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玄幻] 無罪 - 【仙魔變】《全文完》

1月23

第四章 聽雷聲，擎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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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u" x: _! L/ t+ u  長街百魚宴，把酒臨風，閑看桃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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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Q' d5 @8 `+ c/ m    遙想這等景象，林夕也忍不住一笑，道：“那可真是極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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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笙看了一眼沿江平臺上的兩個大石缸，也笑道：“今天晚了些，明天我再叫人送兩個大石缸過來，不然要是再有黑鱘或是鐵頭狗魚等物送來，你這裡可是養不下。”

  ]( h2 n% Q; B0 p5 Q    “如此那就多謝了。”林夕看著這名笑得很開心的黑面年輕人，再次致謝後問道：“這要多少銀兩？”

    許笙微微一怔，似乎根本沒有想到林夕會有這麼一問，但林夕卻是馬上有些歉然的解釋道：“我知道這是朋友之誼，談銀兩實在有些不合適…但我現在在這位置上，又有不少人在盯著我，要是不提這個，恐怕又要被人抓住大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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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3 S/ Y7 @4 }    許笙微微沉默，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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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G  C. U& g  k    “雖然麻煩一些，那何必因為那些人而攪了興致，開心就好。”林夕點了點地上濕漉漉的大網兜和扭動得厲害的大皮囊，笑道：“即便是平時我在魚市上買到這些東西，也已經十分開心，尤其今日是你們把我看成朋友特意為我捕來，我當然是更加開心。”

) B7 x! U  v+ Z! X) e    因為林夕說得誠摯，許笙想到了他修行者的身份，便頓時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對於他這種修行者而言，銀兩的確沒有這些東西有價值，再加上林夕真正將他們當成朋友，這名出身於市井，身上帶著魚腥的黑面年輕人心中的一絲陰霾便瞬間蕩然無存，臉上再次放出高興的笑容。

( ~) U' k+ m  t) B& u8 J    “林大人說得是。倒是我把銀兩俗物看得太重了點。”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說道，“明兒我順便喊人把帳單送來，結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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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8 [* [: }5 J" `- n0 Y/ j% r    林夕擺了擺手，認真道：“既然你們把我當成朋友，不是公事之時，便不要一直喊我林大人，喊我名字就可以了，說實話我一個小小提捕，一直被人喊大人還真是聽不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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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w( Z/ K# ]2 \" v; `/ {+ b    聽到林夕此言，許笙卻是微微沉吟，正色道：“好，那我今後便喊你林大哥。”

/ j+ _1 t: c& z, p    林夕苦了臉：“許笙你的年紀應該還比我大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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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5 v$ A* G0 H8 r5 v    “在這息子江上，誰有本事，誰能讓眾人服氣，我們便以他為大。”許笙看著林夕，認真道：“就如張二爺，他的年紀也不是他們幾個兄弟之中最大的，現在這息子江沿岸，最能讓這江上討生活的兄弟們服氣的，便只有林大人你了。不說別的，便是張二爺都做不到讓鸕鷀翁出來為他捕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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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和張院長來自同樣的地方，本來就對這個世界的一些極度根深蒂固的尊卑觀念沒有什麼概念，聽到許笙這麼說，他本來也沒有什麼堅持。也就在此時，小樓前方門前卻是又有客來訪，有人清聲問道：“請問提捕林大人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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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笙便也不再停留，告辭離開。

' s1 }0 r# z% G" H- T. I) }    林夕應了一聲，將大網兜和皮囊先行解開，將裡面黑鱘和鐵頭狗魚分別倒入兩個大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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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Y: j7 b; C, f- B" X* h1 d    只見真是五條碩大的鐵頭狗魚，兇神惡煞，一倒入缸中都有些盤旋不開，越加暴躁，霎時嘩啦不嘩啦，不停的攪出一陣陣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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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b% L; q8 q- s; ~- Q    到了門前，有一名乾瘦的中年男子安靜的戰立著，身穿普通粗布民服，夾著一柄油紙傘，看到林夕走出，微微躬身，卻是分明有一種卓爾不群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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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G- r5 f  C9 w8 Q8 X    “我是宇化家的人。”微微躬身之間，這名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卻是以極其沉靜的神容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來意：“我知道你來自北邊山上的聖地，救了宇化無極的命，我們宇化家欠你一個大情，但你確定此刻便要動用這個人情？恕在下直言，你現時的情況似乎並沒有糟糕到要動用我們宇化家的這個人情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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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打量著這名在夜色中到來的宇化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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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 r, V) l  r; z/ ~    他知道對方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來。因為他便是將代表宇化家的令旗交給了最後審閱他放榜公文的吏部官員江問鶴，讓江問鶴幫他聯絡宇化家的人過來，江問鶴才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批復，然後稱病而走，連董鎮督和連戰山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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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聽得出此刻這名宇化家的人話語中的好意和自傲。

, }# \1 E( `9 ~0 e# e    宇化家的人也有絕對的資格自傲，林夕也能理解這種自傲。就如給你一座山，只是用來砸一隻蚊子，這自然會讓人覺得白癡而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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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並不是要宇化家幫我解決我身邊的這些事情，只是你們宇化家應該知道，我在鹿林鎮有父母，還有一個妹妹。我應該很快就會回去看他們。”林夕看著這名相貌普通的沉靜男子，帶著一種溫馨的情緒，平和的解釋道：“對於我而言，他們才是我最需要看重的，我不想讓他們有任何的意外，然而他們只是普通人，我又不能經常在他們的身邊，這銀鉤坊一案讓我也有些感觸，所以我想讓宇化世家還我的人情…是保證他們的足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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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靜男子眉頭微微一皺，緩緩點了點頭，道：“這個還禮並不重。”

' b' E: w( T% R1 P    “我知道對於宇化家來說並不算重，但對於我來說卻是最為重要。”林夕笑了笑，對這名沉靜男子行了一禮，道：“所以拜託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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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2 H' @4 |- N/ S! f- e    沉靜男子再次躬身回禮，道：“除非你自己犯下牽連九族大罪，否則宇化家只餘最後一人，也必保你家人周全。”

. B& K* V6 R% E+ R- [    也不再多言，這名沉靜男子躬身回禮之後，便轉身離開，消失在了東港鎮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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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0 U( z0 i# V/ T0 P. ?- ?- Y+ }    林夕知道，宇化家的這句承諾，比起雲秦一支萬人大軍的保護還來得有效，所以他更沒有什麼後顧之憂，更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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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這名沉靜男子的背影消失之後，他便又走向了臨江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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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樓閣裡的魚片已經切好，要趕緊吃完，不然會變味道，而且這一條鐵頭狗魚的魚肉分量，對於他這一頓也差不多了，他只是想著兩個大石缸相隔比較近，是不是要在兩個大缸上壓些東西，不然以鐵頭狗魚的殘暴和能吃，萬一跳了兩條到旁邊放著黑鱘的大缸裡頭，那這五條黑鱘可真是蹤影不見，白費了許笙等人的一番力氣了。

    不過這走進兩個大石缸一看之下，林夕卻是真看出了“花”來！

/ `. L1 w3 u; l2 f    只是一眼，林夕就看到有兩條黑鱘的肚子顯得異常鼓脹，尤其其中一條腹部牽牽連連，似乎有異物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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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b1 \8 d' ]$ |    略仔細看去，卻是一顆顆綠豆般大小，黑珍珠一般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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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 M% E9 l. E    “黑金籽！”

, h- x$ G' R* A    只是微微一怔，林夕便反應了過來，發出了一聲驚喜的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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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6 x6 Y/ ]( N    黑鱘的魚籽！

0 ?  a! D7 F7 h: D9 Y) z! a8 E+ Q% R    這兩條腹部異常鼓脹的，是帶籽的黑鱘母魚。

    這種黑鱘的魚籽對於修行者而言，大補的功效比起黑鱘魚肉還要高出數倍，而且這種魚籽據說味道特別鮮美，本身就價格極高，是一些大酒樓的珍貴調味品。

    本來那一條鐵頭狗魚的魚肉已經差不多夠吃，但林夕也是見獵心喜，忍不住想試試這青鸞學院書冊中記載的“黑金籽”到底是何種味道，便忍不住飛快的取了一個盆子，將那條已經排出一些魚籽的黑鱘母魚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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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8 v6 }! w7 ^    在他的略微用力施壓之下，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魚籽從魚腹之中瀑布一般流出，頃刻之間就積滿了慢慢一大盆，看著大約有兩斤多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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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A* }8 {4 u; P; r    想到若是夜晚自己修煉之時，另外一條黑鱘將魚籽若是全部排出，也不知道會有什麼變化，再加上再來兩斤多應該也吃得完，林夕便也索性將另外一條也抓了出來，依樣畫葫蘆略用力施壓，將腹中魚籽也全部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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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兩條黑鱘母魚重新放入水缸，在水缸上覆了些東西之後，林夕便心中有些小興奮的端了兩大盤“黑金籽”上了樓。

, C( O8 H5 e$ g3 B! ~$ m    這“黑金籽”吃起來更為簡單，只要用粗鹽水一沖，沖洗之後便可直接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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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h5 [# C) y5 t& v; i+ t    飛快處理完之後，林夕用勺子挖了一勺在口中，只是一嚼，這一顆顆黑珍珠一般的魚籽便在他口中跳動，微彈的軟殼破開，一股股鮮美至極的汁液在他的味蕾之上不斷泛開。

    林夕的臉上頓時又現出了一絲感慨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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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黑金籽”不僅沒有什麼腥味，而且也不黏，汁液入口即化，略微需要一嚼的軟殼卻是反而給人一種異樣的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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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a& Y9 ~$ ~, _" m1 M3 j1 I8 n$ [- `    沒有任何的調味，卻勝似酒樓名廚用盡手段調製出來的膏湯。

3 q9 S. J8 q* X7 _+ R3 `; ]; `    一口細膩如雪的鐵頭狗魚，一口這“黑金籽”，更是他之前的那個世界難以嘗到的美味。

    因為分量足夠，所以林夕吃得足夠飽，肚子都微微的隆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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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加上吃完這些，大瓦罐裡還有老江團在慢慢燉著，想必又是另外一種滋味，而且在他看來，目前需要迫切解決的麻煩事都已解決，所以這一頓他吃得分外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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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k4 `5 c# J9 }9 L7 H0 }, H    這“黑金籽”對於修行者來說果然是大補，上次江中吃魚追敵，吃了大半條鐵頭狗魚他還沒有特別的感覺，此次吃完一整條鐵頭狗魚和這兩盆魚籽，才剛剛走上閣樓，他就覺得渾身一陣陣暖意流淌，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往外冒。

$ X7 O5 ^; ^) K; h2 a    原本按照林夕平日給自己制定的修行計畫，此時接下來便是要用徐生沫的那個精巧青銅小箱修煉劍技一個時辰。此刻感覺自己體內氣血旺盛，他便直接擺出了一個接一個的姿勢，修煉青鸞二十四式和羅侯淵傳給他的“明王破獄”，將自己的氣血和魂力徹底流動暢快，以期對身體有更大的好處。

$ w2 B8 [* g3 g    氣血和魂力的流動，身體精力彌漫，十分的玄妙。

    很快，林夕便沉浸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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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z/ c! W  `& n& |    這初夏雨季，息子江上的氣候變化本來莫測，修煉了不到半個時辰，遠處天空之中隆隆，卻是隱隱傳出了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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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4 C) P6 e8 _. I    江上的風雨驟然更大了起來。

8 {* C- H, E) t2 }' ?/ p: l    嘩啦嘩啦的風雨聲和隆隆的雷聲交織在一起，林夕只覺得自己體內的氣血和魂力流動都像是呼應一般，流淌得更為暢快，身上更加燥熱。

    他索性推開閣樓的窗走了出去。

( x8 L* |6 ~2 R    在狂風暴雨之中開始忘我的修煉。

    他的肌膚和骨骼都似乎被這千萬柄小錘般的雨滴不停的敲打，整個身體都有一種不斷緊密有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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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連戰山之驚駭

' f  {; m' B3 Z* l第二日清晨，盤坐在床上的林夕睜開眼睛，透過微微開啟的窗櫺，卻是看到一輪紅日正在江外遠山后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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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又閉了閉眼睛，再張開時，臉上卻是又馬上有了一些驚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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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的暴雨足足下了一個時辰，他在狂風暴雨之中也足足修煉了一個時辰，但是氣血和魂力運行的酣暢淋漓，非但沒有覺得疲憊，相反渾身內外都有一種說不出的透徹，接下來這一夜冥想修煉下來，他丹田內的魂力明顯不知不覺壯大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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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p# m7 i4 R+ K- Q) _1 M    最為關鍵的是，今日他是沒有在一些特別的響動之下，就自己從冥想修行之中脫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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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d4 I/ G! k: C' ^    方才他仔細感覺之下，是因周圍原本清廖的天地元氣之中一絲異樣燥熱而驚醒。

3 l/ G/ c2 G6 {9 \, t    這一絲異樣燥熱，便是日出陽光的熱量。

( V, b) }, e% X# C# c    正是這日出，將他從冥想修行之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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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0 G* u' k    這對於他而言，是大大的好事，代表著他對周圍天地元氣變化的感知能力，又大大的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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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感知著修為的進步，慢慢的站了起來。

    他再次深切的體會到，這魂力修行其實對於所有修行者而言都十分公平，關鍵在於修行者對於修行的態度，以及對這人生的態度。

& b% g& J! ~+ B) G    若是忙於權謀算計，又如何能靜心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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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e) Z; U& b. {+ r6 U% A: H' P    若不是他不惜將那監軍處的一頁文書彈入江中，以身抗法，那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人，又怎麼會授之以魚？

    漱洗時，林夕看著晴好的天空中那一輪初升的紅日，看著波光粼粼的江面，嗅著從老瓦罐中飄出的濃厚肉香，心中越發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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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2 I: A' h* ?) e4 T! E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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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港鎮警局衙門內，連戰山泡了一壺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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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秦朝堂精簡，本身這鎮警局一職便是監管提捕房和典獄，下屬便是提捕和典史，平時有什麼命令便是直接下達到提捕房和典獄，所以這警局衙門其實也只是一個辦公的廳堂，只有他一個人辦公。

    此時連戰山也是一個人在他這間廳堂內呆著，泡茶自然是要自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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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泡了這壺茶之後，他卻一直是心不在焉，直到這一壺茶水全部冷去，也是沒有喝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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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h3 l. T) d, l( n( I" Z    陡然間，有匆忙的腳步聲響起，連戰山頓時霍然站了起來，抬頭看去，只見典史錢港生快步跑了進來，興奮微喘道：“連大人，李陵督座下鐵大人到了，已傳喚召見你和林夕等人。”

