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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1月23

[異世重生] [架空歷史] 憤怒的香蕉 - 【贅婿】《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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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11-6 06:56: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五〇章 南北均安 天下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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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景翰十年六月底,山東梁山一戰,夾雜在此時武朝南剿北伐的巨大戲劇當中,並沒有在此時引起太大範圍內的震動。雖然觸覺靈敏者能從其中多少感覺到一些東西,但對比整個大局勢的沸騰狀況,就算有人能夠對這邊的情況認真以待,所獲得的信息也總顯得微不足道,心魔寧立恆三日破梁山這個在後世無比流行的說法,此時還正壓在童貫復燕雲的千古功業裡,如同歷史大潮間的一個小小支流,被人忽略掉,轉眼便竄入林間消失了。2 v/ p! a0 }" _7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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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童貫、劉延慶、郭藥師、辛興宗、方臘……這些人活躍的這段時間裡,乃至於北面完顏阿骨打率金人崛起,遼國蕭干撐起一個大帝國最後餘暉的大幕裡,出現一個寧立恆的名字,也不過是在此時“英雄輩出”的說法裡添加了一個小小的佐證——至少在不久後的武朝,隨著收復燕雲大功的持續宣傳,一個大時代已經到來的感覺充斥了每一個人的心中,類似“英雄輩出”的說法,也已經充斥在街頭巷尾的閒談之中,予人以無比激烈、澎湃的心情。# E) i6 U3 z5 z: k2 D$ Y1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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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多少人知道,在幾年之後,這一切就成為了一個帝國的餘暉與殘照,成為一個更加遼闊的大時代的剪影。而在這個時代裡,最強的也是最具決定性的一股洪流,卻是源起於此。當後世的史學家從後往前追溯時,曾無數次的想要撥開一切的迷霧,撥開那一切嘈雜擾攘的時代幕布,推開北面的燕雲、南方的方臘,試圖將目光投在山東一地,看清那竄入樹林間的小小之流,到底是從哪裡開始變為一片遼闊江河的……& ^! q6 L/ f8 Z7 @6 Y1 N

& G0 e; k7 X8 F9 ~  X& Q5 v- y* S    六月底,武瑞營的軍營當中,對梁山的俘虜,一共留下了一千多人。這一千多人在梁山的那一戰中。都拿下了三個以上的同伴的人頭,無論途徑如何,他們在身份歸檔之後,全都被留了下來。; k* }8 p$ y- ]8 U

9 c& D9 t  i  i7 A+ k    被當成囚犯關在軍營當中,最初的日子並不好過。想要以人頭換取富貴的這些人大都明白,他們被擺了一道,而武瑞營的軍人也並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看。在長達一個月的關押裡,他們的每一天基本都是在死亡與饑餓的威脅中度過的,而外界的消息,只是一點一點地傳來,包括宋江的伏誅,對整個水泊附近的清洗。落在外頭的同伴們互相殘殺……& `4 A" l0 T5 {; [

# Z3 k+ m9 |/ B. S- w0 y  V    大局的崩塌磨去了他們許多的反抗意志,武瑞營在正面對上樑山時固然有些不堪,但到了這個時候,對上俘虜,卻絶對的心狠手辣,想要抗議基本是沒用的。而對於他們,無論是地方官員還是武瑞營的將領都抱持著不能釋放的態度。而在一個月時間的饑餓打熬後。這一千多人中的大部分被分散編入了此事武朝的軍隊當中,如同滴水入大河,他們之中在十幾年後還能倖存下來者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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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e8 r: @3 B' a/ n    而在這其中,一共有五百零七人在當時簽了十年的身契,加入一個名為竹記的商戶當中,而在大概幾個月後,有一百多人先後被發往軍中,在最初的一批篩選過後。被竹記接納的,一共是三百八十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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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人在此時還沒有會加入什麼大事件又或者會在後世被濃墨重彩地記上一筆的覺悟。當然,對後世來說,這三百八十二人,也僅僅屬於一個象徵性的數字,未必就是他們支撐起了什麼東西,僅僅是因為。他們意味著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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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個開端,其實並不見得光明偉岸。& |' ]' `8 E0 r4 w1 O! Z

& m) G  s' l$ }- v3 c; o4 N    在七月下旬,寧毅第一次來到武瑞營時,決定了這一千多人的去留與歸屬。他對這些人坦白了周圍官員對於他們去留的看法。要麼充軍,取得功績之後獲得自由,要麼加入竹記,賣身十年,此後這些人的所有事情、生計等等,都由自己承擔。! n7 y5 D# t7 i#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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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寧毅的臉色還算不得健康,陳詞平淡而漠然。而在這邊,已經被餓了一個多月的一千多人並不敢提出太多的抗議,整個選擇的過程在兩天內完成,而後寧毅將每一顆人頭的獎金都予以了足數發放,特別是針對那些去參軍的,在發銀子的同時叮囑他們錢財身外物,去了軍營,可以上下打點,如此能過得好一些,後來有一部分人因此受惠,也有小部分人因為這些銀兩受害。, w' w2 e9 ?2 c, G4 M

9 C" W$ V% G8 C) U9 M# p4 g* ~, t    有關於梁山的這些事,最直接的關注者除了秦嗣源的右相府外,其實尚有太尉府的力量參與其中。最初可能只是關注了一下,當瞭解到寧毅在破梁山時表現出來的手段後,籍著旁人斥其為“心魔”的亂局,高俅往恰好路過這邊的周侗發了一個命令。對於他來說,這是瞭解到寧毅與自家摩擦後的順手之舉,失敗之後,不願意與右相府正面對上的太尉府沉寂了下來,彼此都將這件事放在了記憶裡。- j' m! |9 T. n0 r3 [) O- g"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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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被留下的五百人,在當時成為擺在寧毅面前最現實的一個問題。無論是王山月、祝彪還是陸紅提等人,最初都提出了反對,將這些人收入竹記,能不能放心,會不會安全,是個極大的問題。這年月裡,有錢可以在江湖上請高手,招募家奴,與人牙子買那些吃不起飯的窮人。這些人心中至少沒有仇恨,在忠誠度上,要比梁山的五百餘人可靠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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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世的史學家追究至此時,偶爾也會提出類似的問題,但關於這些人後來如何被寧毅訓練乃至於洗腦的過程,彷彿是被寧毅刻意地湮沒一般,並沒有留下過多的資料,當時的參與者後來也並不過多地談及此事。如果真有人要深究此事,或許會發現一些支離破碎的東西。! `- J% O1 P2 c" c. Q( @# ^9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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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理好這些人的賣身問題之後,寧毅等人在獨龍崗附近建立了一個封閉的營地,寧毅在這裡大概呆了一個月的時間,一切上正軌後令蘇文昱負責整件事情。在獨龍崗的居民的記憶中,營地中的鍛鍊基本上就是簡單的站、坐、走,而到了晚上,則往往是一群人坐在一起說話,有時候裡面的說話聲會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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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發生了幾次騷亂,都被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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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1 |: {" n9 l! ]    這樣的事情大概進行三個月以後,營地轉為半封閉。在這裡剩下的近四百人會出來為獨龍崗做些事情,大冬天的,砍了乾柴放在獨龍崗外,或是某些人的家門口,有一部分人會放下自己攢下的銀兩。- V3 q" |+ R& `- ^7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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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獨龍崗居民對梁山餘孽的仇視仍在,每一次這樣的動作,都得祝彪等人拉起人來讓莊戶不要做出過激的舉動。但沒有多少人明白。為什麼這些人會在幾個月內變成這副樣子。1 j$ W" A8 \! B0 ?

4 ]  X. }; w  \    這件事情在此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成為了未解之謎。三個月後,半封閉的營地中便進入了第二批的人,那是在冬季到來時從各處買來的三百多名少年人,此後這批少年人大概在裡面以單對單的方式培訓了半年,成為竹記的一部分。第三批少年人出來後,屬於梁山的三百八十二人也終於分散往竹記的各處……這些皆是後話了。, T- A& ?7 u, }  ]9 H2 z8 u

/ f( a! J7 Z* h    八月初,夕陽西下的山坡上,紅提坐在那兒,看著山下逐漸建起的營地。寧毅從後方過來,看了看夕陽,在她的身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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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L% ?3 N" {( \! t& D    遠遠的。山下的五百多人正在練著整齊的隊形——在寧毅的苛刻要求與死亡的威脅下,那陣型真是過分的整齊了。5 [5 I2 q8 F; v"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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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是有些擔心,你將這些人留在身邊。”紅提說了一句,“這樣的練下去,一般人當然可以令行禁止,但他們心裡,畢竟是與你有仇的。你讓那幾個和尚過來,每天晚上也給他們講什麼大道理。他們未必聽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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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會懂的。”寧毅笑了笑。; g* [& V$ r0 o5 o2 o0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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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提搖頭:“我始終還是擔心你的安危。我不聰明,你……認真點告訴我,這幾天晚上就讓他們儘量說說自己做錯的事情,真的能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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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q* r6 {- T) e; j: a    寧毅沉默了片刻:“我怕的……不止是有用而已。你別多想,這不是什麼好事,辦法我也只用這一次……”" N& I# J* @5 k( ?: S

% Z* |# `$ n2 [+ s, S  E    “神神秘秘的。”" m, @+ `" U, A; u* R  z% l0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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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提看他一眼,抱著雙膝。幾日以來。在人前時,紅提總還是保持著作為寧毅師父的氣質,她戴了有薄紗的斗笠,穿著寧毅給她挑的很有“女俠”和“宗師”氣質的裙裝。跟在寧毅身側時,沒有多少人敢忽視她。特別是在她追殺梁山人的戰績已經公開的此刻,“河山鐵劍”陸紅提這個名字已經在齊魯一地傳開,與“心魔”一道要變成無人敢惹的殺星魔頭了。7 w; K. u5 b9 N9 y& p8 K4 D, a6 O4 x: P: E

1 V! i! ]* H+ {  P' S" [    獨龍崗的祝朝奉等人都得向她畢恭畢敬地行禮,坐客廳時坐上首,吃飯踞上席。紅提原本性子淡泊,無所謂這類事情,寧毅卻是熱衷於此,每每將她的輩分抬高一截,弄得紅提也只得做出高人的模樣來。祝彪曾跟她請過幾次手,幾招之內便被空手奪槍,也只有欒廷玉倒是能與她過上些招,但也打不過。獨龍崗的人如今對這位女宗師有著極大的敬畏。% s  Z2 {* j& |! _' C( q

" b  U  z+ x6 J  X" a! ]( V) p    也只到得無人之時,兩人才能隨便一些。此時說起,語氣倒也沒有不悅,對於寧毅的神秘,她也只是覺得很厲害而已,反倒有幾分自豪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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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笑了笑,攬住她的肩膀:“我會有分寸。倒是你,若是回到呂梁山才一定要當心,別總是拚命,等著我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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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Z4 W# y) F' u    紅提點了點頭:“遼國敗了,呂梁應該也能太平一段時日,武朝若真的收復了燕雲十六州,往後便不會有打草谷了。”3 ~0 I! M$ \0 }/ E1 B* n#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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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真能如此,倒也是好事了,只是……不要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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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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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當世數一數二的武林高手,她靠在戀人的肩膀上,望著那片夕陽,眉宇之中也有些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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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g' W5 j" I( s3 u+ |8 @* A0 P    童貫復燕京的事情,此時已然傳遍武朝各地。橘紅的夕陽下,晚風吹起了山坡上的衰草,洋洋灑灑地飛向空中,吹動了兩人的衣袂與髮絲,帶著女子的憧憬與男子的審慎,飄向遠方。雖然此後的事態發展未必能盡如人願,但此刻兩人依偎而坐的景象與心裡的溫暖,卻時時能夠想起來……. b: J/ K! X+ M1 z: k' x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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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她將再度回到那嚴苛的山野裡,與一切的惡意搏鬥,心中也不會再有迷惘了。因為在那山野之外,正有一個人,在披荊斬棘地進來。想到這點,心與劍,都將安靜下來,也將支撐著她成為真正扼守住整個呂梁的鐵血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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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 `% e6 g/ K) o" ?5 d+ \    不久之後,苗疆藍寰侗的一個小小房間裡,名叫劉西瓜的少女坐在那兒,望著從窗櫺射進來的些許日光,眼淚從臉頰上滑落下來。因為就在這一天,她收到了消息,就在幾天前,官兵破青溪,梓桐洞外,聖公方臘率領殘部突圍未果,連戰三日後力竭身亡,皇后邵仙英也已自刎相殉。方七佛、方百花等人率極少數餘部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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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  O4 U* }6 e! e6 l, h5 V    劉天南端了茶水從門外進來:“姑娘,別再傷心了……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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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U2 n/ G- [    劉西瓜仰著臉,陽光照在滾下的淚水上:“我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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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劉天南放下茶水,終究還是退了出去。! d" f& r  {  d3 O0 y" x"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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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霸刀營畢竟是隨著方臘起兵的,杭州一戰之後,能打的青壯只剩下八百人,還得保護一兩千的家屬老弱。當初是寧毅一手做了轉移和立足的計劃,西瓜也獨斷地選擇了與大勢已去的方臘脫離、割裂,事已至此,她只能保證霸刀營的存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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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後陳凡率了一些人離開,回青溪救人,當那邊戰局危急時,也有些心懷熱血的漢子想要去幫忙這些曾經一起戰鬥的同伴,西瓜對這些事情進行了毫不退讓的否決,但事實上,她與方臘等人之間的感情,遠比其他人與方臘那邊的牽絆來得要深。9 A. z: h, c- m  k) f7 [. H'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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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劉大彪去世,聖公方臘、邵仙英、方百花這些人,幾乎是她最親的家人。1 d3 q8 j" k, s1 J4 N" S

0 c& `( K* t) g5 U8 E# r    她曾經勸說過方臘遠逃他方,只是方臘拒絶了。而此時,為了霸刀營的存續坐視這些親人死去的她心中到底是怎樣的感覺,劉天南以及霸刀營中一些與她較為親近的人都能夠感同身受。& u; j4 H# I3 p0 O$ H

1 ?9 i' T( k) Y# ^# b+ r    劉天南離開後,西瓜又在那兒怔怔地坐了好半晌,終於,從衣袖裡拿出幾張紙來,此時紙張質量本就不好,或許是被看了許多次,幾張大大小小的紙片都有破舊,那是不久之前從外面傳來的“心魔鎮梁山”的消息,她後來打聽一下,零零總總的,拿到這幾張紙片,但也拼湊不起事件的全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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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立恆……”她吸了吸鼻子,然後用力地擦乾了眼淚,不能讓他看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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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再說話,但望著窗外射進來的光芒,又有想哭的感覺湧上來了。4 c% r! s# h) u) `

( ?- X; X$ c' y: |5 t3 A    你在……哪裡啊……+ y  o% s1 }# K! W6 K$ g! g  j

1 M# ?/ k! |! m    ——方臘授首之後,鬧得沸沸揚揚的永樂之患,也終於到達尾聲。- Z! }. t1 v5 w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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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朝景翰十年,南北皆定,八月底,寧毅回到汴梁,正是一片歌舞昇平的清秋。不久之後,一個名叫竹記的連鎖商業體系,在武朝的土地上伸展了觸手,如同怪物一般的膨脹開來……5 ?* n- a$ _$ ~0 c3 s& f7 U

1 X- X! j+ |2 ?" w: t8 @    一個大時代的序幕,已然拉開。2 ?6 x- V* {& c/ I(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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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11-8 05:56: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五一章 命運奔流 紛亂之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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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朝,景翰十年東,山東東路,魚營縣。; W! G: i! h- ^" G' w" r: f- ]

$ C- w: Q) }$ M! |4 X* g    冬日已深,紛紛揚揚的大雪在下,將小小的縣城內外,披上一片銀裝素裹。只是在眼下的魚營,沒有多少人會對這樣的雪景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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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去一些大城市裡的富貴人家,又或是沒心沒肺的小孩子,這樣的大雪天對於普通的民眾來說,總是最難捱的。特別是過了秦嶺淮河一線,每至冬日,人們積好柴薪,往往在被縟中裹上一月兩月,過著不願意下床的日子,並不出奇。一是因為天氣實在太冷,冬日又沒什麼事情,二來則是因為此時家家戶戶未必能都有冬衣,許多地方的鄉野農戶,或許連基本的保暖衣物都沒有,冬日到來時,也只能一家人裹著被子,瑟瑟苦捱,每一次的下床,都是一次煎熬。+ ^  p) o3 d- U7 f; S

