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淑芬 - 時間點【單】

chocolat

【內容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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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K, o9 j6 H2 F  x3 \! B9 m$ C! S 環境或許會改變一個人的外在，但改變不了本性
7 U9 F8 R# e. s' Z  N 就像她，從另一個時空來到這裡
成長過程雖然不同，但仍是同樣的偏執、固執
所以當「那個男人」出現在她面前
/ Y  U% {7 T$ P9 _8 H4 N 她想到的是他的囂張霸道、縱情聲色、不知收斂──
- O. Y* P0 T, s" L那個男人曾經徹底毀了她的身、她的心、她的愛情
因此在這個時空，她從不去觸碰跟他有關的任何事
但這一回，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大少、紈褲子弟
( t. w) p* y5 m$ _ 而只是一家貨運的小快遞，對女人更是中規中矩……
哼，她才不信哩，所以她勾引他，等他扑上來──
' a& y5 F, @7 t0 h% M/ }  `意外的是，他什麼都沒有做！
' n/ }$ V( P& ] 是因為在這個時空裡，很多事都改變了
2 y% g, w  ~6 q6 _8 B( @ 她既不是原來的她，所以他也不會是原來的他？
那麼，她又該相信哪一個「版本」才是真正的他？
" K/ j/ a7 o6 }6 d% D: N0 R 一切已經脫出了她的認知，而她不知如何是好
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她必須找出所有事件的關聯性
才能讓心愛的妹妹擺脫一次又一次慘死的命運

% ^! H: C1 ]+ `) ]2 R  {【出版日期】2013年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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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 q7 A) d【出版社名稱】禾馬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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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系及編號】珍愛晶鑽BK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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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ocolat

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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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Z& d$ s  W" d, ~% T: C    「姊姊？姊姊，我是惟惟……」五歲多的小女孩奶聲奶氣的在同伴身旁蹲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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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叫我姊姊，我又沒有妹妹！」六歲的小女孩頭埋在膝頭，整個人在牆角縮成小小的一團，壓抑著哭聲的嗓音悶悶地從膝頭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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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說，妳要來當我們家的小朋友了，所以以後妳就是惟惟的姊姊了，惟惟的爸爸媽媽就是妳的爸爸媽媽。」

    較大的小女孩暴跳起來：「妳亂講！他們才不是我的爸爸媽媽！我有自己的爸爸媽媽，我才不要妳的！」

4 v" E- u) T# X6 ~1 _  z5 f5 ~% X2 T# Q6 R    小惟惟嚇得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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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y/ _4 w+ L; H& m8 n    一陣罪惡感掃過文慧鈴小小的心海，隨即，下巴倔强地一揚，生氣地盯著坐倒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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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惟惟明亮的眼眸中漸漸凝成一顆又圓又大的淚珠，文慧鈴下巴仰得更高。去啊！去告狀啊！去讓他們知道文慧鈴是壞小朋友，然後不想帶她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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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惟突然跳起來，扑過去抱著她大哭。

    「文慧鈴，妳不要哭！惟惟會愛妳的！惟惟會當妳的妹妹，惟惟會愛妳的……會很愛很愛妳，妳來當惟惟的姊姊，妳來！」

    她錯愕地看著哇哇大哭的小女孩。
1 R/ k) R/ w' d/ ?8 g- l# ^) g& u
; V6 n$ x+ @( t    心靈深處一個封閉的角落突然潰堤，她反手抱緊了小女孩，兩個小丫頭一起放聲大哭。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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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媽媽！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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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望著鏡中的陌生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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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張六歲小女孩的臉，原來她也曾經這樣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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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那是「現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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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F4 B* r1 J& Z% a3 i0 z    她看著自己小小的左手，掌心有一道淡淡的白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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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這疤是怎麼來的。在她五歲那年，一場車禍奪走了她的父母，在她身体和心靈都留下傷口。

    感覺起來是好久遠以前的事了，原來才是去年而已嗎？

" D; y0 i# i0 Q/ J; |' }7 {    過往的那些「曾經」，如今都成了她的現在──

     她早已失去印象的父母在一年前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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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 \2 }  h7 H! }5 h& g; \    她最親密的妹妹兼最好的朋友將在一個月後出現在她的生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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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輕按著左手的脈搏。

" V& n' Z- e5 S    若干年後，這裡將出現另一道傷痕。

    不！這一次，她的腕上，不會出現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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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b+ z- i3 [* O9 M* ^% {1 ~    二十七歲的靈魂看著鏡中六歲的稚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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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a) G' G' ~  e. C    這一次，她要改變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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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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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b! i/ w  T" M9 ^, y6 X' d$ U    「文慧鈴！」林彩潔背著書包在後頭大叫，光聽聲音就知道她追得氣喘吁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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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5 Y& r4 h( N! `' W    文慧鈴腳步緩了一緩，秀致的眉一鎖。

    似乎早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林彩潔也不以為忤，嘻嘻哈哈地跑過來，一隻手勾向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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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這位從高中一入學開始就對她過度友善的同學，文慧鈴其實懊惱多於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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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顆給妳。」彩潔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顆巧克力球拋給她，繼續想摸第二顆出來。

0 ^6 I3 P/ X. V8 Z7 \    摸了半天摸不到，文慧鈴索性把手上的還給她，她也無所謂，開開心心地接過來，拆開包裝吃掉。

    「放學了快點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導護教官從校門外走進來。

    她們是最晚離開的一波學生，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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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7 L& d# w( @. J* r" `+ w    「教官再見。」文慧鈴乖巧地道，背著書包繼續往外走。

% z& k' z% j- ]    「妳要去哪裡？」彩潔連忙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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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c8 B$ `" s' I7 \8 @+ [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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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潔對她的冷處理已經很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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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是個很神秘的女生。倒不是說她個性陰沉什麼的，而是像個謎，讓人摸不透。

    文慧鈴也是個很漂亮的女生，整個人看起來清雅素淨，像素描畫裡走出來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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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人家說「古老的靈魂」就是這種感覺吧！文慧鈴總讓人覺得她懂的比她說的多，她想的比她講的深，那雙悠遠深沉的大眼裡彷彿藏了許許多多的秘密。

    一身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深黑的眸，如筆杆般挺直的鼻樑，如蓮花般清雅的豐采，難怪其他班的男生已經偷偷封她為新任的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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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l) s$ }9 r, I) a    即使同樣都是十六歲，同樣穿著白襯衫黑裙子的制服，不像她們這些大女孩，文慧鈴已經讓人有一種成熟的感覺。

$ X2 M* v0 b3 t% B1 [" k    彩潔跟她一起走到校門口的公車站牌，附近一所前三志願的高中也放學了，几個穿著名校制服的男生看到她們走過來，眼睛一亮，彩潔當然知道讓他們看的不是自己。

! g# R% a) ]& z. Q5 q4 F    文慧鈴旁若無人的拿出一本英文單字卡，開始背。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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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9 z8 J! w0 s% L& j/ ?) t    「喂什麼啦！」几個男生在那裡裝模作樣推來推去的，就是沒人敢過來。

  `: d3 h# {" g    彩潔哼哼兩聲，像門神一樣往正妹的身旁一站，几個高中男生氣勢立刻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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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私立高中的。」其中一人故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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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 \- H, E% r; C' n    「對啊！」几個名校男生同仇敵愾地轉開眼，好像這樣就替自己找回了面子。

    吼！就算她們是私立高中又怎樣？還不一樣是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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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氣什麼？」彩潔不爽地頂了頂文慧鈴。「哦？」

    文慧鈴清清淡淡地瞟她一眼，不再理她。

    高材生或放牛班對她都沒有差別。曾經她也是北一女、台大、普林斯頓一路念出來的超級菁英，那又如何呢？百年之後一樣是一堆白骨。

    該學的她都學過了，這次念什麼學校對她並沒有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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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她，只是在「等時間」而已。

    等待那個正確的時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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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高中聯考這一兩年要廢除了，那我們這些末班車的不是很倒霉嗎？只是早生了一、兩年就在那裡考得死去活來，要是晚生兩年說不定可以直接去念北一女！」彩潔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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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的。」文慧鈴淡淡翻開下一張單字卡。「聯考就算廢除，也還有基測，不見得就比較輕鬆。」

8 ^2 H+ P: d0 l6 I% a6 ]    「基測？什麼是基測？」彩潔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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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0 U: m5 @2 U+ ~- ^- g' V+ m7 ?    文慧鈴瞄她一眼，不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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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公車來了！」彩潔跑到路邊等著卡位。

' s% q9 i, a3 P    她能順利纏上文慧鈴，有很大的成分就是因為她們家住同一個方向，所以早上和放學都坐同一趟公車。

$ b) x1 D; f5 |" C/ G4 X. e; X% y    文慧鈴悄悄往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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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i4 d7 d; b( H/ O) T( b    彩潔沒有發現，奮勇當先擊退了無數英雄好漢，一路擠上公車去，一口氣佔了兩個位子。