: n1 `5 ~7 y+ f9 L9 k) q' c6 V    “鐵涵青？”

7 S9 o" ?5 n5 y" _- r    連戰山頓時一震，“不是吏司的人？”

    “是了，鐵涵青是李陵督手下最得力的親信，此次處理這麼快，又直接派鐵涵青來，足以見得應對言官彈劾的重視。”眼珠一轉之間，他卻似自己想通了，臉上現出喜色，“既然李陵督如此重視，應該對我等更為有利。走，我們過去見他。”

    “今兒的天氣可真算不錯，一連陰著了這麼多天，終於見到了日頭。”
3 w# k7 d" H7 }! |8 Q) T
, e0 V0 ?4 S' h2 n+ n2 K    因為自覺這情形越發有利，想到林夕那令人生厭的臉色恐怕自今天之後就不用看了，連戰山在快步走出鎮警局衙門，被熾熱的陽光耀得有些睜不開眼，用手往上遮著的同時，還自語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對某些人而言可能是個好天氣，可對於某些人來說，恐怕又是要提著燈籠說天黑了。”然而他的一句自語，卻是換來了一句包含著異常不爽情緒的冷哼。
4 r4 k$ t+ g0 S. K4 U" B
) T; ^# l# ~  j* p    連戰山的好情緒頓時被這一聲聲音破壞無意，循著聲音看去，連戰山和錢港生兩人頓時都是勃然大怒：“路明逸，你…”

    原來此時路過聽見連戰山那一聲說天氣不錯的自語的，正是那天聽到他們議論摔門而去的典獄看守路明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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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4 ?4 f* n9 v1 X0 j- u    路明逸是土生土長的東港鎮人，四方面孔，絡腮鬍子，生得孔武有力，心性直率，平時對連戰山和錢港生也算是尊敬，也沒有覺得連戰山和錢港生有什麼不對之處，但是這幾日之中連戰山和林夕的表現一比，他卻是對連戰山的感觀變得極差，尤其聽到那天連戰山和錢港生的議論，這名當日魏賢武帶兵來時，也是要衝上去當街攔著，只是被其餘兩名看守硬生生扯住的東港漢子，更是對連戰山和錢港生兩人厭惡到了極點。

    連戰山和錢港生兩人本來都是想怒喝路明逸，說你這看守，還真以為我們治不了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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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只是剛剛喝出路明逸的名字，只是說了一個你字，卻是都戈然而止，一齊止住了聲音。

4 w6 B5 y0 j/ o( S1 L+ S' o" A    因為也正在此時，提捕房的小院門口人影一花，走出來數人，其中第一個出現在他們視線之中的，正是已經和連戰山勢如水火，有你無我的林夕。
9 n0 I. h# x2 ~) |3 d/ w; i+ `3 Z
, {$ H& e  q; [0 l+ X    路明逸也實在是粗豪率直，本身對連戰山和錢港生已然火透，此刻正巧又看到林夕出來，頓時直接對著林夕一個躬身，道：“林大人，我在這兩人手底下做看守實在做得憋屈，若是大人看得上，我寧願在林大人你手下做個替補捕員也不看這兩人的嘴臉。”

    林夕並不認識路明逸，一走出來陡然見到一名身穿看守服的粗豪漢子火氣十足的說出這樣一句，頓時愣了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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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T8 p9 @* R0 |; z5 L% }( z9 C    “他叫路明逸，我們喊他路鬍子，為人率直，肯定是在這兩人手下受了什麼氣。”林夕身後杜衛青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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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補捕員？”聽到路明逸這麼說，錢港生頓時眉毛都豎了起來，不陰不陽冷道：“你別忘記，即便你想自減俸薪，做替補捕員，這也是要連大人才能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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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 v0 x" _- C5 j( h9 h& s& ]    “大不了我到江上跟人學捕魚去！”路明逸頓時也忍不住嚷嚷道。

    “怎麼回事？”林夕好奇的看著他，溫和的勸誡道：“不管如何，在這鎮督府內大喊大叫總是不好。”

* u" x( w! D2 d0 K5 _, K2 M. X% x# B    “林大人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路明逸頓時聲音小了下來，但依舊紅著臉對著連戰山和錢港生怒目而視，道：“他們昨日裡就在典史間背後說你的壞話，幸災樂禍的看你好戲。我實在忍受不住，摔門不聽，今日這兩人又是得意洋洋，我聽說陵督府有人過來，便知道他們肯定又是因為此事而心中得意。”

    知道這名看守是因自己而不平，林夕便想再出聲勸誡，以免因為在這鎮督府內鬧事而被受責罰，但還未等他開口，錢港生卻是反已看了他身後的杜衛青一眼，微譏道：“杜衛青，你也算是提捕房的老人了，恐怕也應該分得清親疏，不會和路明逸一般不識抬舉吧？”

+ Q. t! K% f) _; o    他這意思，明顯是見杜衛青和林夕走得太近，是要讓杜衛青此刻直接表明態度。若是杜衛青不識相，到時銀鉤坊一案風波一過，便可也秋後總算帳了。

    站于林夕身後的杜衛青苦笑了一下，這名兩鬢有些發白的捕快抬頭間滿是抬頭紋，身形看上去越發謙卑，然而面對錢港生和連戰山的目光，他卻是道：“屬下認為林大人並未做錯什麼…所以屬下決定跟著林大人賭一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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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E5 Q& ~* O6 a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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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杜衛青這麼說，連戰山重重的冷哼了一聲，也不再停留，轉頭便朝鎮督府衙而去。

# G# }) Z# f8 L) u    錢港生也用嘲諷的神色看了林夕等人一眼，轉頭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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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就算他們勝了這一場，今後也不可能一直勝的，不用動氣。看看到底怎麼說法再說。”

7 ^7 o1 l( z, H/ Z9 q) u1 \    原本路明逸又忍不住要發作，但林夕卻是平靜的說了這一句，因為對這“小林大人”的尊敬，想到先前小林大人告誡在鎮督府內大喊大叫總是不好，他便硬生生的忍住了，只是壓低了聲音憤憤自語道：“林大人，我今日正好不當值，我也跟去看看，若是真讓他們小人得志，我便真的扯了這衣服江上捕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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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連戰山口中的李西平親信鐵涵青便是陵督府衙內那名身穿黑甲的濃眉中年人。

    他的官階是正武司駐防提督，從五品，主管一陵所有兵馬調動，因比起李西平只是低了一階，再加上據說他又是李西平在邊軍之中便帶出來的親信，所以此刻在這東港鎮鎮督府內，他不說話，董鎮督等數名官員便也不敢多說話。

' X' O  U. N  L5 r    只知此次牽涉肯定不小，吏司上疏處、內務司、鎮警局、戶司、正武司共計十六名官員都被傳召。

    鐵涵青心情複雜的看著這鎮督府衙前的石板路，等待著林夕的出現。

    因為他和李西平是真正的亦師亦父般的關係，再加上當日那一輛送林夕去登天山脈的馬車是他經手，所以他便是這整個鹿東陵除了李西平之外，唯一真正知道林夕身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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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拋開其他感情因素不提，就能獲得長公主的另眼看待和成功通過青鸞學院大試，以及在銀鉤坊這件案子中體現出的能力，鐵涵青就已覺得林夕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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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I, j: K% W    這數十年來，唯一能影響朝堂文武之爭和令正武司的格局的，便只有青鸞學院的學生，而此次，竟然也是一名青鸞學院的學生，徹底影響了此次風波的走向。

6 ?' ~" G9 U3 ~' J$ ]7 |0 ^    內務司和戶司的官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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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告病休養的上疏處官員江問鶴也到了。看著這名臉色反而紅潤了幾分的老文士，董鎮督的臉色又黑沉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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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S! f; y  s* I/ a: L& i4 E" |    連戰山和錢港生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鐵涵青的視線之中，接下來，鐵涵青終於看到了林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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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 e) N1 J5 V1 |- A' J  ]    他驀的在心中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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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是林夕此刻行來時，那神色中自然散發的一股平靜淡泊，便已經讓他覺著，這名從鹿林鎮走出的少年，的確是有著一種讓人一眼便覺得不同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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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那荷塘之中綻放的清蓮，一看便非濁物。

! z6 O# \. h2 D& E- i$ a    看著自己等候著的人終於到來，鐵涵青便也不再等，打開了手中裝著文書的鐵筒，將其中的文書抽出，展開，開始沉聲宣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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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z, D8 k3 q4 a6 `    …….

3 q* V$ F  m. I0 o2 i. `7 s    除了一名正武司官員還未來得及趕到之外，其餘所有被傳召官員全部聚集在了鐵涵青的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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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5 U: }' ]6 W8 l    連戰山陰沉著臉，眼睛的餘光卻是不時的掃在身側不遠處林夕的身上，心中全部是說不出的快意。

2 S5 z! s# H8 Z1 ?    “東港鎮鎮督董翰良督管不利，大案累積日久而無所察，撤東港鎮鎮督職務，調任三鎮驛史…”

    然而鐵涵青的這第一句話，就如同一個晴天霹靂，幾乎將他劈得呆了，前方垂首聽著的董鎮督也是臉色雪白，差點直接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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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章 升官

    而這份公文之中的第一句處置，便是這一份公文的基準格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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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Q6 ^' e+ R4 r, H8 r    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所這第一句，才將連戰山等人駭得幾乎魂飛魄散。

    鎮督是正八品，而管理沿途三鎮驛站的驛史，卻只是從七品的官階，從正八品降到從八品，再從從八品降到正七品，再至從七品，一下就將董鎮督連降了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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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鎮督並不是直接涉案人員，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他和銀鉤坊有直接關聯，這一份文書也只是因為此案重大，對非涉案官員的處理，相關涉案人員的處置和審查，還要等行省一級的各司批復。所以這陵督府的公文也只是按失職無為懲戒董鎮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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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X) J) L/ v* \    尋常此種督管不利，失職無為，最多就是罰去半年至兩年的俸祿，降一階官階已然是十分嚴苛，然而現在竟是直降三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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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6 E) R7 D: Y& d    既然對董鎮督如此，那接下來的處置，便也會是此種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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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公文的第一句，董鎮督雙股戰戰，幾乎無法站立，連接下來的話語都根本聽不清，連戰山等人臉色雪白，渾身開始不自覺的索索發抖，而上疏處的老文官江問鶴卻是眼皮微抬，連眼角密密麻麻的皺紋都舒展開了一些，知道自己這次也是賭對了。

    林夕並沒有太過驚愕，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嘴角泛出了一絲笑意。

3 E2 f7 g' S: |! w9 g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這是為什麼。

+ x1 P: P, J" P    姜言官此次彈劾的人數太多，彈劾得太過厲害，只會激起正武司的反彈，不會給他帶來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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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青鸞學院惹到的有些金勺，恐怕先前早已經通過一些關係，給地方上官員一些示意，所以恐怕文官之中會大力挺他的人也不多，和正武司爭鬥的焦點也在於能扳倒幾個姜言官彈劾的人。

    青鸞學院將他們放出，便是故意讓他們要經受各種磨難磨礪，讓他們自行應對，學會如何與人鬥，所以在一些牽扯到生死的事上，青鸞學院才會插手，平時一時的升貶得失，也根本不會管。尤其青鸞學院一直都不直接涉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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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皇城中的長公主…現在林夕對她來說還是太小，事情還是太小，所以最多也只是偶爾令人留意看著，真龍不插手小江小河中的魚蝦之爭。

9 Q: ]1 d6 ?1 w! f, Q/ m    所以先前林夕便想著，如果有什麼變數，那就在鹿東陵陵督李西平那裡，畢竟長公主當時是通過了李西平，把他送到了靈夏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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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9 v  N" e7 @) u    現在看來，即便長公主根本不會就此事傳達下隻字片語，光是這一層舉薦的關係，還是足以讓李西平頂住其它方面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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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7 C" e4 J* q% G% J# h    鐵涵青的宣讀沒有停頓。

    “東港鎮鎮警局連戰山主管提捕、典獄之責，當負此案坐大之主要之責，且命案發生時限期七日破案，于情於理不合，濫用職權，且民間風評極差，撤東港鎮警局職務，調任三鎮驛站蓄馬房監馬，若無重大立功表現，三年內不列考核升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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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戰山的身體猛的一晃，周圍數名渾身發顫的官員也是不由自主的張開了嘴，但是發不出聲音。

' S0 ?: R0 q' P# F/ f" j    蓄馬房監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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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C# N* D& y% [7 E    這根本就是沒有任何官階的生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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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u- @/ A4 z. [+ z    即便沒有後面一句，這已經是直接削去了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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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8 m, B3 z9 K2 @/ C7 Q  R/ f    而這後面一句，直接就又相當於是三年之內不得錄用，無從升遷。只是養馬管馬，又怎麼可能有重大立功？！而且這蓄馬房還是十分容易得罪官員的活，萬一有急報送的官員對於沿途驛站的馬匹不滿，便極容易遷怒到這管馬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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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戰山在這東港鎮，好歹也是管了提捕房和典獄一共二十幾號人，很有實權，此刻竟然是直接被貶去管馬！

    而且這還是在他以為會從輕發落，可以接下來找林夕秋後算帳的情形下，來了這麼一記。

    “完了…完了…”

    這一刻，他的腦海裡面充斥的只有這兩個字。

    他的年紀不輕，三年不入仕，接下來即便能夠積功入仕，也是從最低的從十品坐起，升到現在他的官階，最順利恐怕都要十幾年的時間，對於他而言，這一貶令就相當於徹底中斷了他的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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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之間，他一口氣在胸口無法吐出，董鎮督尚且能勉強站立，他卻是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 U& y5 a- I/ R1 x' Q    ……

6 r; K7 F$ G: |4 k) C    連戰山無法站立，坐倒在地，在場更多的人發抖得便更加的厲害。

    看到這些人平時作威作福，此刻卻是面無人色的樣子，林夕心中便忍不住嘲諷的笑笑，想著若是平時你們肯站得直一些，此刻怎麼會想站直都腿發軟的站不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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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n4 c* u8 P7 G  l8 v2 l& E0 ~    “東港、燕來、清河、黃陂、鎮旗、江口六鎮皆因此案有人口失蹤，且都為年輕女子，戶司掌戶口、納稅之職，卻無警醒，發文上報，五鎮戶司正十品官員之上，皆降一階職等…”

