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決明 - 甜先生【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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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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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 }* Z; [8 Z7 F3 t# s; L    一確定早餐送到田圻炎手中，並且瞄見他咬下一大口后，傅冠雅就快閃走人。才不會呆呆留在原地，等他來抓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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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晚上肯定少不了他一頓逼問，問她干嘛不聽話，偷跑去醫院。

    做了壞事的時候，身為家庭主婦，只能把家里打掃更干淨，藉以討好大老爺，多分一些注意力來誇獎她的盡責。

( w4 V. H1 R1 S0 }) I0 m' H    所以，她拖了地、擦了窗戶、把桌面擦到會反光、書架里，不再散亂疊著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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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 w: b/ H/ I8 V8 r* S4 |    做家事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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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吁口氣，癱坐沙發上時，已經快下午一點半。

    “唔，又痛起來了……”人一閑，又感覺不適。“提醒我吃午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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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B9 I8 \/ q/ {" h5 i8 q    她只好從沙發爬起來，去廚房泡一碗面。

    胃口雖然不好，她還是乖乖吃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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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8 X4 H, U! d    電鈴聲，突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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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8 _' Q" N9 T' G/ J& j, Q    “回來了？”是田圻炎？

: l5 B3 A8 D% p' m$ Z* k* E    她擺下泡面碗，跑去開門。

    門外，不是田圻炎，而是秘書楊士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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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R$ I3 R2 ]0 f    “夫人。”楊士偉很懂禮貌，向她頷首。他的身旁，跟著一個灰西裝的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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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找圻炎嗎？他人在醫院，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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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 R. P, Z( G) k. y    “不，老板和我連絡過了，他今天不會進公司，只吩咐我來拿些東西。”

* x& X! d( E  h2 E1 m3 u    “原來是這樣，請進。”她退開，讓兩人進來，倒了兩杯果汁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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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沒有跟你說，爺爺狀況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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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已經成功結束，目前轉送加護病房，密切觀察。”

    她點點頭，稍加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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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L% L' J+ N5 V2 `    “他要留在醫院陪爺爺，是嗎？我需要幫他准備什麼東西？”

/ A5 F( c% J# {' H    “老板的手機、行動電源、筆電，他桌上應該有三份設計文件，再來是几套換洗衣物。”楊士偉一一細數。

    “好，你等一下，我去拿。”傅冠雅二樓三樓跑，嘴里念念有詞，就怕漏掉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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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U5 V+ S$ r' H    几分鐘再下來，右手拎著小行李袋，腋下夾著文件，左手則是筆電、手機和行動電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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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就是這些沒錯。”楊士偉清點一遍，老板的交代几乎樣樣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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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 N1 Z0 d- T) S    只剩最后一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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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還交代了一件事，要我盡快處理好。”楊士偉與中年男人互視一眼，男人從公事包里抽出一份東西，遞給她。

    傅冠雅接過來，文件上的字体，躍入眼里。

8 ^" k8 S' z% b. Q! m    離婚協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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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協議離婚書人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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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 j. b$ n# \6 [- {" z    男方姓名：田圻炎女方姓名：

( u# d3 W0 _8 s    茲男女雙方因個性不合，難偕白首，無法繼續共同生活，同意兩願離婚，並經雙方協議內容……

% o3 E2 F' y4 E$ L- P% v# u% o4 X    她沒有反應過來，一臉愣呆，抬起眸，看著楊士偉，再看向中年男人，最后再低頭，視線落回手上文件，似乎很迷惑。

/ @* Z2 s9 X; {, Y! W    “為什麼……給我這個？！”她問著楊士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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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認識字吧？”不會要他一字一字解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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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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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7 h& y+ J! y7 {" V% Y0 `' u% w    “離婚協議書，代表老板要結束這段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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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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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6 v8 [6 H4 y2 r    “為什麼？”

    “你問我為什麼……我也沒辦法回答你，我只是按照老板吩咐辦事。”辦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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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雖然跟楊士偉說話，卻更像自問自答：“我跟他沒有吵架呀，到昨天……都還好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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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p8 K+ F* n( j, U) \    “夫人……”即便是精明干練的楊士偉，處理起這種事，也毫無經驗，看她臉上的震驚，他實在無法接下去細述那些離婚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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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他帶了律師，這種冰冷無情的條文式談判，交給律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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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 M9 _8 y  V    楊士偉的眼神乞求，律師接收到了，他清清喉，主動開口：“傅小姐，田先生開出几個離婚條件，關于贍養費部分，一個月十万塊錢，外加信義區新建案房子一戶，你簽下協議書后，立即過戶，管理費由公司支付。”

    傅冠雅沒回答，他們根本不確定她有沒有聽進去，只知道她的臉色逐漸變為慘白。

    “不過，有附加條件，一，你有五個小時考慮，每過半小時，贍養費扣一万……你越早簽名，金額越高。從現在開始計時。”

    律師公事公辦，真的打開手機，計算時間。

    “二，超過五小時不簽，房子直接取消，田先生會轉為訴請離婚。恕我直言，我是建議他這麼做，那可以為他省下不少金額，不用給予如此優渥的贍養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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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E) e2 _, C9 t    “陳律師。”楊士偉示意他先不要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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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小姐越早簽，對她越有利。”陳律師不覺得自己嚴苛。

    “這種事……他為什麼不自己來跟我談？”她困惑，問向楊士偉。

" {, C; [. k6 w    就是沒辦法自己跟你談，才推我入火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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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_5 {" r, \( Y    他一定是無法和你面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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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士偉很想這麼回，但他不行，老板沒命令的事，一個字也不准多嘴。

    “我打電話問他……我不相信他要離婚……”傅冠雅本能要去撥電話，楊士偉晃晃手機，臉露遺憾……田圻炎忘了帶出門。

    她又放下話筒，額上几顆汗水，順沿臉龐滑下，她沒伸手去擦。

    “那我等他晚上回來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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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 b* M9 Q/ e, r& G; f8 }    “到那時，你的贍養費恐怕剩不到22k。”陳律師務實說。

, N3 f' w9 U3 r0 `    “夫人，你身体不舒服嗎？”楊士偉是第一個察覺她有些不太對勁。

+ e5 I. q! u, D9 Y- ~# M    “……什麼？”她沒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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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y: T8 ~$ y5 T    “你不舒服嗎？”楊士偉站起來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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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肚子……有點痛……”她彎下腰，站不直身，手里仍緊緊握住那份離婚協議書。

. k3 }& l' `# T8 T& p: ^6 L8 {( e$ x    “陳律師，快去開車！送她去醫院！”楊士偉反應很快，直接把她橫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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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a$ R0 e$ V9 U, x    “呃？哦！”陳律師手忙腳亂掏出車鑰匙，趕緊跑出屋外，發動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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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6 m  U, o0 w  @4 B    楊士偉和她一起坐進后座，她冷汗直流，他也毫不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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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h3 W& ?6 T* h- x    老板，你這次派的差事，不如調我去非洲蓋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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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急診室角落的床上，傅冠雅的情況，打完安胎針后，已經穩定下來。護士要她暫時留院觀察几小時，要是沒再發生問題，就可以領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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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你太太多休息，不要提重物，不要奔跑，沒事多臥床躺著。記得改掛門診的時間，去婦產部檢查。”

    護士吩咐楊士偉，楊士偉啞巴吃黃蓮，沒辦法反駁，只能抹抹臉，九十度鞠躬，感謝護士大力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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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告訴老板嗎？”楊士偉在床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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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閉著眼的傅冠雅，對他這句提問，反應很大：“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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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0 \) a" m9 C  l    “也許說了，事情會有轉圜的余地。”他不相信老板聽見孩子一事，還能狠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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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的，他離婚的理由，我好像明白了……”

    在身体好痛、好痛的那時候，她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失去意識，明明耳邊很吵雜，卻又像死寂無聲。

    蘇幼容哀求他的畫面、他抿嘴不答的模樣，還有，浴室里，說起他的童年，話語里對爺爺的感恩……在腦海中不斷播放，一再重復。

    她知道，他要離婚，要娶蘇幼容，要爺爺安心。

# T% w" q8 z; @" P3 u" m    她知道，他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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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是個心腸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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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1 b! h0 d* G$ w$ Y    爺爺這份恩情，他絕對會報，否則，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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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要害他留下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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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7 u+ l! t! d9 _    她不要成為害他遺憾的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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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秘書，協議書拿來，我簽。”

    傅冠雅淡淡說，口吻像極了……只是簽一張信用卡簽單。

5 E5 B. S/ Z( T( U9 m. m# P    楊士偉還想說什麼，開了口，又閉上。

" M  A+ V3 ?4 [+ T    他沒有權利插手，他的任務，是帶回一份簽名的離婚協議書。

2 c$ @# Q6 n3 M& Z$ @% s1 ]    “再過五分鐘，你的贍養費只剩兩万。”陳律師太盡責，遞出協議書，不忘貓一眼時間，精准報時。

) @5 {  e$ ]8 ^# v0 p    “快簽！”既然都決定離婚，能多一万是一万。楊士偉站在務實角度，為她謀福利。

$ e$ y5 z& {; l6 Y# h; a9 h    只是，路過的小護士聽見了片片段段，拼湊出一個悲劇故事，慘絕人寰、令人發指……

    那床的男人，帶著律師，來逼險些小產的妻子，簽下離婚協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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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 L3 F+ @    “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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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院時，楊士偉與人擦肩而過，突然聽到一聲唾棄。

( f  U7 M6 u1 T% z# k, _    剛開始，以為是聽錯了，那兩個字不是送給他的，但接下來更多的“畜生”，在他所到之處，窸窸窣窣、竊竊私語，由背后傳來。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現在已經千瘡百孔，渾身是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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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F% }. z& i( n    “就是他，他對他老婆大吼，叫她快簽離婚協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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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U0 i; |4 o8 }% P/ ]) o% Z    “看起來人模人樣……沒想到，心這麼壞！”

    “畜生。”異口同聲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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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

8 E0 Z7 |: ~$ O& n) K    楊士偉總算明白自己顧人怨的理由。

    一肚子心酸血汗，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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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y; x5 D, e& D8 D, g" @& U. z    傅冠雅也聽到那些啐罵聲，本來想替他澄清，他卻搖頭說不用，反正出了醫院，誰還會記得呀。

    他的臉皮已經練就厚如銅牆鐵壁，刀槍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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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上車，返家途中，她向他道歉：“不好意思，害你被誤會……”

) {- }% F" D2 |: W3 W" B    “小事啦，別放心上，現在的你，關心小寶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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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以微笑，再沉默，抬眼，以祈求的眸光，望向楊士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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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B6 @. n3 c5 Y4 V( p  V: c    “……關于小孩的事，你不要跟他提，當做不知情，好不好？”

    “我不覺得隱瞞老板，是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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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g) Z7 z' Y" U) i    她頭低低的，雙手撫摸平坦小腹，“以后，他還能有其他孩子，我只有這一個……”

    “田先生有權爭取小孩。”駕駿座飄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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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8 P& m/ w" f1 a    “陳律師，請專心開車。”然后，閉嘴好嗎？楊士偉差點賞他個白眼。

, ]" l3 f8 T& |7 m    是想讓孕婦在一天之內，受多少次打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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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讓老板知道，對目前的狀況，當然最省事，也最簡單，可以離得輕輕松松，不拖泥帶水，要是扯進了孩子，各方面來說……都很困擾。”站在秘書角度，楊士偉自然明白怎麼做才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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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o, _0 |9 c, b5 M    不過，站在人性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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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J# p* p" e6 Z: e+ x    “可是，全丟給你自己一個人承受，對你、對孩子，很吃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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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覺得吃虧……我也會好好跟孩子解釋。”

    解釋著，他（她）父親的為難之處。

5 l; {8 O2 ^7 @" I9 P. W “會很辛苦哦。”如果真的做了決定，這種心理准備一定要有。

& p/ S$ U- A8 a1 J/ U    “嗯……”傅冠雅回他一個勇敢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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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陳律師只被交代來完成簽名工作，其他還發生什麼事，我們不清楚，也不負責，誰都沒辦法料到，離婚一個月后，你才發現懷孕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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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s+ F! i, ?6 f4 T, t# x: L% R    楊士偉這番話，是串供。

    “對，我是簽完協議書后，才知道自己懷孕了。”傅冠雅馬上點頭，認同他這種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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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7 i# f2 g8 y    “……”欺瞞當事人，陳律師實在無法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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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y2 D& Z; [' m8 A% U1 F: J: ]3 \    楊士偉從后座探手，搭向陳律師的肩上，“律師和秘書，不包生小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協議書簽好了，拿回去交差，我們不就輕松愉快嗎？逼家庭主婦離婚的事，我不想再搞第二次……剛在醫院，那聲‘畜生’，不只罵我，也罵你呀。”

  z' I2 l$ t* g: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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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7 q* l5 u4 ^# [. p    “拜托你，陳律師。”傅冠雅也開口請求，臉色還略顯蒼白。

    “你們真是……”陳律師找不出其他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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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好啦，這麼說定了，老板問起，為什麼浪費這麼多時間，你就說傅小姐考慮太久，嗯？”

