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作者:尋找失落的愛情 -【洛陽錦】《連載中》

sanji32

【書名】：洛陽錦
' y( u( H: Q) @9 \/ ^* @+ |
" o5 y5 _4 z7 `, [! f【作者】：尋找失落的愛情

9 a" Z% J0 R% b; P; {# G【內容簡介】：

　　凌靜姝忍辱負重苟活一世，臨死的那一刻才幡然醒悟悔不當初。
0 g0 c! i, ]8 g" K$ k6 V& n3 @" Q
　　如果上天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會對那個辜負了她一生的男人說三個字：

' @# R$ U- S. j" u/ x2 k　　給我滾！！！

* W- v/ s- g" U＊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 p4 ~  D: }$ ^0 D( E' R＊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 A; a# z" j; b; l3 C# @+ q; M
2 L2 c0 ~, ?# E0 B+ O

sanji32

第一章 復生

柔韌的白綾深深的勒進她的脖子！

8 E5 z3 D: b1 q$ ^/ ?) C全身的血液涌上腦海，窒息的痛楚排山倒海襲來。
( A  o, L* n1 b. T3 D. e
呼吸越來越稀薄，脖間愈發劇痛。
/ V9 y; T3 Y# K; g) W8 E  z" v
不！她不想死！

她還沒能親眼看著儿子長大成人，她還沒來得及為飽受屈辱的自己報仇，她還沒等到丈夫歸來，親口問他為何辜負了她！
5 S) d1 @9 O; \; r! @
她不甘心！她不想死！
2 Z5 ?1 I* q: o- p4 L
痛苦累積到了頂點，在陷入徹底的黑暗前，凌靜姝用盡最后的力氣睜開眼，將眼前一張張猙獰可怖的臉孔深深的嵌入腦海。
7 ]" N$ W1 G+ F! R$ m* g
......
) p1 s3 T/ T: j
' x/ u: X( J' Z1 M; @“阿姝！你怎麼了，快點醒醒。”一個遙遠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不停地回響，一只手緊緊攥住她的胳膊，不停地搖晃著。
4 E) f2 |: p+ ?7 X3 a* }
' d! g& v/ W. Q* V+ A仿佛這麼做，就能讓她從冗長的噩夢中醒來。
3 Z8 K  `: z, |5 A( ~3 b
“阿姝！”重復了許久之后，這個聲音終于哽咽了。微涼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滴落到她的手上。
7 W, {1 U& `# A
' _( H% d- C5 i她的手指動了一動，眼睫毛微微一顫。

“少爺，小姐的手動了，眼睛也動了。”另一個久違的熟悉聲音在耳邊響起。

% e5 B6 O' L: f9 k' S真是太吵了！到了黃泉，怎麼也不得清淨。
+ r, k4 i- {4 J7 k; Y4 {/ V0 w
她蹙了蹙眉頭，緩緩睜開眼。

一張少年臉孔映入眼簾。
- A  @& B! s8 H1 }" I
少年約有十三四歲，膚白如玉，唇紅齒白，眉眼精致漂亮的不可思議。只可惜一雙眼眸似被薄霧籠罩著，晦暗不明。
: c% N- i% p) `$ `
! G9 M/ t# c" }  O0 ~! V“阿霄，”凌靜姝喊出這個久違的名字，聲音微微顫抖，眼角濕潤：“真的是你麼？”
& Y/ y0 s+ f5 \4 g$ }2 S0 q% @
! j, O4 i! d0 M2 `$ H1 O4 V這是比她遲半個時辰出生的雙生弟弟凌霄。

八歲那年，凌霄重重地摔了一跤，救醒了之后，眼睛意外失明。請了許多名醫診治也不見好，原本天資聰慧被譽為神童的凌霄，被這場意外毀了一切。不能再讀書習字作畫，只能待在凌府里，儼然一只被養在籠中的鳥。

何止凌霄，她也只是另一只被精心養著的籠中燕罷了。

她出嫁后，凌家很快為凌霄定了親事。在成親前几日凌霄患了急病早逝。當年的她太天真了，只以為凌霄是病逝。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凌霄的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被人下毒陷害。

可這一切知道的太遲了，那個時候的她泥足深陷自身難保，更遑論為阿霄報仇了......
8 c6 U4 D) o5 @; X
& f& a( W* D3 \$ B  W激動過度的凌靜姝，並未留意到自己的聲音稚嫩了許多。

“阿姝，”凌霄驚喜交加，伸手摸索到凌靜姝的手：“太好了！你總算是醒了。這兩天你一直高燒不醒，嘴里還說胡話，嚇壞我了。”

“是啊，小姐，你可算醒了。”一身青色衣裙梳著雙丫髻的丫鬟滿臉激動歡喜。
* m+ {' A2 I" C% `, b
這個丫鬟年約十七八歲，鵝蛋臉，一雙眼睛大而明亮，挺直的鼻，菱形的紅唇，容顏秀麗可人。

4 I' t  O6 z, c0 f“白玉，”凌靜姝眼中閃過水光，聲音哽咽：“原來你也來了......”

白玉比她大了四歲，從她六歲起，白玉就到了她身邊伺候。主仆相伴多年，感情深厚。
; z  W1 z" x: B" l6 V3 t: e* }
- [7 u$ p9 ]$ b$ V! ?- s* h白玉性子沉穩，又生的標致，在凌府的丫鬟中最是出挑。繼母李氏的侄儿李二郎相中了白玉，厚顏要納白玉為妾。李氏軟言好話說了一籮筐，磨的她點了頭。

她一時的心軟，卻害苦了白玉。白玉嫁到李家為侍妾不到三年，就被正室折磨致死。主仆兩個至此天人永隔！

這麼多年來，她被身邊的人一一背叛，滿心苦楚時，時常想起忠心耿耿的白玉，心中几乎被悔恨自責填滿。

二十四年的生命，蒼天待她何其不公。死了之后，老天爺倒是開了眼，讓她得以和凌霄白玉團聚了。
$ p+ [! R. s- K/ Y- v
! s* c  ^  z0 q  U0 B. s不知不覺中，凌靜姝已淚臉滿面。

她一手拉住凌霄，另一只手摸索著握住了白玉的手：“阿霄，白玉，一別這麼多年，我心中時時牽掛你們。如今我也死了，我們三個在地下團聚，以后也不孤單了。”

凌霄聽的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

4 C( L' ]- m2 _: h& n' Y白玉無奈又憐惜地笑了笑：“小姐這兩日一直高燒不退，大概是燒的迷糊了，盡是胡言亂語。什麼生啊死的，說這些可不吉利。”
1 \' j/ o7 {( \. x' J  e' w# e7 i
聲音一如記憶中的柔和悅耳。
3 @  G- n: ^/ J5 I* K: ?$ d2 n
凌霄也回過神來，心疼地握緊了凌靜姝的手：“阿姝，你一定是做噩夢了吧！不用怕，我和白玉都好好的，你也一定會好起來的。”
# ?" E! M, A3 Y. g! i  N% i
凌靜姝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

0 R. z0 Y  S) B5 s' d凌霄的手溫熱，白玉的手柔軟。兩人臉上流露的疼惜關切是那樣的清晰。

/ `) s1 s. Z; z4 E* z- ]( b還有，她此時坐在精致的雕花木床上，透過粉色的輕紗帳，能看到光滑的梳妝銅鏡，看到精巧的花瓶，看到繡著牡丹的屏風......
, j1 I2 k% w* s. ^
這哪里是黃泉地獄，分明是她少女時的閨房！
# f/ E( J1 q% ]( z# i
, |8 E# j/ S. y" ^+ a- R; n$ R凌靜姝腦海一片紛亂，下意識地縮回手，摸了摸脖子。

她不肯自盡，被三丈白綾生生勒的咽了氣。可現在，她的脖子上沒有深可見骨的淤痕，卻溫熱光滑......
2 r) Y0 z& l  e: S. m  x
3 r) x9 ]' `$ {$ V6 b# z: u6 i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7 ]0 i( g: v+ Q1 F6 f7 N
凌靜姝心中陡然冒出一個驚人的猜想。

0 T; X+ W3 x2 @& ^“白玉，去拿鏡子過來。”凌靜姝呼吸不穩，聲音急促，臉頰飛起異樣的紅暈。

白玉應了一聲，忙去拿了銅鏡過來，捧在胸前。

- @! u) M, x4 `2 `光滑的銅鏡里倒映出一張猶有几分青澀的少女臉龐。
( c9 K) k  D" M3 T5 v0 k
) ?! G1 L( k# H' D6 z7 G/ i5 `眉如遠山，不畫而黛。唇似丹朱，不點而紅。皮膚細膩光滑如玉。最美的，是那雙清澈似水的眼眸。微微一笑時，似春風拂過湖面，漾起動人的少女風姿。

十四歲的少女，宛如凌家牡丹園里最名貴的那盆洛陽錦，姣美動人，妍麗無雙。美的干淨純粹，美的令人屏息。

8 w, a$ J- M0 E6 C死而復生，這種事實在是驚世駭俗。
% Q8 j) f# a" n9 m  V' s
然而，這種荒誕不可信的事偏偏發生了！

凌靜姝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自己，腦海中閃過的卻是十年后那張蒼白消瘦憔悴的臉孔。目光茫然呆滯，一顆心蒼涼麻木。渾渾噩噩生不如死的活著......
: ]4 R, ?6 U) y5 _, W2 k5 U7 y
" s) E% y# J! [+ t. b. Y想及往事，凌靜姝的心似被細細的針猛戳了一下，那一點尖銳的痛楚迅速蔓延開來。
$ ?, T, ~  w+ c
傾城的絕色美貌，給她帶來的卻是難以承受的屈辱。她寧願生在普通百姓家，相貌平庸些，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
1 |, Q6 y$ e7 g
凌靜姝盯著銅鏡，許久沒有說話。

白玉以為凌靜姝是在嫌棄自己容顏憔悴，笑著安撫道：“小姐在床榻上躺了兩日，神色不免憔悴些。等病好了，換件鮮亮的衣服，一定比以前更美。”

4 S7 q, z/ s/ Y8 q0 p9 ]凌家風水好，專出美人。長房到五房，這一輩共有十一個女孩。夭折了几個，平安長大的只有六個。

凌靜姝排行第九，也是堂姐妹中容貌才情最出眾的。從十歲起就名揚定州，自是愛惜容顏。

' G! Q8 [/ [, z! G) H凌靜姝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重新睜開眼，眼眸恢復了清明平靜：“白玉，我肚子餓了。我想吃你親手做的雞湯面。”
8 N' `" r% c( J0 O) a/ g  ~2 y0 ?
' B) r) U; ^2 R& o" E+ P3 X: S5 C白玉十分歡喜，立刻笑道：“好，奴婢這就下廚做面。”
# p7 W3 `9 m& r) q/ V$ y% Y( @
% O! h+ K0 {8 s# B1 J0 h3 J......

白玉廚藝極好，動作又利索，不到一炷香時間，就捧著一碗熱騰騰的雞湯面來了。
! i0 K2 B9 \; |2 V  t- x
: T; m$ A$ k4 ^* O) E. a  k面條勁道，雞湯香濃，碧綠的菜葉點綴其中，令人食指大動。

凌靜姝聞著熟悉的香氣，鼻子微微一酸，拿起筷子，輕輕挑起一些送入口中，慢慢地吃了起來。

, j/ f1 s+ i+ s  H% d: u凌家對女儿的教養十分精心，不僅聘了女夫子教導琴棋書畫，還特意請了從宮中退養的劉嬤嬤進府教規矩。
5 T" h/ T- R/ g1 g" R6 t8 Z: P" o
6 P- C6 b; W4 ]' _/ h+ f9 y劉嬤嬤性子嚴苛，坐臥行立，一言一笑，皆有規矩。凌家的小姐們吃了不少苦頭。凌靜姝也不例外。不過，几年的教導頗見成效。
5 d$ P- w/ I' i, x
縱然飢腸轆轆，凌靜姝依舊不疾不徐，吃相秀氣好看。
; J) X1 x0 H9 J
凌霄眼睛看不見，耳力分外靈敏，聽著細微的動靜，忍不住說道：“阿姝，你兩日沒吃過東西了，肚子一定很餓了。別管那些規矩，只管放開了吃。”
+ m( w3 F2 ?' p) ?
$ O2 e1 T+ G9 [+ z( V白玉也附和道：“少爺說的是。這里又沒有別人，小姐不必有什麼顧慮。”

/ q5 |" l% A8 H0 B凌靜姝心里一暖，唇角微微揚起：“好，我聽你們的。”

一碗熱騰騰的雞湯面下肚后，冰冷的手腳暖了起來，全身也有了力氣。

“老太太上午還打發人來問小姐身子怎麼樣了，小姐既是醒了，也該去給老太太請個安才是。”白玉笑著說道：“奴婢這就伺候小姐更衣梳妝。”

! C; d5 ?# ~: i" q' g凌靜姝嗯了一聲，垂下眼瞼，掩去眼中的冷意。

男女有別，凌霄雖是同胞弟弟眼睛又看不見，也是要避嫌的。主動起身道：“阿姝，我出去等你。”

白玉捧來一堆嶄新的衣裙。粉紅鵝黃淺紫淡綠，俱是色澤鮮艷明媚適合少女穿的顏色：“這些是前些日子剛做好的新衣，小姐想穿哪一件？”
7 z7 b: O, J( y1 y, s4 p) F
* }$ v8 ~2 B# o. P+ D! ~0 R8 i凌靜姝淡淡說道：“不用穿新衣，把那件湖碧色的衣裙拿來。”

6 N: T$ A, T7 H6 B% v小姐容貌最美，性子又柔順可人，平日最得凌老太太歡心。凌老太太喜歡孫女們穿戴的鮮亮美麗。小姐投其所好，在穿戴上也格外用心。

& n  g7 f# M$ \; f" j* o可現在，小姐竟穿著家常舊衣去見凌老太太......大異往常的行徑，令人費解。

1 ?  D1 ?2 Q  f) @大半新的湖碧色衣裙，略顯素淨了些，不過，穿在凌靜姝的身上依然格外好看。白玉又為凌靜姝梳了個雙平髻，發髻邊各簪了一朵珠花。
7 {4 ~- Q$ r* m; O
- L  S# K! ^5 w+ ^! f凌靜姝制止了白玉挑選手鐲項圈的舉動：“不用，這樣就行了。”
4 g) n* W+ ]" ~# d" ?5 U
2 M# e/ k( \# w白玉一怔，心里雖然詫異，卻沒多問。

1 G4 _6 G" y, c9 p+ v3 s- B# E/ ~4 X7 ]凌靜姝凝視著白玉，忽的冒出了一句：“白玉，以后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辱你。”
$ b- C6 B' z/ m. S! J& L, }
. j( L4 e, Z. J/ f% ?# b$ {$ W% n白玉心頭一熱，眼眶里的淚水蠢蠢欲動。
1 B; U5 M: o: j& d- ?3 }7 O% l
她是何等的幸運，遇到了性子寬厚溫和的小姐。
8 f# ?$ v0 r8 I1 A3 `" \5 ?
凌靜姝看著眼前感動的臉孔，想到的卻是前世被凌虐慘死的白玉，心中一陣酸楚。旋即打起精神來：“白玉，隨我一起出去。”
  o% \8 Q4 S+ x" C
0 L7 z  Q. F% b/ [" J8 I凌霄乖乖地站在門外等著，凌靜姝上前拉起凌霄的手，柔聲道：“阿霄，我們一起去給祖母請安。”