    “東港內務司河泊所所官黃中郎上書彈劾提捕林夕惡意扣押商船，濫用職權，經查失實，罰俸一年…”

+ x8 T! e. P8 |# N4 i' `/ p+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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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個貶令從鐵涵青的口中吐出，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次風向已然徹底不對，陵督哪裡是對言官的彈劾有所回護，分別是更加往死裡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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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是東港鎮，便一共有十四名官員遭受降貶罰薪，其中最輕的都是罰薪一年！

0 q( I, t4 v' F0 C) t/ t5 ?    “東港鎮上疏處史官江問鶴，任職十五年，無所失，銀鉤坊一案有優異表現，升從八品，暫代東港鎮鎮督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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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o; D2 q1 G( R7 f    此刻除了所有應召官員之外，這鎮督府中許多人也是在外面等著，聽著。聽到足足十四名官員降貶之後，沒有聽到林夕的名字，接下來的已經是褒獎提升，便知道林夕肯定已經不會受到降貶，反而是會受到提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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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下就已經有人心急，忍不住跑出去說了，一時間一個個街巷快速傳開，都是歡聲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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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r: D5 H6 E-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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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i" V# [: s- `$ W" `1 N: a    “破格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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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站於外院之中也在聽著的典史錢港生卻是渾身已經被冷汗濕透，呆若木雞。

    他一直討好連戰山，還等著他日連戰山有所升遷，便可以更加照顧他，但是他沒有想到，連戰山竟然直接就倒了，而且倒得如此徹底。

& q8 f5 q& W- x+ r3 m    他已經沒有多少的思考能力，只是下意識的知道，將江問鶴提為暫代鎮督，這完全就是破格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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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L! p8 ]9 G    因為江問鶴現在只是從九品，光是到從八品，便已經連升了兩階，更何況這“暫代”一直都是雲秦朝堂的慣例，基本上暫代一年，沒有疏漏，做得還可以的話，接下來一年便會扶正。

    一名從九品的文官，提拔到大多是由武官擔任的正八品職位，這是真正的破格了。

- `: F6 ]1 m* U/ @' R: [8 c- b, ]    聽到對於自己的褒獎提拔，江問鶴張了張嘴，差點失態的叫了出來，他知道自己肯定有褒獎，但沒想到這提拔如此驚人。他及時的將驚呼聲憋在了喉嚨口，發出了咕的一聲聲音。

+ N4 s1 r! n2 I+ X    “東港鎮提捕林夕，有勇有謀，破案迅捷，且案情重大，立大功，升任東港鎮警局。”

+ d' Z3 [0 \! S8 q! V    所有在聽著的人，知道接下去肯定是要對林夕的褒獎了，但終於聽到這一句時，許多無關的官員也都是差點一下子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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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聽上去只是頂了連戰山的位置，多管了一個典獄而已。

    但凡是熟悉雲秦朝堂的人卻都知道，這何止是升了一階這麼簡單！

- L1 j6 o; g  |5 J    林夕提捕到任才幾天？

    按照雲秦慣例，一般為官有大功，在一個位置上基本上也要呆上一年才會調動，一般的軍功積累，是要兩至三年才提升一階。

    可林夕才在提捕的位置上呆了幾天，屁股還沒有坐熱，就升了警局，而且連個代字都沒有，是直接的提升！

    幾天就升一階，這又是一個破格提升！

+ c' F7 ~$ Y5 M* A$ C* s; D( [    尋常整個鹿東陵一年下來都未必有一兩樁如此提升的事，但是今日一次性就出現了兩樁！

7 v7 r( Q5 ]' E    而且誰都知道江問鶴是在此次大案之中，不顧董鎮督等人的壓力，極快的批復文書，站在了林夕的一邊才獲得了這樣的提拔。他是林夕一邊的人，接下來他做鎮督，林夕行事豈不是更無顧忌，辦事更為方便。

    所以得到好處最為驚人的，還是林夕！

9 {& y4 u; Z6 h6 Z6 N1 Z; _    “他到底有什麼靠山？難道他本身就是李陵督的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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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E. h8 H/ Q- D* m- Z4 i% V    一時間，許多人都忍不住轉頭看著林夕，各種神色複雜。

0 o) {: Q& L4 t! A! L$ l8 d5 C4 z9 @    “這就升了一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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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r* M5 p! [4 a( J  x  t    林夕也沒有想到提拔力度這麼大，微微一怔的同時，看到周圍這些官員的目光，他便撇了撇嘴，心想便讓你們猜著去吧。

- n. F; h# p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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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場完全倒轉過來的大風吹得很多人渾身冷意，吹得很多人失魂落魄，宣佈完畢的鐵涵青看著其餘官員散去，看著林夕卻是還站在他的面前不動步，他就知道林夕還有什麼話說，但不等他開口，林夕卻是已經對他行了一禮，問道：“鐵大人，你知道你們陵督府趕車的一名劉姓老人麼？”

: C, C0 r3 a* x( p) {    鐵涵青沒有料到他出口的第一句是這樣一句，不由得一愣。

    愣了一愣，微微的沉吟了一下之後，他才用只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道：“我知道…就是他送你去青鸞學院大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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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對方對自己的身份有所瞭解，想到當初劉伯和自己的旅途，林夕便露出了更加開心的笑容出來，問道：“他現在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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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鐵涵青搖了搖頭，看著林夕的眉頭迅速的糾結了起來，他馬上解釋道：“送你去青鸞學院大試之後，他一直都沒有回鹿東陵。”

    林夕的眉頭皺得更緊，重複道：“一直都沒有回鹿東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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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x2 g: R1 n    鐵涵青沉吟了一下，看著林夕道：“他並不是陵督府裡的人，只是受過李陵督的恩惠，幫李陵督這一個忙。你現在也是修行者，你也明白，修行者的能力要比普通人大出許多，行蹤也是不定得多…尤其李陵督既然放心讓他單獨送你去參加青鸞學院大試，便肯定是對他有絕對信心，像他這種級別的修行者，不在朝堂中任職，旁人便很難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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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陵督府的修行者？”林夕有些微微的驚訝，“那你知道他的來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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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2 V0 k3 D$ _$ R: |2 t    鐵涵青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李陵督知不知道，我們只見他平日裡也將劉伯視為長輩，劉伯也從不提及自己的來歷，所以我們對他也幾乎是一無所知。”

3 M+ G2 f3 }; h2 u! a5 {! z, y+ J    林夕點了點頭，遙想當時劉伯那打歪裘路那護衛鼻子的一拳還是十分的帥氣，當日他對修行是沒有什麼瞭解，現在想起，卻是可以肯定劉伯至少是大魂師的修為。這種修為在邊軍之中也已經是不多見的強者，不在朝堂任職的話，恐怕就是真的閑雲野鶴一流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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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G  S7 E) u    這劉伯也算是他在這個世界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想到今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他的心中還是有些微微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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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8 H0 H& c$ `  s    不過沉默了片刻之後，他還是想起一件緊要的事，又抬起了頭，看著鐵涵青，認真的問道：“鐵大人，你知道魏賢武是什麼修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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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涵青的眉頭一挑，林夕的這個問題似乎讓他有些不好的感覺，但他還是回答道：“沒有交過手，不是很清楚，但他是從龍蛇邊軍從八品前鋒校調任鹿東陵正武司千總，前鋒校在龍蛇邊軍之中一般戰力都不俗，所以最少便要初階魂師才能擔當。魏賢武調任地方千總也已有三年。”說到此處，鐵涵青的眉頭也不由的鎖了起來，沉吟道：“所以按我的判斷，他極有可能最少也有中階魂師的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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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踏青雲 第七章 不能慢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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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低是中階魂師？”林夕想了想，看著鐵涵青接著問道：“那最高呢？會不會超過高階魂師，到大魂師的修為？”

; J, y" i) S, }4 Z& z6 L1 Q4 z    鐵涵青斷然的搖了搖頭，“到高階魂師還有可能，到大魂師修為絕無可能。”

    林夕仔細的看著這名濃眉中年軍人，“為什麼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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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z4 m( ]; C& X6 x; {    鐵涵青也看著林夕，耐心的解釋道：“因為魏賢武這樣的年紀便能到大魂師修為的話，邊軍的將領絕對不會輕易讓他調任，肯定會收到手下栽培，畢竟他資歷尚淺，在邊軍之中積累軍功出來更加有利…換句話說，若有這樣的潛質，那鹿東陵的水便太淺，容不下這條大魚。”

    微微一頓之後，鐵涵青補充道：“而且他並非是我們鹿東陵人，甚至不是東林行省，而是陝露行省的人，若是因思鄉顧家而請掉地方軍，也絕對不可能在鹿東陵任職，而會調回陝露行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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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哦了一聲，想了想，又問道：“既然那名江上被我所殺的修行者落實了軍籍，之前魏賢武又以此用監軍處來壓我，那那名修行者和他又是什麼關係？”

4 U7 W0 P( a% M' }$ z0 C    鐵涵青沒有回答林夕的這個問題，他皺著眉頭看著林夕，道：“你是擔心魏賢武還會對付你？”

    “你知道我是青鸞學院的學生，他又不知道。而且我也不可能舉著牌子告訴別人，我就是青鸞學院出來入職修行的學生。”林夕認真的點頭，道：“你也知道因為我們青鸞學院的每個學生，尤其是戰力還沒到一定程度的新生，都是敵國刺客眼中的香饃饃，所以你們也知道規矩，不可能將我的身份透露給任何人，否則若是引來比他更厲害的刺客，你們都會脫不了幹係。而且我感覺得出他對我的殺意，恐怕退一萬步說，即便他知道了我是青鸞學院的學生，都根本不會收手。”

+ D7 p# F) i" F7 f% ]7 F4 S8 q    鐵涵青略微沉默了片刻，道：“李陵督已經降了他一階，將他調出了附近五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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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 m3 g+ [    林夕搖了搖頭，微嘲道：“真要殺人的時候，可不在乎多跑幾天路，而且你們心中肯定也是有這樣的擔憂，否則不會將他調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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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一頓之後，林夕看著鐵涵青接著道：“我知道你們心中的想法，你們自然不希望我們雲秦的修行者不死在邊關上，而死在毫無榮光可言的自相殘殺中。可是人家要殺我，我卻不能提防著。有時候願望和現實，總是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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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G8 u5 y  i" `; f    鐵涵青沉默了片刻，點頭道：“我回去之後便會和李陵督重新討論此事，看能不能將他先行調回龍蛇邊軍。”

6 h4 C' T# S3 F* V! y- O1 n    林夕想了想，張了張口，原本還有事要說的樣子，但張了張口之後，卻還是歎了口氣，道：“那如此便有勞鐵大人了。”

    鐵涵青也是一樣，原本他忍不住想要交待林夕幾句類似不要鋒芒太露，樹敵太多的話，但看著林夕沉靜的神色，他便知道這名年輕人恐怕不會因為他的一些言語而改變什麼，他便也在心中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便別過了。”

    ……

    “修為不到大魂師，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最好還是乖乖的回邊軍，不要多生事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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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4 k. l6 j2 C+ A    看著鐵涵青離開的背影，林夕搖了搖頭，低聲自語了一句，便沿著步道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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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U' R0 K* N& b6 n6 P    此時已接近正午，即便身穿薄衫，在陽光下都有些燥熱之感，然而聽到內裡的獎懲任命之後，站立在鎮督府衙外院中的錢港生便一直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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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跨出門檻，一眼看到等候著的許多熟悉面孔，他沖著一臉興奮難抑的杜衛青和梁三思、路明逸等人笑了笑，又轉頭看著這名一直在發抖的典史，笑道：“錢大人，怎麼，很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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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 T  {' I; V6 _! n5 D  v    “林大人，我…”聽到林夕這句，錢港生臉色更白，身體便抖得更加厲害，他一躬身，想要說什麼，但想著自己先前在林夕面前的表現，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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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微笑道：“錢大人，放心好了，你看我像那種因為小事而會很記仇的人麼？”

: C! b( S! P; j: K/ V; A    錢港生猛然抬起了頭，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的驚喜神色，“林大人…”

    林夕道：“怎麼？”

8 u6 [& U% m0 X7 B    錢港生停止了發抖，急促道：“林大人，你說的對，像您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因為小事而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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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微微一笑，看著十幾停的時間之前還和自己平級，現在卻是已經比自己低了一級，而且是受自己管轄的官員，道：“錢大人，對於典獄我倒是不甚瞭解，請教錢大人，這典史既然是主管看押案犯，是否最為重要的就是忠於職守，做事認真，以及武技不凡，如遇案犯逃脫，便可及時鎮壓歸捕？之前我便聽說錢大人武技很好，尋常幾個壯漢都無法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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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裡，哪裡。”錢港生抹了把汗，道：“那都是同僚抬愛，比起大人不知道差上多少倍…”

    “是麼，那可不行。”林夕打斷了他的話，看了一眼路明逸，道：“若武技不行，何以擔當這典史的大任，這樣吧，你和路明逸一試，若是你勝得了路明逸，便說明你武技的確和傳說中一般，的確不錯，若是勝不了路明逸，那這典史之位，還是讓路明逸先行暫代吧？”

* i  G  t! y# q+ V7 G. z: f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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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此言一出，周圍所有人都是一下子呆住。

! Z! E0 I+ P6 D    “你…!”錢港生呆了一呆之後差點就破口大駡出聲。

/ k: F' y  K  R0 c# {: i+ P    他根本不是修行者，路明逸本身就是出了名的孔武有力，別說他已經年過四旬，氣衰體弱，就算是正值壯年，恐怕也根本不是路明逸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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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i1 _! g. K# f4 u# |& J    這哪裡是不記仇啊，就是想直接將他的典史之位撤掉，簡直是記仇到了極點，當場就要把仇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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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林大人！”

, Q+ {$ a9 C% C9 n# T% w    路明逸反應也不慢，頓時一撩袖子，對著錢港生甕聲甕氣道：“請錢大人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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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錢港生再度渾身發抖，此次卻是氣的。知道今日已經沒有什麼迴旋餘地，他索性也豁了出去，伸手點著林夕道：“林夕，別人言你清正，你卻是個卑鄙小人，既然決心要對付我，剛才又何必用言語來戲弄我，你不覺得這是真正小人行徑，有失光明？”