    “嘖！”陳律師只能被迫淪為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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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傅冠雅回家，楊士偉拿起老板的行李，准備離開。

    “他是不是……不會再回來這里了？”傅冠雅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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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士偉回頭，盡可能保持微笑：“蘇老爺出院后，老板會搬回蘇家，這里……可能再來拿些東西吧。”

    她藏起臉上的失望。“那要不要……替他多收拾几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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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H" m6 A$ `    “你不要再走動了，忘記護士的叮嚀嗎？回床上去躺著……如果你真心想留下寶寶的話。老板自己會照顧自己，寶寶只有你能照顧他，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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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i! I4 W9 e) r4 ?    回想今天，自己又跑又跳，在樓梯上跌倒，她不禁替自己捏了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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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Q6 ^; L" q/ x- L    “我等一下離開時，替你關好門窗，你今天也很累了，早點睡吧。”楊士偉走了兩步，及時想到一件事，停下腳步。

) f& P4 w1 E5 f, A  L0 `    “夫……傅小姐，贍養費還有條附加條件，每個月的三万塊，你必須親自到公司向我簽收領取。”他的表情好抱歉。

    “為什麼？不能用彙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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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自跑一趟？好麻煩，万一，碰上田圻炎……

% `: K0 j# H9 U    “老板的嚴格要求。”而且這一條，老板再三强調，絕不容更改。

; Y8 b' M% `) f  q8 Z7 J7 t    “太無理了吧……”她忍不住皺眉。“我給你掛號費，你幫我郵寄……”

    “沒有辦法，這一條，老板很堅持。”他愛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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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O! j# H6 T, ~5 r5 v) p$ B% W    八成是想……每個月隔著辦公室玻璃，看她一眼，也好。

$ U- z+ n6 @# i5 s1 U7 h$ s# [8 w    老板那點小心思，楊士偉不難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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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 ?2 F, N2 R$ C. j+ s    “我不想被他看見我大肚子的模樣……”

- L& T' n# j2 q5 Y+ L  K; i    一看到肚子，孩子的事，哪可能瞞住？

    “等你肚子凸出來，再來煩惱那些吧，到時，你來公司那一天，我把老板行程排滿滿，滿到他沒機會離開會議室。”

    他的提議，總算讓她露出真心的笑。

- V( _. m+ r; O0 ~) P    “謝謝你，楊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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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s! A! k( S, _7 k; |% r    “別客氣。后續還有些手續要辦，我會再跟你連系，記得我的手機號碼吧？有任何事，都能打來找我，我能力范圍之內，無條件幫到底。”

; Z1 A0 v/ f& w: I3 [    傅冠雅把這番話當成了客套，她不敢太麻煩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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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戶要給你的房子，包含裝潢，等施工完畢，我再來接你去看看，有任何想變動的地方，你再提出來……一個人住這里，爬上爬下的，也不安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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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開始收拾東西。”把屬于她的……不屬于這里的東西，打包帶走。

0 ~: X- T  \) I- {    “別誤會，我不是在趕你。”楊士偉連忙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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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了婚，總是要搬的嘛。”她朝他笑，笑容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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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P) G2 i4 t    “那也不急，先把胎安好，醫院帶回來的藥，要按時吃。”

    “我知道，我會的。”

: {, Z/ {, H( l2 e  y- x    “很晚了，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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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楊士偉，她渾身力氣抽干，軟癱沙發中，桌上是楊士偉中途下車，替她買的便當。

    就算沒胃口，睡前還要吃藥，她强迫自己咽下好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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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士偉說的沒錯，寶寶只有她能照顧。

    吃，是為了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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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里的食物，嘗不出味道，她還是要吃。

% _4 ~& z5 I6 q; W0 U5 |9 a  A# }    吃了八分飽，她替自己倒杯熱水，喝著，也吁出一口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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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我的結婚和離婚，都像一場夢，發生得好快。”

4 v: b0 a: E% i& s. E' J4 z    躺進抱枕堆里，半張臉陷進軟綿綿的枕芯，她累得睜不開眼，身体像灌飽了鉛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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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7 M+ q; ~7 T. |! f- l    想著，等一會儿要吃藥……

    想著，還沒洗澡……

    想著，還要爬回三樓……

+ U8 Q1 O" s  s7 V2 R% O$ ]4 E    想著，沒想到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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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_% ?1 s5 H1 |7 ]7 w6 s7 b    想著，他在協議書上簽名時，是怎樣的神情……

    想著想著，跌入夢鄉。

    “她哭了嗎？”

    全面禁煙的醫院里，田圻炎忍住想抽煙的衝動，卻沒有忍住……捏皺手里那張離婚協議書。

  y' E# f: r# w4 g$ I- `    “沒有，傅小姐算很鎮定，只是她思考了很久，才決定簽名。”楊士偉回答。里頭几分虛、几分實，他自己最清楚。

5 J+ N  N3 ]7 ?  w0 C    “沒吵著要見我？要聽我說清楚理由？”

. n0 V/ a* Q7 ~) j    “吵……有用嗎？”楊士偉不過就事論事，不帶嘲諷，卻換來白眼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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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條件，都跟她說清楚了？她沒有追加任何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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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只對每個月要親自到公司一趟，表達了……一些些怨言。”

/ x4 E" T# U2 v4 ^7 g$ C+ Q+ b, r    田圻炎靜默，濃黑眼眸落在手中那紙協議。

1 q! Z! c. X0 w+ V& p/ e8 `! ~    “戶政事務所辦手續，什麼時候安排？”楊士偉又問，要把這件事排進行程。

6 V6 L* I$ J: {) g2 x' s* [    “……等爺爺出院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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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s/ ^8 \5 q/ h, z/ g    “是。明天我先去處理終止收養事宜，讓您和幼容小姐能順利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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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然這件事，對田圻炎而言，並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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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Y# Z( l, e6 X# H    他臉上的表情，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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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間房子的室內設計圖，我后天給你，你讓袁博世去接，材料費無上限，都用最好的，派兩組施工團隊給他，一個月內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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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_3 @1 j( p" X8 H' f    袁博世是設計部里，口碑最好、顧客滿意度最高的設計師，手上案子排到了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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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博世可能有困難，他現在手邊有‘經典皇宮’的案子。”

4 I' M9 N  y+ C' G( L7 }. ^( f    “叫他交接給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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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典皇宮’是鄭董買給孫子的滿月禮，同樣指名袁博世，若臨時換人，怕鄭董不高興。”

    “我會親自打電話，去向鄭董說明。”

& c5 T  ]" }& v    “是。”

    “沒其他的事，你先走吧。”田圻炎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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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7 s0 k. r& s* i    楊士偉頷首，離開醫院長廊。

    田圻炎一人獨坐，走廊好安靜，混雜著淡淡藥水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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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明明愛著，卻必須簽署這種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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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咬著牙，低狺自問，手里的協議書，扭絞得更嚴重，几乎快破損。

, I0 _6 X! D% `8 c    而他，看著她的名字，痛到無法呼吸。

    他想要她，想一輩子和她在一起，想擁有與她更多、更多的回憶……

% P" B( A7 d* C9 t- G0 t) D    他也可以什麼都不管，當恩情是個屁，只顧自己幸福快樂……不，他做不到。他能有今天，能遇見傅冠雅，能獲得那一段日子的開心，是蘇無敵給的，否則，他早不知在几歲時，就死于非命了吧。

    他不會后悔這決定，他只是……

    難過。

; F2 G* i8 q% d. y4 w2 A% }7 B簽下自己姓名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他比自己所以為的，還要更愛她。

    失去她，是一種極度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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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3 J$ ~! V* ]* w, T; t    是一種……鼻腔泛起酸澀的痛。

    所以，他無法親自面對她，無法開口向她坦言任何一個字。

9 c# a9 K$ C1 S# k9 e    所以，他害怕她會撥打手機，質問離婚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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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4 |: P/ S& m% Z    他害怕，一聽見她的聲音，自己會提出過分的要求——求她等他、求她不要愛上別人，甚至，求她，在婚姻關系之外，繼續和他一起……

+ b0 m/ F/ J3 V: x# c/ a0 D% {& ^- @% E    太自私了，她不應該被那樣對待。

! m! B7 I! d# M& s    而蘇無敵，也不應該被擺在等死的期待中。

    他希望蘇無敵活得更長久、更健康，自然無法要傅冠雅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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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著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宣告結束的歲月。

2 s( }: ~$ D3 D- `) H& B    “圻炎……”蘇幼容來到他身邊，他沒有抬頭，因為她遞到他手上的東西，比她的叫喚，更引起他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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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的東西，他手上剛捏爛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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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婚協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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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b& o' y! G    “這是我和你的，我已經簽名了，日期還沒填，給你。”

" ]( W3 l, K5 u: t8 B$ m2 R    婚尚未結，卻簽好離婚協議，而且，一天之內，兩份。

    他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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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 I  H8 m5 o# v) P+ H    第一份，讓他想哭；第二份，則是無奈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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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C* Y: P: u, Q    田圻炎緩緩望向她，她露出堅强笑容，眸光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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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v6 F; U& u& m) K    “謝謝你，成全我的任性，更謝謝你，和我一樣深愛著爺爺。”纖手搭在他手背上，分享彼此的溫暖。

! l9 k8 K$ {9 V! E    那種溫暖，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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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B; w  ]+ c/ R7 q, h    她知道，只能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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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_7 X0 ~7 s8 N7 }( r9 O- A    “這出戲一落幕，我們馬上離婚，希望到時還來得及……”蘇幼容真心誠意，可是戲的落幕，也代表著……她將失去這世界上最疼愛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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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願多說，眼眶微微濕潤。

/ S% C3 _, H* o9 `) y    只在心里默默補充：還來得及，讓你挽回傅冠雅。

% w; |- Q) E: V    “爺爺他醒了，我們一起去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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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 O2 H8 W2 G+ V3 k2 X' v     一場盛大、豪華的婚禮，占據新聞版面，整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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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z; M# F" g: W    政商云集，名人齊賀，更助長媒体追逐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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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N- |3 J    被包下的五星級飯店外，各色玫瑰布置成大片花牆，排列成美麗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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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l. P  O0 u& \8 ^% X    紅毯上，撒有金色紙花，燈光照耀下，閃閃發亮，宛若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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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A7 u% B( g( m. Q9 V    紅毯鋪延得好長，穿過一樓宴客廳，繼續往二樓歐式台階鋪去，上方樓層招待更重要、身分特殊的貴賓，樓梯口，兩名男儐守著，仔細核對身分，閑雜人等，無法輕易上去。

4 B% k% |( G$ j$ Z; P# s& h    媒体在飯店外守候了一下午，當禮車抵達，閃光燈瘋狂閃爍，長達几分鐘不斷。

    新娘身材姣好，法國手工婚紗，潔白高雅，更襯她美麗模樣，她被扶下禮車，鏡頭前，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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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S2 a  z9 J    新郎英俊挺拔，王子與公主的結合，羨煞許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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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宴如火如荼舉行的那一天，傅冠雅正趴在馬桶旁，吐到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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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C6 [+ |3 B  @$ V9 c- _+ d! f    對照電視上，手挽孫女的蘇無敵，蒼老臉上的笑容，光明燦爛得太刺眼。媒体捉緊時機，爭搶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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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U" q& e' Y" o$ h! x# _. w    “田先生日前不是才結婚？上一段婚姻維持不到一年，是個性不合而結束嗎？”

( X7 }1 i4 }. h, b# Q( d0 Q    “上一次結婚並沒有大肆宴客，是因為新娘的身分默默無聞，田先生不願公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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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董，什麼時候要再請滿月酒？”這一問，想釣出新娘是不是“先有后婚”。“是不是雙喜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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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l& n2 r1 C8 d: c: Y    此刻，鏡頭對焦在新娘小腹上，明明一片平坦，沒有一絲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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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無敵今日心情好，太白目的提問，不會計較，還大方回應：“之前那一段，只是錯誤小插曲，圻炎和幼容才是真正一對，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几十年深刻感情，不是外來的狐狸精所能破壞。”

    “所以第一段婚姻的妻子，是小三？”記者乘勝追擊。

    “只是要錢的啦，打發了！打發了！”蘇無敵擺擺手，不想多提路人甲。傅冠雅踩著虛浮步伐，回到客廳時，恰巧聽到這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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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Q  W5 c  B; s2 k) r% |    她不在意蘇無敵的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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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意的是……田圻炎的沉默。

' J4 ^5 _! P( X7 k- e4 _5 \$ }$ ~    他沒替她辯護半個字，連試圖阻止記者采訪……都沒有。

    他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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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彷佛，記者口中問著的人，與他毫無干系。

    “也許，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樣，他只是愛著蘇幼容，才要和我離婚……是我自己一頭熱，替他找理由、想借口，自詡聖母瑪利亞，懂他什麼屁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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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冠雅最近越來越常浮現這樣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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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C0 {; S5 [    在她與他去戶政事務所，辦理離婚手續，自始至終他都沒看她一眼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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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自己單獨去產檢，面對那些同情、好奇注目時。

