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徹底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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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C, U- _3 F* K& d 我低下頭去,看著內文。內文說:女人火山是突然爆發的,古星鎮的居民在聽到了隆然巨響之後,火山口噴出來的烈燄,已染紅了半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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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看到了新聞內容中記錄的火山爆發的時間,那是我離開火山口之後的五小時,當時,我正在盡一切可能,趕到墨西哥市來,根本未曾有時間看報紙和聽任何的廣播,是以絕不知道這件事。) [) k: m0 _3 {6 ]" F
# s- m3 S$ ~) W6 | 我站著發呆,現在,我自然明白為甚麼副部長突然之間大發雷霆了。( b+ k- e( U8 S) k! q2 d2 o. {/ ~# r
8 t, u' K: X- I2 ~* P2 R# e1 K- F 女人火山的爆發還未停止,我卻叫他帶人到女人火山的火山口下面去尋找那艘太空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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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 b5 w 當我看完了那段新聞之後,我已變得完全沒有話可說了,我說甚麼好呢?本來,我的話,是輕而易舉可以得到證明的,只要一到女人火山的火山口,就可以看到那扇門了,為了方便,我將那鑰匙留在那扇可以直通火山底太空船的門口。1 c9 L5 B/ Y' m" M*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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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女人火山又爆發了,大量岩漿湧了上來,必然將那門蓋住,而且,火山底部的變動也必然使太空船再向下沉去,那也就是說,再也沒有人能找到那太空船了,除非能將整座火山移去。& e0 s6 c( @) w( x+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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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等於說,我剛才向副部長講的話,全都變成了毫無佐證的謊言,而且可以說,是世界上最無恥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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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q. E$ n. G6 f 看到我低著頭,默不出聲,副部長的怒意,似乎也稍為平息了一些,他冷笑了一聲,道:「外國朋友,你還有甚麼話好說?」3 d- T# P+ [0 U9 C- A
! Q& ~, t# F: g' V: i6 i6 r d 我抬起頭來,苦笑了一下,道:「沒有,我完全沒有甚麼可以說的了……不,還有一句話,是我一定要說的,副部長先生,你想,我是如此愚蠢的人?愚蠢到了揀一個正在爆發的火山,來編我的謊言?」6 y1 {$ t7 h1 n* c! j. _5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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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部長聽得我那樣說,臉上的怒意,也漸漸地褪了。那證明他是一個十分明理的人,因為在聽到了我的敘述之後,大為惱怒,那是人之常情,但要在惱怒之中,聽出我的話不無道理,那卻並不是容易之事了。4 P5 T' T) M+ S& @/ F# Y1 n* u
( f+ O8 Z4 W9 s e. }. y- d 我嘆了一聲,我已準備放棄了,因為我已沒有了證據,我再也找不到那艘太空船了,還有誰肯相信我的經歷?還是別再說下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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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我向副部長鞠了一躬,道:「對不起,副部長先生,恕我打擾了你,你別將我剛才所講的話放在心上,就當我沒有說過好了。」: A$ }! f1 Q% l) h: o. V( A3 }) |!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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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部長發出寬恕似地一笑,道:「我知道,有時,人是會突發奇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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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J' o# P! e; E# s% l7 z$ B9 N$ G 我沒有別的話可說,只是苦笑著,慢慢地走向門口,副部長在我將要拉開門的時候,忽然叫住了我,道:「請停一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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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4 d4 Q; a) w 我站住,轉過身來。副部長笑著,道:「對不起,我有一個十分可笑的問題想問你,但是我卻希望你對我的問題,能有真誠的回答,你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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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副部長攤了攤手,道:「請問,我對於任何問題,都是十分樂於回答的。」: c5 Z% i G& B
