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月關 -【醉枕江山】《已完本》

1月23

第二十二卷 第八百零一章 殺人夜

    今夜空中薄雲隱隱掩了月光，山村中黑暗一片，異常的靜寂中，偶爾兩聲犬吠，就能傳出很遠。

4 s( d, J, H3 i; o5 Z% k9 O( j    李楓、劉若雨、司馬韶、溫林四人率領從軍伍中抽調出來的幾個弩手，悄悄摸向東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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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跨院的幾處屋舍上方都站著一個人，暗夜之中雖然看不清楚，但是房頂上有人，不管他是走動還是站立，依舊可以分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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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楓幾人輕輕打個手勢，便悄然散開，各尋目標。

    “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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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夜中，司馬韶果斷地下了命令，伏在牆頭各自瞄準了目標的弩手們紛紛扣動扳機，“颯颯颯……”

    弩箭射出，破風聲與弓箭有所不同，利矢如雨，紛紛撲向各自的目標。那些目標有的坐在屋脊上，有的站在那兒，只有一個正在屋頂走動，因為屋梢尖翹濕滑，走得也不快，根本躲不開這些神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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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矢一到，這些人紛紛中箭，慘叫著滾下屋脊，幾乎於此同時，陳光、克斯坦、方梓宇、行素等江湖人率領他們的手下撲進了院去，暗影連閃，衣袂飄風，疾快無比地撲向廬陵王所在屋子。

    疾行如虎，剛剛接近廬陵王住處，迎面便有幾道人影餓狼一般自暗影中衝出來，雙方兵刃鏗鏘，交戰在一起。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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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P3 g* S: b% y% C    那些負責擾敵製造混亂並剪除已然入睡侍衛的殺手則執著明晃晃的鋼刀，破門而入、破窗而入，砍向床榻上沉睡的人影。

% ~1 r5 R4 i: T& |    “噗！”

. l* \! `4 U* f    鋼刀一落，手下的感覺便有些不對勁兒，未等那破門而入的刺客們反應過來，從屏風後、房樑上、門後窗後。如影隨形緊躡其後的百騎侍衛、內衛高手便一刀斬在了他們的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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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6 ]+ n& p* i$ g    霍麒麟手執兩盤巨斧，領著幾個心腹，趁著守在廬陵王門外的侍衛們與那幾個梁王府家將戰得難解難分之際，從他們身邊昂然越過，直撲廬陵王的房門，中途遇到正在交手的廬陵王侍衛並不出手一刀，助自己人解圍，對於向他們迎上來的廬陵王侍衛也絕不戀戰。

    房門被他一腳踹開，房門一開。霍麒麟便是一怔，只見堂屋內一片通明，早就燃起了許多燈火，堂屋裡青磚漫地，牆上一張松鶴圖、兩道豎條幅。堂屋中間站定一人，刀隱肘後，淵停嶽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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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麒麟目芒一縮，楊帆不認得他，他可認得楊帆。當初楊帆在宮中相撲，他是梁王貼身侍衛，也在觀戰群中。識得楊帆跤法的厲害，知道此人身法輕盈、招式靈活，而這樣的小巧功夫，正是他的剋星。尤其是在房間裡這樣影響他發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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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廬陵王就在房中，這一關必須得過。

4 E2 w+ t+ X0 J% d, H9 G    霍麒麟晃了晃手中的巨斧，突然獰笑一聲，一個箭步就跨進了門去。

    別看他身材墩實。兵器沉重，這一躍竟捷如鬼魅。身形動如飄絮，還未落地時卻已是風雷大作，只聽“劈嚦啪啦”響個不停，待客用的桌椅、裝飾用的花架、盛放古玩的博古架在他一雙巨斧下紛紛碎落。

7 p% P& K9 K9 r. O1 K3 f( m1 ?! O    看來霍麒麟是想先把礙手礙腳的東西掃蕩一空，以便施展他大開大闔的強橫功夫，楊帆的刀始終隱在肘後，臉上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如同一片秋風中的敗葉，在他一雙巨斧下若即若離地飛舞著。

    “殺進房去！”

    霍麒麟纏住楊帆，向幾名手下喝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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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手下剛要仗劍衝進房去，左右房間的房門忽然開了，門簾兒也無聲地挑起，偏偏看不到有人站在那兒，正欲闖入的幾個刺客不由一怔。

, }; L. K" |" B( Z/ l    “殺進去！”

5 I; {, S: E# ?* F' ^* b) y. K    霍麒麟揮舞著巨斧，堂屋中風雷大作，俱都是他的巨斧破風之聲。

7 S% |0 o: a) \- s, l1 A6 H! i    幾個手下聽了他的話，膽氣一壯，狂吼一聲分別衝向左右房間，到了房中一看，只見房中也是燈火通明，榻前俏生生立著一位姑娘，手持三尺青鋒，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余此之外，房中哪有別人。

3 S, Q  S. h, v9 n. h3 W4 f  k2 w    司馬韶棄了弩，拔出佩刀便加入了戰團，迎面之敵正是黃旭昶，黃旭昶使一口環柄厚背大砍刀，勢大力沉，揮舞之間如驚雷閃電。

1 n% ~4 M8 ~, ^& e0 p- A    司馬韶是軍伍中的悍將，戰場廝殺猶可，這等個人功夫可不是對手，戰不幾何，被黃旭昶一刀削去臂膀上巴掌大的一塊肉，疼得他哎喲一聲倒退幾步，幸被劉若雨和溫林舉刀迎架，將他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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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2 N/ A( P7 w" R    司馬韶疾退幾步，腳下忽然絆了一下，好在那東西軟綿綿的，倒沒把他絆倒。司馬韶扭頭一看，卻是一具“屍體”，“屍體”胸口插著三枝矢箭，俱都沒至箭尾。這具“屍體”應該就是他們從房頂射落的成果，可是……這具“屍體”是沒有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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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稻草人！

    中箭是真的，慘叫聲也是真的，但是屍體居然是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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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v- W! g4 W& p0 ^' Y6 ]6 e    司馬韶大叫起來：“中計啦！有埋伏！中計啦，有……”

    他這一叫，可送了劉若雨的性命，劉若雨下意識地回頭一看，手下只是頓了一頓，黃旭昶的大砍刀便豁開了他的胸膛，帶著一蓬溫熱的血，斬向溫林的頭。司馬韶的大喊除了給自己人製造了更大的混亂，沒有起到任何正面效果。

    堂屋裡，霍麒麟雙斧謔謔，運轉如輪，雖說這種重兵器一旦揮舞起來，可以比剛剛舞動時節省很大的力氣，但它再省力也是重兵器，滿堂殷雷之聲已經不見了，雖然看在別人眼裡，霍麒麟依舊把雙斧舞得風車一般，其實速度已經大減。

    楊帆一直隨著他的斧頭趨進趨退，既不遠離半分，也不靠近半步，刀始終隱在肘後，一雙晶亮的眸子冷冷地盯著霍麒麟的雙肩，逼得他不敢稍歇，如今眼見霍麒麟力氣漸竭，楊帆突然疾退三步，脫離霍麒麟的攻擊圈，但這退勢只是一剎。幾乎一眨眼，他又撲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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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1 S7 Z: k, k3 I/ J3 r5 a, v    看在別人眼中，彷彿楊帆根本不曾後退過，只是仰身做了個後退的假動作，便又整個人彈回來，他的刀出手了，刀從肘後出，自霍麒麟的下盤向上一撩，寒森森的刀光宛如翻騰咆哮的一股怒濤反捲而上。

9 G7 |: ~' m7 e6 ]    而此時霍麒麟手中雙斧剛剛交叉而過。左右一分，中門為之洞開。這開闔也不過就是一剎那的功夫，但是楊帆的刀恰恰在這一剎那的功夫，如一道閃電般掠過了那道縫隙，幾乎在霍麒麟手中雙斧左右一分的同時。楊帆的刀就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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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來就像是霍麒麟雙臂一振，主動以他的身體迎向楊帆的刀，這一刀從他左胯直到右胸，斜斜長長一道刀口，鮮血迅速染紅了他的衣袍，霍麒麟踉蹌連退幾步，腳後跟磕在門檻後。整個人便仰面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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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6 n% F8 r: ]! \2 ]    “嗵！”

% p! ^' c# o& ]1 s    霍麒麟推金山倒玉柱一般重重地砸在地上，手中牢牢攥著的一雙巨斧依舊沒有撒手，斧背砸在青磚上，濺起一片磚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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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一刀斬出。看也沒再看他一眼，便即掠向蘭益清所在的房間，高瑩的武功他放心的很，蘭益清畢竟年輕些。雖然內衛沒有庸手，他卻怕這丫頭有個什麼閃失。他往門裡一闖，蘭益清正好從門裡出來，二人幾乎碰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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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b; v1 M! h' j0 p    蘭益清眉梢一挑，得意洋洋地道：“解決了！貌似我比高瑩姐要快那麼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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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d) [* c$ i6 v    高瑩提著滴血的長劍恰從對面屋中出來，冷哼一聲，道：“吹吧你，快些解決外邊那些人去！”

, ~, E8 ~% f4 t    蘭益清吐吐舌頭，搶著與高瑩並肩衝了出去，楊帆也緊隨其後，一口刀、兩口劍，倏分倏合，化作一團團凌厲懾人的匹練劍芒，不可阻擋地向他們的當面之敵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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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1 g% _$ V( H7 Q+ O    梁府的喊殺聲在靜寂的夜裡異常的明顯，先是遠近的狗狂吠不止，緊接著村民陸續驚醒，可是聽著那喊殺慘呼，這些一輩子生活在這小山村的百姓哪敢去探個究竟，直到天光大亮，直到日上天竿，直到日當正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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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家大院裡已經安靜很久了，梁里正實在躲不過，這才糾集了村子裡全部的壯勞力，持著糞叉斧頭、菜刀梭槍，戰戰兢兢地進了梁府。

; i2 a$ b- ?) g' Z6 p    很快他們就發現，這個府邸裡已經沒有活人了，可憐的梁老管事身首異處，慘死後宅，緊接著他的老婆、兒子、兒媳還有一個小孫女兒被人發現死在地窖裡，都是一刀致命。

5 c& f" [; {! R/ c    這小山村發生個偷雞摸狗、鄰居打架的事兒就已經算是本年度最大事件了，什麼時候發生過這樣的血案，可這還不是最駭人的，最可怕的是，梁家大院的西跨院已經變成了一片屍山血海，到處都是淋漓的血跡，到處都是冰冷的屍體，殘肢斷臂屋裡院外隨處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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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N; o0 n. q7 h2 ~    梁里正根本沒膽子仔細勘察，也沒數數究竟是多少條人命，他立即回家牽了驢子，又叫了兩個壯丁壯膽，一行三人，匆匆趕去縣衙門向縣大老爺報訊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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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等人並未走遠，此刻跟梁家大院就隔著兩座山頭，山坡上起了幾座新墳，那是戰死的百騎和內衛的安葬之處。

    許良走到楊帆身邊，苦笑了一聲，低低地道：“倒是可疑的目標又少了兩個，因為……他們戰死了！”

9 C1 w2 S8 O. G8 B5 V    楊帆臉色沉重地拍拍他的肩膀，對剛剛祭拜了死去的兄弟，趕回到他身邊的黃旭昶道：“這樣下去不成，繼續這麼走下去，即便我們能回到京城，活下來的也沒有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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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旭昶紅著眼睛道：“那能怎麼辦？咱們吃軍糧拿軍餉，幹的不就是這檔子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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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緩緩地道：“得想個法子！一定會有法子！”

( ^: L1 z7 @/ C, t% K7 A    他目光一轉，忽然看見默默坐在廬陵王身邊的李裹兒，目光不由一亮，忽然想到一個可行的辦法，便舉步向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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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卷 第八百零二章 引蛇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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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一戰太過慘烈，也太過驚險，從來沒有出過黃竹嶺的李裹兒從來不曾見過這等場面，顯然是受到了驚嚇。

    雖然她平時古靈精怪的，那日在橋頭遇襲初見楊帆揮刀時也是特別的興奮，可那時她離得畢竟還遠，又是坐在車裡，體會不到那種生死一線的緊張。

    而昨夜突圍時血就濺在她的臉上、刀子就劈在她的身邊。她才知道死亡究竟有多麼可怕，所以，此刻她難得地安靜下來，依偎在她的父親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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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d& a# y* _, O0 x- l: U    李顯這時倒是平靜許多，大概他恐懼的是等待危險到來的過程，危險終於到了他的面前時，他反而不那麼懼怕了，他只是呆呆地坐在那兒，有些失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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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3 A' T5 ^# q, Q$ G    楊帆走到他們父女面前，淺淺一揖道：“王爺、郡主，臣安排不周，讓王爺和郡主身陷險境，實在是罪過。”

" E7 C! B/ @1 T    “哦！楊校尉！”

    李顯像個剛活過來的泥人兒，臉上慢慢擠出一絲笑容：“不要這麼說，這一路上，已經難為了你，你為孤王所做的一切，孤王都記在心裡了。如果……如果我們能活著回到洛陽，楊校尉的這份恩情，李顯必有償報之日！”

# s4 Y( d- k  A    楊帆欠身道：“這是臣應盡之義，王爺不必客氣。”說完，楊帆看了看李裹兒，笑笑道：“郡主受驚了，這裡風景不錯，公主起來走一走，心情會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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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裹兒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慢慢站起身來。楊帆向李顯拱拱手道：“王爺先歇息，臣去安排一下接下來的行程。”

0 F# c0 G5 s" O8 t% ~4 y) L# o) e    “好好好……”李顯連連點頭，在他心中，楊帆已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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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轉身離開，李裹兒很默契地隨在他的身後。兩個人一前一後，很快就離開了人群，來到一叢草木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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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9 k0 O# j$ k    這一面是山坡，坡面比較陡峭，山坡上長滿了各色的花草，紫的黃的野花在風中輕輕搖曳著。楊帆走到坡前負手站定，眺望著遠處的山河，風拂在他的身上，衣袂飄飄。李裹兒慢慢走到他身邊站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怎麼捨得主動跟我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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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道：“在我們的人裏邊，有一個內奸！”

