0 N8 m/ y- _4 F' o　　我搖了搖頭，道：「不知道，長岡博士是甚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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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村信道：「長岡博士是日本傑出的物理科學家、化學家，他在一九二四年十月，作了一個成功的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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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B% }8 I% Y9 P7 Y& d　　他才講到這裏，我便笑起來了。我在學校中所學過的東西，究竟未曾完全還給書本，我道：「這個試驗十分有名，長岡博士發現水銀的原子中，有著和黃金的原子相同的地方，於是，他便利用高壓電，使水銀的原子分裂，而令得水銀變成了金，可是麼？」

! R; O: {! f1 K9 V　　木村信點頭道：「不錯，這個試驗，是世界科學界公認的重大成功，他證明了金屬在某一種場合之下，是可以轉變的，你要知道，今日科學能有這樣的成就，有一些完全是基於這個原理而來的！」

$ A1 r/ h% ~( C( w$ T6 n　　我道：「自然，我絕沒有要推翻長岡博士實驗的重大意義，但是我記得我們剛才的話題，是別的星球的人，曾經到過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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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禮貌地提醒他，但是我心中卻暗暗好笑，心想木村信一定是難以自圓其說，所以才岔開話題了。怎知木村信卻一本正經，道：「不錯，我仍未離開話題。你可知道，長岡博士為甚麼會集中力量去研究，而想到改變分子排列而使水銀變成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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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 O  i# c　　我尷尬地笑了一笑，道：「那誰知道。」

9 x; _( p: g0 q0 ]　　木村信的身子，向我俯了過來，道：「長岡博士的最初動機，只是好奇。他奇怪為甚麼在古羅馬，在中國，不論中西，所有的煉丹家，都以水銀——汞作為煉金術的原料，而孜孜不惓地研究著，雖然一無結果，卻仍是堅信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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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對一切不可解釋的事情，卻有著極其濃烈的興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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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 W0 l2 ^0 X　　木村信在才一提起長岡博士的時候，我幾乎忍不住要打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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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e7 D9 ]. \8 v; N. q　　但如今，我在心中自己問自己：為甚麼古代不論中外研究煉金術的人，總是將水銀和黃金聯繫在一起，頑固地相信水銀可以變成黃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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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V0 [- I5 M. L　　在水銀和黃金之間，是沒有任何聯繫的，這是兩種色澤、形狀，完全不同的金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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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瞪了眼睛，望著木村信。

　　木村信續道：「當時，長岡博士覺得奇怪，他知道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於是，他也集中力量，來研究水銀，終於發現了水銀和黃金的原子成份相同之處，而使他的實驗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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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f' v( G' i) u0 s7 ?8 D　　木村信講到這裏，又向我望了一眼，發現我正在用心地聽他講話，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續道：「他的實驗成功，古代煉金家的想法，也被證明是正確的，但是，他最初懷疑的謎，仍未曾得到解答，那就是：為甚麼古代的人，會將水銀和黃金聯繫在一起，因為在一九二四年之前，絕沒有人發現兩者原子有相同之處，和水銀原子中含有金成份這一點——」

# _% I9 v! i. o% @" @% T/ W　　他重重地將拳頭敲在桌上，道：「而且，以古代的科學水平而論，也絕不可能發現這一點的，但是中國和羅馬的煉金家，都頑固地相信水銀能變成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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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1 |7 I  t) `( w　　他結束了講話，又望定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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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你的解釋怎麼樣呢？木村信先生。」

3 `: b1 t8 B6 B, Z　　木村信道：「不是我的解釋，是先父的見解。先父是長岡博士的摯友。他說，一定在古時，有別的星球的人，到過地球。羅馬和中國，那時文化最發達的國家，但別的星球的科學更是發達無比，他們早已知道了用一種十分簡單的辦法，可以使水銀和別的物質，變成黃金，並且試驗過給地球上的人看，所以地球上的人，便頑固地記住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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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2 z& ~! A; k2 @　　木村信的話，是充滿了想像力的。