, J3 [* p8 R3 M1 O: ^! T7 G9 w/ K# j    而也有的家境窘迫的貧窮人家,秋末冬初砍了柴禾到處售賣,到得冬日自家卻無柴取暖。賣炭翁心憂炭賤願天寒的事情,在此時的武朝,也並非是什麼奇聞。如此這般,冬日一來,大城市的附近沒有人們大面積凍死,便算得上太平年景,至於體弱的老人,過不了三九寒天,也算不得什麼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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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9 `6 n& R1 w) f9 p    當然,魚營算不上什麼大縣,但終究在黃河岸邊有一個碼頭,有些富戶聚居,在這樣的雪天裡,會出門的人,終究還是有的。縣城之中,幾處最好的酒樓、茶肆因為寒冷的天氣,生意都有減退,倒是青樓的生意。雖然有所影響,但影響卻並不大。不少的豪客、富戶願意在這些地方享受溫暖的、如同回家一般的感覺,一些因雪天滯留魚營的商戶,在無所事事中。也只能來到這些地方盤桓消遣,將短期的生意,做成了長期。+ e8 P8 P! A; A/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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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魚營最好的青樓春香閣,每日裡便是燈火通明。青樓大門、四周掛了厚厚的棉布簾子。內裡燒起最好的碳條,歌女歌喉婉轉、點心可口,作陪的青樓女子貼心可人,若要洗浴,四時也都有熱水。儘管花費不菲,縣城上的富戶又或是滯留魚營的商旅也都願意來此消遣。3 }0 y6 H0 r/ t% b' f*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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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偶爾也會有些熱鬧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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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G& ~' U) R/ g) M2 C' \    如同此時,春香閣中,熱鬧的一幕便在發生著。一名身著棉襖的女子領了幾名大漢。將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年輕人自樓中某個女子的房間拖出來。那喝得醉醺醺的年輕人不肯走。雙方幾乎在樓中對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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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類似這種“捉姦”的戲碼在青樓之中並不少見。但老實說。真要鬧起來,說明女子本身也要有些背景,而且在兩人的對話當中。旁人也能聽出雙方並非夫妻。大廳裡的人都饒有興緻地看戲,議論紛紛。" g+ O: p, ~4 g# E" o8 W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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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醉了的年輕人拖著下樓的扶手。掙扎得激烈:“我不是你的相公!我又不是你相公!你只是我的妹妹!憑什麼管我的事!你憑什麼關我的事!放開我,我要回去喝酒!”+ r6 z- ?2 j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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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撒潑耍賴,每個章法的亂喊,走在前方的女子身著棉襖,臃腫得看不出太多的身形,但只看面容還是不錯的,此時被氣得目光發抖。對著後方卻只道:“拖他出去!”兩名隨行的大漢便拖了男子一路掙扎著下樓。6 q& F6 F5 q  S/ A' i3 B9 s

: Q- `2 e$ \$ f    男子一面抓住每一個可以抓的東西,又或是乾脆往地上躺,掙扎呼喊著:“我不走!你憑什麼這樣!我是你哥哥!長兄為父!現在家裡我最大!你這個賠錢貨,你遲早不是樓家人,你幹嘛管我的事!我要把你嫁掉!我要把你嫁掉——各位兄弟,這是我妹妹,我要把她嫁掉!今天誰給我付酒錢,我就把她嫁給誰!不要拖我——”: @' k& r4 i$ C- |7 L

* {* E; y9 c- C/ @- m  I5 n    這番話語令得樓中眾人一陣哄笑,一時間便有人接話調笑,但看起來這女子的後台倒也不簡單。樓中有人交頭接耳,說道這女子是外地來做生意的,與魚營這邊黑白兩道通吃的陳老虎有些關係,已經滯留了好幾天了。山東一地本就是黑白兩道混雜,也是因為那陳老虎的背景,這女子才有可能在這春香閣裡如此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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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j3 R+ L* f    “這位兄台,令妹要嫁,我們可管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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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I& e- ^0 a+ Y, _/ x2 g3 d    “不過妹妹管哥哥的風流事,也確實有些不好,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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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的女子受了這類調笑,難免羞惱,眼前的女子雖然看來見識過大場面,此時咬著牙關也是眼眶微紅,一路下樓往老鴇手裡放了一張銀票,說聲告罪。後方男子的喊聲,反倒是越發激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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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走……聽到了沒有!樓舒婉!你已經瘋了——我才是最聰明的!讓我回去喝酒!我不跟你一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個瘋子!你以為你殺了……就很厲害了是嗎!你還沒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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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說大聲一點啊!”男子口中說出來的似乎是“殺了人”之類的事情,女子才陡然回頭,喝了一聲。眾人聽得這類事情,雖然微微一愣,但也並不出奇,先不說男子沒說清楚,就算真說清楚了,以山東一地黑白混雜的情況,能與陳老虎搭上關係的,又哪會是什麼善茬。只是在聽得這句之後,便沒什麼人再開口調笑了而已,這一片地方商旅來去,有武林大俠,也有綠林重犯,聚聚散散的,過幾日便會被拋諸腦後。% D/ }  F$ _) }% `; h( l

+ l# v# N" a: N0 A" ^. V- ]    走出春香閣後,風雪撲面而來,女子擦了擦臉上的淚,走在前面。後方的男子,掙扎一路,口中說著她不是樓家人。待來到路邊兩輛馬車停靠的地方,女子才陡然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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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不是樓家人!可你是!你現在看看你這個樓家人像是什麼樣子!樓書恆!你是樓家最後的男人了,你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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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在這裡的,便是杭州城破後,流離四處的樓家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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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u" ^7 h1 o) j8 Q, {    “我?”妹妹的斥責嚴厲,搖搖晃晃的樓書恆努力站穩了,揮開旁邊拉著他也攙扶著他的漢子。瘋瘋癲癲地笑著,“我是聰明人啊!我就是這個樣子,因為我是聰明人啊!要……要好好過,及時行樂!你……你才是瘋子!樓舒婉。你看看你在做什麼……”' {( B+ O3 u2 N+ q" b

$ ?) D, q/ [( \: ]" T    風雪之中,樓舒婉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我在讓樓家站起來!我……在為爹爹和大哥報仇做準備……”( D* [; J3 p) x  u, B3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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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報仇。”樓書恆搖晃著在笑。然後搖頭,“你要報仇,我不要啊!你這個瘋子……你還沒看清楚,你根本報不了仇,就算杭州的時候你沒看清楚,到了這邊也該看清楚了!報什麼仇啊!一個梁山都死光了!你要報仇,憑什麼……你以為你殺了自己的相公就很厲害了,你……你只是殺了自己的相公而已,而且你根本就不在乎他。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怎麼不殺了我……”+ v( j. R* N" o# ~) y0 L

3 e) ?' r# Z3 W8 S    樓書恆語聲漸低。樓舒婉站在那兒盯著他,目光中也充起血來,咬牙切齒地說道:“若非你是我哥哥。我早也殺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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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是啊。我對不起你。我跟他都對不住你,當初在逃難當中,我是被迷了心竅了,快要餓死了,我被迷了心竅了,不該拿你去換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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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Y" `& X2 h1 S: s* }6 `    “你閉嘴!”% Q: @3 V. n3 X, V: o2 n- I4 e4 s

& \# Q; p$ x: J: ^: }4 {. ^    “哦。”樓書恆神經質地笑,“你不喜歡,我不說了。可是……我看得清楚,樓舒婉,你報不了這個仇,我也不要跟你報仇,因為你心裡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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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E- |- N* D/ q# w    “閉嘴!”- x) z% E0 E! l+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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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心裡根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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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嘴——”9 T2 }( j: }8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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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的一個耳光,響起在樓書恆的臉上,樓書恆踉踉蹌蹌地往旁邊走了兩步,在馬車的輪子邊坐到了地上,他哈哈的笑,從衣袖裡拿出藏著的一個酒壺來,打開要喝,樓舒婉衝過去,照著他心坎踢了一腳,然後又一腳踢在他手上。# O) D( |) a! c  A& y4 K7 k3 N%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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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許喝了,哥哥——”; i3 l+ R2 |# l" a. i2 r#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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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衝上去對著樓書恆一陣拳打腳踢,冬日裡穿得本身就厚,樓舒婉也算不得有多大的力氣,對著樓書恆打了一陣,也只是將他的酒壺踢飛,將他的衣帽打亂而已。樓書恆眼下根本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挨了一陣打,滿身酒氣的在那兒嘲笑。樓舒婉站在那兒與他對望片刻,終於吩咐旁邊的人道:“帶他回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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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書恆被帶上一輛馬車,馬車要行駛時,樓舒婉仰著臉說道:“哥,我們回去再談。”: ~4 F  H6 F9 P/ [) b9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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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書恆的腦袋耷拉在馬車車窗那兒,恍惚低聲道:“我還要去春香閣……”( \* F' w& |; s; {% n*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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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輛馬車走了,樓舒婉站了好一會兒,然後伸手按了按額頭,轉身時,看見被打飛在雪裡的酒壺,就這樣走過去撿起來。裡面的酒已經灑了不少,但終究還有,她站了站,舉起酒壺咕嘟咕嘟地給自己灌了幾口,臉上透出一絲紅暈。與身邊剩下的隨從說道:“走……咱們要把虎王的事情辦好……辦好以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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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o6 M, j5 l3 w5 M    一行人走向剩下的那輛馬車,馬車開動時,魚營縣外不遠的一個小村莊。昏暗的柴房裡,一雙眼睛仰起來,望著窗口飄下的雪花,眼睛屬於一名身材骨架寬大的男子,他此時身上邋遢,顯得異常消瘦,躺在一片雜亂的柴堆之中,半邊臉上傷痕纍纍,已經被毀去一半的容貌,也因此,沒有人再能看見……曾經在那片臉頰上刺下的罪人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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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_" y1 m% A    不遠處的爐灶邊,一名衣著不算厚的農家婦人一邊哄著手中兩歲大的孩子,一邊往灶裡加柴,添些溫度。8 F4 t6 J: s  i4 r- O' [# w8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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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絮絮叨叨的說話:“……當初把你撿回來哦,就是看你身材高大,就算不是什麼綠林強人,身體好了也能幫忙做些事情。哪個知道費那麼大力氣把你治好了,你倒是變成了傻子,唉……賠錢貨,你再這樣明年開春我就把你趕走了……你做什麼總是看窗戶,我知道,你冷是吧,等下我幫你拿東西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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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j1 J, a/ ^7 u" F  R    她是這村莊裡的一名寡婦,有些姿色,夫家在的時候,家境倒也算得上殷實,但是自從夫家去世,一切就急轉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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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e4 D, {. Y+ w9 n    幾個月前她救下一名被水沖在岸邊的漢子,看起來都是刀槍的傷。她心裡打了小心思,與其讓夫家遺下來的那些東西被其餘親族分走,不如傍個強人,便費心費力地將對方治好,誰知道治好後這人整日裡沉默,不發一言,被打罵也不知反抗,讓她覺得這買賣實在是不划算,但天氣漸漸冷起來,她也不好就這樣將一個傻子趕出去,只得將他安頓在這柴房裡,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讓他自生自滅了。, N6 P) U, C& O9 y- \! m8 T

. Y. ?; F2 W1 p% ?    不過這樣的事情其實也給她帶來了不少麻煩,夫家的東西終究是夫家的,往日裡一些親族想要占去,總得遮遮掩掩,此時她收留了一個男人,這些日子上門說閒話的人便多了起來,也理直氣壯起來,每每令得她與對方爭吵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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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爭吵之時,男子便在柴房裡,這樣靜靜地聽著。這寡婦吵完了回來,每每也得將他抱怨數落一陣:“若不是天氣太冷,我早把你趕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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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N/ p: s/ A; U; \% z; C    到來年開春的時候,村莊裡就多了一個傷了半邊臉的沉默農夫,由於他身材高大,身上又有不少刀疤傷痕,村中人雖然漸漸知道他很好欺負,卻也沒有人真做得過分,不少人都覺得他或許是有些來頭的——或許是某某山上的山大王。這類事情在這邊都是無所謂的,倒是沒什麼人有因此報官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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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田種地的時候,帶著孩子的寡婦會送東西過來,有時候在田邊看。村子裡風言風語很多,她也不怕醜,性格潑辣,偶爾還會跟人吵起來。待到她夫家留下的東西逐漸被瓜分完,兩人便睡到一張床上了,那是第二年秋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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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V( u+ l" e) I" C    命運的軌跡猶如無數的亂弦,有時候會產生交集,分開之後,便不知何時、甚至是有沒有可能再交匯。景翰十年十二月初,蘇文昱與王山月離開山東,回去汴梁。幾個月管理那營地的經歷,令得蘇文昱遭受了一番難言的洗禮,此時整個人的氣質都有了變化。至於王山月,他最近與祝家莊發生了些許摩擦,甚至於令得祝彪將他結結實實地打了一頓。* h$ A6 H5 r# I/ Q; K2 g. }-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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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在於,他在扈三娘與祝彪的親事中,成為了第三者……; x8 B5 G4 G6 `% D/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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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揍過了他之後,祝彪托他向寧毅帶話:“過完年後,我便去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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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京城當中,臨近年關,一片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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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11-8 05:57:3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五二章 暖冬、小家(上)+ m, S6 d6 P" c#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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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景翰十年冬,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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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是到十二月裡才開始下的。雖然說起來,大夥兒都是講瑞雪兆豐年,但是在景翰朝的這第十個年頭裡,整個下半年顯然是個挺好的年景,溫暖的時間長了些,也給了許多人更多的活路。" |( b$ B3 S3 P,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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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得這天寒時節,整個汴梁內外也像是被一股暖流籠罩著,乞丐們在城外聚集時,城內外大戶的救濟、施粥施飯,一直都不曾停過。而由於燕京已復,此時舉國上下對於戰爭的熱情看起來已經更加高漲,富商豪紳們對外呼籲早日平定燕雲,對內則多行仁心善舉,委實是舉國一心、上下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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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對於文人們來說,這個冬天的汴梁城,是令得所有人趨之若鶩的一片地方。自秋季以後,從全國各地趕來的文人學子便聚滿了汴梁城。這些人中,有的是為了來年春闈提前過來的考生,有的則是因為復燕雲的消息傳來,因此進京跑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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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朝的書生已經太多,有功名者多,有官位者少的問題一直存在著,且在不斷擴大。但如果燕雲十六州得以克複,立刻就可能多出一大批的位子,在這樣的現狀下,官位是絕對有跑一跑的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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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人聚集,除了令得京城的各個客棧一時間人滿為患,也令得各種文會盛事不絕,青樓的生意一時間火爆異常。雖然在一些苛刻的文人看起來,大量歌功頌德的文字未免有千篇一律、難有創新的遺憾,但如此盛世,總還是值得稱道的。而由於難免方臘授首,北面燕京平復,梁山眾匪伏誅,這段時間裡汴梁流行的詩詞風格。倒是比先前的豪邁了些許,書生們墨端筆尖,看來都也有了投筆從戎的班超之志了。# p3 t# ?$ P" P

/ X) X# X: S3 o- ^$ u( j$ o2 |4 J    而在這樣的形勢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一年裡與方臘、梁山乃至於汴梁的詩詞多少都有些關係的一個名字,從端午的喧囂過後,便逐漸淡出了汴梁的上流圈子,成為只有某些人知道,並且想起來多少會覺得遺憾和不解的一個存在。這個名字便是寧毅寧立恆。( Q/ |, `9 S* P