$ O, P1 A5 s. y% {, l+ Z( W凌霄點點頭，笑容純良而天真。

6 V% z: l) y" I& H# w2 |) K凌靜姝抿緊了唇角，挺直了腰，拉著凌霄向雍和堂走去。宛如奔赴戰場，無所畏懼地面對即將到來的風雨。
+ U( S( l* a, O0 V
白玉沉默而忠心地伴隨在她的身后。

5 V# ?2 l$ @; Q2 w( k) i經歷過死亡，才更懂得生命的可貴，也更珍惜身邊的人。

" g  h# e1 D8 p: a. i2 T0 n4 {曾辜負過她的人，曾受過的屈辱，她要一一討回公道。
4 Y- V" `) Q& L( g+ w! L
, r; v6 I' v! H0 K4 `  U3 E哪怕對方身份尊貴，遙不可及，哪怕為了復仇要付出所有，也在所不惜。

sanji32

第二章 祖母
! J+ `3 c. S2 c. z* o! k
' [7 ^* ~+ \  j$ t/ X9 d凌家在定州是名門望族，族譜可以上溯至十輩。凌家先祖曾做過正二品的高官，置下千傾良田万貫家財。
7 a, Z8 A4 C) k: D  I
只可惜，儿孫一輩不如一輩，傳至這一輩，家業只余祖上的一半了。
6 D2 K5 w+ ]/ x! `$ c- J8 a
) M: L; ?2 m6 X7 ^6 H1 v" m凌老太爺去世的早，留下四儿一女。凌大爺凌五爺是嫡出，凌二爺凌四爺都是庶子。

6 p* j- q. W1 G! Z凌大爺考中進士，如今在工部任職。

凌二爺在學業上沒什麼建樹，捐了七品的知縣，在外赴任。

) O7 H, U8 v# L9 n% _凌三爺自幼夭折。凌四爺少年時騎馬摔斷了腿，后來接好了腿骨，卻落下了行走不便的毛病。索性不再讀書，幫著打理凌家的鋪子田庄。
5 B4 h6 A0 j$ P
; J4 K' r2 d3 d/ g! c$ f凌五爺倒是頗有些才學，可惜時運不濟，中了舉人之后，這麼多年一直沒能更進一步。索性做起了風流名士，整日呼朋引伴飲酒作詩賞花作畫，在定州城里頗有名氣。

1 j- o+ g# n* V: ^凌老太太一直守寡，守著凌家祖業，將四個儿子一個女儿養大。對待兩個庶子雖說不如嫡子，也算得上寬厚了。

在凌家，凌老太太的地位極高。儿子們孝順不必說，几個儿媳在凌老太太面前畢恭畢敬，一眾孫子孫女更是爭相討好。凌老太太最器重的是長房長孫凌霽，最喜歡的卻是五房的雙生姐弟。
) ]' r2 Q" c  S
凌靜姝美貌傾城，才情出眾，善解人意，溫柔和順。

$ @/ M, o9 s3 B/ h- H) \凌霄自小聰慧，被譽為神童。八歲意外眼盲之后，更令人憐惜，一直養在凌老太太膝下。
* T& S* N9 |0 b) T- ^, q( s& q1 T: a2 w+ Z
& |; l8 l) M- U5 u5 R凌老太太偏愛姐弟兩個，也是理所當然。

凌家祖宅傳承已有百余年，雕梁畫棟透著歲月的斑駁和滄桑。凌靜姝站在雍和堂外，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心中沒有懷念追憶，只有悲愴荒涼。

* m; ?- s% x9 I* F1 o前世出嫁后的前三年，她和娘家來往還算密切。那個時候的她，除了雙胞弟弟早逝的遺憾外，只覺得一切順心如意，幸福安樂。

然而，所謂的幸福只是假象。

3 ?# t: H4 I5 Y' }# x; S當無情的風雨襲來時，身邊的人一個個撕開虛偽的面具，露出猙獰的真容。合力將她推入万劫不復的深淵......
5 `8 {& q% |( R! C3 o% k( M6 }6 o
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凌靜姝紛亂的思緒：“奴婢給九小姐請安。”
( o! s$ V5 O# L; v
: E( o) H  e- Z凌靜姝抬起眼。
. H1 y3 [, e8 e4 L1 F3 t7 y
1 f2 y, H* g5 r# y& K6 z這是凌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墨葵。

0 `, j& E# D$ ]; Q" R7 b* l墨葵今年十六歲，生的白皙嫵媚，身姿窈窕，笑的時候眼眸彎彎，頗得凌老太太器重：“老太太這兩日一直惦記著九小姐，剛才聽聞九小姐身子好了來請安，老太太別提多高興了。請九小姐隨奴婢進去。”

凌靜姝沒吭聲，只點了點頭，拉起凌霄的手，邁步進了雍和堂。

* Q; ^, i, `: Z+ W- E& r8 d墨葵微微一怔，只覺得今日的九小姐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

+ E4 s( _' J& F5 X, G) o6 `哪里不同，一時卻也說不出來。

" Z: Z2 z* g) R+ R+ |2 q, A墨葵定定神，將這一閃而過的念頭拋到腦后，快步追了上去。

: ?- ^" ]7 K* O' {4 L) m, W......

剛走到內堂外，便聽到一個嬌憨可愛的少女聲音：“......祖母，還有半個月就是您七旬壽辰。孫女為您親手做了一個抹額，針線活儿若是做的不好，祖母可別嫌棄。”
" O# F7 r; a- m8 W1 k# C
凌老太太的笑聲傳來了出來：“嫻姐儿親手做的，我豈有不喜歡的道理。”
% O. W3 B/ N' ~6 m
凌靜姝腳步微微一頓。
3 R6 v& n; b' V; k/ I* s4 A
還有半個月就是祖母的七旬壽辰......前世所有的悲劇，都是從這一次壽辰開始的。老天讓她在此時重生，就是為了讓她睜開眼，重新選擇一回吧！

這一次，她絕不會重蹈覆轍！
9 i! K: e) Q( S5 y* H) v6 G- c
4 T3 G2 P" e' Y; X3 i  N凌霄不知道凌靜姝怎麼會停下，疑惑地低聲問道：“阿姝，你怎麼了？”
! h4 l, ]7 n7 O7 n  V
凌靜姝迅速回過神來，明知道凌霄看不見，依然擠出了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沒什麼，我們進去給祖母請安。”

第一個映入眼簾的，便是坐在上首的凌老太太。
$ o/ L* R. g6 s# _5 O- b
* b8 Y/ |! W( `凌老太太年已七十，頭發早已花白，額上眼角滿是皺紋，一雙眼卻並未因年邁而混濁，偶爾閃過一絲精明的亮光。

: s" _" V' c; F7 m5 `- T& ~坐在凌老太太左手邊的，是二伯母岳氏。

岳氏身邊的粉衣少女年約十五，粉臉桃腮，眼眸靈動，正是剛才向凌老太太撒嬌的八堂姐凌靜嫻。

3 o4 s* n% q/ H2 k4 Y' e凌老太太的另一邊，坐著四伯母王氏。王氏的身側，同樣站著一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妙齡少女，生的秀麗文靜，是六堂姐凌靜婉。
6 h4 p* q" S, w% m, \, ~. B
' K+ D6 U- C( @# g  J: M, O) ~凌靜姝的目光迅速的掠過眾人，落在穿著銀紅緞襖的女子臉上。

# ?' z8 V! q7 n! I, d$ g9 y年約二十七八歲，眼睛略小，嘴巴略寬，唇角還有一顆小小的紅痣。五官分開看不算特別美，組合到一起卻又有種別樣的嫵媚風情。

這個女子，正是凌靜姝的繼母李氏。

熟悉的臉孔映入眼簾的剎那，凌靜姝几乎無法克制洶涌的恨意，下意識地用力握緊了凌霄的手。

凌霄猝不及防，倒抽了一口涼氣，痛呼到了嘴邊，卻又咽下了。反手握住凌靜姝不停輕顫的右手，心中暗暗擔憂。

今天醒來之后，阿姝似乎有些怪怪的......
9 W; k0 y9 a# H# ]" ~7 Z4 u
5 d# h' u- }: T3 j1 L還是別聲張了，免得祖母心中不快。

  J$ G5 i$ `) I......

凌靜姝很快回過神來，在心中深呼吸一口氣，然后微笑著走上前，給凌老太太行禮：“姝儿給祖母請安。”
, z  R3 @2 n0 }' S& b7 K. k
高燒了兩天，熱度剛退，聲音比往日低啞一些，依然動聽悅耳。

凌老太太打量凌靜姝一眼，笑著衝她招手：“姝姐儿，快些到祖母這儿來，讓祖母好好瞧瞧。”
3 x/ D3 E) I& l# x( n0 A
笑容如往常一般慈愛溫和。

8 R/ Q1 @! H( m# S+ @仿佛還是那個一直疼愛她的祖母。
8 X' A- R; r3 A# u: g6 H
可凌靜姝清楚的記得，當她在夫家受了屈辱絕望的逃回娘家求助時，這張臉孔是何等的冷硬無情，毫不憐惜地命人將她捆綁好送回夫家......
* B9 G) J6 J8 N" X5 Q
0 V5 e% m- i0 Z% U: r; ~: e在凌老太太的心里，凌家的家業名聲永遠排在首位。區區一個出了嫁的孫女，受再多的羞辱又怎麼會放在心上。
# m/ z4 \, i/ X, ^+ z7 _
凌靜姝指尖冰涼，臉上卻漾開恭敬柔順的淺笑，拉著凌霄一起走到凌老太太面前。

凌老太太拉起凌靜姝的手，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的手怎麼這麼涼，是不是衣服穿得少了。”
9 G& e+ G3 i7 z7 ~: y- U+ `, _
$ f- j$ D0 P" I  M4 x' p5 V9 c手再涼，又怎麼及得上心中的冰冷。

$ e9 G1 l6 V+ X" V7 L" o凌靜姝垂下眼，輕聲應道：“是姝儿不好，讓祖母擔心了。”

“是啊，姝堂妹病了這兩天，可把祖母急壞了。”凌靜嫻笑著插嘴，看著面容略顯蒼白清瘦卻絲毫不損美麗風姿的凌靜姝，眼中閃過一絲嫉妒。
! |* l! p. F2 W; l' X1 _6 ?
年僅十四歲的凌靜姝不僅容色傾城，還有一手栽培種植名品牡丹的高妙技藝，將一眾堂姐妹映襯的黯然無光。
9 S  D" v! w. `; m5 ^
/ s0 ~* y2 L' a凌老太太對凌靜姝的偏愛人盡皆知。

她花了許多心思，正哄得祖母開懷。可凌靜姝一來，祖母的眼里立刻就只有凌靜姝了。
! S4 B* z  \; Y0 m
) \+ l9 `  K- T凌靜姝衝凌靜嫻笑了一笑：“有嫻堂姐承歡膝下，祖母哪里還想得起惦記我。”
! M: z/ G  U" D+ Y( i
; n+ Z5 r: F% Q: g凌靜嫻只比她大了一歲，素來爭强好勝，處處和她較勁，甚至和她喜歡上了同一個男子。只可惜，凌靜嫻心高命薄，從未爭贏過。
& x, n# s, e( ~
$ j. y3 A$ K8 i) a凌老太太聽著兩個孫女爭風吃醋，心懷大慰，朗聲笑道：“行了，你們兩個都是祖母的心頭肉，少了哪個都不行。”
8 E" |# j2 ~; p4 {, [7 q
儿媳孫女們都捧場地笑了起來。

凌家的儿孫們白天都在家學里讀書，就連年齡最小的凌雬也啟蒙讀書了。平日內宅里只有女眷，唯一的男丁就是凌霄了。

凌老太太關切地詢問了凌靜姝几句后，又看向凌霄，憐愛地說道：“姝姐儿生病這兩日，你也跟著茶飯不思焦慮難安。現在她好了，你總該放心了吧！”

凌霄靦腆地一笑：“是，孫儿讓祖母操心了。”
( J3 o9 s5 l5 s* g
凌老太太笑道：“祖母是天生的勞碌命，多操心些也不算什麼。只要你們一個個都好好的，祖母心里就踏實了。”
  J6 o/ k; f- c+ _
疼愛憐惜之情溢于言表。
% u6 r+ O1 s+ x
一旁的李氏眼中迅速地閃過一絲嫉恨，臉上卻堆出了笑意：“婆婆就是個菩薩心腸，咱們這一大家子的儿孫，誰不盼著婆婆誇贊几句。就是我這個做儿媳的，也厚顏盼著婆婆垂憐呢！”

4 Y! R5 q) y+ |凌老太太被這番俏皮話逗的開懷一笑。

' v( t) F% T$ }5 C' `2 p四個儿媳里，長媳孫氏隨著長子在京城居住，剩余的三個儿媳都在凌家老宅里住著。

$ R* ?* _, k8 A( F二儿媳岳氏精明刻薄，四儿媳王氏心思靈活。
: T+ I% I% r8 x6 x) ?' _& z
3 }  z- i( s5 u2 ~' J李氏出身不高，又是凌五爺的繼室。不過，到底是嫡親儿子的媳婦。在凌老太太心里，天生就比岳氏王氏更重几分。

$ m6 z, X( a) o# U, S9 c李氏伶牙俐齒，巧舌如簧，又是著意地哄著凌老太太。很快，凌老太太的注意力便從凌靜姝姐弟的身上轉移了過來。

# E8 `3 }) ?$ H. T$ Q- v+ }“婆婆七旬壽辰就快到了，大伯一家子半個多月前就從京城出發了，算算日子，再有七八天就該到定州了。”

9 p7 A0 ^- d. F( T0 k- L李氏深諳凌老太太的心思，盡挑凌老太太愛聽的說：“盧家人也特意遠從冀州趕了回來。儿媳嫁到凌家也有八年了，還從未見過遠嫁的小姑呢！這一次可算是有機會好好親近了。”

提起遠嫁冀州多年未曾歸寧的幼女，凌老太太的目光頓時柔和起來：“是啊，阿惠遠嫁冀州，這十二年來只有書信來往，我也很久沒見她了。這次如果不是我七旬壽辰，只怕她未必會回來。”

李氏立刻笑著接過話茬：“趁著這一回，可得留小姑多住些日子。”
6 [& D5 A3 v- Y) L. h$ d
6 F; f6 w  ?; X: Z$ `岳氏和王氏也笑著齊聲附和。
3 U& F& D2 _* \& t5 v# l9 |  [
凌靜姝聽到盧家兩個字，神色未變，只是縮在寬大袖袍中的右手握的更緊了一些。
1 w# O. j9 g9 e  Q& C4 m
' T- ^5 `* o: e( b& V指甲掐進掌心，一陣陣刺痛。

# l, D# G" Y2 I* Q  w' \怒火和恨意宛如灼燙的岩漿，在心頭叫囂著翻涌不息，几乎快要衝出胸膛。
* F# B- P6 y1 d
就在此刻，門房管事一臉喜色的跑了進來稟報：“啟稟老太太，在碼頭處等候的管事送了口信回來，姑奶奶乘坐的船已經到碼頭了。”

sanji32

第三章 盧家
# U% C3 [4 u7 d1 R% \+ O3 T( h
1 N9 S% e8 }& v* D1 \' f7 E盧家人已經到定州了？
5 I, S2 d( H( K" p( t  R& }" O6 g
3 c3 {; \+ a+ k凌老太太又驚又喜，霍地站了起來：“快快快，快讓人備馬車去接他們。”