: j- Y! G! b) h; X. N/ f8 x    在她几次孕期出血，嚇出無數淚水，慌張就醫時。

    在她對所有食物味道反胃想吐，几乎無法進食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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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v+ }# `8 h( x0 q5 h3 @    在她的雙親？因為她離婚一事，承受商場友人的調侃、左鄰右舍指點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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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9 {' A  n+ a% b  ~$ O    甚至，在她硬著頭皮，到他公司，向楊士偉請領“贍養費”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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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都忍不住這樣想。

) }3 z9 o5 k, \    “只是要錢的……”她喃喃重復蘇無敵口中這几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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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l# W) S5 G    不陌生的。

+ M" i( {& u# V' `    半個月之前，她也聽見過，在他的公司里，領支票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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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士偉陪同老板外出，被客戶留下來喝咖啡，趕不及和她約好的時間，她在小會議室里，靜靜等候。

# {$ x" y* k. e5 R" [$ B6 ~    几個員工走過，竊竊私語：

! h( R) I) y9 N( u    “她不是前一任總裁夫人嗎？來公司干嘛？”

0 [0 K" ~3 x" X. L) T# v# L    “要錢呀。”

    “你們女人不是老說‘男女平等’，要拿贍養費時，怎麼不管平不平等？還不是能拿就拿，挖多少是多少。”

    “她賺很大耶，結婚不到一年，有房有錢……”

1 d7 o0 u' X- D  s* E% T; u    嘻笑聲，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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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等待的時間，越來越久。

    久到她以為，這是另一種刁難、另一種的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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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c, C  C: e" t! b5 c. i    另一種……不付贍養費的手段。

: q1 S6 {: ^8 ?" C    所以，她該不該識相點，自己走開？

    骨氣問題，她考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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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p* c0 m% p9 o" D* ~! u    傅冠雅，你還坐著干什麼？被說得那麼難聽了，牙一咬，拳一握，昂首闊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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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濟問題，她也認真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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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R4 p2 u' d& e8 ]    傅冠雅，你現在的狀況……找得到工作嗎？顧主一聽見你懷孕，誰敢用？光想到几個月后，得給你產假、留職停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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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根本不敢告訴爸媽，怕他們反對你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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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m) _8 b8 A* W, M7 F; [2 W    骨氣是很重要，但這一走，你要做好省吃儉用的打算。

    你是有些存款，几年內勉强不成問題，之后呢？

    你自己還沒關系，肚子里那一個，光靠骨氣，就能健康長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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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x% J, [; ~! g# `    她很窩囊，所以她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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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t+ S0 M: Z  ]8 A+ z! ^, E$ J, P    聽到了更多，這一次，換成茶水間閑聊的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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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p8 J4 G/ V6 C    “你們有沒有拿到喜餅？”

3 l3 y1 M3 ~5 ^! z- t0 m! }    “總裁的嗎？有呀，那一盒不便宜耶，而且好好吃哦。”

    “當然不是便宜貨呀，總裁夫人是什麼家世？要挑，一定挑最好的。我光幫他們擬賓客名單，擬了一個禮拜不止……”

+ R! d; h6 z$ K: e3 ?9 o    “總裁他們婚后，要去度一個月的蜜月，真讓人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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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z3 D' m1 e- b( ]; W0 x    “你以后結婚也可以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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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 |# h# H& A% T+ c    “哪來的預算呀？”

    “即使有預算，也不見得會去呀，總裁第一次結婚不就沒有，天天准時到公司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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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Q# I0 F+ o$ U! B7 {+ F- f* E8 P6 m    “不對啦，總裁隔天飛日本出差呀。”身為秘書，記憶力必須不差。

+ S6 a6 O8 b& g2 Z! R% Q    “對對對，他出差去了，之后都正常來公司嘛。”

/ S( a8 R* N+ U( U% A& y; l+ u0 |    “相較之下，第二任夫人真受寵，總裁明明公事很忙，還是硬排出行程，准備陪她去歐洲，第一任夫人根本慘敗。”

    “他們兩個真的很恩愛，外形也很搭，第二任夫人超漂亮的，公司里本來還有几只小狐狸精，肖想吸引總裁，現在全摸摸鼻子，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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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冠雅衝了出去，直奔廁所，因為，她想吐。

    她的胃，翻騰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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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邊作嘔，念頭一邊增生。
8 G1 \1 g( T. C# ]$ U' A: Z
) m8 F& V1 Z+ \    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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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放棄我的理由，沒有我想的美麗？

1 @" o* B9 N" z; }    我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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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P# F) T4 o    讓我簽字的原因，全是我自己對號入座？傻乎乎成就別人的好事？

6 e6 O; r( c  e: O/ z    一直到現在，看著電視螢幕，傅冠雅沒有停止過質疑，質疑自己的蠢。

$ k6 D/ D! ~& D    婚禮持續，大宴客廳里，燈火輝煌，賓客精心打扮，媒体仔仔細細介紹餐點、替新人估算費用，甚至，放大拍攝新娘一身首飾，價值多少個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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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冠雅，不要看了，把電視關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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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告訴自己。

; l/ g1 r" x' u* P+ {' P    “你現在該做的，是去廚房，泡一杯熱牛奶，把它喝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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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F/ P& h/ K( J( |4 i) F    她一個人產檢，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散步，一個人挑選嬰儿用品，一個人布置起小小的娃娃床。

& n+ \& S( R5 N" d& x    一個人做寶寶成長記錄，掃描超音波照片、列印，貼在記事本，再寫下日常點滴、醫生叮嚀、身体變化，仔仔細細地。

$ H& O% ?5 u1 I2 U" h0 l) ?( G    一個人撫摸肚子，和寶寶徹夜說話。

% D. m- x2 V/ ]( ^    是她自己，選擇了一個人。

    她可以躲回父母羽翼下，讓他們照顧她，只是顧及他們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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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d7 w+ L, ?0 B9 ?8 G    害怕他們說服她舍棄孩子。

    害怕聽到老爸唉聲嘆氣，說他看走眼。

    害怕娘親為這件事，又和老爸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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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怕大姐用玩笑似的口吻：“爸挑得也不怎麼樣嘛，妹的下場，還不是離婚？”

    “說什麼‘信我絕沒錯！田忻炎和李升峰不一樣’——是啦，有一點不一樣，李升峰女人越挑越丑，田忻炎倒選了個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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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撒了謊，欺騙爸媽，她找到新工作，就在新家附近……

4 ?. \, p& U: ~! S( _    工作有點忙，不能常常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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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好，沒有半點不開心，離婚不是什麼大事，打垮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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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3 X! C$ x: z8 U, k, O, y3 [* I    一個又一個的謊。

( l8 x4 I7 N3 P; l1 S6 i' G3 ]. ~  產檢完，她到超市買了新鮮水果，途中看見飲料店，忍不住偷渡一杯珍珠奶茶回來。

5 f! B- d# Y* u, \% g    孕婦該忌口，她知道，可是今天特別想喝……

9 Q1 Q3 ^- M; y3 U3 C9 \9 T4 Q    放縱一次，就一次，她保證。

    回到住處，在一樓管理廳，意外看見楊士偉……或許，該說“不意外”。

8 \' y5 b2 L9 w  ?- @    他迎上前，幫她提水果，來意說得明白：“這個月，你沒有來拿支票。”

    “……”傅冠雅頓了頓，才回答：“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去拿，在考慮，要不要干脆不拿？”她臉上有苦惱，這問題確實很困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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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6 c2 g4 M* s" ~6 A! f    “是那次我太晚回來，讓你等太久的關系嗎？實在是客戶不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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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j8 u5 ]9 [. M" I' T    “不是的。”她搖頭。

9 W) [* }! y8 F& W  d    “還是，哪個職員又說了什麼？你不用理他們。”楊士偉曾親耳聽見有人背后對她的碎語，畢竟八卦人人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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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v+ _0 B. a  x6 k2 N    他突然再想到，“又或者，是你差點和夫人碰到面那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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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P' u7 Y: G5 Y    她仍然搖頭，苦笑。

    “……我越來越覺得，當初，他堅持要我到公司領錢，是希望我有自知之明，能知難而退，沒那個臉去討。”她半玩笑、半認真。

  z: ~3 F; M5 }+ m    “傅小姐，你誤……”楊士偉想替老板澄清。

8 M" C" d4 k5 d; v6 C    “我不能一輩子向他拿錢，他也沒這種義務，既然……遲早都不拿，我應該開始學習怎麼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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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才領了十二万耶！”未免太寬宏大量！起碼，拿個三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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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給了我一間房呀。”仁至義盡了，有几個男人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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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 T8 X+ D9 o% s0 t/ M$ b; X    而且，從住下迄今，她沒收到半張水電帳單，全由誰買單，不難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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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V3 _" Y  ?4 h$ I) u7 Q    “你接下來才要開始燒錢，干嘛跟老板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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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m/ ?9 K& O    房子只能住，又不能吃。

; `) p9 E( R/ w    日常生活開銷，總不能拆屋子來賣吧？

    “我不是客氣，只是之后……我怎麼去？我肚子都快藏不住了，去公司，給更多人當話題嗎？”她摸著肚，眼里有笑，有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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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一襲寬大娃娃裝，還能看見微凸。

4 t6 Z: S. _7 n- A8 C4 N- c% E    她回望楊士偉，繼續說：“以后，難道也抱著孩子去討錢？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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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C" \" Z8 w- w9 e& R4 A    “這……我幫你去跟老板提，總能找到解決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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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臉淡色，不期不待。

' o$ y: t# h5 ~7 X2 f    “這個月的支票，你先收下。”

! l4 t4 U; w! k  U    “我還在考慮……”

6 L& i0 t" _# Q3 e% u; u$ e    “你慢慢考慮，考慮完，是要兌現，或是撕掉，都隨便你。”他硬塞給她，不容她反對。

" f' W& T! |# r) ], {6 `* U    傅冠雅說不出拒絕。

    有時，她無助得希望有人伸出援手，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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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h6 N+ x- L" O. }8 w5 [: L    這樣的辛苦，她早就知道了，既然選擇，也只能面對。

( L9 o8 S! P# r, g2 h2 V0 |    “我幫你提上去？”他指手上那袋水果。

    “不用啦，几顆蘋果而已，不重。”

4 w' M0 Z, t' S$ j6 N6 J% a    她拿回他手上的塑膠袋，慢慢走向電梯，按下鈕，等待電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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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7 v( H. o( H8 c& ^8 {4 ?    “傅小姐，好好照顧自己。”

    “嗯，謝謝你……”

    這種關懷，讓她感到窩心。

    電梯門打開，她走進去，向門外的楊士偉點頭，當作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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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茶也有咖啡因，孕婦少喝。”門關上之前，楊士偉冒出這一句叮嚀。她來不及回應，電梯已經啟動，緩緩上升。

# q2 ]$ L4 Q/ w5 c+ T    傅冠雅在電梯里，眼淚落下。

    她好想聽見，有人用著這樣的制止，絮絮叨念，半寵、半威哄，告訴她……這樣不能吃、那樣不能吃，你應該多吃點什麼，你最想吃什麼，我買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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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y( d6 \, E    “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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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穩的聲音，應允著敲門者的請示。

    “老板，夫人的生日禮物已經送到了，您要檢查一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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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万的鑽石項鏈，璀璨耀眼，會扎人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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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你處理好，直接放桌上。”田圻炎沒抬頭，專注審視建筑設計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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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T7 ~2 \: g* J' q    “是。另外，晚上的湘園餐廳訂好了，三位，七點整。”包含蘇無敵，一家三口，准備為蘇幼容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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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_! \3 q3 M% Y1 {    “嗯。”淡然的應了聲，毫無半絲在意。

    報告完，楊士偉准備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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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W* A) s2 i    “她這個月為什麼沒到公司？”田圻炎仍維持低頭，淡淡地拋來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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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j6 G& l. `/ {- ~    “她”是誰，完全不用多做說明。

    “傅小姐忙，我幫她把支票送過去了。”

- u2 ~' `6 G) [8 b2 [    田圻炎終于抬頭，濃眉緊蹙，對楊士偉的多此一舉，顯得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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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過，叫她親自來領。”

* p1 o" M/ \$ _3 b2 R, `3 ?: f5 K    “……老板，您是存心刁難她嗎？”連楊士偉都產生了懷疑。

$ _* A) t0 i1 U( n7 |' W) S    “什麼？”田圻炎臉色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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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您在等，等她自己開口，說她不要這筆贍養費，想用這種方式逼她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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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胡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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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2 f: j+ ^% p7 N. b    “因為您從不避諱，讓她看見或聽見，您新婚燕爾；您也從不在乎，她一個‘前任夫人’的身分，踏進公司，會不會被員工指指點點；您更不曾思考，万一，她和夫人正面碰到，她心里做何感想？難不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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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士偉口吻不失恭敬，一條一條，像在報告行程。

. z" R0 R  U, U    田圻炎表情震驚，似乎沒想過這些。

& Y4 `/ W: a: F& t1 {# ~1 J    楊士偉話還沒說完：“如果，您打的主意是這個，我建議您，直接把話挑明了說，傅小姐不是貪心的人，她應該會主動放棄贍養費。您就告訴她，不滿一年的婚姻，能換到一間房，已經對她很寬大，年輕人辛苦工作，領22K大有人在，沒道理她什麼事都不用做，白領如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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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口！誰准許你亂講？！”