; X0 h* @. k1 t    自山東回到汴梁之後,他並未正式加入密偵司,也沒有像秦嗣源讓他考慮的,入國子監、求功名或是在任何公開的正式場合出現。除了在秦府幕僚當中掛個名外,其餘的時候。這位剛剛破了梁山的功臣回歸家中。進入儼然是“相妻教子”、“頤養天年”的悠閒生活裡。只有在那生活背後安排的一些商業計劃,在悠閒的步調裡逐漸成形起來。1 p9 ]  Q8 _% g#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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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當然,對於秦嗣源那等級別的人來說。商業是完全進不到“大事”概念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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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時因為總理北伐事務,聲勢也隨之水漲船高。幾乎權傾朝野的右相府內部、密偵司的內部,這一年真正令人振奮的事情並非是童貫北伐,也不是南方平定。而只有寧毅去往山東,兩個月時間搞定了如日中天的梁山隱患這件事,算是真正的強心劑。* B: r4 m4 z0 j$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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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寧毅從這些那些事情中表現出來的能力,特別是在大破梁山之事中展露出來的對人心掌控的手腕,雖然詭異近妖,但若想要做事,一般的大小事務必然難不倒他。這人要如何去用,秦嗣源有過想法,但即便與覺明、堯祖年等人商議,也是拿捏不準。然而到了最後,寧毅回到汴梁,卻選擇了隱身幕後,這委實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一件事。1 L3 w- ~9 j6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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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一般的年輕人,秦嗣源等人豈容他如此“自誤”。但寧毅行事說話,自有一股理所當然的氣勢,特別是這次回來,雖然對旁人坦白他如今不想進官場,但對於此後的事情,表現出來的卻並不是逃避的感覺,而像是有了自己的一番想法。對於相府今後有什麼事情,他承諾了必然會出來幫忙,但在此之外,他看起來則像是有著自己的一大批想法想要去做,給人以不能多分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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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Q  I5 c9 X4 Y: O# r7 \  u' `4 l    秦嗣源以往與他交流,便知他心思複雜。杭州、梁山的事情之後,對於他心中的那個儒家體系,為萬世開太平的理想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大家都很難看得清楚。按照他們之前的想法,寧毅當初心灰意冷,可能便是遇上了難題,此時既然有自己的打算,想必也是因此而來。勸說未果之後,便不再多言,只道在相府之中給他一個幕僚身份,密偵司中也有個位置,平日裡固然清閒些,需要幫忙時便得過來,寧毅也就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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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K; e* w7 E& T; B) T5 M    如此這般,他就此自汴梁的圈子中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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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這三個多月以來,對於當初答應下寧毅的想法,秦嗣源等人或許是有些後悔的。因為這段時間,他總共做的事情也並不多,如果要歸納起來,在汴梁幾個月的繁華喧鬧中,寧毅弄起了一個雜耍班子,買下了幾個鐵匠鋪、造紙坊、窯窖、酒坊甚至是販賣大米的鋪子……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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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P4 f8 z( Z! m6 d: }! e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些零零總總的東西看起來紛繁複雜,但在覺明、堯祖年等人的眼裡,無非就是些扔錢就能隨手買來的小勾當。寧毅之前有沒有經過考察,他們不知道,但整個購買的過程看起來真是非常悠閒,寧毅費的力氣不大,彷彿就只是在悠閒度日中,順手買了些東西,然後將這些東西的資源、人力弄到城郊的一處莊園中,做了一下集中的、方向性上的改造。: Y/ [; l% f! u. \: j5 H7 U8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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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在寧毅的興趣涉及到米舖時,秦嗣源想起一些事情,找寧毅聊過了一次,主要為的是寧毅在杭州城中弄出來的“擂子”和“風車”。當時這些東西並未流傳開,但此時秦嗣源卻不得不考慮到其中帶來的影響,他詢問寧毅,寧毅也就點頭承認確實是想在這上面做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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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武朝富庶,貧富差異重,對於上層來說。吃精米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老實說,為米粒去殼的工序一直都相當繁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決定了精米的價格。假如寧毅真的做好準備。將擂子這些東西弄出來,由於擂子的技術含量不算高,固然不能十年八年的盈利下去,但以寧毅的能力。短期內大賺一筆卻是非常容易的。此後這種碾米工藝擴張開來,精米的價格下降,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在眼下,卻有相當的麻煩。9 r$ e( N$ R$ X. J" x/ U! [

# i$ s6 ^6 A/ m/ t- i* }    “……如今我朝雖然富庶,窮人也不缺生計,但畢竟是在打仗時期,後勤極為緊張。若是遼亡之後,金人再有威脅。這緊張也就會一直延續下去。此時若將精米的價格壓下去。家境稍微殷實者也以此為食。米糧的短缺恐怕就會變成一個問題。因此希望立恆將此物暫時封存……”# F+ h+ Q' w" h0 d4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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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倒只是寧毅感興趣的其中一項,秦嗣源既然開了口,寧毅也就將此事作罷。而在其它的事項上。除了在江寧就曾有過的高度酒,他的佈置隨意而閒散。沒有多少人能看出他的意圖來。總之,對於開始熟悉起寧毅這個人的覺明、堯祖年等人來說,這個原本有著眾多在別人面前露臉機會的年輕人從那以後,就奇怪地銷聲匿跡起來,在汴梁這個複雜的大圈子裡,做起一些旁人看不懂的小事情來。8 T, Q9 t2 T: M2 J"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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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的疑惑,在汴梁另一端,礬樓的第一花魁李師師的心中也正有著,特別是當冬日到來,汴梁城中文會興盛的時候,她偶爾想到那個名字,就愈發感到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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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多寧毅從汴梁離開時,她就在關注山東的各種事情,後來聽說了整個事態,她心中很難說出是個什麼感覺。然而當八月底寧毅從山東歸來,除了見過她一次,算是給朋友報個平安,此後的幾個月裡,寧毅的名字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汴梁的諸多盛會場合中。她知道這個同鄉在汴梁,也知道他非常厲害,但就像空氣一樣,他就那樣消失掉了,每每想起,就愈發疑惑。在這樣多的人如此盡情地展示著他們才能的盛宴中,那個人……到底在幹些什麼呢……% l& Z" J$ c8 h1 C6 `0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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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溫暖的房間,隨著房間主人打開窗戶,將一絲清冷的空氣放入房內,空氣中響起的,除了無聊得不著調歌聲外,還有嬰兒湊趣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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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9 ^* H. ~- B8 L3 g/ D    “小小姑娘……清早起床,堅持鍛鍊!身體好!我們唱歌,我們跳舞,祝福大家……新年好……”: n0 _1 A& n+ K6 y9 l8 h5 s4 r

4 g0 c. h: A4 n" d: ~, F+ o    “啊啊啊……哇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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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G  R; S( b  Y) {& b  i0 s    床上穿的像顆球一樣的小嬰孩坐在那兒揮手,咿咿啊啊的叫著,顯示著他的好心情。從床上下來的女子還在扣著衣服的鈕子:“還沒好呢還沒好呢,我還沒穿好衣服,不要開窗戶了相公,冷到曦兒怎麼辦……”8 l" k5 W! V. V6 F2 }

* d4 |8 b+ v# C. r    “蘇檀兒你這麼慢怎麼出來混飯吃。我家寧曦才沒有那麼嬌生慣養,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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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裡,用作取暖的火爐中,不久前才在這片天地上第一次出現的蜂窩煤還在燃燒,上面的水已經很熱了。寧毅抱起起床後也不怎麼哭鬧的孩子時,小嬋與娟兒已經端了水盆進來,摻了熱水之後,擰了毛巾給寧毅,寧毅在臉上敷一敷後,趁著還熱,按在嬰兒的臉上給他擦了一陣。7 [; k2 @! ]% U0 ?# R: Q2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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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父親的這種折騰,寧曦哇哇大叫,幾乎哭了起來,倒是擦完之後,臉上紅彤彤的像個蘋果,待到小嬋將委屈的孩子抱走,寧毅才搖了搖頭:“熱一點有好處啊,居然還敢反抗。”隨後才過去給自己洗臉。4 h" j& M7 O7 S5 `) J# t9 r- [& c

0 P8 \3 m4 n" e2 t    蘇檀兒便走過來,點點寧曦的臉蛋:“爹爹太壞了,對不對?”0 {3 i" d5 T' W/ H

7 ~1 x7 J: P( S' O% M5 ~  K    “說我壞話我已經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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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R) ^* c3 S- x    “哼!”. t, \$ W$ o6 W" I) K/ j2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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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立出來之後,一家人的感覺,到得這兩個月方才成型。事實上,當寧毅才從梁山回來時,家中的感覺,還是沒有這般熱鬧的。蘇檀兒習慣了早熟、管理一個家庭,小嬋等人也早就熟悉了一個大家族的步調。規矩要森嚴,主人要有威信。特別是寧毅離開,為蘇家復仇,蘇檀兒支撐起一個家庭,也愈發需要對家人的約束力,最初的那段時間,她們擔心寧毅的安危,又要適應新的地方,日子……是過得有些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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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回來之後,一切方才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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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W& r/ }* l: Z# s, Z" j2 d    一個家庭,總得有一根這樣的主心骨。他回來之後,檀兒等人才真正算是有了個依靠,在眼下的世道上,這種感覺格外明顯。只不過,也因為寧毅的回來,一切又變得似乎往另一個方向去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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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在規矩上並不太講究,雖然在這個家裡算是“老爺”,但在家裡,眼下只有二十幾歲的他沒什麼架子。有時候帶著孩子轉,開開妻子、小嬋等人的玩笑,對於新來的下人也都是和顏悅色。雖然在這家中的、從江寧跟來的一些僕人多少都知道寧毅的厲害,但兩三個月的時間下來,整個家庭的氣氛幾乎變成了與江寧蘇家截然不同的一個樣子……$ u9 S+ h1 @) X8 Y1 F2 V#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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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11-11 00:59:2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五三章 暖冬、小家(下)$ Q: {' `# _* n5 X

5 @, J+ y7 c. U* c    並沒有廢除太多的規矩,也沒有去掉太多的禮節。對於這個位於大貨行街附近延和裡上的院落而言,氣氛的變化,是自秋末時分,男主人回來之後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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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8 w# a) s3 h( C+ M, a1 m    對於一路跟隨著北上,原本屬於蘇家的舊僕人而言,或許沒有想過,北上之後這個家庭會變成如此輕鬆的樣子。江寧蘇家是個大家庭,雖然還算不得極有內藴的那種家族,但治家方法自有其道理。蘇檀兒領著家人北上,在這裡定居之後,維持下來的也是一樣的氣氛,特別是在男主人缺席的情況下,她作為二十歲出頭的女子想要掌家,便必須有其威嚴。只是寧毅回來之後,一切也就都潛移默化地改變了。4 z+ d% {6 M7 r/ c. J5 A3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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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並不是多麼刻意的變化,只是氣氛這種事情,存在於最尋常的言行舉止之中。寧毅在家中向來是和善的,有時候甚至於有些亂來。到得秋天過後,這個冬天裡,蘇檀兒也就有些哭笑不得地跟隨了夫君的步調,適應了這樣的變化,有些時候,這樣那樣的隨意甚至會損及她這個女主人的威嚴,也有些時候,她會覺得自己被折騰得儼然回到了少女的時候,可以肆無忌憚地笑鬧開心。但事實上,她還是少女的時候,其實也沒有覺得自己這樣幼稚過。3 ]# S3 L' G+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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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第一次明確自己想要經商時開始,她就一直維持著自己“成熟”的心態。在這世上,作為女子要有怎樣的儀態,作為主人要有怎樣的威嚴,為人妻為人母後,要有怎樣的舉止,對她而言從來都是非常明確的,她也確實能夠做得很好。) B$ L1 ^% N9 n- R: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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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與寧毅成親之後,特別是取得了彼此的諒解,得以溝通之後,開心的曰子是很多的。當然,從南下杭州開始,一直以來也有著許多事情要做,後來又面臨方臘造反、分家、毀家之仇,她未曾想過,如今為人母了,竟會變得更加幼稚了。有時候被這夫君捉弄一下,也會氣不打一處來的想要追殺他,前不久還被化妝成了男子,讓他拖著去了一場詩會上湊熱鬧,後來逛燈市、猜燈謎時也讓她知道了原來這個夫君也不是萬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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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C% `4 S# ~    到底是開心,還是覺得不好,她也說不清楚。面對外人,在經營布行,新建作坊這些事情上,她還是努力維持著女主人的威嚴,在家中的下人眼裡,自己或許還是那個相對於男主人來說更可怕的女主人,但總有些形象,有時候會被逼得維持不下去,她也只得慢慢地適應起來,體驗著一些她曾經也沒有體驗過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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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j. A8 z2 r! Q. c! i+ X    “哇……不要咬我啦,小曦,娘親在洗臉呢,你再涂口水上來娘親也給你洗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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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Y4 d* G8 I2 y+ H; [    熱熱鬧鬧的臥室中,蘇檀兒正在洗臉,寧曦張著手要往母親這邊靠,小嬋抱她過來後,才發現孩子要用口水涂她的臉,連忙笑著用毛巾將他嚇跑。寧毅給房間通了一陣風,然後關上窗戶,笑著接過孩子。* H6 t" o2 l! [

# g) P4 _. r3 x# @    “這是要親你,哪裡是涂口水。我們家小曦給你一個吻,居然不接受,來,給你偉大的爹爹一個……呃,不給?有個性,試試你小嬋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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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0 i  ^6 {. x& l3 X+ Y+ w    清晨的洗漱過後,小嬋與娟兒端了水盆出去,又去督促廚房裡的早膳。檀兒接過孩子,坐在床邊餵孩子早餐,這些時曰以來,家中雖然有請乳母,但大部分時候檀兒還是自己哺育孩子,寧毅坐在床邊與她討論孩子長第二顆乳牙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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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再長兩顆,他就真的要咬我了……”2 U0 R8 l;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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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洗過臉,此時的蘇檀兒面孔素淨,髮絲微微有些亂,因為並不想被咬,語氣之中稍微有些惆悵,卻也微微有些臉紅。小曦不久前長第一顆乳牙時,她就偷偷跟寧毅說起過這個,小嬰兒不會憐惜母親的疼痛,說起這個時,兩人正躺在被縟裡,寧毅還跟她試驗了一下,讓她嘗到了被咬下去的感覺。對於蘇檀兒來說,縱然寧毅對她做什麼她都覺得理所當然,但想起來還是會覺得有點羞恥。4 Z' _4 f- y2 D& \( `! m; p( K6 ^- V

  b  R4 g4 k* f& K. {$ r# \( |    也只在獨處時,兩人會說些這類事情。不久之後打扮完出去,檀兒便又會是那個端莊從容的寧家主母和精明的女商人了。而事實上,此時已為人母,也有著諸多自覺,肩膀上已經扛起許多事情的女子,真說起來不過是後世剛進大學不久的女孩子的年紀。而此時的她,對於扛起半個家甚至一個家這種事情,卻已經當成理所當然的應有之義了,相反,她偶爾被寧毅發掘出來的如同少女一般的歡樂,或許才是她認為的額外的收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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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類感覺,有時候會令寧毅感到溫暖。, q8 U; G) b$ Q( k&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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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說起來,城外的幾個作坊,馬上就要完工了,如果能拿到呂家的第一筆生意,年關這一段恐怕都有事情可以做。不過眼下已經開始下雪,之前招進來的新工人,我打算一家家地去拜訪一下。相公你說,我們上門是送些棉布好,還是送些木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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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 V0 c* S/ B4 g    輕輕地拍著胸前的孩子,稍微說過些閒話之後,她便又進入到了女強人的思維裡。寧毅倒是不贊成她下雪天亂跑,只說讓管事去就行了,蘇檀兒則認為自己一家才剛到汴梁,管事在工人之中還不見得有名聲,主家過去才更顯得重視。兩人議論一陣,外面傳來相對喧鬧的聲音,意味著家中的年輕人早晨練武之後回來,早膳的時間也快到了。, ]# S: G. {' x- N  W' J: k0 P)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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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江寧過來之後,這個家裡除了跟隨而來的一些賬房、管家、護院、廚子、雜役,還有文定文方等堂親表戚,加上新招的僕人,四個院落當中一共住了五十來人,頗為熱鬧。為了避免家中再遭逢蘇家那種事時出現一幫年輕人拿刀都不太會的情況,寧毅要求家中的這些兄弟儘量做些鍛鍊,請了盧俊義出手,這幾個月裡儘量教他們一些東西,而大部分時候,督促著他們鍛鍊的,其實是燕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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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1 O$ O$ g3 h! M: ?' n    自山東回來之後,投誠的一部分梁山將領,確定可用的,如秦明、關勝等人,被秦嗣源幫忙洗白之後歸入一些與右相府關係還不錯的軍陣之中。燕青是很有本領的,寧毅建議過讓他加入密偵司,但這類事情對於燕青而言並不重要,他要等待盧員外洗白之後,再考慮其它。, e9 L8 {5 K4 h( d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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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寧毅雖然承諾了對盧俊義的洗白,但是後續的一些事情其實比較麻煩,當初參與陷害盧俊義的梁中書,乃是蔡京的女婿。為了洗白,秦嗣源與蔡京那邊有過幾次的交涉,雙方算是各退了一步,給盧俊義洗白身份很簡單,後續的奪回家產之類則很麻煩。另一方面,盧俊義適合軍陣,燕青則適合搞情報,秦嗣源這段時間似乎對盧俊義挺有好感,想要等到有更合適位置時再將他做安排,一時間便擱置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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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對此多少有些內疚,左右無事的時候拜訪了盧俊義、燕青幾次。其實按照盧、燕二人的想法,對寧毅估計有著敬而遠之的心思,因為這傢伙一旦用計,太狠太毒。但來往幾次之後,或許覺得也不妨交交朋友,不久之後,寧毅拜託盧俊義教教家裡的文定文方等人武藝,對方也就答應下來。% @9 g) E/ T- F- J( {