　　同時，他的話，也充滿了說服力。

9 x  M( y, y1 d8 D# y0 R. j( f: W　　我不由主地跟著他道：「所以，地球人也想從這個方法生產黃金，但是由於科學家水平的關係，便一直沒有法子成功。」

　　木村信道：「是的，直到長岡博士，才第一次得到了成功。」

& W9 ~# E+ k6 y% k$ t. P* r　　我道：「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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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u0 K# M7 f( R  G5 T; U　　我只講了兩個字，便停了下來，我竭力使我的頭確保持冷靜，因為我發現我已被木村信的話，引進了一個狂熱的境地之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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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0 {; c# d6 j/ }9 e. U　　木村信顯然已看出了我的心意，他吸了一口氣，道：「你不相信麼？我不要你相信，我只問你，是不是有這個可能？」

　　我由衷地點了點頭，道：「當然是有這個可能的。」

8 W4 X& [3 y1 a5 a! p0 v1 q　　木村信道：「那就好了，我們可以繼續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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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e2 Z: I5 R, i- [　　我道：「我有幾個問題，不知是不是可以請你進一步地解釋一下？」

9 N8 X4 T0 p, }$ G' ^3 A　　木村信道：「我還不是這方面研究的專家，但是我可以盡我所能來告訴你。」

6 f! N: K; @' z' T0 ^　　我道：「別的星球人，為甚麼來了地球一次，便不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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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村信想了一想，道：「這有三個可能。其一、並不是不來了，而是我們不知道：第二、來而未能到達，太空船就失事了。如今，已有越來越多的科學家，相信十九世紀西伯利亞通古斯上空莫名其妙的大爆炸，是別的星球的太空船失事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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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點了點頭，木村信續道：「還有第三點，我們不知道傳授煉金術的那個星球人，是來自甚麼星球的，可能他來自極遠極遠的星球，此刻，還在歸程中！」

% Z6 }) k' S6 t6 ~5 t1 s8 M　　我笑了起來，道：「他有那麼長命麼？」

( [$ ^) z$ a0 e: t, A　　木村信以奇怪的眼光望著我，道：「我不信你對『相對論』的最顯淺常識也不知道，在高速不斷的運行中，時間幾乎是不存在的！」

　　我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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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村信又道：「而且，別的星球上的人，時間觀念，也和我們絕不一樣。我們生活在地球上，以地球繞日一周為一年。我們的生命有六十年。別的星球的人，也可能以他們的星球繞日一周為一年，他們的生命也有六十年，但其中差別卻大了，你知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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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表示不懂，因為問題似乎越來越多了。

' t7 D- J6 R/ z' q: L' B' G/ R　　木村信道：「你不懂？海王星繞日一周的時間，是地球繞日一周的一百六十五倍，那麼，同是六十年，海王星的人實際壽命，也比地球人長了一百六十五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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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C% C1 a) T8 D. ^　　木村信的話，聽來十分駭人聽聞，但是想來卻也不無道理。

　　我呆了半晌，木村信又道：「由於遺傳的影響，別的星球上的人，如果生活在地球上的話，他們的壽命，也是以他們原來星球上的時間為準的。衛先生，我懷疑你們中國傳說中，活了八百歲的彭祖，和吃過數次三千年一熟桃子的東方朔，都是自別的星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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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村信的話，越來越荒誕了，我正想大笑而起之際，卻陡然想起一件事來，心口猶如被人重重地撞擊了一下一樣。

　　在那一剎間，我想起了方天來！

　　從方天身上的日記本，和「天外來物」上的文字相對照，肯定方天和「天外來物」有著聯繫。井上次雄，曾說及方天就是「天外來人」，但因為年齡的問題不能解決，而井上次雄在講這話時，卻是當作開玩笑來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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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m. @( ]  A9 L' M% r　　但是木村信的話，卻使我大為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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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j) a, V8 d' E) f/ R( K( E　　木村信說，其他星球來的人，其生命的時間，必以其他的星球為準，如果也來自海王星，那麼就可以比地球上的人，長命一六五倍，那是因為海王星繞日的時間，長過地球一六五倍之故。