    李裹兒沉默片刻，道：“我知道，昨夜……你和黃旅帥、許旅帥談話的時候，我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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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J4 U6 M& l$ C    楊帆毫不驚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道：“我們想揪出這個內奸，很難！也許等我們知道他是誰的時候，我們已經快要死光了。”

    李裹兒眸中微微露出驚恐之意，問道：“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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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努力保持了很久的冷靜，楊帆只是一句話，便讓她露出了驚慌之意。她的小聰明。在這種場合完全派不上用場，她的心理素質其實也遠遠比不上經歷過許多大場面的的楊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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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6 z- H1 o; Z    楊帆慢慢扭過臉來看著她，臉上有一種奇異的神彩，李裹兒被他看著。下意識地伸手摸摸臉頰，迷惑地道：“怎麼了？”

- h; i, @2 I8 @    楊帆一字一句地道：“我想有勞郡主，陪我……做一場戲，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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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z# R7 v1 E1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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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c) ~! t! m4 g" G    死去的人已經葬入大地。活著的人還要繼續在地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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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G! B2 n, O  ~* C+ R- N% r    就在幾座新墳旁，楊帆召集了所有的人商議接下來的行動。李顯自然是坐在上首，李裹兒挨在他的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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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s4 {5 n; D: `; M8 _4 ]    眾人都坐在茂盛的野草叢中，草叢茂密而鮮綠，不知名的野花就開在身畔，如果不是大家沉重的臉色和一些人包紮的傷口還在緩緩滲出的血跡，這無疑是一個踏青郊遊的浪漫情景。
* H! G+ H  W# p) @# Y/ [" w- s
9 t% G3 U, t! _& g. \    楊帆面色沉重地道：“這一路下來，我們頻頻受到狙擊、埋伏、暗殺，就連避進官府都不得安生，如今馬上就要進入都畿道，到了他們的地盤我們將遭遇的危險之多可想而知。無論如何，我們都得保護廬陵王安全返回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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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楊帆道：“可是，如果我們繼續這麼走下去，恐怕我們全死光了，也未必能保證把王爺安全送回京城。因此……我決定冒一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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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人都張大了眼睛看著他，不明白他所謂的冒險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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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o7 `7 u% F+ _4 F- D6 G1 e. G    楊帆道：“我們之所以處處受阻，時時遇襲，原因是我們目標太大，像我們這麼一群全部由青壯組成，騎著駿馬、佩著兵器，又非官兵的人，幾乎每一個看見我們的人都記憶深刻，我們的敵人隨時可以打聽到我們的消息、判斷我們的去向，所以我們才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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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良插嘴道：“校尉，可是我們這麼多人，在這方面是沒有辦法掩飾的，我們不可能不騎馬、不可能不配兵刃，也不可能……”

1 @6 E8 `: Q/ \: G0 K  H/ o5 B    他還沒說完，楊帆便打斷了他的話，道：“所以，我決定要冒一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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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p  T6 m4 O    眾人面面相覷，繼而輕聲議論起來，黃旭昶聽得不耐煩，粗聲大氣地道：“楊校尉，你有什麼主意就說吧，咱們這些人裡頭，數著你心眼多，你說咱們怎麼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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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肅然道：“我打算，只留兩個人，護送王爺回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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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5 ^8 x  Y) O. I2 Z' x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黃旭昶一怔，叫道：“甚麼？只留兩個人保護王爺，那……咱們其他的人幹嘛去？”

    楊帆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們目標太大，那乾脆就以我們為目標，吸引對手的注意。而王爺則喬裝改扮，在兩個人的陪同下悄然北返，這樣一來王爺一行人就泯然眾人了，哪怕是走在刺客面前，他們也未必認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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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一番議論，許良道：“我覺得此計可行，乍一看，讓王爺脫離我們的保護似乎危險了許多，實際上這樣一來，他們很難從萬千百姓中認出王爺來，王爺反而更安全。王爺意下如何？”

, E) H' g9 `) \7 ]2 ~$ E" a    李顯略一猶豫，看了女兒一眼，李裹兒扶在他膝上的手稍稍用了點力，向下微微一壓。李顯緩緩點頭道：“嗯！本王覺得……楊校尉所言甚有道理！”

# ~) b1 `+ \, r$ N    楊帆道：“此事楊某已經與王爺私下計議過，徵得了王爺的同意。不過，這一次護送王爺回京的成敗，關係到我們每一個人的生死，所以，楊某不願獨斷專行，需要徵求每一個人的同意。”

4 d: {6 n4 O' M( A    上有所命，向來只要你去執行，誰管你同不同意，楊帆此舉令百騎和梅花內衛的眾侍衛心中都油然生起一種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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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o: l" ~$ r9 s+ _/ R2 C    眾人又竊竊私語一番，先後表示同意，這時李裹兒卻提出了異議：“楊校尉，刺客所用的手段防不勝防，所用的身份更是五花八門，有時候他們就在我們的身邊，不發動的時候我們也不能確定他們是敵人，如果家父離開而有刺客靠近我們的話，那麼一看我們一行人中沒有一個符合家父年齡相貌的人，不就知道有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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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微微一笑，道：“這一點，我已有所考慮，古姑娘精擅易容之術，而且懂得口技，我打算讓古姑娘冒充王爺，當然，想完全的相像是不容易的，不過王爺一路過來，本就對容貌做了些改變，只要古姑娘的扮相有六七分相似，就足以讓敵人認定我們竭力保護的人就是王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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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才說，不要以為王爺不在身邊，我們就安全了，恰恰相反，王爺被人護送著秘密返回洛陽，我們的任務就是儘量吸引敵人的注意，讓他們以為王爺還在我們的保護當中，一味地追著我們不放！”

    楊帆說到這裡，肅然看了所有人一眼，沉聲道：“大家既然同意，那麼請古姑娘立即照著王爺的扮相進行易容。隨後，我們兵分兩路，一路護著真正的王爺喬裝改扮，扮成行商、道人、普通百姓，扮作什麼樣子都好，只要能順利抵達京城，而我們另一路人則保護著假王爺，儘量讓敵人捕捉到我們的蹤跡，吸引他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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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竹婷立即站起來，從梁家大院突圍的時候，她還沒有忘記帶著她那個如百寶囊般的包袱，李裹兒則扶起李顯，三個人分開花草灌木，閃入一叢樹木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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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旭昶道：“楊校尉，你打算派誰保護王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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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4 ?3 O4 Z* M0 }7 ], H8 e    楊帆泰然道：“自然是由我親自護送，至於另一個人，就要從你們當中選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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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n# S/ a5 i9 _' F& [( h    黃旭昶道：“這樣的話，我去！”

4 I& p* e8 r5 K. n4 w$ V5 i( L    高瑩道：“與其你去不如我去，有個女人伴著，更容易矇混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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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9 d1 \/ R5 j4 d    黃旭昶道：“盡扯淡，那些人已經摸清了咱們的底細，知道咱們一行人有男有女，就算要個女人在王爺身邊，也不見得就能消除他們的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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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j% c* s* b  o9 A4 S3 ]7 v; |    高瑩道：“那也總比兩個強壯的男子陪著王爺同行更不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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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旭昶道：“嘿！你也知道男人強壯一些？護送王爺的人，自然還是要強壯些的人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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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送王爺，一旦功成，那就是保護過未來的天子，天子一旦登基，豈能少了他的好處？大家提著腦袋玩命，究竟圖的什麼，誰不願意搶這份差使。再者說，他們的生死都是和廬陵王拴在一起的，總要親自守在廬陵王身邊，心裡才踏實些。

    人同此心，眾人紛紛毛遂自薦，許良、魏勇、張溪桐、蘭益清等人不甘人後，紛紛向楊帆請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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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 M# T. C& A3 c    自然，那個真正的內奸也是巴不得能跟在真正的廬陵王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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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卷 第八百零三章 假假真真假

: h# K% P9 b+ X$ L; o    楊帆見狀，說道：“既然決定冒險，那麼護送王爺的人反而越少越好，只有兩個人的話，一旦暴露身份，即便他們再如何強壯、武功再如何高明，也很難在重重包圍之中護得王爺周全。

' W2 R+ s, y' k& K" C6 v    因此，這個人的武功高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需要膽大心細，能夠隨機應變，能夠應付各種狀況。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我覺得高瑩姑娘更合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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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是這一行人的首領，他這麼說了，眾人自然再無疑議。

    許良卻道：“校尉所言有理，許某也覺得高姑娘是個合適的人選。但許某以為，校尉你卻不是護送王爺的合適人選。”

& Q; A" ]  o! \6 ]    楊帆微微有些驚訝，道：“這話怎麼說？”

; p& o) O" q* n    許良道：“即便他們一開始不知道咱們都有哪些人，都是什麼身份，但是自那日我們寄宿於縣城館驛遇襲後，這些事情也該被他們知道了。他們既然知道校尉你是咱們這一行人的首領，如果前方路上，他們沒有在假王爺身邊發現你，不是很容易就惹起他們的懷疑嗎？”

2 t, O0 U1 m; [    楊帆憬然道：“不錯！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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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7 C7 B5 o3 ]  i& q7 t: |; n. Y    他的目光一掃，張溪桐、魏勇等人馬上挺起了胸膛，尤其是魏勇，當初曾與楊帆同場鞠蹴，有一份故舊之情，他想著楊帆說不定會因為這份交情把這份差使派給他，所以神色間尤顯熱切。

4 ]* p; r- `3 X2 X! X' K+ s" b    楊帆垂下眼簾，靜靜思索片刻，忽然抬起雙目，望著許良微微一笑，道：“許旅帥能夠想到這一點，足見心思縝密，我看……這個人選非你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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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良欣然道：“許某粉身碎骨。也要護得王爺周全！”

, s. I: ~, D- |+ z5 N7 m    楊帆拍膝道：“好！那就這麼說定了，王爺的安危，我就交給你和高瑩姑娘了！其他人須記得，儘管王爺不在我們身邊，但我們的使命就是要讓刺客以為王爺在我們這裡，所以我們所面對的危險更大，每時每刻大家都要提高警覺，對古姑娘所冒充的王爺，任何時候須得如真正的王爺一般恭敬禮待，切切不可露出絲毫破綻！”

    眾人轟然應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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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個多時辰。樹叢分開，李裹兒分花拂柳一般將灌木撥開，從中間緊窄的小徑中款款走出。細腰裊裊，甚是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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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討論細節的人立即收了聲音，紛紛向她的方向看去，但所有人看的都不是盡展少女風情的她，大家看的是她身後。廬陵王李顯正走在她的後面，他穿著一件普通的圓領長衫，頭戴一頂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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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6 B( L0 \) s# A3 c    古姑娘刻意修飾了廬陵王的相貌，此時廬陵王的模樣距他的真實相貌已經有了一些改變，但是在場的人都熟悉他，又認定了這個人就是他。所以一眼望去，還是很快就認了出來，他……就是廬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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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Z: i5 l$ ~, Q5 s    可是。如果他是廬陵王，那麼走在他身後的那個人又是誰？那個人也穿著一件同樣的圓領長衫，頭上戴著同樣的襆頭，頜下是同樣的鬍鬚，臉上是同樣的皺紋。體態一樣的臃腫，就連走路的姿勢都一模一樣。神情和眼神也是一般無二。

: H* B4 l1 r: M' A0 c# q' m+ r    要說不同，就是這個廬陵王的相貌同走在前邊的廬陵王略有不同，但是前邊的廬陵王同樣不是廬陵王的本來面目，這兩個人的長相與廬陵王的本來面目都有六七分神似，彼此卻又不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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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 q9 K, f    李裹兒分花拂柳般走出灌木叢，往旁邊一站，笑盈盈地看著大家。眾人像看幻術一般看著兩個並肩站立的廬陵王，眼睛尖的仔細辨認了一番，發現兩人的脖頸都是同樣的顏色，頜下同樣是鬆弛的皮肉和褶皺，要想辨別出誰真誰假真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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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0 }1 t9 Z1 b    楊帆站起來，微笑道：“呵呵，古姑娘果然神乎其技，這一下連我都認不出來了。王爺？”

& U0 a, [8 n( D4 D, A- x1 |4 K    兩個廬陵王一起向楊帆看過來，喚道：“楊校尉！”

. J0 s" ~3 V9 e8 u3 M    楊帆不曾見識過古竹技的口技，但她的徒弟天愛奴的口技他是見過的，此時古竹婷一張口，聲音腔調果然與真正的廬陵王一模一樣，楊帆還是沒能辨別出他們的區別。

    李裹兒笑嘻嘻地牽了牽站在他旁邊那人的衣角，說道：“古姑娘，你就別跟大家開玩笑了，正事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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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廬陵王”哈哈一笑，依舊學著廬陵王的聲音，只是有點沒繃住，笑聲稍稍有點細，帶上了一點女人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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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H0 [  N* {- d    楊帆奇道：“郡主能認得出來？啊！是了，令尊身形相貌，郡主自是極熟悉的，旁人認不出，郡主又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7 J* k% u3 O9 o$ b. a% u, M    李裹兒搖頭道：“卻也不然，要讓我認也極困難呢。只不過……”

    李裹兒向這個假廬陵王的腳下指了指，眾人隨著她的手勢望去，再對比一下另一個廬陵王的腳，這才恍然大悟，兩個廬陵王旁的方面全都一樣，只有靴子不同，假廬陵王的靴子是全新的，而真廬陵王的靴子是舊的，靴幫上還隱隱有些發黑的血跡，想來李裹兒就是憑此辨識真偽的。