' f. G5 z/ c& ^0 I9 G0 Z; `, x    如此這般,最近這段時曰裡,每天早上天沒亮,蘇家的一幫年輕人便得出門鍛鍊一番,主要也是為了強健體魄。( I" h) k  h; a9 K& r&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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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後,蘇家用膳的偏廳裡便熱鬧起來,這個偏廳不小,同樣以蜂窩煤爐取暖。寧毅與檀兒過來時,偏廳裡親族、管事等人大都已經到了,文定文方等人都已經洗過臉換過衣服,蘇燕平拿了隻雞蛋在臉上敷,大概是在先前的交手中被誰打了一下,但這個時候還是一邊敷一邊哈哈的與人說笑打鬧。只有寧毅夫妻進來時,眾人收斂一下,與他們打過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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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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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夫,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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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夫,寧曦呢……”( `+ X) j4 i; Z' A, _

5 e/ Q. p% W2 a$ v# ^; Z, [    對於旁人來說,或許並不清楚這個家庭的底細,會覺得女主人遠比男主人來得有威嚴氣勢,有時候甚至會覺得不好相與。但是在文定文方這些人眼中,這個家裡真正的主心骨反而是寧毅,在江寧之時一人之力逼退梁山匪人,而後三個月內蕩平梁山泊。此後無論他表現得如何和善,或許有人覺得他親近,但沒有人會覺得他良善可欺,而只要他在,至少眼下這個小家庭,都會保持著迫人的氣勢一路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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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寧曦寧曦的,蘇文定你個混蛋,昨天就是你跑去逗他,把人弄哭了,害我哄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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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的笑罵之中,杏兒推著木製的小嬰兒車掀開簾子進來了,文定等人笑著一擁而上,跑去逗弄小孩子。蘇檀兒抿了抿嘴,哭笑不得,這樣的逗弄一般都沒什麼好下場,孩子一開始固然嘻嘻哈哈,不久之後就會不堪受辱地哭起來。而由於有之前的經驗,杏兒已經掉轉嬰兒車開始逃跑了,而房間裡的幾名管事,稍微老一點的蘇家賬房,這時候還在笑眯眯地看著整個事態的發展。: E5 s" R4 X/ s% p# P( Q+ j

7 M9 }  M2 s9 c    不久之後各種早餐被送上來,這段時間的喧鬧中,也是一個個人決定今天做什麼事情的時候。在此時的這個寧家,蘇文定與幾名掌櫃基本還是幫忙蘇檀兒經營布行,最近已經將諸多事情準備就緒。蘇文方、蘇燕平以及家中過來其餘幾人則被寧毅安排在城外的那個大院落裡,負責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譬如一些雜耍創意,冶鐵部門中對於製造蜂窩煤的器具的打造,對於此時大院中許多工人的膳食管理,獎賞記錄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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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所整理起來的那個大院落,此時還處於一團糟的狀況裡,整個體系沒有完全成型。雖然薪酬和獎勵優渥,但事實上,被招募過來的工人還不能完全明確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冶鐵一塊,就是請了些鐵匠,按照吩咐打造東西,造紙的作坊裡由蘇燕平負責督促工人試驗各種造紙材料、工序,許多想法還是按照寧毅提出,大家按部就班的實行。' s% j  y7 M. c. k  X! F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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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窯窖的一方面,其實就在這幾天,已經燒出了幾種不容易碎的耐火磚,由於材料是之前寧毅有涉獵的,因此幾個月內就有了成效。最主要的是要用作煤爐的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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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如果要製造可移動的蜂窩煤爐,其實是很難用鐵皮進行包裹的,打造鐵皮成本太高,如果用竹製或木質的外殼,外面以鐵絲繞幾圈,就得考慮隔熱的效果,因此為了這個簡單的東西可以投入出售,大概就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而鐵絲仍舊在其中占了一部分的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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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些東西之外,那個在外人眼中的雜耍班子,其中實驗的是各種古怪的魔術創意。按照寧毅的預想,應該是集中一個頭腦風暴的團體,為各種事情做系統姓的創意和計劃,但是眼下很難集中一批聰明人來做這類事情。先前江寧經營竹記之中,寧毅就已經開始注意雜耍之類的手藝人,這時候便集中了一些勉強可用的手藝人,讓他們幫忙先做魔術、雜耍方面的創意。+ O0 T$ M( w$ G# A/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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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說,整個大院之中的事情,完全都沒有走上正軌,因為目前而言,裡面的工人都不存在太多的主觀能動姓。寧毅也只能在此時先將一個獎懲機制在混亂當中慢慢做出來,例如蜂窩煤這一塊,當基本的工序做好,就挪出一部分人出去建造工坊,將有能力創新的幾個熟手匠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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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造紙的一方能夠拿出一份實效來,寧毅也再挪出一部分人,留下可以創新的匠人,其餘的也都如此按部就班。這樣的體系、獎勵、引導必然不是一天兩天做得成的,但好在於寧毅而言,整個體系也不是非常麻煩的事情。3 Z' |7 Q. z0 d/ l0 U

9 M, s4 P8 M$ o& G    倒是在整個大院中,眼下最具有主觀能動姓的或許是火藥的一方面,因為眼下在裡面做事的,是梁山的“入雲龍”公孫勝。他在梁山覆滅之時被抓,選擇了投降。寧毅對他進行了調查後發現這位說起來能呼風喚雨的梁山頭領,實際上最擅長的是丹術,他雖然武藝頗高,其實卻是醉心各種古怪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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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詢問過盧俊義、燕青、秦明等許多人的看法後,寧毅大概跟這位公孫先生聊了幾天的物理化學,又將黑火藥等東西給他看了看,最終決定支持他的丹術研究,拉攏技術宅一名。雖然大家眼下的認知體系很不一樣,但至少寧毅的不少想法,對方都有能力進行研究。類似硫酸硝酸等物,他當初擺弄很久,對於這些煉丹之人而言,卻有足夠的能力製備出來,算是在整個化學研究裡,起了個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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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J& s/ V& _+ s$ `' F) r    “不過……二姐夫你真不該把那個什麼火藥配方給他的,弄到最近那公孫先生整天在院子裡做爆炸,遲早有一天得把自己弄死……二姐夫你知道他們那些道士有一招可以把火藥扔出去點起來,昨天那公孫先生扔出一把火把自己袖子給燒掉了,我們在旁邊趕快拿東西打,還好他沒事……”+ r4 |$ l# g/ }: O( q7 d2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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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著饅頭,蘇文方說起這事,眾人也是議論紛紛,寧毅喝著豆漿在笑。& q8 g. i- E* l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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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沒事,看好他就成,做點試驗什麼的不管他了……倒是今天我去看看那個耐火磚,只要工序沒問題了,就準備拿來賣錢……燕平你準備好忙吧,怎麼做我今天會跟你說,我們最多只做前面一兩年,快進快出,這種東西技術含量不高,一旦做起來,很短的時間別人就會模仿起來,到時候就平價頂出去,這個只是給你試手,但不要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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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說說笑笑,檀兒則安靜地吃著東西,笑望著寧毅與自己的一幫堂弟閒聊。在布行的生意上,她的風格是比較硬朗的,對於如何將身邊的培養出來,卻並不擅長。只有在自己的夫君面前,這些原本在蘇家碌碌無為又有點好吃懶做的年輕人才能展露出這樣的活力來。( P' f: o6 y5 A# D3 K/ G! Q

; A$ F# d7 O. K: N    說得一陣,蘇燕平道:“聽說文昱最近幾天便要回來了吧,還有那個王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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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之前與蘇文昱一同北上,蘇文昱留在了山東那邊做事,如今自己終於也能跟著寧毅管理一方面的事情,因此倒是有些想這位兄弟了。寧毅笑道:“估計因為大雪有耽擱,但這兩天也該到了。過年以後,祝家莊的祝彪也會過來,到時候便是他來訓練你們武藝了,人家很厲害的,不要掉以輕心。”. G9 V8 w/ _( T/ |6 W  r

) [9 o" z; s0 L) ?    蘇文定攤手笑著:“我們現在也很厲害了!”眾人笑著附和。寧毅笑著搖頭:“一群混蛋,等著挨揍吧你們。”: V" M8 g. f/ D!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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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汴梁之後,寧毅與王家其實也有過不少聯繫,王家以前以製墨聞名,但來到京城之後,由於王其松等王家男丁的死,製墨的手藝已經流失不少,所做的大都是一些出售古籍之類的雜事。寧毅與對方聯繫了一陣,蘇檀兒也有過去拜訪幾次,希望她們能夠經營一些印刷、出書之類的生意,寧毅可以代為做出計劃、幫助管理,兩邊聯合。  I8 j+ o: g8 D4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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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此時是文人的世道,不是商人的世道,王家出書,跟寧家出書是不一樣的兩個概念。以後就算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有王家的聲譽擺在前面,又有哪個官員敢管,只是這些事,還得王山月回來之後,才能正式確定。& V2 t7 T- j$ _% C6 y5 _7 a

# G% U3 X5 z* B5 G    一家人熱熱鬧鬧地用過了早膳,各自回房,檀兒換上出門的衣衫,披上狐裘,她抱著孩子,坐在寧毅的懷裡說了會兒話。狐裘絨毛間的小臉偶爾泛起少女般純美的笑容。不久之後,外面已經準備好馬車,杏兒過來時,蘇燕平也已經過來找寧毅。抱著孩子在這邊招著小手送她出去時,蘇檀兒也笑著回頭揮手,只是在跨出那邊院門時,陽光照射下來,白皙的側臉上,她已經從少女返回到曾經屬於蘇檀兒的那份從容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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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s- }9 M$ T% A    汴梁城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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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上午的時間,左厚文都在馬車裡看著對面院落間進進出出的那名女子的身影,那邊是一個布行的新作坊,最近一段時間,陸續都有東西被運來、搬進去。今天雖然下起雪來,但仍舊如此,一批織機被運送過來,工人們搬進門去。一名身著狐裘的女子看起來像是主家,來來回回地看著、指揮。那女子梳著婦人髻,但面容素淨、美麗,單從容貌上看,顯得很是年輕,但氣質上卻不容小覷,帶著微笑,話雖不多,但有著自己的氣勢,往往乾淨俐落的幾句話,便能讓人聽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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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柔美與成熟乾淨的氣質就那樣混合在一起,大雪之中,猶如傲然開放的水仙一般。! j, V7 W( N% n# F. Y

" ~; ]5 }, ~5 ^% a: `    他已經四十多歲了,名下的這個布行只是個小生意,他也只是隨意過來看看,不意會看見這樣奇特的一名女子,忍不住便讓馬車停了下來。他也曾經見過一些商人家的女子,或是夫家去世之後撐起一個家的,卻與眼前的女子有些不同。大雪之中,她顯得太過年輕素淨,又太過從容了,與一般商戶女子強撐起來的從容並不一樣。7 N& Q3 h' C0 j7 A7 ]

8 E* N, V. ^2 _    “那是什麼人?”放下手中的詩經,他向作坊的管事問了問。" g% U' J5 j  d! O0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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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來的,布行好像是叫蘇氏,但主家聽說姓寧,那女子自稱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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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G" A: j9 c% `) m% C  v+ x    “蘇氏?寧家?這麼奇怪?她夫家死了?讓個女子出來拋頭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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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I# T. o) F* E" h+ g    “好像沒有,來過幾次,是個書生……”* r5 S- G, _5 Z6 y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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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左厚文皺了皺眉頭,大概明白了,書生配商人家的女兒,這事情不算少見,但願意做這種事情的書生,也是骨氣有限,“下次問問人家的名字……劉管事,回去吧,回去以後看看有沒有……這個寧家遞來的帖子。”8 \9 l$ s( y0 d2 V7 C

& V, d6 Y5 m. y" E" O    與此同時,城外的某個大院落當中,寧毅正與蘇燕平蹲在地上看燒製出來的耐火磚磚坯,不久之後,有人遞來帖子,道是相府之中有事相邀——是王山月與蘇文昱回來了。5 m* |/ }- r/ }- |: y* U0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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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11-13 16:33:4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五四章 情感問題(上)! m: t+ X% R+ S: _8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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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年關,右相府中其實頗為熱鬧。不僅是王山月這類與秦嗣源有一定師徒之誼的小輩過來拜訪,作為秦嗣源長子的秦紹和早幾日也已經抵京,秦紹謙大概還要幾天才能到。另外諸如秦家的諸多親族、子侄、女眷,令得這相府之中,一時間恢復了當年秦嗣源還在任尚書時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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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f) l$ e: w6 I! c. J1 p    小輩們在這裡聚集,相府中許多客卿、朋友也時常受邀過來。實際上則屬於秦嗣源的故意邀約,一群人或是坐而論道,或是聊些政務實事,對於家中有志於政途的小輩來說,隨便聽到一些,都是一次不錯的教育。也算是這位身居右相的老人對於家人的一些提攜了。- w2 }; k4 y3 Z8 ]

6 a: Z  U0 t9 t) F    由於相府人多,寧毅過去的次數便相對的減少了,但偶爾還是會被對方邀請過去,這個一般便推不掉。而且往往在一群年歲輩分頗高的人物中間,他是以“師長”的身份過去的。作為右相府中最年輕的客卿,他與秦嗣源、堯祖年、覺明等人都是平輩論交,這是三月平梁山的戰績後攢下的實力,以寧毅的底蘊來說,也犯不著太過推卻,他在儒家理論上的知識或許不足,但對他而言,總有另一套理論可以補足,自圓其說還每每能發人深省,那是屬於現代哲學體系上的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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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秦嗣源交遊廣闊,偶爾還是會遇上一些質疑者。前些天便有一次聚會上,一位曾在秦嗣源手下學習,四十餘歲的知州,恰好見到寧毅只是商戶,又年輕,言語之中便議論了一番商人的低賤與危害,舉了自己州內的例子。寧毅一開始倒未曾理會,他畢竟年輕,恰逢這樣的聚會,列席其中是不好出頭的,但後來對方言辭激烈起來,說到了他的身上,他才開始將整個士農工商的體系剖析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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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整個體系如何組成,講到如何運作,從商人們如何發展起來。說到現狀與訴求,具體是怎樣,為什麼是這樣,等等等等,再將那知州下頭的商人的想法做分析。什麼是好的,什麼是不好的。待到將那知州的所有反駁一一駁斥完,整個房間裡的人基本上也就懵了,當天晚上,被秦嗣源說了一頓的知州過來找寧毅,道歉之後尋求如何治理麾下商人的對策、解法……- C& r& f6 ]: |( g$ n% {9 L1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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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對於寧毅來說,其實也就是一次簡單的推銷而已。6 i2 V/ i( I9 k& F+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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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要出來做事。肯定會有這樣那樣的質疑出現,即便是處於一個陣營的,也未必能夠一團和氣。對這些事情,寧毅早有心理準備。秦嗣源也是明白的,不至於讓手下的人出現太大的衝突。- r4 M& r, x' P# u: h%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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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寧毅既然年輕,大部分時候自覺避開,當然才是正途。而在秦家的親屬當中。也有些人或是嫉妒於他,有些人則打聽他的狀況。考慮可不可以嫁個女兒給他,類似情況種種,不一而足。寧毅有時候也會覺得頗為麻煩。6 I8 S! |8 P( Q