8 D) e0 b# C8 I6 {( @# q 副部長直視著我,道:「你剛才所說的,有關那太空船的一切,可是真的麼?」5 a7 a) `$ h! g8 ~
+ ]- {5 D2 i* Z9 W 我也絕想不到他會問我這樣的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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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3 ]6 w5 y' P4 Z% a 我怔了一怔,反問道:「如果我說一切全是真的,你可會相信我的回答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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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w9 Z0 k% [) l+ D4 n5 T 這一次,輪到副部長來苦笑了,他搖著頭,當然是他無法回答我的反問,是以他揮了揮手,道:「再見,衛先生,我想我不應該向你問這個問題的。」 ?* r. e4 z8 e1 c$ h' q1 O
' m p+ V- k, m4 j( s6 D 我聳著肩,走了出來,當我走過了長長的走廊,推開了大玻璃門,又走過了那鋪滿彩色的碎石的廣場之後,我在一株樹下,停了下來,我倚樹而立,我要使自己好好地靜一靜,將整件事再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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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W! K. X6 F$ n. g 本來,事情已然到結束階段了,但是「女人」火山的爆發,只怕又使事情擱下來了。$ \" P% j- \& X#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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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還保有那日記本,姬娜和基度太太,也可以證明米倫太太的存在,還有,我那批老古董朋友,他們也保有那一批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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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一切,卻是能說明米倫太太是謎一樣的人物,而絕不能就此證明她是由一艘極大的太空船來的。知道那艘太空船的只有我一個人,而我卻失去了一切證明!如果我不遺失那頂「帽子」,情形多少會有一些改變,又或者火山不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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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l5 O0 b0 M0 c/ s0 z6 ? 我惘然地想著,但是卻想不出甚麼究竟來。忽然之間覺得我周圍的人,似乎起了一陣騷動。我連忙抬頭去看,只見一輛十分漂亮的美國大跑車,在陽光下駛了過來。即使墨西哥市是一個極現代化、極美麗的城巿,那樣豪華的車子也是不多見的。' {: O7 d$ D: T3 O)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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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車主人像是有意炫耀新車一樣,將車子駛得十分慢,我一眼就看到駕車的是一個珠光寶氣、醜得難以形容的女人。- C$ n8 `$ S K. j9 d# ?/ x/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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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她的珠光寶氣,我幾乎不敢認她,但是由於她那種特殊的醜陋,是以我立時認出她是基度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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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T4 n& g+ f7 L% n1 A 更使我肯定她是基度太太的,是她身邊的姬娜。姬娜本來就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小姑娘,這時,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紗裙,坐在那麼豪華的車子上,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公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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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 I( Y- o) W 我一看到姬娜,就忍不住揚手妱呼她。但是我的手卻終於沒有揚起來,我在剎那間,心中想:這件事,讓它結束了吧。它是由一輛美國大房車引起的,就在我看到姬娜和她的母親坐美國大跑車時結束了它吧!3 L; S: v% d: b7 o
