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徹底的失敗4 t& `* [( n$ c9 w# _2 \' D
! ^$ \) t. j2 T0 n8 m
我低下頭去,看著內文。內文說:女人火山是突然爆發的,古星鎮的居民在聽到了隆然巨響之後,火山口噴出來的烈燄,已染紅了半邊天。/ @6 p0 ]0 s$ v, _
) A6 ^/ B, F- {8 g9 F 我也看到了新聞內容中記錄的火山爆發的時間,那是我離開火山口之後的五小時,當時,我正在盡一切可能,趕到墨西哥市來,根本未曾有時間看報紙和聽任何的廣播,是以絕不知道這件事。
/ I; w9 B5 r! X
. K8 ?* E. j2 D5 e: c8 @ 我站著發呆,現在,我自然明白為甚麼副部長突然之間大發雷霆了。/ N' K: |( T+ H9 f" T
: o6 h3 _9 e! p9 ]1 U* ^5 e4 V 女人火山的爆發還未停止,我卻叫他帶人到女人火山的火山口下面去尋找那艘太空船!- `7 q' g, G/ Y& ^8 M1 Z5 r
7 W' U" K7 G1 R `9 _
當我看完了那段新聞之後,我已變得完全沒有話可說了,我說甚麼好呢?本來,我的話,是輕而易舉可以得到證明的,只要一到女人火山的火山口,就可以看到那扇門了,為了方便,我將那鑰匙留在那扇可以直通火山底太空船的門口。) S0 _8 D, \4 Z E0 d
# i9 U) E7 ]; y. j4 ?8 r/ z
但是現在,女人火山又爆發了,大量岩漿湧了上來,必然將那門蓋住,而且,火山底部的變動也必然使太空船再向下沉去,那也就是說,再也沒有人能找到那太空船了,除非能將整座火山移去。& I; l" g. ]# @6 z: t
* } l# L* J! z
那也等於說,我剛才向副部長講的話,全都變成了毫無佐證的謊言,而且可以說,是世界上最無恥的謊言!
1 A# }7 s) F# L0 w1 L! b5 [
B8 t/ N) A5 p5 C) m 看到我低著頭,默不出聲,副部長的怒意,似乎也稍為平息了一些,他冷笑了一聲,道:「外國朋友,你還有甚麼話好說?」4 D& m" w% T* s3 n/ X
7 y& v2 X0 C2 V* f) e 我抬起頭來,苦笑了一下,道:「沒有,我完全沒有甚麼可以說的了……不,還有一句話,是我一定要說的,副部長先生,你想,我是如此愚蠢的人?愚蠢到了揀一個正在爆發的火山,來編我的謊言?」
& A6 o: Q# R" F$ ?7 q' I( V% I- N, w" ^8 d7 M8 y+ {
副部長聽得我那樣說,臉上的怒意,也漸漸地褪了。那證明他是一個十分明理的人,因為在聽到了我的敘述之後,大為惱怒,那是人之常情,但要在惱怒之中,聽出我的話不無道理,那卻並不是容易之事了。* Q; F: D9 _5 x# o2 M
* y V7 |! I3 d7 `0 B$ z
我嘆了一聲,我已準備放棄了,因為我已沒有了證據,我再也找不到那艘太空船了,還有誰肯相信我的經歷?還是別再說下去的好!
7 _6 U& m2 y$ n$ Y5 I
d4 H) |6 A7 E) m 是以我向副部長鞠了一躬,道:「對不起,副部長先生,恕我打擾了你,你別將我剛才所講的話放在心上,就當我沒有說過好了。」; [2 }/ t. l5 z. c' B8 I2 P
; f2 X2 O4 J6 G5 [& f( I2 c1 Z% J
副部長發出寬恕似地一笑,道:「我知道,有時,人是會突發奇想的!」. i# o$ G1 |: r- O3 _' u# W8 U: ]
8 q; M$ v: j2 w- U' y: w
我沒有別的話可說,只是苦笑著,慢慢地走向門口,副部長在我將要拉開門的時候,忽然叫住了我,道:「請停一停,先生。」/ @6 G3 ?9 a! K2 T: R& o( ]
' H$ M+ I- e e 我站住,轉過身來。副部長笑著,道:「對不起,我有一個十分可笑的問題想問你,但是我卻希望你對我的問題,能有真誠的回答,你肯麼?」
0 M, x3 g T, w- c
8 O8 `& X; I v+ h* n* I ~ 我向副部長攤了攤手,道:「請問,我對於任何問題,都是十分樂於回答的。」
2 J" H3 o- i6 o1 c, E$ B4 l6 r ^: k+ ~3 G& J& s
副部長直視著我,道:「你剛才所說的,有關那太空船的一切,可是真的麼?」
" G1 D6 N' v# x) _( @2 z! F9 m! d+ C x9 \: |& N
我也絕想不到他會問我這樣的一個問題!