“婆婆一高興，忘了有馬車在碼頭等著麼？”李氏笑吟吟地接過話茬。

3 V7 b0 T. e$ ^9 T/ i; K凌老太太啞然失笑：“瞧瞧我，真是高興糊涂了，連這事都給忘了。”

5 V1 J( s; V0 |6 q; L8 l岳氏見李氏搶盡了風頭，心有不甘，立刻笑著說道：“碼頭離我們凌府有半日路程，適才有管事回來送信，看來馬車已經到了半路，說不定片刻就會到了。”
: P1 v' o+ O  a: q( s5 D* H
王氏也含笑說道：“客房早就准備好了。趁著他們還沒到，先讓丫鬟婆子們將客房再打掃一遍。儿媳記得，小姑未出嫁前最喜干淨了。”
- K- J) ~( [2 t  a. z
6 ], {$ [1 y1 u# c: r2 K+ R( c. g最后這一句話，深得凌老太太的歡心。
3 u" z" S2 r7 W- l4 e2 o
凌老太太贊許地看了王氏一眼：“還是你想的最周全。老四這几年管著鋪子田庄，你跟著老四后邊倒也學會了不少。”

王氏抿唇一笑，恭敬地應道：“多謝婆婆誇贊。四爺常說，能為婆婆分擔些瑣事，是為人子份內的事。若是他知道婆婆這般誇他，心里不知多高興。”

7 q, H* Q  W- d) e( e3 G岳氏和李氏心中各自冷笑，不約而同地瞄了王氏一眼。
0 E! ~! i1 x. ^9 f, j5 K
這個王氏，平日里看著話不多，哄起老太太來可絲毫不弱于她們兩個。

王氏似是沒察覺到岳氏和李氏隱含嫉恨的眼神，虛虛地攙扶住凌老太太的胳膊：“盧家人就快到了，婆婆不如回寢室稍稍休息片刻，換身新衣，再重新梳洗一番，看起來也更精神些。”

凌老太太欣然點頭。

. e# ?/ Z. s8 W9 a# [/ F李氏反應極快，立刻攙扶住凌老太太另一邊胳膊：“四嫂說的對，儿媳這就伺候婆婆休息。”
% x4 _/ |0 g- B% H& ?5 m5 j
岳氏搶之不及，眼睜睜地錯失了逢迎討好的良機，恨的暗暗咬牙。

凌靜姝看著這熟悉的一幕，心中哂然冷笑。
) j+ f- C( I8 Z6 f( y7 d
凌家一直未曾分家。除了一直住在京城洛陽的長房外，其余三房的人都住在祖宅里。
, {% N" {6 x6 f" _: r& g3 D1 x% g/ {
- @5 t4 }/ T( |  y4 ?7 J! p府中瑣事分給了儿子儿媳，庫房的鑰匙卻都在凌老太太手里。各房除了每月固定的月例之外，想多添置些東西或者額外的花銷，都要經過凌老太太首肯。

几個儿媳中，長媳孫氏出身名門，陪嫁頗為豐厚。又隨著丈夫在洛陽生活，地位超然。岳氏和王氏都是庶女出身，李氏門第不顯，陪嫁私房都不豐。自是要使出渾身解數哄得凌老太太歡心，多爭些好處。
" }$ d- S1 e5 ?. t: M
可惜凌老太太雖然老邁，卻半點都不糊涂。安心地享受著儿媳們的逢迎伺候，從不輕易許處什麼好處。
9 S* \2 A3 D$ a9 f
總而言之，几個儿媳想和凌老太太耍心眼斗心思，還差的遠呢！

6 c1 j% |6 _) _岳氏忿忿不平地收回目光，正好和凌靜姝洞悉了然的眼眸碰了個正著。

4 }2 a0 d3 X) g& E& N* f. j岳氏有些被看穿的羞惱和狼狽，卻不肯失了長輩的矜持，咳嗽一聲說道：“姝姐儿，今日盧家人到了，晚上肯定有接風宴。你身子剛好，可別站的久了傷了元氣。”
2 z4 J& i( F8 |% i' c! L
' e1 w; J" Y# O0 u凌靜嫻笑著接口：“姝堂妹，你先回秋水閣歇著，到時候我去叫你。”
) h; F; O1 E& G+ [$ X
“不必勞煩嫻堂姐了。”凌靜姝淡淡說道：“我身子尚未痊愈，今晚接風宴就不出來了。免得擾了貴客的興致。”

凌靜嫻眼睛飛快地閃過一絲喜意，說道：“姑母領著表兄弟們遠道而來，這接風宴你怎麼能不出席。祖母若是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的。你還是撐著來露個面吧！”

口是心非！
9 @# q. |: f' j( u
( p, Z* E8 l$ V; O/ G8 D3 z7 ^4 [1 r凌靜姝扯了扯唇角：“在貴客面前失了禮數，豈不是丟了祖母的臉。再者說了，有嫻堂姐在，我露不露面只怕也無人留意。”

千穿万穿，馬屁不穿。
4 X* \) t+ y+ F/ L2 J
, m* \+ J% K3 b+ T! s更不用說，這樣的話還是出自素來壓她一頭的凌靜姝之口。
2 m# ?# u+ n( a4 W  [% N8 d
1 g( c/ Y4 T( C凌靜嫻臉上閃過一絲洋洋自得，假惺惺地笑道：“這怎麼會。姝堂妹可是一眾堂姐妹中最出挑的，家宴若是少了你，豈不是大大失色。”
! M) R8 q9 F% i8 O
/ S4 ^* N) O% C) }+ x+ g7 u凌靜姝沒心情和她周旋，衝她們母女斂衽行禮，便退下了。

9 r( j, c+ S: l7 l......

1 x: |1 n: n# i; f$ v剛回了秋水閣，凌霄就迫不及待地問道：“阿姝，姑母一家子來做客，你為什麼不想出去見他們？”

白玉也是一臉的疑惑不解。

0 e3 t$ c  D! f7 b* x+ I小姐身子雖然虛弱些，在接風宴上露個面的力氣還是有的，剛才的話一聽就是托詞。

凌靜姝默然片刻，才輕描淡寫地說道：“等我身子徹底好了，再見他們也不遲。”
" j4 D" T+ l# d* g; w; j- a
前世凌氏回門，在凌家整整住了三個月。她不可能一直避而不見。不過，她現在還沒有面對盧家人的准備。

, N4 O* A/ ~+ B; g以她此時的狀態，見了前世的仇敵，只怕心緒不穩，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會露出馬腳惹來疑心。
) E2 [. l. z1 S7 O1 i% o& E7 D
% [8 T3 }# |/ ~$ Y( U, u) O不等凌霄追問，凌靜姝又換了軟言懇求的語氣：“阿霄，若是祖母問起我來，你替我解釋几句可好？不然，祖母一定會生我的氣。”

凌霄立刻心軟了，也不再追根問底，點點頭應了聲好：“那你好好歇著，等有空了我再來陪你。”
& A% `. \8 ^3 D& x1 }( x
' K/ l0 _5 ~/ |+ k; t  a3 Z) L( {站在一旁的丫鬟景玉走了過來，細心地攙扶著凌霄離開了。

白玉悄然走上前來，柔聲道：“小姐，你身子還沒痊愈，不宜勞心勞力，還是躺到床榻上休息吧！”
9 e' K5 r4 e" c2 O" u3 `7 U
7 e- e& x/ c) u% ?1 X9 b, e既是以病弱体虛為由不願出去，索性做戲做足全套。
; e. i9 t9 m: [  `- p6 @
& U! w4 K0 ~7 @6 y3 S: ?' A凌靜姝點了點頭。
! ^4 Q% h, y$ W+ P
. r( y4 f  Q& C7 Z# M3 r......

申時正，盧家人終于到了凌府。

. V# Y1 v) w, |“姑奶奶當年出嫁的時候，奴婢才剛出生，沒見過姑奶奶。不過，聽過府里的管事媽媽提過不少回。老太太過了四旬才生了姑奶奶，愛若掌上明珠。可惜姑奶奶遠嫁到冀州，這麼多年都沒回過娘家。老太太和姑奶奶母女重逢，別提多激動了。”

小丫鬟萱草站在床榻邊，眉飛色舞地稟報著打聽來的消息：“奴婢沒敢湊上前細看，只遠遠地偷瞄了几眼。這些都是聽別的丫鬟說的。”
6 f6 i. L) a/ Y; c( g1 g
, }3 o' s) g* N1 Y% ~% a9 l1 \“當時的情形真是太激動人心了。老太太和姑奶奶又哭又笑，四老爺五老爺掉了眼淚，還有几位太太，都哭紅了眼眶。少爺小姐們也各自抹眼淚，哭成了一鍋粥。”
* r/ |; L! \4 A; @5 H& @
萱草只有十二歲，嘴皮子麻溜性子伶俐，平日專門做些跑腿傳話的事。今日被委以“重任”，萱草心中雀躍欣喜，跑起腿打探起消息來也格外賣力。
* f+ |+ V# O+ j% L  {
& [+ r# I. @+ |4 Y  ?凌靜姝坐在床榻上，蓋著柔軟的絲被，斜斜地靠著厚實的靠枕，漫不經心地聽著。

此時已近傍晚，屋里尚未燃起燭台，光線有些晦暗不明。
1 X. r2 x4 ~5 d0 B1 T
# |) L( ^3 x1 p3 X8 m6 N% W" F凌靜姝精致無暇的俏臉似也被籠上了一層輕紗，明明近在咫尺，又有些異樣的陌生和遙遠。

- {! Q. n- i9 I6 }白玉悄悄打量著自家主子，心里暗暗思忖著。
4 ?6 u% D: b' X: d
" b: n2 K& M4 E/ }- e7 M小姐今日醒了之后，似乎和往日不一樣了！

, O2 H6 I$ Y2 v, Q十歲那年，她被賣進凌府。戰戰兢兢地和其他小丫鬟站在一起，緊張地連話都說不利索。年僅六歲的小姐挑中了她，為她取了白玉這個名字。
' J2 v" n' O' B5 D
' n5 i( u% j2 p  f9 {從那一刻起，她的命運和小姐緊密聯系到了一起。

丫鬟們的賣身契都在主子手里，遇到脾氣不好的主子，挨罵挨打都是家常便飯。最怕的是主子隨意將自己許配出去，或者是被發賣出府，淪落到腌臜的地方去。身為奴婢，命運掌握在主子的一念之間。
, p: S* P2 `- \7 H8 O1 C3 T
3 ^" _3 Y3 m8 r- d/ |3 V& {: {主仆相伴八年，小姐待她敦厚寬容。在她心里，早已將小姐視為最親近最重要的人。
# E& _- ]/ s9 n0 C0 j& M
- E- m# ~8 U1 j7 ~+ c不管小姐變成什麼模樣，她都會一如既往地忠心追隨。
2 g& H& o. a) B2 W" m* o( B
( I1 y3 P0 a& B$ n2 y7 O% ?+ d萱草繼續興致勃勃地說道：“后來，盧家的下人搬行李忙著安頓，姑奶奶領著兩位表少爺去了雍和堂。奴婢個子太矮了，踮起腳尖也沒能看到表少爺的樣貌。只聽說有一位表少爺生的面如冠玉貌若潘安俊美倜儻，可惜奴婢沒能親眼看一眼......”

3 s2 R6 A8 @/ X* C& T0 ~“萱草，”凌靜姝忽的張口打斷了萱草的滔滔不絕：“你做的不錯。現在再去雍和堂一趟，有什麼最新的消息，隨時回來向我稟報。”

萱草得了誇贊，心里美滋滋的，脆生生的應了，興衝衝地退下了。

面如冠玉貌若潘安俊美倜儻的盧家表哥......凌靜姝譏諷地扯了扯唇角。
+ u4 i6 F! [% O
前世一見鐘情山盟海誓的戀人，和她共結連理互許終身的良人！

沒人比她更熟悉他的模樣！
9 @8 B& ]' w+ J! v4 R% Z
1 A; p- d  d7 R* f2 `; j# p  s她曾以為他會是自己一輩子的依靠和未來。可無情的現實給了她致命的一擊。

新婚短短兩年的恩愛甜蜜后，他遠赴洛陽科考。高中狀元的喜訊傳來后，她高興的几夜沒睡。對著只有兩個月大的儿子念叨著：“你爹考中了狀元，要留在京城做官了。他很快就會回來，接我們娘儿兩個一起去洛陽......”

可是，之后數年，他再也沒回來過。

俊美多才年少得志的他，得了大周最尊貴的公主青睞。他要攀龍附鳳享一世富貴，所以拋棄了遠在冀州一心盼著他歸來的妻儿。
, N& S- G1 b  \: t  r. W6 f
他將她扔在了污濁不堪的盧家受盡屈辱含恨而死......

直至她滿心怨懟不甘痛苦地合上眼的那一刻，都未曾再見過他。
6 Q2 l: e; c! g7 I, ]

sanji32

第四章 傾心

0 u& k' w7 X4 w) y7 q' |5 @: c深藏在腦海中的記憶，呼嘯尖銳襲來，狠狠地撕開心底的傷疤，露出鮮血淋漓的痛楚。
: n6 \7 x8 j1 P4 D2 A8 ~6 \
( E+ i3 D4 F2 D/ V  s凌靜姝眼中閃過濃濃的自嘲和痛苦，胸口似被巨石壓著，沉悶地近乎窒息。

白玉最是細心敏銳，早已察覺到了凌靜姝的異樣，關切地問道：“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覺得不舒服？”
. b2 K3 H; ^6 Z; _6 |
" [* f# E4 P% q; |7 s凌靜姝顫抖著伸出手：“白玉，讓我靠一會儿。”
& V; X8 n2 J$ j% M
& b# K: b1 d- P  q: m5 N. `她摟著白玉，將頭埋進白玉溫暖的胸膛，肩膀微微聳動著。

親娘早亡，雙生弟弟眼盲需要人照顧，她身為長姐，要護著弟弟，要竭力表現爭奪祖母的寵愛，要在繼母嬸娘和堂姐妹的虎視眈眈中站穩腳跟。
) ]( E0 y# t/ s
) \$ c: V0 l/ R她殫精竭慮，小心翼翼，不敢出錯。遇到委屈難過的事，甚至無人可以傾訴，只能靠在白玉的懷里悄悄哭上一會儿。
3 j- N5 s0 R2 k3 }
. h; K8 L) }/ t白玉下意識地摟緊了懷中纖弱的身軀。
( v( v% ~* _3 ~5 X5 r2 v1 J
聽著凌靜姝隱忍的低泣，白玉的心也被揪緊了，柔聲安撫道：“小姐，到底是怎麼了？有什麼事不妨說出來給奴婢聽一聽。奴婢雖然無力為小姐分憂，不過，總能為小姐分擔些心事。”

, N3 b; @7 }% J( i4 x! _耳邊的溫柔細語，和記憶中的一般溫暖。
/ \8 J) W1 T2 C: V( q8 e
凌靜姝的哭聲漸漸停了，坐直了身子，用袖子擦了眼淚，慢慢說道：“我沒什麼，就是心里不太舒服，哭會儿就好了。”
6 n# g; Y6 t% ], N& l$ [; j
白玉最大的好處就是從不饒舌多嘴。凌靜姝不想說的事，她便不會多問，順著凌靜姝的話說道：“沒什麼就好。小姐好好歇著，奴婢去廚房熬些粥來。”
# `3 C& ?# \+ |
7 h: Q- r! ^, H& W$ g, I凌府主子們的飯菜，都是由大廚房做好送來的。每個院子里都有小廚房，方便燒些熱水做些點心之類的。單獨開伙可以，不過一應用度就得自己承擔了。
0 f  X  [$ e" Y- X4 E
凌靜姝的身子虛弱，不宜吃太油膩葷腥的食物，喝些清淡的粥最好。
/ c5 M# Z2 x" f0 q0 V1 H! x
凌靜姝也覺得餓了，笑著點了點頭。

/ p) E: C" f2 g7 j- F( Z1 y待白玉走了之后，凌靜姝收斂了笑意，默默地對自己說道：凌靜姝，眼淚除了讓心疼你的人焦慮憂心之外，再沒有半點用處。
/ K7 M" ]! i0 h3 G( Z
# C- `" H  y% N/ [從現在開始，她不會再軟弱無助的哭泣，要堅强的面對即將到來的一切。

) R- a- X1 k1 W! T  ^......