　　木村信的話，自然只是一種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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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假設，是沒法子證明的，因為誰也未曾將一個來自其他星球的人，來作這個試驗。但是他的話，卻也不能完全視著是荒謬無際的話，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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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方天真的可能是「天外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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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9 J2 `5 c　　只要方天不是來自水星和金星，他的生命，便可以比地球人長許多，長的數字，是倍數，而不是延長幾年，如果他是來自海王星的話，那麼，地球上過了一百六十五年，在他來說，只不過過了一年而已！霎時之間，我發現木村信的假設，似乎可以解盡我心中有關方天的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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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方天分手了多年，他的樣子，一點也沒有變過；方天的血液是藍色的——這是地球人所絕不可能的事情；方天有著超人的腦電波，甚至可以令人生出自殺的念頭；方天有一種小巧的，可在一秒鐘內制人於死的怪武器；方天在科學方面的知識，使得最優秀的科學家，也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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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天的怪事，實在太多了，多而且沒有一樣是可以以常理解釋的。

. b: q# I) @) h( z/ Z) L# @5 c　　但是，當明白了他是來自另外一個星球，根本不是地球上的人之際，一切的疑問，不是都迎刃而解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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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我只當木村信是一個想像力十分豐富的人，對他所講的話，我根本不打算作任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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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B% O4 m* A4 l$ N1 j2 O9 C+ d　　但是，當我一想到了方天這個人的時候，我幾乎肯定木村信的推論是正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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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椅上，好一會講不出話來，只覺得臉頰發熱，身子熱烘烘地，腦中亂成一片，不知道在想些甚麼。人以地球為中心，已有許多許多代了，陡然之間，知道了在別的星球上的人看來，我們地球上的人實在比畜牲聰明不了多少之際，那種感覺，實在不是文字所能夠形容得出來的。我呆了多久，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 V+ e/ D/ G( A* n3 F! U0 e& G　　（一九八六年按：這是衛斯理故事中，衛斯理第一次遇到外星人，所以反應十分驚異，以後，見得多了，倒也見怪不怪之感了。）

　　木村信也和我一樣，保持著靜止的姿勢。他自己對於自己的推斷，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他的感覺，自然也和我相同。

　　好一會，我才站了起來：「木村先生，多謝你的幫助。」木村笑了一笑：「那不算甚麼。」我本來想將有關方天的一切，講給木村信聽的，但是我立即想起，這樣的事，還是少一些人知道的好。所以我改口道：「木村先生，可惜井上氏固執地要將那天外來物，埋到地中去，不肯給你們進一步的研究，要不然，你一定可以有更新的發現了。」

5 B: @& C, ^9 ]2 Y9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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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十四部：某國大使親自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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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 @! j8 p: B& x: }; n　　在我講這幾句話的時候，我心中又不禁起疑。

　　因為木村信一直是望著我的，然而一聽到我提起了那「天外來物」，他卻又轉過了身子，不和我正面相對，而且，面上的神色，也十分難以形容，就像上兩次我提到「天外來物」之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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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又動了一動，但是我仍然不知道那是甚麼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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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起身來，道：「我可能還要來請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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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9 w+ S3 L; ^2 {　　木村信恢復了常態：「歡迎，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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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0 \9 [" K7 J3 |: X　　他送了我出來，我心中暗忖，頗有通知東京警局，注意木村信安全的必要。我不用升降機下樓，而由樓梯走了下去。

　　不一會，我便出了工廠的大門，回頭望去，工廠辦公大樓木村信的辦公室，燈光仍亮著，想起木村信剛才的話，我又有身在夢中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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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頭向前緩緩地走著，心想事情已有了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發展，我應該向納爾遜先生聯絡才是。我加快了腳步。