    楊帆欣然道：“這一點沒有問題，如此說來，古姑娘一定能以假亂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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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指著遠處的山巒向大家說著：“前邊的路不能走了，他們既然能在沽水鎮設伏，必然也猜到我們會選擇從這裡進山。我們往西走，繞回魯陽關，從魯陽關進入都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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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F0 u( c, X: p0 [! F    夕陽西下，大地一片蒼茫。天邊有殘陽如血，遠山似乎也蒙上了一層殘紅，寂寥地矗立在那兒，不知裏邊埋伏了多少人，正在磨刀霍霍地等著他們走進去，一想到這一點，眾人心頭便掠上一層寒意。

    楊帆道：“許旅帥和高都尉護著王爺先行下山，下山之後，你們先就近歇下，之後就要完全靠你們自己了，可以隨機應變，隨時變幻各種身份，總之，以保證王爺安全返京為第一要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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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1 z& P% |4 a1 x8 _    許良和高瑩謹聲稱是，站在他們中間的廬陵王走上一步，握住楊帆的手，誠摯地道：“楊校尉，今番若能脫困，我李顯一家的性命前程，就是拜校尉所賜了！”

    他又退後一步，向所有的百騎和內衛拱手一揖：“是拜諸位所賜了，李某在此向黃天厚土鄭重立誓，眾壯士此番恩德天高地厚，李顯沒齒不忘！”

/ K/ ^: i/ E4 M6 h    眾人連忙向他還禮，李顯又轉向李裹兒，輕輕撫摸著她的頭，柔聲道：“裹兒，生作李家女，真是苦了你。”

# g8 `4 H" h* g$ t2 x* ]" f    李裹兒目光晶瑩，低聲說道：“爹爹不必內疚，爹爹若是覺得對不住女兒，那就好好活下去，唯有爹爹安全抵京，咱們全家才算有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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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 y+ o) I; Y5 ?1 l$ Z    李顯用力地點了點頭，對許良和高瑩道：“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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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三人迎著夕陽向山下走去，他們需要隱藏身份，連馬都騎不得，片刻的功夫，三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鬱鬱蔥蔥的叢林當中。

8 Q) O% c% K* r4 c- u9 t% e( U    楊帆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回身對眾人道：“我們也下山，王爺身體不好，不能騎馬勢必行動遲緩，我們也不能走快了，得替王爺吸引刺客們的注意才行。下山之後，得弄頭驢子或者弄套馬車讓古姑娘坐上去，扮王爺必須扮得毫無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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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n5 A6 U7 E  z    楊帆說完，又對站在李裹兒身旁的假廬陵王道：“古姑娘，若是遇敵，除非我們有把握把他們全部殲滅不留活口，否則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你也不可出手！”

    假廬陵王鄭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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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g, l# B# Z6 T: f    楊帆一行人下山的速度並不快，畢竟他們之中還有幾個受了傷的侍衛，直到天色昏黑一片，他們才來到山腳下。探子從前方傳回消息，前面不遠有個小村莊，一行人為了避免夜晚入村引起村民恐慌，便決定在郊外歇宿，次日天明再讓人到村子裡去弄些吃食、找些代步工具。

    他們在一片楊樹林中歇了下來，將各人身上剩下的乾糧集中到一起，又取了些河水回來，這兒是一片凹地，四周的林子又深又密，生起火來也不怕人有人看見，饒是如此，他們還是把灶坑挖得深深的，避免火光揚起太高。

* Q0 \% m- D" t* S0 v7 \) o" d    乾糧肉乾匯成了一鍋粥，筋疲力盡的眾人吃的很香，匆匆填飽了肚子，眾人便在林中各尋地方歇宿下來。

    楊帆安排了四個侍衛分別守在林子四角警戒，又親自去巡視了一圈，這才回到林中。一些粗大的木塊壓在火堆上，灶坑中只透出一片暗紅的光，但火勢看著不大，卻依舊熱烘烘的，連附近的地面都烘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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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v8 J4 h9 ?8 X  D    小郡主李裹兒現在是眾人裡面身份最尊貴的人，就睡在灶坑旁，繞著灶坑而睡的還有假廬陵王古姑娘和幾個受了傷的侍衛。

, w; c: Z" E% ?8 A2 R    大家昨天一夜驚魂，又匆忙上山下山的，俱都疲倦了，此時一躺下來都睡的很熟，楊帆放輕了腳步，沒有驚擾他們，繞著眾人輕輕轉悠兩圈兒，才停在黃旭昶身邊。

+ \% v8 W5 n. k0 {; e    黃旭昶砍了些樹枝墊在地上，上麵舖了厚厚一層野草，弄得這張“床”既柔軟又有彈性，他還搬了一根光溜溜的枯木做枕頭，倒是很懂得充分利用周圍的條件給自己營造最舒適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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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看那“床鋪”很寬，“枕頭”也很長，就毫不客氣地躺下去，歇在了黃旭昶身邊。黃旭昶沒有睡，楊帆一躺下，“床鋪”一沉，黃旭昶便張開了眼睛，眼中閃著與他粗獷的外表不相稱的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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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聲音壓得低低的，輕聲道：“現在算來，還有六個人具有重大嫌疑！”

    楊帆眉頭一皺，低聲道：“還有這麼多！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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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十二卷 第八百零四章 迷霧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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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旭昶低聲道：“魏勇，張溪桐，陳群，葉值秋，謝芷菡，雨青禾，四個百騎，兩個內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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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道：“理由呢？”

    黃旭昶道：“他們當日都不在黃竹嶺上，他們六個人都是家境貧寒，有的只有父母或一兩個兄弟姐妹，有的甚至是孤兒，事成之後最容易隱姓埋名脫身事外。另外，這六個人還都不曾受過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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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道：“內衛可以排除在外。當初出京時，她們每個人就很清楚我們此行的任務，如果她們想泄密，在京裡早就報與武家人了。那樣的話，只怕我們在黃竹嶺上只能看到一具已經暴斃的屍體，而不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廬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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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這一說，嫌疑人的範圍進一步縮小，只能確定在百騎範圍內了，黃旭昶作為百騎旅帥顏面無光，便悻悻地道：“他奶奶的，這麼說，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一定是出自我的手下了。”

    楊帆笑了笑，安慰道：“財帛動人心，只要利益足夠大，有人被收買也不足為奇，何必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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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c# Y% z/ [    頓了一頓，楊帆又道：“受傷不是一個用以懷疑的理由，因為這個內衛中的武氏奸細，應該是武氏一族為了擴張勢力網羅耳目，在宮中收買的人。這個人不可能同苦守黃竹嶺十六年的那支駐軍有聯繫，也不可能同武氏一族其他的眼線和勢力有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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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h' i3 I/ J: O  ?0 W4 v    也就是說，在收買這個人的時候，武氏一族還不能確定他會起什麼作用。在什麼時候起作用，他只能是和武氏一族的某個人單線聯繫，而且武氏一族也不可能把這個內線的身份透露給他們派出來的刺客，所以即便是內奸也一樣有受傷的可能。”

9 s) M6 \' i3 B, Y3 g5 H    黃旭昶遲疑了一下。道：“這樣的話，還得再加上一個，本來應該加上三個，不過其中有兩個是內衛的人。校尉既說內衛絕不可能，那就只有這一個了，他叫方懺軒，此人也符合以上條件，不過……他斷了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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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沉聲道：“嗯！那就對這五個人加強監視，只要他是內奸，總會漏出馬腳的，等我把他揪出來……”

" r" ^* _0 H# n7 ~% u( d    楊帆的聲音冷厲了些，卻沒有說究竟要怎麼樣。黃旭昶抱怨道：“校尉讓王爺秘密上路。看著冒險。其實是個非常可行的辦法。但你不該向每一個人公佈，這一來那內奸豈會不去通風報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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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I! l3 d% C9 l6 R+ Q, A6 x) L6 t    楊帆輕輕一笑，道：“不這樣做。我們如何引蛇如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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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旭昶訝然道：“校尉是說……這也是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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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a8 K# \  e8 P    楊帆道：“算是不得已才用的將計就計吧。你想，不知根不知底且能力不足的人。是萬萬不能派去護送王爺的，但是可以信任又有能力的人，都是這支隊伍的重要人物，一下子少了幾個重要人物，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懷疑了。

5 u/ z" u9 G3 ], X& W    再者說，當時我還不確定古姑娘所扮的廬陵王究竟有幾分相像，能不能瞞過咱們自己人，如果被內奸看出端倪，事先他卻一無所知，必然會生起警覺，知道我對咱們自己人已經不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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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樣一來，消息還是一樣會洩露出去，而他的行動卻會更加小心，我們如何揪他出來？所以，這個冒險，不只對廬陵王是一個冒險，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冒險，我就是要讓每一個人都清楚我們的計劃，讓內奸認為我還沒有懷疑自己人，這樣他才會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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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旭昶道：“可是，如果在我們揪出他之前，他把消息洩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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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道：“村鎮這種地方太多了，他們不可能留有眼線，只有進了大城大阜才有可能，那時我們要用可靠的人，採取人盯人的方式盯著每一個可疑的人，只要他們露出馬腳，立即予以格殺。

    這樣的話，還怕消息洩露出去麼？再說，即便消息洩露，那時王爺也不知到了哪裡，區區三個人，這樣同行的隊伍實在是太常見了，他們想要找到王爺，也無異於大海撈針，無論怎麼說，總比跟著咱們安全些。”

% d3 ^! N9 m- i4 E" e    黃旭昶點點頭，輕輕嘆了口氣道：“真不希望，在我們自己的兄弟當中出了一個叛徒！”

    楊帆心有所感，也不禁深深嘆了口氣，幽幽地道：“我何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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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r7 R3 q- c1 `, M" s    他不希望任何一個人是內奸，哪怕是當初不曾一起亡命西域的戰友，這一趟下來也算是生死與共了。尤其是魏勇，跟楚狂歌還是朋友，如果他是內奸，楚大哥也會傷心的。可是種種跡象表明他們之中確實有個內奸，這一點已經不容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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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遠處，古姑娘所扮的廬陵王忽然“啊”了一聲，黃旭昶和楊帆扭頭望去，卻見李裹兒正在推醒她，低低地說她說了幾句什麼，古姑娘便起身陪她悄悄向林中走去。看樣子是李裹兒想要起夜，這黑燈瞎火的，自然要有人陪著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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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V$ w4 l8 q, s6 |    等二人走遠了，黃旭昶輕聲道：“還別說，古姑娘扮的廬陵王真是像極了，連我都看不出一絲破綻。這世間的奇人異士，當真不可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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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Q! x# G" U4 v  P5 _    楊帆笑了笑，枕起雙臂，望著暗夜星空，悠悠地道：“是啊，原本我還不太放心的，古姑娘既有這般本事，我們的計劃應該可以實施的比較順利，但願王爺能夠順利返回京師，但願我們都能安安全全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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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v. L5 P2 w    天亮了，晚間被驚飛的宿鳥回到巢穴，發現那些人類還在它們的領地內，只得又遠遠地飛開，只有那些巢裡有小鳥等著喂食的鳥類才不捨得遠離，只是在不遠處的樹枝上停下來，吱吱喳喳地叫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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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U* P9 I# M# T. q2 q# Q    晨霧裊裊，林中猶如仙境。

! y2 Y8 T! `. A2 b& j    幾個女侍衛把剩的乾糧和肉乾摻進昨天的剩粥裡面，重新煮了一鍋熱粥。大家吃飽了便去小溪邊洗漱，古竹婷因為扮成了廬陵王，不能洗去面容，再花一兩個時辰重新裝扮。是以只能用柳枝刷了刷牙，做了些最簡單的清潔。

) A0 u! m0 m/ }2 ?, \9 J5 k    日上三竿的時候，楊帆讓一個恢復了女裝的內衛和一個百騎侍衛扮成一對小夫妻去了趟村子，回來的時候他們兩個人趕著一輛車。車子由一頭騾子架著，車子裡還放著一堆從各戶人家收購來的蒸餅（饅頭）。

6 }4 m! I# V- C( i7 T# H/ q    車子沒有棚，莊戶人家平時用它來拉莊稼、運東西，偶爾出趟門婦道人家要坐車，也不像大戶人家那麼講究，還得遮掩頭面，所以是一輛敞棚大車，他們花了重金從莊戶人家那裡買來的。

: s. m" ~# z0 _2 i+ {    當下便由李裹兒陪著扮做廬陵王的古竹婷上了車，蘭益清馬上踴躍報名要做車把式。

  w! B! I3 N% Z1 I& V& E    今兒早上在溪流中濯足時。她就不斷地心疼一雙秀美如玉的腳丫走出了水泡。楊帆知道她那點小心思，只是笑了笑並沒有點破，由著她興緻勃勃地拿起鞭子。一行人便護著那輛大車沿伏牛山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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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O' k& J; [2 `8 M    當晚他們住進了一家小鎮，這裡離魯陽關已經很近了。所以鎮子裡設了客棧，雖然客棧比較小，不過幾個人擠一個房間也還住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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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 t: @* h! m    因為是幾個人住一個房間，每個房間裡至少有一個人是知道自己人中有內奸的，今晚又特意安排內衛的人在外圍警戒，所以楊帆並不擔心消息洩露。

    次日一早他們就起程了，因為他們要趕在當天過魯陽關，當天中午他們趕到魯陽關前第一大城向城，在這裡買足了坐騎，沒有足夠的馬匹就把騾子拉來充數，總算讓所有的人都有了坐騎，速度頓時快了許多，同時馬車也換了一輛帶棚的。

4 L) l4 Q/ P, t! j  s5 y) d( T    昨夜大家宿在客棧裡，都睡了個好覺，是以今天趕了這麼遠的路，依舊精神奕奕，但是李裹兒不知道是不曾習過武功身體虛弱還是因為什麼其他原因，一路上都懨懨的沒有精神，換了有棚馬車之後，她更是抱了兩床被縟鋪進去，呼呼大睡起來。

    魏勇看著覺得蹊蹺，好奇地向楊帆問了一句，楊帆只是莫測高深地微微一笑，信口答道：“女人家的毛病，不妨事的，過了這幾天就精神了。”