. j, k8 y, t* h1 Q0 h8 S/ z: u& ~凌靜姝在秋水閣里“養病”，在床榻上一躺就是三天。
- O! j+ @1 d) S) v' V: g* O) J! @; f
, i3 w' a5 V7 I/ l# X" N五房的人口不算少。凌五爺共有四個儿女，長子凌霆是妾室夏姨娘所出，凌靜姝姐弟是原配姚氏嫡出，凌雬是李氏所出，今年只有六歲。
# P) ~& J- D+ ?# T3 N
凌五爺是風流名士，整日里飲酒作詩呼朋引伴在外流連，根本沒有過問她的身体如何。繼母李氏礙于顏面，來過一回。只略坐了片刻，不痛不癢地說了几句便離開了。

凌霆凌雬每日要忙著讀書，自然是無暇來看她的。
* F: f+ x: e8 X# t
6 ~1 u0 P" I7 F" [* p' `只有凌霄每日來看她三趟，早中晚各一回，來的比吃飯還准時。
* |* e; h# u% j$ T$ j6 f% t# x7 S. X
親疏之別，一眼可見。

! @! T' @) n8 w6 b. \5 {  g凌靜姝也沒覺得失望難過。真心待她的人，她會以真心回報。不在乎她的人，她又何必在意他們的言行舉止？

" ?4 L- k3 I5 b凌老太太也打發墨葵來了兩回。
. k4 e4 X# Q: I
; W- v/ F7 A9 T$ f/ `墨葵說話頗為委婉，含蓄的暗示凌靜姝快些養好身子。
3 ]! v, V! k) k( s" [
7 A2 [. D" S; A- {- c- u. y* T府里有貴客在，凌靜姝一直避不露面實在不太禮貌。凌老太太口中不說，其實心里已經有些不高興了。

! ^7 b5 a6 P8 X4 p2 g凌靜姝沒有裝著聽不懂墨葵的暗示，含笑說道：“多謝墨葵姐姐的提醒。說起來，我這身子也著實是不爭氣，這几天一直躺在床榻上靜養，讓祖母也跟著憂心了。請墨葵姐姐回去替我回稟一聲，明日早上我就去給祖母請安。”

說著，衝白玉使了個眼色。

白玉立刻將准備好的荷包塞到了墨葵手里，親熱地低語道：“勞煩墨葵姑娘在老太太面前，多為我們小姐美言几句。”

" A6 _1 B! O& [0 v墨葵假意推辭了几句，才收下了。
0 z. j; O  S$ D1 f2 k5 X
' l8 _  ^! b1 N: A* S待墨葵走后，白玉才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小姐，墨葵剛才的話說的已經很清楚了。你一直避不露面，老太太心里不高興了。”

在這凌府里，凌老太太就是眾人頭頂上的那片天。想在府里過的好，是万万不能讓凌老太太不快的。
9 j- Z) o6 c/ V9 ~  E& N. |% b
這個道理，不用白玉提醒，凌靜姝也心知肚明。她心中再怨恨凌老太太的冷漠無情，也絕不能表露半分。她必須要像往日一樣，竭盡全力地討好凌老太太。

否則，她將會落入真正的困境。
9 s8 S. C- w3 {
“該怎麼做，我心中有數。”凌靜姝衝白玉笑了笑，眉宇間浮起自信：“你就放心好了。”

看著凌靜姝胸有成竹的笑顏，白玉惴惴不安的心也平靜了下來。
" t. K' N* c, a* J1 z
“小姐，”萱草進來稟報：“八小姐來看你了。”

......

4 o  a& A& w) G+ a. }凌靜嫻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進來，笑著喊了聲姝堂妹。
+ f% H; w) X2 ~
今日的凌靜嫻，穿著一襲鵝黃的衣裙，臉上薄施脂粉，容光煥發，嬌俏可人。一雙眼眸，閃著異樣的神采。

凌靜姝眼中掠過譏諷的笑意。
' i1 w2 |' L0 J$ w5 m1 p) u
  u" f7 y" D8 }0 C9 R少女情竇初開時，几乎將那份喜悅都寫在了臉上......當年的她，也是這副蠢樣吧！

凌靜嫻和她素來不和，今天特地來“探望”她，顯然是別有用心。

8 }2 D# d* L0 R$ N% Q不出所料，凌靜嫻扯了几句閑話之后，很快便將話題扯到了盧家表哥的身上：“......姝堂妹，你這几日一直閉門不出，還沒見過泓表哥吧！”
. k6 h+ @  J5 N5 b
泓表哥......叫的可真是親熱。

凌靜姝扯了扯唇角，眼里卻沒什麼笑意，漫不經心地應道：“這麼明顯的事還用問麼，我自是沒見過了。嫻堂姐怎麼會忽然提起這個？莫非這位表哥有什麼不對勁麼？”

3 X0 P7 H5 G5 I: m4 K, ]* O3 @凌靜嫻咬了咬嘴唇，臉上悄然浮起了紅暈：“也沒什麼不對勁。就是......就是......”

就是了半天，也沒說出下面的話來。
# R+ c" J0 d# @+ X/ C$ G
凌靜姝冷眼看著凌靜嫻裝模作樣。
# \$ W3 Q# v; C4 t, L
前世盧家人到凌家的時候，她隨著眾人一起相迎。然后，她和盧泓一見鐘情。盧泓的眼里只有她，再也容不下別人。凌靜嫻雖然傾心于盧泓，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和盧泓花前月下兩情相許。
& E& a$ k3 G# B3 Y
9 K4 ]( T- \! N3 K盧泓求凌氏為他提親。凌氏身為繼母，和盧泓的關系一直不冷不熱。盧泓鐘情娘家侄女，凌氏自然是樂見其成，很快向凌老太太提出了親事。

凌老太太几乎沒怎麼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6 U% P4 `( G3 g6 o9 D9 i- b
+ W8 ~9 g, Q( ]( b' c1 |8 [盧家是大周望族名門，凌家雖然也算不錯，和盧家相比，卻差了不止一籌。當年凌氏嫁到盧家，不過是繼室。如今盧家正經的長房嫡子要娶凌家的孫女為妻，凌家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2 V$ `: o9 N' L
更何況，盧泓年少俊美，風度翩翩，博學多才。和凌靜姝站在一起，宛如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絕不會辱沒了凌靜姝。再者，凌靜姝嫁到了盧家，婆婆就是嫡親的姑母，總不會苛待了她。
) T2 ~# A) T: j+ j
; o4 R, w  I& }3 r  a$ k凌老太太還有一些不為外人道的私心。凌氏遠嫁，又是繼室，和繼子關系冷淡，總是個隱患。娘家侄女成了儿媳，日后肯定會站在凌氏這一邊。凌氏執掌中饋，也能更順暢輕松些。
$ e$ Y6 S$ z  s- \) j" i/ s7 P" U
凌老太太做主定下了親事，凌五爺對盧家的家世頗為滿意，對盧泓的文采風流更是十分欣賞，對這門親事也是樂見其成。
8 u2 T! o/ l, j, d9 Z( L: ]
( B! y8 @3 X4 q: d0 E/ @& z5 v那個時候，誰能想到這門人人誇贊的“金玉良緣”會落到那樣的下場？
7 O* }' i9 A% ~4 |0 d( |6 L
......

思緒游離，想的有些遠了。
/ |) D. C" f2 }0 G! V
只說眼下。這一世，她一直避不露面。盧泓還未和她見面，自然也沒了當年一見鐘情的佳話。先見到盧泓的人是凌靜嫻！
( p$ p2 L( U! ]; h
; A1 K4 R9 w, r. R$ P( e她想，她大概是猜出凌靜嫻的來意了......
  O" v9 Y7 x5 i; m+ o
% G8 w, Q# `" [# P凌靜嫻忸怩了片刻，終于鼓起勇氣說道：“姝堂妹，我有些要緊的話想和你說。”
- F- ^0 c* }  R. `8 l. [
$ ~' E( S: `$ `5 u) u/ q4 m; u凌靜姝似笑非笑地瞄了凌靜嫻一眼，那洞悉了然的眼神，令凌靜嫻一陣心虛，下意識地垂下了頭。
6 h/ n7 I' a+ J4 ^) V6 [4 |, x
' S9 ~, t1 x; F7 n! R“白玉，你們几個先退下。沒我的吩咐，不准進來。”凌靜姝淡淡的吩咐一聲。
4 e" I' U6 R6 n& z  B9 F9 a
丫鬟們很快都退下了。
0 j3 e$ a' @5 S
, ^- k1 L6 a5 G屋里只剩下凌靜姝和凌靜嫻兩人。

4 w1 W8 m0 Q; S& Y; K凌靜姝看向凌靜嫻，不疾不徐地說道：“嫻堂姐，你到底有什麼話想說，現在總可以說了吧！”

凌靜嫻紅著臉，小聲說道：“姝堂妹，我到了五月就及笄了。”
* G/ O; C& g0 ^3 o3 M: H( b$ n2 s
及笄之后，就該談婚論嫁了。
7 j8 m6 t7 R& P3 \; D  |1 m
凌靜姝眸光微閃，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嫻堂姐，你是不是喜歡上那位泓表哥了？”
- Y4 Y0 i4 s$ }8 G
4 Y% W* w1 j, O8 |凌靜嫻：“......”
4 p7 [/ e" U; ]" C0 s+ L2 N  }: F
) ?0 H3 @( f7 Z; ^* R" O/ G被猛地說中了心事，凌靜嫻再有心機，畢竟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少女，俏臉頓時緋紅一片。卻沒有否認。
( u6 {! o3 r# D! Z( e- H
半晌，凌靜嫻才低聲道：“姝堂妹，我不怕你聽了笑我。這兩年，我隨著娘出門做客，也見過一些年齡相當的少年郎。可我從沒動過心思。三天前，當我見到泓表哥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歡上了他了。”
6 [9 @4 F+ [' u
0 q# ]" p7 o2 m( e. C/ q“他生的俊美如玉，就像天上的皎皎明月。衝著我微笑的時候，我一顆心都快跳出了胸膛。這几日，我像著了魔怔一般，時時刻刻總想著他......”

5 p. V+ ]: M" f. A/ ?6 N聽著凌靜嫻動情的剖白心意，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天真痴傻的自己。
5 ?: q. C# s9 ?: ~7 s# K
3 ^3 P! o' o* a. ], [凌靜姝心緒有些不穩，不耐地打斷凌靜嫻：“嫻堂姐喜歡泓表哥，應該悄悄告訴你娘，想法子促成親事。告訴我做什麼？”
* _! G6 @$ t# k) m' c3 s
& l' O3 Z0 ]; W2 m. b: ?

4 {: v& a5 }4 Z, f" Z  ]

sanji32

第五章 心思

5 M5 C0 e( M$ d凌靜嫻一腔的柔情被硬生生的打斷，笑容頓時有些尷尬僵硬。

7 m0 f7 a  q& H. v; Z一時不知該如何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8 j3 _6 O# k& _# I) i凌靜姝看到她這樣的反應，更確定了心中所想，只覺得凌靜嫻自私的可笑。也懶得和她兜圈子了，直截了當地說道：“這儿只有我們兩個人，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 Q/ Z  C) _+ P. \8 s$ @3 v凌靜嫻有些難堪地漲紅了臉。

凌靜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凌靜嫻。
% O+ L3 N( Y5 Z* g6 J2 V
以她對凌靜嫻的了解，既是來了，心里盤算的那些話無論如何都會說出來。
. d2 L$ z, r5 t; ~
不出所料，凌靜嫻憋了半天，終于厚顏說出了請求：“姝堂妹，我一心喜歡泓表哥，等祖母壽辰過了，我就會央求我娘暗中和姑母提起親事......你不要和我搶泓表哥好不好？”

凌家堂姐妹眾多，最美麗出挑的是五房的嫡女凌九小姐。有好事者，在背地里給凌靜姝封了個定州第一美人的稱號。
" r! \5 V; s( A. O  g
凌靜嫻和凌靜姝年齡相若，也時常被人拿來做比較。最常聽到的便是：“貴府的八小姐生的秀外慧中花容月貌，不過，九小姐更勝了一籌......”
3 @/ w' S7 ~+ P* l1 H! n
( }! D0 q! F% o5 B' N“聽聞九小姐擅長種牡丹，凌家牡丹園里的名品牡丹大半都是九小姐種出來的......”
7 g  [; ?4 ]$ a7 O$ `/ R
& j5 b, b8 p9 U8 p“真不知誰家儿郎有幸，能娶了凌九小姐......”

凌靜姝！凌靜姝！總是凌靜姝！
" ]( W/ z% h- {; z# r$ {; w
4 @& P% I) @  O- x% F只要有凌靜姝在的地方，她凌靜嫻就成了一片不起眼的綠葉。她心中嫉恨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平日卯足了勁頭，總想著要找機會壓過凌靜姝。

) f4 J- `& m% `* ?- p8 J, r此次盧家人登門做客，她對盧泓一見鐘情，暗暗立誓非盧泓不嫁。她雖然不願承認，卻也很清楚，一旦凌靜姝露了面，只怕盧泓的注意力就會被凌靜姝吸引過去......思來想去，終于想出了這個法子來。
; a& P' R1 r! L0 Y% i* X& g
& q/ b1 g4 a, i; u5 v; a; v0 ?她要先表明心意！

1 H# D  c% f) m+ i凌靜姝知道了她的心意，自然要和盧泓疏遠些。

......
$ ~& ?. l( y, E
果然如此。
% U; [/ E0 Z8 r" R8 n
% z0 U0 H2 m7 @0 ~凌靜姝不怒反笑：“嫻堂姐說這些話未免太可笑了。這几日我一直待在秋水閣里，根本沒見過那個什麼盧家表哥。這個‘搶’字從何而來？再者說了，你喜歡誰想嫁給誰是你的事，和我有什麼關系。如果你就是為了這些來找我，實在是荒謬。”

) V! S" U. w' X$ U" W# `句句犀利，毫不留情。
5 b6 v/ S5 d: \& _
凌靜嫻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3 W9 }2 {4 B9 N- e
這個堂妹素來溫和柔順，偶爾吃些悶虧也不吭聲，所以她才會厚著臉皮前來，提出這般不合情理的要求......沒想到，凌靜姝反應如此强硬冷然。

1 j$ F, n$ S! S8 j8 o# x凌靜姝冷冷說道：“嫻堂姐若是沒有別的事，就請自便吧！”毫不客氣地張口攆人。
2 g) T/ t& g: T$ f
凌靜嫻也顧不得什麼顏面了，拉起凌靜姝的手，軟言懇求道：“剛才是我不好，說話不妥，惹得你不高興了。我給你陪個不是，你別生氣了好麼？”
  j* ]2 ?' U. I
“不過，我剛才沒有騙你，說的話字字出自真心。我們兩個姐妹那麼多年，我還從沒有求過你什麼，你就答應我這一回吧！只要你離泓表哥遠些，不搭理他，就算幫了我......”
# s6 Z1 |- x* `; {, _4 G
$ c% x6 t, ^8 k' e& n8 S自說自話，自以為是。

她憑什麼以為自己會答應這種自私透頂的請求？
$ F+ r8 e, C' {' D5 s
凌靜姝譏諷地扯了扯唇角，正要不留情面地斷然拒絕，腦海中忽的靈光一閃。

今生今世，她再也不願和盧泓有一絲半點牽扯！既是如此，何妨助凌靜嫻“一臂之力”？
4 f/ X2 Z3 X& V% f& T9 i8 d
不，這樣不妥！

/ B7 B' r0 r& d# S7 g2 t5 \縱然兩人感情不睦，到底還是堂姐妹，並無深仇大恨。明知道盧家是個火坑，她就這麼坐視凌靜嫻跳進去，總是于心不忍......