" q) v' t- t) A, W/ m# A8 M    這次過去之後,聚在相府之中的,倒還是一些熟人。堯祖年、覺明、紀坤等人都算是王山月的長輩,秦嗣源還未回來,但也有秦紹和、聞人不二等人在旁,寧毅到是,眾人正在跟王山月詢問山東那邊的各種細節,見寧毅到來,笑著說主角來了。寧毅也就跟王山月打個招呼,詢問之後,知道他是昨天夜裡到家,今天早上便入城來相府拜見。蘇文昱不好跟著來右相府,應該是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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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X, Z& c. a9 \, t    眼下已近午時,不久之後,秦嗣源從外頭回來,同行的還有如今的戶部侍郎唐恪唐欽叟,他與王其松本是舊識,聽說王山月返京,便過來看看。" L/ H  b% X: n8 B% x6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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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寧毅此時與唐恪也有過兩面之緣了。自端午節的詩詞傳出之後,這位在外頗有才名的大員便曾向秦嗣源詢問,為何不將這等人才舉薦入國子監。他如今官位雖然遜於秦嗣源,但兩人頗有些私交。近兩次過來,見到寧毅,也曾關心此事。7 I! H4 X6 X) {' S) j/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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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唐恪本是杭州人,與錢希文也有交情。方臘之患將杭州打得一塌糊塗,在聽秦嗣源說起寧毅為杭州解圍,又在錢希文死前曾去探望的事情後,對寧毅本是頗有好感的。只是兩次接觸,對寧毅鐵了心不進官場的想法,則頗為不悅,苦口婆心地勸過他幾句,如今對寧毅的觀感,便算不得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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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面時的問候、閒聊,其實都是類似的情景,寧毅已經熟悉相府,不至於顯得生分。正午時分在相府之中擺開宴席,寧毅與王山月等小輩一桌,說說笑笑中,作為這群人中的老大秦紹和過來,與寧毅說些事情。; t) g" w- u) E9 H9 @  C5 v

% }! l# W) q% u3 D4 b% `2 [$ n1 b    “……最近兩天,與家父家母商量些事情。說起寧兄弟時,總覺得寧兄弟不出來為官,太過可惜了,因此愚兄也想來嘮叨一番,只不知寧兄弟心中到底是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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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這件事,與寧毅聊起來的右相這邊的人,秦紹和不是第一個了。只是在確定寧毅真的打算經營商事,暫時不做仕途考慮後,他才笑著說起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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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寧兄弟再考慮吧,其實家父是很希望寧兄弟到檯面上來的,為幕後之事,將來未必有保障……不過既然寧兄弟暫時沒興趣,愚兄與家父家母商議過後,倒是覺得可以拜託寧兄弟一些其它的事情……”6 v' W+ I# d3 R.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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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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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o# g3 M: f' U    “你也知道,相府這麼大,各種開支不菲。父親致仕之後,府中原本有的一些生意,都已放下了,這次起複再要經營一些生意,其實都是以相府的面子在換錢。生意方面,多由坤叔進行處理,但坤叔其實並不擅長經商之事。我與母親商議過後,倒是覺得不妨由立恆接手過去,代為照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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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X: N: j9 g0 C    聽秦紹和說起這事,寧毅笑了起來:“秦兄知不知道,最近三個月我回京以來,手下花錢如流水,不僅一分銀子沒有賺到,花出去銀子已經將近十萬兩了,而且還都是從我家娘子那邊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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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x* n7 r* K9 w7 P0 K5 ^! S7 T    秦紹和拍著寧毅的肩膀。搖頭大笑:“哎,寧兄弟勿要謙虛,只憑寧兄弟在梁山上的表現,要說做生意,我就可以全跟。其實我與父親說起的時候,家父不是覺得寧兄弟賺不賺得到錢,他是覺得不該讓寧兄弟來做這等小事,讓你分心。你雖然拒絕出仕,但相府之中還有一些政務是要推到你頭上的。接不接生意,那都是小事,政事你可不能推。”! s2 C5 W8 R1 m# e-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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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嗣源這個右相,目前相當於總理一職。最近一段時間,掛著相府客卿的名頭。那邊確實常常將一些要處理的政務推過來。多是跟官場、商場都有關係的,有一些寧毅可以隨手處理,有一些還是得詢問堯祖年等人關於官場上的細節,再做出建議。這點小活倒是算不得忙碌,那邊說是讓他給建議,但大部分的估計就是按照他的建議去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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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  i/ Y7 W7 w& k) v4 L    說到這個,寧毅也就點頭。隨後面容倒是嚴肅起來:“其實生意靠的是背景,把右相府的事情給我,我當成入股的話,比我一個人做方便得多。只是事情關係到錢。通常都由內部的人來管理,相府這麼多人,方方面面都有涉及,你要是交給我的話。不怕鬧出問題來,一幫親戚不愉快嗎?”% D7 ^4 z. p+ @' n*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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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都是小事。”秦紹和如今也是任一地知州的大官。若非寧毅與家中關係親近,根本不會與他這樣說話,此時大手一揮,知道寧毅其實是答應了,笑著舉杯,“如此便拜託寧兄弟了。至於家中是怎樣的規矩,過完年便會讓家母與大家說個清楚,這些事情相信難不倒寧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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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這些,又輕聲笑道:“其實寧兄弟在我那些表妹堂妹中間,名聲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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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揮手:“打住,兄弟是入贅的。”那邊便忍不住大笑起來。( }) C$ S( @. W9 b; X6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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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桌人又閒敘一陣,飯局快結束時,寧毅找來王山月,向他詢問與祝家莊的過節,王山月漂亮的臉上頗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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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d$ q8 }6 b  R0 s/ c" t    “其實……都是些誤會,我與扈姑娘,其實沒什麼。”: y' }% I* y1 n; @% i3 q- C7 W6 O6 |9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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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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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開始也莫名其妙啊。”王山月皺著眉頭,糾結不已,“你也知道,梁山事情結束以後,密偵司在那邊事情也就不多了。既然與獨龍崗眾人相熟,我空閒之時便在那邊盤桓。三娘……扈三娘她與祝兄弟都說要成親了,但因為扈太公與她兄長傷勢,耽擱了一段時間。到得前不久,有一天祝兄弟過來找我聊天,說起他與扈姑娘便要成親,我便衷心恭喜於他,他當時看我的眼神,就有些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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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看他的眼神頓時也古怪起來,王山月微微一愣,隨後朝他比了個中指,這是寧毅在山東教會他的手勢,只是由外表漂亮的王山月比出來,總顯得有些“冷艷”。2 S, u1 {" k; F/ F7 y8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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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山月撇了撇嘴:“我後來才知道,他可能在試探我。與我說過之後,第二天,聽說他跑去與扈姑娘商議婚事。結果回來以後,就說要與我放對,我哪裡是他的對手,又不知道是什麼事情,當然義正詞嚴的拒絕了,結果還在跟他理論,扈姑娘拿著刀跑過來了……”/ G( l: e: |7 ^' X

# o+ u3 X. \- i' Z2 |, N    王山月說起這些,實在是一把委屈的辛酸淚。當時他根本什麼都不明白,但扈三娘跑過來與祝彪說:“不關他的事,祝彪你要打就找我!”再加上幾句曖昧點的話語,他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扈三娘拿著雙刀與祝彪打了一陣,由於兩人身手相差並不多,又不能生死相搏,最終是祝彪灰溜溜地跑掉了,放話說好男不跟女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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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在這個下午,等到扈三娘離開了,祝彪又跑過來找王山月興師問罪。其實大家往日裡關係很不錯,男女之間的爭風吃醋,狼盜的一幫手下都不好參與,王山月抵擋幾招,被對方打成熊貓眼,祝彪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g' k. h( k  q5 I- o: O

2 J% H, E/ t  p    寧毅聽得捧腹不已,隨後問道:“那你與扈姑娘,到底怎麼回事?看來她喜歡你,你不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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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也不清楚啊……”4 ]: V9 W4 f: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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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11-13 16:37:0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五五章 情感問題(中)0 n2 F, K! t* Z1 d8 `' t

5 Z0 O; m, t. o8 N0 |4 I  g& q0 o    “那你與扈姑娘,到底怎麼回事?看來她喜歡你,你不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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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也不清楚啊……”走在相府之中的屋簷下,院落裡有積雪從樹梢上落下來。王山月神情倒是嚴肅起來。* \: ~6 e: a/ c3 K

6 ?$ ^& l( _- O& a9 e! r5 a    “其實……在獨龍崗的那段時間,確實是有些來往,當時扈家莊只有她一個女子撐起大局,扈成如今雙腿已廢,老太公身體也大不如前,她跟我詢問許多事情,我自然不好拒絕。而且大家朋友一場,我有官場上的關係,能幫的自然要幫。誰知道事情變成這樣,其實在臨走之時,三娘有找過我,詢問我……是否願意娶她為妻。我實在為難,朋友妻不可欺這個道理,我是明白的,祝家莊一戰之後,我視祝彪為生死兄弟,他要打我,我也沒話說,而且……”0 h  P5 Y2 B/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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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抿了抿嘴,神情堅毅:“而且,我家中如此情況,豈能考慮成親之事。這些事情,立恆你也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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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O0 r9 ]  _3 Y# g    寧毅看著他好一會兒,然後笑著搖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其實說實在話,祝彪如果在意的話,就不是打你一頓了。他之前就說過,他其實不喜歡三娘那種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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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B4 r- I# P* s- @" E    “但無論如何,我輩讀聖賢之書,總是不該做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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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來一幫人跟著秦相唸書,王兄弟你做事最偏激,心裡反倒最正派……”寧毅笑了笑,“好吧,那我問你一句……你打得過扈三娘嗎?”/ j% Z/ \0 t) c, G4 m6 N, _& q

! s* e. ?5 P3 [2 f# F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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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J3 H5 k9 t7 e% t( E$ t( L    “功利一點來說,如果你的武藝有扈三娘那麼高。你還用得著打架的時候咬人嗎?”寧毅認真地說道,“你若真娶了扈三娘。她武藝那麼厲害,或許還可以教你家中的女子習武,根本不需要你保護她。”& ~7 j. c: w  b4 ], N/ g8 X

+ d* t4 g7 a( j9 H" b9 g3 W; u    王山月目光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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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C; F8 [6 V2 ~+ v0 g    寧毅繼續說道:“退一步說,我們如今跟獨龍崗一起做生意,獨龍崗除了我們只剩下兩家,以扈家如今的情況,往後肯定是扈三娘掌家,祝彪與扈三娘成親之後。變成一家。而如果是你娶了扈三娘,扈家莊往後大部分都是你的,他們有人,王家有名,相對來說,王家如今都是女子,過得不算富裕。錢恐怕還沒有扈家莊多吧。你若能娶扈三娘,恰好是一件優勢互補,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除了你長得比她漂亮。”* A, E7 }/ m; n# r" H9 q

. c4 m4 \& E- r, T3 U    他說著,繼續往前走:“其實這些功利的話你也許不喜歡聽。朋友妻不可欺,但現在的問題是,祝彪不喜歡扈三娘。扈三娘喜歡你你又不怎麼討厭她,這世上男子可以有很多選擇,三娘嫁給祝彪,一輩子也就定了,你覺得她會過得開心嗎?你為了自己的道義。推開了一個女子的真心而已……當然,除非你其實很討厭她。其實想起來,她又沒你漂亮,鄉下地方的粗野小妞,完全不是書香門第的感覺,估計要讓你王家滿意也很難……”0 I; j% o1 ^# S% i3 v9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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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山月低頭思考,皺著眉頭:“其實……也沒有啊,我其實……不覺得扈姑娘有什麼粗野的,而且她的武藝……但就算你這樣說,我還是覺得,有些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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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4 {- f* J$ l# L  Z/ c    “當然不對。”寧毅指了指他,“祝彪啊,他還沒有妞呢。你知不知道祝彪喜歡的女孩子是哪種?就是你家裡中姐妹那樣的,知書達禮,又不至於太過驕傲的女子,成親之後可以相夫教子……也許不一定能成,但他年後過來,你這做兄弟的,不妨給他介紹一下。入不入贅先不說,祝家莊有人有錢,你家有名氣,祝彪這人雖然出身草莽,但性格還不錯的,談不上什麼高攀低就,這些事情,你可以想想……”. |* L% x: D% O& y3 I

% {& c0 ^" [! q    王山月與寧毅也算有些來往交情了,往日裡被他蠱惑甚多,此時待寧毅說完,看他幾眼,將心動的表情掩起來。兩人走過一道院門,正進入相府後方花園,有年輕人過來,與寧毅打了個照面,隨後拱手:“啊,寧公子……這位姑娘是?”3 m: ?; d! r- O! {$ z2 ?& U

% ^# L  ^+ G/ B( i) |    寧毅忍不住笑,道:“這是……王姑娘,姓王,呵呵,名山月。”) L: s- D/ R; b8 i6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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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秦家的年輕人原本看王山月的樣貌,順口問出,待寧毅這般回答,才注意到對方衣著,頓時表情便複雜起來。王山月微微低頭,有些無奈地拱手。他在山東一帶,殺人對敵,手段暴戾,實則心性溫和,對於一般人說他漂亮,酷似女子什麼的,其實並不會過多的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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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f: c1 D" g& ]. ^    此時大雪漸停,花園之中積雪頗厚,一幫孩子在裡面奔跑來去,互相打雪仗,顯得很是熱鬧,偶爾也能見到秦府之中女眷。寧毅與王山月聊了一陣,有時候會聽見一幫孩子在那邊竊竊私語:“那邊有個姐姐女扮男裝哦,被我看出來了。”' m% v( K! M- i( i+ o) B! B* S/ ]4 M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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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向王山月詢問了一下蘇文昱的情況,知道先前管理那個營地的見聞,給蘇文昱造成了極大的壓力。但好在最後這個月裡,又各地買來的少年人已經進去,讓原本梁山的那些人單對單的教授武藝或是本領,這種傳承的方式,緩解了營地裡眾人的精神狀況,蘇文昱也因此鬆了一口氣。& r% x7 X9 s& P

& c; [8 u( C2 n2 b' H' w    如此零零總總地聊完,寧毅從相府告辭,臨走之時秦紹和還拿來兩隻據說是上供朝廷的火腿。王山月送他出來時,寧毅回頭道:“好好想想吧,你跟扈姑娘之間。”: P) ]. ?" O7 s5 A# n

# f$ D' w2 K$ B5 Z* B    王山月站在台階上笑:“泡妞這種事情,你又不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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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一拳打在他肩膀上,這才很不爽地揮手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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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府距離皇城頗近,就算這兩日大雪紛飛,也隨時有各家各戶的家僕出來清掃街道,因此大街兩旁張燈結綵的,反倒沒什麼積雪。寧毅提著火腿走過長街,轉入附近的道路,目光在附近的樹木、院牆、行人間停留時,才搖頭笑了笑。; Q1 }  {- L+ o  c0 ?: ?& h$ i

' J+ `: U; `' J5 R7 D    泡妞這種事情。他或許真的是不怎麼擅長的。0 W. V0 c4 O! y;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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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附近一個小院落的門口,他舉手敲了敲門。裡面有人過來要開門時。又有一陣腳步聲響起,女子的聲音傳出來:“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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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a  l. e& G: H    “社區送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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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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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e9 L  {' R    裡面的女子輕哼一聲,大概是覺得沒什麼詞可接,將院門打開。院門後的是一身鵝黃棉襖的元錦兒,她微微抿著嘴,眯著眼睛望著寧毅。待到寧毅進來,下人關了院門,她才張開雙手做出要撲過來的樣子。寧毅也微微張手,錦兒卻笑著躲了過去,去抱他手上的火腿,而隨著寧毅的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她才又跳起來,張牙舞爪地要跟寧毅單挑,之後蹦蹦跳跳地隨寧毅進去了。指著院子裡一個很小的雪人道:“那個是我堆的。”! f9 [/ a8 y0 _9 {

2 c" s. z3 J: \- H    這個院落精緻,裡面兩棟小樓佈置精美,園林花卉,假山樹木也顯得頗為漂亮。原本是右相府的產業,寧毅進去時,正有些下人在周圍打理。其中一棟小樓靠近街邊,錦兒估計就是在上面看見了寧毅過來。樓上傳來輕柔安謐的琴聲,隨後停了下來。$ n) O' k% e1 k' p: k