) ]9 W2 |; \; e( [    「咦？文慧鈴？」她扑到車窗上，看著站在路旁的朋友。「文慧鈴妳怎麼沒上車？」

) W9 b0 G, W! t1 ~    太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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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米粒般的白牙一閃，愉快地揮揮手，看著公車載走那個很吵的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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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9 M* X0 n- |6 k0 J    五分鍾後，她真正要等的公車來了。

    上了車，很幸運的有位子，看著窗外的街景往身後開始移動，她輕輕嘆了口氣。

    一個月一次的時間到了。

    曾經待她如父如母的周家夫婦，和她最親的好妹妹周惟惟，在這個現實裡只是陌生人。她不能太常出現，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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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2 T) h& T% O$ Y% n+ e    其實她也不確定自己在這個現實裡，為什麼會避開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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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1 O& J* v& J( i* Q# s( p3 Y    某方面她和唐健的直覺一樣，他們都不約而同選擇退居幕後，像螳螂捕蟬一樣，把一切的變因降到最低，就等著那致命的一刻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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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2 P  M$ n4 s7 X    想到唐健，她清雅的臉龐浮起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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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唐健從認識第一眼就不對盤，大概就是同類互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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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唐健都屬於從小優秀到大的菁英分子，過目不忘的天才型人物，連他們喜愛、想保護的人都一樣──周惟惟。

* M0 W- A# u5 {/ o( R    惟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她能無條件信任的姊妹，讓她任何心事都能毫無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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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4 \- f0 O' E3 X1 M& N' a* E. @    愛上惟惟的唐健，就像是她世界的入侵者，而在唐健眼中，她大概就像守護公主的惡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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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h3 B" z( ?3 x/ ~    現在想想，惟惟卡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也真難為她了。

+ s2 [  Z, o' h" b    可是，如果不是唐健，惟惟就不會死了！

) t! @' S1 P, {# A/ ?/ q    强烈的恨怒湧上文慧鈴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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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永遠記得那一天的情景。

" P, B( A! m( t    「惟惟，几個朋友在天母的pub幫我辦了個小party，妳去不去？」

5 R  R) Q# C$ g    「姊，唐健身体不舒服，要我這兩天多陪陪他……」

    「見色忘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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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6 A/ x* D/ a- ^' R9 ~    「別這樣。妳的生日是明天，老爸老媽說要買蛋糕幫妳慶生，明天我保證拉著唐健一起來，好不好？」惟惟陪笑道。

    怎麼會知道，她才剛到天母pub的門口，電話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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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X4 q  g/ _    惟惟。車禍。重傷。緊急送醫。

    當她趕到醫院時，只聽到一句冰冷的宣佈：到院死亡。

    看到病床上那具破碎的身軀，血跡斑斑的臉孔，所有她心裡屬於家庭和親情的溫暖再度被扑滅……

/ b; V2 F9 ^( ^! O& k$ {    唐健！都是他的錯！

    如果惟惟那天乖乖待在家裡，或是跟她一起去天母的慶生party，就不會遇到那個酒駕的肇事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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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為什麼要叫惟惟去他那裡？

    他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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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 s, [! v0 m    一切都是他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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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妹妹。她最好的朋友。在她人生最無依的時刻，主動伸出小小的手抱住她，告訴她不要害怕的小女孩，她這一輩子最愛最信任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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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上天總要奪走最美好的事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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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r: h0 e0 x( @6 {5 k    有好長一段時間，滿心傷痛的她除了想念妹妹，就是想著怎麼把唐健千刀万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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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E1 Q7 t9 g; w    可是，唐健也開始變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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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發生到現在，唐健從來沒過來給惟惟上過香。」周媽媽傷心地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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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能是太傷心了。」周爸爸低沉地道。

  Q. d- F  @, ?5 `5 d3 y    「惟惟那麼愛他，兩人就只差一張紙而已，如果他連喪禮都不出現……也太狠心了。」

    不對，這不是唐健。

5 B; Q1 W9 o- c0 e2 a! P# Q. I    她和唐健再怎麼不合拍，唯一肯定的就是，唐健愛死了她的妹妹。

    在熱喪之中突然拋下惟惟不理不像是他的作風，其中一定有古怪。

    找了個理由，她跑到唐健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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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惟生前一個星期倒有五天都膩在他那裡，兩個人實質上已經同居了，她知道惟惟把備用鑰匙藏在哪裡。

    一打開門進去，迎面一陣濃烈酒味扑鼻而來，好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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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 V2 ^7 {7 U    「唐健？唐健？」她捂著鼻子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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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x! o+ a+ ]2 b/ O    她在書房的躺椅上找到他。他一隻手臂蓋在眼睛上，正在睡覺，電腦螢幕開著，從周圍的泡麵碗來看，他已經生活在這個小房間裡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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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這是豬窩嗎？」她嫌惡地繞過那個睡昏的男人，看他究竟在搞什麼，可以重要到連惟惟的喪禮都不去！

    「蟲洞？時空回溯？這是什麼？」她盯著電腦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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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救惟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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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5 A$ d3 ]* M' k' Z$ M    他可以回去救惟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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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U8 O% S/ w: |/ Y$ V+ B1 v' t    她的心怦怦狂跳。

2 |  i1 k8 b& Q" q' m7 t+ F: c    有些重要的子目錄上了密碼。她的主修雖然是能源科技，副修是資訊工程，本身就是個電腦高手。她回頭看一眼身後，確定他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於是繼續看。

    蟲洞，一種可以扭曲時空的甬道。

$ B9 p" E+ [& e6 R& V. f    以AB兩點為例，理論上兩地最短的距離是直線，但蟲洞的概念是將時空扭曲，讓兩個點直接重迭，於是在轉瞬間一個人就可以從A點跨到B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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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t2 y* h' \8 Y/ U* S    只要有辦法讓十年前的A點和十年後的B點重迭，任何人都可以輕易地從十年後回到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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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O4 @- o9 r8 y- C    這就是唐健在忙的事？

    而且他不是一個人在做！有某個美國的秘密組織跟他合作，共同撰寫一個跟蟲洞有關的程序。

    這是真的嗎？他們可以回去救惟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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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i% ~2 a/ T( [3 g& E    「妳怎麼來了？」身後的唐健慢慢坐起來，疲倦地抹抹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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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飛快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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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滿面于思，整個人憔悴得几乎不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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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健，你多久沒吃飯了？」她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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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忙。」唐健抹了抹臉，含糊地道。

    「你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媽叫我過來看看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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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定餓了吧？我弄點東西給你吃。」她拿出自己最棒的演技，扮演一個關心的大姊姊。

/ i% `8 A1 x) Z8 J9 _    現在是他防心最低的時候，她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就這樣，她以「惟惟看到你這樣，一定會傷心，我不能讓她在天上傷心」為理由，進駐他的生活。

    事實證明，再精明的人也有疏漏的時候，更何況唐健滿心只想完成他的蟲洞程序，根本沒心情理她，她要滲透他的防衛竟是如此容易。

    他几乎是把工作日誌當成日記在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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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c+ l; |  D( L8 c! b    十二月八日，刻在靈魂裡的那個日期。

    這句話引起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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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意思？惟惟死在十月八日，十二月八日又是什麼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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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f: P/ l# ]% `0 V, y1 u    接著有些片段引起了她的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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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E. L: o7 v! Y8 m    這些片段是唐健懷念以前和惟惟在一起的時光，只是內容和她所知道的事實完全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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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Z) W$ H! b! e    例如，唐健寫他和惟惟在紐約某一間披薩小館吃披薩，惟惟有多愛那間小館子，還有他們「在上城區的住處」，中央公園的哪棵樹有他們偷刻的痕跡等等，但是惟惟和唐健從來沒有去過紐約！

    她不知道那些關於紐約的生活片段是怎麼回事。

- O  ^8 h# `. \0 I/ ]1 k. Z    然後，一段散亂的紀錄讓她徹底的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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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6 E" W* v1 j5 y) A% j% V     失敗了。

+ V0 H# E, u7 w) i1 R  v    提前兩個月。

    為什麼？十月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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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 a. ^0 b2 P% i/ z5 U    時間的波長會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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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動期

4 [8 E1 V& p$ {0 v% x" H7 N    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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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 H% c6 K    她頭昏眼花地關掉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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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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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d) l3 U3 q; P6 V, p    現在她眼前的唐健，早就回來過一次！

2 E. K+ s) \' B- C+ k# Q8 M+ d4 Q    關於紐約的那些片段是他第一個現實的事。在那個版本裡，惟惟死在十二月八日，而唐健完成蟲洞計畫，回來救她。

# r6 {7 F5 O+ `/ W* c- x) l4 g    這一次他哪裡都沒去，沒有紐約的豪宅，沒有跨國企業，他就守在惟惟身邊，等待那個致命的劫難來臨。

    可是他依然失敗了！

    因為他在提防的是十二月八日這個日子，沒有想到，這次惟惟死在她文慧鈴二十七歲生日的前夕，十月八日。

7 X& c* A5 P8 Y0 ~5 u9 c5 A    他回來的那一次造成時間波的震盪，讓惟惟的死期有了兩個月的誤差。

9 }1 A6 K/ b! O. o    「這個笨蛋！」文慧鈴多想砍了他。
( T4 J% B5 q1 q! g9 t
7 D# ~' g2 F5 y0 m7 n/ v    算了，既然他能力不足，她就自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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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E: U5 J) y: m    唐健能回去，她自然也能。