4 q" n* l, H9 a. n
' U- v' X* C1 r9 R9 q! ?& H 我怔了一怔,反問道:「如果我說一切全是真的,你可會相信我的回答麼?」. h* O' w0 J% A# q
- }# {; z# N) m3 Y
這一次,輪到副部長來苦笑了,他搖著頭,當然是他無法回答我的反問,是以他揮了揮手,道:「再見,衛先生,我想我不應該向你問這個問題的。」5 g) y" I; M! q
5 H; ^8 o# j* r% X 我聳著肩,走了出來,當我走過了長長的走廊,推開了大玻璃門,又走過了那鋪滿彩色的碎石的廣場之後,我在一株樹下,停了下來,我倚樹而立,我要使自己好好地靜一靜,將整件事再想一想。
; L' a" H% D: f: F% a
: {; F" e8 }! a# R. {0 N& D& S 本來,事情已然到結束階段了,但是「女人」火山的爆發,只怕又使事情擱下來了。2 a5 i7 R# s% w. m* m
6 d& ]) n, g0 q 當然,我還保有那日記本,姬娜和基度太太,也可以證明米倫太太的存在,還有,我那批老古董朋友,他們也保有那一批古董。1 r' [2 }' U! y& L# u0 i
. S7 ^5 h. e% x6 z$ K- W
可是那一切,卻是能說明米倫太太是謎一樣的人物,而絕不能就此證明她是由一艘極大的太空船來的。知道那艘太空船的只有我一個人,而我卻失去了一切證明!如果我不遺失那頂「帽子」,情形多少會有一些改變,又或者火山不爆發……. u4 _$ m& v6 L$ ^- T4 W8 j7 A+ u
3 o5 Z6 t' R% X4 P X7 ~! ^ 我惘然地想著,但是卻想不出甚麼究竟來。忽然之間覺得我周圍的人,似乎起了一陣騷動。我連忙抬頭去看,只見一輛十分漂亮的美國大跑車,在陽光下駛了過來。即使墨西哥市是一個極現代化、極美麗的城巿,那樣豪華的車子也是不多見的。
* m% W6 d' R; m8 h: {! e# }& b. R' b& L5 E
而且,車主人像是有意炫耀新車一樣,將車子駛得十分慢,我一眼就看到駕車的是一個珠光寶氣、醜得難以形容的女人。4 s) ^* y4 h: c' G0 V! w
6 g' g8 G4 }# |: q% k, d4 j2 D+ x6 p
由於她的珠光寶氣,我幾乎不敢認她,但是由於她那種特殊的醜陋,是以我立時認出她是基度太太!
: E0 j1 g6 A0 l) Q/ y) ]( B
4 ~9 C+ \4 Y) E' k; J4 ^5 Z 更使我肯定她是基度太太的,是她身邊的姬娜。姬娜本來就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小姑娘,這時,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紗裙,坐在那麼豪華的車子上,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公主一樣。
" M. |6 i. F" c: m! x/ y: @- F5 q) w, L5 c, P6 U' z& h
我一看到姬娜,就忍不住揚手妱呼她。但是我的手卻終於沒有揚起來,我在剎那間,心中想:這件事,讓它結束了吧。它是由一輛美國大房車引起的,就在我看到姬娜和她的母親坐美國大跑車時結束了它吧!, b. _9 R* o1 B) e9 ^2 [: j
2 D. ^; h% O" V( ~9 b
我又不準備再在墨西哥逗留,而且,我知道,我給基度太太的那筆錢,便得基度太太生活得十分好,那我何必再去打擾她們呢?