只這一遲疑的功夫，便被凌靜嫻抓住了機會。

凌靜嫻眼中閃出喜悅釋然的光芒，握緊了凌靜姝的手：“姝堂妹，你不說話，我可就當你答應了。”

凌靜姝蹙眉：“我什麼時候答應......”
8 a" D8 y3 d8 W+ S
“將來我若如願以償，必不忘你今日的恩情。”凌靜嫻對凌靜姝的話置若罔聞，迅速地說道：“我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姝堂妹好好休息。明日清晨我來找你，和你一起去給祖母請安。”
/ O0 q+ q  N# i9 z% s  T6 J
說完，便急急地起身走了。
! C, L4 d3 N# W) {
1 @0 k: P( h4 m: K1 Z0 u1 [凌靜姝：“......”
& Y4 B4 O. f3 v  u0 J) P# L
凌靜嫻走后，白玉很快走了進來。當看到凌靜姝不愉的臉色時，白玉立刻關切地問道：“八小姐和你說什麼了？”

凌靜姝忍不住哼了一聲：“不知所謂，懶得理她！”

, S4 S2 F( j; I  P) j# }8 B1 g白玉聽的一頭霧水。
- Z5 o0 _, x3 C0 H* [$ r% q
% K: ]; b" I; `9 W! u0 P0 f凌靜姝用簡潔的話語解釋了一遍：“嫻堂姐對盧家表哥一見傾心，今日特地來央求我，日后離盧家表哥遠一點。”
' L& z. E1 ?2 o/ M8 ^
白玉：“......”

白玉的俏臉上浮起憤怒的神色：“八小姐怎麼可以這麼說，實在是太過分了。”
8 }4 w2 ?  h2 t
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5 N9 s" [" L. \& i! s% |別說小姐尚未見過那個盧家少爺，一切都無從談起。就算見了面，盧家少爺喜歡上了自家小姐，難道要拱手讓給八小姐？或者說，這樣就要怪到小姐身上不成？

凌靜姝本有些惱怒，看著為自己忿忿不平的白玉，那絲惱怒反而很快散了：“罷了，些許小事，實在不值得生氣。”

頓了頓，又淡淡說道：“其實，就算她不說，我也會離那位盧少爺遠遠的。”

只願今生今世，永遠陌路。
5 t& O8 h; A8 k' d* S
/ ]& v3 V- D: p; o4 @! k凌靜姝微微垂了眼瞼，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緒。

% |& u* F0 X) ?" ]+ U( ^1 v......
" ^/ d4 @0 |. o( F1 I0 n
6 X4 l9 s; e# S3 l: V第二日清晨，凌靜嫻果然早早就來了。

一見面，便親親熱熱地喊了聲姝堂妹，然后主動為凌靜姝挑選衣服首飾。

“姝堂妹，來，試試這條藕色的衣裙。還有這套赤金鑲紅寶石的頭面首飾。”凌靜嫻揚著燦爛明媚的笑容，熱情極了。
! ~0 e9 r; i% W+ J5 I
" p( l) m# M% o白玉在一旁看著，真是一肚子悶氣。

這種藕色顏色有些暗，不夠鮮亮，當日挑布料的時候，是府中几位小姐挑剩下的。小姐好脾氣的沒計較拿了回來，做成衣裙之后從未穿過。
; T" P. H; R5 t' X% @3 y
4 I5 h+ n2 r, D" P: Y6 W8 Q還有那套赤金鑲紅寶石的頭面首飾，是凌老太太過年時候賞下的。做工雖然精湛，卻也顯得老氣了些。
3 r8 I# `$ Z0 A
凌靜嫻挑了這些，根本就沒存好心。
0 g/ V. x& @9 |! x1 y( f/ h6 K
( R5 w  f# [8 h! X( x白玉咳嗽一聲，委婉地張口說道：“八小姐，還是另外再挑一件......”
/ J7 q' Y; Z1 L( J
( R: H4 H$ {  ]! ?# i1 Y“嫻堂姐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凌靜姝笑盈盈地打斷了白玉：“就穿這件好了。白玉，來伺候我更衣梳妝。”
( l+ s8 ]4 A" K0 R( z
+ i) b9 w7 d+ q% N白玉無奈地應了一聲，在心中暗暗咬牙。從凌靜嫻的手中接過衣裙時，到底忍不住譏諷了一句：“八小姐果然是好眼光。我們小姐今日這般穿戴，想來一定會給大家伙儿留下‘深刻’的印象。”

白玉故意將深刻兩個字咬的重重的。
: L# a; b- X1 L; l: u; z# }
凌靜嫻小心思再多，到底還沒修煉到臉厚心黑不露聲色的境界，頓時尷尬起來。

1 B) w/ |3 V7 {8 _9 O凌靜姝不動聲色地衝白玉使了個眼色。

白玉只得住了嘴，很快伺候凌靜姝更衣梳妝。
" t! f6 u: K3 g  t& D
3 G9 P* ]* M: s; Z當收拾一新的凌靜姝出現在眼前時，凌靜嫻驚訝地睜圓了眼睛。

3 z) x- @0 ^* V; Y+ G! @5 Z' o  }不太討好的藕色，穿在凌靜姝的身上竟出奇的好看。白皙似玉的臉頰，被映襯出淡淡的粉色。如云的秀發挽成了秀麗的凌云髻，一整套赤金鑲紅寶石的頭面首飾佩戴整齊，顯出了遠勝同齡少女的端庄沉穩。
, u# p$ V2 A4 z- \9 f- t
雖然不像往日那般驚艷，卻愈發耐看，讓人移不開眼睛......
3 Y- R% j0 s) A7 a1 H1 R, F0 ^
' Z% v) y8 d% U6 x; `8 A7 Z明明故意挑了色澤暗淡的衣裙和樣式老氣的首飾，可凌靜姝穿戴在身上，依然艷冠群芳奪人心魄。
/ V" J0 d; q# Y1 V, y# f  h
  ?4 l; a$ D- _9 h* J' M凌靜嫻心中又嫉又恨，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白玉看著凌靜嫻有些扭曲的俏臉，憋悶了半天的心氣頓時平了。故意笑著問道：“請八小姐好好看看，我們小姐這般穿戴，到了貴客面前不會失禮吧！”
: i) {7 k7 r4 B; J1 a& _! k
凌靜嫻擠出一個笑容：“姝堂妹美麗出眾，穿戴得体，怎麼會失禮。”

7 [: x" ]( h- B2 A& B: K白玉故作釋然地松口氣：“這樣就好。也不枉八小姐費心挑衣裙首飾了。”
; _' B1 o: V% {- E
凌靜嫻：“......”
6 o6 X+ m2 W% w% V- I& Y7 k
白玉如此護短，讓凌靜姝覺得窩心又感到好笑。縱容地任由白玉奚落凌靜嫻几句，然后淡淡笑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去雍和堂了。”
/ g/ O) x+ Q7 e0 g4 D, S3 `
凌靜嫻來時的興致已經被打消了大半，神色怏怏地應了一聲。
8 E& t: i% X  p) ]
* E9 j; j! V3 c' A9 Y- @. Y! f! }......
- |5 u" k$ U5 t) W* ]' R7 M$ f$ G
姐妹兩個手挽手，很快便到了雍和堂。
" q1 ]4 h% ]. h" P3 |; H' U
$ n9 d% s/ ?" M. a此時，雍和堂的內堂里已經有不少人了。

凌老太太依舊坐在上首。不過，今日坐在凌老太太身邊的不是儿子儿媳，而是遠道歸來的女儿凌氏。

: Z3 \. g& r) c( c凌氏今年二十八歲，養尊處優錦衣玉食保養得極好，看著比實際年齡更年輕，氣色紅潤。容貌倒不算特別美，不過，眉眼間自有成熟婦人的動人風韻。
3 X% I  w  |0 J! A+ J# N9 j
那雙微微上挑的眉梢和眼波間偶爾流露出的精光，和凌老太太如出一轍。

可狠厲絕情的手段，卻是凌老太太也望塵莫及的。
5 f4 @# H% u2 }
: [1 {& P5 B8 s5 w5 v1 b4 o為了自己的地位，不惜將嫡親的娘家侄女推入火坑，用孩子的性命要挾她屈從。數年后，又親自用三丈白綾勒死了她......
& [& [4 M# R# K6 C
“這就是五哥的女儿姝姐儿了吧！”凌氏笑的親切，目光十分和善：“快些過來，讓姑母好好瞧瞧。”
2 s7 ]' p# }! {$ [: K

sanji32

第六章 重逢
; {) \9 e- o& B# J1 |
. j! x+ r) C6 ~8 f7 s$ ^- `6 }這三天里，凌靜姝無數次想過與凌氏重逢的情景，設想過自己會有的憤怒激動。真正到了這一刻，她竟然如冰雪般冷靜。

/ z$ M6 O8 _$ M1 g所有的仇恨和怒焰，都被嚴嚴實實地壓進心底。
' F/ W; R: t9 j+ Y
靜待來日，噴涌而出。

凌靜姝漾出一抹淺笑，走上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侄女給姑母請安。”

+ V1 ?3 m/ x6 B: s聲音如黃鶯初啼，輕柔悅耳。

( Y$ G, b' H* B$ g+ u凌氏心中暗贊一聲，定睛打量凌靜姝几眼。只見她眉眼秀美無倫，神色沉靜如水。更難得的是沒有半點浮躁跳脫之氣，令人望之生出好感。

凌氏眼中閃過訝然和驚艷：“當年我出嫁的時候，你還不到兩歲，連姑姑都叫不清楚。這一轉眼的功夫，已經出落成水靈標致的大姑娘了。”
1 `) C# ?9 l3 q$ z% A
2 w( w3 ^9 a2 O0 q" s8 }凌靜姝垂下頭，柔聲應道：“姝儿不敢當姑母這般盛贊。”
( d$ H, d: g1 y5 j' ?/ n, `
凌氏笑吟吟地拉起凌靜姝的手：“前几日你一直生病沒露面，姑母給你准備好的見面禮，今天總算能送出去了。”

說著，轉頭吩咐一聲：“魏紫，回屋取梳妝台上的錦盒來。”

穿著靛青衣裙的丫鬟應了一聲，轉身退下了。

凌氏似是格外喜歡凌靜姝，就這麼握著她的手，又和凌老太太閑話起來：“我嫁到盧家多年，只生了阿潛這麼一個儿子。一直想要個女儿，可惜沒能如願。如今見了溫柔乖巧的姑娘家，就格外眼饞呢！”
$ E- t; `9 D; T/ |- l0 u- k1 R
一席話說的詼諧有趣，逗的凌老太太笑個不停：“你這丫頭，如今也是當了娘的人了，還這般淘氣。也罷，你和姝姐儿這般投緣，走的時候索性將她帶回去好了。”
1 d. {( ~) n; j' J8 n
9 y  D! ~5 j7 P明知凌老太太是在說笑，凌靜姝心里依然浮起陣陣寒意。
5 L5 Q" ?% m" G, e5 f1 m' d/ r9 q
凌氏熟悉的笑聲響了起來：“這話可是母親親口說的。二嫂四嫂五嫂可都聽見了，也為我做個見證。”

9 m( x- }& G8 {' |% t妯娌几個自然不會掃興，有意湊趣：“好，我們几個都做見證。就算五爺回來了，也沒地方說理去。”
, B) `  d9 x+ ]% v5 c2 L# b' p
( @* X9 r) Y/ ^) s- o8 [" |/ k- J7 T凌氏回到娘家，心情頗為舒暢，立刻笑著接過話茬：“五哥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儿，若是被我搶走了，不和我翻臉才怪。”
; \- T0 S" U  N# F4 ]
凌靜姝强忍住用力抽回雙手的衝動，垂著頭，露出恰到好處的嬌羞歡喜。
; i8 `; Z4 ~1 q% e# m" M( W
站在一旁的凌靜嫻卻快笑不出來了，心里的嫉火熊熊燃燒。

每次總是這樣！凌靜姝一出現，眾人的目光就會圍繞著凌靜姝打轉......
: c4 E" K: r- C* I5 r6 i( L& i
魏紫很快捧了錦盒過來。

# j4 t2 B* c# K2 s凌氏打開錦盒，取出了一對玉鐲來：“這玉鐲雖不是極品的和田玉，質地也屬上佳。來，姑母現在就給你戴上。”
. Y+ a4 g9 d) x( D
一邊說，一邊親自為凌靜姝戴上玉鐲。
( p3 V9 _* r! w+ J* w
凌靜姝適時地露出感激又感動的笑容，趁著行禮道謝，順勢抽回手。

+ J% {: o; n9 ]' C/ H( s......