    這一次，她不會容許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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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6 S1 Y6 M% z$ k( k# @5 _     「來，妳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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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源冰果店的老闆娘把他們的招牌芒果冰放到客人的桌上。

/ e5 p6 }5 W( `* O: H; r    「謝謝。」美少女拿起湯匙，秀氣地吃了一口。

    印象中，每個月的第一個星期五，這個美麗的高中女孩總會出現，靜靜地吃一盤芒果冰就離去，如今已經持續了三、四年。

    因為美少女看起來不太健談的樣子，所以老闆娘一直不好意思找她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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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不是在台北嗎？妳特地從台北跑到我們桃園來吃冰？」老闆娘看一下她的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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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的冰很好吃。」秀美的女孩手一頓，漾出一絲有些傷感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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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J# G$ u# ?. Q# l    「這妳就說對了，我們家的芒果都是用最好的愛文芒果，成本很貴的。」

* c/ B& o; w; N( T8 A$ M) U( U    「我小時候放學，常常偷拉我妹妹一起來吃。」

    「原來如此。」老闆娘恍然大悟。「妳們後來搬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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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美少女的眼微微垂下來。「後來再也吃不到這麼好吃的冰了……」

% Y% }8 [0 z0 l* j, h1 E# a9 k; Q    老闆娘芳心大悅。「看妳是識貨的老客人，我再送妳一杯仙草茶，我們獨家熬煮的，保證比別人家的更香更濃。」

$ h; F& `- [7 |9 s$ Y. n    美少女慢慢舀著冰，喝著老闆娘送的仙草茶。

5 G. v, M0 F* V- l    冰果店位於一條巷子的左邊路口，右邊則是一家水果行。

    不一會儿，一個中年婦人帶著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儿從巷子內走出來，進了右邊的那家水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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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_6 T% }5 m! b    突然間一顆橙子從堆得高高的橙子山上滾到地面，那個女儿吃了一驚，趕快彎身去撿，結果撞到更多邊緣的橙子，一下子十几顆橙子散了一地。

( C. `1 @) O- e& W    「哎呀！都掉了。」做媽媽的輕叫。

    冰店老闆娘就看著坐在店門口的美少女連忙奔到對面幫忙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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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A$ z6 Q, ]    「謝謝，謝謝。」那個中年婦人接過橙子，拚命道謝。「老闆，這几顆掉在地上的我們買好了，不然不好意思。」

# I3 c/ x% j' T4 ^, {    「好，我拿袋子給妳裝。」水果店老闆道。

  S; `, T9 q7 _2 L    那個女儿和吃冰美少女四目一對，連忙點頭道謝。

  M) A( r! J) g% U, T3 U3 e$ M) m1 f    「謝謝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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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客氣。」美少女溫溫柔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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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W+ Q) S# _8 o9 x$ K2 r    母親在那頭結好了帳。「惟惟，回家了。」

    「好，那我們走囉！Bye-bye。」女儿開朗地揮揮手，和母親一起走出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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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2 _$ y+ I9 \- L6 c4 m: J    美少女獨自站了一會儿，隱約似乎嘆了口氣，慢慢走回冰果店裡。

! K5 h( |9 g  {7 l" @& R/ C0 x    「老闆娘，多少錢？」

' n2 ?  Y8 f2 ?4 j& ^, T; F- t; O    「六十塊。妳要走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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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3 U+ P: {3 d# T    「那下個月再見囉。」老闆娘找了錢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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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少女看了她一眼。

5 K8 ]5 j6 M( \' {" u6 r. ~5 S* W$ T    「再見。」

: D6 Z) o6 }6 c$ G# E1 u7 Z3 h4 M    背起包包，她走向坐回桃園火車站的公車站牌。

    她看了下手錶。到火車站坐車回台北，到家大約八點了。今晚叔叔會帶兩個繼子女去看電影，所以她時間還算充裕。

    不過冰店老闆娘已經記住她了，看來以後要換一間才行。

    以前她曾好奇過，如果當年沒有被周家收養會是什麼情況？

    現在倒是知道了。

! o. b0 {& T' }* w4 d    父母過世之後，身為獨子的父親只有几個堂兄弟，母親那邊也沒什麼親戚，所以最後是由她爸爸最小的堂弟收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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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媽媽是她母親的遠親，同時是高中時期的手帕交。正常的情況是，周媽媽直到車禍快滿一年才聽說她母親過世的消息，於是立刻回娘家探親，順便去她父親的老家上香。

    當時堂叔正好帶她回家，周媽媽一看，一個單身男人帶個小女孩，也沒照顧好，最後促成了她回去和自己的丈夫商量，把文慧鈴接回去周家收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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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h6 U/ y. E4 |    但這一次，一切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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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W/ E$ @0 e7 ~    在知道周媽媽會回來的那几天，文慧鈴故意鬧胃痛。堂叔最後沒能帶她回父母的靈堂上香，於是周媽媽從來沒有見過她。

7 C. @/ M9 ~+ V7 x$ f8 i$ S' A6 r: L    在她十二歲那年，叔叔娶了一個略有姿色的女人，那女人從前一段婚姻裡帶了一子一女過來。

    這個阿蓮阿姨雖然對自己的儿女明顯比較偏心，反正文慧鈴誰都不想親近，大家正好相安無事。

2 {. [1 v0 X( V& I( q- B5 e% [    「喂，小武，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去王文成家看DVD？」

    文慧鈴正等著公車時，三個男孩子從她身後走過去，其中一個很大聲的嚷嚷。她繼續等她的公車，沒怎麼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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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0 K+ [% i1 b    「今晚不行，我要回家吃飯。」叫小武的男孩有個開始變低沉的嗓音。

    「王文成那裡好像有新的A片耶！」一個比較矮小的男生突然擠眉弄眼，頂頂那個小武。

  S9 T6 z5 S7 K; V; X    小武故意往旁邊一跳。

    「你少無聊了……啊！」

    文慧鈴一個踉蹌，差點被人高馬大的他撞下安全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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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8 x2 i% U& n- T    「對不起，對不起。」健壯的小武連忙跑過來扶。

) ~. N4 {+ s% U6 J+ |* a& n    她不耐地抬起頭──

4 z; ~$ c$ I. S# c     全身血液僵凝。

    「我的慧鈴是全世界最美麗最可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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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7 q' i5 H! k3 l* \    「你少惡了。」

    「來，親一下。」他笑嘻嘻地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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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沒事吧？」小武歉然地想把她拉上安全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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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3 y. Z0 @* `4 f1 l    她猛然把手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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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M* F; ^0 P, E1 b, D    「喂喂，那個女生竟然把武青雲推開耶！」

    「可見高瘦帥也不是到處吃得開，哈哈哈哈哈──」旁邊兩個小子笑鬧。

    她猛然抓緊書包，直直往前跑走。

! b8 ~/ q8 b) }( h    「等一下，妳的皮夾掉了。」武青雲眼尖，連忙撿起她掉在地上的皮夾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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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高三年紀的他已經有一八二公分，比同年的男孩子高了一個頭，只是現在還只長個子不長肉。

. A7 F4 P5 c# C2 ?9 d, ?    文慧鈴聽到背後的腳步聲，跑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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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3 E# x* q% a: b7 N: K, E    呼，呼……她的体能向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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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囉！妳的皮夾掉了。」武青雲堪堪在下一條巷子口追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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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r9 Z# b, q3 G! V, h    她一抬眼，一張古銅色的臉龐揚起健康爽朗的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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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7 n2 F+ i" @* [  M    惡夢！簡直是惡夢！

    一陣昏天暗地，天生低血壓的她終於受不了，往路邊的花台坐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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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學，妳沒事吧？」武青雲擔心地蹲下來，盯著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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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Y9 u! O& Q    她臉色蒼白，兩眼緊緊的閉著，濃長的睫毛在眼圈下形成長長的陰影，看起來楚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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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想碰她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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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住在這附近嗎？要不要我幫妳叫誰來？我的機車停在我家門口，離這裡很近，我載妳回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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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理我！」她閉著眼轉開頭。

: Z) ~* K" W1 L  J& ^    像小女孩般賭氣的神態可愛極了，武青雲的喉頭不自覺地吞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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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忘了，他也是桃園人，他們家是桃園的大地主。可是，世界這麼大，她怎麼可能正好又遇到他？

    她終於睜開眼。

! ^0 C( V3 I( Y; b& K! i1 O8 @; I    「你幹嘛？」她嚇得往後一縮。

) x0 F( `& r9 c! x: @0 X' h/ y) W    武青雲這才發現自己几乎是貼著人家的臉。

    「妳不要誤會，我只是想檢查看看妳是不是發燒而已。」他窘得臉通紅，連忙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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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他小時候長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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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l" Q* d) ?3 _" E+ y    其實和他成年之後沒有太大的差別，銳利黑濃的兩道眉毛，畫在方方的額頭上，偏長的臉形下削，鼻樑和嘴唇都如刀刻般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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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P; t3 g7 y3 ^' ?" S6 p) v    算算時間，他們家就快要發跡了，他馬上要變成一個富家大少，此後人生一帆風順，暢行無阻。所有女人排隊等著向他奉承討好，世界被他踩在腳下，任他呼風喚雨。