    楊士偉的話，太現實，太酸諷，聽得他變臉。

4 L* }# O2 D6 B( |% v9 n# v: H    “可是，公司員工就是這麼說。”楊士偉一貫好秘書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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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什麼？”

    “她每次來公司，大家都在咬耳朵，笑著說‘又是來討錢的’，或者，拿兩任夫人相比，說哪一個漂亮，難怪哪一個勝出、哪一個落敗……”

* b3 a4 J3 @/ {5 w/ B    她遇見的遭遇，田圻炎全部不知情，有些話，傳不到他耳里。

    “夠了。”田圻炎不想聽，桌下的雙拳已經握太緊，指甲扎得太深。

1 r. ^1 m- Y& r4 [  m    楊士偉語帶試探：“您若開不了口，我可以代勞，就像去逼她簽離婚協議書那樣。”這種折壽的缺德事，你敢下令，我辦完之后，馬上丟辭呈。

9 c0 _, S4 F  w7 K    田圻炎的沉默，並不代表他在思考楊士偉的爛提議。

  U1 z2 y; K) \6 T2 M    他沉沉呼吸著，藉以平息胸臆間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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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要刁難她，也不要她難堪，我只是想看她一眼，看她好不好。”他說得很小聲，近乎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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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用這種方式，看見她……

    幸好，老板還有天良，也正如我猜想，就是想看人家一眼嘛，弄得像壞前夫一樣，干嘛呢？楊士偉暗暗松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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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0 ~  J* [: T    “以后，你親自替她送過去。”

! H- S$ _: T8 s8 l6 f; C7 X    田圻炎不再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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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為了他的私心，讓她面對蜚短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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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無法親自看她好不好，只能退而求其次，由楊士偉去替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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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親自。”楊士偉認命接下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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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圻炎點頭，讓他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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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公室里，一片死寂，還來不及拉開的窗簾，擋住日光。

% a# `) n' k6 T9 f    沒有笑聲，沒有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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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她之后，他的生活也只剩這樣。

    寄情于工作，讓自己……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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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蘇幼容扮演恩愛夫妻，彷佛細心熟記種種節日，該送花要送花、該吃飯慶祝就吃飯慶祝……

7 K* h! ]1 P" D    忙著作戲，讓蘇無敵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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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到，無動于衷。

; Y, I/ U8 o- J4 s+ V    忙得對這一切，麻木。

    傅冠雅也可以選擇不再是一個人。

8 J+ S7 ^8 a" @9 I    房子太大、太空曠，只有她自己的聲音。那份寂寞感，揮之不去。

    既然，她一個人用不了那麼多房間，空著也是浪費，加上她思考過收入和儲蓄的問題，于是，她決定出租一間房，為自己找個“室友”。

    一方面，有人同住，互相照顧，另一方面，不無小補……在她最后決定，不去兌現那張支票。

1 J$ a6 l* \3 M: d: [# Y    她的新室友，可愛的“賴皮”小姐，一位半工半讀的夜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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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 w9 _$ T5 E$ I, @  }    “五千塊含水電、家具，能住進這種豪宅？！管理費不用分攤一哇靠！光一間房間，比我現在租的小套房，大三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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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皮小姐姓“賴”，不叫“皮”，一踏進屋子，處處驚呼、時時抽氣，哇靠聲不斷，猛看見傅冠雅的肚子，又自己拍嘴：“胎教！胎教！小寶寶面前不能講‘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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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下一秒，又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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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靠！好多漫畫！好多小說！靠，這本絕版我沒買到！”賴皮小姐几乎在書牆前膜拜，周身一整個光芒四射。

4 J& m0 ], ^* [: k    “所有的書，你都可以拿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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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五千塊還含租書費，我要租！”

    “不過，我之前有先提了，再几個月，寶寶出生后，可能會有點吵……

# W- r0 a  l6 j; }$ Z    傅冠雅征室友，只有三項要求：一女性，二好相處，三不怕吵。

    “我不介意！”賴皮小姐咚咚拍胸，動作爽快。

    “那麼，歡迎你搬進來。”傅冠雅與她握了握手。

    賴皮小姐太興奮，除握之外，外加左右搖晃。

% t) ?, x3 \+ Y: X    “我今天就可以住進來嗎？我沒什麼大行李。”賴皮小姐有一雙很亮、很靈活的大眼，笑起來，還有小小酒窩。

' }' _" |8 P) `* l+ {    “沒問題。”傅冠雅喜歡她的活潑，很有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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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 p$ r: W+ H    “哇靠！是喬巴——”再度慘叫一聲，賴皮小姐往壁掛方面飛扑過去，把粉紅色公仔當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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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3 J) p, I6 b9 J3 S0 R- P    要是不把“哇靠”當口頭禪，就更好了。

* j" q' v, D$ Z, v& Q8 B    肚里的寶寶動了動，好像跟著賴皮小姐一塊儿手舞足蹈，特別活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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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寶寶也喜歡賴皮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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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 ~- T1 ]0 x, \( c    于是，她不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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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里，多了活力十足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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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I+ j2 ?  V, m& m# I& I    “雅雅姐，你……是富豪的情婦嗎？”

    賴皮小姐心很直、口很快，正義感十足，住進來一段時間，總看見傅冠雅獨自一人，搭著捷運去產檢、去公園散步，她心里的疑問越來越膨脹。

    藏不住話的她，很順口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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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住地段超貴的豪宅，不用上班，懷著寶寶……怎麼看，都是情婦人生。

    “我像嗎？”傅冠雅正在編蠶絲蠟線，聽見這提問，不由得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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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h+ k  l" r8 L1 C    “人是不像啦，但生活超像的。”賴皮小姐晚上要考試，一邊背單字，可惜心根本不放課本上。“……怎麼沒見過你家男人來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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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什麼男人？就我自己一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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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男人，你肚子里那條人命，從哪來的？又不是雌雄同体，自己受精哦。”好歹健康教育那一課，賴皮小姐學得很認真，男女構造背得清清楚楚。

2 ]" B$ ^; Z* ]" _6 R    “以前有，現在確實沒有，我離婚了。”

- d) o0 j% {6 b5 A9 M; \& x7 \    “咦？——哇靠！你結過婚？！”明明只大她几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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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是我前夫送的，我的‘贍養費’。”

' F) n+ g) n- u" r! O/ c    “哇靠，能送一戶豪宅，換做是我，也趕快去結一結、再離一離。”真好賺耶。

3 ]$ P5 o: D, W    “哪有人為了房子想離婚呀？”傅冠雅笑她異想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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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為什麼離婚？他知道你懷孕嗎？知道了還是堅持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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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賴皮小姐唾棄他！以后見他一次，扁一次！

" P4 X6 |, \4 c' t- s* x    “小賴，這几條再麻煩你了。”傅冠雅不回答，選擇轉移話題，手邊第五條手鏈包裝好，交給賴皮小姐。

+ v4 v- |8 I: b$ D& h' v$ {    日前，她做了一條送賴皮小姐，賴皮小姐戴著去上班、上課，沒想到几名同事及同學，紛紛追問哪里買的，一聽見是房東手工，也拜托賴皮小姐代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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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冠雅閑暇之余，賺了小小一筆手工財，不多，几百塊而已。

    “小事一件。”賴皮小姐收進背包里。

    電鈴聲乍響，靈活的賴皮小姐跳起來：“我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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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k. g( O: R! M, W5 ^, K    咚咚跑去，接起對講機，管理廳告知有訪客，詢問是否同意放行。

    “雅雅姐，有位楊士偉……你認識嗎？他在樓下。”

  [. A2 ~) C- Z' k0 T2 U3 b( `    “認識。請他上來。”

6 h# r  P- o. K0 {1 `# d4 G4 o    該不會是“前夫”吧？賴皮小姐佇守門邊，開門等著。

4 J1 t$ J6 p" ^( ~    那一臉的氣勢頗有要對戰薄情郎的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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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n3 k8 a6 k6 `, S    楊士偉一踏出電梯，遠遠地，就感覺到不友善的瞪視。

: o" ~% E/ a" ]    再走近，確定“瞪視”是直衝著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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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g. p" o2 Z. h" ^3 ~    “前夫？”賴皮小姐上下打量他。

    “前夫的秘書。”楊士偉反應迅速，糾正，也問：“小姐是？”

    “前妻的房客。”

    “房客？”這兩字，楊士偉很驚訝。

    “幸好你剛答得快，不然我一拳就揮出去了。”痛扁陳世美，管他什麼理由，拋棄孕妻，罪該万死，不打，對不起自己。

    嘖嘖，好暴力。傅冠雅從哪里找來的小太妹？

    “小賴，請楊先生進來呀。”傅冠雅的聲音由里面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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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r- F  e6 _' A- @  u' V/ ]    賴皮小姐才挪出走道，放楊士偉入內。

    “你出租房間？”楊士偉還沒坐定，便先問。

& ^& J( T* u' t" P    “房子太大，多個人，多點熱鬧嘛。”

    “安全嗎？”那女孩看起來粗手粗腳，擺在孕婦旁邊，有誤傷孕婦的危險，長得就是一副“人間凶器”的樣子。

1 _: x8 n) s$ H2 a1 f4 I* ?% }3 [    “小賴很單純，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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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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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0 X, \) ]9 q* ^+ J- N3 @4 G    單純到……守在門邊，想揮拳打前夫，真是扭曲，呃，修正，是扭轉了他對“單純”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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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 u( P/ b! E    “傅小姐，別忙了，我馬上就走。”他看見她要幫他倒茶，立刻阻止。

) O1 H; ?9 T; I8 a    他的來意，彼此都知道，他也不拐彎抹角。

- E% {( ?& `+ j$ ?" x1 I9 X    支票掏出，擺上桌。

3 I) X% H# a4 i( l3 I    “這個月的。”他說。

  c9 K* W0 D/ ?/ \* X9 ~% l    傅冠雅垂眸，眼光有些黯淡，片刻后，才開口：“我決定不領了。”

    “以后，我會親自送來，你不用再去公司，老板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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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拿回去吧。”她沒有改變心意。

    “傅小姐，我奉命親自送來，再拿回去，我不好交代。”

/ i2 F* c- }! I0 R    傅冠雅起身，回到房間，再出來，手里同樣拿著一張支票，上個月沒有兌現的那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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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張支票，疊放在一塊儿，遞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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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他說，我不需要了，幫我謝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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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士偉很為難：“至少，孩子生下來之前，你還是拿吧，不為自己，也要為孩子，別讓寶寶得不到最好的照顧。”

    “你放心，寶寶很好，在孩子身上花錢，我不會吝嗇。”

0 d# T+ e1 m2 A. u9 x1 T    “你要知道，這兩張支票我若拿回去退，接下來，親自上門的人，換成是誰……”想逼老板露臉就是了？

0 P, k8 i2 R, b( d, ^    傅冠雅面有難色，細眉緊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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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皮小姐摸不著頭緒，也搞不懂情況，她只知道傅冠雅現在很苦惱。

    賴皮小姐的正義感洶涌澎湃，激發她站出來的狠勢。

1 l! c! e/ g, t3 p% @# R    “你干嘛逼她收？這什麼錢？封口費嗎？或是等寶寶生下來，要買斷寶寶的錢？！很過分耶你！還有你那個無良老板！”

    “房客小姐，你誤解了，這不是封口費，更不是買孩子的錢……”

    賴皮小姐橫眉豎目，一腳踩向楊士偉坐的沙發上，惡狠狠進逼：“哇靠！我知道了！是叫雅雅姐生完孩子后，逼她滾蛋的遣散費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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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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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根小辣椒，腦子里裝什麼被害妄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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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回去給你的無良老板！叫他去買藥吃啦！”賴皮小姐一把抓起支票，往楊士偉口袋狠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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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惡的模樣，彷佛他再羅唆，接下來就是塞他的嘴。

2 Z: S+ i, X/ f    楊士偉還想辯解，一旁的傅冠雅淺淺一笑，拍拍賴皮小姐，賴皮小姐才肯哼聲，挪走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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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冠雅才緩緩地向他搖了搖頭，要他別再堅持。

    “你退回去給他吧。我不認為……為了這種小事，他會親自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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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所以她何必被楊士偉的話嚇到？

    還擔心了几秒……万一，他真的找上門，她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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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x4 d; V, O3 f    根本不會發生的事。

  Y, b6 D+ O' J7 H- I9 |5 c    不會發生的妄想。

0 a" E- J  b9 G; l* ?% k    “傅小姐……”

! ?, H- L/ ]3 q    “謝謝你特別跑一趟，更謝謝你幫我爭取，抱歉，要讓你面對‘退票’的后果。”

! {( _3 I' V0 {0 T8 o# p1 B    對楊士偉，她滿心感激，不只是許多地方為她著想、替她安排，就連那一次……在公司中，險些遇見蘇幼容，也是楊士偉掩護她，幫她從角落躲開，讓她不至于尷尬去撞見，田圻炎和蘇幼容那麼融洽、那麼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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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w, G  T5 ^    那麼不像作戲。