# V% j% N5 ^( W5 |' E! ?+ I    林夕看著錢港生，搖了搖頭，道：“我說我不是那種因為小事而會記仇的人，可是牽扯到那麼多條人命，連戰山還屁股不正，你還和他穿一條褲子…那麼多條人命，你說還是小事？”

    錢港生呆了一呆，有些啞口無言，但根本不甘心這樣的結果，怒聲叫喊了起來：“林夕，我要告你！我這幾年並沒有大的差錯，你有什麼權利撤掉我的典史一職！”

. v5 I- {! c5 w3 Q, e3 ^    “就憑我是你現在的上司。”林夕看著這名臉上青紫的典史，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

    錢港生的大吼大叫這鎮督府內許多人都聽到了，但是想到林夕在這幾日的表現和連戰山等人的下場，只有正在上疏處收拾東西，準備搬入鎮督府衙的代鎮督江問鶴苦著臉走了出來。

    “江鎮督，你來得正好，你告訴他，按雲秦律，從九品以下官員，鎮督一階便可直接決定任免，只要上書報備，現在我便要提出撤換典史，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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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9 A2 z9 z$ m% k' U& X$ p    看著走來的江問鶴，林夕平靜而認真的問道。

1 D) a" o3 F, {9 n/ M  z    江問鶴的臉更苦，低聲道：“林大人…這也太快了一些吧？”

3 u2 T: T- X+ F9 B0 P    他是老史官，熟知官場規矩，自然知道這樣快的罷免很容易被人詬病，而且他才剛剛上任，鎮督前面還有個代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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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看了他一眼，道：“快慢總是要換。”

4 k' s! q4 x' w' Q: P% `* j$ m; |    只是這一句，江問鶴就不再堅持，苦著臉，猶猶豫豫的點頭，“等會你準備文書即可。”

  W7 b( `1 D# X# `9 Q; B    錢港生聽到這一句，眼前一黑，差點直接昏倒在地。而整個府衙內其他暗中看著的官員，在這已經有些火辣的天氣裡，心中憑空生出些寒嗖嗖的寒氣，知道在這東港鎮，恐怕這小林大人說話的分量，都比這鎮督要重了。

2 X, P7 g+ _) [2 j    林夕不再理會錢港生。

    他也是無法掩飾自己真正的愛憎，像錢港生此種在那麼多具白骨之下，還只是計算著官階的人，實在讓他生厭，而他也十分清楚，正是因為有這樣的人在官位上呆著，這息子江上才會有更多的陰暗之處，所以他第一時間便不想讓他再呆在這個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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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 e3 h' P5 ~) f    “我有權先提繼任提捕，若是無特別調令過來，我想請江大人批准讓杜衛青暫代提捕，還有梁三思在此案中表現出色，等會嘉獎提升正式捕快的文書，我也會一併送到大人手中。”林夕還沒有說完，對著苦著臉想走的江問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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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8 W5 Y5 Y9 @1 o: g    江問鶴無語，臉上的皺紋擠得更密，轉身退回兩步，在林夕耳邊耳語道：“真的不能稍微慢些…喘口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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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e! S7 B* ^: [+ {! U2 C  d    林夕笑了笑，道：“好吧，那就慢些。”

+ o: @5 g6 y& `- t/ Z    聽到這句，江問鶴臉上的皺紋舒展了一些，但是聽到林夕接下來的一句，他卻差點眼淚都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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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  P* B, Z  Q! G    林夕說道：“今天不送，那就明天早上送吧。好歹你下午還要整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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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踏青雲第八章 笑意下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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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接一個的消息從東港鎮督府傳出，整個東港鎮頓時陷入一片歡天喜地的氣氛之中。

就連許多平日裡十分節儉的人家，都甚至煮了肉湯，燙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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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小林大人的勝利而賀。

+ t) U( L; m$ S( k6 M這些普通的鎮民全然不知道這朝堂之中的水有多深，只道當今聖上清明，只道帝國之中的好官還是要大大的多於那些行事不正的污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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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c+ D; [  ~( L; z& @6 ]2 k  t然而林夕非但沒有被責貶，而且才當了幾天提捕就升了鎮警局的消息一傳出，這息子江沿岸週遭數鎮的大大小小官員心中卻都是雪亮，三鎮連營將的兒子都肯定要因他而被治死罪，再加上姜瑞的激烈彈劾的反彈，都反而是這樣的結果，那只能說明，這小林大人，靠山好硬……。

不可否認的是，除非是在邊關生死搏殺的戰場上，除非自己成了一座別人很難搬動的山，否則在雲秦朝堂之中，靠山都要比一個人的自身能力要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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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林夕自己都很清楚，他現在還只不過算是一條魚，根本無法改變一條大江大河的走向，而靠山，那好歹是座山…要是砸在江裡，那水花比起一條魚激起的水花不知道要大多少倍。

6 T! T" C# V! Z2 ^0 C再加上林夕並不是普通的武者，從針對他的江邊刺殺案發生之後，這沿途數鎮的大小官員便都清楚他是個修行者，所以這樣的人，還是千萬不要招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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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Z0 n8 d; v" W1 V. z8 \. g- P不敢招惹，這就是無形之中的威嚴和威信。

& ]2 Q3 R8 Q! h3 t9 Y* R) a& L$ q. v1 z只是到東港鎮沒有幾天，林夕除了已然升了一階，在吏司有關他的登記考核之中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之外，已然在這當地官員之中，建立了威嚴和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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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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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f) b# Q& p3 ^* v$ R一間精緻小院中，魏賢武端坐在院中的一張石桌前，安靜的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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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C9 p8 r. r  l# K) i驀的，他猛的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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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Z9 g) m" U, J( ~* }. a( {7 M他等的人出現了。

* H; ?9 k+ c. \5 r  u  D. u. Q/ d走入他這小院的是一名臉色紅潤，看上去很是富態，兩袖都是油光的中年人，像是一個燒臘店的老闆，手裡提著一個普通的食籃，裡面放著一些切好的燒臘、燻肉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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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盯著自己的魏賢武，這名富態的中年人眯著眼睛呵呵一笑，走得更快了一些，三步兩步走到魏賢武的身前，坐在了他的對面，將手中的食籃往魏賢武身前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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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Q7 ~) R5 |' V  h& q+ N魏賢武的目光轉到了這個食籃上面，他伸手抓了一塊猶自冒著熱氣的燒臘，細細的咀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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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q# H) u$ W+ D% n: @等到將這塊油而不膩的微甜燒臘全部吃下之後，他才緩緩的說道：“你應該已經知道石三死在了江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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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這名富態中年人依舊和藹的微笑著，雙手習慣性一般在自己油光的衣袖上擦了擦，道：“我還聽說是死在了東港鎮一名新任提捕的手上，還知道那名新任提捕把徐乘風落實了罪名，但他沒有被你們鬥倒，反而還升了官。”

0 J% ~2 [6 F. i4 f$ a魏賢武看了這名富態中年人一眼，默然道：“幫他御船追上石三的是張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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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c& _$ I: H  {" z- x他這句話似乎沒有什麼前因後果，和此時談話沒有什麼關係，但這名雙袖油膩的富態中年人卻似十分明白他的意思，有些歉然的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當年是我的失誤，不應該在江上和他動手，不然他也沒辦法跳江逃走…要是他死了，不是受重傷，就不會追得上石三，石三就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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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賢武沉默了片刻，緩聲道：“原本我想找你一起為石三報仇，但我恐怕沒有機會，只能靠你一個人了。”

富態中年人看著魏賢武，依舊笑著，問道：“你為什麼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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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賢武看了他一眼，道：“原本我的謫貶令，是應該昨日就到了，但是到現在都沒有到…這只能說明又做了些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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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F- O9 f2 l  h$ N富態中年人微微皺眉，但依舊和藹的微笑著，這讓人不自覺的覺得他的這神色有些變態，好像有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在控制著他的面部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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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魏賢武，微笑著，眉宇之間卻是變態陰森著，問道：“不可能是改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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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w7 L6 X; l: p* ]& y“不可能。”魏賢武認真的搖了搖頭，冷冷的說道，“既然特意做了更改，便說明已經對我保持警醒，你也知道李西平辦這些事向來滴水不漏，所以即便現在我脫去官服便去東港鎮，也不可能有機會。按我對他的瞭解，他恐怕會讓我回邊軍，而且會派人一路看著我。”

' x3 y8 t5 w- f7 B6 ]" [  J9 y“現在龍蛇山裡面的確不太平，聽說李西平的老朋友張鎮東都死在了裡面。要活著就不容易…想要回來報仇，那的確是沒有多少機會了。”富態中年人嘖嘖的讚歎了一聲，“看來那個新任提捕並不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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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 L2 I0 Q8 O9 e) K7 B, ^魏賢武一時沒有說什麼，只是再拈起了數塊燻肉，細細的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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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態中年人又習慣性的用手在衣袖上擦了擦，並沒有絲毫不耐煩的表情，依舊和煦的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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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I: F* Q. A" ?1 c) ^3 T“安逸府，你一直是我們那批人裡面最出色的，在拜師之前是，在拜師之後也是，在邊軍裡面也是…即便是做燒臘，你都比那些祖傳手藝的店老闆做得好。”魏賢武慢慢的吃完燻肉之後，沉默了片刻，這才抬起頭，看著富態中年人道：“我知道你的出色，知道你對付他根本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卻擔心你的脾氣。你若殺不死他，我今後更難殺得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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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F% t* ]' L" n“我們太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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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L; O# V) w  A/ h富態中年人笑著，直接打斷了魏賢武的話，“你瞭解我，我也瞭解你，所以我又明白了你的意思，但是抱歉，我不能答應你的這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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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S- ]% R3 U( x& M" I魏賢武眉頭一挑，眼中升騰起一些怒意和冷意，但不等他出聲，富態中年人卻是搖了搖頭，臉上也浮現出冷意，笑容卻是依舊不改：“這次並不是因為我貓捉老鼠，喜歡慢慢玩弄對手，看對手絶望和利用對手修行的癖好。而是因為石三。”

3 y' }8 W# F! p4 d' ]' J3 w“你不要忘記。石三是你的兄弟，但也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富態中年人的聲音重了些，眼睛也又眯了起來，“如果死的是你，我也決計不會讓那名新任提捕死的那麼痛快。”

魏賢武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一時又陷入了沉默，顯然他是對這名名為安逸府的富態中年人極其瞭解，知道對方既然一開始就斷然拒絶，他再說什麼也便沒有意義。

9 |4 _9 }/ o& }1 K$ f  {“我當然會更小心一些，這些年我過得十分無聊，十分想玩，但年紀大了，也當然更懂得收斂，不想一下子把自己玩死。”安逸府又是呵呵一笑，習慣性的擦了擦衣袖，道：“而且你不覺得，慢慢玩死，不比直接刺殺更為安全？剛出了那樣的大案，那提捕才剛剛升了鎮警局，要是我馬上就將他刺殺，朝野震動，我可沒那麼好逃。”

魏賢武終於點了點頭，站了起來，不說什麼，只是對著安逸府躬身深深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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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府也不再說什麼，不提籃子，依舊滿臉笑容的轉身，走出了這個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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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E4 ?- ]+ M) U  A. h, ~' @“林夕。”

夕陽西下，林夕剛剛走出陵督府不久，就聽到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自己。

! ]3 y1 k+ X) w他一轉頭，臉上卻是也馬上綻放開驚喜的笑容，“姜笑依，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身後左側的街巷口，站著一名身穿黃色衣衫，背著一個包裹的少年，滿臉開心的微笑，正是姜笑依。

“剛剛上任，不是都可以有幾天假期，採買一些東西，安頓一下生活。”姜笑依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林夕，做了一個拜服的姿勢，道：“聽說你這邊破了件大案，只是恐怕有些麻煩，便順便請這假過來看看你，沒想到你可是厲害了，我剛到就聽說你已經升了一階，現在我可是已然比你低了一階，真正要喊你林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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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看著姜笑依，笑道：“你來的可真是巧了，我之前才剛剛想到你。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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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笑依微微一愣，“曹操…是誰？”

“這…”林夕頓時尷尬一笑，知道自己一時興奮之下又說了句胡話，“是我們鹿林鎮的一句老話，意思就是提誰誰就正好到，曹操大概是個古人吧。”

1 t; }8 r' @) L“你們鹿林鎮的話真有意思。你想到我是有什麼事麼？”姜笑依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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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z0 j( y% S& ]$ D2 g& k林夕剛想說什麼，卻是聽到一陣雷鳴聲音。他下意識的提了提手裡的青傘，看了看天，心想難道又要下雨了？可是抬頭之間，卻看到天氣晴好，而雷鳴聲依舊響起，林夕這才醒覺，這是姜笑依肚子裡發出的聲音。

“你路上沒有吃什麼東西？”林夕一反應過來，看著臉色微紅的姜笑依，頓時想起了什麼似的，燦爛笑道：“先回我住的地方再說，正好我有好東西。到時候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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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T* t" n3 Z( e姜笑依一愣：“你有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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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點了點頭，卻是忍不住取笑道：“姜笑依，即便離了學院，你也應該養成習慣，和蒙白一樣，路上多帶些吃食，怎麼會餓得肚子亂叫。”

, {0 M9 M) o( o( O/ a9 j" [- B$ }% k“我也是有好東西，想著索性和你一起吃。”姜笑依興趣大增，忍不住好奇問道：“你說的好東西究竟指何物？”

1月23

第六卷：踏青雲第九章 暴雨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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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 j3 v! z% ^     林夕有些微微的傻眼。

    因為這個世界的交通和他先前熟悉的世界相比差得太多，從一個地方趕到另外一個地方十分不便，所以薑笑依的突然到來便使得他真正體會到了有朋自遠方來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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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加黑鱘和鐵頭狗魚難得，所以他便故意賣了個關子不說，想讓薑笑依自己認出這兩種珍惜且對修行者大有裨益的魚種，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和他之前出門時相比，小樓前的臨江平臺上不僅是兩個大石缸變成了四個大石缸，多了兩個大石缸不算，還多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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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身穿青綢短袖蠶絲衫，左胸口有著衡榮昌字型大小標記的胖子。

! |* _7 e3 e1 B; X4 u    這個胖子至少有一百七八十斤，十分怕熱，雖然此刻已至傍晚，江邊已經十分陰涼，但他卻還是在用著一塊白色小方巾不停的擦汗。