8 }" d4 L8 e8 b) R1 a" p/ V6 }, s 我又不準備再在墨西哥逗留,而且,我知道,我給基度太太的那筆錢,便得基度太太生活得十分好,那我何必再去打擾她們呢?/ Z' T9 O7 G9 K- D0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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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大跑車駛了過去,也離開了那廣場,到了酒店中,痛痛快快洗了一個澡,睡了一覺,和白素通了一個長途電話,然後,我留意著報章、電台、電視上對「女人」火山的一切報導。/ F% z( Q1 ~7 U8 `$ c d1 d8 Z" m6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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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電視的新聞片來看,「女人」火山的爆發,十分劇烈,而且暫時還沒有停止的跡象,是以我在墨西哥巿,又住了兩天,便啟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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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回家之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家中已有了五六封姬娜的來信,表示她十分想念我,並且質問我,為甚麼我說到墨西哥來的,卻又不來。她還說她現在的日子過得十分快樂,她還寄來了許多相片,其中包括她坐那輛美國大跑車的照片在內。! Z$ ]2 A* r$ n& i* a6 N
# C! U% W, l8 P6 m9 k4 q$ l3 G 從她信中流露的真情看來,我不禁十分後悔那天在墨西哥市的街道上,竟未曾招呼她!. m% Y, D7 j( R) p
9 F$ {+ e" R( r: W$ O/ N$ U 這時我的後悔,只不過是後悔失去了一次和姬娜見面的機會而已。而當半個月後,我再度前赴墨西哥,想和姬娜會晤時,我才感到了真正後悔,因為基度太太已被謀殺,而姬娜不知所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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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a$ `3 S; U' e% Q5 M& i6 h 我曾花了很多心血,托了很多人,在整個墨西哥尋找姬娜的下落,但是卻沒有結果。一直到好久好久以後,我才又在另一件奇異的故事中見到了姬娜,但那並不是「奇門」的故事,是以約略提一提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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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批老古董朋友一聽說我回來了,忙不迭將我拖到他們的俱樂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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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5 z8 B, n* r3 n+ x& r- ]" a 在我離家期間,他們幾個人,廢寢忘食,在研究他們得到的,本來屬於米倫太太的那些東西。但是卻研究不出所以然來,因為據他們所知,在地球的歷史上,從來也未曾出現過那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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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告訴他們,這些東西原來的主人,是乘坐一艘太空船來到地球上的,那些東西,根本不是甚麼古董,也可能根本不是地球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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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t- t, s d' [ 但是我卻沒有那樣說,因為他們得到那批東西,是化了相當代價的,而他們的目的,是想得到一批古董。凡喜歡古董的人都知道,古董的最大趣味,是給你去考據,證明它是一件古董。在考據中,在尋求證明中,可以產生無窮的樂趣。等到證明那的確是一件古董之際,反倒有興味索然之感了,何況我的話,將說明那些東西,根本不是甚麼古董,真還是不說為妙了!我在十個月後,又來到了墨西哥,那是我知道,「女人」火山在噴發了三天之後,已靜了下來,而且,到了那時,可以接近了,墨西哥政府已派了一隊火山勘察隊,接近火山口,觀察它何以突然爆發的原因。這個勘察隊,並且邀請國際火山學會派出專家去參觀。我的「法道」總算廣大,這一次我去,是弄到了一個「火山專家」的身份前去的。我們全都受到了墨西哥政府熱烈的款待,當那個小鬍子警官看到我昂昂然走進貴賓室之際,他臉上的那種表情,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我當時甚至忍不住哈哈大笑!0 o" u; P; A0 \& N; K6 r. Q# `3 h
2 [" |/ K4 C9 i 第二天,由墨西哥乘坐專機,又轉搭直昇機,我們一行有三十多人,大型直昇機將我們載到火山腳下。我的同伴沿途敲取巖漿凝成的石塊,放在背囊中,作為研究之用,但是我卻心不在焉,直衝山頂。8 l- G% s, }; a: @* D, F
c7 l, d$ c1 b9 H" A3 y n( y- G 我來「女人」火山的目的,絕不是研究「女人」火山為什麼會爆炸,而是想攀到火山口去看看,究竟是不是還可以看到那扇通向太空船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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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這許多人中,我是第一個到達火山口邊沿的。我到了火山口邊沿之後,才知道這次火山爆發是如何之猛烈,因為幾乎連整個火山口的形狀都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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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不能十分接近火山口,因為還有煙在噴出來,但是我不必十分接近,我便可以肯定,我再也找不到那扇門了。那扇門,那升降機,那太空船,都已被埋在火山之下,永遠也不會和人們見面了。0 c! S. ^3 u% I