, h" ~, i/ q- [* K  u4 h! S    “老板那張水泥牆臉，我几乎每天要面對，不差多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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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h% a) W/ h& \. ?3 \6 G% P    傅冠雅聞言，衝口就問：“他……沒有比較快樂嗎？”

3 _  V1 `4 q3 K3 U) U) M8 b0 b" c    問完，馬上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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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被人看見，她對田圻炎的在乎。

    楊士偉搖頭，十分堅定：“老板最快樂的時候，是和你結婚那段時間。我已經算不出來，他上一回笑，是哪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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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天天低氣壓，最靠近老板的他感受最深。

3 p' T  ~9 S0 ?* ]    田圻炎當然還是會笑，應酬所需，表面工夫，扯扯嘴角，敷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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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J, `8 k. V4 U    皮笑，肉不笑，心，當然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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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士偉口中的“笑”，是發自內心，更真實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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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他只對田太太笑，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傅冠雅另有解讀，不想因楊士偉一席話，心湖再生漣漪。

    “傅小姐，你是不是覺得……你和老板，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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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 ?) A# o, {6 w3 f    “他已經是別人的丈夫，沒有什麼好假設。當初我簽字離婚，真的沒來得及想，以后會怎樣……”她坦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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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太混亂，腦袋都是空的，根本想不出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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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4 J2 y  a) G* m) ]$ G    之后，忙著搬家、適應種種孕期不適，也沒辦法多想。

    等到她有時間，開始想，才突然發現，他沒告訴過她，要她為他守候，或是，他在某年某月，會重回她身旁……

    沒有承諾。

    沒有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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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要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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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冠雅輕喃說著，說給自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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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W" F9 \' l6 |. K7 L( M    我怕，他也不稀罕我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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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士偉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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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旁觀者，無權多嘴，有時連他都快弄不懂，老板心思是什麼。

    事后……應該說，被賴皮小姐“瞪”出去的楊士偉，拿著退回的支票，返回辦公室，雖已是下班時間，但老板一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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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公室，几乎是田圻炎另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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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p: B; ~, o4 M    以工作為借口，拖延回蘇家的時間，有時直接睡在左側休息室。

    兩張支票，揉得有點皺，擺在辦公大桌中間。

    田圻炎的眸光，由支票上，慢慢挪向楊士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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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Z0 G3 o& m5 o    “傅小姐說她不需要了，她的同居人把它們硬塞回給我。”

; v# L% R# y- f) \- T    眼神轉為詫異，然后，變成震驚。

4 I; n: o% f7 K' }* ~. b$ N& G    田圻炎足足有好几秒，喪失反應能力。

, _3 O4 k! l4 [2 p% b& s" K    甚至，連呼吸，都短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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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 M, {7 @: x+ {    她……找到另一個人，照顧她，陪伴她，愛她……取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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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最害怕的事，終于發生了——

mwyife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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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產室里，兵荒馬亂。

: L  \& i% Y0 F% n! V- B0 `    右前方那床，待產的產婦凄厲哭叫：“好痛！好痛！我不要生了！救命呀！叫醫生、叫醫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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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屬緊張兮兮，來來回回跑到護理站，不停拜托護士來看情況。

    “還早，才開兩指。”護士經驗老道，知道離生產尚有很長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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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你！你這個混蛋！嗚嗚……”產婦開始痛罵老公。

    老公任由她罵，一直討好陪笑，不斷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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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4 g+ ?; d; {, H7 ]; p" w    床與床只隔著布簾，所有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 D% w+ g4 z  T4 C    左前方那床，准媽媽正為了即將上場的“大戰”，努力吃，認真吃，胃口超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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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c9 Q3 b0 W    “蜂蜜水喝了沒？”婆婆問。

    “要不要再吃一顆小籠包？”媽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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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玉米濃湯我幫你吹涼了。”丈夫說。

    簡直像是……來待產室野餐，一家子和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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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士事先曾說，趁有食欲時，想吃就吃，只要吃得下就好。

9 A' z5 y7 ]! z    隔壁床，待產那對小情侶，忙著玩平板，憤怒鳥的叫聲“咿呀——”地叫。

    “老公，幫我過這關。”

    “就瞄准這邊嘛，然后——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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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一下進去生，你再幫我過4-3哦。”

/ c5 @$ D  O' Z4 K. Z4 i    傅冠雅躺在床上，是最靜悄、最沒發出聲音，也是唯一一個獨自前來的產婦。或許是她沒有家屬陪伴，護士特別關心她，注意她的狀況，怕她發生意外，沒辦法被立刻發現。

    疼痛邁入第三個小時，而且仍在持續，一波一波的，才稍緩，又馬上激烈起來。

    相較于右床的慘叫，她只是呼吸聲變大，偶爾，几聲痛吟逸出緊咬的唇瓣，其余的，也沒有了。

    叫了，也不會有人安撫，不如省下力氣用在后頭。傅冠雅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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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時間特別慢，煎熬特別漫長。

    終于，右床的待產媽媽吼到沒有力氣，終于被推進產房，准備迎接新生命到來，家屬慌忙轉移陣地，改往產房方向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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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3 w# b5 C* q: o0 f    待產室整個安靜下來，只有胎心音監測機的聲音，細微規律。

    左床的准媽媽也停止進食，開始進入密集陣痛，忍不住發出哭聲，陪產的丈夫不停安撫。

, V$ D" o1 G5 F7 C1 R1 d    傅冠雅要送進產房前一分鐘，在冰箱上發現留言的賴皮小姐，匆匆趕來。傅冠雅看到她，第一句話是：“你晚上……不是要上課嗎？”這時她已經滿身大汗，嘴唇都咬破了，雙眼血絲明顯，氣若游絲。

    一見到熟悉面孔，酸軟的眼眶，再也忍不住滾出了淚水。

# Z7 d7 r2 r4 }' Y$ b    “拜托，生小孩比較大條好不好？！還管上不上課！你干嘛不打電話給我，我請假陪你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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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0 f  v  g( N, G) ?    “我怕你來，以后不敢生孩子……”傅冠雅想說笑，但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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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h& T1 j" {, `    “要送產房了，借過。”護士出聲提醒，動作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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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4 r! ]$ f7 Y2 z. t1 w    賴皮小姐快步讓開，目送傅冠雅進到產房。

2 X7 q) h0 x5 L7 `6 Q6 P4 T' H    待產室一角，擺了個眼熟的小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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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_4 O, A! D    賴皮小姐認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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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好几個禮拜前，傅冠雅就開始收拾所謂的“生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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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拖起行李箱，到產房走廊外等著。

6 @% @8 H$ [5 z) n8 X9 R    “雅雅姐自己一個人，挺著大肚子，拖著行李，到醫院生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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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D, T, @  w' @  ^3 C    可惡！那畫面，讓賴皮小姐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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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留言都只是提醒我……‘晚餐在冰箱里，要記得熱來吃，我去醫院生孩子，你乖乖去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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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M2 |& M5 e1 C4 y- K    賴皮小姐真的流下兩滴淚，替傅冠雅感到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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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R8 B8 `1 l: T    眼淚沒澆熄怒火，倒像火里添油，燒得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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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a) m" S/ O# |: D% ^    “哇靠，搞什麼鬼！她一個人在生小孩，其他人都死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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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5 P" J5 N1 _# U    她太氣不過了，拿起傅冠雅的手機，滑開通訊錄，開始劈哩啪啦尋找名單，顧不得隱私不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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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 A$ u  w" K4 u5 s    頭一個，名稱寫著“老爸”，她打過去，聲音剛哭過，說：“雅雅姐在生寶寶！拜托你，快點來醫院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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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 A  z; c! _" b  M0 ~    得到的回應是：“你詐騙集團哦？”然后被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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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j% ~% ?2 Q2 @7 o7 d    第二個，名稱寫著“娘親大人”，她不死心，再打，重復同樣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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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老婆在洗澡，你是剛那個詐騙集團厚？”再掛。

! U2 y! Z( Y  T" n% i    “哇靠靠靠！我用你女儿的手機打，還什麼詐騙集團呀？！”

    都不看來電顯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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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N0 i5 O( B4 }" |0 Z" g% Z! n    名單繼續翻，這一次，鎖定了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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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g# Q2 B6 x6 `7 y  \* y& E, P+ Z    田先生……

% ?4 W: R1 t" {6 A    唯一一個，在姓氏旁邊加上臉紅表情。

! v) \* T/ n. q) ~    賴皮小姐直覺知道，這家伙的身分獨一無二。

& C. F1 u$ c9 _9 w( f    至少，不會有誰在自家保險員的名字旁，加上這種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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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撥過去！

    田圻炎的手機，乍然響起。

    他冷淡瞟去，甚至連手都沒伸過去，直到蛋幕上，燦爛的笑臉照片——屬于傅冠雅所有——落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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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某一天早上；他剛醒來，她正彎著腰偷拍他睡覺，被捉包后，還一臉笑咪咪的說：“你的睡臉，好可愛哦。”

6 T7 l5 O, r' f( o$ R" U7 ^9 T    明明是她的笑顏，才真的可愛。

! G; l+ p/ H3 Y9 Y    他本能拍下她這抹美麗……

    提離婚迄今，她沒有撥過電話給他，質問，哭訴，歇斯底里，追根究柢，一通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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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也不敢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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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9 _! t- ~& g! S% ]    今天，她卻撥給他……

3 m; K/ q" P' g; W1 M! U    鈴聲催促，他快速接起，還沒開口，竟發現自己喉頭緊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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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T9 V+ O* E6 ^. n    “……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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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雅你個瘦肉精口蹄疫啦！你是前夫對不對！你是那個拋妻棄子的爛男人對不對！我告訴你，你最好穿防彈衣來醫院，我一定扁你！一定把你扁得連你老媽都不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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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Q$ a& A& i5 _    賴皮小姐爽快痛罵，前兩通的鳥氣，一塊儿發泄。

    “……你哪位？為什麼用傅冠雅的手機？她人呢？”田圻炎口氣也很冷。

    “我是你前妻的房客！用她的手機是因為她不方便！她人呢？她在替你這個混蛋生小孩啦！”她一口氣回答，怒火正旺。

) Y/ M+ j  m" v6 q/ A  r' P    “什麼？！”

    “你耳背呀你！雅雅姐在醫院生孩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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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冠雅失去了意識，几秒鐘？几分鐘？几小時？她不是很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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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昏半醒中，她做了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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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見童年的田圻炎，在偌大、空曠的屋外角落，好瘦、好小……讓她好心疼，好想擁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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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陪著小小圻炎，一塊儿玩、一塊儿說話、一塊儿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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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1 g! [9 ~$ c( h    夢很短，被一陣嬰儿微弱的、幼貓嚶嚀般的哭聲打斷。

    她緩緩蘇醒，看清四周，同時，想再縮回夢里的念頭，强烈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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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是什麼陣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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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手邊，老爸、娘親大人，一個沒缺。

    左手邊，田圻炎、蘇無敵、蘇幼容，排排站好。

; _  m6 p- @( M    床尾，站著賴皮小姐和楊士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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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X  s/ Y7 p- h' S; x$ o6 P    美夢做完，改做惡夢了嗎？

    所以，眼前這些人，都是幻覺？

! A) o1 A" p0 x8 D    “媽媽可以准備喂寶寶羅。”

. V" ?8 t' l9 S7 k    然而，護士口罩下的笑臉，外加送入懷里的重量，以及傷口的疼痛，她知道……這不是夢。

    不該出現卻出現在病房的那几位，終于肯挪抬腳步，走到單人病房前端，一點都不小的小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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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士貼心拉起拉簾，教導她哺乳的方法，為她調整舒適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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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8 j: y. S8 U( G& p" J  t( O    傅冠雅很想專心，可是簾外的動靜，又使她超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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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M. C: y3 i2 \6 N. J    她沒有心理准備，在一生完寶寶后，相隔不到几個小時，就得面臨這種陣仗，還一口氣兩攤……

    一邊是爸媽，一邊是田圻炎……同時都是她欺瞞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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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點聲響也沒有，兩方人馬，好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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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靜過頭了。

    她的喂乳並不順利，心里難免焦急，加上擔心接下來可能面對的種種狀況。其中，她最最害怕，怕他知道寶寶的存在，把寶寶從她身邊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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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自覺地，她邊喂，邊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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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痛嗎？忍耐一下。”護士關心詢問，並且安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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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C, ~6 D" p/ _3 O    “有一點……”她只能這樣答。

- E' y, p7 P# @# l    布簾外，有人几乎坐不住，要走過來查看情況。

    “干什麼？你這個‘別人的老公’，輪不到你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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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親大人的聲音雖軟，氣勢可不軟，阻止了“前女婿”的動作，也包括差點站起來的傅强生……他同樣算“別人的老公”，乖乖坐回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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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親大人逕自走到布簾后頭，去看女儿和寶寶，提供經驗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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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圻炎只能佇立原地，僵硬如石像，動也不動，聽見前岳母說：“你這個孩子，連爸媽都騙……自己一個人，不是要吃很多苦嗎？”