請安行禮后，凌靜姝和凌靜嫻一起站到了凌靜婉的身側。

長輩們在說話閑聊，小輩們也不用太過拘謹，湊在一起免不了要竊竊私語。

4 i6 Q$ o+ G4 z5 ]0 k4 Y) p“婉堂姐，”凌靜嫻悄聲問道：“泓表哥和潛表弟人呢，怎麼沒和姑母一起過來？”
7 L+ {7 p' x: B, {) }  V( i! I8 C
& g" {8 p- v" K. U! \! Y凌氏此次帶了盧泓和盧潛兄弟兩人一起回來。盧泓是原配嫡出，也是盧家長房嫡孫。盧潛是凌氏所出，今年十二歲。

5 B, a( z' n1 {: U當年凌氏年初出嫁，進門就懷了身孕，孩子不足八個月就早產。凌氏難產差點丟了性命，之后數年一直沒再懷過身孕。

凌潛天生体弱自幼多病，凌氏為了這個儿子平安長大費盡心思，對他也格外的寵溺。
( k' |2 `1 y; T
2 ?  N1 P. a: W! ~0 F想到凌潛，凌靜姝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旋即恢復如常。

凌靜婉自是沒留意到凌靜姝的些許異樣，笑著說道：“泓表哥在府里待了三天，嫌太悶了，今天一大早便和潛表弟一起去了凌家的家學里旁聽。”

“泓表哥真是好學上進！”一提起盧泓，凌靜嫻的眼眸頓時熠熠閃亮：“聽聞泓表哥已經有了秀才功名，將來必定能金榜題名。”

& c* _1 K8 I% Q0 S. R7 p凌靜姝好笑地瞄了凌靜嫻一眼。

瞧她那副激動亢奮的樣子，盧泓金榜題名了和她又有什麼關系？

% A3 h1 `( h6 @( j8 p凌靜婉十分細心敏銳，顯然也察覺到了什麼，笑了一笑：“泓表哥看著就是有大出息的，將來一定非池中之物。雖說我們只是表親，不過，我們也都盼著他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1 l9 v  s8 D1 r: `0 \; ~' d; A6 C
8 u. ?8 w6 q( V# G有意無意地將表親那兩個咬的重了一些。

  y: Z1 o; ~+ v# ]2 }說表親其實有些勉强。盧泓是原配所出，和凌家根本沒有半點血緣關系。

凌靜嫻有些訕訕地住了嘴。

凌靜婉轉頭看向凌靜姝，笑的頗為欣慰：“姝堂妹的身子總算是大好了，這些日子我心中一直牽掛憂心，現在總算能放心了。”

如果真的關心她，這几日怎麼從沒去秋水閣探望過一回？
( z' o; C' Q& S+ J" u+ F: \
凌靜姝抿唇一笑：“多謝婉堂姐關心。”

& x# P  r/ ]. ~; o內宅女眷多是非也多。凌府里人口眾多，人人不是省油的燈。凌靜婉看著秀麗文靜，實則心思機敏。

凌老太太最器重寵愛凌靜姝，凌靜嫻心中嫉恨，凌靜婉也不是聖人，心中豈會不暗暗嫉妒？只不過，凌靜婉更擅表面功夫，比凌靜嫻隱藏的更好罷了。而且，凌靜婉的親事在年初就定下了，如今一門心思待嫁，和凌靜姝較勁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
/ Q4 x$ A9 @! W' |  [2 |) C
2 V' n, r, s0 C0 l凌老太太年齡大了，最喜熱鬧。正午時，留了眾人午飯。
3 P* X# k2 p, q3 J' V
都是女眷，也無需分席，圍著大桌子坐下了。

凌靜姝不偏不巧地坐在凌氏對面。偶爾一抬眼眸，凌氏那張笑的滿面春風的臉孔便撞入眼中。
9 b/ L2 y; ?" O5 f+ g
; E  F/ T# V3 e5 N" R0 w4 l( }熟悉的笑容，刺的人眼痛。

凌靜姝從沒有一刻比現在更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明明仇人就坐在眼前，就在觸手可及之處。可她什麼也做不了！

要報仇雪恨，難道要像前世那般嫁入盧家？

這個念頭剛一掠過腦海，便被凌靜姝毫不猶豫地拋開了。今生，她再也不願和盧泓有半點牽扯。想報仇，她必須要另尋別的法子。更何況，她的仇人遠不止凌氏......

“姝姐儿怎麼一直都沒動筷子，飯菜不合你的胃口嗎？”李氏故作關切地看了過來，一派假惺惺的慈母做派。
, _; F( ?6 c2 Q" b  z
眾人的目光頓時看了過來。凌靜姝碗里的飯菜果然沒怎麼動過。

7 y: j5 z* k+ N$ r0 E/ {: O坐在凌氏對面，她能吃得下東西才是怪事。
9 x5 P2 t5 {8 e4 ^/ V
- E2 L/ D4 P: F" B) @" w凌靜姝淡淡應道：“雍和堂里的飯菜哪有不好的道理。只是我身子剛好，胃口不佳。讓母親費心了。”

不冷不熱，讓李氏碰了個軟釘子。

0 q! M) w# D8 F李氏心中暗暗惱怒，臉上卻沒露出半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女儿家的身子本就嬌貴些。以后可得慢慢養著，別落下什麼病根。”
+ e: v% T/ N$ w, T0 j
# O1 h6 K- C2 y凌老太太嗔怪地接過話茬：“你這丫頭，胃口不好，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讓廚房准備些清淡的吃食就是了。”
, Z8 U. p1 c$ i5 k+ {. l9 h
說著，吩咐墨葵：“你現在就去廚房，讓廚房燉一碗燕窩給姝姐儿。”

: z6 D+ S) s* E+ ?; H) U; _& P6 l話音剛落，凌靜姝便接收到四道隱含嫉恨的目光。其中兩道當然是凌靜嫻的，另外一個則是凌靜婉。

" S5 l8 W1 [- Z" t( ]3 M1 D+ o  t燕窩價格昂貴，凌府里也就只有凌老太太每日吃上一碗。
1 ^. n0 L- c( p9 t- o$ s; k% g
5 w3 {( ?" Z8 G8 B其實，此時別說燕窩，就算是龍肝鳳膽，凌靜姝也沒半點興趣。不過，這代表著凌老太太的寵愛，不能也不容推辭。

3 i. o5 m* ^, J$ ~) H; n9 N凌靜姝露出感激地笑容：“祖母待姝儿真是太好了。姝儿一定是上輩子積德行善，這輩子才有幸做了祖母的孫女。”
& b( P( ]& @! i8 _. |0 T8 Z
% S. I1 ?; G' a( _6 j, W2 c這馬屁拍的，肉麻地自己都想吐了。

凌老太太倒是頗為受用，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舒展開來，笑著扭頭對凌氏說道：“阿惠，以前你沒出嫁的時候，最會哄我高興。這些年有儿媳和孫女陪著，我倒也不寂寞。”

; I2 x. r# A4 a% h4 t( U( `當然了，儿媳在凌老太太心中的分量遠遠不能和女儿相提並論。就算是一眾孫女，也及不上凌氏。

7 k4 N. U! H0 W8 @  d凌氏回來這几天，凌老太太心情十分舒暢，臉上的笑容几乎沒停過。
/ h1 d% t1 L: U4 t
“母親說這話我可不愛聽。我當年是一片孝心，可不是成心哄你高興。”凌氏哄人的功夫果然是一流的，短短兩句話便讓凌老太太眉開眼笑。
% Y/ o* \+ @- h( t
......

& |7 T9 _; X& \0 A& Y) C3 R* U1 T燕窩需小火慢燉，等宴席快散了，燉好的燕窩才送來。
8 t1 k5 o8 \8 g  P! @% P
凌靜姝裝著滿臉歡喜的樣子，在眾人或羨慕或嫉妒或虎視眈眈的目光中，食不知味的將一碗燕窩吃了下去。

9 V: N- B& h( M午飯后，凌老太太習慣了午睡。眾人識趣地各自告退。
- {5 t. E9 x! f
4 m( m9 l* y  O6 R" p, U9 u6 X凌靜嫻臨走前，目光復雜地看了凌靜姝一眼。

) ^, x- G4 g8 p  K  C1 s8 b. ~3 I凌靜姝只當沒看見，領著白玉退下了。

! x3 Z, H5 S  O) S9 G( v3 F  S* i9 ?“小姐這些天一直待在秋水閣里，一定悶的很。”白玉笑著提議：“今日天氣晴朗，不如去牡丹園里看看。小姐去年種的那几盆牡丹，再過些日子也該開花了。”
8 }2 h2 c4 M; J8 g0 g
凌靜姝心里一動，點了點頭。
7 }, [6 h0 ?! ]" e" _% _
自重生之后，她一直悶在秋水閣里，陰暗痛苦的往事整日在心里翻涌，又要面對凌氏，難免陰郁氣悶。去牡丹園里散散心也好。

sanji32

第七章 盧泓
" c8 H" v6 T( n: a( k$ W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春暖花開，空氣中漂浮著花香草香。
9 v  e: b% h; y; w. D
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光景。

時人都愛牡丹，大周帝都洛陽牡丹，更是名動天下。定州城內，也不乏愛牡丹之人。家境富奢的，多以修建牡丹園為雅事。
) |" f* M8 a" ^% }& I3 h1 a
6 t3 b: k& J5 J% r$ {. m5 y4 [凌家的牡丹園在定州極有名氣，各色名品牡丹多達數十種。今年還種出了最新品種的復色牡丹，在三月就開了花，比尋常花期早了一個月，一時名聲大噪。引得不少人心中好奇，送了拜帖想登門賞花。

因著凌老太太壽辰臨近，府中上下忙著准備壽宴，無暇待客，只得委婉地拒了拜帖。這麼一來，反而更惹得人愈發好奇，紛紛暗中打聽是哪個花匠種出來的。當得知是凌府的九小姐妙手種出的復色牡丹時，凌靜姝的名聲在定州城愈發響亮。

% j5 ?! `! X$ c8 o( i* r& @凌靜姝這些日子一直在秋水閣里靜養，自然不知道這些。就是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經歷過前世種種痛苦磨難，受盡屈辱而死。如今重生而回，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閨閣少女。滿心所想的是如何報仇，哪里還有閑心關注這些虛名。

  j1 y* p; T/ x占地約有十几畝的牡丹園里，一共有三個花匠。還有一些做雜事的下人。見凌靜姝進了園子，各自放輕了手腳，悄然退了下去。
( J) |' E( \9 r
) h, v" z: y, H* i# P此時還沒到牡丹花期，牡丹園里的牡丹尚未開放，觸目所及處是郁郁蔥蔥的枝葉，顏色各異的花苞點綴其間，別有一番韻致。

凌靜姝慢悠悠地在小徑里走著，目光隨意流連，心情漸漸放松下來。

白玉隨在凌靜姝身后，笑著說道：“小姐，你去年嫁接培育的那盆復色牡丹已經開花了。小姐這些日子一直待在秋水閣里，還沒親眼看到呢！”

凌靜姝舒展眉頭，唇角揚起：“好，我這就去看看。”
$ ]& Y' F9 S7 d* r6 a
8 |! o, n7 a" U% _8 }1 j/ Q大片種植的是普通的牡丹品種，真正的名品牡丹大多是盆栽。用分株、嫁接、扦插、壓條等諸多辦法，精心培育出品種稀有的牡丹。

1 r5 ^! I8 q( i  e( G/ B凌靜姝自幼喜歡牡丹，特意跟著手藝高超的花匠學習了牡丹栽培之法。她心靈手巧，極有慧根天分，短短几年，便青出于藍勝于藍。

園子的東北角擺放了許多名品牡丹，諸如白玉景玉墨葵姚黃之類。凌府里的大丫鬟，大多是以此命名。

3 O9 @/ Y2 Z4 q  h% S% G% c( d- i! @. ~凌靜姝平日除了讀書習字練琴學規矩，閑暇的時間几乎都耗在了牡丹園里。這些牡丹，有大半都是凌靜姝精心栽培養出來的。
. k9 ~3 C0 i( D/ r: c
凌靜姝在一盆牡丹前停下了腳步。

: |1 l2 v! _# k0 j' d這盆珍貴稀有的復色牡丹，俗稱二喬，又名洛陽錦。
; x4 Y% F) {+ {) d4 S$ l: Z
; Q* P: P6 V9 v5 ?3 [洛陽錦的珍貴之處，在于同枝上開出兩色不同的花朵。不止是花朵顏色不一，兩邊的枝葉也全然不同。就像是完全不同的兩株牡丹合並長成了一株。令人嘆為觀止。

粉白色的花朵聘聘婷婷，紫紅色的花朵嬌艷明媚，花朵有碗口大，花瓣溫潤厚實，色澤艷麗繁復。
$ ?6 W0 M5 Z( @( `
; A" l0 v' v, D5 _! ?: d翠綠欲滴的葉片，閃著翡翠般的色澤。
. s( r' z# O5 V  j5 `7 d+ q
% {4 j. ~2 Q& |凌靜姝微微俯身，清冽的香氣迎面扑來，沁人心脾。

; |0 p& _& f1 m' i她深深呼吸，閉上眼眸，幽幽的香氣吸入腹中。唇角高高的揚了起來。
3 R5 o. G' e7 \! a7 z
......
3 O! H# O/ ~$ i; K$ i- W
突然響起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靜謐。

* G5 p/ D; F) Q- m8 V$ _* H* L! N是誰？
' U' P7 k+ y; S6 p- _2 q4 M( \
凌靜姝沒有站直身子，只略略側過頭。
- F4 h; k/ a0 m! F6 ?
5 D) Z, X) @/ S; M1 v5 r午后明媚耀目的陽光灑落在她如玉般細膩光澤的俏臉上，黑亮的眼眸如寶石般閃著溢彩，一縷調皮的發絲，輕柔地垂在臉側。紅潤的唇邊笑意尚未收斂，如花綻放。
* j& `9 ]1 ]/ N
色澤鮮艷美麗奪目的牡丹沒能奪走她的風姿，一抹微笑，便足以令群芳黯然失色。
5 U( `# ^8 i  p
這一切美的不像真的，如夢似幻。
- C, j3 E1 I" T! R8 }% e6 e
忽然出現的錦衣少年，愣愣地站在原地，竟忘了舉步。目光緊緊地盯著花叢中的少女，無法挪開。

1 n" D6 f7 n" n8 t多年來從未萌動過的少年心，在這一刻怦怦跳地飛快。
% \$ @: h, c& ~6 }
逆著光，凌靜姝一時沒看清來人的面孔。可在過去的數年里，這個人的音容笑貌早已深深地鐫刻在她的心里，沒有一刻或忘。

宛如驚雷乍響，一瞬間，熱血涌上腦海。

盧泓！

你怎麼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

你怎麼還有臉來見我！

......

明明只有短短剎那，時間卻像靜止不動，凝滯在了這一刻。
' G6 f6 a. c7 X: G% A/ L
9 y) ]. g1 w0 f. u6 i* ]白玉輕輕咳嗽一聲，低聲打破了沉默：“小姐，這應該是盧家的表少爺。”
. o+ [0 N* J  O% I1 x
凌府的內宅園子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雖是陌生臉孔，卻隨意地邁步進來，顯然就是凌靜嫻口中的那位盧家的表少爺盧泓了。

) T: _$ g' w* r5 P少年約莫十五六歲，身材修長，穿著一襲淺藍錦衣，劍眉星目，鼻若懸膽，唇似丹朱，面如冠玉。

凌霄也生的極好，可是和眼前的少年一比，卻少了那份顧盼神飛的神采。
6 D+ y' z4 M5 _' [% s) i" U
怪不得凌靜嫻不顧少女矜持顏面央求自家主子。這位表少爺，果然是千里無一的翩翩美少年......
$ s$ C: Q/ ^- ~0 w
白玉心里暗暗贊嘆不已，當目光落到凌靜姝的臉上時，卻不由得一怔。

神情僵硬，目光冰冷。不像是見了貴客，倒像是遇見了不共戴天的仇敵一般......
3 L: W: q* A& @# b% p
“白玉，我們走吧！”凌靜姝逼著自己垂下眼瞼，淡然的語氣里聽不出半點不妥。
- e. R4 _  W2 A, |: C- M
9 L7 I2 }8 C& H, U# x8 P白玉略一遲疑，低低地說道：“小姐，既是碰了面，還是打個招呼吧！就這麼走了，似乎有些失禮。”

4 y" P' y! O/ G2 ~; D6 w7 x) W, l' E3 ]來者是客！更何況，這位表少爺可是盧家的長房嫡子，身份尊貴。就算是看在凌氏的顏面上，也不能怠慢了。不然，凌老太太知道了，心中一定不喜。
# A2 N" S: e2 Q/ A) @6 \
: d# ?& t( E! i' S' x+ a4 @: |這些話，白玉不用說出口，凌靜姝也是心知肚明。

5 l6 [" D4 Y* S% ?6 ?, m這一遲疑，盧泓已經走了過來。
# h8 q! v0 f0 i& J' S
想避也避也不過去了！

凌靜姝定定神，抬眼看了過去。

盧泓的相貌生的極好，氣質更是出眾。走路時不疾不徐，風度翩然。

就是這份風姿，迷住了大周朝尊貴的公主。甘願頂著奪人丈夫的名聲，也要留他在公主府里......
9 Y. M$ L% K) Y
% v4 @" M; @# R6 k' Z) m; a“凌府里的兩位表妹我都見過，你一定是五房的姝表妹吧！”盧泓在兩米之外就停下了，雙手抱拳，行了個平輩禮：“我姓盧，單名一個泓字。你叫我一聲泓表哥就是了。”
, G7 v: L6 F8 A" i; ]
  J9 e2 a# ?$ H溫文有禮，風度翩然。禮數周全，無可挑剔。

相較之下，凌靜姝的反應就冷淡多了，十分隨意地回了個禮：“原來是盧家表哥。”
$ U3 V) d6 z5 K- F  v
臉上的勉强敷衍之色，清晰可見。
* R9 O; o, s1 }
盧泓碰了個軟釘子，也沒生氣。略有些熱切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凌靜姝異常冷漠的俏臉上：“我和二弟隨母親一起到凌家來做客，聽聞姝表妹病了，一直無緣得見，心中甚憾。今日總算是見到姝表妹了。”

5 i$ I/ H6 h2 k一邊說著，一邊在心中暗暗懊惱。
; M1 I, y" O2 ^: l
, h6 x& h. n& @他竟然白白浪費了三天的時間？
- @4 t0 I) }: P8 e% X
5 \+ H7 G2 O6 V5 Q應該在來的第一天就去探望她才對。這樣也能早點和她相識了。

......