    是什麼原因讓一個青澀靦腆的男生，變成一個負心薄倖、毫無良知的男人？

    「我要回去了。」她抓緊書包站起來，往公車站牌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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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6 ]5 x& J% @$ N    後面那兩個小子發現狀況不太對，大概怕她突然路倒之類的，竟然自己跑了，完全不講義氣。

    「等一下，妳的皮夾。」武青雲又追上來。

    她瞪著他手中的皮夾。

. Y) |  z8 m/ T1 _* G6 [    她不想碰任何他碰過的東西。

    武青雲愣愣的。

$ a% Z, X& ^3 m3 Y    她好漂亮，他沒有看過比她漂亮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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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繁忙的大馬路邊，一身素淨的她就像朵潔白的蓮花，亭亭的立著，從此在一個高中男生的心靈烙下一個不褪的跡印。

    「你把裡面的錢拿出來。」她說。

0 @* Z  u2 O+ y0 ]. j; H    他依言把皮夾裡的錢拿出來，六百元。

    她一手搶過紙鈔，轉頭繼續往站牌走。雖然不想碰他碰過的東西，錢還是得拿的，不然沒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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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F" O% ~  _" U    「等、等一下。」

! T# ^/ g' a; K' y    天啊！他又追上來做什麼？

    「妳的皮夾……」他攔在她的前面，愣頭愣腦還是那句話。

+ }: \0 t( i  v2 L- I% [& H3 P    「我不要了，你把它丟掉吧。」她重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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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公車來了！

3 K. \7 [0 y8 [) M# _3 Y! x    車子剛往路邊停好，車門一打開，她馬上跳進去。還好她的零錢包分開放，從書包裡拿出零錢包，投了車錢進去。

    一回頭，差點昏倒。

: M4 s8 B  [5 |6 a2 {# k* o' y    「你跟上來幹嘛？」

    武青雲也不曉得自己跟上車幹嘛，他只是覺得……不能就這樣把她的皮夾丟掉。

! y5 e- _4 S" a- q  |" n4 o4 E7 \    「妳的皮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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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好想昏倒。「我說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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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g: ?* R/ Y% l# W" G    公車晃悠悠地開動。

0 ]/ M8 _' z' l) k, C    車子裡擠滿了最後一批的尖鋒人潮，她抓著書包努力往後面擠，只想把兩人的距離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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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 a( h1 Z( X& T3 @& u! k9 E6 X    什麼走出來，什麼我已痊癒，什麼我不再在乎他了，她想騙誰？

" x$ c7 ^0 j( y7 W' t7 D# F" |5 t    她就是還沒走出來，一輩子都走不出來，永遠無法忍受看到他，又怎樣？

    她走到後門附近，抓著扶手杆，沒多久，一個熱熱的体溫馬上擠過來。她絕望地嘆了口氣，額頭抵著鐵杆閉了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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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跟著我做什麼？」她隱忍地問。

    「我、我叫武青雲。」他一手拉著扣環，一手想伸出來跟她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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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d. c0 J/ ~& k; R    嘰！公車要閃一輛機車，突然緊急煞車，全車的人東搖西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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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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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壯壯的身体撞在她背上，害她的頭敲到鐵杆。她痛叫一聲，捂著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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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對不起。」他直覺要去幫她揉額頭。

+ W+ F7 o, A2 f1 ^    「不要亂摸我啦！」她低吼。

    几個聽見的乘客頓時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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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z" y4 o    「我沒有別的意思，妳不要誤會，我只是要還妳皮夾。」他緊張得汗流浹背，趕緊把那只皮夾舉起來。

0 V7 \8 m, g7 u" }& |  t, Q    她受不了了，一把將皮夾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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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你還了，再見。」

    武青雲看著她手中的皮夾，竟然有種想把它搶回來的衝動。

    她轉過臉，神色僵硬地瞪著窗外。有人按了下一站停車的下車鈴，他理該跟著下車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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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叫武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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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8 ?! F& x0 L, ~7 b    「我知道。」她僵冷地道。

    又等了一下，她依然目光不回，也沒有禮貌性地回他她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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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車開始往路邊靠過去，快要到站了。武青雲站在後門口，不知所措。

    終於，車子靠站，車門嘩啦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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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_$ M* S" l" n9 ~    他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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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T1 [1 s3 r& D- }4 h    她娟秀的側臉轉向另一邊去。

( N8 x9 n; X( O% v# S5 I# m) w: d    「那……再見。」他慢慢地下了公車。

    車門關上，開走的那一刻，車窗內的她視線終於與他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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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s' c# {6 y& i/ ?8 |    然後他們的視線一直膠著，直到車子遠得再也看不見為止。

chocolat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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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k* z' G" C# b    十年後

( |$ A, `3 g' D$ b4 V' s0 v2 {) V    「慧鈴，我把會計數據代入這個excel檔，導不出我要的結果耶！妳可不可以幫我看一下？」坐在她對面的會計小桃哀呼一聲，向她求助。

+ e) b' x9 {2 H# `) A4 q    「妳把檔案寄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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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將檔案email給她。文慧鈴打開來，檢查一下，修正了几個函數，再把檔案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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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妳再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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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q- i) {9 x. o% p6 b/ F    小桃不禁佩服。「慧鈴，妳好厲害，連程序都會改，有問題找妳比找MIS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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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算不上程序，就只是excel的一些函數設定而已。」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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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妳大學不是圖書館系畢業的嗎？怎麼會懂這些東西啊？」小桃好奇地問。

. G; r& U$ H! Y' P/ z& h    她不動聲色地看回自己的螢幕，繼續做自己的事。

9 |# t# W7 |* P" h    「個人興趣而已。」

5 B) ~6 T4 K/ `' o  Z    大學畢業之後，她找了一間小型的貿易公司待著，全公司連老闆在內只有五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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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5 D3 |' t* U4 M5 v! e) u    她的工作是負責行政文書，做一些報關報價之類的事。當初看上這間公司，有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小公司不會特別養一個MIS，所以當老闆發現她「電腦不錯」時，很理所當然將公司硬体都交給她負責。
; G2 y+ V) \" q3 b+ Y4 h8 L- i
+ y) t' \% M6 B9 }* w7 h    目前整個公司的網路可說是在她的控制之中，她想做什麼都不會有人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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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又投往桌歷。
4 b! N) i  m2 k# ~  d
: P3 O: J" F+ E2 k8 |7 a$ o    小桃忍不住問：「慧鈴，看妳最近一直在瞄日曆，妳有什麼計畫嗎？」

  K/ h/ d+ H7 V    小公司有小公司的好處，但也有麻煩的地方，就是每個人的距離太近，做什麼都躲不過另一個人的眼睛。

7 {1 d1 ?5 ~+ g* E6 C    「沒事。」她馬上把目光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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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W  u1 s! A  A    就是今年了，那命定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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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一轉眼，十個寒暑就過去了。離十月還有四個月，她必須穩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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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B# ^- c0 [) a    「喂，我是文慧鈴。」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順手一接。

    「慧鈴，我是玉蓮阿姨。」是她叔叔的妻子。

/ Y% C3 R/ z+ T    「有事嗎？」她冷淡地問。

, m: K. Z8 n& ~( ]3 @+ m; n    「妳叔叔這兩天在念，妳好久沒回家了。」

5 M8 c, B# ~+ C9 L    這是提醒她這兩天該彙錢回去了，她心知肚明。

; Y4 [+ |4 r$ C0 V8 x    不過這一定是阿姨自己的意思，她懷疑她叔叔知道，阿姨定期都會打來向她要錢。

    她那堂叔，說來也是個老好人，偏偏女人運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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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第一任老婆結婚不到兩年就跟人跑了，第二任的玉蓮姨是鄰居介紹的，年紀輕輕就死了丈夫，嫁過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六歲的儿子和四歲的女儿。

    嚴格說來玉蓮姨不是個壞人，就只是眼界狹小，因此在寸許的世界裡什麼都計較。

! V4 i$ i" h4 b" Q; R6 I    她甫進門，文慧鈴原來的房間立刻被要求讓給她儿子住。當然文慧鈴可以吵，可是她懶。她只要有安靜的空間，不受打擾就好，所以她自動東西收收搬到儲藏室改裝的小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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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較麻煩的是這個阿姨的護巢意識很重，文慧鈴記得她們兩個人發生第一次大戰，是在她高一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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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稀是她遇到武青雲的那一天。

    那天她整個人暴躁到極點，一回到家，房門一甩把自己關在裡面。

' @' t" g" G: c    通常阿姨跟她互不侵犯，不過那天不知道是不是也受了什麼氣，格外有興致找碴，竟然隔著薄薄的房門就開始叫陣。

    「一回來就躲到房間裡，連家事也不會幫忙一下，妳幫弟弟妹妹洗几件衣服會死嗎？」

    心情惡劣的文慧鈴霍地打開房門。「他們不是我的弟弟妹妹！」

+ W' c! s: J$ X) Z    「妳說這什麼話？我們供妳吃，供妳穿，供妳住，還供妳唸書，叫妳洗個衣服還要千拜託万拜託？寄人籬下的人是不是應該感恩一點？」