2 ^  [: W6 T1 L$ F) l' O　　但是走不多遠，我已經覺出有人迅速地接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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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 z2 i! l/ |& `) D7 h$ }　　我立即轉過身來，那人已站在我的面前，就著街燈，向那人一望，我也不禁一呆，那人竟是某國大使館本人！那著實是使我吃驚不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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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y2 o5 }2 M, R% @　　要知道，在東京，某國大使是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因為他代表著一個大國，甚至可以說代表著一個龐大的集團。

3 O: [2 H# J! R3 z  j0 [/ I8 \　　這樣一個重要的人物，如今竟在夜晚的街頭，跟在我的後面，事情的嚴重，實是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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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當我一看清楚站在我面前的，竟是某國大使本人之後，足足有一分鐘之久，我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大使的面上，帶著一個十分殘忍的笑容，像是我是他的獵物一樣，一眨也不眨地望著我。

# R% ]/ K# c) ^4 u/ \  X  a　　我好不容易，才勉強地浮上了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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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見某國大使，便已料到，連大使也親自出馬了，那麼，包圍在工廠之外的特務，只怕足夠對付一大群人，如今，他們的目標只有我一個人，自然是綽有餘力的了。我並沒有打算反抗。

　　果然，就在我發呆的那一分鐘內，四面八方，都有腳步聲傳了過來。

* Q2 L. w, \6 @3 R$ p6 \9 Y　　我四面看去，只見有的勾肩搭背，像是下了班喝醉了的工人。有的歪戴帽子，叨著香煙，擺出一副浪人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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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有的離我遠，有的離我近，但顯然全是為了對付我而來的。我心中不禁十分後悔，後悔在木村信的辦公室中，輕易地放走了那兩個特務，如今這些人來到此處，當然是由於那兩個人的報告了。

8 I9 D: q7 n4 j; {1 Q$ c3 F　　我審度著四周圍的形勢，迅速地轉著念頭，我立刻得出一個結論，我要脫出重圍的話，必須將某國大使本人制住。

$ b0 q# z- j9 C9 x) {　　我立即伸出手去，但我的手才伸到一半，便僵住了不能再動彈了。

% W* }- t2 f7 O4 h1 M( ~　　因為，大使也在這時，揚起了手來，他手中，握著一柄烏油錚亮的手槍。那種小手槍的射程不會太遠，但如今他和我之間的距離來說，已足可以取我的性命了。我不由自主地舉起手來。

　　大使沉聲喝道：「放下手來，你想故意引人注意麼？」我竭力保持鎮定，道：「大使先生，你想要作甚麼？」

　　我在「大使先生」這一個稱呼上，特別加重語氣，那是在提醒他，如果被人知道了如今的事，那麼對他的地位，將是一項重大的打擊。

  ?8 q! u/ |' B+ E2 A" _' e　　大使咬牙切齒，將聲音壓得十分低，道：「我要親自來執行你的死刑！」

. {3 a& ?$ V) s( f, u: l# C　　我聽了這話，身子不由得一震。

　　尚未及等我想出任何應變之法，大使已經喝道：「走！」我吸了一口氣，道：「到甚麼地方去？」大使厲聲道：「走！」

　　我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只好向前走去，不一會，就有一輛大搬運卡車，駛到了我和大使的身邊，停了下來。大使繼續命令，道：「上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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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2 @0 L* i" X# f" z　　我連忙道：「如果你是為了那隻金屬箱子的話——」可是不等我講完，大使又已喝道：「上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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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V# z1 Y& g' E* w　　我知道事情十分嚴重。他們叫我上車，自然是等到將我車到了荒僻的地方之後，將我一槍打死。他們可能將我身上的衣服，全部剝去，可能以子彈將我的頭部，射至稀爛，使得沒有一個人，認得出我來。這樣的案子，當然是永遠沒有法子破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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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急速地轉念著念頭，跨上了卡車的車廂，掀開了帆布，我便發現那車廂是經過改裝的。外面看來，那只是一輛殘舊的搬運貨車，車廂了覆著發白的帆布。但是一掀開帆布，我發現了一度鋼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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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 W+ o" P0 {) s( A, }% a7 e　　而且那度鋼門，立即自動打了開來，從裏面傳來一聲斷喝，道：「將手放在頭上，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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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W8 Y7 N* o; a7 }. Q　　單憑那句話，是不能使我服從的，但隨著那句話，有一根套著滅音器的槍嘴，幾乎伸到我的鼻端，使我不能不聽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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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跨進了車廂，車廂之中一片漆黑，甚麼也看不到，我只覺得腳踏下去，十分柔軟，像是鋪著十分厚的地氈一樣。那聲音又道：「站著別動。」