    一眼看到林夕走進來，這個滿臉和氣的胖子頓時面露喜色，從石凳子上站了起來，拱了拱手，對著林夕行了一禮，道：“林大人，在下是衡榮昌的三掌櫃馬紅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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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人稱鐵運算元的馬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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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愣了一愣，回了一禮，這衡榮昌的三掌櫃在這息子江沿岸也是很有名氣，極會算帳，據說衡榮昌只要是經過他過目的生意，一分一毫都不會有差錯，一個銅子都會算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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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據說這鐵運算元馬掌櫃最厲害的，是只要在一間鋪子面前坐幾天，都根本不用看帳本，只要看平時的進出貨和客流量，便能推算出這一間鋪子一年下來的盈虧，而且絕對**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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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r* D. P1 U0 [- {    “鐵運算元那只是大家開玩笑喊出來的。”馬紅俊又擦了把汗，有些不好意思道：“在下今天來叨嘮林大人，是我們大掌櫃的特意交待。”

    林夕又是微微一怔，“你們大掌櫃找我有什麼事麼？”

( f% b( H- o# N- f, i" ^  I0 R* T    “這位是？”馬紅俊看了一眼林夕身後的薑笑依，微微猶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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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並非外人。”林夕覺得這名衡榮昌的三掌櫃的神情有些怪異，看了他一眼之後，道：“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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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紅俊又用方巾擦了擦汗，道：“其實也並非有什麼事，我們大掌櫃只是想讓我來找大人解釋幾句，讓大人不至於對我們衡榮昌有些誤解。那日薑言官能出現在這裡，是我們大掌櫃特意派人去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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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p% a* G3 X; K" u    林夕和薑笑依忍不住互望了一眼。

* J) U4 q& U1 U' ?% Z    薑瑞這樣級別的官員出現在東港鎮的確是有些突兀，事後包括林夕在內的所有人自然也都覺得奇怪，卻是沒有想到背後是衡榮昌的作用。

9 {2 D: J2 R& L  h4 b7 T    “我們大掌櫃特意讓我來說這件事，不是想在林大人面前表功。”馬紅俊看著有些不解的林夕，認真的解釋道：“我們大掌櫃是想讓林大人明白我們衡榮昌的態度…我們衡榮昌的宋管帶一開始的確是因大人扣船而憤怒，對大人也不甚謙恭，但大人的所為讓我們衡榮昌十分欽佩。我們衡榮昌也希望在林大人的治下，使得這息子江更加的清明。”

    林夕沉吟了一下，對著馬紅俊微微躬身致謝，也是認真的說道：“事實上一開始我對你們衡榮昌的態度是有些不滿，因為我知道你們有能力…但你們的態度有些驕橫，而且明明有能力，卻是要置身事外，這對於我而言，就是知情不報，讓人逍遙法外，令人惱火，但後來我發現這有關軍方，我便已經能夠理解你們的態度，畢竟你們衡榮昌大，軍方要故意找你們的麻煩，太過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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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_0 c( W, ~8 x" c    微微頓了頓之後，林夕看著馬紅俊道：“如此就請馬掌櫃幫我帶話給大掌櫃，此事我自然也有些做得不對的地方，大掌櫃都能不計前嫌，盡力幫我，我自然不可能對衡榮昌有什麼不利的想法。而且我是個很討厭麻煩的人，一般除非別人找上門來，否則我絕對不會去找別人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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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大人的為人，想必東港這周遭數鎮的人都看得十分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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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紅俊笑了起來，點了點那一邊的四個石缸，道：“我們大掌櫃知道林大人也不是普通的武者，而且應該有些特別的方子，所以便帶了些一般人用不到的東西給大人。他知道大人不肯白取，這些東西便按照市價來，大人若是有興趣，便十兩銀子買下來，若是沒有興趣，我便將之放生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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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對了。”又想起什麼似的，馬紅俊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十分歉然道：“那兩個大石缸是魚市上面的人送來的，裡面有三條鐵頭狗魚也是他們一起送來的，我們大掌櫃送來大人的東西，只是在那另外一個石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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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頭狗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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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L9 Z0 g) {/ `    一聽到這四個字，薑笑依頓時大吃了一驚。

    “我這本身便有五條，沒想到許笙他們真的又捕到了三條。”看到薑笑依這樣的反應，林夕便知道自己的這位好友想必也是已經對鐵頭狗魚十分瞭解，笑著說了這一句之後，便好奇的朝著馬紅俊所點的那個大石缸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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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a1 {7 R& ?/ Y' k% y0 }. ~: S    聽這馬紅俊的話，他便知道衡榮昌的大掌櫃給自己送來的肯定也是對修行者來說大補的什麼水產。

    薑笑依也是十分好奇，也不先去看攪得缸中水聲嘩嘩的鐵頭狗魚到底是什麼樣子，也跟在林夕的身旁，首先看起這個大水缸中的東西。

    又是一頭老江團？

, }% U& M, M/ a    林夕第一眼便是一愣，這個碩大的水缸地步，安靜的趴著一個磨盤狀的事物，表面長滿了水藻等物。薑笑依第一眼看去也以為是一頭老江團，但第二眼看去，林夕和薑笑依卻都是馬上看出了這頭江團和普通的老江團的不同。

( [- x( a, s6 \& c# A9 z    這頭老江團背殼的裙邊分外的長，比起一般老江團殼子上的裙邊要長出數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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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雲夢裙老江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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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陡然，林夕的腦海之中蹦出了這一個名字，忍不住驚聲脫口而出。

    馬紅俊擦了擦汗，呵呵一笑，道：“林大人果然有眼力，一下就看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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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和薑笑依頓時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 b/ M% s4 u% C" k. ~. f+ B. ?' p    老江團便是指年份極長的江中老鱉。

4 L/ [) {; g# A6 O1 Q! T: R& {    江中鱉的種類也是不少，其中有一種，便叫做雲夢鱉。

    這種鱉的裙邊最長，也是最為大補。

6 d0 _, j1 h- k7 G6 ?4 m    但是這種鱉在周遭的一些地方誌中記載，是早在數十年之前就已經滅絕，蹤影難覓。

    滅絕的原因也記載的很清楚，是因為這種鱉類在繁殖之時，都要沿著幾近固定的路線，跑到一些島上沙灘上產卵孵化，而且孵化期十餘天之內，也都是在島上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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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j8 y6 [) Z% Q    這對於一般漁民而言，當然十分易捕，久而久之，便捉得一隻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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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鱉類若是長成老江團，對於修行者而言，大補的功效還要超出普通老江團數倍，功效比起黑鱘的“黑金籽”還要高。而且此種鱉類比起一般老鱉還要生長得慢，眼下水缸中這頭老江團比起林夕先前的那頭還要大，恐怕至少已經在兩百年以上。

    “馬掌櫃。”林夕心中驚訝著，忍不住轉頭看著馬紅俊，問道：“這江中的雲夢裙老江團不是已然滅絕了麼，這一頭又是如何得來？”

! X& {) H& ~1 y. [% Y6 }1 \# f+ P    馬紅俊又是豎了豎拇指，做了一個識貨的手勢，解釋道：“這頭老鱉是有獵人在龍蛇山脈裡面的澤地中無意捕得的，在一處邊鎮販賣時，被我們衡榮昌的人買了回來。尋常這江河裡面，這種東西可的確是已經絕跡，一頭都見不到了。”

( k' `& n" j7 X& {) B    “這真是多謝你們大掌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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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6 i5 p/ y# r+ u% [, I8 ?" U* d( s    林夕知道這頭雲夢裙老江團肯定可以對自己的修為大為有益，所以他再次對著馬紅俊行禮，表達自己真摯的謝意。

6 l% B& ~/ k4 F" {    “既然林大人有朋友在，我便不打擾林大人了。”馬紅俊也不廢話，躬了躬身之後，便和林夕、薑笑依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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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c# W3 V% e  i. r    林夕取出了十兩碎銀遞給馬紅俊，兩人一個付，一個收，都是覺得尷尬且好玩，又是忍不住都哈哈一笑。

    “原來這便是鐵頭狗魚，真是如同記載中所說一般兇神惡煞。”

    “這魚身如此黑長，體型又如此龐大，看來就是記載中的黑鱘了。林夕，想不到這些難得的東西你都蓄了這麼多。不過我們青鸞學院那麼多學生，恐怕也只有你能這麼快破那件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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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笑依看著其餘幾個缸中的大魚，不由得又是一陣感歎。

    林夕的目光也再次停留在了他背著的包裹上，“你帶的又是什麼東西？”

: Y3 Y; G: ?2 m  G1 O    “你看看。”薑笑依也不再賣關子，笑了笑，將身上的包裹解了下來，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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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團團白色絨球狀的東西，出現在了林夕的視線之中。

2 W9 C/ E! y, f1 {' F- D# V    “雪燕窩！”

+ |$ r# g# I) C( [, G    林夕頓時也是吃了一驚，認出了這是什麼東西，忍不住霍然抬起頭，看著薑笑依問道：“你怎麼可能有這麼多雪燕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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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w, [/ x! c* r    “我這可不是因為百姓愛戴而送給我，只是因為湊巧。”

    薑笑依笑著一五一十解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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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K0 y% e7 x" z. d' [    原來這雪燕窩也是燕窩之中很是少見的一種，也是對於修行者有大補功效。這種燕類十分獨特，搭建燕窩時都是銜山中一種不知名的白色草藥，而且這種燕類十分的潔淨，即便是自己的羽毛掉落窩中，都會銜出去。所以這燕窩潔白如雪，只要溫水泡制幾次，便可以用來食用，比起一般的燕窩又是少了許多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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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笑依選擇的是惠古鎮工司，禦工處監造。他這個官職便是管理一些礦山的日常開採，一些礦石的煉製、兵刃的鑄造。惠古鎮的境內便有一座惠山，其中有一處錫礦。他便是在巡視這處錫礦時，才無意中發現幾處峭壁上似乎有雪燕的蹤跡，等他設法用繩索攀下去之後，才發現一些山體裂縫之中不僅有現在雪燕構築的鳥窩，而且還有許多以前的老燕遺留的燕窩。

8 p3 o) W8 d  n, |/ G& ^- ]( [    這樣一來，他便足足的捆了這麼一大包，至少也有三十餘斤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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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u% S( f! V    ……

1 ?9 p; k* T6 S+ x% H    雪燕窩按方子加上了紅參、紅糖，在瓦罐之中燉了滿滿一大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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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9 z6 w: c, K( k9 A    林夕切了兩條鐵頭狗魚，配以一些醬料和果蔬小菜，魚片和熬得粘稠的微紅的雪燕窩，又是鹹的，又是甜的，對著窗外的江景，兩個人吃得異常開心。

    有時候快樂因友情和分享，而變得更加的快樂。

0 ~: X# G, N7 G' J& l4 ?    “對了，林夕，你今天見我時，說正好說曹操，曹操就到，是有什麼事？”兩個人把一大罐雪燕窩喝得精光，薑笑依摸著自己有些滾圓的肚子，有些發愁還吃不吃得下剩下的魚片，突然想到了這點，忍不住轉頭過去看著林夕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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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個千總叫魏賢武，便是帶兵來東港鎮，想要押我回去的那個。雖然被薑言官擋住了，但我總覺得他不會甘休。”林夕看著薑笑依，回答道：“他先前想在我面前掩飾殺機，但是掩飾不了，後來便索性不再掩飾，應該是被我所殺的刺客之中，有人對於他極為重要，有極深的交情。而且他必定因此案被貶，所以我想他應該很快忍耐不住，要對付我。我一個人未必是他的對手，所以我便想到了你和邊淩涵，想讓你們過來，然後我們想個法子對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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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笑依暫態便明白了林夕的想法，“林夕，你是想引蛇出洞…試試他是不是真會動手？”

6 C6 s/ p0 x& D& V8 [4 A    林夕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遠處的江面上隱隱又有雷聲傳來，江風中開始多了幾分悶氣，多了幾分濕意。

    “今年這雨水可真多。”

    林夕知道就要下雨了，想到在雨中修煉的好處，又感覺體內有熱意升騰，他便微微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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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此時，有一名穿著一雙草鞋的中年農夫卻是在朝著他所在的江邊小樓而來，聽到這雷聲，這名滿臉風吹日曬痕跡的農夫臉上便是又隱隱露出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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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在此時，有一個滿臉和藹微笑的胖子，早早的撐開了傘，走入了東港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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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習慣性的在袖子上擦了擦手之後，這名笑容和藹的胖子滿意的嘀咕道：“下大一些好了…這種暴雨，現在下得越大，明早起來，便越是一個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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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十章 唯有小林大人

4 S( ^1 n. r+ Z* J! ]. ~' T" O“轟隆！”….“轟隆！”….

- c; {) G& R7 p: B) F    雷聲連連數響，嘩啦，密集的雨點便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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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雪燕窩羹和鐵頭狗魚的雙重大補功效，林夕又飽又暖，體內一陣陣熱意升騰，感覺這雨勢比昨日還大，他便想喊著薑笑依一起至雨中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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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在此時，他卻聽到有人在和莫老人交談，只是聲音在雨聲中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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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2 J6 v! Q8 U8 @- [1 f    片刻之後，莫老人的腳步聲在木樓梯響起，越走越近，林夕便想著可能是又有什麼人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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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只聽莫老人走到門外不遠處，便出聲道：“林大人，有人有要緊事要找你。”

    林夕應了一聲，馬開門出去，隨著莫老人下樓，卻是見到一名面相老實木訥，踏著一雙草鞋的莊稼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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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等他出聲，只見這名莊稼漢子似是確定了他就是眾人口中的“小林大人”，頓時直接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又是緊張，又是天生不善言辭，一時張了張口，卻是不知道怎麼說的模樣，心急之下，這名莊稼漢子下意識的又是啪的一聲，給林夕磕了個頭。

    “不必多禮，也不要心急，有什麼要緊事，對我說便是。”林夕馬前一步，扶住了這名莊稼漢子，硬生生的將他托了起來。

    莊稼漢子張了幾次口，卻是依舊不知道如何開口般，只是終於蹦出一句：“林大人，請救五千人性命！”

    “五千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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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n1 u  M+ ~" Z# H& K    林夕和薑笑依，包括莫老人聽到這句都是臉色一變，直覺有大事發生。但眼看這名莊稼漢子又是緊張，又是木訥，已經不知道怎麼說的樣子，林夕還是不動聲色，用最溫和的語氣道：“不要緊張，慢慢說來，你若是無法定下心來說得清楚，我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難以知道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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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急，你不用想清楚措辭再說，你想到什麼，便一句句說什麼，我們應該也可以揣摩明白。”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後，林夕又鼓勵的看著這名莊稼漢，誘導道：“你是東港鎮人麼，叫什麼名字？”