6 N3 r3 ^' S% ]. `5 N3 L* U    文慧鈴冷笑一聲。「誰寄誰的籬還不曉得呢！如果我記得沒錯，這間房子就是叔叔用我父母的保險金買的，掛在我的名下。還是妳要我跟叔叔說，你們把房子還我，自己搬出去住，大家分家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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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妳說什麼！」阿姨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頭上的屋頂竟然是她文慧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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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夫妻少數几次吵架，都是為了阿姨要求他把她送到別的親戚家去，叔叔從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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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0 N! f; ?+ @$ l    她這叔叔雖然沒出息兼妻管嚴，卻是個挺有責任感的男人，也就是這種性格才會把三個不是他生的孩子都視如己出。

    文慧鈴其實並不介意錢怎麼用，反正賺錢對她從來就不是難事。

    「怎麼啦？妳們在吵什麼？」

  Q' j: f% \6 P6 p    帶小孩看完電影回來的叔叔，一進門就看見她們兩個在對峙。兩個小鬼本來很興奮地在討論電影劇情，馬上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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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聽聽！你聽聽你這個侄女說的什麼話！」阿姨馬上扑過去呼天搶地。「她竟然說這個家是她的，她容不下我們母子，要把我們趕出去啦！你來評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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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g' s4 h' Q1 Y5 A    文慧鈴冷冷的笑，任憑她去搬弄。

0 e- Q; {/ C/ {: c    聽了半晌，叔叔點點頭，跟妻子說：「妳跟我進來。」

    她才沒興趣去聽他們要說什麼，轉頭回自己房間，把門甩上。

    不久，主臥室傳出激烈的爭吵聲，而且大吼的竟然是她那軟弱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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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6 I; V" V5 f: e: @, T    經此一役，她跟阿姨倒是再沒有發生過什麼大場面，兩個人繼續以冷淡的方式共處，直到她念大學搬出來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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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W1 t1 z4 K2 |; n    「叔叔身体還好吧？」她捺下性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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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錯啦！最近這几個月有更進步一點。」

% N8 M0 Y. G& \  p) W    叔叔四年前中風了。說起這事，文慧鈴倒是得替玉蓮阿姨加分。叔叔倒下來之後，她本來以為以玉蓮姨現實的個性，應該找個理由就跑了，沒想到她竟然在叔叔身邊待了下來，而且一路很任勞任怨的在照顧叔叔。

    或許，這也算是愛情的一種形式吧！
, A. T& P' N  P- c! D
$ b& W# i* C5 e) o) X- n+ B    衝著這一點，文慧鈴每個月自動彙錢回去，算是報答叔叔這些年來的養育之恩。

    「我待會儿會彙這個月的生活費回去，叔叔就麻煩妳了。」

    她把電話掛斷，立刻連上網絡銀行，彙了兩万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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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慧鈴，妳知不知道我們的快遞公司最近換了一個新的快遞員？」小桃等她掛了電話，立刻迫不及待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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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4 s+ i+ h  j1 l    「不曉得。」也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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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妳講，那個新人超、帥、的！」小桃滿眼星星。「他每天下班會來管理室收件，走走走，時間到了，我帶妳下樓去看。」

    「謝了。」她翻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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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這樣，那是因為妳還沒看過他才不感興趣，等妳看過就感興趣了。」

& H2 d+ a% p# |# K" n# l    文慧鈴懶得理她，開始收拾自己的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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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今天正好有一個件要放到管理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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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8 I) k* ^    「慧鈴，我幫妳拿，我幫妳拿，等我一下！」小桃背起包包，忙不迭地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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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武青雲將貨車停在大樓旁的臨時卸貨區，輕快地跳下車。

    他吹著口哨，几大步走上正門的台階，先拉開門讓裡面下班的小姐們走出來，陽光般爽朗的笑臉讓任何人看了都不得不回他一個同樣的笑。

    「小武，今天很準時啊！」管理員天天和他打照面，已經混得很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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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路上沒塞車。」他笑道，拿起櫃檯上的收件登記表，繞到後面，開始核對地上收件箱裡的包裹。

8 y  w4 ^8 w+ x+ M) J, S8 I    這棟大樓裡有十几間公司，其中四間和他工作的快遞公司簽約，因此他每天上午和下班前都會過來一趟收件。

5 M3 L5 P) H- h! J+ w+ K) K; X3 R, [$ F    「這兩個星期怎麼收包裹的人變成你？前一個呢？」管理員好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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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調來台北支持，以後這一區都由我負責。」他的白牙一閃。

$ a5 k% E! N" l; I    「原來如此。你之前跑哪一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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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6 X5 k1 f: S, f    「我以前是桃園分公司的人，負責桃園新竹那一帶，今年老闆把我調到台北來。」

2 s$ n. ?0 q0 I; z    「不錯哦！調來台北是要升你的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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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調過來也是一樣當快遞，沒有什麼升不陞官的。」常年在大太陽下送貨讓他曬出一身黝黑的皮膚，襯著笑起來亮亮的白牙，活像是牙膏廣告的模特儿。

    其實調到台北來，確實是因為他表舅——快遞公司的老闆——有意要培養他接手台北的區塊。

    以一個只有高中學歷的男人，他知道這個機會是難得的，所以即使在桃園已經是中階主管了，調到台北從基層做起，他並沒有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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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 {) w! u/ J0 M5 r  S    人的一生，一轉眼就有雲泥之別。

    在高三以前，他是個家境富有的小孩，高中一畢業就有遠大的前程在等他。可惜他爸爸在他高三那年投資房地產失敗，慘賠了數億，所有美好的未來一夕間成為泡影。

    為了讓父母少擔心一個人，他高中一畢業就放棄升學，提早入伍。可是退伍之後，家裡的狀況並沒有改善多少，父親反而因為操勞過度中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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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長子的他知道這是自己扛起責任的時候，於是他放下繼續升學的想法，和母親一起扛下債務，進了他表舅的快遞公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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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間七年過去，他已經二十八歲了。

: L% W% a: u  _9 [    今年之所以放心答應他表舅轉調到台北來，是因為弟弟和妹妹都大學畢業，找到不錯的工作，父親的健康好轉，債務也以穩定的速度在減少。

    現在是他終於可以放心追尋自己未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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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z% g8 q7 m& J+ k) ]& e- V    目前，他白天工作，晚上在一間大學的學士學分班進修，生活過得很充實。至於感情……他聳了聳肩，這事就看緣分吧！

  ?& c7 [, B- p/ I    「對了，七樓的文小姐說有一份文件要送下來，請你等她一下。」管理員忽然道：「我打上去問問看她什麼時候要……啊，文小姐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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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梯門打開，管理員對其中一道纖麗的人影揮揮手。

' D/ O  C, o0 T; G7 F7 g2 I    武青雲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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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

    是她！

/ L) d- M+ a2 b3 c    「文小姐，信交給我就好。」管理員熱心地接過文小姐手上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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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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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簡直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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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的那朵白蓮。

0 l8 H+ u0 O0 z# V+ O# F    她好像長高了一些，頭髮也變長了，一路迤邐到她手臂上，鬈曲而柔軟。

    她的眼眸依然是他記憶中的杏形大眼，黑白分明，水靈盈透。唇色微淺，淡淡的像粉櫻一般，皙白的肌膚似乎稍微看久了就會讓她瘀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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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0 }% ]" y    他模糊地感覺到管理員把那個信封推到他眼前，但完全動彈不得。

$ p2 A& q- L6 n  K" Y    她還記得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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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W. O2 y. e) z* X+ J6 ^. _    應該不記得了吧。

  U5 V; \: v6 x" j% D5 a    他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沒有機會再見到她了。原來她住在台北，而且就是他公司簽約的客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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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變得不多，甚至，連看他的神情都差不多。

    「文小姐，這是小武，快遞公司的收件員，現在都是他在負責我們這一區。」管理員笑著介紹。

% \3 t" a5 T7 C' I    文慧鈴臉色蒼白，除了自己血液瘋狂奔流的聲音，什麼都聽不見。

3 O9 [% c' E2 D' E* I% E& t4 w    天哪．武青雲……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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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拿起她的那個信封一看，寄件人是「億粹國貿公司文慧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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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7 E5 @; A( T. b0 \1 E7 F8 u    她叫文慧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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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了這麼多年，他終於知道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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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姓文，我姓武，我們合起來正好『文武雙全』。」他傻傻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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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v" U' m" q, V    「姊，他姓武，叫武青雲，是唐健的朋友。青雲，這是我姊姊，文慧鈴。」

9 y# _! F' {+ F' q3 u! j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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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t* O8 ^) w9 N6 |& `# I    「妳姓文，我姓武，我們合起來正好『文武雙全』。」那張俊朗的臉龐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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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僵硬地拿起登記表，草草的填上資料，往櫃檯一推，轉頭直接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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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事幹嘛對陌生人說這種話？好像在吃人家豆腐一樣。武青雲懊惱，連忙叫住她。