    想罵的話，還太多太多，看到女儿現在的模樣，也罵不出口，只能嘆氣。

    畢竟，心疼多過于責備。

    而傅冠雅的回應，是小小的啜泣、吸鼻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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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u1 l1 ~: I$ L    微弱的哭聲，像刀刺在他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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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不要哭，會傷眼的。”娘親大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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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u: ?: a0 e. [) P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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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出生的寶寶，無煩無惱，吃飽睡，睡飽吃，小小要求，一點也不貪心。

. {- X' A7 K# D' l- W" @  A8 K    所以，吮完奶，小嘴還輕蠕，已經又睡著了，她完全不知道，她這顆“嬰儿炸彈”，即將引爆一場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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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E' ^4 @# r' p( B    賴皮小姐率先湊過來，瞅著孩子瞧，這麼小一只，粉粉黃黃的，看不出來像誰。

    “雅雅姐，是我打電話給他們的，對不起哦……我那時太生氣，很舍不得你，才自作主張……”她現在感到好抱歉……當下怒火衝腦，完全不覺有錯。

" t3 s# I3 e2 Q- c" t4 i    “我知道，你是為我抱不平，不怪你……”怪了也沒用呀。

    賴皮小姐的衝動，相處數月的傅冠雅，已經相當熟悉，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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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需要我幫你趕人，我隨時可以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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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9 U; D! v' e% m/ [    賴皮小姐很夠義氣，銳利眼神，直接瞄准田圻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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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9 o$ w7 R    她也是一直到剛剛，才完全弄懂狀況……從楊士偉口中，了解復雜的“多角關系”，前夫、前妻、現任妻子、現任妻子的背后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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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冠雅偷瞄田圻炎。

5 B; A3 _1 w1 K  l3 l. C+ b+ B    他也在看她。

2 V4 L5 Z6 Y4 C    看著她抱在懷中，他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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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靜的臉龐下，是激動的、喜悅的翻騰，久久不能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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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a" J  T+ k- l) J    一個由自己延續下去，與心愛的人共同孕育，最純淨的小生命。

    他多想擁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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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K" O) c: {5 y2 P    連同辛苦生下她，那個傻氣的女人，一起抱進懷里。

    為什麼……這麼容易的事情，他竟然無法、更無權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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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前夫是第一個衝到醫院的人，我打完手機，不到十分鐘吧。我本來要揍他的，但是……看在他表現得很擔心，不忘幫你喬單人病房，處理雜七雜八的事，只好先放過他。”賴皮小姐貼近傅冠雅耳邊，講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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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 `# A, o5 t& T* M    另一個放過他的理由是……体型比例太懸殊，她應該打不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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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個秘書也很慘，被他削得狗血淋頭……原來，他不知道你懷孕哦？”賴皮小姐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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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罵秘書，用一種沉且嚴厲，不是大吼大叫那一種罵法：

    她懷孕的事，你為什麼沒告訴我？你多久前就知道？

    你竟然跟她一起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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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_8 i2 P* n    我是你老板，還是她是你老板？！

- B& b9 I% Z; t5 l1 p    又說：

! a% i/ ^; J6 g9 A, n    話為何不講清楚？同居人？！那個小女生也叫同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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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憐的楊士偉，一個字都無法辯解。

0 e1 R5 Y6 o+ K5 S    傅冠雅只能投以“抱歉”眼光，雖然為時已晚。

    “好了，沒做們的事了，我們家自己的女儿和孫女，我們自己照顧，你們請自便，門在那邊，快滾。”

* d3 h, e& O+ |    傅家大家長，下達逐客令。

    蘇家大家長，不甘示弱，高傲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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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3 y) B" H2 F9 Z    “稀罕嗎？我家幼容以后生的孩子，一定比這一個更漂亮、更可愛！你們家的，活像只小猴子！”老人愛逞口舌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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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蘇幼容連忙制止，但來不及了，在場的人不管姓不姓傅，全倒抽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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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t/ c5 J! H    賴皮小姐率先哇哇大叫：“靠！你自己不去照照鏡子！誰比較像猴子？！”

& l  }* c3 H, p7 }1 v3 M& S9 f    “哪來的不良少女？跟老人家這樣說話！姓傅的家教，就是你這德行嗎？”

: v7 |- @' H( B4 d( \" q    蘇無敵眯眼鄙視。

    看這打扮，染發、奇裝異服、舉止輕佻，絕不是什麼良家婦女！

" O2 b9 h* H# z: {# e    “哼哼，我又不姓傅，他們的家教關我屁事！”賴皮小姐手叉腰，下巴仰高三十度，用鼻孔示人：“我才想知道你貴姓，哪家的家教這麼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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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K& t8 G5 l! k# M    “你……”蘇無敵指著她，一口氣險險喘不上來。

. v, f6 [" Y' A" t2 Y" O5 p    “我，我怎樣？你媽教過你，可以說別人的孩子像猴？嗎？我媽可是教我，刮別人胡子前，先把自己的刮干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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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 Z: Y& q& F0 U, F: f! `    要比口舌之快，賴皮小姐可不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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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7 V" d+ R4 b' w, q* j    “你喜歡自家小孩被酸嗎？不喜歡嘛，那你干嘛嘴賤，去說別人的小孩？將心比心呀，而且，小寶寶那麼可愛，何必睜眼說瞎話？見不得人家好哦？”

+ F9 h& D+ g8 _4 d3 H3 P    “你你你……你這個……”蘇無敵氣到手指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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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8 G  v7 J    這輩子，沒有哪個黃毛丫頭膽敢嗆他！

! |5 V! r4 ^5 @% A7 W    不，三十年前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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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u5 f  N3 i1 i1 Z! n' b    拋棄了蘇幼容的那個小媽媽，除她之外，沒有第二個！

    現在，第二個，出現！

    更嗆！更辣！更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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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賴，不要這樣，少說兩句。”傅冠雅阻止她，爺爺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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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k' r: ^; l" W0 x    “他說你的寶寶像猴子耶！”還替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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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哪天她也當媽，誰敢這樣說她的孩子，她一定跟對方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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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3 v' s* l5 ?$ d) [+ S/ p! ]    “這位小姐說得對，這種臭老頭，不用跟他客氣！”傅强生和賴皮小姐同一陣線，共抗外敵。

9 E$ G6 P: ~: @- P. \9 g2 F    “他是圻炎的爺爺呀……”傅冠雅小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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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8 D# R: h  `6 `) C) |; Y    她並不討厭蘇無敵，尤其婚禮當天，他牽挽著蘇幼容，珍愛無比，緩慢步入飯店，她只看到一個慈祥的老人。

    也許，他自私；也許，他獨斷，但他不是為了他自己。

    而且，他幫助過田圻炎，把無助的孩子救出痛苦的環境，照顧他、教育他。她沒有辦法……討厭這樣的人。

( r9 [! @& h  M1 T6 N3 ~    “好了，要吵出去吵，讓雅雅休息。”娘親大人連老公一起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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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女儿，一點都不像猴子，她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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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y1 a- q, P' i5 S& R    開口反駁，捍衛心肝寶貝名譽的人，不是傅冠雅……她還沒那個膽，去頂撞蘇無敵……說話的人，自然是寶寶雙親中的另一位，田圻炎。

& Y5 D$ n0 ]7 K7 `! v% n# K; m    新手爸爸不容有人說女儿壞話，一句都不許。

; j7 R- c; c7 Y) y  n    “你又知道那是你女儿，離婚那麼久，誰曉得她……”話一脫口，蘇無敵自知失言，可是話已經說了一半，吞不回去。

* j  W- k/ i9 c# X9 d    田圻炎雖沉默，但眼神强烈駁斥。

) M$ z9 n# k, X1 G    蘇無敵明白他的脾氣，目光犀利、唇緊抿，是不悅的征兆。

+ f2 W9 l( b% g8 k5 t+ S5 w    “幼容，你陪爺爺回去吧。”良久，田圻炎只淡淡說。

  因為心虛，蘇無敵沒有任何反對，像個做錯事、說錯話的孩子，低頭不語，快步走出病房，蘇幼容跟在后頭，輕輕合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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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無敵這死老頭，嘴真是無敵臭！什麼狗屎話都敢說！”傅强生手中若有鹽，絕對撒個兩大把，驅邪！

  X5 C5 k3 R, W- U7 I  l1 m    賴皮小姐耳朵一豎，聽見了關鍵字眼，異常驚訝：“蘇、蘇無敵？昔日……人稱‘房產猛虎’的蘇無敵？！是剛那個老人？”

, d( v, Y1 Q+ b( D- d9 q    “是，他正是，有什麼疑問？”楊士偉回答，也發問。

    “那、那個小姐……不就是……”賴皮小姐張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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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幼容，蘇先生的寶貝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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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哇靠……”吼完，賴皮小姐宛如一陣颶風，猛掃出門，響亮腳步聲，在長長走廊里跶跶回蕩。

    沒人知道她猴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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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2 c6 p3 R6 k2 G0 v$ k5 o! e    不過，也沒人在乎她猴急什麼。

5 H. O: N% x3 ]0 |% M) Y8 g    “你干嘛不跟著滾？！”傅强生沒給田圻炎好臉色。
8 |# n% v3 s3 a: h2 k3 B7 ]2 Y' L
; A2 b( S% M) k' J    渾小子！答應過他的事，完全沒做到！

# x: G: m; e  g9 i/ o. N& b; B    什麼一定照顧雅雅，絕不讓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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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Y" A+ r  r    什麼跟她結婚，發自真心，沒半分虛假！

    結果……

  w  ?7 ?; ~& \  J! p; U1 s    女儿哪里沒受委屈？！

    連生孩子這種大事，還是經由房客通知，否則他們沒有半個人知道！

    做父母的，誰能不對始作俑者氣得牙癢？！

( q: B7 n# `5 E    “爸……”傅冠雅有絲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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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J. M% d6 q; l    她對他……還是會心疼的，只能用眼神哀求老爸，不要為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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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强生接收到了，看女儿這模樣，也狠不下心，于是撇開臉，不去看那渾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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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抱抱孩子嗎？”傅冠雅輕聲問著田圻炎。

0 l7 ]) v# K. Y) O7 D2 y! I! s6 ?    她看得出來，他很想。

    他眼里，充滿渴望。

    不，我最想抱的，是你。

    這句話，若脫口說出，絕對被“前岳父”直接轟打出去。

    但他真的想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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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情欲的擁抱，而是出于一種感謝、一種歉疚，更有一種……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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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她那麼辛苦：抱歉害她那麼辛苦……

    “嗯。”他點頭，朝病床走近，接過寶寶，動作近乎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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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寶寶沒被他吵醒，也沒為別扭的抱法，發出抗議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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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寶寶的睡臉，好久、好久，尋找著兩個人在她身上的遺傳，眉毛像誰，鼻子像誰……

+ l1 u. B6 j: S0 h( ]- j+ q% m& t5 O+ z    最終，他的眼神，還是回到她身上。

- {  z# d& e5 }% @! g8 d  `    “你的臉和眼睛……會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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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F3 j3 x9 J/ r, e7 x    生產用力不當，導致臉頰和眼球的微血管破裂，她臉上花紅一片，眼白也布滿血絲，乍見下，頗為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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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還沒機會照鏡子的她，不知道他所指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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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z- S  o. j/ _    “過陣子，它會自己退掉。”娘親大人回他。

, G: b1 v/ h8 H5 ]( l4 w5 v3 i. l    “你們在說什麼？”娘親大人替她調整床位，要她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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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你呀，好好躺下休息，寶寶睡就趕快跟著睡，我叫你爸馬上回去整理房間，弄張嬰儿床、買几袋尿布，你一出院，立刻搬回家去。”

5 X5 g, J1 b* K9 l' j    “呀！對厚，我們什麼東西都沒准備……”傅强生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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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布置好了，寶寶需要的，家里有。”傅冠雅說。

' c9 w- a9 `5 Q1 P0 V  r    娘親大人眼一眯，太后威嚴立現。

    “我不會讓你和寶寶自己住外面，給我回家來，好好做月子。我從沒看過有哪個孕婦像你，一點都沒胖，可以想見，你懷孕期間根本就沒補……等做完月子，再來修理你。”
5 X1 o0 x4 R) T0 n  T1 N) [+ f
: c9 C2 `7 l/ n0 l% Z7 ]5 d    最后那三字，說得又輕、又溫柔，更彰顯它的狠勁。

    傅冠雅頭低低的，不敢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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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瞄田圻炎一眼，似乎，他也無法反駁前岳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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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L0 e; k: z    他的表情像在說：我不知道岳母這麼有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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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則默默投以感嘆：不然，你以為為什麼我尊稱她“娘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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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傅家，娘親地位無比崇高呀！

+ L( p5 c# K9 f- [4 _  兩人“眉來眼去”，看進娘親大人眼里，不知該不該打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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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兩人現在的關系，根本不該藕斷絲連。

    田圻炎可是有婦之夫呀！

    “田先生。”

    娘親大人已經改了稱呼，姻親……維持在婚姻之上的親戚，女儿離婚的那一天，關系就恢復成一般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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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e! Z: X2 N7 r    “雖然你是孩子的父親，不過，你也要顧慮到你妻子的感受，別再多讓一個人傷心……”