0 `5 r, E9 j3 u, ?! c6 g    魏勇恍然大悟，就此不再問起，只是心裡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小郡主來了月事，楊校尉都一清二楚？究竟是楊校尉神通廣大呢，還是小郡主百無遮攔？想到京中傳頌至今的楊帆和太平公主的風流韻事，魏勇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 ~/ s3 Z% [# B0 o    “太平公主、裹兒郡主……，那可是親姑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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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勇想通了這一點，再望向挺拔地騎在馬上的楊帆時，便肅然起敬了：“大丈夫當如是也！只是……搞不好就要大頭小頭一塊兒切的下場，楊校尉還真是一個寧可花下死的風流典範！”

    魯陽關在魯山縣西南，地處洛陽和南陽的交通要衝，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不過，那是在戰國時候或是諸侯並起內亂頻仍的年代，如今中原一統，魯陽關就失去了它的軍事價值，關隘處沒有駐軍，只有稅丁依舊堅守在這塊陣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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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5 \1 c% ~" J. ^    楊帆一行人趕到魯陽關時，天色已近黃昏，遠遠可以看見山頭上沐浴在夕陽下的楚長城的殘垣斷壁，時有時無地蜿蜒在連綿的山脈上。

    稅丁馬上就要關門了，忽然看見遠處一行人馬急急趕來，又是車又是馬的，曉得又是一筆進帳，這才精神一振，多等了他們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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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八百零五章 引蛇第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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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5 G# c8 s3 w# Q4 M' O9 x' R    “你們怎麼這個時辰才趕來過關？這時辰過了關口就得錯過宿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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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稅丁懶洋洋地說著，按照人頭收了稅，因為張溪桐私下塞了他兩文錢，態度上客氣了許多。

& a0 z# u  ?& k  r    稅丁已經驗過了他們的“過所”，這些人不是生意人，空歡喜一場，只能按人頭收關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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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n  t0 b$ C2 c7 v    楊帆一行人此番出來時帶了幾套空白的“過所”，隨時可以填上出發點和目的地，上邊的關防大印都是真的，自然沒有破綻，因此稅丁兼關丁的那些人便也沒有難為他們，順順當當地放他們過了關。

: m- E1 U. f/ L" I! i3 o    “朝登魯陽關，峽路峭且深。流澗萬餘丈，圍木數千尋。咆虎響窮山，鳴鶴聒空林。”

+ h6 W- a1 C, |7 d. K    行在峽谷之中，未聞虎嘯聲傳來，倒是響起了幾聲淒涼的猿啼。天空中也未見鳴鶴飛鶴，倒是有數百隻昏鴉漫天飛舞。

    此關雖然險要，但是峽谷中的道路卻極寬闊平坦，這是天然形成的，自古就可暢通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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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I! n  E- H+ `    雖然山壁陡峭，上面不易藏人，他們的車馬還是自覺地走到了峽谷的邊緣，邊緣處內凹的的部分近兩丈寬，上面即便有人投石也傷不到這下面的人，因為常有人在夏天和雨雪天裡通關，這裡也是常走的路，所以平平整整，寸草不生。

$ N9 R3 d3 m* ^    黃旭昶回首望去，關門正慢慢合攏，將最後一絲夕陽剪斷在峽谷之外，不禁悠然歎道：“我們總算是過來了！”

4 v2 i: [! M- |" x/ g1 ]    楊帆卻望著前方的一線天地，凝重地道：“終於進入都畿道了！”

    過了魯陽關，再往前去是數裡地的峽谷，然後才能走出去，他們正行進間，楊帆突然勒住了坐騎。側耳傾聽，黃旭昶見到他的異狀，忙也勒住坐騎，問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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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r3 e0 d7 }- G; h, `    楊帆眉頭微微一蹙，沉聲道：“有馬蹄聲，後面！”

( U% Q3 P3 o: Q' Y, n; [    話音剛落，眾人已經聽到馬蹄聲，蹄聲如雷，非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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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D0 T, w) E2 c    他們已是出關的最後一批人。後面哪來的馬蹄聲？如果後面有馬蹄聲那意味著什麼？所有的人馬上想到了武家派出的那些刺客，也只有他們才有可能揣著可以命令關隘開門的信物。

    楊帆當機立斷，厲聲喝道：“此地不是久待之地，車馬加快速度，迅速出穀！”

3 G; L2 K2 W. A. k    ……

5 ]+ S, P) L. u! M/ ?3 S/ C    沈弘毅是武承嗣的人。少年時是長安的一個遊俠兒，既習劍術，又有一定的文采，後來被武承嗣延攬入府，成了魏王府的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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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6 a7 I  N( ?, ~& X8 b1 T! q  b0 f    他正在豐山鎮上探問楊帆一行人的下落，楊帆等人突然出現在向城，而且不問價格。迅速收購了一批騾馬北上，消息很快送到了他的面前，豐山鎮距向城不遠，沈弘毅未及多想。馬上率領人馬追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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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 [, d' x4 P7 S* L    肩後猩紅的披風獵獵發抖，好像一塊火燒雲，順著峽谷冉冉而去。其實這季節用不著繫披風，而且乘於馬上疾行時也不舒服。但這是他少年遊俠長安時養成的習慣，看著威風不是？

3 m# t2 R/ O! A5 P& J# p8 w    方才以魏王府信物叫開魯陽關關門時。他已經問清楚與楊帆一行人特徵相仿的那些人剛剛過去沒有多久，沈弘毅策馬甚急，鞭下如雨。正行進間，忽見前方谷中策馬站定一人，此時夕陽已經落山，穀中一片寂寥。

2 R2 c- T7 P; L9 }) w6 `    一人、一馬。馬兒正俯首撿拾著旁人遺落的幾根稻草，馬上的騎士坐得很鬆馳，腰微微地塌著，隨著馬的微微起伏，馬上的人也微微有些起伏，他正側臉看著驟然追近的這些人，一臉恬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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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籲~~~”

- D4 g/ n, N/ w    沈弘毅猛地一勒韁繩，距那騎士還有五六丈距離便強行勒住了坐騎，後面數十騎快馬紛紛止步，馬蹄聲還在穀中回蕩，他們已經靜立不動，仿佛鐵鑄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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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7 D$ f/ b, |) v    楊帆撥了撥馬鬃，用清朗的聲音向他問道：“過路的？”

$ M. m( W! f/ J: z- r    沈弘毅身邊的副手李大勇怔了怔，放聲喝道：“李顯是不是在你手上？”

0 P/ `) P, G9 t) Y' E- c    楊帆哈哈一笑，道：“果然是為了廬陵王來的！”

    “嚓……”劍鞘磨擦身傳來，楊帆已慢慢拔出了手中刀。

    李大勇不耐煩地一揮手，喝道：“大夥兒一起上，給我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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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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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弘毅目中放出了熾熱的光，自從進入魏王府，他已經很久沒有嘗過做遊俠的滋味兒了。

2 {" E$ ]3 h2 i0 g    遊俠兒，快馬高歌，醇酒美人，一怒拔劍，十步濺血！他已年屆中年，兩鬢已隱隱有了銀絲，遊俠兒已經勢微，連長安洛陽這樣的地方，更多的都已是他們當年留下的傳說。沈弘毅很想再嘗嘗少年時候熱血沸騰的那種滋味。

    沈弘毅一把扯下了披風，握住手中的長劍，目光緊緊地懾住楊帆，臉上帶著一種危險的笑容，道：“我來解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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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g, z" e$ _& ^3 |    李大勇翻了個白眼兒，暗自嘟囔道：“又來了，又不是兩夥痞子打架，逞得什麼威風！”

    沈弘毅雙腿一磕馬腹，獨自策馬向前，高聲喝道：“報上名號，與我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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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誰派來的？真夠扯淡的！”

    楊帆說這句話的時候，前半句還是正常的語速，身子也依舊懶洋洋地騎在馬上，說到後半句時，聲音一緊，他的身子也突然離鞍而起，人刀合一，如同一股翻卷咆哮的風，向著輕馳迫近的沈弘毅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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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半空中一聲聲厲喝響起，手攀岩壁，隱在凸凹不平的岩壁上的內衛和百騎同時飛落，半空中便揚起刀劍向各自選定的對手當頭斬落，有那擅長暗器的更是口銜利刃，半空中便雙手頻揚，將飛鏢飛針鐵蒺藜一類的暗器向他們擲去。

, l# n0 E. w. M. E    沈弘毅忽見楊帆棄了馬和身撲來，氣勢驚人，先自一驚，隨即身後慘叫頻頻，竟是自己的手下先中了埋伏，不由又驚又怒：“你不講江湖規……”

    “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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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的刀到了，沈弘毅騎在馬上，身法的轉換比淩空而至的楊帆靈活不到哪兒去，但是楊帆這一刀借了全身的重量。沈弘毅卻辦不到。劍走輕靈，本不應與敵硬磕硬碰，但他不選擇硬碰硬就只能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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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因為身後傳來的慘叫讓他的動作遲緩了一下，現在想棄馬也來不及了，沈弘毅把牙一咬，只能硬著頭皮揮動手中長劍向楊帆的刀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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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P. V9 p* E4 P' V" ?    楊帆用的是一口橫刀，不是他那口狹長似劍、鋒利無比的鐸鞘，根本不心疼硬磕硬碰造成的損害。這一刀刀勢雄渾，如疾風卷浪。沈弘毅一劍迎上去，“鏗”地一聲半截斷劍便飛到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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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勢毫不遲緩，順勢劈下，血光一閃，沈弘毅的右臂便像那截斷劍般離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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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u$ o5 Q4 J' K0 V  Y- I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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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勢跌落的楊帆一肘擊在他的左肋下麵。將他的肋骨撞斷了四根，整個人都撞飛出去，楊帆單手在馬鞍上一按，即將落地的身子團腹一收，俐落地躍上了馬背，這才乾淨俐落地吐出四個字：“真是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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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穀中的戰鬥結束的很快，楊帆務求速戰速決。根本無心戀戰，出其不意地猝殺一下子就幹掉了對方四分之一的人馬，武承嗣這批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反擊。

    李大勇見勢不妙。急忙率領剩下的倉惶退向魯陽關方向。楊帆也不追趕，小有斬獲便即撤退，帶領他的人退到前邊一段彎路後面，紛紛乘上坐騎追趕護送著“廬陵王”趕向穀口中的幾名內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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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次日上午。魯山縣裡來了一支奇怪的隊伍，他們有的乘車。有的騎馬，有的騎騾子。馬有雄駿健壯的軍馬，馬股上烙印宛然，也有莊戶人家拉車用的駑馬，至於騾子，用來行腳當坐騎的還真少見。

! a. Q6 i+ A3 g0 S, K3 k; P    他們的人也很奇怪，有男人、有女人，還有不男不女的人。一路上趕路甚急，歇宿時常在夜晚，再加上古竹婷囊中用來易容化妝的藥物已經耗光，也顧不上再給內衛的姑娘們修整儀容，以致大家漸漸露出了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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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楊帆本就有意用這支隊伍吸引刺客們的注意，所以對於她們恢復女兒容顏也不甚在意，禁令一開，剛剛入住客棧的姑娘們馬上洗去了面上的藥膏，恢復了女子的容貌。

    眼見許多男子或者貌相平庸的女子突然變成了一個明眸皓齒的大姑娘，直把客棧掌櫃驚得目瞪口呆。

    緊接著，魯山縣的文天文班頭兒就帶著一堆差官捕快把客棧包圍了，魯山縣來了這麼一票奇怪的人物，而且他們居然還有軍馬，文班頭身負一方治安責任，豈敢馬虎。

* U- j+ p* b& C' E* z% o8 J+ ~    掌櫃的暗暗叫苦，生怕受了牽連，誰知道文班頭闖進客棧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便屁滾尿流地爬了出去，匆匆撤走包圍客棧的一眾差官捕快執役雜役，弄得四下圍觀的百姓們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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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勇嚇走了文班頭，剛剛揣好百騎的龜符，忽聽房中傳出一聲驚呼，正是李裹兒的聲音。站在廊下的眾人登時心中一緊，要是小郡主遇險，他們雖罪不至死，可這拼死拼活掙來的功勞卻也不免要大打折扣了。

+ |8 \0 b9 I2 t    眾人急急搶進房中一看，卻見李裹兒好端端地站在那兒，只是指著“廬陵王”的面皮，驚慌地道：“壞了壞了，古姐姐……啊不！爹爹的面皮壞了，這一下可瞞不得人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眾人一看，只見“廬陵王”站在那兒，臉上皺紋遍佈的老皮掉落了一塊，露出一塊細嫩白皙的皮膚，任誰看了怕也難以相信這是一個男人臉上長出的新皮，那分明就是一個女人細潤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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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八百零六章 失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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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廬陵王”笑了笑道：“不妨事的，不過我需要購買些藥材重新調配易容藥物，這魯山縣太小，所需藥材恐怕不全的，不過有些東西是可以用別的來替代的，效果雖然差些，照樣能夠以假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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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0 {, N5 o% K% O6 `, I    她淡淡地道：“畢竟不可能有外人闖到我身邊來仔細看的，如果真的讓外人走到了我的身邊，那時我易容與否、像與不像其實也沒什麼用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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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聲音柔和悅耳，絕對的女人聲音，聽過她聲音的都知道，這就是她，就是古竹婷！

    其實這一路下來，雖然楊帆已經宣佈王爺是假的，是古姑娘假扮的，但她一路上不管人前人後，始終以廬陵王的聲音和形像示人，舉止作派也與廬陵王一般無二，平時一副木訥的樣子，遇敵時驚慌與遲鈍的反應也全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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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7 F3 f  ~. ]6 k' J! g1 l  ^7 d    一開始大家還暗贊古姑娘居然以假亂真到如此地步，但是漸漸的，很多人悄悄產生了懷疑，認為楊校尉是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這個所謂的假廬陵王才是真的，真真假假，故布迷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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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j( P! B% _, H( F0 _    可是眼下“廬陵王”這一開口，確實是古竹婷的聲音，她的臉上還露出一塊絕對屬於女人的肌膚，眾人就不能不信了，原來楊校尉真的那麼大膽，真的就只讓許良和高瑩兩個人護著王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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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P; i1 ]* Q4 S    楊帆眉頭一皺，道：“我們吸引刺客，為王爺開路的計畫才剛剛開始，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刺客看出破綻。我陪你去尋摸所需要的藥品，你務必得馬上重新裝扮起來。”