* A2 m: J: n- v) }2 Y, W    「文小姐。」

8 S+ S7 w& f  ]2 I$ ^' y" D    他不叫還好，一叫她竟然加快腳步衝出去。

    「不好意思，我馬上回來。」

2 N5 G. V) Q& J- W7 P    這次絕不能讓她跑了！他精神一振，馬上追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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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z7 q0 W2 y" ]    出了門右轉是通往捷運站的地下道，他堪堪在她要下樓梯之前攔住她。

5 U1 ?0 p3 b. m. g6 Z+ w4 J$ ]1 F3 Z4 S    「文小姐！」

    她瞪大眼睛，受驚地望著他。

    奇怪，他長得不至於嚇到人吧？為什麼她每次見到他都是一副見到鬼的樣子？

) z7 o, ?3 ?1 G) d0 v    「妳不要誤會，我不會傷害妳的。」他連忙表明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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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真想大笑。他錯了，他正是全世界唯一一個有能力傷害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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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U5 o9 L$ d0 G1 N. D/ D: I* n    又或者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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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他是武青雲，「他」也是武青雲。他和「他」不都是同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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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那個不可一世、囂張狂傲的大少，竟熬在快遞公司當送貨員？怎麼可能？這種工作看在他眼中應該是「賤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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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h/ e: _) F  [. t: l$ I    「你要做什麼？」

    類似的場景，類似的對白，類似的姿態，他几乎要以為他們又回到他高三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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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 P; ?, I5 B5 `+ n" K    現在八成不是敘舊的場合，她大概也沒有那種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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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E3 |2 k# T    「妳家住哪裡？我送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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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她轉頭又想走下地下道。

    他立刻跟上去。「那我請妳吃飯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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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 h+ p: V" q    她停下來瞪住他。

    從一開始她就打定了主意完全不要去觸碰跟他有關的事，於是這些年來她從不曾去打探過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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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 N( l6 f5 f5 ^( V    即使有几次忍不住在google鍵入他家族企業的名字，她都硬生生把它刪掉。

4 f+ |% @( ^/ N3 G( p    有一陣子她覺得自己成功了，「武青雲」這三個字再未出現在她的生命裡，她認為自己安全了。

" o( D0 P  M- @# K  I( k    沒想到，只是一眼，她安全的假象就完全崩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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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g1 C; `  ]. G& d. ^. y    為什麼命運又讓她見到這個她最不想見的男人？

    「慧鈴，我的親親小慧鈴……」

% d8 m# n& L' y; Y0 ]) P# o! s    「你少叫得這麼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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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別回去了。」

6 S5 E% c( \. y6 D) q, S7 e" E    「那個女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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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一個普通朋劍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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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 L$ j2 D* B& H    「你對每個普通朋友都這樣又親又抱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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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x8 ?6 Q8 I0 q' a2 h& ~    「那是狗仔拍照的角度有問題，妳別信那些週刊亂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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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q( f/ v1 s: R* m    「慧鈴，親一下，不要理這種無聊的八卦雜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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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  @, g    「這次這個女的又是誰？」

    「不就是普通朋友嗎？妳比我媽還煩耶！管得比她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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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p% o  x7 W+ v5 g    「連墮胎的新聞都出來了，還是普通耶友嗎？」

    「不然妳想怎樣？疑神疑鬼的女人最令人厭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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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手？為什麼？我做錯什麼？」

    「沒什麼，就沒感覺了。」

    「武青雲！」

. p/ e6 j  b- A; J    「妳看，我就是受不了妳這種個性，跟妳在一起我都快窒息了。」

    「我管你是因為我……我愛你啊！」

    「好了，少婆婆媽媽的，反正妳又不是少了我就活不下去。」

    反正妳又不是少了我就活不下去！

    說得對極了。她在心裡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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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請我吃飯……」

    「嗯，這附近有士林夜市，妳想吃什麼，我請妳。」他愉快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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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h6 A$ `4 k8 _  {    「好，你的車停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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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c3 I  l) [. D* y    她看起來不再那麼驚慌了。武青雲鬆了口氣，開朗的笑容立時躍上英俊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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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2 q3 z; x9 ?% U& c    「在旁邊臨時卸貨區的地方。」他往身後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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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

2 O0 y& ^# ~5 ]6 j' D% I% X, Y    她突然干脆起來，往他指的方向走過去。

    直到現在他都有一種超現實的感覺。

1 j5 H+ Q, E: X  m8 n    他真的又見到她了，一切跟作夢一樣！

    如果他告訴她，這些年來他夢過她好几次，她會不會覺得他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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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他高中最後一年，最美好的記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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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C6 a5 |4 t( u, I/ t5 @1 R    當時大變未生，他依然是個放肆無比的孩子，在一個不經意的傍晚遇見了一個美麗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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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此後他的人生一帆風順，或許她會在他生命中淡去吧。

8 m6 k, z/ D: q1 v9 ^    但接下來一連串變故：父親生意失敗，欠款，被追債，全家倉皇躲避，父母憂愁的臉孔，弟妹眼中的驚懼……接著就是無邊無際的債務，連年的辛勤工作，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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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j2 i* Y6 |    相比起來，那晚風中的情愫初動，顯得無比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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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一直記得她。

8 m1 ^) G6 a, m3 e% Z% ^, M    「不好意思，車子裡有點亂……」

    上了車他才發現，中午吃的麥當勞空盒還堆在客座上。他連忙抓起來，左看右看找不到地方丟，只好打開置物櫃塞進去。

    啪嗒！一本日本AV女優的寫真集掉出來。

    「……」

% G; n$ G( u  w, o    兩人盡皆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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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那是另一個開這輛車的同事在看的。」他連忙道。

    她彎身把裸女圖撿起來，唇角一挑。他連忙把寫真集搶過去，四處看看有什麼地方可以藏。實在是沒有地方放，最後只好把那本裸女圖往自己的屁股底下一壓，當做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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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a! V3 L: b  `# c4 x0 q) E( b    「妳想吃什麼？」他尷尬地咳了一聲。

    「走吧！我告訴你怎麼走。」她若無其事地扣上安全帶，直視著前方。

; K. q) R9 A! r% i; w3 V: o    他只好發動引擎，往她說的方向開過去。

; q$ U+ Q* n' D$ }8 r; W    那個方向好像是往台灣科學教育館，離士林夜市已經有一段距離，而且相當的偏僻。

    那種地方會有什麼東西可以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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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  J& s. b; v+ t' v    「這裡就行了，靠邊停。」她說。

/ H. k( h6 _8 _) b3 }) U    這一帶的馬路雖然很大條，可是兩旁根本沒有建筑物，只是一大片用施工圍籬隔起來的規划預定地，連車流都很少，更別說是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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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把車燈一關，連路燈都是陰森森的，到這種鬼地方是要吃什麼？

' U6 V* s! w! G; h# L8 _    「妳確定妳要來的地方是這裡？」他疑惑地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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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驀地，她把包包往地上一放，整個入爬到駕駛座來，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武青雲猛然往椅背一挺。

    「文小姐，妳這是幹什麼！」

1 V+ `# _9 T5 M6 E: V8 _# y7 m+ ^    「你說呢？」她妖媚地笑。

3 r6 w( D5 S) B0 J    下一秒，嬌軟的櫻唇堵住他的唇。

$ o0 I# @1 K5 W" T0 ^% [$ O, J    絢爛的煙火在他腦中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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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E! d! w( }( q- U, o* t7 |    她的舌靈活地挑開他的唇，鑽進他的齒縫間，他下意識吸住她香軟的舌頭，吸入兩人交融的津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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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唇舌大膽無比，逗引著他，忽進忽出，巧妙模擬性愛的動作。他的大腦糊成一片，緊閉的眼瞼後只見到剛才爆開的那朵煙花不斷千變万化。

3 A+ l& s; k: b' k    她坐在他要命的僨起上不斷摩擦，臀部配合著舌頭的頻率，一前一後，一進一退。他的股間脹痛加劇，直到一個頂點，只要她再摩擦一下，他就要在牛仔褲內爆發了。

    這樣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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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c  S! _, ~    武青雲猛然扣住她的雙肩往後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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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小姐！」他的臉孔漲紅，粗重地喘息著。

1 R/ M. l2 n/ X& x    「啊！」她的背撞到方向盤，嬌呼一聲。

    連這聲嬌嗔都誘人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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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小姐……妳……妳……」他的大掌微微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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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氣什麼？這不就是你要的嗎？」文慧鈴媚眼如絲，像蛇一般鑽進他懷中，在他唇間吐氣如蘭。

    她的襯衫鬆開，粉白色乳溝暴露在他的眼前，渾圓的球体與他的胸膛壓擠。他的眼中一陣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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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8 ^; @% m9 u    現在是什麼情況？

    「來啊！是我自己送上門的，你客氣什麼？」她嬌冶地誘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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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j* o5 f9 O5 ]& J: J    他的眼睛對上她的眼，驀地全身一涼。