    語重心長，以長輩對晚輩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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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p2 q$ E% U4 P- }! s0 \4 e    “若我們早點知道寶寶的存在，我不會希望雅雅生下她。我承認，我是自私的母親，我舍不得她變單親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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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9 D& j* w* B! L    娘親大人淡淡說著，誰都插不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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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寶我們傅家會照顧，法律上，你當然還是有權利、義務，可以來看她，只是以后，你會再有自己的孩子，那些孩子能有正常的家庭，相比之下，你懷中那一個……”

: h( L3 a- I0 |; N    娘親大人難掩眼中的憐憫，望著甫出生的孩子，輕聲說：“總有一天，她會問：‘為什麼，我爸媽沒有住在一起？為什麼，我爸爸有另一個太太？’也許我們告訴她，她爸爸很早過世，事情將更簡單明白些。”

- v/ A. A$ h, [! ?! i( o; q    言下之意，他還會有孩子，他和蘇幼容的孩子，這一個，能別太親近，就別太親近。

    傅冠雅好想哭，被單越拉越高，藏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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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咬著唇，不讓哭聲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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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f% J4 c8 [" S    她沒有娘親深思熟慮，淺短的目光，沒能看那麼長遠……

0 q9 Y) x* X6 `( C7 H' \, v) t    她還未想過，孩子仰著臉問她，為什麼沒有爸爸……她該說怎樣的謊？

    “我不會再有其他孩子……應該說，我孩子的母親，只會是‘傅冠雅’，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

    田圻炎低首，看著臂彎之間那張粉色小臉，早已暗自發誓，他不會在她“父親”的角色中，缺席。

7 K: J! j" m; K* q    抱住這小小重量起，他就明了蘇無敵的用心……無論付出多少代價，也要為心肝寶貝做最好安排。

1 c* Q( U) D7 p/ s' ]/ d7 m    蘇無敵為蘇幼容，而他，要為自己的女儿，坦承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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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她純淨的生命中，夾帶半句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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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不會讓她小小世界里，遺失了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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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蘇幼容，從來就不是真正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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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圻炎和蘇幼容，有志一同，在這一天，都說出了實話。

    他向傅家人坦言，離婚的真相。

* Q! i3 @  b' ~! K6 o0 v3 z    她向蘇無敵囁嚅，結婚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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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l5 H, g. F3 ^9 I; V7 m    結果……

3 B3 L  x/ W9 d: ~- o    “什麼？！就為了那老頭，和我女儿離婚？！害我家雅雅吃那麼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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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6 x, {) {# F; P' R, A    傅强生一聽完，整個抓狂。

    “什麼？！你、你和圻炎……你們竟然騙我？！你們是不是打算等我一死，馬上離婚呀？連離婚協議書早就簽好？！你、你們……”

% r( b+ n7 I) ~5 V$ A    蘇無敵同樣血壓飆高，緊急住院治療。

7 |' x- L- e- R1 o. c, [    他遭傅强生趕出病房，蘇無敵和她進入了冷戰。

  r8 z% K* O9 v& C0 f: j( d6 X) n    這對“難兄難妹”，前景仍然堪慮，一片茫茫呀……

    田圻炎要踏進傅家，不難；要看孩子，不難；但要看見傅冠雅，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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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 Y1 G! e/ N& ^    傅家人是打定主意，不讓他們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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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e8 Q) ~# [& x3 o7 ?& l    當初，娶她多容易，相形現在，就有千百倍的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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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的現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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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3 H+ o0 b5 V    他太不懂珍惜，活該得到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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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往來傅家，成功看到寶寶、抱著寶寶，卻沒有一次如願看見她。

    傅强生夫婦不阻止他接近他的女儿，卻不准他，接近“他們的”女儿。

    也是，換成是他，誰敢這樣對待他女儿，他絕不會給對方好臉色看。

    或許，今天又見不到她了。

    帶著這樣的心理准備，田圻炎又來到傅家。

- R4 N3 o$ }4 {7 M( }    出乎意料，應門的，竟是傅冠雅。

2 y- S  C% s9 H9 e+ X+ X# `. o    他太意外，導致站在門外，一時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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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進來坐？”她問。

3 |& ]9 Q! c% r- K0 [    他罕見的一臉愣傻，模樣可愛。

% y$ i* i" c- P% F4 e6 }1 C    “要！”他很快回神，迅速答覆。

& c% o  V4 W6 T2 q' \    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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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 L, w2 t& f  k# {    他有些暈然。

' b% k6 C+ h7 c4 q# k1 Y    她走在前，他跟在后，她邊說：“蜜蜜睡著了，你要看她的話，小聲一點。”蜜蜜是寶寶的小乳名。

6 A# d3 _( v% e9 v& N4 c2 T    “不急。”看寶寶是一回事，看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寶寶連續兩個星期天天都看，可是她，也已兩星期不見……

    他不急著要看孩子，卻急著看她，眼神不曾從她身上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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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0 r& M3 B2 Z9 j$ |* U2 U+ X    “我爸媽去喝喜酒。你吃過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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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2 g5 i4 v/ R    “還沒。”

1 i7 Z, e1 Q8 Y7 ^6 P9 F4 D, J    “那一起吃吧。剛好，你來幫我吃……分量驚人的月子餐。”

    月子餐還是他訂的，天天新鮮外送，再加上媽媽的愛心進補，她已經飽了兩個星期，接下來就算三天不吃，她也不會餓。

9 r, G2 Y+ }$ @% D+ U    “月子餐是幫你補回營養，你應該乖乖吃完……”

    他本想多說她兩句，一看見桌上驚人菜量，話又縮了回去。

    “……一頓的分量？”這五六大鍋的食物？

    “對，一頓。”她臉苦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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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K0 M* m. K5 ]7 |. g    喂豬也不是這種喂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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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你了……”他真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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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_' Z3 l7 e    這四字，包含太多，不只是努力吃下這麼多食物，更是拚了性命，為他生下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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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我媽回來之前，你負責那三鍋哦。”她趕快分配食物，只留發奶功效的湯類給自己，其他雞呀豬呀內髒呀，求他幫她分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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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C$ _6 u. B' n. [; [    她吃那些補品，吃到快反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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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  \4 ?! \7 Y) B7 ^1 q. b    傅冠雅幫他盛飯，兩人共坐飯桌前，盡力解決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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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F( E8 @2 Z2 ~8 C% o    “……爺爺沒事吧？聽到你和蘇小姐的自首，他……沒氣到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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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差不多了，所以，二十四小時醫生隨侍在側，預防意外發生。”

# ~, M# W3 Z) X    “他……還是不肯跟你們說話？”

    “嗯。”他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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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r: {+ h1 q& |) N  y    老人家的脾氣，真是又臭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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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悶著也不好，你和蘇小姐想想辦法，哄他消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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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悶著，他天天開口、天天都在吠。”不然，她以為他們為何要安排醫生留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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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不是說在冷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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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A1 P" K0 l& L; Y5 i1 j- y    “他跟我們冷戰，跟你那位‘房客小姐’天天熱戰，吵得不可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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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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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冠雅搬回娘家，新房子仍租給賴皮小姐，現在她一人獨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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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不知道吧？……她是幼容的親妹妹，同母異父。當年她母親年紀小，十六歲偷生下幼容，把她丟給爺爺之后，就不曾再出現。”

7 U, R8 J% I' U; O1 Z# w" V% F, K    “難怪……當天在醫院，她聽見爺爺的名字，那麼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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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v! a6 K9 b. t; ^    “那是房客小姐尋找姐姐，唯一的線索。”

    傅冠雅先前與賴皮小姐閑聊，聽她提過同母姐姐的故事，不過聊得不深，只大概知道，她媽媽對那個女儿充滿歉意，總是掛在嘴邊。

    原來，賴皮小姐私底下有准備偷偷找人？

: G$ x9 c( B7 r0 b! C    “小賴上門去找爺爺……吵些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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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c3 A6 D- c    “她替幼容抱不平，指責爺爺讓她姐姐拿婚姻開玩笑，害她姐姐斷送青春，就為了演出戲，好使他安心……諸如此類的。”

    奇怪耶你！你干嘛逼我姐去嫁別人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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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姐條件那麼好，不值一個真心愛她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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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K1 t9 X) s8 t$ z' g* r    天底下，又不是只剩田忻炎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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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1 V3 U3 z    賴皮小姐發火大吠，在蘇家，拍桌跺地。

$ i# Y/ Q+ Z6 i7 N1 `9 C    你不知道假結婚一次，對女人行情的傷害，有多大嗎？

    這樣浪費她的青春，你多活三十年，她等于要守三十年活寡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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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離婚協議書他們都擬好了，等你一嗝屁，他們一定馬上離，這樣你也可以瞑目哦？到時，你想從靈骨塔里跳出來，難羅，托夢也沒屁用。

    “小賴太衝動了……”傅冠雅不難想像她在蘇家制造的混亂。

, _7 K5 O! n' {/ W* z) ]; F    “爺爺拿她沒轍，罵不贏她、爭不過她。”

    “万一把爺爺氣到住院，怎麼辦？”傅冠雅不由得擔心。

    “幸好目前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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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Y3 Z! l1 `* h+ f4 f" f  Y- @    “我打電話勸勸小賴，要她收斂一下。”別老去找爺爺吵架。

    “她那樣吵了几星期，我覺得，爺爺多少有聽進去。”他倒樂觀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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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說？”傅冠雅不懂，細眉挑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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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態度……像接受了我們的作戲，一切都是假的，他不再斥責我們，對房客小姐，從最初的爭執，變成噴氣怒瞪，他嘴上沒說，但是……確實有些氛圍正在改變。”

/ l) z) E9 A$ A: y% E' e    拜賴皮小姐之賜，蘇家的狀況不再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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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蘇無敵仍是生氣模樣，見人都不理，可是不像几天之前，臉孔緊繃漲紅，活似隨時要中風一樣。

& e* M" s1 Y: f2 Y2 J1 R    他與蘇幼容都太珍惜爺爺，有許多話，不敢頂撞、不敢說狠。

  O8 h8 V$ G8 w, M9 T4 x    賴皮小姐少掉這層顧慮，口無遮攔，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句句直搗蘇無敵的痛處……把蘇無敵的承受力越練越壯大。

! S) W* S- L, Z: Q- E( k# M4 d) g6 M( T    “你們聯合起來騙他，他會生氣，也是正常嘛……”她替蘇無敵說話。

    “那你呢？你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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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A6 {" n0 _) a2 m4 A. }2 P2 e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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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 ^: X$ ~+ a    他的眉微微皺緊。

    “我那樣對你……你也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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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了一下，喝兩口湯，才給他答案：

5 `5 R- t! l) x4 T! B' _) N" [    “說沒有，是騙人的。”

. C; {2 R: ^, I/ w) ]+ q$ `    他想說什麼，嘴開了，又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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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冠雅沒等他說，又接著再問：“你為什麼都不跟我討論？連我，都不能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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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能說，是……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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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我破壞你們的計畫，不肯跟你離婚？”她放下湯匙，表情認真注視他。他回以凝望，深深地，沒有心虛挪開、沒有企圖逃避，將她看個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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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S4 L& x& Z- w0 l2 g  \    “怕我不肯跟你離婚。”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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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這婚姻，戀戀難舍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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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你，我沒辦法簽名、沒辦法坦白說，我怕我會開口，求你留下來；怕我開口……要你沒名沒分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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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5 O7 P; q% m# r    所以，他不敢見她，不敢聽她的聲音，沒有半句解釋，沉默著，無言著。默默地，失去她。

8 W# W" a6 \: Z& N& K/ W3 ?    “情婦嗎？我爸會打斷你的狗腿。”她老爸不生氣則矣，一發火驚人。

" c8 C& K* ?3 X( D3 O# h    寶貝女儿被輕賤，沒有老爸不抓狂。

    在那之前，她的兩條小狗腿，同樣不保……若她同意當人情婦。

; Z5 ~8 _7 r/ ~3 z2 y/ K  v2 b    “我知道，以后，有哪個男人敢這樣對蜜蜜，我也會打斷那人的狗腿。”天下爸爸心，全都一個樣。

1 S7 V- q' K3 V    他懂傅强生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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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種珍惜，不願讓誰虧待自己的心肝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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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對蜜蜜是這種心情，對你也是……我不敢要你等我，我更不希望……爺爺的死，成為一種期待，我寧願他長命百歲，因此，我不能給你期限、不能要你空等，那太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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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圻炎說得清淺，可是她明白，他那几句之中，充滿多少割舍。

4 x; n2 l, a- J. |, q    要留她，不留她，要讓蘇無敵寬心，不讓蘇無敵如願……每一項，都是拉扯，逼他選擇。

    “我唯一的錯估，是你懷孕……士偉告訴我，簽協議書那一天，你自己才知道，而且，你不打算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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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H* H' S& _! [    “我當時也很混亂，不知道怎麼辦，只能想到哪、做到哪，我覺得……那時，若是知道寶寶的事，你會更苦惱，說不定，我們會做出后悔的決定。”

    或許，倉卒之下，扼殺掉蜜蜜出生的機會。

    兩人沉默，餐桌上，誰都沒開口。

# m9 Z6 m, L% i    直到他伸手，覆上她的手背。

    “這一次，我可以請你等我嗎？”