5 \; {& b; r0 p+ l' \2 L    走進那小樓門口,寧毅脫了鞋子,進去轉過身時。輕盈的腳步聲從上方傳來。一道白色的身影撲進他的懷裡,被寧毅張手抱住。那身影摟著寧毅的脖子,雙腿離開了地面,就那樣靜靜地與寧毅抱在一起。過得片刻,寧毅輕聲嘆道:“妳這樣越來越像是被養在外面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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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_2 a- ]8 d% ~  l    那身影忍不住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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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m3 }/ @" o- x6 t! s5 n0 Y    寧毅抱著她朝樓上走去:“妳身體還沒好,不該這樣跑來跑去。”錦兒提走火腿:“姐姐今天好多啦。”+ y! T% _' N7 s/ x4 g: o# M

' ?9 W3 j) X" P  I    進入到二樓的房間時,溫暖的氣息籠罩了這裡,這房間不少,但因為其中用了不少琉璃,白天裡顯得頗為明亮,也並不氣悶,顯然時不時的就有通風。房間裡有諸多女子閨房常見的物件,也有各種樂器,不少書籍,地上鋪著絨絨的毛毯。寧毅將身著白色衣裙的雲竹放到房間一側的床上,雲竹便要下來沏茶什麼的,被寧毅揮手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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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等等。”寧毅執起她的手腕,將手指搭在上頭皺眉聽了一陣,看著雲竹,“這個算是……脈象強勁有力、身體不錯嗎?”/ f1 H3 u5 q# F4 J6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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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竹也往自己手上搭了一陣,眨了眨眼睛:“應該是啊。”3 _, `. X% w6 @) E4 g$ @- G

* Z3 f, _1 Z& L6 r+ X' l8 A& x1 D    寧毅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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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k4 f$ a( Q$ V4 {( a: K    錦兒放好火腿之後上來,站在門口看著雲竹下床,在床邊的小幾上沏了一壺茶水,然後回到床上在被子裡坐下,寧毅坐在床邊,拿著一本書開始唸給她聽,兩人的手牽在一起。不久之後,她便也撇了撇嘴進去,爬上床鋪,在姐姐身邊躺了一會兒,又爬來爬去的折騰一番,再過了一會兒,下床拿了一本圖畫小說看,坐在寧毅身邊的毛茸茸的毯子上,靠著他的腿自己看書。但寧毅的唸書聲總是會打擾她,讓她忍不住的放下圖畫小說,抬頭看看寧毅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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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多年來,這不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男人,但最近這段時間,她想,她已經開始習慣他了,並且開始覺得他是最好也最厲害的男人了,雖然有時候,她的確看到了他軟弱的一面……$ F) l" A9 t4 K. N; s

; l0 D& N) v/ Q* |) E5 R, K8 t    雲竹的身體問題,是在寧毅離開汴梁的那段時間,逐漸出現端倪的,到寧毅回來之後,忽然爆發,一度令她吃不下東西,嘔吐、體虛甚至暈厥。相府中可以請來御醫為她診治,最後得出來的結果,卻是已心病為主。寧毅與錦兒都不知道她的心結在哪裡,連雲竹自己都說不出來,特別是在她與寧毅確定關係之後,但不久之後,寧毅才漸漸的看出來問題。3 B% y3 m4 f" o0 C  J9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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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雲竹擺個小攤,是為了生計,開設竹記,是為了能夠幫助他。然而梁山的事情以後,她們跟來京城,一來是水土不服,到了新的地方,二來,有關竹記的擴張與發展,寧毅所定下的計劃,雲竹已經跟不上了。她內心聰慧,對內,她確實已經無法管理竹記,對外,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都已經遠離——雖然她在江寧之時也沒有太多的社交,但江寧一地,畢竟是她這麼多年來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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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g& u  R7 a( t    一切問題解決之後,問題反倒出現在了感情的完美上。雲竹一開始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生病,但自覺一切都已完美的情況下反還連累了寧毅,這樣的心情甚至一度加重她的病情。錦兒當時一度不明白,知道那天夜晚在這個房間的床邊,她看見寧毅坐在那兒,握著雲竹的手說:“我還是把妳養成金絲雀了……”她才逐漸明白過來。9 G9 d  ?& n" K2 [# Y! C

% g" f  D* M4 ?8 ~) R+ Z/ t6 F9 K    一如王山月面臨著情感的問題,自回到汴梁之後,真正出現在寧毅面前的最大麻煩,卻也是感情之上的問題,這是誰都始料未及的一件事。7 k: {! m' E" F0 U7 t. J&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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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在上一世,他在感情的方面,並未獲取太多。到得這一世,對於人的情感,反而珍惜起來,他本就是能力出眾的人,對於令他感到美好的事情,並不願意放棄,總覺得車到山前必有路。曾經與康賢提及這類的煩惱,也曾豪邁地說過,反正他是不打算放手的。然而到得此時,積累下來的這些東西,終於還是朝著這邊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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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11-18 18:24:0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五六章 情感問題(下)   0 n  p: Z+ R9 Q0 p- l& l" L- o$ F

0 ^! u; w  ]1 C2 K9 R! A: M  N  房間裡空氣溫暖,冬曰的雪景將房間內外映得亮堂堂的,溫和的讀書聲中,錦兒總會想起那個秋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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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2 }7 n2 R/ ~7 q  那是螢火蟲已經不再出現的夜晚,火焰透過燈籠的罩子,會在院落裡漾成一片的橘紅色,襯著院落間的園林山石。那個秋末的風景,對於錦兒來說,總像是籠罩著一層曖昧的煙幕。云竹姐的病倒,對於她對於寧毅來說,都是一件措手不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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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L! L9 T& g6 B4 p; ?  在這期間,寧毅或是首先反應過來的人。不久之後,一件件的事情從云竹身邊剝離,其實大都是關於竹記的,對於這些事情,當時身體虛弱的云竹還有些內疚,但是陪在床邊的寧毅則苦笑著擔下了責任。$ p. \+ Z2 H! s1 c% W  k, K

- j2 M6 S( k% x. G  i4 y- @  「還記得當初在小樓前面跟你你說的話吧。握不住的沙,隨手揚了它。其實……我原本希望你們開個店會覺得好玩。本來也確實可以的,蘇家的事情之後,想要用竹記當載體擴大生意,其實是我的錯。同樣的錯誤,我又開始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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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寧毅的苦笑之中,對於他所說的同樣的錯誤,錦兒與云竹都不明白指代的是什麼。但是當寧毅意識到問題所在,解決問題的手段,或許算不得出奇。# U( C" A8 M& Z0 a&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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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卸下竹記的事情後,他去找了京城裡最出名的琴師樂戶,陪著云竹過去造訪,用的理由倒也不是互相交流,而僅僅是想聽人一曲,這些算作散心的事情中,偶爾過來與云竹聊天說話,給她唸書上的故事。如此這般,云竹的心情才逐漸放鬆下來,倒是寧毅,為此跑去瞭解了大量關於琴曲音律的知識,偶爾還能提個問題來詢問云竹,縱然幼稚得可笑,但總也能讓人放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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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3 y) J/ [- B% T7 i" J7 x  心病來時如山,去時倒像是綿綿春雨。秋去冬來,隨後汴梁城中又下起大雪,云竹逐漸好轉起來。倒是與錦兒之間的關係,在這樣的曰子裡,就此擱置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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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6 ?& D; Z$ X% W# g  在去山東之前,兩人倒是說好,待到寧毅回來之後,便會給錦兒一個交代。可惜回來之後,云竹病倒,兩人照顧著她,獨處之時也有玩笑打鬧,但對於這些事情,錦兒知道他顯得有些內疚,甚至在某一天兩人在走廊間聊天時,聽他說起過自己有點「人心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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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l  c5 h4 p/ a9 U. y  「有時候,會覺得很多東西都很好,覺得很好以後,就都想要。云竹也好,你也好,我以前不覺得自己是花心,現在可能算了,只有這些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解決。之前答應過你的,現在一時間也做不到了……」) f* [3 w" o( R0 R# ?4 k

% N% g; a0 K( l  寧毅當時坐在燈火橘紅的欄杆下,說的時候,有些像是道歉。錦兒站起來,哼的在他背上踢了一腳,此後兩人倒是沒怎麼聊過這事。對於錦兒的沉默,寧毅其實是有些意外的,好在那件事之後,錦兒也沒有對他表示出什麼排斥的情緒來,與云竹相處時,她仍舊跟在一旁,或是有時候與他鬥嘴,打打鬧鬧。3 k- C. c) d5 D1 w- r# N* x"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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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裡,寧毅抽出空閒時間拜訪樂師、琴師,又去拜訪了一些匠人,到得十二月初,過來送給云竹一架古琴。琴是手工做的,用料上乘但手工粗糙,看起來只是為了將一些上好的琴絃繃在一塊木頭上,雖然上面畫了些畫還算美觀,但在云竹錦兒這些人的眼中——或許在任何人的眼中,這只琴都算是一件十分拙劣的手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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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4 Z) T/ j6 P  倒是這架音都不准的琴,令得云竹又是笑又是哭的感動了好一會兒。4 E0 _: ]( q6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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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那天傍晚寧毅離開時,跟著他出來的錦兒踢了他一腳。寧毅疑惑地回頭時看見她低著頭。, _8 I( C, u- q

/ i5 i7 u, ?$ l6 T, R  \% a2 q  「寧毅,我是很笨,不明白你都在想些什麼。但是我和云竹姐都是青樓裡出來的,當人小妾或者被人養在外面,都是很正常也很該開心的事情,男人對我們好,那是額外的事情了,如果一般般,也算有個歸宿。你說覺得很多東西很好,就想要,男人不都是這個樣子的嗎?見到喜歡的女人,收進家裡。你到底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是怎麼活著,也是我們的事情。云竹姐會生病,很多人都會生病,但是病總會好起來的,我跟云竹姐都不覺得這是你的事,你不要總是想得那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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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 U' o6 ~7 M& ~! y/ y% b1 v  寧毅為著這話微微愣了愣,他伸手去摸錦兒的頭時,錦兒走近了一步抱住他,寧毅能夠感受到她身體的馨香與柔軟,胸部與他貼在一起。寧毅抱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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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Z/ W. b9 g/ S  「我知道你聽不進我的話的,是吧?」: {3 s; a0 W&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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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兒在他懷中說著話,語氣道並無怨懟。寧毅笑了笑,縱然平曰裡看起來沒心沒肺的,但眼前的女子,也是有一顆聰慧的七竅玲瓏心的,當她將那份溫柔用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心事、姓情,其實也瞞不過她太多。4 j* b- C4 Q3 t0 X2 P% P

1 ^- R% X4 f( w' |! j# t8 z3 E  n  「我……我能聽懂的,只是我覺得,自己有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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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u6 Q6 r, i' P& f  「嗯。」錦兒小聲地點頭,在他懷裡拱了拱,「其實我跟云竹姐都知道,我們也都很開心的,雖然你跟我說那些話的那天晚上,我有些想哭……我只是覺得,你這樣會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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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i8 C- ~" ]: M  「男人就是要對自己狠一點,不過你說的我都記住啦。」' w( h7 F- f3 p% I

" Y" m8 K3 y: Y, }# E& H  k  「那就好……」' v4 s+ Y; ]( l2 d!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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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時曰以來,寧毅一直記著那天傍晚的感覺,懷中女子的肢體,說過的話。縱然他仍舊對自己無法解決問題有點不能釋懷,但心情畢竟是輕鬆多了。2 I# o$ Z# z2 k8 Z* \

$ Y( u* |' i* D3 e8 z8 J$ R7 c+ m. R  這天陪著云竹、錦兒唸書、聊天,又聽云竹拿著他做的那隻古琴彈了首曲子,雖然琴的質量極差,但在云竹的指尖依舊聲調優美。云竹笑道她要就如何用爛琴彈出好聲音來寫本書,話雖然是這樣說,對於手中的這盞爛琴,她卻是寶貝得緊的。/ `1 a8 X: _5 d/ J4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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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寧毅取了一隻火腿回家,到得如今已經算是「寧家」的院子時,蘇文昱正與檀兒等人為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在聊天。吃過晚飯後,寧毅與蘇文昱就山東那個營地的事情聊了一陣。回到居住的院落中時,燈火馨寧,檀兒抱著寧曦,在窗戶那兒看院子裡堆起的雪人。寧毅回到房中,逗弄了一會兒妻子和孩子,蘇檀兒抱著寧毅坐在他身上,低聲道:「你在山東弄了些什麼,把文昱折騰成那樣了……」6 S+ [4 F* v4 y3 x' i  C

( ^6 X% s. q9 p: ~  「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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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E! n3 |2 o; v  a/ ^  「他回來之後,想要抱曦兒,看起來很溫和,但是把曦兒給嚇哭了。文昱都有些尷尬,我看得出來,他跟以前不太一樣了,我可沒見過幾個月的時間有什麼事情能把一個富家公子弄成這樣的……如果是蹲了大獄,或許能讓人變些姓情,但也不是這個樣子……」4 ^3 j8 M0 l2 o$ g, e( k4 Y

" }4 s( b; d$ H! M1 H  「不好說。」寧毅搖了搖頭,「不是不能說,但是沒什麼意思,往後應該就不會了,那個是……能顛覆人人生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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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J5 g) d) X; j  「那就算了,免得讓孩子聽到。」檀兒抿了抿嘴,將臉頰靠在寧曦的小臉上笑了笑,寧毅也在逗弄他,將孩子逗得咯咯地笑著晃動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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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l- z  s) j" s4 i( I: w  「不管怎麼說,有不一樣的經歷之後,總算是開始成材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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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5 _3 ?2 Y8 J& f7 Y& u  「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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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s; d0 A: J+ C, `0 }  夫妻倆在溫暖的房間裡說起這事的時候。汴梁城熱鬧的右相府中,亮著燈光的書房裡,秦嗣源也正向王山月單獨詢問著山東的各種事情,外面的院落中傳來孩子奔走的呼聲,說到有關那個營地的事情時,王山月也微微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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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 a( }; o, \. Q0 w% i1 q/ o2 y5 u  「……其實,此事不好說。寧立恆對此表現得非常鄭重,我曾經去看過,也見過蘇家蘇文昱的情況,覺得……實在是太過詭異……」- x) j6 _7 _1 U5 n

/ ~& f2 K3 e( W) k/ ]* W  |6 ~* v  燭火搖動,王山月站在那兒,說起詳細的過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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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F0 G- }- s* }  「……一開始的時候,好像只是讓他們服從上面的命令,整曰的簡單訓練,晚上讓他們說自己以前幹過的一些壞事,讓幾個和尚講故事,說什麼因果報應,但故事其實很簡單,不怎麼深……整個大的過程,其實也就是這麼簡單,只是一方面營地裡非常嚴格,另外一方面,寧立恆將這些人認罪當成了一種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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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說得最誠懇,誰說得最好,最有道理,他就讓誰過得好一點,也去管理其他人……一開始是他親自在其中監督,挑選那些認罪的人。那個時候,也許有人是故意裝作認罪,故意裝成講故事的樣子,但是時間過去,事情就慢慢地變了。那個營地裡的生活很枯燥,給人的感覺,曰子可能過得很慢,一個月的時間,他把整個體系運作都建立起來,然後大部分其實已經是讓他們自己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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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那種環境裡面,很難全心全意地去假裝、去說謊,大家都開始聽故事,爭先恐後說自己做錯的事情,說自己為什麼做錯的,就算是假裝,也說自己很後悔。說著說著,就把持不住自己真心想的了,因為在那裡面,認錯就是一種光榮……人不會讓自己一直生活在一個自己不認同的環境裡,要麼改變環境,要麼……就得改變自己,這個是立恆曾經說過的,好像是撕得什麼的綜合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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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的好像是一群強盜綁架了一幫人,一開始這幫人害怕強盜,時間長了以後,他們反而容易對強盜產生好感,強盜對他們友善一點,他們反而容易覺得這批人是好人……不是因為他們真那樣覺得,是因為人都要騙自己,不能讓自己活在一個恐懼的背景裡,他們只能反過來給自己一個理由,讓自己覺得環境還過得去……」+ N/ G9 p/ @2 w% J1 o/ F

! ^( k  M& b" n! x  「然後到第二個月,立恆離開之後,事情就變得越來越激烈了。認罪的人態度越來越誠懇,但感覺危險的那些人,開始偷偷地叫別人不要這樣,然後起了好幾次的暴動。我的人、祝家莊的人去過幾次,但其實大部分的動作,都是被他們內部壓下來的,那些認罪的人,覺得自己做錯事的人阻止了其它人……」" U6 p+ \9 }/ B