2 Q  ~8 ]$ p* ^! Q1 G0 y6 H7 z9 L　　我才一站定，只覺得後心有人摸了一把，緊接著，前心也被一隻手碰了一下。我正不知是甚麼用意間，突然看到我的胸前，亮起了一片青光，那一定是剛才，有人在我的前後心，抹上了燐粉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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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前後心都有著發光的燐粉，但是燐粉所發出的光芒，卻又絕不能使我看清車廂中其他的情形，我感到我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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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Z- K+ E$ E0 k! C　　就在這時，我聽得大使的笑聲，如同夜梟一樣響了起來，道：「聰明能幹，無所不能的衛斯理先生，你可以坐下來。」

3 F, e! ?4 A/ U' m# e　　我又驚又怒，道：「椅子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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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o$ ^: V& o8 K) a- C, Z/ _　　大使沉聲道：「著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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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p+ o9 G, g　　他兩個字才一出口，車廂之中，大放光明，但是只不過半秒鐘的時間，燈火重又熄滅，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只是我胸前的青光，卻更明亮了一些，那是因為燐粉在剛才吸收了光線之故。

! |% T" a. a! j$ X& n) A$ T6 p8 _　　剛才，燈光亮得時間雖短，但是我已可以看到車廂中的情形了。整個車廂，像是一間小房間，有桌有椅，在我的身旁有就有一張椅子。

( h. ?& l$ o6 b% m: n! R" Y　　當然，車廂中不止是我和大使兩人，另外還有四個人，都持著槍，望著我。

　　我頹然地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道：「我可以抽一支煙麼？」大使的聲音，冷酷無情，道：「不能，你不但不能吸煙，而且不能有任何動作。剛才你已經看清楚四周的情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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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我感到車身在震動，顯然卡車已經在開動了，至於開到甚麼地方，我自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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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默不作聲，大使續道：「有四個可以參加世界射擊比賽的神槍手監視著你，衛先生，你完全看不見他們，他們也看不見你，但是他們的眼前，有著兩個目標，那便是你胸前背後的燐光。」

5 }. N* Q# t; {1 r　　他講到這裏，又桀桀怪笑起來，道：「所以，你試圖反抗吧，我敢和你打賭，四顆子彈，絕不會射在燐粉所塗的範圍之外的！」

　　這的確是我以前所未曾遇到過的情形。

5 `6 W3 L6 I& P& g( i0 e　　被人以手槍。甚或至於手提機槍對住，這對我來說，絕不是陌生的事了。但是，像如今這樣的情形，卻還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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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f6 {: T& p' n/ P. V2 J' Q　　在完全的黑暗之中，我的前後心卻有著光亮，這是最好的靶子，即使是一個極拙劣的槍手，也可以以輕而易舉地射中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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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6 t, a  n9 g9 D; n　　而在我的眼前，則是一片漆黑，敵人在甚麼地方，是靜止不動，還是正在移動，如今離我有多遠，我一點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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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像是一個瞎子一樣，完全喪失了戰鬥的能力！

! Y5 _' q& ]) U" \/ P3 m; Z　　我發覺自己的聲音發澀，道：「我的處境，你不必再多加描述了。」大使冷冷地道：「好，那麼我要問你正事了，那箱子呢？你已經交到了甚麼人的手中了，我限你十秒鐘說出來。」