    她望著他，沒有立刻回答。

$ Y& ^' X4 b" e$ J: T- z# j    太久的靜默，几乎讓他以為她會拒絕，于是，他又說：“不會等太久，我已經跟爺爺提了，作假的戲，既然點破了，就沒有繼續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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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Z) q; L$ X" [3 }3 t5 g4 |    大概是他話說得不如賴皮小姐狠，蘇無敵雖然不吭聲，佯裝沒聽見，卻也沒有激動反應。

    “你跟蘇小姐……沒有考慮假戲真做嗎？如果……是蜜蜜的關系，害你興起離婚念頭，我可以自己養蜜蜜。”

    “我和幼容不可能假戲真做。”他的回答很堅定。

    “可是，你和她……不是相戀了二十年嗎？”

    有了這種“交情”，要再死灰復燃，應該不是難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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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t+ Q# Y8 Q    “以前，我也以為按照爺爺的希望，我會和她走上婚姻，所以，自然而然與她成為旁人眼中的‘一對’。”

2 A$ S0 H7 h8 }1 S. H    他不否認曾與蘇幼容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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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w- c2 F- c. f' D' B  C0 z) [    “我是個不懂情趣的人，什麼談情說愛、浪漫因子，完全沒有，一切都是習慣。對幼容而言，我也只是她的‘習慣’。我們兩個明明是兄妹，硬擺進情人的位置，最后，總是會出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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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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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愛上了夏繁木。”

" V4 j1 h+ {- }7 Y1 s; K, z    田圻炎說出這句話時，沒有任何表情，一片淡然，不像是被拋棄那方該有的反應。

    夏繁木會追求蘇幼容，八成只是想享受從他手上搶走一個情人的樂趣，可惜夏繁木錯估了，他和蘇幼容的感情，並非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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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g  z$ H6 S5 P    “……你是因為她和夏繁木交往過，夏繁木又是你的死對頭，所以……你完全不肯原諒蘇小姐，是嗎？”

9 d+ X! s' k' a    “我說了，我和幼容本來就不是真正戀人，她愛上別人，我沒有一點生氣，或被背叛的感覺。”

$ t+ u) g, h9 f4 k- W    “有呀，你提到夏繁木時……咬了一下牙。”她有聽出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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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5 X: {2 _) r+ v/ F    他先是一愣，爾后，才緩緩笑了。

    “夏繁木是我弟弟。”

    平地一聲雷，轟隆隆，回響在她耳邊。

    “咦咦咦咦咦——”她大叫，忘了要輕聲細語：“他、他……你、你……”

    “他是我繼母的寶貝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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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V0 ]+ T" }6 r& o0 r5 J  L) Z* h    “就是你曾說……有了自己的孩子后，處心積慮想‘處理’掉你的……那個女人？夏繁木是她儿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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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你們兩個水火不容；難怪，他一提到你，也是那副刁難的嘴臉……”原來，有其母必有其子。

5 K) V7 t. X; H3 w/ O7 P7 k    “所以，如果我剛有咬了一下牙，跟幼容移情別戀，絕對沒有關系，更不是吃醋，全是私人恩怨。”

    “沒想到你們是兄弟……”她好意外。

    更意外的，當然是由他口中聽到，他與蘇幼容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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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B. e- f& |- G, M6 {    是兄妹呀，嘻……

    “他不承認，我也不承認，這件事你聽過就算了，只是不想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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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N5 o5 K/ C) Z    她臉上藏不住喜孜孜，那句“不想騙你”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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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還疊著她的，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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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熱的掌溫，渡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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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0 }( q' O    “可以嗎？”他問。

$ S5 |* `6 w2 f7 C' S% c6 U3 V    “可以呀，我不會告訴別人你和他是兄弟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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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是指……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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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沉默了。

    “你不願意？”他眼神微微黯淡。

, |2 J  X& r4 v' }3 d8 m. D    “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我就算嘴上說不要，身体的本能還是會等、還是想等……”她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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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黯淡褪去，光彩緩緩點亮，他的雙眼又活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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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手忍不住收緊，把她握緊。

    “雅雅……”

# `4 ^$ E6 Y! M4 Q* Q; U    “離婚時，你什麼話都沒說，沒有一句解釋，正常人早該認定……你變心了，誰會願意傻傻等？等了……也不知道結果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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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冠雅一頓，說得很慢：“我不只一次懷疑，自己可能想錯了，你會離婚，單純是因為……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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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這樣！我是——”他急著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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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她以另一只手，按上他的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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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不用解釋，我已經完全沒有疑慮了。”她給他微笑，但語尾又補上：“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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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

    “我不覺得爺爺那關困難，真正的難關，應該是我老爸，不，嚴格來說……是我媽。”她給他一個苦笑。

    “嗯？”田圻炎對這番說詞，困惑，不解。

    一直到后來，他才知道，傅冠雅沒說錯。

    解決蘇無敵容易，過了一星期，蘇無敵結束冷戰，把田圻炎和蘇幼容叫到血前，問得很直接：“是不是准備等我一死，你們馬上離婚？”

% _4 ]' F. U& ?" z9 Q) _    兩人的噤聲，等于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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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無敵很反常，沒生氣，沒發火，只是低低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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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這種事來騙我，浪費几百万辦婚禮，演這出假戲，蜜月是假，我看你們連晚上睡同間房，八成也真不了，唉……虧我還傻等，等著要抱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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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沒兩天，一個天清氣爽的早晨，在飯桌上，正吃著粥的蘇無敵又說：“去離一離吧，不要再耽誤幼容的青春。不愛就算了，隨便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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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S, L& \( `    他與蘇幼容相視一眼，同時，露出松口氣的微笑。

    而最大的功臣，一如以往，蹦蹦跳跳進來。

    像跑自家廚房一樣，連碗筷要去哪邊拿，一清二楚，不用誰來招呼，自己盛粥、自己坐定，每天早上都來報到，臉皮厚如城牆。

    除賴皮小姐，還能是誰？

; M0 `9 k$ N" a" g9 f& e9 Z    “對嘛對嘛，本來就應該這樣，我還覺得你太晚看開！害我姐姐多浪費好几個星期，好桃花都飛光光了！”

; F- G1 V3 w$ h  J" [    她更小訓了蘇無敵一頓，哇啦哇啦的，完全沒在客氣，不懂敬老尊賢。

: ?* D/ o: M3 n7 D3 g' J5 [5 x! U    “你們趕快去辦離婚啦，解決一件大事，我還有另一件事要‘解決’。”

+ Y( f5 P# G  L) j+ Y: n7 q    說到“解決”，她做了個抹脖子動作，狠勁十足。

: ~. P0 N% y& L3 K    至于要解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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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A; [, P) h    當然是身為一個妹妹，替姐姐打抱不平，去將那個“玩弄感情、不負責任、聲名狼藉”的家伙，好好處理、處理。

8 I7 }& d% P" x% Z    蘇家這邊，風雨漸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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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m9 Q" l  D3 F/ l    傅家那邊，長期抗戰，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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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田蜜蜜，兩歲，口齒含糊不清，語句零零落落，言不及義，表達能力尚在發育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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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l& ^9 K4 L+ w    但從她七、八個月起，便被賦予一個重要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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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7 u5 X6 y0 N- E4 a    爸爸最愛把她抱在腿上，一字一字慢慢教，不厭其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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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o. t% z: |8 ]9 Z# k    “蜜蜜想要弟弟，蜜蜜想要爸爸媽媽住一起……來，蜜蜜，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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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P8 d& n( B0 E$ T    “蜜……阿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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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y( L2 n6 J7 ^" Z    “蜜蜜，想要，弟弟。”

    “蜜蜜……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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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很好。蜜蜜，想要，弟弟，想要，爸爸媽媽，一起。”

  _8 m9 p0 {. A0 w: {    從她只會咿咿呀呀，到開始單字發音，再到疊字，爸爸的一番苦心，期待能早日收獲。

7 S/ u4 f7 V& `# t" v9 @; D& v    這一天，她腳踩學步鞋，鞋底發出啾啾聲，已經會走會跑——只是相當不穩，

! ?0 f. @9 ~5 O5 O# s' e    偶爾會摔跤——扑進阿公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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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蜜要弟弟。”疊字的句子，她說得很不錯了，加上軟糖似的甜嗓，說起話來，像要融了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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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公毫無招架之力，根本只能傻乎乎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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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蜜要爸爸，媽媽，一起，還有弟弟。”

5 u  {+ C( F4 I4 Z3 i/ I* K    “好，好，阿公幫你，阿公幫……”爽語被冷睨打斷，馬上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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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F% |- g6 g, [    話，不是阿公說了算。

2 x4 H8 A1 }  l5 P! T! G3 ?1 B. b    第一次匆促決定女儿的婚事，還拍胸保證，努力說服太座點頭，導致后來的離婚收場，讓阿公在家里地位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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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F& e; g1 D! V5 ~5 X2 i  r    以前，大事歸他管，小事阿嬤處理。

    現在，家中大事全化小事，阿公再也沒有決定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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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蜜呀，你爸爸媽媽能不能在一起，阿公幫不上忙，嗚～

    兩年多了，蜜蜜的爸爸媽媽始終沒辦法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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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感情生變，而是想和好，卻不被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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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O: [' O  }6 k    阿公偷瞄一眼正慢條斯理啜品花茶的阿嬤，“水某，你真的不打算讓雅雅和小田……”

    “他們都不急，你急什麼？”阿嬤很悠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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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d2 a: y( F7 L    “蜜蜜已經這麼大了，也差不多……可以再生一個了嘛，看他們那樣偷偷摸摸，也怪可憐的……”阿公嘀咕著。

    阿嬤什麼也沒說，招招手，把蜜蜜叫到身邊，給她餅干吃。

# p6 P7 |2 P! p5 w    有了餅干，蜜蜜哪還記得“弟弟”，開開心心啃餅去。

  M/ j( d9 G- H5 L    阿公換坐到阿嬤身邊，幫阿嬤倒花茶。

8 f+ s+ m6 [' Y; ~8 K    “你還是不信任小田哦？上回離婚的事，不是都解釋過了嗎？他不是變心，只是愚孝嘛，雅雅都不怪他了，我們梗在中間阻擋他們，是不是……有點不通人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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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便幫阿嬤再捏捏肩、槌槌背，輕聲細語。

    “這兩年多，你也看到了嘛，小田對雅雅很好呀，沒得挑呀，蘇無敵更私下來拜訪過，希望我們成全，客客氣氣……水某是哪里還不滿意？”

) M) R8 N. M! ]0 u; e1 d5 a    阿嬤喝掉半杯花茶，才終于開口，說出本意：“我讓他把上一次沒追求雅雅的份，一起補回來。”

2 L1 c4 k. y; S: H' t! F* L    就是太好得手，才不懂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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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E8 f5 C( O/ b. Z    要結就結，要離就離，真把他們傅家看扁扁、吃夠夠。

( h: _6 c! [8 ~    “原來水某是這打算呀……英明、英明！”阿公很諂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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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嬤，餅餅，還要。”小蜜蜜滿手滿嘴都是餅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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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t' i! H& c* W' A9 g8 |    阿嬤先幫她擦嘴，又給她一塊，蜜蜜回以大大的、燦爛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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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n$ x% i& Q" H; T    “蜜蜜現在當小花童的話，一定超可愛的。”阿公看著小孫女，粉嫩嫩、笑咪咪，不由得喃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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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F- h, p/ @4 V4 M) ^0 E    “……”阿嬤也瞟去一眼，心里默默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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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嬤，給你，吃。”蜜蜜樂于分享。

# I/ r7 D1 Q9 `9 C. P    蜜蜜笑起來像傅冠雅，而傅冠雅又比較像傅强生，阿嬤對這一類型的笑靨，實在沒有抵抗力。

) f, x; b! g% F( |( }! }3 S4 I    年輕時如此，老了還是如此。

# n7 U! j$ m# X    “蜜蜜呀，晚上跟爸爸說，准備娶媽媽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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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 M0 _3 J$ Y    “……唔唔？”小蜜蜜又是一嘴狼藉，有聽沒有懂。

    難得阿嬤鳳心大悅，大赦天下，結果，蜜蜜轉達能力不足，只記得單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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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 G- |. P7 h    “娶，馬，蜜蜜娶馬。”

7 h9 g% Q3 \$ w/ g" H    “取？取馬？還是……騎馬？”爸爸努力解讀童言童語。

- a) i& N- i; I0 P7 D( ?! T! k    “嗯，騎馬，騎馬馬。”蜜蜜立刻改變說法，並且以為是新游戲。

' Q% s8 `& b+ a  C! i/ @    娶、取、騎，在她的世界，都是相似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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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很盡責，襯衫袖管一卷，雙臂一抬，寶貝女儿坐上肩頭，變成她專屬大玩具，逗得蜜蜜又叫又笑，歡樂聲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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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l- c" C6 b) h3 K2 c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蜜蜜口齒越發清晰，才終于成功地將那句話轉達給爸爸——

) Q6 C7 p! F1 l    那也是蜜蜜三歲后的事了。

5 C# w: m% R# X+ X. G) p+ A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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