& ]# D" S' [3 v$ P* N1 c    對於這名莊稼漢來說，回答林夕的問題似乎比自己說要簡單一些，所以略微定了定神之後，他卻是馬回答道：“草民陳浩之。是東港鎮桑榆圍的人。”

1 M. W5 j9 [3 H% \: X$ v    “桑榆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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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微微蹙眉，他記起這片地方不屬於經常會有些事的十七巷一港三市之中，是在東港鎮鎮區之外的東面，是大批農戶聚集的村莊。只是他隱約記得，那片農戶聚集的村莊，所有人口加起來也就是兩千餘名，這陳浩之所說五千人性命到底又是指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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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5 i9 L( U" S+ @5 e    “你們那出了什麼大事麼？”但因為這名莊稼漢子的緊張和說不出話，他還是用最溫和的語氣，平靜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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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y! ?9 Z) b( ^  Y    莊稼漢子終於說話順暢了些，一口氣道：“攔江壩很有可能要潰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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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Y! ?9 S8 E4 ^( y! D    “潰壩？”因為林夕並不是普通的少年，他腦海中的知識比起這個世界的人不知道要淵博多少，所以他一下子就感覺到了其中的緊張，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我剛來東港鎮，對這邊還不太瞭解…你不要心急，先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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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p. f7 p, w/ c+ }    “是我太爺爺讓我來的，我太爺爺已經九十三歲高齡了。”大約是因為先前林夕讓他不用想清楚措辭再說，想到什麼便說什麼，這名莊稼漢直接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一般，出口了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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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才又馬補充了一句：“我太爺爺在我們那種了一輩子田，他對我們這天氣已經很瞭解了。他說接下來這樣的暴雨恐怕還要下幾天。而且今年的雨水已經比往年多了一倍不止。攔江壩很有可能要潰。”

    林夕眉頭皺得更為厲害，但他還沒有出聲，莫老人卻是已經皺了皺眉頭，道：“可是攔江壩一直都很牢靠，這麼多年下來，從來沒有聽說過會有問題。當初建了這攔江壩的官員，據說還受了嘉獎，後來一直升遷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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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O# }) q9 _  U( D+ [8 a1 t* Y    莊稼漢子陳浩之似乎得了要領，說話也更加順暢了起來：“我太爺爺說，這攔江壩本來總共建了四條，一條在東港，一條在燕來，一條在清河，還有一條在我們下游錦旗鎮。我們東港和燕來的一直都沒事，是因為三十七年前加固過一次。當時也是這樣的‘江龍王抬頭’天氣，不僅雨下得比往年多很多，接下來又連著暴雨，而且本身在雨季之前，江水的水位都比較滿。”

5 h, O. B6 {7 M) D1 I    林夕心中一沉，馬看著陳浩之問道：“聽你的意思，難道那年清河和錦旗鎮的壩都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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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浩之看到林夕仔細和自己探討，而且神色極其凝重，心中便頓時更加安心了些，用力的點頭：“清河和錦旗兩鎮當年的壩就是全潰了，現在就是根本看不到痕跡。只是當年清河和錦旗的這兩條江壩後面都是用以開闢了大片連著的魚塘，發水時正好沒有多少人住在那附近，所以當年死的人不多。現在那些魚塘也都不在了，只是變成了兩個內灣。其中清河鎮的內灣就是成了清河鎮的捶衣港，邊全部是開滿了染衣坊和制布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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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老人臉色微變，他今年六十幾歲，這三十七年前對於他來說也是有些久遠，只是隱約記得好像有這樣的事。

    “這壩是建了四十五年，是建了八年後發水，潰了兩條。”陳浩之看著眉頭緊鎖的林夕，又道：“我太爺爺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他也是當年建壩的人之一，在當年那名建壩的袁大人手下幹活的。而且他後來也幹了加固壩的活。”

% @" v2 g' o% {% H% `    說了這兩句之後，這名莊稼漢又陡然想到了一個重點，又馬急切的說道，“而且我太爺爺當年聽那袁大人說過，壩前面本來立了根測水柱，水位超過面刻著的標記，就代表這大壩本身隨時就可能出危險。可是那測水柱前十餘年就已經被行船撞斷了，只是我太爺爺看過水位，說此刻的水位肯定在那測水柱的標記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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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m2 v! W' L( o( z5 `; e$ G! Z    林夕自然比陳浩之抓得住重點，他點了點頭，沉吟道：“聽你的意思，現在那兩條壩雖然加固過，但已經又年久失修，和三十七年前一樣，也已經是十分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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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5 a& x6 r  Z$ {    陳浩之馬點頭，道：“我太爺爺前日發現水位不對時，已經讓我們抬著他去壩子周圍看過，他確定壩子的情況還不如三十七年前。很多定樁木都已經爛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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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皺著眉頭，繼續問道：“我沒有去那兩條江壩看過…如果那兩條江壩一潰，你們那後方都會很危險麼，是不是會淹死許多人？”

2 M" y$ e% l2 m+ D: ]    “我們東港和燕來兩鎮攔江壩後面都是大片的良田，而且村落都在良田的中央，地勢不高，周圍又有許多池塘，連成水網，好像孤島一般，我們這裡的‘圍’，本身就是指水中人為圍起的住地。現在我們東港這桑榆圍這邊，大多數農戶還是聽得相信我太爺爺的話，一些老幼都已經轉移到了別處高處，但若是這些田地莊稼全部被沖走，我們顆粒無收，接下來又如何生活？所以絕大多數人也都不願放棄，現在大約有一大半的壯年，聽了我爺爺的話，已經在我們那邊江壩守著，設法固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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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t# l0 U5 b    “只是我們人力有限，一時又得不到足夠的大木用以加固。所以要是江壩一潰，恐怕壩都要死好幾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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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此處，陳浩之雖然說得順了，但心中越發焦急，一名粗壯漢子竟然是號啕哭了起來，說話順序又是變得語無倫次起來：“燕來鎮那邊的圍子很少人相信我太爺的話，覺得這麼多年都安安頓頓的，看去壩又是好好的。所以根本沒什麼動作。”

9 ]: d% l: X$ K7 n    “當年我們東港和燕來之所以是加固了江壩，是因為當時修壩的許多人還在，而且就我們兩個鎮的壩後面是用窪地改造的肥沃水稻田，不容有失。可是這麼多年平平安安下來，再加息子江水面開闊，水流又不急，一直都沒有什麼發水的事，再加當年那些修壩的壯年都已經老死了，所以大家就都不相信了，根本沒有覺得水位高會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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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陳浩之號啕大哭和述說，林夕的眉頭皺得更緊，臉色更加凝重，他又認真問道：“那按你太爺爺的看法…現在這壩已然是極其危險，隨時都有垮的可能？你說的五千人，是指我們的東港和燕來加起來後面可能被淹的人？”

7 V, b8 l/ X8 J6 U/ \* R; H5 }    “林大人，正是如此。”陳浩之覺得終於說得明白了，忍不住又要跪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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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拖住了陳浩之，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這河港水利之事，原本並非是我管轄的範圍，你現在來找我，又這麼急切，是相關工司的官員不相信你所說？”

    “是的。”陳浩之抹了把臉，看著林夕，悲聲道：“他們覺得我根本是無稽之談，說我太爺爺恐怕是老得癡呆，滿口癔言，如何能相信。我方才想去找鎮督，又沒有找到，我實在沒有辦法，便只有想到了林大人。”

    林夕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心中卻是又緊張而冰冷起來。

    先前他還希望這雨下得更大一些，好讓他修行的效果更佳，但卻沒有想到，這連日不歇的雨已經造成了這樣的影響，可能危及那麼多人的生死。

, n* I0 |! |0 x3 w+ \& X( Y: _6 ~    “走，你隨我去見鎮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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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n% x5 N/ ]* b7 J    只是微微的沉吟了一下，林夕便對著這名莊稼漢子點了點頭，拿了他的青傘，走入了外面滂沱的大雨之中。

1 _7 a% l1 i6 a" c) ?( o6 ^    漆黑的夜色，暴雨之中，陳浩之和薑笑依緊緊的跟在林夕的身後。

1月23

第十一章 由我來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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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蘭巷的一間宅子裡面，江問鶴正在整理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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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升任東港鎮代鎮督，按例便可以換間大宅子。在這東港鎮任職十五年，他一直沒有換過住的地方，對這間宅子倒是也有了些感情，只是現在他年紀大了，這間宅子又比較背陰，平時住著總是覺得濕寒，鎮督那間宅子好歹朝陽，而且地勢也是在這竹蘭巷裡面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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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打在屋頂瓦片上都劈啪輕響，驀的，他似乎聽到有敲門的聲音，初始還以為自己聽錯，想著這麼晚了，雨又下得幾乎連傘都撐不住，怎麼會還有人來敲門。

6 @* j* }% q; P' c- m& p! c+ w7 d  N    但只是數息的時間，敲門聲越來越響，他終於判斷出不是自己聽錯，有些奇怪的嘟囔了一聲之後，他便披了件衣服，撐了把傘頂著瓢潑大雨走過院子。

/ v& {! f8 q: @" O  q" }    雨大得讓他的傘都有些撐不住，只是走過十幾步見方的小院，兩腳褲腿就全部淋濕了。

    “林大人？”

    一打開大門，一眼看清眼前人的面目，江問鶴就頓時又苦了臉，直覺沒有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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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f2 Y7 Y! C; A' f0 K    “鄒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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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T2 Y. D3 d$ c    讓他又馬上怔了怔的是，他看到林夕的身後還跟著數人，其中一人便是東港鎮司耕鄒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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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x/ j( I4 r- \    林夕收了雨傘，站在簷下，先行對江問鶴行了一禮，才道：“江鎮督，你知道我們東港鎮有條攔江壩麼？”

, l3 t" i2 E0 Q* w    江問鶴這才看清他身後的薑笑依和陳浩之的面目，微微一怔，道：“知道，怎麼？”

    “這是陳浩之，是桑榆圍的村民，他的太爺爺參與過建壩和三十七年前攔江壩的整修加固。”林夕點了點身後的陳浩之，解釋道：“今後幾天可能還有大暴雨，而他太爺爺確定，那條攔江壩在目前水位之下都已隨時都可能崩塌。”

    “有這等事？”江問鶴顯也是對這農耕水利方面的事不熟，忍不住轉頭朝著鄒一石看去。

$ ^: S; M7 N. Q* S/ y8 ^    原本瘦黑的鄒一石黑沉著臉，一時卻不開口。

    此時在隆隆的雷聲和雨聲之中，林夕卻是接著平靜的說了下去，“因這情況緊急，我便想請鄒大人和我馬上同去那條攔江壩上檢查，但鄒大人認為這在我職權範圍之外，我根本無權管轄，所以我便請鄒大人和我一起過來，請江鎮督定奪。”

    江問鶴頓時明白了鄒一石的臉為什麼這麼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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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w9 A- K" e2 [+ s    這的確不在林夕的管轄範圍之內，被一名並無責權的同僚在黑夜大雨中逼著來見鎮督，換了任何人心裡都不會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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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6 ^: e$ N$ y$ y    而且這也是林夕剛剛扳倒了連戰山和董鎮督，極有威信，否則這名工司官員恐怕立時關上大門，根本不會跟林夕到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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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x+ w6 j: n: z  {    “鄒大人？”江問鶴的臉又苦了起來，看著鄒一石探詢似的出聲道。

& l% o- i' a3 X& A6 ?$ c1 J    鄒一石臉上泛出些怒容，沉聲道：“攔江壩十分穩固，息子江水流不急，我以為一名已臥病在床多年的九旬老人所言並不可信。此等暴雨黑夜之中，即便到了壩上，也根本無從判斷攔江壩是否可能出問題。”

    “林大人？”江問鶴又轉頭看向了林夕。他覺得鄒一石講的很有道理。

    林夕看了他一眼，道：“鄒大人不是傻子，我也不是傻子，江大人你也不是傻子，那些桑榆圍的村民，也不可能全是傻子。若是那名九旬老人真是老糊塗了，那麼多桑榆圍的村民怎麼可能如此相信他？我以為是否有理有據，便是要去那裡看了之後才會清楚。”

& q: R) m7 K0 h( E) B    “這…”江問鶴自覺林夕講的也有道理，但這刑司官員逼迫工司官員做事，傳出去卻是十分不好，而且他也是覺得自己和林夕在這水利等方面未必有鄒一石懂，既然鄒一石都不急，難道真要在這樣的雨夜就趕過去？

' c; b# N" ~+ h2 f    “鄒大人，江大人，請你們自己想想。”林夕看著江問鶴猶豫，眉頭便蹙了起來，有些冰冷道：“我的確只是管提捕房和典獄，管不到工司事物，但萬一江壩真出了問題，淹死了許多人，和我也是沒有任何關係，但兩位不同。若是無人上報，真出了事，鄒大人你最多便是革職，但已經有人報上來，鄒大人你沒有去處理的話，恐怕鄒大人不僅是要革職，最少都要發配邊關，至於江大人，革去所有功名是一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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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一頓之後，林夕看著兩人道：“兩位都是在職許久，想必比我要清楚，這朝堂之中，本身就是小心使得萬年船。哪怕只是有一絲可能…只要能夠避免一絲禍事，雨夜之中趕些路，又算什麼？”

    “轟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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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時，正好一條閃電在空中蔓延而下，將整個天空都耀得亮了一亮。

    鄒一石和江問鶴的心中驀的同時一寒。

+ y; P, ?1 }! j3 @1 y    “鄒大人，小心起見，我看還是要走一遭。我陪你們一起去。”再想到之前林夕交給自己過的那一面宇化家的小旗，江問鶴霎時便下定了主意，轉頭看著鄒一石說道。

# F( C! w' k' `    鄒一石也不再多說什麼，默然的點了點頭。

2 D' ?. \$ D# \: H&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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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耗子怎麼還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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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7 z+ t2 \0 H# x    一條泥濘的路上，五六名莊稼漢子打著傘，伸長著脖子焦急的張望著。

    他們中間，有一張竹躺椅，上面躺著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雙腿萎縮，顯是癱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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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雨下得大，即便撐著傘也擋不住，這老人身上原本蓋著的薄毛毯都完全濕透，被團在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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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W  x9 x5 f2 }    “啪！”

    “啪！”

    這名頭上的白髮都已經稀稀疏疏沒有剩下多少根的垂暮老人突然暴怒了起來，半直起身子，抓著手中的一根黃木拐杖敲打著自己的竹椅，憤怒的叫了起來：“浩之連這點事都辦不好！你們索性抬我一路走去！要是這大壩陡然垮了，我陳家的人知道卻無能為力，我即便立時死了，又有何臉面見祖宗，見那些一同修過壩的人！”