, G; E1 n9 V0 y9 E9 c那熟悉的眼神，讓凌靜姝死死壓抑的怨懟和憎恨又在胸膛激蕩不休。
. w" b. o' T' n
日復一日的等待，日復一日的絕望，在無盡的羞辱和痛苦中掙扎。日夜等著他歸來，救她于水火。可等來的，卻是他負心另有懷抱的噩耗。
+ A2 ?$ n. G6 ~+ \# n9 C9 [
( M: X) F/ _0 A* D當年有多愛他，后來就有多恨他。
7 Y$ g. d( E8 r3 N
她怎麼可能若無其事地和他周旋？

8 W, |4 A/ t: \' f她恨不得手中有利刃，狠狠地戳進他的胸膛！

9 Y! L; }# o. l盧泓正沉浸在莫名地激動欣喜中，一時也沒留意到凌靜姝的沉默，笑著說了下去：“來的第一日，我就聽外祖母說起你了。聽說你擅長培育名品牡丹，還種出了復色牡丹。今日我去了家學旁聽，吃了午飯后有休息的半個時辰。便到園子里來賞花。沒想到，竟在這里遇見了你。”

' ^. j0 X# V6 G7 b  ?# @5 F" ^盧泓等了片刻，不見凌靜姝說話，終于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再迎上凌靜姝冰冷敵視的眼神，心中愈發疑惑不解。

- L+ ?0 V: N5 d6 R: w兩人初次見面。他處處守禮，不敢唐突佳人。為什麼她的態度如此不善？
0 E, b) L( Y7 }* s/ U
“姝表妹，”盧泓將心里的迷惑按捺下去，竭力表現出自己最佳的風度來：“我自幼喜歡牡丹，盧家也種了不少的名品牡丹，只是這復色牡丹不易栽種。不知可否請姝表妹指點一二？”
- @4 o/ a/ I3 e# U) R. {
& [  q9 ~$ {9 e( I7 A2 b! V5 [指點過一回，就可以厚著臉請教第二回......

6 }8 l. S- |; C+ t凌靜姝面無表情地拒絕；“這是我的獨門秘藝，從不外傳。”
# m- V, T- ~: C& T
8 I4 U- A' g4 W盧泓：“......”
( M7 |* Z2 q' u, f! c! e1 \; {0 Y, E
盧泓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 J' q6 L) J1 z長這麼大，遇到的閨閣少女也有不少。或是含羞帶怯，或是端庄有禮，還有膽子大一些的，對著他含情脈脈暗送秋波。
/ y: s" X0 z6 W
像今天這般主動搭訕示好卻碰的一鼻子灰的，還是生平第一回。
+ a1 k9 }0 J, W' F+ j
尷尬，難堪，憤怒，懊惱......想拂袖而去，卻又挪不動腳步。

種種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心高氣傲的盧家大少爺僵立在當場，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 a2 l/ D7 x! \' N* e5 f
0 Q: K  j" D6 M0 S3 ?, g凌靜姝狠狠地出了一口心頭惡氣，心中只覺得十分快意，淡淡吩咐一聲：“白玉，我們回去。”
3 f4 u, G3 X( ?+ c( ~" ]. L
9 Q% J( H) y1 G5 F$ P' R說著，看也不看盧泓一眼，從他的身邊走過。

- g" J. z; |, G* J0 s: \5 |( G白玉楞了一愣，忙追了上去。
) S  X- L+ m, x- k  P' A
& |8 G8 H- T' ~  _, l只剩下盧泓，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著佳人窈窕動人卻冷漠無情的身影遠去。

sanji32

第八章 盧潛

盧泓在原地魂不舍守地站了許久。

$ X1 v6 e$ Q* w9 u6 [# U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大哥！”
1 ~' Q. P' o  D/ k. r
% {. u! n" l1 m+ v$ m3 V盧泓回過神來，笑著喊了聲“二弟”。
+ v/ J6 y! j: T/ ^# |7 I
站在他眼前的少年，約莫十一二歲，生的皮膚白淨，眉目清秀。正是盧家長房的二少爺盧潛。

盧潛不足八個月就出生，自幼体弱多病。不知吃了多少名貴的補品和湯藥，才平安長大。身体遠不及同齡的少年郎，個頭也不算高，堪堪只到盧泓的胸口處。

* _( D, y0 Z! d盧泓和繼母凌氏關系淡漠，對這個弟弟卻十分疼愛呵護。兄弟兩個感情頗為深厚。

$ }  N. p& K; \. ^: S- u3 D“剛吃完午飯，就不見你蹤影。”盧潛有些不滿地抱怨：“害的我到處找你，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儿發呆？”

) `- W4 _" k$ Y5 x) ?8 ?/ V+ S盧泓下意識的不想提起偶遇凌靜姝的事，隨口敷衍道：“牡丹四月才到花期，凌家的園子里種出了三月就開花的復色牡丹。我一個人閑著無事，索性來開開眼界。”

唯恐盧潛追問不休，忙指著不遠處盛開的牡丹說道：“快看，這就是洛陽錦。一株開出不同顏色的花，枝葉也各自不同！”

6 g, L+ q- z6 b9 D) O+ P盧潛順著盧泓的目光看了過去。

, _4 w, p) q; ^+ a3 J' k碩大的花朵掩映在翠綠的枝葉間，嬌妍明媚，美不勝收。
7 {4 C9 V# ?0 U: b0 k: X
! _7 H( X: S" T/ p8 E“果然很美。”盧潛笑著驚嘆：“聽外祖母說，這是姝表姐栽種出來的。姝表姐真是蕙質蘭心心靈手巧，可惜她一直在養病，我還沒見過她......”
9 ^! b- N0 _) i: Y
“姝表妹剛走了沒多久！”
6 o- t' `2 Y$ q$ D
0 b$ Y' _, D7 s/ |* U7 {) g盧泓脫口而出。
* t6 u. L" e4 J2 J: w, b
9 D+ O( N2 |( l5 R& z) l4 a盧潛的眼中迅速地閃過一絲熱切的光芒，聲音有些奇異的輕顫：“大哥，你見過姝表姐了？”

6 W$ w2 B8 }! q盧泓沒留意到盧潛的異樣，點點頭應道：“嗯，見到了。之前我來牡丹園的時候，她恰巧也在。”
" @; r' `9 G' J9 l: i
初見時的驚艷，深深地烙印在心頭。大概此生此世都不會忘懷。
0 H# k. c% j. }& ~
遺憾的是，不知什麼原因，凌靜姝對他的第一印象似乎不太好......這麼說還有點客氣了，是很不好。

' `! G0 x- h5 j+ E+ I3 L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誤會。下次見了姝表妹，得問上一問，解釋清楚誤會才是。

盧泓心思浮動浮想聯翩，過了片刻才回過神來。

9 X3 t; C" k4 N! z這一回神，正好迎上盧潛探詢的目光：“大哥，你在想什麼呢？是不是在想姝表姐？”
/ X7 K- d% ~, L' x: _
, H) p2 P- A5 J* B5 t盧泓有些心虛地咳嗽一聲：“沒有的事，你別亂說。”

( C; e' T- o( t* r# C! u盧潛眨眨眼，忽地笑嘻嘻問道：“大哥，姝表姐是不是長的很美？性子溫柔麼？”
/ A+ Z3 P6 ^, r0 Z8 w
( g8 R( \$ A, ]8 U5 \: Y, W+ T盧泓按捺住心里的蕩漾，點了點頭：“是，確實很美。”人生的極美，可實在算不上溫柔。眼神冰冷地能把人凍僵。
# M/ F0 l' P* p
盧潛繼續追問：“你剛才和她說了什麼？”

0 ^0 o; H  z" A$ t( e盧泓剛要回答，忽然覺得不對勁，不由得失笑：“你這麼追根問底做什麼。我和她初次見面，不過是互通了姓名見了禮，根本沒說上話。”
- h' }; n$ k- q$ J! @3 ^5 M
9 u6 c2 t" V1 ~' B" ], q- E+ h2 I示好卻被斷然拒絕的事當然掠過不提。

" ]* {# \% e" D7 w9 b  D盧潛笑的有一絲不自然：“沒什麼，我就是隨便問問。”很快又扯開話題：“午休的時間快過了，我們現在就去凌家的家學吧！免得遲了。”
+ ~) \, H( I% C" m9 i. K* T
7 b+ z  L! b% E2 l- n% P: P盧泓笑著應了一聲，臨走前，下意識地看了那株盛放的洛陽錦。

3 K0 L: a1 l: \7 u$ P8 b8 u( g2 z) G盧潛將盧泓的微妙舉動盡收眼中，眼底掠過一絲與年齡不相稱的陰郁。

......
9 P' M2 I8 @% b$ J5 ^2 W
白玉憋了一路，回到秋水閣之后，忍不住試探著問道：“盧家表少爺生的十分英俊，又頗懂禮數，並無失禮之處。小姐為什麼要讓表少爺那樣尷尬難堪？”

小姐平日里溫柔和善，就連對待下人也極少板著臉孔。今天對著剛見面的表少爺卻異常冷漠不近人情，實在令人費解。

凌靜姝接連見了凌氏和盧泓，心中起伏不定情緒不穩，遠不如外表顯露的平靜，略有不耐地應道：“沒有為什麼，我就是看他不順眼。討厭一個人還需要理由嗎？”
/ R. g0 M& ^$ L( @( e1 N
+ D# B2 c% {. P8 O' V3 ?白玉：“......”
& u% ?3 ~5 S. p7 L
凌靜姝噎了白玉一回，心里暗暗懊惱自責。白玉是出于關心才會追問几句，她怎麼可以遷怒到白玉的身上？

, F) Z: G( x; F+ ~0 a. D9 W% G# Z“白玉，對不起。”凌靜姝語氣軟了下來，臉上浮起歉然的神色：“我不是有意譏諷你。我只是不喜歡盧家的人，打從心里覺得厭惡，不願和他有半點來往。”

$ r1 }* S2 ~8 w( {+ e9 ?白玉心里一陣感動。

此時奴仆地位低下，主子心情不好了，打罵出氣是常有的事。哪有主子向丫鬟道歉的？小姐待她太寬厚了！

& O3 ]# w  ~1 Y" o0 `“小姐既是不喜歡盧家少爺，日后不理他就是了。”
8 q# c5 I; B6 \- l9 z1 N
白玉迅速地扭轉心態，開始為凌靜姝出謀划策：“姑奶奶此次回來，肯定會住上一陣子。盧家少爺住在凌府里，以后少不了見面的機會。小姐不如多和八小姐親近，若是盧少爺主動來說話，八小姐一定會為小姐擋了去。”

這倒是個好主意。

凌靜姝笑著點了點頭。

+ R! v- a6 T5 f! |白玉見自己的建議被采納了，心中十分快慰，又笑著說了下去：“若是盧家少爺到秋水閣來，小姐就裝病不見好了。”

凌靜姝口中笑著應了，心里卻不以為然。

0 c$ u" \* D$ c+ ^# ]白玉這麼說，是因為不了解盧泓的性情。

  y% q, W" F, M1 m他若是打定主意想接近討好一個人，多的是層出不窮的辦法。一味躲避絕不是解決之道。不過，她早已心冷如鐵，絕不可能動容，倒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
1 q9 R* }$ g( N
隔日清晨。
$ c: l* O+ Y1 d. P7 x! t0 f, S* X
剛到雍和堂門口，便迎面遇上了盧泓盧潛兄弟兩人。

8 ?! v6 B: o% ]5 R6 b0 K8 Z“姝表妹，”盧泓的眼里閃過一絲驚喜：“我和二弟來給外祖母請安，沒想到這麼巧，在這儿遇上你了。”

盧泓今日穿了淺藍色的儒衫，用同色的方巾將頭發綸起。比起昨天少了貴公子的奢華，卻多了几分斯文蘊秀。英俊之極的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一雙黑亮的眼眸溫柔地凝視著她。
3 a' j+ U7 F) O% J
: W6 U$ T: \# J3 O2 v哪個懷春少女，能拒絕這樣的翩翩美少年？
  Q) x# X) H* X/ f; C8 P2 }
好一個“巧遇”！

( A5 n0 @, q7 q6 L8 c+ ~# v' C分明是早就在附近等候，暗中吩咐下人盯著自己的動靜，制造出這麼一個不期而遇。

/ j8 v) {; z( c" d" }- M4 }凌靜姝扯了扯唇角，眼中一片冷漠，淡淡地喊了聲盧表哥。

盧泓費盡心思才“巧遇”凌靜姝，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小小的挫折就退縮，笑著說道：“姝表妹不必如此生疏，我比你年長兩歲，你叫我一聲泓表哥就行了。”
3 t& f) Y! b* o# R
凌靜姝神色依舊淡然：“我先進雍和堂給祖母請安，盧表哥若是不急著進去，煩請讓一讓，別擋著我的路。”

3 g3 }  e6 H* v" k+ ]盧泓：“......”
8 P: Q  `/ Z/ c5 c
0 H! ]- b* Y: u0 o4 `2 e& o白玉看著面色忽紅忽白的盧泓表少爺，心里莫名地浮起一絲同情。
! c+ Y, d: r% O# W
真是奇怪，素來溫柔和善的小姐對這位表少爺似乎格外的厭惡，連禮貌的敷衍都不肯。冷臉冷言冷語，只差沒直說“我討厭你你快閃開”了。

盧潛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目光緊緊地落在凌靜姝冷漠的俏臉上。心里的震驚，無人知曉。

1 G0 a/ ]! N, k0 s' Y% Z! @( ^7 N那目光猶如實質，令人難以忽視。迅速地勾起了某些久遠的令人不快的回憶。
  R* d- r2 a5 p+ M3 a) A
& l% j) k* S9 {1 k4 D凌靜姝心里悄然一動，看向盧潛。
+ E" @  B7 x# i
" n: u" b: t9 }9 P$ ^4 _" C“姝表姐，”盧潛几乎是立刻恢復如常，笑著抱拳作揖：“我是盧潛，姝表姐叫我潛表弟或是阿潛都行。”