- o1 N* c" _( J8 i" E
8 K. W6 |9 Z: J* B* M/ P3 A9 S& I 美國大跑車駛了過去,也離開了那廣場,到了酒店中,痛痛快快洗了一個澡,睡了一覺,和白素通了一個長途電話,然後,我留意著報章、電台、電視上對「女人」火山的一切報導。
* f+ U w7 J2 b3 i6 g2 f: D8 o9 I0 m* S" n; P4 p
從電視的新聞片來看,「女人」火山的爆發,十分劇烈,而且暫時還沒有停止的跡象,是以我在墨西哥巿,又住了兩天,便啟程回去了。
8 L1 C `$ G c1 }" G2 s
- B9 N8 J/ B0 Y* I9 C7 i# B 我在回家之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家中已有了五六封姬娜的來信,表示她十分想念我,並且質問我,為甚麼我說到墨西哥來的,卻又不來。她還說她現在的日子過得十分快樂,她還寄來了許多相片,其中包括她坐那輛美國大跑車的照片在內。
, `: @0 G ~; F' ]9 ]) D! \0 G. n: s* h- O5 z1 y+ `
從她信中流露的真情看來,我不禁十分後悔那天在墨西哥市的街道上,竟未曾招呼她!4 j1 T; f7 b7 {* O! l
9 D F" z3 j& R) X1 | 這時我的後悔,只不過是後悔失去了一次和姬娜見面的機會而已。而當半個月後,我再度前赴墨西哥,想和姬娜會晤時,我才感到了真正後悔,因為基度太太已被謀殺,而姬娜不知所蹤了。
/ M) O$ x, }. W* E" T2 K5 m! f# h0 S6 F! J7 @
我曾花了很多心血,托了很多人,在整個墨西哥尋找姬娜的下落,但是卻沒有結果。一直到好久好久以後,我才又在另一件奇異的故事中見到了姬娜,但那並不是「奇門」的故事,是以約略提一提就算了。 T G! R% R0 a. O* D# G
- C6 y4 M b4 t5 y6 `' Q 我那批老古董朋友一聽說我回來了,忙不迭將我拖到他們的俱樂部中。1 i b) T$ J* b! F+ s
/ P% O h! i3 S# p 在我離家期間,他們幾個人,廢寢忘食,在研究他們得到的,本來屬於米倫太太的那些東西。但是卻研究不出所以然來,因為據他們所知,在地球的歷史上,從來也未曾出現過那樣的東西!2 u6 O7 M1 ]& ?9 {
, Z5 A" W+ ~7 `2 C. ]5 A( W0 U 我本想告訴他們,這些東西原來的主人,是乘坐一艘太空船來到地球上的,那些東西,根本不是甚麼古董,也可能根本不是地球上的東西。
z' r, C2 ~, N1 l. W. X
1 k! a" m% O' ?. e0 i" k/ w' c 但是我卻沒有那樣說,因為他們得到那批東西,是化了相當代價的,而他們的目的,是想得到一批古董。凡喜歡古董的人都知道,古董的最大趣味,是給你去考據,證明它是一件古董。在考據中,在尋求證明中,可以產生無窮的樂趣。等到證明那的確是一件古董之際,反倒有興味索然之感了,何況我的話,將說明那些東西,根本不是甚麼古董,真還是不說為妙了!我在十個月後,又來到了墨西哥,那是我知道,「女人」火山在噴發了三天之後,已靜了下來,而且,到了那時,可以接近了,墨西哥政府已派了一隊火山勘察隊,接近火山口,觀察它何以突然爆發的原因。這個勘察隊,並且邀請國際火山學會派出專家去參觀。我的「法道」總算廣大,這一次我去,是弄到了一個「火山專家」的身份前去的。我們全都受到了墨西哥政府熱烈的款待,當那個小鬍子警官看到我昂昂然走進貴賓室之際,他臉上的那種表情,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我當時甚至忍不住哈哈大笑!3 p: j: a/ Y3 \% ?3 u! R
* L( k4 w! h. @& e% t# r. V) V 第二天,由墨西哥乘坐專機,又轉搭直昇機,我們一行有三十多人,大型直昇機將我們載到火山腳下。我的同伴沿途敲取巖漿凝成的石塊,放在背囊中,作為研究之用,但是我卻心不在焉,直衝山頂。6 o1 M0 I2 A4 _& `$ B! r
9 G. I1 N/ q3 | C9 c" \" F
我來「女人」火山的目的,絕不是研究「女人」火山為什麼會爆炸,而是想攀到火山口去看看,究竟是不是還可以看到那扇通向太空船的門!