    “廬陵王”點頭答應，李裹兒雀躍道：“我也去，這一路上我都快憋瘋了。”小郡主此刻是眾人當中身份最尊貴的人。她當眾提出了要求，楊帆也不好拂逆，只好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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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h2 O/ I! ?! F7 y    蘭益清道：“校尉，姐妹們也需要去外面買些東西，這一路上很多東西都用光了，姐妹們很是狼狽。再接下來我們怕是要一路驚險，想再進入城阜的機會都會大減，所以……，你看……”

    蘭益清這一說。許多女衛便悄悄紅了臉蛋兒，女人出門比男人麻煩的多，即便她們扮成男人時，內裡也是女的，她們所必需的東西可不是胭脂水粉、描筆眉黛。而是因為男女生理特徵的不同，必須要準備的一些東西。

    蘭益清雖然說的含蓄，可是當著這麼多的男人提到這件事，眾女衛難免有些難堪。

    楊帆想了想，道：“成！反正店裡也沒什麼需要照看的，除了受傷的幾位，其他人都可以出去走走。不過你們要記住，每夥人最少要兩人同行，而且其中必須要有一個女子，你們這些百騎出來的傢伙好勇鬥狠。最愛惹事，我可不希望再鬧出房陵那麼一檔子事。內衛的人給我看著他們！”

    眾人紛紛答應，相互約好結伴出去，有的乾脆好幾個人結成一夥兒。等到室內一空，只剩下楊帆、“廬陵王”和李裹兒、黃旭昶的時候。楊帆低聲對黃旭昶道：“魯山縣是我們北返必經的第一處城池，他們在此處必有聯絡人，內奸若有行動，當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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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旭昶把大眼一瞪，眸中露出一絲猙獰的殺氣：“我明白！等我把這個吃裡扒外的混蛋揪出來，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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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山縣館驛新近入住了一位路經此地的官員，他的具體身份並沒有人曉得，也沒有人知道他究竟要往哪裡去。一直以來，南來北往路經此處的官員，除非是公務不急，想在沿途看看風景，又或者要拜訪當地的親友，否則在館驛裡住的時間都不會超過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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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S! i$ `/ s0 D+ P    魯山是個小縣，沒有什麼別致的風景，所以驛館的人這麼多年來還沒看到過在館驛裡一住就是八九天的人，這一回他們總算是見識到了。這位姓李名鼎新的官員就在魯山縣館驛住了九天，還一點走的意思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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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c) m* K9 N+ q  }' m    不過，他是本縣縣令親自陪同送來的，所以館驛裡的人也不敢多問什麼，只管侍候好他的一日三餐、冷飲熱湯，不叫這位貴人挑出毛病便是。反正住也好、吃也罷，都不花用他們家裡的。

2 d! D0 [/ Z) D! T6 h  J3 {6 w    這位名叫李鼎新的貴人交遊四海，在這兒住了九天，每天都有人跑到館驛來找他，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究竟在幹什麼，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驛丞一概裝聾作啞，不聞不問。

& V& T" }& b; |* [, [: a, s4 Z6 a/ i    下午的時候，驛館闖來一個叫李大勇的，肩上有傷，兇神惡煞，仿佛一個亡命之徒，驛丞攔了一下，劈面便挨了一記耳光，對方亮出了龜符，驛丞才知道，這他娘的凶徒惡匪一般的人物，居然是魏王府的一員家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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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驛丞不敢阻攔，由著他闖進去，隨即李鼎新的官舍內便傳出一陣叫駡。聽那聲音，先是李大勇大罵李鼎新，緊接著李鼎新大罵李大勇，兩個人罵得不亦樂乎，驛丞遠遠聽見心中不無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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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聽他們雙方對罵中提到什麼梁王魏王的，這驛丞也不傻，曉得他們來歷不凡，行蹤又如此鬼祟，幹的恐怕是見不得人的勾當，生怕惹禍上身，沒敢多聽，連忙逃遠了些，遙遙聽著二人拍桌子摔椅子的對罵，一個人偷著樂去了。

    黃昏的時候，又有一個小販打扮的人也跑到館驛來找人，白天挨了一耳光的驛丞學乖了，這回沒直接動手趕人，一問對方來歷，果然是來找李鼎新的，驛丞沒敢怠慢，趕緊把他領去見李鼎新，然後乖乖離開了。

' A  d! T7 \: [5 o2 M    “你說什麼？”

    李鼎新聽了小販的稟報大吃一驚，霍地一下從案後站了起來，一把揪住他的脖領子，瞪起眼睛道：“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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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m8 F, D" ]% @# e& |  |    小販用力點頭，肯定地道：“千真萬確！小人收到的消息就是如此，那楊帆在沽水鎮遇了埋伏後便想了這個辦法，冒險讓廬陵王單獨北上，他則弄了一個假廬陵王吸引咱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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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Y' g4 y    李鼎新咬牙切齒地道：“霍麒麟這個廢物。平時吹得牛皮震天響，還不是功敗垂成？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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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 \& m% y4 U3 h' w; }5 C5 R    小販試探地道：“今兒聽人說，魯陽關道上遺有屍體無數，難道咱們的人還跟他們打過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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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鼎新道：“不是咱們的人，是魏王的人，也是一群廢物，沈弘毅那個白癡死了，李大勇那個混蛋還跑來……”

    說到這兒，李鼎新忽然收了聲。變色道：“不好！李大勇那廝臨走時放話說，要集中人馬，哪怕明火執仗地幹一仗，也要把他們一行人埋在這兒，如果他把散佈在各處道路上的人都集中到這兒。可不正中了楊帆的調虎離山之計？不行！我得去找他！”

* D& p8 c1 g' D/ s    李鼎新匆匆走出兩步，忽又感覺不妥，急忙喚來一個手下，對他仔細囑咐一番，吩咐道：“快去！一男一女外加一個半百老者，嘿！這樣的目標真就難找麼！”

    打發了那手下離開，李鼎新才匆匆出門。等他趕到李大勇所住的客棧時，李大勇一行人早已結帳離開了，只留下幾個傷殘人士在客棧裡輾轉哀嚎，向他們問起李大勇去向時。這些人大眼瞪小眼的根本說不出來，氣得李鼎新摔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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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U7 `, [6 O. V, i+ d: g    到縣裡採買私人物品的人陸續回到了客棧，最後一人回來不久，黃旭昶才匆匆趕回來。到了楊帆的房間一看沒人，又到“廬陵王”的臥房。這才看到楊帆坐在那裡，內室的簾兒卷著，可以看見“廬陵王”正對鏡梳妝。

# D1 ?  Q$ I& i2 y8 d! [    男人雖也需要對鏡梳發、修整儀容，可是如果以一副女兒家描眉點唇的風情來打扮，優雅難免就要變成驚怵。黃旭昶只看了一眼，就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明明是一個年過半百、體態臃腫、滿臉褶皺的男人，手指偏還翹個蘭花指，動作似女子一般風流，黃旭昶哪裡還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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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一見他來，連忙迎上去，不等他說話，便截口道：“跟我來，到我居處再說。”

    楊帆把黃旭昶帶到他的居處，黃旭昶立即單膝跪地，抱拳請罪。

- u1 e# h% `$ `  z; w8 `- ?7 |    楊帆訝然道：“黃旅帥，你這是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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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5 i' _* V9 q7 m    黃旭昶又愧又恨地道：“卑職有負校尉所托！”

9 X) B/ J+ W7 i8 C# Q+ g+ N/ q0 r    楊帆臉色一沉，道：“怎麼？”

    黃旭昶道：“內奸……我沒查出來！”

    楊帆眉頭一皺，道：“說說詳細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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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4 e9 |) p& o# F    黃旭昶道：“他們出去之後，我們便仔細盯著。內衛都得了我的授意，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盯得死死的，這些人去的最多的地方是酒肉鋪子，酒是不敢買的，買斤豬頭肉、豬耳朵什麼的居多。”

    黃旭昶道：“此外,他們東遊西逛，雖也和市井間的人物有過接觸，卻不曾買過什麼了。對於他們和每一個有過身體接觸的人和說話不曾叫人聽見的人，我都加強了監視。結果沒有任何異狀，他們離開後，那些被接觸過的人也沒有匆忙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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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R" G( L  M6 Z    楊帆默然道：“內奸……一定有！消息，也一定洩露出去了！不是沒有人可疑，只是我們沒有發現！”

    黃旭昶頓首道：“是！黃某愚鈍，壞了校尉大計，請校尉處治！”

5 k* f, p# r6 X* ~% {) Z4 @    楊帆忽而一笑，快步走上前去，搭住黃旭昶的臂彎將他扶起，說道：“洩露便洩露了，又有什麼了不起，黃旅帥不必如此自責。”

    天大一樁禍事，竟被他說得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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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十二卷 第八百零七章 原來是你？

    翌日一早，楊帆一行人整裝待發，不知他們底細的客棧掌櫃倚著門框，暗暗慶幸著這些能把本縣班頭兒嚇得屁滾尿流的怪物們總算是走了。楊帆一行人就在掌櫃的熱烈歡送的目光下離開了魯山縣。

    楊帆一行人在魯山縣堂皇現身，為的是吸引刺客們的注意，雖然引蛇出洞計劃失敗，消息還洩露了，但是刺客們未必來得及獲知最新消息，而且刺客不只來自一家，其他派系的刺客得到消息的時間會更晚，所以他們依然會遇的圍追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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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一行人的目的就是要吸引刺客的注意，為廬陵王返京創造條件，所以只要真相還沒有被所有派系的刺客們獲悉，他們就依舊有價值，也依舊會成為刺殺目標，因此楊帆很謹慎地派了哨衛前行。他想吸引火力，可不是想真的一頭撞進包圍圈，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出城不遠，前哨傳來消息，有近百騎守在前方通往龍興縣的大路上，這麼多身懷利刃、策馬而立的人根本沒法隱藏，看來是有什麼人已經忍無可忍，直接從刺客轉化為強盜，打算公開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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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 e  j/ x+ t: c5 Q. R/ I& H    楊帆一行人立即折向東方，離開大路，落荒而逃。在前方大路上擺開陣勢的正是李大勇，李大勇把武承嗣的人集中了起來，意圖與楊帆決一死戰，不成想楊帆一行人卻避而不戰，遁入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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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勇聞訊馬上揮軍殺來，一追一趕間雙方到了平頂山腳下，又有一路來歷不明的刺客聞訊趕來。加入了戰團。楊帆且戰且走，一路向南撤退，一直逃到葉縣境內，於黃昏時分逃上了一座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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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路逃得好不狼狽。好在楊帆無心戀戰，廬陵王又是假的，危急時刻這位假廬陵王乾脆棄了車子騎上了駿馬，所以逃得甚快。倒是沒有給這支護衛隊伍造成太大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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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李裹兒一瘸一拐地走向楊帆，她不精馬術，路上被蘭益清等女衛們輪流帶著，顛得兩條大腿都腫了，走起路來很吃力，像個蹣跚學路的孩子。李裹兒擔心地看看山下追兵，憂心忡忡地道：“我們被堵在這兒了。”

% j; P  E& x8 ]    楊帆微微一笑，安慰道：“無妨。後面是連綿的山脈。只要我們往裏邊一避。就算他們派來數萬大軍也休想得手，在這種地方，他們是抓不住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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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U% E  g) Y5 e    李裹兒聽了心中方自略安。張溪桐探頭看看山下，卻不放心地道：“他們會不會攻上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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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d& _2 Y) U1 s3 q# b% o2 j    楊帆深沉地道：“我倒希望他們會攻上山來。山下百十號人，如果能被我們吸引在這兒，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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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o' D- Q  S6 [- F    內部出了奸細而且已經把廬陵王真實行蹤洩露於刺客的事情，楊帆還沒有宣佈，所以這些百騎和內衛都以為自己的使命依舊是充當吸引刺客的活靶子，因此對楊帆的話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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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6 u! k8 Y5 @" z5 \    山下面，兩撥一路追殺而來的刺客匯聚到了一起，似乎在相互通報身份，簡單的停頓之後，他們便兩路合作一路，棄馬步行，向山上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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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到山上的百騎和內衛剛剛歇過一口氣兒來，眼見敵人要上山，只好打起精神準備據險而守，這時候夕陽下忽然又有幾騎快馬遠遠馳來，不一會兒到了山腳下。又過片刻功夫，山下看馬的人忽然大聲呼喝起來，把剛剛爬了半截山路的刺客們叫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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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的百騎和內衛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就見那些刺客們下了山，紛紛騎上駿馬，一股腦兒地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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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6 N. b# ?* A, r    山上的百騎和內衛們見此情景不禁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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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p' W7 s1 Q) D. z    魏勇撓撓後腦勺，愕然道：“奇怪，這些刺客跟死了娘似的跑什麼，趕回去奔喪嗎？”

$ n+ {: L" \7 e6 ^    張溪桐突然醒悟過來，失聲叫道：“不好！他們一定是知道了廬陵王不在這裡的秘密！”

8 D% ~" H$ I, D$ [! m% K, w    魏勇乜了他一眼，不屑地道：“你懂個屁！他們怎麼可能知道……”

    話未說完，他的臉色就變了，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道：“有內奸！”

    楊帆泰然道：“不錯！在我們之中，有一個內奸！”

    他的目光倏然掃過眾人，只見人人面露驚色，越子傾已憤然道：“我們之中有內奸？誰是內奸？”

9 I7 I" o! ?9 |- [$ u1 [    眾人茫然四顧，個個露出警惕之色，有的人已下意識地和身邊的人拉開了距離。

    楊帆冷眼看著，淡淡一笑，道：“有內奸不假，不過幸運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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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又飛快地在眾人臉上掃視了一圈，這才接口道：“幸運的是，內奸已經中了我的計了！”