/ Q+ f$ y/ ]# _2 m: F: t略顯單薄瘦弱的少年身量不高，甚至比她還要矮一線。白淨的臉上揚著討喜的笑容，清秀的眉眼像極了凌氏。
3 A0 f+ ^! u* m) a" ?& Q
凌靜姝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很快舒展眉頭，稽首為禮：“原來是潛表弟。”
6 J) k4 ^/ H7 P' a; A: S! K
態度不算熱絡，不過，總算比對著盧泓時的冷漠好一些。

' M8 a0 g: C1 b. G盧潛笑嘻嘻地說道：“既是一起來了，我們就一起進雍和堂給外祖母請安吧！人多也熱鬧些，姝表姐先請。”

/ o! H- O& K$ H說著，讓了開來，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 f' N) O( R" @' Z  N
只是盧潛一臉的青澀稚嫩，偏要做出這等舉動來，倒是顯得有些故作大人的可笑了。
" y) Q, e5 U8 B0 w$ |0 Q+ h! B% g' ^
+ P( S# k% D+ ^( V凌靜姝想拒絕，也無從拒絕起，索性坦然應了一聲，率先邁步走了進去。
6 J2 b& i# f% i
盧潛眼中閃過一絲歡喜，笑著招呼盧泓：“大哥，我們也進去。”
6 d9 v5 k8 j2 d5 s; z7 t: G
$ z! {' y0 R: I" t" ^. w5 C盧泓一腔熱情被碰了壁，從里到外凍得冰涼，又自覺在盧潛面前大大丟了臉，一時緩不過勁來。胡亂點點頭，心里別提多郁悶了。
& U# l' ~0 w8 x5 f  P  S' n

sanji32

第九章 往事
1 w0 |4 @4 A2 R1 d, a
自凌氏回來后，雍和堂比往日更熱鬧了几分。
7 A2 s( s& v( o- X( B
凌老太太舍不得女儿，索性讓凌氏在雍和堂里住下。盧泓盧潛兄弟兩個住在客房里，每日過來請安。一眾儿媳孫子孫媳孫女每日晨昏定省，就連凌四爺凌五爺也露了面。

雍和堂的正堂雖然寬敞，可這麼多人待在里面，也顯得擁擠起來。

長輩們坐著說話，晚輩們沒有坐著的份儿，便站在一起各自小聲說話。

7 \+ d) ^* e6 w! A, u  M- f凌靜姝習慣性的站到了凌霄身側，低聲問道：“阿霄，昨天你去哪儿了？怎麼一天都沒見你人影？”
8 C+ V0 r! P0 i7 H6 m
+ J7 ~3 q5 w! w  a' a凌霄一天總要來秋水閣几回。昨日卻一直不見蹤影。

凌霄笑著答道：“大哥領著三弟去家學，見我閑著無事，便讓我一起去旁聽。”頓了頓，又嘆了口氣：“不過，有很多我都聽不懂。”

俊俏的臉上流露出黯然失落。
* ]* X9 y& ^! t, U9 `
眼盲之后，不能再讀書習字。這是凌霄最大的遺憾。

凌霄身邊的小廝有識字的，時常讀些書給他聽。不過，沒人給他講解書中經義，聽的一知半解模模糊糊。到了家學里，倒有大半都聽不懂。
& X9 c+ J  u: Q0 B' c
8 z; T8 [2 \" Z7 d. f5 x, b4 Q; r凌靜姝心里一酸，拉起凌霄的手，柔聲安慰道：“阿霄，你若是喜歡讀書，也不是沒有法子。”
) F  Y3 ~# f8 Q, N& }/ x# i0 s
“阿姝，你就別安慰我了。”凌霄沒精打采地嘟噥：“我眼睛看不見了，哪里還能讀書。”

凌靜姝笑著說道：“你身邊有小廝每日讀書給你聽，若是有不懂的，你可以去請教父親，也可以問一問几位堂兄。或者去求父親，讓一個小廝代你每日去家學讀書，學會的東西再細細講給你聽一遍。”

除了不便習字練字之外，也差不了多少。
& M' L' `) z4 I/ q8 U, y
凌霄臉孔一亮，下意識地攥緊了凌靜姝的手，聲音里滿是雀躍驚喜：“阿姝，你怎麼能想出這麼好的法子來！”

. r' ]/ o; I8 O1 R9 R凌靜姝見凌霄如此歡喜，心中也覺得快慰：“這几日我一直在想這件事。阿霄，你喜歡讀書，就想法子讀下去，不要荒廢了。也讓父親看到你的勤奮努力。”

她心里還有別的計划打算，不過，此時人多，不便和凌霄細說。

凌霄天性單純，藏不住心事，心里的歡喜几乎都擺在了臉上。
/ t9 }: J- j4 _5 R( X
0 |; Z6 }1 ]  X“二弟，你和妹妹在這儿說什麼這麼高興？”
" l. W: u+ x9 q: |6 z1 z
, N2 j* D5 R6 \, T# H, }一個清朗的少年聲音在耳邊響起。
, L" A! g- A- D2 b8 B& p4 |3 ]3 i
凌霄耳力極為靈敏，准確無誤地“看”了過去，喊了聲大哥。
9 A& B2 C+ P& u) x) t1 i0 F* B
" d3 j: h  T, R# c9 Q2 k: N* h, a5 x  r凌靜姝笑容微斂，抬眼看了過去。
0 S. w" G0 B1 }) L! k) L% Y+ N
十五歲的少年穿著一襲杏色錦袍，相貌俊朗英氣勃勃一臉笑意，看著凌靜姝姐弟兩個的目光頗為親切。
, U8 Y: R0 ^) S0 a
" o  O6 m& c7 O, ?# s+ V3 C& u這個少年，正是庶出的兄長凌霆！
- {1 O& J* n9 q6 X: N6 b% [
......

+ S5 l0 {& A9 P. @' G4 w凌霆的生母夏姨娘，本名夏荷。

夏荷生的花容月貌，自小伺候凌五爺，頗有些情分，后來做了凌五爺的通房丫鬟。姚氏剛過門不久，夏荷便懷了身孕。
0 K+ r  J/ Z" H, x. l
/ N( ?* @* F, @5 Y) ~& x+ V! Z- N% c  b% G! n姚氏心中自然氣悶，可畢竟是新婦，在夫家尚未站穩腳跟，不便對一個通房丫鬟動手。又過了几個月，姚氏也懷了身孕，專心養胎，更是無暇過問有孕的夏荷了。

/ q  c) r# r* p; H, \2 Q生了凌霆之后，夏荷理所當然地變成了夏姨娘。

好在不到半年，姚氏便生下了一對龍鳳雙生子，心里的憋悶委屈頓時一掃而空。夏姨娘縱然得寵，也無法撼動姚氏的地位。
, A& Z( ~2 Z& I3 S  c/ L
可惜姚氏命薄，在凌靜姝姐弟五歲時生了一場大病香消玉殞撒手人寰。隔了一年，凌五爺娶了續弦李氏。
- k" F2 d. u* b( A2 n8 p
/ D  }& y9 Q/ d) b李氏的父親只是六品官員，出身比不上姚氏。論相貌才情，更是遠遠不及。不過，李氏心思活絡頗有手腕，一邊小意殷勤逢迎，一邊籠絡得寵的夏姨娘，很快在內宅里站穩了腳跟。

, B) C% o% l! i兩年后，李氏懷了身孕，將院子里的瑣事都交給了夏姨娘。
8 R" g4 m+ w7 i
也就是在這一年，天資出眾聰慧過人的凌霄在假山旁摔了一跤，頭重重地磕在了假山上，血流如注。之后眼睛失明，再也看不見了。
" A5 n6 }7 l. a; w# s
/ u/ x7 u4 e2 F8 m" I# |凌老太太震怒不已，將當日在附近的所有下人都盤問了一遍，卻查不出任何線索，只得無奈作罷。
# l8 Y/ W, Y  V. ]. B# V
: M8 ~, y+ X5 B3 ]. P凌五爺心疼愛子，一腔怒火都遷怒到了掌管院子的夏姨娘身上。怒叱一通后，便命人將夏姨娘關了起來，之后再也沒踏進夏姨娘的屋子半步。
2 s9 `7 U  x" L% g: N  x
夏姨娘熬不了兩年，便纏綿病榻抑郁而終。

( T* p+ v: M2 @$ X4 Y( p) }安心養胎的李氏，表面看來和這一切無關。在夏姨娘被軟禁之后，還曾為夏姨娘求過情，做足了好人。
7 X) M. ~2 F1 U7 X1 Q7 ~
在生下了儿子凌雬后，李氏在凌府終于站穩了腳跟。

3 j% A5 r) N/ \) D6 f1 ~' G  o  I五房共有三子一女，凌霆是庶出，生母又為凌五爺厭棄，在府中地位不高。凌霄是正經嫡出，卻因為眼盲成了廢人，凌靜姝雖然美麗出眾頗受老太太寵愛，畢竟是女儿，總是要出嫁的。
7 S0 V- {/ L/ E# X6 ^: ]
. h. l2 M( r( U( [8 y0 Q- F" u這麼一來，年齡最小的凌雬反而成了五房地位最高的，也最得凌五爺寵愛歡心。
( Z3 S2 M4 G7 g' A/ Q
至此之后，凌五爺的院子里，再無人能成為李氏的威脅。

0 t+ {7 q; R6 r8 }再過數年，凌靜姝出嫁到盧家，凌霄在成親前“意外病逝”。李氏的眼中釘肉中刺終于全部拔除，心里不知有多暢快。

2 K8 n  v1 K9 }3 n......
3 [! L7 n0 g, F* o+ J
: }! Z7 _3 Z. o0 @+ z# \因為那一年的意外，凌霄雙眼失明，夏姨娘也因此失寵丟了性命。
+ e3 H0 A$ N/ u0 C" S9 J
& j5 E$ u9 o1 z! G7 x5 g$ F凌霆口中不說，心里卻不可能毫無芥蒂。和凌靜姝姐弟之間維持著表面的客套，平日里來往不多，並不親近。

( t! L# p9 [5 X" A沒人知道，這一切都是李氏暗中搗鬼。一石二鳥，既謀害了凌霄，又除了得寵的夏姨娘。
" p6 Q7 a) t4 v' l4 {( D* m
凌靜姝對凌霆也一直有心結。可如今的她已經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再看凌霆，已經沒了當年的怨懟冷漠，反而多了一絲憐憫。

“......大哥，剛才阿姝給我想了個法子。讓我身邊的小廝每日代我去家學里讀書，回來再細細地講給我聽。”凌霄興致勃勃地告訴凌霆：“這麼一來，我也能繼續讀書了。”
+ [" i. r2 f2 s0 v* O  V; y) K
凌霆眸光一閃，笑了一笑：“這法子確實不錯。你眼睛看不見，每日去家學多有不便。讓小廝代你奔忙倒是個好主意。雖說不能習字練字，也不能參加科考，不過，多讀些書總是好的。”

凌霄原本滿心歡喜，聽到最后兩句，臉上的笑容頓時暗淡了几分。
9 s7 q  V$ @+ R# U1 U3 C" I6 l5 K+ c
. |* I  C, W7 T是啊，他讀再多書又能如何。一個不能寫字的瞎子，沒資格參加科考，更不可能入仕途......連普通的事情都做不了。他只能做一個被養在內宅的廢人罷了！
1 q. d8 k& e) N: d6 W7 d% |/ }
- O" h& B4 f- y/ P' a( ?“讀書能讓人明是非辨事理，”凌靜姝含笑的聲音在凌霄耳邊響起：“多讀書總是有益處的。至于將來能做什麼要做什麼，都是以后的事，現在無需多想。”

) o) H$ t' ^$ ^, p, [/ @: ^邊說邊不動聲色地看了凌霆一眼。
: ~2 Z' q. B4 @0 z
* W% N1 z/ ]" J& _- N$ T素來溫柔平和的眼神，竟透出几分冷冽。

凌霆心里暗暗一凜，下意識地住了嘴。

; f5 [+ [2 X6 z# @% t凌靜姝又笑著哄凌霄：“阿霄，待會儿我陪你一起去找父親可好？”

5 }  L0 V5 q6 b3 H" K" F. a凌霄眼盲之后，整日待在府里，極少接觸外人，性子天真單純，沒有同齡少年的沉穩，還是孩子脾氣。有些低落的情緒，被凌靜姝柔聲哄了几句，很快又高興起來：“好，我都聽你的。”

......

# i: A' |# R7 {' p盧泓站在凌氏身側。長輩們說話，盧泓心不在焉完全聽不進去，目光時不時地落在不遠處的凌靜姝身上。

2 _) J: L* G7 l不知凌靜姝在和凌霄說什麼，臉上滿是溫柔的笑意，目光更是柔和似春水，令人心神蕩漾......

7 k, N- H: S3 a* l可惜這樣的笑意溫柔，只是對著凌霄的。當她的目光自凌霄的身上移開，立刻冷淡了下來。

$ r8 a+ l( y  v4 S想到之前的碰壁，盧泓的心中更是沮喪不已。
1 W5 ^) n& W; d' |8 D( C9 t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盧泓，沒有留意到身邊的盧潛和他一樣，正凝視著凌靜姝。
: E( ^( b, E# @1 {( e' F8 m- g
- a. y3 U+ c/ _0 ^. W( |8 E8 e目光專注而復雜，蘊含著隱秘的喜悅和不安。
  o/ g" B# ?4 k
, u; C. U$ {: a, j7 T/ c2 c兄弟兩個都心思不寧心神恍惚，根本沒留意凌氏在說什麼。

6 E4 Z4 L3 `: x3 n“阿泓，阿潛，”凌氏喊了一聲無人答應，不由得皺了皺眉，音量抬高了一些：“你們兩個在想什麼，怎麼我叫你們也不答應。”
* L8 H' {. u, ~9 M' d$ e, T
凌氏這一揚高聲音，頓時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2 P8 ]5 S" I' O" T$ x/ u3 L2 U
/ s( s  N$ c/ I% C4 Q盧泓俊臉微微一紅，迅速收斂心神：“不知母親有何吩咐？”
+ n1 q/ w5 O% S- X* t8 v
. E& O0 [) A7 g0 B, k9 G凌氏笑道：“當日我們提前出發，先到了定州。老爺公務纏身，當時和我說好了，要遲几日再出發。估摸著再有兩日也該到了。你們兩個在府里沒什麼事，多留意些碼頭傳來的消息。到時候去碼頭接你們父親。”

  o/ J7 O3 J! g' o) i$ |6 H' k盧泓不假思索地應下了。

盧潛也應了一聲，迅疾地抬頭看了凌靜姝一眼。

凌靜姝的俏臉在剎那間僵硬蒼白，身子微微顫抖。她不願被人察覺到自己的異樣，迅速地垂下了眼瞼，遮掩住了眼底所有的痛楚和怨恨。
" t& S) t9 b% o6 T. @
, i5 |) s. e3 ]眾人都在聽著凌氏說話。無人留意到凌靜姝的異樣反應，只有盧潛看的清清楚楚。

盧潛的眼中閃過震驚和了然。無窮無盡的痛苦和無奈在心中激蕩不休，似要衝破單薄的胸膛。
) E% b- @$ E3 Y+ B8 U7 \2 p6 Z

) t3 o  ?( t# C. N. {8 d+ A7 m- N' t% y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