! p7 {, ?; \4 Z" a 我呆立在火山口之後很久,才有別的火山專家爬上來。然而等到他們上來之後,我卻又下去了。我甚至不再在「女人」火山多逗留,便回到墨西哥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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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 [9 O) @- K9 N& ]& N: W 從墨西哥巿,我到了美國,在美國,我和我一個極好的朋友相晤。這位朋友,由於他的工作十分重要,我只能以「他」字來稱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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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y0 n/ p) Y% k8 {+ d- v8 ^ 我之所以要和他會晤,是因為他有極其豐富的太空知識和天文知識,他是這方面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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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4 Z. ?* o) S9 p 他的屋子在湖邊,十分寧靜,我們會面之後,坐在舒服的椅子上,喝著他親手煮的咖啡,我們談了整整一夜。這一夜談話,我自然記述在下面,那作為結束「奇門」這個故事,是再好也沒有了。* g: l2 M* ~' d" h9 H, h6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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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首先將所有的所有的經過,完全講給他聽,自然是從我如何駕車閃避那隻癩皮狗,以致和女人駕駛的大房車相撞開始,一直到第二次來墨西哥,尋找姬娜沒有著落為止。我講得十分詳細,尤其是有關那艘太空船內部的情形,更尤其是那一幅巨大的「圖片」,以及那幅星空圖上的那股紅線。7 a+ ~4 {# o8 k& q6 p/ J5 A) o
& N. w4 S6 b& \, m& Y 他一直靜靜地聽我說著,等我講完,他才道:「那麼,你心中有著甚麼疑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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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不禁令我呆了一呆,我有甚麼疑問?我的疑問太多了,以致我不知道哪一個問題才是我首先該向他發問的。我呆了片刻,才道:「我講的一切,你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Q' I" A: x) r$ r, c, C* w8 t
2 ]2 p7 b6 U* z! {8 U' _ 他嘆了一聲,站了起來。他的神情十分之激動,以致他在放下咖啡杯的時候,由於手在發抖,是以將咖啡灑了好些出來。他在站了起來之後,又來回踱了幾步,才道:「你要我相信的話,我就相信。」我做手勢,以加重我的語氣,我道:「不是我要你相信,而是你必須相信!」0 B8 `8 y( q7 a$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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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嘆了一口氣,道:「好的,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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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沙發背上靠了靠,道:「好,那麼,以你的知識而論,那艘太空船,以及太空船的駕駛者,米倫先生和米倫太太,他們究竟來自何處?」, D( s8 M8 p+ r% M1 u6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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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攤了攤手,道:「衛斯理,你這個問題,實在是多餘的,他們來自何處,你比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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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著頭,道:「不,我不清楚,我如果有了答案,我也不會來見你了。」! u, w. O# K8 G3 q# S! w
5 {5 c. M% b$ M# o3 h- B$ l 他不出聲,只是走到了窗前,將窗簾拉了開來。那天晚上,恰好是月圓之夜,窗簾一拉開,我就看到了那明亮皎潔的月亮,我已經想到他要說甚麼了。/ Y! p$ h2 K2 {; c. ?7 T- G3 J8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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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望著月亮,道:「你在那艘太空船之中,看到了許多的圖片,絕大多數,都是只有米倫夫婦兩人,是不是?」1 {+ r# T0 W% g, y* r& e* |
2 e" I5 P0 c/ F+ V 我點著頭,道:「是的,還有一些,是沒有人,只是奇形怪狀的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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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道:「可是最後一幅卻有許多人,你形容那幅圖片,像是一個熱烈和盛大的歡送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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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 i$ Q& ^) P, w# h 我又點了點頭,道:「是的。」8 e; S# c) ]* L! n7 ]