    那是他見過最冷淡不屑的眼神。

    「附近沒有人，我們兩個在車上做什麼不會被別人看見，你想幹嘛我都答應，來呀……」她的口中卻吐著和眼神完全相反的濃情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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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W6 ~. f: |    不對，這不是他要的！

7 f7 {; ?- f4 s: T: V  o    他心目中純淨的白蓮，不是這種浪蕩妖冶的模樣！

    他猛然打開車門，几乎是用跌的跌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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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路邊站了好一會儿，直到確定自己已經平復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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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Y, m$ q/ u" i- O( r    一輛機車從他前面飆過去，好奇地從後照鏡看他們一眼。

    他回過頭，她依然蜷在駕駛座上，神態輕佻，任由衣襟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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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g# K4 J2 g" a5 l5 f    武青雲面無表情地上車，把她擠回她自己的位子上，重新發動引擎。

    「放心，這只是很基本的肉体需求，又不是做了一次就要負責。」她輕笑地道。

    我和她只是基本的肉体需求，又不是做了一次就要負責，我的心還是妳的。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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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l4 N3 W( o$ \    他鐵青著臉，發動引擎。

) [9 Y, Q/ Z0 I3 N; \% R    她怔了一下，似乎沒料到他的反應會是生氣。貓樣的眼睛微瞇，在心裡揣量他現在在想什麼。

    「裝什麼清高呀。」她咕噥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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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 P- A% p! `2 X+ G    他把車子開回熱鬧的士林捷運站旁，眼睛依然直視前方。

+ Q# e6 t5 M4 u- X% f" u( l    「妳家住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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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什麼？你嫌車上不舒服，想換個地方？」她懶懶地撩動自己的一綹長髮。

* {3 U5 _8 P) z' G6 Y3 O' E6 o" \    他終於正色看她。

( `: i; z. `* U    「文小姐，我說想請妳吃飯，就真的只是想請妳吃飯而已，沒有別的意思，我不曉得妳怎麼會會錯意。」他的眼神又轉回正前方。「我希望妳能尊重自己，也尊重我。妳住哪裡？我送妳回去！」

. Q8 t4 w  t# U$ e- ]    竟然跟她談尊重？她就不相信他轉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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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U. i3 L, A. H# u5 r1 P# |0 c9 P    環境或許會改變一個人的外在，但改變不了一個人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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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天生就是囂張霸道，予取予求。他的世界以他為中心，所有人都必須跟著他轉。不管工作能力多强，私下的他縱情聲色，恣意享樂，從來不知道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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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U& @9 m6 V# M    想到自己竟然死心塌地的愛過這種男人，還為了他不惜自殘，她就不曉得是不齒自己多一點，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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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O6 B) l- O5 H/ O: T6 m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確定自己不吃？」她懶洋洋地勾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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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繼續坐著，看著前方，路燈將他嚴峻的側面映成剪影，她看著他一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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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9 {/ s6 B: I, l    記憶中的那張側臉與眼前的重迭在一起，一張是英武正氣，一張是風流調笑，他們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 a' p% c! f! a4 q5 X) P
, t7 Z  b( A, H, F  B: {& Q$ J! M0 P* O    她突然有點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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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時空裡，許多事都改變了。她不是那個心高氣傲的科技新貴，惟惟不是她的妹妹，唐健也不再是唐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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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a1 }& x7 i; \- H# F    所以，武青雲也不再是武青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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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2 G" k5 u3 M: f4 ?6 {    她不信，所以她勾引他。只要他上鉤，發狂地扑上來，她就能告訴自己：看吧！武青雲還是武青雲，換到哪裡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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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沒有。

    她該相信哪個他才是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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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突然覺得很疲倦。

/ p1 |. |4 u+ x/ y2 m$ w    一切已經脫出了她的認知，而她不知如何是好。

( a2 ^( E/ s, ]: a7 L2 ?5 n    「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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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拿起包包，跳下車衝進捷運站裡，再不回頭看他一眼。

chocolat

第三章

1 {: M2 I  v" D& u( f    今天武青雲身上很明顯地罩著一層火氣．搬東西弄得砰砰響，几百坪的倉庫裡都是他撞出來的回音。

0 G; C5 v+ t' u- |    平時負責帶他的阿炮和几個同事站在角落，開始交頭接耳。

! f  k' J7 ^3 F    「『大漢仔』平時不是脾氣滿好的，你們誰惹到他了？」年紀較大的修車師父操著台語說。

    「沒人惹他啊！他今天一進來就整張臉硬邦邦的，跟早餐吃了鐵釘一樣。」同樣是送貨員的小李說。

% ]6 h. Y# E( Q) W& Z    「喂，阿炮，你是他頭頭，你去問問看。」修車師父說。

5 b# R, d9 z' N1 u: P( K    「我哪敢當他頭頭？將來說不定是他變成我們的頭頭！」阿炮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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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聽說大老闆把自己的親戚調到台北來，還分到他手下見習，將來只怕會變成空降部隊，老實說心裡挺圈叉的。

" R1 Z3 ]" k7 I  m7 Q0 V7 ]2 Y    不過几個月下來，這小子任勞任怨，叫他做什麼就做什麼，連一些辛苦沒人要做的重活他都沒有一個「不」字，臉上永遠掛著和氣的笑容，讓人想討厭他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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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炮長武青雲兩、三歲，心裡其實已經將他收編成自己的小老弟，嘴上抱怨歸抱怨，要說不關心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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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好啦，我去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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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m) q6 C3 O+ B  L    其他三個人對他揮揮隱形的小白手帕。

6 n. N, q: @: _% s4 c    他們公司位於五股工業區，倉庫的部分約有五百坪，隔壁棟連接行政辦公區域。倉庫呈長方形，最尾端有一整片的鐵架直接延伸到五公尺高的天花板，兩旁的地板上擺滿了棧板，各種的包裹箱子一收進來之後會先堆在棧板上，比較小型一點的箱子則放在鐵架上。

! v9 ~! C; e2 p( W& a0 A    一輛貨車停在正中央，旁邊地上堆了一、二十箱貨物，都是武青雲理出來下午要出門送貨的。

    阿炮摸摸鼻子，走到那堆貨箱旁邊，對正在理貨的高個儿開口。

/ j: Z9 G6 Z# A1 r    「喂，小武，該吃午飯了，要不要一起出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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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0 g  f$ \% K) ~6 f  A    武青雲抬頭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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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g8 m: V3 f* A, m  V    「不用了，謝謝。」埋頭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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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v* g7 [. F: ?) d    「東西放著，下午做沒關係啦！」阿炮再嘗試一下。「幹嘛，你今天心情不好？跟女朋友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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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磅磅砰磅！砰！磅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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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A, r3 t$ c, U    阿炮一縮。算了算了。待會儿要是把貨摔壞，他們物流部門要自己賠耶！

    「那我自己去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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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三個人看他竟然這麼輕易就放棄，隱形的小白手帕變成三根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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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O0 D' S& P    倉庫的門口直接對著停車場，以方便貨車進出，公司的正式大門是做在旁邊的辦公室。平時員工都是從正面的大門出入，只有他們這些送貨員會從倉庫大門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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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個男人正要走出去時，忽地，一抹纖白的人影俏生生站在倉庫門口。

% ^) S+ A. S& J2 H; G    「咦，文小姐？」阿炮一眼認出她來。他們公司的線以前就是他跑的。

    砰砰磅磅的聲響突然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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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1 n* k& A9 x/ ^7 |    文慧鈴穿著秀氣的軟白襯衫，米色及膝長裙，肩上背著一個淺色的包包，一頭長髮在腦後紮成公主頭，樣貌清恬秀淨。

    「不好意思，我來找人的。」她軟軟地道。

4 Z& E" e, M' Z' }1 ^    几個男人一聽，骨頭都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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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y0 S  D/ t1 s    「沒問題，妳要找誰？我進去幫妳叫人。」阿炮連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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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扛著一個超大紙箱從他們旁邊經過，看了網炮一眼。

    阿炮翻個白眼，馬上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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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是誰說美女配野獸？美女都嘛是來找帥哥的！

& m/ M/ ?# l5 [# z+ g7 D    「走啦，吃飯去吃飯去。」他万念俱灰地招呼朋黨，吃飯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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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默默地看武青雲扛著一堆箱子走來走去。

    其實她也不太確定自己為什麼會跑過來。

    昨天晚上回去，她終於做了一件一直不敢、不想、不願做的事：打開電腦開始查「青海集團」的消鼠。

    半個小時後，她震驚地坐在電腦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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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 S+ s+ ^' N7 r    「沒有『青海集團』？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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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 _& f; n% Z: ~    青海集團是亞洲百大企業之一，武伯伯名列富比士全球前五百大富豪，偌大的一個產業怎可能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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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8 e% x6 o6 z    她飛快鍵入所有她記得的公司高層的名字，武青雲，他父親，他母親，CEO沒有，完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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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有些高級主管的名字找得到，也是在完全不相關的公司裡，「青海集團」竟然從不曾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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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 H7 F3 S    「究竟是怎麼回事？」她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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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b$ S6 I# a  a2 {    其實她早該知道的，只是這些年來，她刻意不去接觸跟他有關的任何事物，以至於竟然連「青海集團」不存在都是到現在才發現。