- z* @$ C8 ^% A1 Z: J    五六名莊稼漢子咬牙開始抬起了竹躺椅，一腳高一腳低的在泥路上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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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之中，他們連前方十余步的距離都看不清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雷聲和雨聲之中，似乎隱隱有異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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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i$ D9 F; F# O0 R# d    這些莊稼漢子愕然的停了下來，只是瞬息的時間，前方漆黑的雨簾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匹奔馬。

    因來勢極快，馬上的騎者似乎也沒有料到前方路上有人，一時勒馬都有些來不及，用力之下，只見這匹沖碎了雨簾而來的奔馬竟然被勒得雙蹄飛揚，在空中直立了起來。

    “有人！停下來！”

& T' h0 c# X2 I6 ]9 W    馬上的騎者同時沖著後方一聲大喝，聲音卻竟是十分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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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後方也是一陣勒馬的聲音停住，隨即，又是數匹馬出現在了這些莊稼漢子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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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4 h$ o" y. }$ d# W    “浩之！你回來了？！”

9 g" r+ Z: J# t2 o    等到看清其中一匹馬匹上坐在一名騎者身後的身影時，這些莊稼漢子馬上都發出了驚喜至極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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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i, b8 q( E" h! ^/ t    這批人，正是林夕和薑笑依等人。

    最前的騎者正是林夕，此刻他也已看清了竹椅上渾身濕透的垂暮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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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鎮警局林夕，工司司耕鄒大人和鎮督江大人已全部前來！”林夕從馬上落下，直接落於這些莊稼漢子和竹躺椅上老人身前。他已經猜出了這名已然半身不遂，但此刻卻是還讓這些人抬著在行在雨中泥濘中的老人的身份。

    一落下來，發出了一聲清喝之後，他便馬上異常莊重的對著這數名莊稼漢子和老人行了一禮。

    這名老人原本暴怒，現在卻是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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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 X% n# V( f$ E& Z2 y    “林夕…小林大人…好！好！我桑榆圍這些人命和良田，有好官救，只看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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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朽陳養之，曾任工司督匠，諸位大人！攔江壩岌岌可危，急需大量人手和定樁木！”老人突然一聲大喝，也不知道他何來的力量，竟然喝得在場眾人的耳膜都有些嗡嗡的作響。

( u* z, P0 Q" d0 m) `7 s+ S* ^+ ?& \    “陳老，雲秦人力財力，皆要用在實處，不能以一人口說而用之，我等今日既然趕來，便是要守住這壩。”林夕清越的聲音也再次響起，“但請陳老讓我們看到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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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O- [, Q/ {( n  `2 i# g. ~1 Y    “請諸位大人，快馬帶我上壩!”老人方才暴喝，喉嚨都已經有些傷了，此時再全力出聲，聲音都已經十分變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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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V9 q  m  d( |1 N# [2 I' [$ j( c    但所有人看得出，他的神智清明，全然沒有半分老糊塗的模樣。

7 G) ~% k3 z% {' e7 m: l; T& u    “請陳老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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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B  w3 [" @1 Z: h  [    林夕也沒有絲毫的廢話，直接除去身上蓑衣，披在了老人身上，將老人一把抱起，躍回馬上。

    一騎快馬，又是當前，衝破了雨簾，在水田田埂之上狂奔，沖上了大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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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B! ^! ~, x7 e    壩上，足足有數百名青壯勞力在呐喊奔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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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根大木樁正在往堤壩下打下。一袋袋沙石正裝在草袋之中填下。

    堤壩上極寬，足以容兩輛馬車平排而行，江水水流雖然不急，但在這江壩上，卻是距離江壩的頂端也不足一米，就如一個巨大的臉盆輕晃，輕緩的水流卻是給林夕巨大力量衝擊的感覺，只覺得腳下大壩連連震顫，一股股水花湧起，甚至濺過了大壩。

    林夕站在這壩上，扶著老人坐在馬上，他看到，這一面的江水，已經遠遠超過了另外一面稻田的高度。

4 k( s" L4 H2 |% g2 G    而視線之中有些壩段，表面參差不齊，甚至有被咬了一口般的小缺口。這壩，的確已經是極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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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你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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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變異而高亢的聲音如泣血般接著響起，他直直的伸出了手。

    林夕等人看到，就在老人所點的壩上中間，有一個缸口般大小的深洞，雨水積蓄不住，似乎不斷滲入壩體之中。

2 G3 m6 `2 P: c7 }2 N, {    “當年這大壩，是三十步一樁，一共足足七十二樁，就像七十二個巨人鎮住這壩，然後用橫樑木連著，我已查檢過，現在這些定樁木，已經十爛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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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大人，如今之水勢，唯有將這些樁補足，甚至在這壩薄弱處後方，再打外囤樁，填入沙石補強，方有可能不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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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 r# c- r; W7 f2 X2 I9 y    眼看到這些孔洞，感覺到這攔江壩的震顫，再看到壩上拼命奔走的那數百名青壯勞力的惶恐態勢，鄒一石的臉色也是瞬間變白，他轉頭看著江問鶴和林夕，有些失魂落魄般：“這定樁木需要一定長短，非完整松木不能用。以工司的費用…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湊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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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司的費用不足，便先用其它司的費用頂著…若還是不夠，就問商號先借！江鎮督，你讓朱四爺他們也來幫忙，人力不夠，就調軍隊！”

7 a, w! P2 i' O    林夕深吸了一口氣，緩而冷靜的道：“一切後果，由我來擔著。”

1月23

第十二章 都是浮雲

) _' I3 j  [2 w1 q0 a% b3 c4 X! ?     江問鶴此刻渾身也已經濕透，他的身體原本不是很好，原本臉色已經發白，嘴唇已經有些烏青，此刻聽到林夕的這句話，他的臉色就變得愈加的白。

' v3 C6 a8 f+ D. L, l, F+ D    他很清楚林夕這句話的意思。

    林夕現在只是刑司官員，即便是這壩潰了，死了許多人，都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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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擔的，是挪用其它司經費和動用軍隊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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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的目的，是要守住這條壩。

    但守住了這條壩，他根本沒有任何的好處。

    到時候反而會被人彈劾，稱你怎麼肯定那壩會出問題？

# Y; I5 U, g' Z  ^; K! T    越是守住了壩，這壩越是完好，林夕就更找不到任何理由來反駁。

0 L1 a8 x4 C1 w& ~( I    光是挪用公庫銀兩和動用軍隊這兩條，恐怕就足以讓林夕削去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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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Y* o3 ?9 I7 `: W/ ?3 G7 x    因為渾身濕透的寒冷，江問鶴打起了冷顫，他心中充滿難言情緒，忍不住走上兩步，在雨中努力的睜著眼睛，看著林夕，輕聲道：“你真肯定要這麼做？…值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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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1 E' {8 j. |$ f% Y- B    林夕看了臉上流淌著雨水，努力睜著眼睛的江問鶴一眼，他的心情原本凝重，但是江問鶴的這一句話，卻是反而讓他的嘴角悄然上翹，充滿著一股旁人難以理解的自傲，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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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世上的絕大多數人都將所謂的榮光和官銜看得極重。

- K8 G, R& a4 e& {0 w    然而他對這些真的不在乎，他做許多事，也從來沒想過值得不值得，只是和南宮未央一樣，分喜歡不喜歡。

    他只知道這個世上還是好人多過壞人。

. i. f$ U# o  C7 J5 \    所以他當日震飛了監軍處的文書，抗法不受之後，才遭到了無數人的敬重，當日雲秦鐵騎前方的長街上，才有那麼多人不計生死的阻擋在他的身前，才有那麼多人親切的稱呼他為“小林大人”，才有那麼多人為他圍江捕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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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桑榆圍裡面，也不知道有多少平日裡親切的稱呼他為“小林大人”的人，所以他便不想讓這壩垮掉。

    至於官階，此刻他都以至沒有因為答應高亞楠的事而有半分慚愧。

  T. e2 o; V- u3 ~; ~: n3 _& W  q    因為這是天災呀…又不是他惹了人。

5 j" V* o7 w: r, _& q1 L- T    “浮雲。”

( t* b' v0 h. Q: G+ R    所以聽著江問鶴此刻的這句問話，他只是自傲的笑著，道：“和這後面的田地和人比起來，官位什麼的，都是浮雲。”

    “浮雲？”

    江問鶴不知道這句話對於林夕來說十分順暢。

    這個世界是極少有人用浮雲這個詞的，對於江問鶴而言，在這風雨飄搖，江水拍案的江上，林夕的這個詞便讓他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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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N. L' [1 d7 K/ U    看著站立於自己身旁，自傲淺笑著的林夕，江問鶴開始低頭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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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y( a3 a! v$ x7 j; ]    “我回去安排。”用力的搓了搓手之後，他抬起了頭來，對著林夕說道。

    “調動一切能夠調動的人。”林夕十分清楚要對抗這種天災，便只有依靠“人海”，所以他看著江問鶴交待道：“把我提捕房和典獄能夠調來的人手也都調來，他們跟著我，有升遷，也要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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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r5 y; P: e5 T    交待完這句，林夕轉過身拍了拍薑笑依的肩膀，道：“你護送他回去。”

( G' q- P: K, |* V7 b9 K    姜笑依十分清楚林夕的意思，只有江問鶴有實權能夠調動這條大壩需要的東西，但江問鶴只是個老文官，若是在路上出些事情，那林夕即便再不惜一切去扛，也是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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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r/ E& a/ r7 Y: J    因為清楚，所以薑笑依也不說什麼，只是擔心的看了一眼一側就像在盆子裡晃動的江水，拍了拍林夕的肩膀，便轉身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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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X. f* _$ }6 T0 A2 {    “鄒大人，你現在看如何？”

1 D0 O& @; Q! {( t) c( a7 N    看著薑笑依護送江問鶴沖入雨簾之中，林夕轉頭過來看著身旁的鄒一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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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6 g+ z+ s# c5 _: i    鄒一石終究是有些才學的工司官員，親眼見到這攔江壩上的景象，他便知道自己先前的判斷恐將自己帶入一個萬劫不復的後果，此刻再聽到林夕的話，在這滂沱大雨之中他都是冷汗淋漓，對著林夕躬身而不知道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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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N9 ]2 G+ w) _2 D    “挪用公庫銀兩固壩的後果，我幫你擔著，這條江壩，這一夜你幫我看著。”

$ P0 n1 R- C/ ?4 O    讓他渾身一震的是，他聽到林夕平靜的說出了這一句，等他抬頭看向林夕時，只見這雨夜之中看不出面貌的林夕已經看著九旬老人陳養之問道：“燕來鎮的那條江壩…也是如此情況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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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大人，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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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3 b' H( F; D1 }( P    九旬老人身體一振，放佛聽出了什麼，又是嘶聲大喝，“大人若是要去燕來鎮壩上，我和大人同去，為大人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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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點了點頭，看著喉嚨已因大喝而受傷的這名半癱老人，問道：“此處固壩，離了你能成麼？”

# n) f1 R4 ^( j- [% ?; U1 [) z    “有諸位大人出死力，便已不在人事，而在天命。浩之！過來！”

9 Y  [5 L8 u; ]$ E; O6 B    老人呼喝聲中，陳浩之馬上上前，“浩之！這如何固壩我也和你說過，你全力輔佐留下的這位大人…我們陳家，和這壩共存共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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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大人，若是我那朋友回來，你讓他和我提捕房的人，負責這壩上所有人都聽你和陳浩之安排，若是有人不服從你們的命令…這非常時期，便間接讓他和提捕房的人拿下！若有任何難以應付的變故，請派人至燕來大壩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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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對著鄒一石微躬身，莊重行禮，隨後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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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 _, T3 q+ I; z& ?    “浮雲…”

    鄒一石看著林夕駕馬沖出，原本先前覺得林夕不懂水利而插手工司之事的憤怒，此刻已經全部變成了一種難言的震撼。

    一陣急切的馬蹄聲在鎮督府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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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已經在鎮督府軍營之中睡熟了的鎮守軍士全部被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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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兩名哨兵快速進入彙報新任鎮督趕到，下令所有人全部馬上起身執行軍務之後，新上任的軍校沈昊天以很快的速度穿戴整齊，出了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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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看著營房前兩匹在雨夜中噴著白氣的軍馬，看著渾身濕透的江問鶴下令除了留下輪哨的十名防務之外，其餘近兩百名軍士全部趕去協助固壩，沈昊天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了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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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是因銀鉤坊一案，上任軍校被撤換而上臺，但他和上任軍校相處得十分和諧，心底裡也認為林夕是給了他們地方軍狠狠一巴掌，而且江問鶴在暫代鎮督之前只是上疏處的修訂文官，實權比軍校還大有不如，若是有什麼緊急事務，半夜出軍他當然不會拒絕，但什麼協助守壩，對於這攔江壩也沒有任何概念的他來說，卻是太過無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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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大人。”沈昊天看著渾身索索發抖的老文官，冷道：“你半夜這麼急著趕來，只是為了這個事情？”

" Z- k3 v& r) }" e( v    江問鶴看清了沈昊天臉上的冷笑，耐著性子注釋道：“江壩隨時有可能潰，牽涉千條人命，十分緊急。”

( X. i$ W6 i$ Z  k) h    “既然如此，那我派出三十名軍士，以供大人調遣，保證大人令出必達便是。”沈昊天淡淡的看著江問鶴，道：“要我們全部出營做什麼？”

    江問鶴平時性子最為平和，若有爭論也會儘量避開，但想到林夕的那句話，想到那壩上的情景，他的火氣也驀的升騰了起來，仰著頭，粗聲道：“壩上自有林夕負責安排，我此刻讓你們去，是人手不足，協助固壩，難道你們以為只是讓你們負責監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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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T8 z& |& W+ Z3 A    “我們是軍人，又不是泥水工。”沈昊天的臉色也驀的沉了下來。

* i0 C8 o. ?% _7 W% M4 a5 m- K6 U; \    “按照雲秦律，事關緊急，鎮督隨時可調動鎮守軍。”就在此時，薑笑依上前了一步，打斷了不肯合作的沈昊天的話，“不管你們是軍人還是泥水工，不聽鎮督令，便是抗法。”