, |0 b! d7 f4 G) b, Z  「當時寧毅在其中選出來的小頭目是組長,有其中一個組長因為手下想要殺人逃跑、煽動別人起來作亂,出手阻止。甚至阻止了以後,又不許其他人動手亂來,說那手下執迷不悟也是自己的錯,最後當著那個人的面自殺了……」6 b! u2 c2 R# t6 L+ A+ r$ ^6 i2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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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整個事態到了第三個月,被送走了一百多人,死了三十多個,其中有十二個是自殺的……只是三個月的時間,當時整個營地裡的狀況是大家整天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有些幾個月前還在操刀殺人的漢子以淚洗面,大家都想要做些好事,可是作為外人看起來,真讓人覺得……非常恐怖,還好立恆在這個時候開始叫停,送進去了三百多個孩子,跟他們學習本領,做師徒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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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11-18 18:26:0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五七章 年關曲調* C  K3 s& t! C4 c4 N; G

5 q# O2 s& R5 w- U/ w" Q% @- [: `    關於山東那個營地的問題,這個冬天以後,沒有人再提起。秦嗣源許是知道了的,但他也沒有就此找來寧毅做討論,至於王山月與蘇文昱,也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將這件事的內幕與影響埋在了心底,當再度提起時,已是多年以後了。# W  Y; c8 J' L9 m+ D

$ M4 E/ u2 |$ K, ?' @# [    這個冬天裡,寧毅按部就班地過著自己簡單的日子,每天早上與家中的堂兄弟們參與訓練,白日里或呆在家中,或也會與檀兒一道出門,偶爾去探訪雲竹與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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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大雪中,有關於汴梁城外那個大院落中的事情,都還在按部就班地做。寧毅盡量地提供創意,由蘇家的幾個親族監督,培養他們的實際執行力。雖然看起來一切都在漫不經心的情況下放線,但實際上,對於寧毅來說,這卻算不上是多麼重大的事情,所有的線頭其實就在這漫不經心的前行下逐漸形成著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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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L. r7 H: K3 c. s6 N    當幾個小的成果出現,幾次獎賞的實行之後,院落中的工匠們也就漸漸明白了主家想要的東西,開始有一定的主觀能動性。雖然這一批人不見得有多麼出色的研究能力,但真正支撐起一個大系統運作的,從來就不會是一兩個天才,只要秩序能夠形成,日後總能有出色的人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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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能夠令寧毅感到困擾的,終究還是情感方面的問題。對於雲竹與錦兒,他希望盡量能夠有個萬全的安排,但事實上萬全的安排並不存在。對於並不關心的人他可以肆意操弄人性,做出各種可怕的事情。但對於已經接近到這一程度的女子,心與心之間是脆弱的,幾乎毫無防禦,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他有考慮過將雲竹錦兒都娶回家中,但事實上,傷害仍舊會在身邊的四個女子間造成,而且娶回來也不見得真能解決問題。3 T' }4 g7 x$ |' h, L" c)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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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由於雲竹的事情,對於檀兒與小嬋,他也有著一份內疚。縱然以他的心性修養,喜怒都可以隨意收斂,但內疚依然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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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這一步,他倒也變成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了。有時候在家中看著雪景想起來,也不由得自嘲與好笑,抱著寧曦在那兒說:“你以後泡很多妞的時候,可不要像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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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年關的京城一片熱鬧的氣氛,各種詩詞、行業盛會,青樓之中活動無數花魁連選。從各地聚集過來的才子與花魁們結識,又是一出出的花邊新聞。寧毅雖然不怎麼參與,但蘇文定等人自然少不了湊熱鬮城內各種風月之事,也常是寧府夜間或清晨的談資。0 T0 n* _' E7 o7 J' r& c!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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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將檀兒、小嬋扮成男子,偷偷摸摸地去過兩次詩會,在旁邊瞧那些才子佳人的八卦。雖然並不參與作詩,但一家人也頗有胡鬧的快感,畢竟說起來,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而已,寧毅挺喜歡檀兒被逗弄之後有氣也不好發的少女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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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_, a- R9 Z/ J3 X    李師師近來則頗為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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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京師最有名的花魁之一,所謂過年便是沒完沒了地趕赴各種推不掉的聚會。為了在除夕、元夕等節日的各種聚會上有能夠拿出手的表演,還得抽空考慮眾多的表演節目。儘管對她來說,一切早也是駕輕就熟的事情但偶爾的疲累當中,也會幻想一下普通人家的年關與慶祝,與家人、父母什麼的坐在火爐邊的情景。當然回過神來,眼前又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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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 }/ m: w7 D4 }1 X0 H    這一年對她而言,算是處於巔峰上的一年。原因是自端午節前的那場聚會而來的,堯祖年交給她的那一冊詩稿實在有著太大的威力,“常記溪亭日暮”與俠客行這些詩詞放出來之後最初的一段時間就將她的名氣托到了最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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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對於這些風格迥異的詩詞是否出自一人之手,外面免不了的有質疑。但那段時間寧毅已不在京城而堯祖年親自作保,這類議論反倒更加襯託了李師師的名氣,令得她已經毫無疑問地成為了京城花魁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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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臨近年關,才有新的難題擺在了她的面前——至少在旁人看來是這樣——過高的巔峰導致她已經不好超越這一年中期的輝煌,除非她能找到已經身在外地的周邦彥或是寧毅再替她寫些傳世名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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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7 |. E7 f1 M# b/ R    好在媽媽李蘊在這方面倒並不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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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氣已經夠大啦。”在詢問過師師是否能再去拜訪寧毅之後,她如此說道,“不過年關前後,你照例也得去找找人,上門道聲謝,其餘的都是你的事情了。”0 k% w. ]( O8 W: W$ A4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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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寧毅前次過來拜訪有些倉促,師師倒也並不清楚他如今的住處,想一想覺得有些失禮。她其實也是有些小心思的,本來想著若能再在社交場合不經意地遇上寧毅,雙方會更加自然,自己若特意登門,顯得刻意了,怕這場友情變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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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B) }  m1 t2 x( q9 H2 {6 i    只可惜寧毅縱然回到汴梁,又幹下了鎮壓梁山那等大事,於青樓之類的社交場上卻是行蹤渺然,從不見出現,弄得她也有些遺憾。偶爾想起,不知道在這煙花遍地的熱鬧城池裡,這位古怪的兒時舊友又在幹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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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會在聚會上零零碎碎地昕到一些有關他的碎片。或是聊起詩詞,或是聊起梁山時說道這寧立恆,乃是右相府的客卿。而在年關之前,師師才終於又聽到有關對方的具體消息。, l# u6 d) Y' \& M6 q+ B$ @9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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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消息來自於一位名叫農古音的老樂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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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S% \( ?" I7 P; }; W, K: p    這農古音二十年前原本也是青樓花魁,琴藝曲藝出眾。後來沒能嫁人,年紀大了給自己脫籍,在汴梁城中隱居,閒暇時只給少數幾個青樓中的女子修理樂器調試音調。臨近年關,師師將樂器送去給她,雖然行程忙碌,但樂器須得配合自己的手感,免不了要在對方家中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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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古音年紀雖大,但如隱居修士一般的生活,師師向來頗為羨慕,覺得自己若是年老,如此過活也未嘗不可。農古音則會勸她早些找個男子託付終身,否則會變成自己這般淒慘的模樣。6 c/ t7 D# H( F1 [; Y# [: e8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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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教你從了那周邦彥,做個妾室也好,不明白你這女子是怎麼想的。如今你的名氣倒是又大了·嫁給誰呢?到有功名的人家當正室你高攀了,當妾室你可惜了,低就一個沒有功名背景的,就更加沒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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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1 R) R- ~# y    中年女子搖著頭·一面擺弄手中的古琴,一面數落那頭的李師師:“不過說起來,你與那個叫寧毅的,似乎關係不錯。這男子我覺得也還好,雖然有妻妾了,有機會的話不妨從了他······”4 _4 [3 [' M" v6 Q8 {6 {3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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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師師端著茶杯笑起來:“農姐姐你又不認識他。1 ^4 i3 k0 h" }: H* D)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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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說不認識,早些天還見過。喏·那邊燒水的爐子就是他弄得,很方便。”農古音笑著,“另外你別老叫我姐姐,我已經老得不成樣子啦,一個人住,脾氣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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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 t* A' }1 N& B% k) r    師師皺眉朝一旁看了看,眨了眨眼睛:“他……過來找農姐姐有什麼事?”9 n8 l8 L! [' t) q

4 n% s: m: H+ S5 S. B    “家中小妾生病了,他陪著到處散心。你知道,我這邊來的人少,一般人並不接待,他過來拜託了好幾次,就因為聽說我琴藝不錯,想讓我彈一曲給他那小妾聽。我早已不與陌生人表演,刁難了幾次才不得不答應下來……他可真是費心了……”8 M9 F1 \, |/ ~1 p% [3 s0 a

5 q4 k  r0 W# q$ M1 q5 v    農古音搖著頭,師師知道她眼下雖然輕描淡寫,但是要將她打動,對方必定要費極大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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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只得給他們彈一曲。那小子根本不懂曲藝,心不在焉的,我後來還聽他與他那小妾說'不怎麼樣’,差點讓我發脾氣。不過他那小妾的琴藝也真是了得,叫做聶雲竹的,後來我們曾互訪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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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古音說到這裡,丫鬟已經過來喚師師離開,話題便暫時打住。到得第二天師師過來後,才將整個事情的原委詢問清楚,聶雲竹生的病,寧毅的諸般操持,甚至過來跟農古音詢問了製琴的訣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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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n( E% Y4 L9 s    “……真是胡鬧,想要製得好琴,沒個三年五載的功夫怎麼能行,他花一個月的功夫就想自己弄盞琴出來,歪歪扭扭的令人髮指……但話說回來,在青樓之中這麼多年,長一顆七竅玲瓏心,整日為女子著想的男子,不是沒有,但這類人每多脂粉之氣。可這寧毅看來是做大事之人,卻能做些這種事情,也並不顯得霸道,很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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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 I7 u/ o( q. d# v0 w    “……後來我與那聶雲竹單獨見了兩三次面,聽說這人不僅是對她如此,對家中其他妻妾,竟也是全心的關心。那聶姑娘說,她有些擔心,這寧毅身上,背了太多的東西,對於身邊之人,總想要一力擔起。她本想為其分擔,想不到還是因為身體之事,成了對方的累贅,她很是過意不去……我在青樓之中多年,這等事情,可真不多見。男子每多喜新厭舊,女子不過消遣之物,喜歡時自然恣意寵愛,不喜歡時便放諸一旁,他若覺得身邊跟上一人便是一份責任,師師你倒也不妨嫁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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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h+ d8 s  o6 e  Z! M    說完這個,師師倒也笑起來:“農姐姐你可真是誤會了。”轉頭卻在想著寧毅與身邊女子的那些關係,她知道寧毅是有原配的,那聶雲竹多半是外室。另一方面,她也知道寧毅乃是做大事之人,先前甚至幹翻了整個梁山。若整個事情真像是農姐姐說的這個樣子,那寧毅的身邊,如今到底會是個怎樣的狀況……6 d8 _% a. V. \6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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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如何,想起來都會讓人覺得有些頭疼。8 H" t$ {) {2 z$ t$ U2 @

9 s1 p, l7 U: s3 Z    不久之後,她再度見到寧毅,已經是景翰十一年的春天了,那個時候,寧毅身邊看似平淡家居生活中,發生了許多事情,一切都是他在返回京城決定做事時,始料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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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11-20 16:48:3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五八章 責任與肩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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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T7 m- F7 \- ^' a    小年過後,家家戶戶打掃了庭院,貼起新的年畫、窗花。華燈初上時,馬車穿過街道,偶爾會聽見爆竹聲響起來。檀兒掀開簾子,看著馬車在街上的行人間穿過,過了大貨行街後不久,便是延和裡。/ P7 l: K( e+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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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積雪已經被掃直街道兩邊,道路上行人不多,兩旁多是青牆大院,一扇扇或開或閉的大門旁掛著燈籠,豎起石獅子。這些院落中的有的熱鬧,有的冷清,外頭皆看不到裡面的樣子,大門兩旁貼著對聯,靠近自家的那一戶貼的是“國恩家慶,人壽年豐”。馬車經過時,裡面正吵吵嚷嚷地打人出來,伴隨著女子的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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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府那邊,有幾道人影也在探頭探腦地看這邊的熱鬧。馬車駛過去後,嬋兒、蘇燕平等人小跑著過來,檀兒便也瞧了瞧,見是一大一小的兩名女子被扔出了大門,大的那個腦袋上還被打出了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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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a3 z. W; w" v! \    “聽說是那一家的四姨太太,不太檢點,家裡偷錢,又不孝敬公婆,讓打出來了……”小嬋貼著檀兒身邊,低聲說道,“也有說這四姨太太跟家裡下人有染,她夫君不想將她浸豬籠或者告上官府,只是趕跑了她們母女……”. a; [. {/ D'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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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門大戶之中,有時候出現這類事情,並不需要太詳細的理由,傳出來的信息是真是假也難說得緊。檀兒搖了搖頭,看著那邊街道上母親拉著女兒跪在地上哭著磕頭,但有人將小包袱扔出來,門口的燈光下,有男子站在那兒,神態冷漠地看過了這一切,轉身進去。僕人們關上大門後,女子哭著撲了上去拍打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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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Y8 F1 b/ b; }) x    “大過年的,人能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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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嘆了口氣,檀兒與小嬋等人從門口進去,熱衷於八卦的蘇燕平還趴在門邊瞧,被檀兒盯了好一陣後才舉了舉手跟著進去——這個家裡眼下許多的事情都有寧毅的烙印在其中,偏頭聳肩打響指什麼的,包括寧毅在對敵時表現出來的一些神經質,一幫傢伙都當成了潮流來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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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唯一能夠用作調侃的,就是這二姐夫看起來不會泡妞的事情。類似的謠言偶爾也會傳到檀兒耳中,向他們詢問時,卻是沒人敢說了。其實他們不說,檀兒也多半明白。與聶雲竹是有頗多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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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口進去便是會客的主院,正廳旁有大大的休息室,裡面許多的佈置是寧毅所做。各種有趣的椅子、地毯、毛皮,冬日裡燒起爐火,頗為溫暖,算是一家人夜間休憩、聚會的場所,此時文方文定等人已經在裡面了。正頗為熱鬧地說著城外大院裡的事情,一些有意思卻沒什麼用處的新玩意,又或者如何用新玩意來賺錢的點子。4 ^2 I& H$ k'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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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寧毅的手下,這個家並沒有產生高門大戶那樣的隔閡。或者說還沒有到產生隔閡的時候。每次看見一幫兄弟的和樂融融,檀兒便衷心希望這一幕能夠持續的時間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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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主母,但畢竟也是女子,過來打個招呼。留下兩樣小點心,便回去了。不多時。寧毅也從相府那邊回來,提著一些情報卷宗,回房時正與小嬋說道:“回來的路上看見隔壁那家門口,有個女人帶著孩子拚命哭著拍門,真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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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家主人的第四房小妾,聽說人老了不討喜了,就被趕出去……”小嬋口中的八卦又變了一種,“小嬋將來就是這麼被趕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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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冤枉我。我頂多打腫你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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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 s; K9 j4 n4 V" m    “唔,到時候姑爺你就會打頭了……”8 r3 z8 l8 x6 r% g3 W4 d* F# ^

3 ]3 j8 X: L. z    檀兒笑望著兩人在門口說著進來,不久之後,寧毅放下帶回來的那些情報卷宗。一家人說話、聊天,晚飯之後,又到外面去與蘇文定等人聚了一會兒,散步中出門看時,隔壁被趕出家門的那個小妾與孩子都已經不見了,這種吐氣成霜的大雪天,不知道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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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可以慢慢的過,感情方面的問題可以壓到心底,寧毅的身邊,其實還有諸多正事。例如國內的、北地的形勢,偶爾他也會通過這些卷宗看一看,檀兒是能夠明白他要做的事情的,她雖是女子,不少時候還是能夠聽懂寧毅的憂慮。對於如今遼國的頽勢,國內外的具體狀況,寧毅並沒有拿出十分的重視,他只是在一些情報的夾縫中,蒐集與整理金國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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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v! V/ Y+ W5 N7 X& l    “其實從早兩年蒐集金國的情報看得出來,這幫女真人對武朝其實是很敬畏的。聯武伐遼的時候,完顏希尹其實是親自來了的,我打探了他的資料,這個人很厲害,文武雙全,而且他算是親武朝的一派,但是這一年多來,他的一些言行上,對武朝也變得有些失望了……打得太難看。至於完顏宗弼、完顏宗幹這些人,對比兩年以來對武朝的態度變化,其實非常可怕。可惜密偵司沒有太多蒐集這些東西……”' E) p* y/ I) g% T! O9 e4 @