8 @7 z0 H5 q1 |- f' {* T4 @5 u7 e6 x4 ]& p# v
所以,在這許多人中,我是第一個到達火山口邊沿的。我到了火山口邊沿之後,才知道這次火山爆發是如何之猛烈,因為幾乎連整個火山口的形狀都改變了。
% I3 {6 I' Y% B; a- T8 A
4 k8 t5 t5 J, V- a) q# W 我還是不能十分接近火山口,因為還有煙在噴出來,但是我不必十分接近,我便可以肯定,我再也找不到那扇門了。那扇門,那升降機,那太空船,都已被埋在火山之下,永遠也不會和人們見面了。
% T; u# `/ A5 v7 T2 I" [2 ^, k7 |& E* o
我呆立在火山口之後很久,才有別的火山專家爬上來。然而等到他們上來之後,我卻又下去了。我甚至不再在「女人」火山多逗留,便回到墨西哥市。6 D" l3 P" b0 Y4 k' \
: m+ \! U, V! s
從墨西哥巿,我到了美國,在美國,我和我一個極好的朋友相晤。這位朋友,由於他的工作十分重要,我只能以「他」字來稱呼他。, J$ j" x5 X9 ` b8 z# L/ s
! R0 l; ^$ F: b4 V% @5 ]5 c 我之所以要和他會晤,是因為他有極其豐富的太空知識和天文知識,他是這方面的權威。' k! X# _5 _+ F/ }
# V3 X0 l: M8 C3 ^) }* f% P 他的屋子在湖邊,十分寧靜,我們會面之後,坐在舒服的椅子上,喝著他親手煮的咖啡,我們談了整整一夜。這一夜談話,我自然記述在下面,那作為結束「奇門」這個故事,是再好也沒有了。
- L9 g) i, ^( j# D7 g3 h1 V1 e: ~) J; u+ D6 G3 N8 u8 u
我首先將所有的所有的經過,完全講給他聽,自然是從我如何駕車閃避那隻癩皮狗,以致和女人駕駛的大房車相撞開始,一直到第二次來墨西哥,尋找姬娜沒有著落為止。我講得十分詳細,尤其是有關那艘太空船內部的情形,更尤其是那一幅巨大的「圖片」,以及那幅星空圖上的那股紅線。3 E. _% q+ A( m& X* _1 X
$ }5 ]" U/ ]" k S! g* { 他一直靜靜地聽我說著,等我講完,他才道:「那麼,你心中有著甚麼疑問呢?」/ w5 r! H7 d/ T, R4 _: h* B" m+ V
" h! G) y) `1 _5 x 他的話,不禁令我呆了一呆,我有甚麼疑問?我的疑問太多了,以致我不知道哪一個問題才是我首先該向他發問的。我呆了片刻,才道:「我講的一切,你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 {- x$ I" E& }3 I$ e+ h: R3 q; ?4 ?/ |6 s, \) K% S+ b: E
他嘆了一聲,站了起來。他的神情十分之激動,以致他在放下咖啡杯的時候,由於手在發抖,是以將咖啡灑了好些出來。他在站了起來之後,又來回踱了幾步,才道:「你要我相信的話,我就相信。」我做手勢,以加重我的語氣,我道:「不是我要你相信,而是你必須相信!」0 p3 n; D: b0 w/ a- b# v4 M
/ x: k) T- [" F6 `+ Y2 B 他又嘆了一口氣,道:「好的,我相信。」
2 C" A5 @; l I% v2 g. O) x6 z \) A X9 U" `; L) g
我向沙發背上靠了靠,道:「好,那麼,以你的知識而論,那艘太空船,以及太空船的駕駛者,米倫先生和米倫太太,他們究竟來自何處?」( { V2 o: B4 e; |' ^6 I; } O4 s
# {; Q/ ]9 A& n; ^ Z4 X$ F( D- [
他攤了攤手,道:「衛斯理,你這個問題,實在是多餘的,他們來自何處,你比我清楚。」5 f `+ V" g0 x. z6 ~) V6 `
* m' m8 o& E% u# B' O6 f" K: ~, Q