% O; f9 m. d- v& ^$ G 他苦笑了一下,道:「而你在那幅圖片的右上角,看到了和如今這個一模一樣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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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度點頭道:「是的!」而我立即又問他,道:「你的意思是,米倫先生和米倫太太,以及那些送行者,全是地球人?和我們一樣的地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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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了下來,不再踱步,只是望著我,道:「衛斯理,你最大的缺點,是你接受嚴格的科學訓練的機會不夠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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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s/ {4 j& h6 @6 Z2 z# L; \ 我揮著手,道:「我不是來聽你教訓的,我只是問你,你是不是肯定他們是地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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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2 r+ }2 K+ m: L. x 他道:「你別打斷我的話頭,你聽我說。由於你未曾經過嚴格的科學訓練,所以你這個問題是不科學的。在科學上,要肯定一件事,必須有許多資料,構成一種確切不移的證據,才能作出肯定,但是如今我卻是聽了你的一次敘述而已。」1 g. j. S+ K/ ^1 z0 c" J
& Q7 A6 Q" N7 q+ L7 r* q 我十分沮喪,道:「這樣說來,我是白來看你了,你一點也不能給我甚麼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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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搖著頭,道:「不是,我可以提供給你資料,我可以告訴你,到現在為止,天文學家發現有衛星的星球並不多,而只有一個衛星的星球更少,而且,天文學家也沒有發現有任何星球的衛星,是有著月亮同樣的陰影的,這就是我能幫你忙的地方。」# \# M) b# U3 M' M
. u- r# L+ C( @; V) b. f 我苦笑著,道:「那有甚麼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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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p% `: l3 D! E 「當然有用,那說明,你看到的,可能就是月亮,而米倫夫婦,可能是地球人。我們可以將這種可能,視為一種假定,而在假定的基礎上去討論這件事,而不是貿然肯定這件事,這才是科學的態度。」. Z9 x8 j' k* o' @: w8 i, m/ K
! y6 b9 e5 Q& @) { 「好的,那麼如果他們是地球人的話」,我也學會了所謂「科學的態度」:「可是疑問就接著而來了,難道我們反倒不是地球人麼?你知我們從來也未曾聽說過他們,也未曾聽說過有這樣的太空船遨遊的壯舉。」他沉默了好一會,才道:「宇宙的秘奧,實在太深湛了。」) k$ q+ ?7 C' M* s: W+ E6 s
+ c; p+ v# p- N1 Y 他嘆了一口氣,道:「宇宙的秘奧,深湛到了不但人永遠無法了解,而且無法想像,現在我們已知道了速度和時間的關係,你想,米倫先生和米倫太太如果是地球人的話,他們有可能是在我們幾千年、甚至幾萬年以後的地球人!」. B( b8 o/ \;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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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了一口氣,道:「你的意思是,他們在他們的時伐出發遨遊太空,但是在飛行中卻產生了甚麼意外,以致他們回不到他們的時代,而當他們回到地球的時候,卻是在我們的時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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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著頭,道:「不錯,正是這個意思。」+ _8 P. G% @9 x) | J1 p/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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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了半晌,這是如何可怕的一件事,一對夫婦,去進行舉世矚目的太空飛行,但是當他們飛行回來之際,丈夫意外喪生,妻子走出太空船一看,世界竟全變了。她是在地球上;她是來到太陽系中九大行星之一,離太陽距離第三的星球上了,但是,那星球卻不再和她有任何關係,星球上的人看來仍和她一樣,但是卻完全不同了,她變成了孤獨的一個人!1 W; L) U& d% Y5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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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如何可怕的事情,任何人如果遇到這樣的事,都會整日坐著,一聲不出的了。可憐的米倫太太,她那十年的光陰,是在甚麼痛苦的情形之下度過的! f7 D x% c! ^1 t1 t
9 j4 V$ \3 m2 b$ {1 C8 c; r 在我發呆的時候,我的朋友也不出聲,我們保持了十分鐘的沉默,他才道:「剛才我所說的,只不過是一個可能,另一個可能是,他們——米倫先生和米倫太太,是我們之前幾百萬年,或是幾千萬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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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T7 \- ^5 B- m6 k' k( J7 i& K 我瞪大了眼,愕然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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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則繼續道:「朋友,你自然知道,地球的年齡,已有幾十億年,但是人類可以追查的歷史,卻不過幾千年,就算連人猿一齊計算在內,也不過一千萬年,你以為在這一千萬年以前好幾十個一千萬年中,地球上會是一片空白麼!」6 o7 X; ?6 r9 w6 \' l) l