    眾人愕然看向他，黃旭昶忍不住問道：“中計了？中了什麼計？”

( G+ Y& w. o; l* \1 C; v7 q, Y    楊帆微笑著看著他，問道：“怎麼？黃旅帥終於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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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R5 R! i, u4 u% Y- `    黃旭昶先是一怔，隨即勃然大怒：“你這是什麼話，難道你說我是奸細？我只是問出了大家都想問的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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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輕輕鼓掌笑道：“精采！當真精采！黃旅帥，真是難為了你，以你這般道行，我覺得該讓你到宮裡當個伶人，說不定能混到大供奉的地位，呵呵！”

1 R8 R) |, r" i, s" x. w    “你他娘的放什麼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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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旭昶大怒，就欲衝向楊帆，不料站在楊帆身邊的“廬陵王”忽然鬼魅般一閃便到了他的面前，掌中寒光一閃，一柄鋒利的匕首便緊緊抵在了他的心口，黃旭昶登時便不敢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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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旭昶怒不可遏，氣得胸膛起伏，大叫道：“楊帆！今天你要把話跟我說清楚！今兒你這般冤枉我，這個梁子咱們算是結定了，你不給我一個交待，我絕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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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3 p5 [# a3 l7 o9 j; w6 }    楊帆淡淡地道：“交待？我當然要給你交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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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D- a/ l  @    他看了看圍攏到周圍，個個面露驚色的百騎和內衛，道：“我想，大家一定也在好奇，我是如何察覺了奸細，又是如何把他揪出來的，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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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錯！”張溪桐激動地道：“楊校尉，你可不要搞錯了呀，黃旅帥他……他跟咱們是多年的兄弟，怎麼可能是出賣大家的奸細。”

    楊帆道：“我會給出一個理由，在我給出理由之前，我先說說，我是怎麼發現有內奸，之後又是怎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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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負起雙手，在山坡上緩緩走了幾步，晚風拂著他的衣袂，如玉樹臨風：“當日我們在沽水鎮遇到了埋伏，那裡是一個很偏僻的所在，照理說，即便刺客有足夠的人手，可以在那裡安插耳目，也不可能在那裡安排那麼多的殺手，更不可能提前就做好了安排。可他們偏偏做到了，這作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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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們之中，一定有一個內奸，如果不揪出這個內奸，我們一定寸步難行，可是要想把他揪出來談何容易，所以我絞盡腦汁，想到了一個引出奸細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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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看看眾人，加重語氣道：“不僅僅是引出這個奸細，我還要利用這個奸細！”

    蘭益清高聲道：“楊校尉，我雖是參予你這個計劃的人，說實話，對你的全盤計劃，我也不甚了了，你還是說的明白些吧。”

    楊帆笑了笑，道：“好！我首先做的，就是在山上作出的那番安排，扮出一個假廬陵王，從而掩護真廬陵王。但是，和你們所知道的不同，一直和我們在一起的，並不是假廬陵王，而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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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聽了臉現茫然：“真的？眼前這位正拿匕首抵著黃旅帥的人，他是真廬陵王？廬陵王什麼時候有一身高明武功了？昨日在客棧中他臉上破掉的皮膚，他說話的聲音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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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道：“是這樣，我知道有內奸之後，除了內衛的人，所有人都是我的懷疑對象。我之所以沒有懷疑內衛，是因為出京前內衛的人就知道我們要去幹什麼，如果奸細在她們之中，我們根本不可能從黃竹嶺上接回一個活的廬陵王來。”

    李裹兒凝望著侃侃而談的楊帆，目中泛著一種難言的神采，她是參與了全盤計劃的人，在她眼裡，眼前這個男人的智慧是她望塵莫及的，對於遠比她強大的人，她有一種匍匐在他腳下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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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l! N* N; v' D) z    楊帆道：“於是，我要一個一個的排除，找出奸細來。當時由高瑩姑娘和許良旅帥護送下山的其實不是廬陵王，而是眼前這位古姑娘。我事先授意高瑩姑娘，儘量給許良製造機會與易容成廬陵王的古姑娘單獨在一起，如果他是內奸，一定會下手。結果，許良沒有下手，他當然不是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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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夜裡，我們宿在山林中，因為王爺有夜間驚悸的毛病，郡主一直不敢入睡，只能小心地守在王爺身邊。凡有驚悸惡夢，總會先有反應的，那時郡主便推醒王爺，以免讓內奸確認這就是真正的王爺，畢竟內奸也可能是我們其中的某個人。

; {* j/ t+ g8 e5 p: M    經受過考驗的許旅帥則由高姑娘和古姑娘引著，循著我留的暗記追上來，郡主利用起夜的機會請王爺跟去看護，他們所去的方向是我事先安排的內衛所警戒的那片樹林，就在那片樹林中，真假王爺……調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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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十二卷 第八百零八章 東都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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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時起，和我們在一起的就是假王爺了，真王爺則隨高瑩姑娘和許旅帥離開。因為此時我們安排王爺單獨行動的消息還沒有傳開，王爺獨自行動的話要比和我們在一起安全的多。

3 B' {2 {5 X  S$ f    此後，我們到了向城，而王爺在高瑩和許旅帥的護送下，則先行一步過了魯陽關。因為王爺身體不好，又不能坐車乘馬目標太大，趕不了太遠的路，所以一過魯陽關便按照我事先的安排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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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q5 B( y/ L% e! E* g, s* o4 |& }    你們在魯山縣城客棧裡見到的王爺依舊是古姑娘。之後，我允許大家上街，給了內奸一個送出消息的機會。我假意和古姑娘去購買易容所需的藥物，實則暗中盯著你們之中嫌疑最大的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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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說到這裡，向臉色難看的黃旭昶笑了笑，揶揄地道：“當然，我對黃旅帥說的是要他和內衛盯著你們之中有嫌疑的人，而我和古姑娘去買易容藥物。黃旅帥，你沒想到你在盯著別人又暗中向你們的眼線通風報訊的時候，我就在你後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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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3 ~! ~, V6 F' r& z: H2 G    黃旭昶憤怒地道：“你放屁！如果我是內奸，我在沽水鎮時何必那般拚命？我曾殺了幾個衝向王爺臥房的刺客！”

    楊帆悠然道：“當然！你那時明知道王爺已經被我轉移了，房中只有我在那兒等著，你會選擇暴露身份？他們又不是你的親兄弟，為了保全你自己，你有什麼事兒是幹不出來的？”

    黃旭昶目眥欲裂地瞪著楊帆，過了半晌，忽然陰森森地一笑。道：“聰明！當真聰明！想不到，你一直什麼事都跟我說，和我商量著一起辦，結果卻連我也在你的算計當中。楊帆，你真的很聰明！”

    黃旭昶這番話一出口，無疑就是承認了他的身份，眾人頓時一片嘩然。越子傾、張溪桐、魏勇等人破口大罵，臂上一刀入骨、很可能要殘廢的田彥更是雙眼含淚，怒視著黃旭昶道：“你好！你好！枉我叫你一聲大哥，生裡死裡地追隨你，你……你這人面獸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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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Z2 l! _+ ]3 }) i) e( D    黃旭昶突然瘋狂地大喝道：“閉嘴！我浴血沙場，幾番生死，又怎麼樣？如今還不就是個小小旅帥？只要我做成了這件事，魏王就允諾我做將軍！做大將軍，光宗耀祖。福蔭子孫。這樣的好處。換了你你捨得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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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6 d; u+ c( @  i9 M% k! E    回答他的是重重一啐，田彥一口濃痰吐到了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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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目光一閃，立即追問道：“你是魏王派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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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旭昶冷笑道：“如今我已落在你手。要殺要剮隨便你，還問那麼多幹嘛？哈哈。我雖然敗了，可你們呢？廬陵王由一男一女護送著秘密潛赴洛陽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你沒看到山下那百餘名殺手突然撤走了？他們已經知道真相，廬陵王是逃不掉的，廬陵王一死，你們這些人全都要死，黃泉路上，我只是先走一步罷了！”

    眾人怒不可遏，魏勇和張溪桐立即就要拔刀上前砍了他，楊帆舉手制止了他們，對黃旭昶冷冷一笑道：“這一點要叫你失望了，我還得感謝你千辛萬苦地送出消息，讓他們知道廬陵王和我們並不在一起，這樣，我們就能護著王爺安然返京了。”

    黃旭昶一呆，慢慢變色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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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微笑道：“我說過，因為王爺身體不好，不能乘車騎馬的話他趕不了太久的路，所以過了魯陽關後他便按照我事先的安排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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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l0 |. |$ d# V  H/ c) t    楊帆笑了笑，向遠處一片影影綽綽的建築群指了指，道：“王爺如今就藏在葉縣，我們馬上去接了王爺，日夜兼程趕往洛陽。等到你們的人大海撈針一般還在尋找王爺一行三人的蹤跡時，我們已經安然抵達洛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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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2 C/ E* Y) D/ N5 K  o    “你這奸詐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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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旭昶希望破滅，瘋狂地衝向楊帆，“噗”地一聲，作廬陵王扮相的古竹婷一刀刺進了他的心口，又飛起一腳把他踢飛起來，順著一片草坡軲轆轆地滾了下去。為了富貴榮華出賣兄弟的人，也只配葬身荒野、飽食狼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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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冷冷一笑，對剛剛拭去刀上血跡的古竹婷道：“接下來還要麻煩你，你依舊扮作王爺的模樣，時不時的在一些地方露一面，他們現在對黃旭昶送出的消息應該已確信不疑，再加上你時不時的露露臉，足以吸引住他們了。等他們想要找你時，你就除去易容，相信他們也無從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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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Z% `$ n: v: f5 a    古竹婷點點頭，道：“這樣的話，就不用叫人跟著我了，人多了反而行動不便，需要的時候，我可以隨時僱傭兩個人幫我作戲，這樣反而更叫他們摸不著頭腦。”

/ @# w, f# R5 d8 A    楊帆思索了一下，關切地道：“那……你自己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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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8 V$ `! S4 i+ N( o4 H% d1 n2 E    古竹婷點了點頭，嫣然一笑。

* z/ R7 C) |! `! t6 W; O    “廬陵王”嫣然一笑，所有的人都是寒意侵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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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 n5 f6 A3 i    楊帆一行人趕到葉縣時，城門已經關了。

! v2 R$ v! f  P( l- t    楊帆這些人現在成了“狗不理”，根本不擔心刺客們再找他們的麻煩，而且他們聲勢鬧得越大，越不會引起刺客懷疑，是以他們一改一直以來的低調，直接亮出了關防和百騎侍衛的龜符，叫開城門，闖進城去。

: F- l, `# E, Q4 a6 w4 i/ F3 y/ Z, W    葉縣縣令聞訊慌忙趕來接迎，一行人也不說明來意，只是住進縣裡的館驛，熱湯沐浴、熱飯裹腹，盡情地放鬆了一回。

    楊帆進城後卻與蘭益清、魏勇、張溪桐等幾人先行離開了，由楊帆引著，在縣城小巷中穿梭，也不知道高瑩留下了什麼記號，楊帆領著他們東拐西拐，最後在一個小巷子盡頭的一戶人家，找到了廬陵王和許良、高瑩三人。

    楊帆把他們三人接回館驛入住，全部人馬這才安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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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用過早餐，楊帆便召集所有人，嚴肅地道：“雖然我們用計瞞過了刺客，也清除了內奸，可夜長夢多，我們重任在肩，王爺一日不曾護送到京，我們就不能鬆懈。我已經讓葉縣給我們準備了快馬，所有受傷的人留在這裡養傷，其他人隨我護送王爺日夜兼程趕往京師。”

# k: t% _# f4 c7 e' H5 U    高瑩欣然道：“好！從葉縣到洛陽三百里路程，急行軍的話我們可以一個日夜行軍一百五十里，兩天可到洛陽。”

    魏勇打斷她的話道：“高都尉，王爺的身體，怕是走不了這麼快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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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瑩道：“那樣的話，一天一百里也是可以辦到的吧，我們一日行一百里，最遲第三天就能到洛陽！”

1 B; _8 S* J5 N/ t  m    楊帆搖頭道：“我們如此急行軍，當那些刺客是白痴嗎？一百里內，我們還是招搖而行，惑其耳目。這一百里地，分兩天行軍，第三天開始加速，按照每天一百五十里的速度急行，第四日中午前抵達洛陽，這樣的話，王爺的身體應該還承受得了。而且刺客們也來不及反應，即便那時他們知道上當，也無從追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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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 r3 U1 r3 Q8 f    眾人點頭稱是，廬陵王感激地道：“諸位壯士為了李顯的性命，赴湯蹈火，出生入死，李顯……真不知該如何相謝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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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5 H+ }+ g    李裹兒微笑道：“爹爹來日若能得皇帝祖母寵愛，委以大任，那時莫忘了今日這班誓死相隨的勇士也就是了。”

0 r: Y( E! [( c4 @    廬陵王連聲道：“自應如此，莫敢相忘！”

5 ^' [4 f8 A  H6 ~4 s; C    一班人計議已定，便即安排上路，當天到舞陽，次日赴襄城，繞過魯山和龍興兩縣，從郟城直奔洛陽。這一路上，他們行動緩慢，故意招搖，在舞陽和襄城各住了一晚，第三天離開襄城後卻突然加快了行程，一路風馳電掣，穿郟城而過，直撲汝州。

    為了不讓人摸清他們此刻的行蹤，當夜他們宿在汝州城外，次日一早突然入城，緊急補充了一些食物飲水，立即馬不停蹄地離開，當天夜裡便繞過了穎陽。此時他們左面是龍門伊闕，右面是登封，前面就是東都洛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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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勝利在望，每個人都興奮不已，不過因為他們一路急行，此時已是人睏馬乏，再加上今夜星月晦暗，已經有一匹馬因為力竭加上道路不清摔斷了腿，實在難以前行了。