我搖著頭,道:「不,我不清楚,我如果有了答案,我也不會來見你了。」& y9 b! ^' p( j2 @
( H, J0 y7 K8 ~, R, H 他不出聲,只是走到了窗前,將窗簾拉了開來。那天晚上,恰好是月圓之夜,窗簾一拉開,我就看到了那明亮皎潔的月亮,我已經想到他要說甚麼了。
) A$ L0 W) p/ b1 |( W: q% W" \5 ?2 w* s0 ]
果然,他望著月亮,道:「你在那艘太空船之中,看到了許多的圖片,絕大多數,都是只有米倫夫婦兩人,是不是?」
2 v' Z' V7 H2 | t% ], }* e6 X/ M! C
我點著頭,道:「是的,還有一些,是沒有人,只是奇形怪狀的星球。」- c ]/ U$ ^$ P1 v6 L u% q
9 u+ V4 q- A8 P' o3 U) O 他又道:「可是最後一幅卻有許多人,你形容那幅圖片,像是一個熱烈和盛大的歡送場面。」1 L- ~) X% Q- G
. f9 n h5 C; S+ l2 E( Z 我又點了點頭,道:「是的。」6 o% ?2 N; X/ q* @+ u3 B1 s: h; o- k
+ A# e, D7 f* Z* [
他苦笑了一下,道:「而你在那幅圖片的右上角,看到了和如今這個一模一樣的月亮?」5 z; {) k% q# _+ Q+ C
' p1 [9 Q; b7 r 我再度點頭道:「是的!」而我立即又問他,道:「你的意思是,米倫先生和米倫太太,以及那些送行者,全是地球人?和我們一樣的地球人?」
$ S ^' }" ?! z/ a; l. t8 c% e. T" p/ r1 ]2 c% X
他停了下來,不再踱步,只是望著我,道:「衛斯理,你最大的缺點,是你接受嚴格的科學訓練的機會不夠多,你——」
c L+ |$ {/ E* ]8 i- x% p
# j p" h4 e \5 b. N 我揮著手,道:「我不是來聽你教訓的,我只是問你,你是不是肯定他們是地球人!」
* G* r1 @* \6 j
: k( H' e3 r; X5 z 他道:「你別打斷我的話頭,你聽我說。由於你未曾經過嚴格的科學訓練,所以你這個問題是不科學的。在科學上,要肯定一件事,必須有許多資料,構成一種確切不移的證據,才能作出肯定,但是如今我卻是聽了你的一次敘述而已。」& W7 P2 w s) }0 f: h
" j/ I& |5 | y y 我十分沮喪,道:「這樣說來,我是白來看你了,你一點也不能給我甚麼幫助!」
, V. {9 ~* t" G2 p5 {$ q9 q" A* G. V: S3 t+ H
他又搖著頭,道:「不是,我可以提供給你資料,我可以告訴你,到現在為止,天文學家發現有衛星的星球並不多,而只有一個衛星的星球更少,而且,天文學家也沒有發現有任何星球的衛星,是有著月亮同樣的陰影的,這就是我能幫你忙的地方。」4 B& S' Y) \: j# c7 e
0 G$ l; `; ^ }6 @: J 我苦笑著,道:「那有甚麼用呢?」
# P( {% a) B$ \6 r, f7 `. U4 X, v9 P. |9 v0 u! I6 }4 b5 P% s7 l
「當然有用,那說明,你看到的,可能就是月亮,而米倫夫婦,可能是地球人。我們可以將這種可能,視為一種假定,而在假定的基礎上去討論這件事,而不是貿然肯定這件事,這才是科學的態度。」
$ ]) M9 e4 }% U+ K7 D9 u8 X& l8 N V4 w( l4 G7 {* l
「好的,那麼如果他們是地球人的話」,我也學會了所謂「科學的態度」:「可是疑問就接著而來了,難道我們反倒不是地球人麼?你知我們從來也未曾聽說過他們,也未曾聽說過有這樣的太空船遨遊的壯舉。」他沉默了好一會,才道:「宇宙的秘奧,實在太深湛了。」+ w1 h' l0 e0 y9 f
! W8 I' O/ B' o9 e8 d6 u0 t