4 K1 I5 h5 W: E2 n: { 我呆住了不出聲,他連吸了好幾口煙,他手上的煙斗,發出「滋滋」的叫聲來,然後又道:「在地球形成之後,既然地球上的環境,是適宜於生物生長的,為甚麼要幾十億年之後才出現高級生物?為甚麼早不能有高級生物出現?」$ n, A, K& z) v
9 e; `% r# O4 _) s 我苦笑著,道:「如果在地球上,我們這一代人之前,早就有了人,那麼,他們到哪裏去了?」) p9 n* }, e6 P" W4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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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吸著煙,然後道:「那我怎知道?不要說那是幾億年之前的事,就是幾千年前的事,我們也無法知道!我問你,印加帝國哪裏去了?墨西哥的馬耶文化何以突然消失了?原來居住在中南半島吳哥城中,那些具有高度文化的人,又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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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瞠目不知所對,這一切事,在整個地球的年齡而言,都不是發生在十分久之前的事,但人類已無法知道這些事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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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了半晌才又道:「等我唸一段記載給你聽聽,你仔細聽著!」接著,他使用緩慢的聲調唸了起來,道:「濃煙升起,像是幾千個太陽聚在一起燃燒,接著,所有的一切全被黑暗包圍,然後雲朵直衝向高空,現出血一樣紅的顏色,整個大地都在火中燃燒……在幾天之後,所有人的頭髮和指甲都無故脫落,雀鳥的羽毛變成白色,鳥爪發出連串的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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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唸到這裏,略停了一停,道:「你聽來,這一段記載,是形容甚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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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l1 _6 j7 h, T 「當然是核子戰爭!」我毫不猶豫地回答。他苦笑了起來,道:「但是,這一段記載,卻是在人類已知的書籍中,最古老的印度梵文史詩『摩訶婆羅多』之中的。你說那是核子戰爭的景像,但卻記載在那麼古老的典籍之中,那是甚麼原因?」2 o; E. c q- V8 t# |6 Z0 a
& f& R) l0 _" j- s9 Y 我自然無法回答他的問題,他剛才唸的那一段記載,十足是核子武器爆炸之後的情形。4 H4 {$ I; k) p( S7 b;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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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是不是在很久之前,地球上已經有過核戰爭,而那次核戰爭,毀了米倫太太那一代的人類呢?我一樣答不上來,因為我們連自己這一代的事,也未能全部知悉!) U# ^( Q5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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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們有甚麼法子知道更早的事情呢?7 I* r. G6 \; U8 |) ?
. h9 S5 U( }* `# b( @- b 他的聲音更是沉緩了,道:「從我們的知識來看,只有一個假設更可能,中國人早就有『山中方七日,世上幾千年』的傳說,在高速的太空飛行中,速度和時間起了孌化,太空飛行家在太空飛行中眨了一下眼睛,在太空船之中,時間只不過是百分之一秒,但是在地球上,可能已過去了好幾個月了。」- M; j1 F9 J" D- O' M7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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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時所說的,正是愛恩斯坦「相對論」理論中的一部分,我只是靜靜地聽著。; O. q. c8 S7 C. ^! a
' D' s# P& e0 s$ C/ ` 他又道:「照你看來的情形,米倫夫婦的旅程十分遠,他們在太空飛行,地球上的歲月如流,可能已過了幾萬萬年,他們的那一代人,早已因為不可知的原因而覆亡了,地球上出現了新的人、新的文化,已和他們是完全無關的了,他們回到地球上,等於是來到了第二個星球上一樣,但是他們的心情,卻比到了第二個星球更痛苦,在第二個星球上,他們還能設法回地球去,而如今,他們已然回到地球上,但他們失落了,他們再也找不到他們的時代了,他們徹底迷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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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著,道:「不錯,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你所說的兩個可能,都有它的道理,米倫太太也知道她回到了地球,她曾對我說過她回來了的!」# y$ j5 }7 `: N, K1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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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沒有說甚麼,只是慢慢的向外踱去,我跟在他的後面,我們出了門口,夜十分之靜,我們一齊抬頭向漆黑的天空望去,天上繁星點點,孕蘊著無窮的秘奧,我們——生活在其中一個小星球上的生物——想徹底明白宇宙的秘奧,不是太不自量力了麼?$ Q7 w$ o" w0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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