- z7 `$ T, k$ p& E3 g7 w    “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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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d; H' s$ |% S. o    沈昊天看著薑笑依，譏諷的冷笑道：“你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對我說這些話？難道現在每個年輕人，都以為他是林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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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笑依皺起了眉頭，他想不到這些人為了些意氣之爭，竟然在這種情形之下還要做如此口舌之爭，他當然知道若是江問鶴據理力爭，以法相逼，說得多了，這些人還是會讓步，但他明白，這些人恐怕還是會心不甘，情不願的拖拉。

  t7 r$ |) G& v" o4 \3 ~! e    所以他不再多說什麼，一步便向身穿銅片鎧的沈昊天跨了過去。

: K, ?( H# d# x1 ?% q* \" e$ A- |    “錚”的一聲清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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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昊天身前一名哨兵只覺眼前一花，得到了薑笑依的蹤跡，而他原本腰間刀鞘中的長刀，卻是已經到了薑笑依的手中，帶出了強勁的刀風，朝著沈昊天的脖頸斬去！

    看著如虎般躍來的少年，沈昊天驚訝張開了嘴，他下意識的後退半步，悄然躬身，猛的擰身，腰間的長刀也暫態脫鞘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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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C6 r+ ^5 x# d; X. ?* |2 X; c    “當！”的一聲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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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p; X$ z+ w8 t    他準確無誤的擋住了這一刀，兩刀相交的地方崩出一團耀眼的火花，然而一股大力卻是間接震裂了他的虎口，壓了下來。

    他右手中握著的刀背間接被壓到了他的左肩上，對方的刀依舊壓下，壓著他的刀，壓得他站立不住，間接跪在了地上。

    “大人！”

    一陣兵刃出鞘的聲音，薑笑依被團團圍在了中間，被密密層層的寒光閃爍兵刃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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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鎮守軍不聽鎮督號令，想要謀反？按律可斬。”薑笑依冷笑著掃了周圍的軍士一眼，手中長刀用力一壓，原本想要掙扎站起的沈昊天登時被壓得根本直不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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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K6 U0 J  C    看出薑笑依竟然也是一名和林夕一樣不好惹的修行者，江問鶴便登時愈加明白林夕特別讓薑笑依陪他回來的意義，他登時也是一聲厲喝：“好！你們想要謀逆，便先斬了沈昊天！”

1 R  @, v- e0 i$ c2 g    “你們收起兵刃！我鎮守軍聽從江大人調遣！”聽到江問鶴此言，沈昊天登時面如金紙，嘶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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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笑依收刀，環顧四周，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3 V5 ?9 @% q: o2 I% J    “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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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7 ~" a/ U& \" }* ]    “什麼，桑榆圍那邊的江壩十分危險，快要潰壩，小林大人已經到了壩上，讓大家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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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守軍都出動了，小林大人都在，不可能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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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R5 c+ G4 ?3 x    “快去幫忙！”

7 U/ Q( U- _: I+ E    鎮守軍出動的馬蹄聲在東港鎮響起之後不久，東港鎮家家戶戶都幾乎亮起了燈光，許多人都穿著蓑衣，帶著傘奔了出來，朝著桑榆圍攔江壩的方位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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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u; }) X: s& g8 l    “自己都泥菩薩過江，難保安全，竟然還有閒情雅致管工司的事？”

    一家客棧的門口，臉上一直掛著一絲笑意的胖子商賈也撐著傘走到了街道上，聽明白了發生什麼事後，這名胖子商賈笑著習慣性的將手輪番在袖子上擦了擦，打著呵欠走回了客棧：“我才沒有那麼無聊到壩上去看你…這麼晚了…我好生歇著，明天好再給你些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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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踏青雲 第十三章 關上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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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被驚醒的不止是東港鎮的鎮民。

. p/ |! c  l4 l3 Y    燕來鎮的許多鎮民於熟睡之中聽到了鐵蹄聲，鐵馬冰河入夢來，隨後被加真實和緊密的鐵蹄聲驚醒，聽著外面大作的風雨，恍惚間不知發生了何事

    燕來鎮鎮督賀子敬局所門前，披著一件官服的賀子修看著五六名兵士虎視之中的林夕，冷笑道：“林大人，你這麼晚將我喊出，只是懷疑我燕來鎮的攔江壩會出問題？你的也管得太寬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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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O1 b1 H4 L6 ~3 p8 z! T    林夕一人一馬都已經渾身濕透，他的頭髮之中都不時的流淌下一些雨水，這使得他時不時的伸手擦拭一下，才能睜得開眼睛

% J; L. i- b7 h( h    看著態度惡劣的賀子敬，林夕眉頭微蹙，平和的解釋道：“不是懷疑會出問題，是隨時都有可能出問題，我來之前已經去過壩上，和我東港鎮的攔江壩情況幾乎相同，而且這並非是我得出的結論，而是當年建壩的河工得出的結論即便大壩是建，今日江上的水位也已經足以對大壩造成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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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o- F5 q- [/ T9 q$ a    “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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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子敬淡漠的看了一眼林夕，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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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的眉頭蹙得緊，他假裝沒有看出賀子敬微嘲的臉色，問道：“事關重大，既然大人知道了，不知道大人現在準備怎麼做？”

    “我準備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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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子敬的臉色微沉，抬起了頭，看著林夕冷笑著道：“你說的我都知道了，但有些事恐怕林大人你不知道”

! t4 J" I0 f. N8 w, B    林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抹掉了從髮際流下，將要流入眼中的冰冷雨水，緩聲道：“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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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是燕來鎮，不是東港鎮…東港鎮的鎮督要做什麼，要向你彙報，但我要做什麼，卻不必告訴你”賀子敬臉上的冷笑濃：“你管我燕來鎮的事，便是插手我燕來鎮的吏治，于情于法根本不合，恐怕傳出去，也會說你小林大人權勢心過重，想要抓的太多”

0 p& I+ A5 S7 d/ S+ z# i    林夕默然的看著這名瘦削高大的鎮督，道：“我只是來告知你這個事實，到固壩之時，你完全可以說是你們自己發現，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你還是不明白”

( [1 F7 @$ f' z) W: T8 {- b6 p    賀子敬微轉頭看著林夕身後的黑暗，道：“今日你來告訴我這件事，我聽了，明日你再來告訴我一件事，我再繼續聽？而且按你的意思，想必是想讓我馬上動用大量人力物力，去那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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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卻是看著他，看著這名鎮督冷漠的臉龐，道：“的確有這樣的必要”

7 D6 t1 o5 z" V    一抹冰冷的寒意從賀子敬的臉上升騰而起：“林夕，我不妨告訴你三點，一、我日前才因薑瑞的彈劾，被罰俸一年二、攔江壩從未出現險情，工司根本就沒有固壩的預算短期之內絕對調不來足夠的銀兩和物資就算調來，這雨恐怕也早就停了三、輪不到你在我面前教我如何做，至於那攔江壩，我明天自然會去查探，到時如何做，要不要花大量人力財力，修與不修，我自然會有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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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搖了搖頭，問道：“意氣之爭難道比人命還要重要麼？”

    賀子敬的目光轉到了林夕的身上，譏諷道：“現在那攔江壩出現明顯決口了麼？”

  g, f/ `6 V- D% _! z0 D& `% o    林夕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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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N4 B  ~( D+ j6 v9 j/ \    賀子敬也搖了搖頭：“有時候一兩個在位者的臆斷造成的勞民傷財，比一兩名凶徒造成的損害其實還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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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不再理會自己，自顧自轉身走回住所的賀子敬，林夕沉聲道：“至少你可以下令協助疏散攔江壩後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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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V! H: M0 d8 B8 O    賀子敬不再言語，也不再看林夕，手搭上院門，準備關門

. j: o  W* T$ H+ Z1 Z( P& N2 g- Q    “賀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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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 L6 E$ E& a: w    林夕往前跨出了一步，唰的一聲，原本圍住他的五六名兵士頓時大為緊張，也都頓時逼近了一步

9 J' z0 j% H, Z+ s. c# z0 q  x2 d    “我和你說了，我到天明之後，自然會去查看此種黑夜之中，若是疏散村民，出現了些傷亡，那還是燕來鎮的事”聽到林夕這一聲清喝，賀子敬微微轉身，冷道：“你插手燕來鎮的事，本身就已經於理不合，怎麼，你難道還想用武力挾持官員，為你做事不成，只要你敢，你大可擊破這院門沖進來，想必以林大人的武技，我也不是對手若是不敢，便請你離開，否則我也告你一個擾官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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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這一句，“砰”一聲輕響，兩扇黑漆大門在林夕的面前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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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2 ~) Q6 D3 }' |    “林大人”

+ ^' ~* B1 y+ ?! U" x, w    林夕周圍的這些兵士都是十分緊張，對於林夕的戰力他們都是已經有所耳聞，若是此刻林夕真要硬闖，他們幾個人又不得不攔，恐怕都會付出血的代價

! D3 P* G+ p' T; K4 b7 O8 w    林夕看得出這些兵士眼中的恐懼和決心，他對著這些兵士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並不會蠻幹，便轉身上馬

    這府邸門外因為有雨簷擋雨，地面原本是幹的，但是等到林夕上馬，看到林夕站著的地方都是一大灘的水跡，再看到林夕渾身還在不斷的往下滴水，再看到他身下的馬屁已然疲憊不堪，口鼻之中都在冒著些微白沫的樣子，領頭的軍士頓時心中猛的一顫，收刀入鞘的同時，咬牙上前了一步，輕聲道：“林大人，你可是還要去我燕來鎮江壩上？”

8 i% w" ?& O* D    林夕看著這名身形微顫的低階軍士，點了點頭：“即便我挾持得了他，也不可能挾持得了燕來鎮所有官員，根本于事無補…唯有盡我所能，疏散江壩後的村民”

% }/ B4 w4 B0 G    “林大人，我無權下令…但我有些輪休的兄弟，應該會願意幫忙”這名低階軍士咬了咬牙，低聲說道

    “多謝”

    林夕擔憂的看了一眼依舊在下雨的夜空，對著這名低階軍士行禮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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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q. `2 p& L( ]6 {    ……

& h% p- J0 _% M$ i" {    大風大雨的東港鎮攔江壩上，所有的人突然停頓了

    鄒一石抹了一把眼睛，轉過身去，看到漆黑的田道上突然出現了一列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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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即，大壩上正在搏命，已經精疲力竭的數百名莊稼漢子全部發出了震天的驚呼和歡呼，一時蓋住了風雨聲和江濤拍岸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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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a1 |! C: O6 s    一匹匹掛著防水軍用氣死風燈的戰馬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每五六匹戰馬的身後拖著一根巨大的原木，以令這些莊稼漢子從未見過的震撼態勢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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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 ]1 r: u% a, V    這些戰馬的身後，人影重重，一時不知道有多少人從東港鎮鎮區的方向趕來

    “小林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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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0 h4 Q5 Y; f* V( c$ T% |    旁人可能還不明前後情形，但陳浩之卻是十分清楚，看到大批的軍士禦使戰馬拖著可以做定樁木的原木趕來，看著後面那隱隱約約的人流，這名木訥的莊稼漢子頓時跪了下來，發出了一聲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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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d( A/ N9 L* y    另外一條風雨飄搖的大壩上，也有數百名精壯勞力在奔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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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2 x5 O; a+ b; }  `, Y! D+ m: N2 e    原本已經身形枯槁，癱瘓了數載，已經如同殘燭一般的九旬老人陳養之卻是陷入了一種難以想像的狀態之中，他被兩人抬著，半躺在一張椅子之上，抓著一根拐杖敲擊著椅子，不停的發出變異的嘶喊，指揮著，誰也想不到這樣的一名老人，在淋了大半夜的雨後，竟然還會擁有這樣的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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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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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Y$ G8 |. @/ Y( ~: y5 P: z% M    驀的，一聲清越的喝聲穿透了重重雨簾，在這江壩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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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9 f  w$ ~. K6 M    林夕躍馬從田間坡地沖上了江壩，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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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V  c( z4 Z    陳養之亮得駭人的目光瞬間黯淡了一些

- }7 z* W9 k  V, h    “燕來鎮鎮督不會抽調人力物力過來，為了安全起見，唯有將人先行疏散上高地了”林夕到了他的身前，下馬，說道

    老人的目光加黯淡了一些，點了點頭，啞聲道：“也只有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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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你們都是這燕來鎮人，這裡的情形比我熟悉得多，眼下沒有足夠人力，無法守壩，還請諸位幫我將人送上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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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 H1 K  v+ S    林夕轉身面向所有聚集過來的人，面向風雨，發出了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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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 w% `1 [" [: ^4 H    他不是燕來鎮的官員，但燕來鎮的人也已經知道小林大人的名字，因為他不是燕來鎮的官員，深夜到此，是讓人心中敬佩

    “當….”“當….”“當….”

9 `# |, U0 v) d3 @6 |9 B    一聲聲鳴警的銅鑼聲馬上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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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隨我來，都去後面崗上”

    “不要亂不要慌張大家排好隊伍，照看一下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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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走…牲畜先不要管了”

    “每間屋子都看看，看看還有沒有人…不要走水路，全部走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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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d6 H6 U( u" V: m4 O. U    在江壩後一個個村落徹底之後不久，一列數十名軍士也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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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鎮守軍士全部都是值休軍士，不敢動用軍馬，都是徒步奔跑而來

    ……

    “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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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港鎮的壩上，薑笑依搶過了一名壯漢手中的大錘，他的整個人都飛騰躍了起來，用盡全身的力氣揮動手裡的鐵錘，朝著一根定樁木狠狠的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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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8 O  f4 q: I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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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樁木猛的往下一沉，足足陷入了一米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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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笑依渾身也是巨震，他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微微停滯在空中，渾身濕透的衣衫也瞬間震出了一大蓬的水花，一時空中似乎有一朵透明的雨花在綻放

    周圍數十名正在打樁和搬運沙石草袋的人看到此幕，都是呆了一呆，隨後都是發出了一聲熱血澎湃的歡呼聲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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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v* Q" q) _" }5 _, y" D$ a    在歡呼聲中，薑笑依再度高高躍起，用盡全身力氣，揮動大錘狠狠的敲下

, y: ?0 d  M5 F& a    “看到沒有，那就是小林大人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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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2 d7 w% ?4 W    “小林大人的朋友都是如此，我們息子江上的漢子可不能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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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A6 e, y3 ^! D    兩聲大喝接連響起，迎來無數漢子的大吼

7 M2 j7 V6 h1 u+ x    暴雨沖不去這些漢子身上的魚腥氣和黑油，發出大喊的許笙和朱四爺也扛著裝著沙石的草袋，呼嘯奔跑在江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