他嘆了一口氣,道:「宇宙的秘奧,深湛到了不但人永遠無法了解,而且無法想像,現在我們已知道了速度和時間的關係,你想,米倫先生和米倫太太如果是地球人的話,他們有可能是在我們幾千年、甚至幾萬年以後的地球人!」2 d: l) \; Z* {. w1 P' \
1 ~0 R! ?3 t- Y6 i9 [ 我吸了一口氣,道:「你的意思是,他們在他們的時伐出發遨遊太空,但是在飛行中卻產生了甚麼意外,以致他們回不到他們的時代,而當他們回到地球的時候,卻是在我們的時代之中?」1 T3 V8 d W/ u
2 O# p3 B4 Q H- C
他點著頭,道:「不錯,正是這個意思。」
* A1 _3 [3 O8 E! O! |% i$ m: M R6 w+ e
$ J* ? ^7 ^4 z o' F 我呆了半晌,這是如何可怕的一件事,一對夫婦,去進行舉世矚目的太空飛行,但是當他們飛行回來之際,丈夫意外喪生,妻子走出太空船一看,世界竟全變了。她是在地球上;她是來到太陽系中九大行星之一,離太陽距離第三的星球上了,但是,那星球卻不再和她有任何關係,星球上的人看來仍和她一樣,但是卻完全不同了,她變成了孤獨的一個人!
1 x2 D" s1 j& c: x
1 Y) u8 o! `/ q6 B5 D8 z 這是如何可怕的事情,任何人如果遇到這樣的事,都會整日坐著,一聲不出的了。可憐的米倫太太,她那十年的光陰,是在甚麼痛苦的情形之下度過的! W6 l' d+ d& t! W' }
5 ^+ t5 b' n7 g( R5 u2 R, r2 V3 B5 u 在我發呆的時候,我的朋友也不出聲,我們保持了十分鐘的沉默,他才道:「剛才我所說的,只不過是一個可能,另一個可能是,他們——米倫先生和米倫太太,是我們之前幾百萬年,或是幾千萬年的人。」
8 Q4 @: d% A3 o2 c( b
# {# y) x& B& Y: G 我瞪大了眼,愕然地望著他。# K9 x. J' K2 F" W) M2 v3 L' S# G
2 X# q* k0 c: @7 [ 他則繼續道:「朋友,你自然知道,地球的年齡,已有幾十億年,但是人類可以追查的歷史,卻不過幾千年,就算連人猿一齊計算在內,也不過一千萬年,你以為在這一千萬年以前好幾十個一千萬年中,地球上會是一片空白麼!」
2 E5 L$ K1 L" x c3 v& G) J( T! [* a+ I* H+ H1 \& I, G: M8 ]& s
我呆住了不出聲,他連吸了好幾口煙,他手上的煙斗,發出「滋滋」的叫聲來,然後又道:「在地球形成之後,既然地球上的環境,是適宜於生物生長的,為甚麼要幾十億年之後才出現高級生物?為甚麼早不能有高級生物出現?」# x( ]+ I6 Z! n% Z& q/ f& `
2 Q) t; U* W3 e, L J
我苦笑著,道:「如果在地球上,我們這一代人之前,早就有了人,那麼,他們到哪裏去了?」3 b2 t" K; g0 q9 D$ `' A2 L
9 i3 U% ]9 c3 s9 K$ Q8 a- p8 \
他繼續吸著煙,然後道:「那我怎知道?不要說那是幾億年之前的事,就是幾千年前的事,我們也無法知道!我問你,印加帝國哪裏去了?墨西哥的馬耶文化何以突然消失了?原來居住在中南半島吳哥城中,那些具有高度文化的人,又哪裏去了?」
- P6 X+ y. S1 s+ U* `: [* I5 F: ?/ l6 k
我瞠目不知所對,這一切事,在整個地球的年齡而言,都不是發生在十分久之前的事,但人類已無法知道這些事的真相了。$ l! ^9 u0 o D: V+ T
( l1 G* F3 f/ K8 D
他停了半晌才又道:「等我唸一段記載給你聽聽,你仔細聽著!」接著,他使用緩慢的聲調唸了起來,道:「濃煙升起,像是幾千個太陽聚在一起燃燒,接著,所有的一切全被黑暗包圍,然後雲朵直衝向高空,現出血一樣紅的顏色,整個大地都在火中燃燒……在幾天之後,所有人的頭髮和指甲都無故脫落,雀鳥的羽毛變成白色,鳥爪發出連串的水泡……」