　　我急忙地道：「我已向井上次雄報告過，箱子在你們處，我一死，井上次雄自然會找你算賬的！」大使給我的十秒鐘，我只來得及說以上的幾句話。我講完之後，等待著那四槍齊發的響聲，來送我歸西。但是，卻並沒有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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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f$ g; \! O　　我心頭不禁狂跳，我的話生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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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假設，在井上私人飛機場中，盜去那箱子的正是某國大使館的人員。那麼，由於井上次雄是一個在朝野間，都具有極高威信的人物，某國大使館竟然竊取井上家族的傳家之寶，這件事傳出來，一定舉國沸騰，對大使的地位，有極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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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O: x1 H  y5 y: l7 z　　而如果我的假設不成立的話，我那兩句話，自然也起不了恐嚇的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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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使的不出聲，證明我的假設不錯。我立即又道：「大使先生，為你自己著想，你還是對我客氣點好，我是存心幫助你的，只不過遭到了意外！」

( }" W0 ^4 Z* d　　大使厲聲道：「甚麼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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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o0 _' q2 Q6 c8 c0 ^　　我道：「那箱子被一個不明來歷的集團搶去了，你可有線索麼？」大使冷冷地道：「我的線索，就在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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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 u% p. u' f　　我突然轉變話題，疾聲問道：「你的上峰，給你幾天限期？」大使脫口道：「十天——」他只講了兩個字，便怒道：「甚麼，你在說甚麼？」

　　我嘆了一口氣，道：「大使先生，只有十天限期，你在我的身上，已經浪費掉幾天了？」大使果然是色厲內荏，他的聲音，立即變得沮喪之極，道：「已經三天了，已經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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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E$ R, e! V  i* P. }" A　　我笑了一下。這一下笑聲我一點也不勉強，因為形勢已經在漸漸地轉變了。

+ o8 _2 p$ Q; K0 W. c　　我沉聲道：「大使先生，你如何利用這剩下來的七天呢？七天之中，你實在不應該浪費每一分鐘的，而我，如果在午夜之前，不和井上次雄聯絡的話，那麼，他就要通知警方尋找我的下落，同時公佈他傳家之寶失蹤的詳細經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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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使的聲音在微微發顫，道：「胡說。」

　　我冷笑道：「信不信由你，你的命運，本來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大使急速地道：「我怎能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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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v1 n0 b" ]　　我道：「你必須相信我。」

" H. X) X. Q  W7 f　　大使道：「我已經相信過你一次了，一切麻煩，全因為相信你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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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 W: c3 N& H- d  O4 P　　我鬆了一口氣，因為大使的口氣，又已經軟了許多，我道：「對於這件事，我表示抱歉，因為那完全是意外，你因為我而遭到了麻煩，但你要袪除這些麻煩的話，還少不了要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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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7 i# b  n/ p' j# S　　大使半晌不語，才道：「著燈。」

$ p0 F& z8 L! }# w( m. v% J　　剎那之間，我眼前又大放光明，只見大使就坐在我的對面。

# T( M8 v7 H* |7 p- l. F1 `　　那四個持槍的人，也仍然在監視著我，燈火乍明，他們的眼睛，瞇成了一線，這是我要改變處境的一個絕佳機會。但是我卻並沒有動手。

+ h( \& R4 ^" W5 F　　因為我已經不必要動手了，大使面上的神色，已表示他不但不會為難我，而且還要求我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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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舒服地伸了伸腿，向那四個持槍的人一指，道：「這四位朋友手上的武器，似乎也應該收起來了？」大使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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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a$ R0 K; j, ], V　　那四人蹲了下來，將手中的槍挾在脅下。那顯然是他們仍然不肯完全放鬆對我的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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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7 l3 n, t: x, I0 r　　不過我也不放在心上了，因為如今我大是有利，我抽著煙，大使焦急地等待我講話，我卻好整以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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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K# ~  E* [* [5 o8 n　　好一會，我才道：「大使先生，這件事，要我們雙方合作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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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4 |; H. g4 p　　大使以疑惑的眼光望著我。