    眾人咬牙又行片刻，魏勇忍不住向楊帆道：“二郎，實在行不得了，如今已經趕到這裡，想來也不會再有凶險了，不如找個地方歇息一下，明日一早再走，不到晌午咱們就到洛陽城了。”

. L/ R5 M- N! I8 ~) M    楊帆也是催馬欲行而不前，馬腿沉重的彷彿陷入了泥沼，馬息粗重、汗流鬃毛，聽魏勇這麼說，看看眾人也當真是走不動了，只好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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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縱目一望，四野茫茫，只有左前方一片碎碎閃光，不曉得是伊水還是洛水的一道支流，便把馬鞭一指道：“就在那兒宿下吧！”

    眾人已然筋疲力盡，聽到終於可以休息，總算打起精神，掙扎到河畔，有些人滾鞍落馬，便躺在那兒不動了，連睡袋都懶得解下來。

    李裹兒坐了一天的車，卻是渾身酸麻，恨不得跳到地上跑兩圈才解乏兒，車子停下她便跳下車來，一見楊帆佇立在嘩嘩的流水旁，正遙望著前方，便姍姍地走到他的身邊，低聲道：“你……當真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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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笑了笑沒有說話，李裹兒咬了咬嘴唇，又柔柔地道：“我的男人有本事，我心裡……歡喜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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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卷 第八百零九章 這才是謎底！

4 b4 h7 D( Z6 w4 o0 ^    楊帆笑了笑，道：“很累了，早點歇息吧，離洛陽越近越是不能功虧一簣，天色微明時我們就出發，那樣正午時分就能到洛陽了。”說完，楊帆蹲下身子洗了把臉，便舉步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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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 _1 N) b; i+ ^    李裹兒輕輕撇了撇嘴，嘀咕道：“神氣什麼，等我成了公主，哼！”李裹兒沒說完，翩然一轉身便向車子行去，車前，廬陵王剛由許良和高瑩扶著下了車，正在那兒抻著胳膊腿兒。

" i. c1 L( h7 I! Z    楊帆遠遠地看著他們，輕輕笑了笑，臉上有一抹不可捉摸的神情。

    夜色深深，沉睡中的魏勇忽然感到一陣心悸，他驀地張開眼睛，只一睜眼，就看到一個黑影正蹲在面前。魏勇大駭，伸手就去摸枕下的鋼刀，卻被那人一把按住，喝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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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勇一怔，訝然道：“二郎！”

    四下看看，仍是一片昏黑，天還沒亮呢，魏勇道：“你不睡覺，跑到我面前幹什麼？”

- z$ ]+ ?; S) {! F1 v    楊帆笑笑，道：“換個地方再睡不遲，馬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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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u% F& T( F5 t' l    “嗯？”

' {7 L' b. z# X8 o    魏勇納悶地坐起來，楊帆已經走開了，正在拍醒第二個人。

5 a% @. J5 ]# C) b    本來就趕了一天的路，大家都乏的要命，此時正是身體還沒緩過勁兒來，渾身痠疼的時候，卻被楊帆一一叫醒，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

, e) P" d+ \0 X7 z5 w    楊帆道：“我們馬上離開這裡，換個地方再睡！”

6 n% w# A5 d$ p    李裹兒睜著惺忪的睡眼從車裡探出頭來，抱怨道：“好端端的，怎麼又要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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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沒有搭腔。只是催促大家套馬套車，準備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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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x! B  R/ s8 c4 }! F/ G( p& ~+ x  _    大約兩刻鐘的功夫，大家才準備停當，楊帆道：“跟緊些。這就走了。”

    眾人不知道他要往哪裡去，只得跟著他一路前行。楊帆沿著河畔前行，走出大約兩里地，天光已微濛濛地現出一絲亮。眼前河水上出現了一座小橋，橋很窄，只能容一人一馬過去，楊帆笑道：“就是這裡了，棄車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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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P' Y" z- h% T& V    張溪桐怔道：“校尉，過了河可就是奔龍門去的路了。”

    楊帆道：“不錯，咱們從龍門回去，王爺回京嘛，圖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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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S$ y  ?+ O% s    魏勇哭笑不得地道：“圖個好兆頭？我說二郎。這個時候你還有這份閒心。捨近求遠的。咱們從這兒到龍門還得走幾十里……”

    他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覺得有兩個硬梆梆的東西頂在他的腰眼兒上，一回頭，就見高瑩和蘭益清正站在他的背後。笑瞇瞇地看著他，眼神卻很冷。冷得像冰，魏勇臉上的笑容登時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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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Y% M; h( Z9 ?    一行人過了橋，楊帆吩咐道：“把橋徹底毀掉！”

/ b& C. E3 N9 x" i2 d9 U7 T/ |5 A" n( v    馬上就有兩個百騎衝上去，對這座鄉民為了過河搭建的小橋進行了徹底的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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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還沒注意到魏勇的異狀，魏勇僵硬地站在那兒，居然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一雙眼睛用一種可怕的眼神隨著楊帆慢慢移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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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v! J    火把像點點星光，跳躍著從遠處的夜空裡越飄越近，不只從洛陽方向的路上有火把，從穎陽方向也有大群的火把，兩支隊伍越來越近，顯然都在疾馳當中。

    李大勇率領人馬，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遙遙看見一路人馬過來，當即提高了警惕，喝令部下戒備，雙方隔著一箭地遠便站住了，遙遙喊了番話，才知道那是從洛陽接應出來的人馬。

% D- T9 M3 D6 I' h0 }0 A    李大勇放了心，這才領著人馬繼續前行，同時暗暗納罕，兩支隊伍已經碰了頭，還不曾看見楊帆那批人，難道他們插上了翅膀飛到天上去了不成？如果他們半路歇入什麼山林，只怕這番舉動被他們看在眼裡，那就打草驚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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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1 F4 Q# N  V$ N! l    眼看雙方快要匯合，李大勇突然勒住了韁繩，俯身向地上看去。

    “打亮一些！”

    李大勇吩咐道，幾個騎士把火把放低了些，照見地上一條腰帶，斜斜指向路邊的草叢，李大勇嘴角露出一絲獰笑，喝道：“下去，沿著河岸給我搜！”李大勇說完，許多如狼似虎的侍衛便衝下了道路，李大勇則快馬向對面的人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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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Z: e* G: s    “鄭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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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勇向對面迎上來的人拱了拱手，這人身高肩闊，怒眉豹眼，生得甚是威猛，名叫鄭宇，也是武三思手下一員悍將。鄭宇向他拱拱手，還禮道：“李老弟！”

: y+ E# V# x' k- U1 j    李大勇道：“王爺收到小弟的飛鴿傳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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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z) ^  _6 d1 H, G    鄭宇道：“收到了，這個楊帆忒也狡猾，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弄得咱們疲於奔命，他奶奶的！不過你放心，這回他絕對進不了洛陽城，王爺不但派了我來，還命人守在了城門外，絕不可能讓他們踏入一步。”

    正說著，河畔有人高聲大叫，李大勇連忙與鄭宇兜馬趕向河邊，就見地上一片凌亂，還丟著許多來不及收走的睡袋，探手進去，餘熱猶在。

8 {4 @1 D, K2 [& \7 K% ?    李大勇道：“他們昨夜定是在這裡歇宿的，應該沒有走遠。”

  d* g5 C) [7 B7 Y! d, u    鄭宇振奮道：“追！這樁功勞立下，你我一生富貴便享用不盡了！”

    河邊有趟伏的野草、有足印蹄印，這些人仔細搜索起來，沿著痕跡一路追去，很快就追到了那座小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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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0 b2 K$ U& k" [    此時，天光已亮，雖然太陽尚未躍出地平線，可是初夏時節，大地已經一片光明，他們的火把已經熄滅，只有一縷縷青煙還在火把頭上裊裊升起。

    這些人就舉著冒青煙的火把，瞪著眼前那座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小橋，鄭宇咬牙切齒地道：“真是奸似鬼、狡如狐，這個混蛋去了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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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勇陰沉著臉色道：“任他如何狡詐，也進不了洛陽城，鄭兄立即傳訊回去。我則帶人想辦法過河，咱們就讓那個人死在龍門山上吧！”

    ※※※※※※※※※※※※※※※※※※※※※※※※※※

    龍門，溫泉湯監。

    楊帆在溫泉裡泡了足足一個時辰，一身的疲乏盡數洗去。只覺精神煥發，渾身爽利。楊帆披著件浴袍走出來，一見薛湯丞正候在那裡，便笑著點頭道：“薛湯丞。有勞了。”

    一身綠袍，生著一隻鷹鉤鼻子，兩頰無肉一抹鼠鬚的薛湯丞趕緊對這位老上司道：“校尉客氣了，校尉您……帶著百騎、內衛的人匆忙而來，這是有什麼大事嗎？”

    楊帆瞟了他一眼，若有深意地道：“並非楊某不肯相告，只是這件事，薛湯丞其實不知道要比知道好許多。”

1 A' s/ I3 Y' k6 r! e0 g    薛湯丞心裡打了個突，趕緊噤口不言。

& z8 r2 G. _8 l3 A; k- B  t    楊帆道：“我帶來這一行人。都是百騎和內衛中人。此番是奉聖諭出宮辦差的。一番辛苦忙碌，好不容易才回到京城，請薛湯丞備些精緻的酒食給他們。司農寺那邊，我會去打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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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O, X8 p$ b$ p& k    薛湯丞趕緊道：“不勞吩咐。卑職已經安排下了。”薛湯丞心中不安，胡亂應酬幾句，便藉故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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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J+ X1 y$ b& J: }1 `+ w6 |/ d( {    楊帆換好衣服到了外間屋子，就見魏勇怔怔地坐在桌旁，泥雕木塑一般，高瑩和蘭益清一左一右，依舊立在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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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見楊帆進來，魏勇緩緩地抬起頭，用有些呆滯的目光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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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對高瑩和蘭益清和氣地說道：“兩位姑娘辛苦了，去沐浴歇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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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瑩向魏勇呶了呶嘴，楊帆笑笑，道：“不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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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V; ~5 E% G. K/ w    兩位姑娘也相信以楊帆的身手，魏勇絕對奈何不了他，便依言退了出去。楊帆在魏勇對面緩緩落坐，魏勇臉上慢慢露出一個艱澀的笑容，幽幽地道：“你怎麼發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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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i/ {# S! U  u. u* A3 S+ U    楊帆道：“因為黃旅帥死後，你太大意了，而我們在舞陽和襄城各停了一晚，連續兩個地方，你都沒忘了送個消息出去，我想不發現你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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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勇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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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t& i$ ]' V) g    楊帆有些痛心地看著他，低聲道：“魏兄，我是真的不希望昔日好友，今日變成這般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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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2 c9 q1 v' G( k  E, L    魏勇木然道：“我也沒有想過爭天下會讓你我兄弟兵戎相見！我收梁王的好處為其所用時，根本沒想過會有這一天。其實一直以來，我都只是從梁王那裡拿好處，並不曾做過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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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你帶了我們南下，一開始不知所圖，我也沒有和梁王聯繫，直到在房陵出事，被關進監獄，我才知道你的目的。自從我投靠了梁王，就是梁王這條線上的人了，我總不能看著他倒了。

" i: @, p8 s! D' c+ z9 Q3 ^( R    那時，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跟梁王聯繫，是冒險利用軍驛把消息送上京的，幸好軍驛聽說是梁王府的信柬，倒也沒人為難。之後，在返程時，我才接到梁王的命令，得到了與其他人聯絡的方式。”

- R+ N5 I& s; C+ ]    楊帆黯然道：“一步踏錯，終為賊！”

' N3 U" `5 O/ p: k8 n    魏勇的臉頰抽搐了幾下，有些激動起來：“賊？誰是賊？成了是王侯，敗了才是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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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C; G, V# Q3 z2 W# U    楊帆搖搖頭，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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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勇冷笑：“你怎知道你的道就是對的？黃旭昶是旅帥，比我職階高，還不是被魏王收買了？”

    楊帆沉默片刻，緩緩說道：“黃旅帥麼，他不是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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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勇的身子猛地一震，駭然瞪大眼睛，顫聲道：“你……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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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X2 [9 O( I% A9 l$ }5 X: @    楊帆的聲音提高了些，一字一句說的清晰：“我說，黃旭昶，不是內奸！”

    魏勇又跟見了鬼似的，死死地瞪著楊帆。

1 K0 i1 X$ f9 L1 ?0 v# o    楊帆道：“在葉縣的山上，我和你們說的幾乎都是真的，包括我暗中監視黃旅帥。只有一件事是假的，就是我發現黃旅帥是內奸的事。你隱藏的很好，真的很好，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下餌，也沒能把你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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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J" w1 {& D# x    可是身邊跟著一個內奸，我們沒辦法完成任務。所以引蛇出洞計劃失敗後，我就和黃旅帥商量，布了一個局，我已經查到住在館驛裡的那個人是梁王的人，呵呵，你不用問我怎麼知道的，地方官現在大多都是牆頭草，左右觀望，搖擺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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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一方面他們都不敢做絕了，所以哪一方面他們都想留條後路。總之，我是知道梁王已經派了人住在館驛裡，他住在那兒幹嗎？當然是等那個內奸，所以，我讓黃旅帥冒充另一位王爺魏王武承嗣的內線！”

8 e/ _+ s; }( g: K- u' T8 q9 {    魏勇冷笑道：“你還真敢冒險，就不怕我們兩面對質，發現破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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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I5 Z* P; ?4 d8 j6 |6 c; U    楊帆挑了挑眉，反問道：“梁王和魏王很要好嗎？他們是一對爾虞我詐的敵人還是情投意合的兄弟？”

    魏勇頓時語塞。

    楊帆又道：“內衛的那些丫頭太沉不住氣，自從知道有內奸後，她們平時看人的眼神過於怪異，我估計，這個狡猾的內奸早就察覺到我已經生疑，我這場戲，可以讓內奸以為內奸不只他一個，而我們剷除了這個內奸，他也就不再被懷疑。