+ g3 d( L% x8 G* p2 H* u
: B$ w$ W: ~. ^9 T3 o4 h5 ^ 他唸到這裏,略停了一停,道:「你聽來,這一段記載,是形容甚麼的?」
3 L0 F, l7 b: H7 J9 g# r0 ?/ R) E2 b- Q5 W8 j, j
「當然是核子戰爭!」我毫不猶豫地回答。他苦笑了起來,道:「但是,這一段記載,卻是在人類已知的書籍中,最古老的印度梵文史詩『摩訶婆羅多』之中的。你說那是核子戰爭的景像,但卻記載在那麼古老的典籍之中,那是甚麼原因?」
9 u1 O$ d- `! D& S# ?0 j, g: B, Q9 Y
我自然無法回答他的問題,他剛才唸的那一段記載,十足是核子武器爆炸之後的情形。6 ^0 v. q; X/ J4 [" [' G1 d. ?
4 g3 }: M8 K4 \ C; X: Q 那麼,是不是在很久之前,地球上已經有過核戰爭,而那次核戰爭,毀了米倫太太那一代的人類呢?我一樣答不上來,因為我們連自己這一代的事,也未能全部知悉!
+ T3 i$ y, G+ a# u% W* C! U4 H2 M% m& ]6 U, e, u1 `( @
那麼,我們有甚麼法子知道更早的事情呢?/ t+ V& C0 }" v' h; @
; R- u/ h4 i: I# r
他的聲音更是沉緩了,道:「從我們的知識來看,只有一個假設更可能,中國人早就有『山中方七日,世上幾千年』的傳說,在高速的太空飛行中,速度和時間起了孌化,太空飛行家在太空飛行中眨了一下眼睛,在太空船之中,時間只不過是百分之一秒,但是在地球上,可能已過去了好幾個月了。」$ L: c& u* g' x% l6 O
D3 U. N3 d# E1 W! n 他那時所說的,正是愛恩斯坦「相對論」理論中的一部分,我只是靜靜地聽著。
& u, a! I/ v% N5 B) Y5 [5 J& Z' b/ z7 ~# u' q% h8 S' ]
他又道:「照你看來的情形,米倫夫婦的旅程十分遠,他們在太空飛行,地球上的歲月如流,可能已過了幾萬萬年,他們的那一代人,早已因為不可知的原因而覆亡了,地球上出現了新的人、新的文化,已和他們是完全無關的了,他們回到地球上,等於是來到了第二個星球上一樣,但是他們的心情,卻比到了第二個星球更痛苦,在第二個星球上,他們還能設法回地球去,而如今,他們已然回到地球上,但他們失落了,他們再也找不到他們的時代了,他們徹底迷失了!」
1 B- u w3 f, u8 M* }# Z: y; g
" V7 O/ G" D" v6 Y0 u- Q$ [ 我苦笑著,道:「不錯,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你所說的兩個可能,都有它的道理,米倫太太也知道她回到了地球,她曾對我說過她回來了的!」4 v% T6 m( [0 A! _) [2 D( O2 W* [
7 e' w5 n3 W$ G" _, t
我的朋友沒有說甚麼,只是慢慢的向外踱去,我跟在他的後面,我們出了門口,夜十分之靜,我們一齊抬頭向漆黑的天空望去,天上繁星點點,孕蘊著無窮的秘奧,我們——生活在其中一個小星球上的生物——想徹底明白宇宙的秘奧,不是太不自量力了麼?
8 V' A* L. Q- R! @3 a8 L9 g& C! V: I2 G+ o h6 K
.........., p* n, @( h4 Q. P
) |9 t* M! {$ H* x
<全文完>
: S# C0 R' y( K2 J( A) f3 a) ?
0 i2 k+ X( Y1 ^# a7 c' g0 I) r9 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