+ t: J1 i5 ^- E$ ]' d1 Z% r    一面翻閲著各種密偵司關於北地的情報,寧毅一面將旁人並不在意的許多細節信息歸納起來,用筆抄錄。低聲說話中,檀兒也會參與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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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抄錄這些東西,能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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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讓上面做好提防金國的準備,其實不容易的。聯金伐遼,一方面是因為金國人少,算準他們不會攻武朝。二來,類似金國人比較友善,收回燕雲十六州之後,大家乃是兄弟之邦的宣傳早就在做。如果說金國真的要往下面打,這個黑鍋有很多人要背。”8 X4 v+ S5 K/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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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要背黑鍋,所以才要先做好準備吧?”/ B$ k! q  G5 Y1 p" R+ `

# E7 a" j' ^3 i9 w  x    “問題在於,沒人願意說不吉利的話啊,遼國還在打,金國還仗義,就有人站出來說金人很可能會繼續打我們武朝,哪怕說可能,都會讓下面人心惶惶。這些事我只能跟秦嗣源說一說……其實密偵司裡並不是沒人擔心這個,你看我抄下的這幾份情報,說完顏宗弼這些人態度的,字跡多有相同,看起來還是個女子……密偵司遼東一部,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恐怕他們才是最瞭解女真人性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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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檀兒來了興趣,取了情報看,寧毅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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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i1 W2 {: h    “現在這世道,男子倒還好點,若是女子……我看過這幾份情報送來的日子,計算了一下,這個人應該進了女真人內部高層,估計已經是誰的奴隸或者寵妾之類的身份了吧。南朝女子,肯做這些事情。很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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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 W: _' M    寧毅搖了搖頭,繼續記錄:“這些情報,其實都不成系統,做個威脅報告沒什麼意義。我只是想分析一下女真高層每個人的性格,將來也許會有用。可以用點小手段什麼的……呵,我總是說那幫人只會小手段,沒辦法正面打仗,到我自己了,其實也差不多。”) {2 M$ E; k! A9 q7 v( Z

, U, v# g  p: \- V- r& ]% [    “你只是說過來幫忙而已,這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而且金國人確實少,說不定不會打下來呢。”檀兒安慰道。; M+ [1 d: q/ B) d8 T4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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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點頭笑:“也是。老毛病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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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1 t5 k: M! x) d( N+ B    亮著燈火的溫暖房間裡,夫妻倆聊著天,緊迫而又隨意的氣息。孩子已經被奶娘抱走了,夜再深一些。夫妻倆吹熄燈盞,上床睡覺,溫暖的被縟中,身體交融在一起。不久之後。寧毅自床上下去,到了煤爐中燒著的熱水。浸了毛巾為檀兒擦拭身體。對這類事情,檀兒總會覺得有些害羞,在夫妻親密大都是熄燈閉眼例行公事的年月裡,至少這類伺候女子的事情並非男子該做的,多少顯得有些淫褻,但天氣冷下去後,寧毅便不再允許她折騰著下床了,這樣的年月裡,許多的病症其實都等同於等死。' Z- }# K" M)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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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凌晨,寧毅便會爬起來,或是參與到晨鍛中去,或是點起燈燭,在房間裡處理未完的工作,檀兒從被窩裡露出小腦袋來望著他。也是這天凌晨,寧毅看到一個情報時,微微皺了皺眉。那是關於遼國大亂後,周邊除女真外幾支揭竿勢力的消息,蒙古部族中,有一支勢力在西北草原崛起,算是發展迅速的幾支勢力之一。當然,相對於金人的速度,這一支力量也只是被情報一筆帶過了。: ^3 T$ J$ p1 t2 W7 O6 K

( G) [, F9 V! P) p    乞顏部……是不是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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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回憶了一下,沒有從腦海裡的線索中找到合適的解答,他將這份簡單的訊息放到一邊,沒有做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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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0 w9 S2 p  p4 ~, m6 S! _' Y    也是在同樣的時刻,北地的一片風雪當中,有一行數十騎正要啟程南下。當先的郭藥師喝了一碗酒,與前方的幾名常勝軍將領告別:“我這次南下,便是去覲見當今聖上了!眾兄弟,等我回來,便給眾位都待會一場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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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 j: [0 Q. C" x    “這麼大風雪,大哥……”9 |1 e5 F  M0 s5 {, |

$ H/ k; l# `- }& x    “哈哈,我等遼東男兒,豈俱風雪,過了雁門關便暖和了!”郭藥師一回事,片刻之後,又讓馬兒靠過去,拍了拍那將領的肩膀,“常勝軍便靠你們了,記住我說的,雪一小些,便去抓丁。我看清楚啦,現在已經顧不得誰餓死不餓死,武朝兵不經打,咱們手頭上一定要有人,咱們要自己能打才行,有人,就有錢有糧有富貴,沒人,靠武朝的幾支軍隊,他們顧著勾心鬥角,比的是先逃跑,打不了的。你們記清楚……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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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轉馬頭,郭藥師領著人,逐漸消失在向南的風雪裡,穿過雁門關一路向南,去往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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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後,京城中升起除夕的煙火,雲竹的身體,也終於完全的好起來了。過了元夕之後的一天,她以信箋邀請寧毅過去吃飯,幾個月以來,兩人之間的信息大都可以以口信通傳,但這次不太一樣,她在信箋中說,想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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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j& H3 s2 z; g6 J( X    想要回去……父母曾經在過的那個老家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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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11-20 16:51:1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五九章 責任與肩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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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忙碌碌地過了元夕,斷斷續續的雪才停了下來,理論說將到春天了​​,走過街頭時,天空仍舊是鉛青鉛青的,兩側院牆間,唯有吐出的幾支梅花鮮豔。, c7 T. y5 _# k

  e& _7 L: I: H! |" M    往雲竹錦兒居住的院落過來時,他通常是不坐馬車的。今天就更加想走一走,回想心中的迷惑,來到京城之後,或者更早之前做過的事情。轉眼間,來到這裡已三年了,回想初到時的心態,如今也已經適應了這裡的朱門深院、明瓦青牆。日里所見,夜裡所思,會在人的心裡堆積起來,給人以身處某地的實感,然後更多的事情就會瑣瑣碎碎的過來,填補人所能感受的每一分空隙。' W1 a9 W+ n  j;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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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裡發生了許多事情,他不知道這個開端算是好還是不好。他本就不是什麼多愁善感的人,也不見得有太多無病呻吟的愁緒,事情壓過來,將它解決掉,這是很簡單的模式。就算遇上不好解決的事情,他總也能從心中理出線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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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F: X8 a3 t$ {, w) P    追打的孩子從身邊跑過去了。& u8 Q, H+ V& O, m7 E$ n) y' |4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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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竹的信箋就在衣袖之中放著,微微的有些發燙。半年前那場雷雨之後,雲竹與他有了關係,想要離開時,是偷偷摸摸地走的,但這一次卻不一樣了。寧毅能夠明白其中意義的不同,上午的時候他想過一陣子,然後就這樣一路過來,倒是走到小院門口,舉手敲門時,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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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q* i  e# y: f& \( q$ Z) x    開門的是錦兒,癟著臉看他,手裡拿著門閂。兩人對峙了好一陣子,寧毅點頭道:“我知道了,我先進去,有什麼話等會再說好不好?”錦兒這才扔掉門閂,轉身走在了前頭。& U9 I: |& y3 j& L4 w; R

0 r' w0 }/ A! x8 p) @" U    經過庭院時,院落一側的臘梅還在開著,前方的廊道外·有堆著的小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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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 G* l2 j3 |& F" |    寧毅問清楚雲竹此時正在廚房做飯,一路過去,錦兒氣了一陣,追在後面想要踢他·被寧毅避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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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落後方的廚房裡傳出煮菜的聲音,寧毅在門邊停了停,吸了一口氣,從房門進去。與江寧秦淮河邊的那棟小樓比起來,這個院落的廚房不算小,雲竹穿著素白的衣裙站在灶邊,髮絲在腦後挽起來·戴著兩直簡單的珠釵,廚房裡有菜的香氣、血腥氣,砧板上有各種的作料·一隻碗裡盛著雞血。廚房此時已經被打發出去了,這裡的一切,想必都是雲竹一個人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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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Y+ E. G; `7 t: w    寧毅看了一陣,從後方走過去,雲竹偏了偏頭,看見是他後,嘴角露出微笑來。走到雲竹背後,寧毅伸手抱住了她,兩人的臉頰貼在了一起·雲竹閉上了眼睛。& O0 f+ y) f% A1 x9 n& |/ ~1 Q, T9 k  e9 t

' O: s' T1 k* |3 {8 w1 `& d    “我收到你寫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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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 W% t" l  U% B$ d& e. t. A$ |    “嗯。”$ c+ j" d# f3 M9 B+ z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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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去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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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 y* Q8 o2 ~    廚房裡菜還在煮,兩人的語調都有些輕,寧毅放開她後·微微笑了笑,蹲到一旁,往灶里扔了一根柴:“我如果說······不許你走·你會怎麼樣?”" T, |! w% l4 i

7 d2 Q  Z/ r- d* k0 e# Q* W( R    雲竹蹲了下來,雙手交疊在腿上,看著土灶裡的火光,笑著往寧毅那邊靠了靠,柔聲道:“那我便不走了,你是我的男人,你說怎樣·雲竹便會怎樣做的······不過雲竹的郎君,卻不是那麼霸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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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倒是第一個這麼說我的人。”寧毅搖了搖頭·雲竹起身擺弄鍋鏟時,他沉默了片刻,“你知道的,如果你真的只是想會父母的老家去看看,我一定答應的,但這次不一樣,不是嗎······我給了你很大的壓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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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b& X) G! ^    雲竹沉默片刻,卻也搖了搖頭。寧毅揉揉額角,雲竹小跑到一邊給他搬來小板凳讓他坐下。病癒之後,她拜託了幾個月來的虛弱,又如以前一般,顯出柔韌又素淨的氣質來。廚房裡安靜下來,寧毅坐在那兒燒火,雲竹來來回回的切菜煮菜,食材是一隻雞,菜則做了好幾道。寧毅與雲竹之間,實際上已有頗多的默契,唯有這一次,她讓寧毅覺得有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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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以往一般的小家庭,不多時,飯菜都已經煮好。寧毅、雲竹端到客廳當中,與錦兒一道吃午飯,菜餚倒是精美,寧毅、錦兒的食慾卻是不佳。飯後收拾完畢洗過碗,雲竹去到樓上,為寧毅泡了茶,又拿了前幾日未曾念完的故事書讓寧毅讀。二樓的房間溫暖,寧毅讀到一半,雲竹已經趴在他​​的腿上看似要睡去,錦兒卻沒有進來,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聽門。% C, U( ^$ _- s* u, W(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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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今天中午吃的是雞……”書讀到大半,寧毅口渴停下來喝茶時,趴在他腿上的雲竹方才笑了起來,輕聲說了這句。寧毅按下書本,等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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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恆······我們認識,快三年了吧,你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我便是在殺那隻母雞嗎······”她語氣輕柔,“雲竹覺得這一生最好的事情,便是那次將立恆一同拉到了河裡。”0 b9 w1 }4 ^$ Q* ?1 ^

& O8 s# z9 f  ~$ p    “是啊,救了你你還給了我一耳光。”寧毅伸她頭上的髮絲,順手拔掉了珠釵,雲竹閉上眼睛,如貓兒一般的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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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1 C# G8 k& }8 @, E6 e    “雲竹總是你的人了,要怎樣報復都可以了。”她將臉頰貼在寧毅腿上,笑著晃了晃,“後來……發生了好多事情······那個餅攤、松花蛋、竹記、我學會了殺雞,學會了做菜……你每天早晨從河邊跑過去,你可知道我每日最盼著的,就是你從那邊跑過來坐上一會兒,跟我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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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到底怎麼回事?”寧毅皺了皺眉,順手將她拖過來,直接問道,“這次為什麼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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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m6 N6 ^: N5 s7 W5 X    “然後。”雲竹縮在他懷裡沉默了片刻,“然後······立恆給了自己太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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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g. g2 v, G$ ^) m    “壓力······”寧毅皺起眉頭,然後搖了搖頭,“我解決過很多事情,雲竹,其實根本沒什麼,我處理得來,壓力當然會有,但根本不算什麼。男人就是要對自己狠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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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s# K& p8 j  X3 Z: @+ }    “所以我也奇怪啊,我的男人是個怪人。”雲竹柔和地笑起來,她吸了一口氣,輕聲道,“立恆,梁山在你面前都不算什麼,家國大事在你面前也不算什麼,可是區區幾個女子,你卻為難了,你最奇怪的地方便是這裡了。對身邊的人,你看得比家國大事還大,我心裡其實是很高興的,但也因為這樣,我想出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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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因為你為難!”寧毅有些苦惱,否認之後,斟酌著語句,“其實…···也不是這麼說,簡單來說我覺得對你們不夠好······”% V/ L/ q+ G2 U1 S% U& p0 e8 I!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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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夠好嗎?”& |  V0 {" [+ U( h. H

) `" [" u9 q7 G. f    “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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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已經夠好了啊,這幾個月,你陪著我看病,陪我散心,過來陪著我聊天,讀書,整日里操心……”* ?5 v. O! K9 O/ t9 h)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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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覺得耽誤了我的事情,我還是給了你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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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啊。”雲竹抱著他的手,躺在那兒仰起頭看他,柔聲搖了搖頭,“立恆,你給了你自己壓力,你聽我說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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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了笑:“雲竹這一生,有好的東西有壞的東西,要說好的,我遇上了一個值得託付的男人。若說壞的,青樓裡的那幾年,提心吊膽的,我想是跑不掉了······立恆,我以前是官家小姐,在青樓裡,她們說我心氣高,從青樓中出來以後,她們也說我眼界高。可我的心氣兒終究是不高的,特別是跟了你以後,雲竹……怎麼樣都可以了,好好的一輩子,壞壞的一輩子,可我也知道的,你怎樣都不會負我···· …”- y. X7 Q7 o; [. J#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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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待在你的身邊,哪裡都不想去······當你的妾室也好,養在外面的女人也好,我都是心滿意足的。立恆…···女人很奇怪的,也許只是我吧,我只擔心,有一天你真的不要我了,我真的成了你的累贅了,那就真的活不下去了。這樣子想來想去,就生了病· ·····”/ ?8 K3 v1 F2 R. b

  o2 G) k# S  o    “可只要我還有些用處,這副身子也好,唱歌給你聽也好,陪你說話解悶兒,哪怕你在外面真有什麼不開心的,回來了像一般家裡的男人那樣發脾氣,打我一頓,然後你心裡開心了,我心裡也會開心的·……立恆,我以前沒跟你說起過這些,怕你覺得我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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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青樓裡的那會兒,我也想過將來有一天會像其他人一樣,嫁人了,當人小妾,也許遇上幾十歲的男人,喜歡你時寵幸你,不高興時將你打罵一頓。那時候害怕得不得了……可後來想到立恆,我有時候就想像有一天,你在外面不開心了,我想盡法子想讓你開心,你生起氣來,甚至打了我一頓,也許還下重了手,打得頭破血流的,然後你的氣就消了。我想起這個,心裡竟然覺得是開心的,然後就······嗯… …想你……”) ]4 r$ I" g( N; y' E/ B6 B) d4 E

8 J& E2 ~- B3 N  \1 s    她說起這個,微微的有些羞赧,臉上輕現出酡紅的顏色來,聲音更輕了:“雖然我知道,立恆你永遠不會對我做出這種事情來,我反倒想要為你這樣。女人啊,就是這樣的……”( j. s8 C0 N( z$ g( U

0 E: H; R" {, n    寧毅低下頭,眉宇微蹙,輕聲嘆息:“感情畢竟是兩個人的,你可以這樣,我當然得對你更好點,我有壓力,也是正常的。”5 D4 s: g  x. {8 G: Y9 E- `/ v

; K" d5 h5 G2 u/ K* r    “可我卻不希望這樣啊……”2 W2 ^. Z  E7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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