1 x& r9 g( J7 G" A    我們殺了‘內奸’黃旭昶，然後讓古姑娘先走一步，繼續以廬陵王的身份四處招搖，而我們則護著真正的廬陵王回洛陽，呵呵……這個計劃，就是說給你這個內奸聽的。其實，我們在葉縣接的這個廬陵王還是假的，是先我們一步趕到葉縣的古姑娘。”

    魏勇的臉頰猛地抽搐了幾下，臉上露出一種說不出是哭還是笑的表情。

    楊帆道：“接下來，所有的人都以為內奸已經剷除，內奸也放鬆了警惕，我知道這個內奸一定會把這個消息送出去，果然……我找到了你！他們以為這一次我護送的是真的廬陵王了，拋開一切來追殺我，真正的廬陵王就可以很安全地進洛陽城了。”

    魏勇的面容呆滯了很久，才緩緩地道：“原來，你是查不出內奸，就利用內奸！我……一直被你利用到現在？”

    楊帆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道：“沒錯！‘死去’的黃旅帥在我們走後他也走了，護送真正的王爺回洛陽。所有人都以為王爺在我這裡，所有人都以為黃旅帥已死，一個‘死人’護著一個‘不存在的人’，相信這一路下來都不會有人去麻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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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勇吃吃地道：“可……可我是親眼看著古姑娘殺了黃旭昶的。”

    楊帆手腕一翻，從袖中彈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楊帆用指尖輕觸刀尖，那刀鋒便一縮一縮的，楊帆意興闌珊地道：“一個小玩意兒，柄裡先灌上血的話，一紮就更像了，去房州路上，跟玩幻術的那位老人家學的，你看好玩嗎？”

    楊帆的拇指在柄上輕輕一撥，刀子往桌上一摜，“砰”地一聲，刀尾嗡嗡亂顫，楊帆道：“撥動這個開關後，刀子才真的能殺人！”

    魏勇慢慢伸出手，拔出了那把刀，把刀尖緩緩對準了自己的心口，就像在葉縣山上，古竹婷把這柄刀抵在黃旭昶的胸口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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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m( f6 a$ k    他知道，無論楊帆對他是否心有不忍，今天都不會放過他，不管是為了那些死去的百騎和內衛還是因為此事的重大。楊帆既然在廬陵王還沒有回京的時候就把這個謎底告訴了他，那麼他就只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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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只能死，又何必求饒？

1 J' P0 x6 r! i8 I+ p; C    手腕一用力，鋒利的刀便刺進了心臟。

    魏勇只是輕輕地呃了一聲，宛如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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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十二卷 第八百一十章 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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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勇本來瞧著河道不算很寬，橋的樁子也在，以為過河很容易，不料隨便找來些樹木想要搭橋，卻屢屢失敗。他們若是徒步過河，憑他們的身手大多也可過去，但是馬匹就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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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勇手下一個兄弟，平時大家都叫他小渥的，身材瘦削，一臉機靈相，眼見如此模樣，便道：“大哥，我奶奶說過，凡是四條腿的，都會水。咱們騎馬泅過去！”

    李大勇看著滔滔河水，揪了揪大鬍子，道：“那你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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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i/ p9 J2 N% t& P    小渥馬上翻身上馬，雙腿一磕馬腹，喝道：“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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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I. i* ^; l; b5 h( h' i" h/ q    那馬倒聽話，“卟嗵”一聲就跳進了河裡，向前走了片刻，整個身子便往水裡一沉，緊接著便了浮起來，小渥大喜：“哈哈！大哥，你看，我奶奶沒說錯吧，真的過得去！駕駕，喔喔！啊啊！”

. C$ F6 @$ [0 r% Q    那河道雖不算寬，河水卻又急又深，小渥胯下那匹馬向前撲騰了幾下，足下無根，被湍急的河水一沖，便向下游飄去，小渥騎在馬上又是勒韁繩又是踹馬鐙，惹得那馬急了，險些沒把他晃下馬背。

    小渥只得放棄掙扎，雙手抱住馬脖子，放聲大呼：“大哥，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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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勇氣得直翻白眼，旁邊幾個兄弟趕緊把腰帶解下來，等腰帶連成一條長索，小渥已浮浮沉沉，順流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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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勇沒好氣地命令一個手下拿著那條腰帶串成的繩索，騎馬沿河追了下去，然後領著八九個提著胯褲的兄弟望著滾滾而去的河水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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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v2 Y. B! i7 y, o& X    他們一幫人哪懂得搭橋，無奈何只得派人去附近村莊雇人，李大勇就眼巴巴地守在橋頭。

    鄭宇在得知楊帆等人過河以後，馬上返身往回走。一路狂奔，快到洛陽城的時候，前方出現一條岔道，道上一座石橋，正是通向龍門方向的，鄭宇想也沒想，便率領手下向那條道路拐了下去，只命令兩個人趕回洛陽城，向守在城門處的同伴示警。

3 c6 p- I+ g3 v    從洛陽城到伊闕龍門就只有這一條道，道路兩旁高者齊腰、低者及膝的各種莊稼綠油油的向著朝陽舒展著身體。倍兒精神。

    鄭宇一行人一口氣兒跑到伊闕，一路上都沒撞見楊帆一行人，瞧見田間已然有人勞作，便向那農夫打聽了一下，那農夫拄著鋤頭站在田間。聽他們說明來意，頷首笑道：“是有這麼一群人。行色匆匆、十分狼狽。奔著山裡去了，那是些什麼人呐？”

    “賊！”

  f5 v7 n6 r4 N7 K4 t9 i    鄭宇冷笑一聲，提馬一鞭，便向山中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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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正是春天,山中常有香客出入。其實武則天崇佛，洛陽城內就有大小寺院無數，但是有些信徒總覺得路走遠些才虔誠。建在山裡的菩薩才靈驗，城裡的寺廟銅臭味兒太濃，所以這龍門香客不斷，有些來得晚了。就住在寺廟裡，次日才會離開。

    鄭宇一行人進山的時候，就看到一些早歸的香客正陸陸續續從山中出來，鄭宇又向這些人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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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一行人的目標過於明顯，無法隱藏，這些香客還沒下山時，在半山腰時就見到了，聽這一行鮮衣怒馬的豪客詢問，那香客便好心指點，說那先來的一批騎馬客人繞到後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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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后就是溫泉山，溫泉湯監的地盤，那是皇家禁地，尋常人是不能過去的，鄭宇自恃是為梁王武三思辦事，滿朝上下，除了皇帝，數他們王爺最大，心中也不在乎，領著人馬便又浩浩蕩蕩殺向溫泉山。

( x8 J( K4 r. |# Q6 X+ K4 H4 X6 m8 S6 r: [    鄭宇在蜿蜒直上的石徑路下勒住坐騎，舉首仰望，只聽山上傳出“噅溜溜”一聲馬嘶，鄭宇冷笑一聲，道：“下馬，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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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紛紛下馬，把馬拴在山上，拔出利刃，便沿著青石小徑氣勢洶洶地向山上爬去，剛剛爬到第一道石牌坊前，就聽前方一聲大喝，從牌坊後面、樹立之中，“噌噌噌”地躍出一群人來。

    這些人身手矯健，動作俐落，躍出的方位雖然不同，躍出的方式也不同，有的閃出、有的跳出、有的淩空一翻、有的一溜筋斗，但是站定時卻是筆直的一排，光是這股子整齊勁兒，就叫人刮目相看。

    鄭宇嚇了一跳，一瞧這些人俱著灰袍，頭戴竹笠，腳穿芒鞋，褲腿打著倒趕千層浪的綁腿，手中都提著一根烏沉沉的哨棒，棒尖斜指地面，視線直追棍尖，因而只能看得到他們一點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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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宇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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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N1 E4 {* b( o0 ]    當中一個灰袍人沉聲道：“皇家禁地，爾等明火執仗，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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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宇在這天子腳下，當然不能自承身份，遺人話柄，再說他們平時都是驕橫慣了的人，向來說一不二，哪有讓人逼問來歷的事兒，一言不合，當即喝令出手，既然不能順利上山，那就手下見真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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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q- g5 W7 t    兩下這一交手，鄭宇才知道這群人來歷，交手中，有的灰袍人被打落了斗笠，露出光溜溜一顆大頭，頭頂上還有兩行戒疤，鄭宇這才曉得這些人是龍門山上不知哪家寺廟的武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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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j* o8 S% _( C    這班禿驢，每日裡無所事事，吃飽了念念經，全當是練習吐納了，其他時間就是舞槍弄棒練習拳腳，一個個鋼筋鐵骨，氣血極旺，動起手來比起他們這些以技擊之藝自矜的江湖人還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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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可恨的是這班禿驢還有幫手，眼見他們人多勢眾，不知哪個和尚發一聲喊，樹叢中就似蹦出了一群猢猻似，又是一群提著烏沉沉大棍的武僧殺將出來，加入了戰團，這個喊著師兄、那個叫著師弟，把一條條棍棒舞得車輪一般。

    鄭宇一幫人被打得頭破血流、鼻青臉腫，實在抗不住了，只得且戰且退，撤下山來。

( o$ p. ~  U9 l9 j    鄭宇到了山下，那群武僧也不追趕，刹那間又複隱入叢林中不見，鄭宇又氣又恨。正無奈何處，遠處又有一群人策馬而至，聲勢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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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5 D9 i: Y1 M& j# P  X, c    堪堪趕到的這群人是李大勇那幫人，他們找了村民幫著搭橋，既有重賞，那橋建好了也方便村民出行，自然非常賣力，等那簡易的橋匆匆搭成，李大勇一行人便牽著馬小心翼翼地過了河，然後直撲龍門。

  M6 X: a* S: y& W# q8 s    他們一路打聽。趕到溫泉山下，恰好看見鄭宇一群人灰頭土臉地從山上下來，有的一瘸一拐、有的鼻青臉腫、好像剛剛被人痛毆了一頓似的。

    李大勇趕緊迎上去向鄭宇一問，登時就惱了，惡狠狠說道：“這班禿驢定是這山上幾家寺院的武僧。僅是一家也湊不出這麼多人來，可惡！他們竟然與楊帆站在一起與咱們作對！走。如今你我合兵一處。這便殺上山去！”

    鄭宇心有餘悸地道：“使不得使不得！那班禿驢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打起架來跟撒歡兒似的，他們又占著地利，居高臨下，不是為兄小瞧了你，你我聯手。也難在他們手下討得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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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1 s4 ]6 R2 X- W3 k! o/ [    李大勇怒道：“那便如何？難道眼睜睜看他們待在山上？”

    鄭宇冷笑道：“他一日不曾入京見駕，便不算塵埃落定。你放心，我已派人回去報信，等王爺得了消息必有主張。你我且守在這山底下不讓他們逃脫了，其他事情且等王爺到了再做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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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R6 a. B+ Z6 p/ L; {    李大勇無奈，只得與他在山下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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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楊帆眼見鄭宇一班人狼狽地退下山去，便向旁邊一位老僧合什道：“多謝禪師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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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僧人年約六旬，滿面紅光，膚無褶皺，只是眼角略顯鬆馳，頜下留了一部鬍鬚。他身上穿著一件黃色的衲衣，腳下一雙芒鞋，未著袈裟、未著僧帽、未掛佛珠，只在手中數著一串念珠，完全是在禪房裡的隨意打扮。

    這老僧乃是法正，當初炮製《大雲經疏》，得武則天親賜紫色袈裟的洛都十大高僧之一，是這伊闕龍門各家寺院的領袖。

- M& ^5 ^* w0 z7 ]9 p. H    法正微微一笑，道：“施主領有皇帝秘旨，又有百騎與內衛相從，所行自是正事。這班人明火執仗，又不敢自報身份，所作所為可想而知。龍門各家寺院，常得皇家香油賞賜，這溫泉山既是皇家禁地，老衲等既為鄰居，豈有袖手旁觀之理？不過……”

    法正輕輕瞟了楊帆一眼，道：“這些人為何而來，楊施主為何而守，是否也該讓老衲知道呢？”

    楊帆沉吟了一下，說道：“弟子此行，乃是衛護一位貴人！”

1 g: W6 B9 p" d8 `9 D7 G& Z    法正目芒一正，聲音卻依舊從容：“有多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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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P: h# C: b% F    楊帆微微一笑，反問道：“佛家哪位佛最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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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8 ]* j9 o8 i2 o8 k, `    法正笑道：“呵呵，既然成佛，就得了圓滿，既已圓滿，自然也就沒有貴賤高低之分了，又何來排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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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微笑道：“禪師可莫要與弟子打禪鋒。佛與佛間，縱無高低貴賤之分，座次總是有的吧？這麼說吧，過去佛、現在佛、未來佛，哪尊佛禪師最為禮敬？”

: U  U7 V+ _1 p7 M( h9 G- J+ d    法正道：“老衲活在當下，最為禮敬的就是現在佛吧。”

    楊帆道：“這麼說的話，那麼弟子所保護的，就是未來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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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u9 N: ?5 s, F7 V    他慢慢轉向洛陽方向，淡淡地道：“現在佛，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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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s4 o3 C) q# o# X+ C9 C    法正撚動的念珠倏而一停，停了片刻，方又恢復撚動，只是速度快了許多。

    楊帆正色道：“禪師可是有了悔意？”

8 a( |9 x4 _; M( h    法正輕輕搖了搖頭，道：“楊施主身負聖旨，老衲衛道護法，有何可悔？只是……”

- W8 m7 ~, M8 l9 K8 m    他的眉頭微微一蹙，道：“只是這位貴人既然如此尊貴，老衲道行有限，怕是護不了他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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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M2 b8 H8 A; I9 I0 F# v4 |    楊帆呵呵一笑，道：“禪師放心，一路艱險，弟子早有預料。能夠安然抵達這裡，亦已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不過，既然我到了這裡，那麼……韋陀伽藍、天龍八部，各方護法們也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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