( Q  w' q6 Q0 G4 |　　我道：「那隻箱子，被人奪了去。但是搶奪那隻箱子的人，是哪一方面的方量，我卻不知道。」

! k8 K" }" l* g  [( j5 ^　　大使皺了皺眉頭，道：「難道一點線索也沒有麼？」我道：「有，我相信這是一個十分有勢力的集團，但不是月神會。這個集團甚至收買了國際警方的工作人員，他們行動之際，是以一輛美國製的汽車作交通工具的，他們所用的武器，是手提機槍，當他們搶奪那隻箱子之際，出動了二三十人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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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口氣請到這裏，大使緊皺著他的眉頭，仍然沒有舒展開來。

　　我知道大使對這件事，也是沒有頭緒。

, Y, z& E: b* _) ]　　我笑了一笑，道：「你們的特務工作做得十分好，比國際警方和日本警方要出色，我想，你應該知道，那隻箱子究竟是落到了甚麼人的手中的。」

　　大使微微地頷首，道：「我去努力。」

　　我伸出了三個手指，道：「我給你三天的時間。」

' h* M7 L" F, J3 m+ |  n　　大使幾乎跳了起來，叫道：「三天！東京有一千多萬人口，你只給我三天的時間！」

3 c! `6 N' D3 ~/ g$ W5 e　　我聳聳肩道：「這是很公平的了。三天只要查出那是一些甚麼人，是甚麼樣的集團而已。你要想想，我要從人家手中奪回箱子來，也是不過三天的時間而已，那樣，你就可以在你上峰給你的限期之前，再找回那隻箱子來了！」

　　大使望了我半晌，道：「你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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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回望著他，道：「只要你有把握，我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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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使伸出手來，道：「我有。」我也伸出手來，與之一握，道：「好，那我們就一言為定了。」大使站了起來，車身顛簸，使他站立不穩，他道：「或者我又做了一次笨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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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9 _: @( l- J( p+ C& P　　我知道他這樣說法是甚麼意思，他是指又相信了我一次而言的。

　　我笑了一笑，道：「你必須再做一次，不然，你即使調查到了箱子在何處，你也沒有人手去取它回來的，是麼？」

* ?  t7 t( E2 J; d( ]. H　　大使以十分尷尬的神色望著我，道：「這……也不致於。」我笑道：「大使先生，你們在東京收買了許多人，但全是笨蛋，並沒有真正的人才在內——好了，我該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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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4 t2 e$ v' W- l　　大使伸手在鋼壁上敲了幾下，卡車立即停了下來。有兩個人為我打開了門，我一躍而下，卡車立即向前飛駛而去。

8 ?3 x8 |; D6 e. O1 b, K( M- A& F　　我給迎面而來的寒風一吹，打了一個寒顫，定睛看時，只見仍然在東京巿區之中。我忽然想起，我忘了和大使約定再晤面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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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轉過身去，想去招呼卡車，但是我立即看到，前面的街角處，有人影一閃。

　　我心中不禁好笑，因為如果我要和大使聯絡的話，那太容易了，大使仍然派人在跟蹤著我，我聳了聳肩，向前走去。

& {  W( l7 Q$ i+ l7 b" ^3 R2 G　　某國大使館這一方面的事總算解決了，雖然是暫時的，但在這幾天中，我總可以不必提心吊膽會突然有子彈自腦後飛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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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擺在我眼前的事情，仍然實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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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C" Q4 h0 k+ _( B5 \7 J, a　　首先，我要和納爾遜先生聯絡，其次，我仍漸要見方天。我更要找到佐佐木季子的下落，和找出殺佐佐木博士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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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Z2 {* f0 v: M! B4 N　　我相信某國大使一定可以在三天之內，找出那隻硬金屬箱子下落何方的。那也就是說，當三天之後，除了月神會之外，我還要和另一個有組織有勢力的集團，進行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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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m9 ^. X5 g1 k& C$ D5 s　　在卡車上，我曾經十分爽氣地答應某國大使，只要他得到了那硬金屬箱子的去向，我就可以將它找回來。但是如今我想一想，那實在一點把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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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那隻箱子，並不是體積小，如果不是硬搶的話，是幾乎沒有法子可以取巧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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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D1 `1 e: F0 x$ c% G　　我慢慢地踱著，只覺得每一件事，都困難到了極點。連和納爾遜先生聯絡這一點，在我來說，也是無從著手的事情。

　　因為在納爾遜先生離開了醫院之後，我便和他失去了聯絡，醫院方面也不知道他去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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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W/ F/ ^% M4 p2 `( |　　我心中暗忖，我只有到東京警局去查詢他的下落了，普通警務人員，自然不會知道有納爾遜先生其人的，但是高級的警務人員，則可以知道他的信息的。

7 M/ E; B: l8 T/ i　　我決定在一間小旅館中，渡過這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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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東京，這一類的小旅館，是三教九流人物的好去處，也是穢污絕垢的所在。我才走進門，便有三四個被白粉腐蝕了青春的女人，向我作著令人噁心的媚笑，有一個，甚至還擠上身來。

　　我伸手推開了她們，要了一間比較乾淨的房間，在咯吱咯吱著的床上，倒了下來。正當我要矇矓睡去的時候，忽然有人敲起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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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能地一躍而起，幸而我本來就只是打算胡亂地睡上一晚的，連衣服也沒有脫。我一躍而起之後，立即來到門旁。

　　我一到門旁，便伸手拉開了門，而人則一躍，躍到了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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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打開了，並沒有人進來。那可能是一個老手，準備在我出現之後，向我偷襲的。好在那扇門上，早就有著裂縫，走廊上也有著昏暗的燈光。我向外看去，心中幾乎笑了出來。

1 ?. H# A% K. @* f$ D5 p& s& B　　站在門外的，是一個警務人員，制服煌然！

. V% {3 T! R: t5 A3 ~, w% v　　我走了出來，那警務人員立即向我行了一個禮道：「是衛斯理先生麼？」他講的是日本腔的英語。我心中十分奇怪，一時之間，也不說甚麼。

% F! w4 s: W6 p! X. d" `4 O' u+ [  `　　他踏前一步，低聲道：「納爾遜先生正在到處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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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爾遜先生正在到處找我，這是完全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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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1 @3 G  x: ?- g　　但問題就是在於，那警官怎知道我在這裏？我以這個問題問他，他笑道：「全東京的機密人員，為了找尋你的下落，幾乎全都出動了！」

4 T0 M3 C" K# P4 p1 y  Y$ l8 |　　我「噢」地一聲，道：「納爾遜先生現在甚麼地方？」他道：「在總局，請你立即和我一起去。」我點了點頭，跟著那警官，向外走去。

　　出了小旅館，我看到一輛轎車停在旅館門口狹窄的路上，司機也穿著警官的制服。那警官打開車門，讓我先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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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5 K3 F8 N# W　　我這時候，心中總覺得有一點蹩扭，覺得那警官能夠找到我一事，大有可疑之處。然而，我向車廂中一看，看到車座上，放著一隻文件夾，文件夾上，還燙著值日警官的名字，那自然是警局中的東西，我心中也不再去懷疑，一腳踏進了車廂。

/ U" l2 E  H" U9 A9 w- l　　那警官跟著走了進來，坐在我的身邊，笑道：「納爾遜先生唯恐你遭到了甚麼意外，找得你十分著急，一直不肯休息。」

　　我笑道：「那是他太過慮了，我又不是小孩，怎會失蹤？」那警官道：「自然是，衛先生的機智勇敢，是全世界警務人員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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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D7 u  C; A' r　　人誰不喜歡恭維？我自問絕不喜歡聽人向我戴高帽子的人，可是在聽了那警官的話，也不免有點飄飄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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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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