! e0 r; }* f: l5 ]1 u6 E7 U    終於，她開始認真的去找，甚至運用了些黑客技巧，切入一些行政機關的資料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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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7 Z% S+ }1 N% ^/ p) m4 s    几個小時後，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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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O3 I5 K* m! g* P  r! R7 d    原本他父親武勝海是靠房地產起家的，在武青雲高中時期，他父親把手上的几塊地皮賣給建商，賺了好几億，這筆錢是日後「青海集團」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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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G/ N# `- l/ W    然而，在這個現實裡，他父親確實投資了几塊地皮，那些地皮卻在武青雲高三那年被判定為水鳥保護區。政府用公告地價强制徵收，結果武父畢生的投資，只拿回不到一半的補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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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筆補償金甚至無法還清銀行和几個股東，更別提他自己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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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P8 x1 }; R4 K    所以，沒有「青海集團」，沒有五百大富豪之名，沒有不可一世的武家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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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r( e* _! q9 f: k4 w    在這裡，只有一個家道中落的武青雲，在一間快遞公司當送貨員，辛苦地還著父親的一屁股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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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她喃喃道。

9 V% Y& u& T3 G    文慧鈴輕吐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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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 v& e# a    當初武青雲玩弄了她的感情，將她棄之如蔽屣，她從沒真正的得到一個說法，於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總也無法放下。

* O* K) n& M( S1 j9 o    或許她需要一個真正的終結。

$ F  X/ n' i, `' P  s    無論他是不是以前的「武青雲」，她不想再陷在往日的泥淖，掙脫不出來。她決定，她要給自己一個結束。
$ o) J2 P+ T8 _; N+ O: K
4 T9 \+ g% B$ \/ d) ~    她要再來找他一次，讓自己看清楚！他們的人生已經不再相干了，她只需要讓自己接受事實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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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0 n0 Y1 r5 i. X$ Q    「我有話跟你說。」她走到他身後，冷靜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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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把最後一箱包裹堆到貨車旁邊，挺起腰活動一下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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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吃飽了嗎？」他突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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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愣了一下，隨即不快地道：「我不是來找你吃飯的，我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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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N, G8 f# ~$ E3 u; h* l! H    根據經驗，這位小姐想說的話都不是太令人愉快的事，他得填飽肚子才有力氣應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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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他簡短地道，直接走向通往隔壁辦公區的出入口。

. ?% U: o$ B( x1 x6 f    文慧鈴被他晾在原地。

    現在轉頭就走好像輸給他似的，既然來了，就等吧！

    十分鍾後他回來，手上是一個微波加熱的保鮮盒便當，看來是他的午餐，另一手拎著兩瓶從販賣機買的礦泉水。

    「便當是誰幫你做的？」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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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E* X1 G) r1 n    武青雲看她一眼，打開保鮮盒蓋讓她聞一下，裡面是最常見的炒飯，有青豆、胡蘿蔔丁、蝦仁和一點火腿，滿滿一盒份量十足，一股油香味扑鼻而來。

0 T0 s; O1 N! }8 u% G) I    「我自己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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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會做飯？文慧鈴又是一陣驚嚇。

    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武大少竟然會做飯？

6 `+ e% q, Z' n& s3 o4 Q6 A; h+ R# R    他拉著她走向敞開的貨車後廂。這裡是上下貨的地方，沒有椅子，他人高腿長，車廂的邊緣剛好是他可以坐下來的高度，可是對她就太高了。他把手中的食物先放到車廂地板上，跳上去把一個堅硬的箱子搬到邊緣的地方。

6 c3 }2 K- g; \5 |; p) g! @) W    「過來啊！」

    文慧鈴不曉得他在搞什麼鬼，依言過去，他突然抓著她的腰，把她整個人舉到車廂裡。

    「啊。」她嚇得輕叫一聲，連忙扶住他的雙臂。

    他把她放在那個箱子上，充當臨時的椅子，自己重新在邊緣坐好。

; g  R7 ?1 j  z; X    他把便當盒掀開，從牛仔褲口袋抽出一個環保餐具盒，用筷子撥了一點炒飯到盒蓋上，湯匙一插遞給她，自己吃便當盒裡剩下的部分。

    「說吧！妳想講什麼？」他扒了一口炒飯，對她挑了下眉。

    文慧鈴看看他，再看看手中的炒飯，突然有種吃人嘴軟的感覺……

    「……沒什麼。」她咕噥一聲，秀氣地舀起一匙飯吃了起來。

    這竟然是她第一次吃他親手做的東西。

    曾經有一陣子，她每天中午為他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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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J* g3 O5 Y& C* ^    當時她是一間高科技公司的資深研究員，本身工作就忙得不得了，可是因為他說的一句「每天吃公司附近那些館子，膩都膩死了」，她硬是每天晚上為他熬一鍋湯，做一個便當，隔天午休送到公司給他。

- ?0 P) Q" ~- T$ J5 j' G5 J+ K) T    她原本不善廚藝，為了他硬生生練出一手好菜。

1 v1 `; i! _5 a, C. e    後來她才聽說，除了前兩天他捧場吃了，後來全部是丟給他的秘書解決，因為關在辦公室吃便當太不符合他武大少的身份……

    口中的炒飯，被記憶調進酸甜苦辣各種滋味，她已經吃不出原本的味道。
7 V* x0 [) Y& W) `$ }# }: |1 z! V% C
: S5 ~. |( z9 @% A3 e    「誰教你做飯的？」她輕輕地問。

    「我高中的時候，我老爸做生意失敗，家裡欠了一屁股債。我父母都身兼兩份工作，每天透早就出門，回到家已經半夜了。我媽沒有辦法回家煮飯，所以教了我一些基本技巧，其他就靠我自己自由發揮。我的手藝雖然不怎麼樣，家裡那兩隻小的也被我養大了。」他聳了聳肩，不怎麼在意地繼續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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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偏頭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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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 R. @' L* W' R+ ~0 R    他怎麼有辦法帶著笑容，敘述一件對他必然是很沉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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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V+ h! t9 g3 K5 H    對「武青雲」來說，如果有一天他父親生意失敗，他無法再當那個高高在上的武家大少，他的世界大概就天崩地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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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現在的他臉上只有平靜、篤實和謙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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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0 |- k0 A3 t# q( G; E* A: q* `# b    這不是她認識的武青雲！她突然覺得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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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走了。」她把沒吃完的炒飯遞給他。

, |# G! a$ B# {% s$ W9 d- C    武青雲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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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n$ `3 N6 N2 `# }) ?; I    好端端的，他又哪裡惹到她了？這位姑娘的脾氣簡直比颱風更難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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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武，你今天中午又吃炒飯？我昨天晚上熬的竹筍排骨湯，你喝喝看……」一把嬌俏的女音不知道從哪裡蹦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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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著黃色洋裝的小姐看見她，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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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的貓眼微微一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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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2 X" {! o) f8 H& ~6 R. R4 l5 K    小武，叫得好親熱。

2 \: a7 E' u2 b6 c/ F  S4 Q5 u    「喻瑩，謝謝妳，我已經買了礦泉水，湯妳自己留著喝吧！」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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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4 ~% L' d) V' s    兩個女人之間微妙的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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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5 t& H$ ~    「沒關係，我昨天晚上多熬了一點，干脆帶來公司分你喝……」喻瑩依然帶笑，眼神卻不離開文慧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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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_. }. S! l; G    長得還不錯！文慧鈴猜她年齡和自己差不多，女性直覺讓她立刻偵測出來這位喻瑩小姐對武青雲的好感。

* A: Q+ X$ b7 `$ C, ?    她的足尖輕點一下他的後腰。

    武青雲醒悟，立刻為兩個女人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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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 |5 f& J( q# ]    「喻瑩，這位是我的朋友文慧鈴。慧鈴，這是我的同事，喻瑩。」因為他叫喻瑩只叫名字，所以介紹她時也很自然只用名字。

9 @' v, s4 a5 n% k! j    「妳和他一樣，叫我慧鈴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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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喻瑩和她握一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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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J9 M  h8 T, i    「青雲，我身体不太舒服，早上請假，下午得趕回公司處理一樁報關的急件。」她把他剛才沒接過去的炒飯遞到他手中。「我這份炒飯你也吃了吧！免得下午体力不夠。」

    武青雲很自然地把她吃了一半的食物倒回自己的便當盒裡，神色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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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_! O0 x+ A7 e5 A; Q( @! m    「妳的身体哪裡不舒服？」

    她看他一眼，再瞄一下旁邊的喻瑩，臉頰微微一紅，好像不太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說。

9 V* a. c7 Y1 h8 V    喻瑩勉强笑了一下。「你們聊，我不打擾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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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妳的湯，我剛才吃掉他一點炒飯，正擔心他份量不夠，下午送貨會沒体力。」文慧鈴溫柔地道謝。

6 ?( m1 e5 j( m' X. C  W4 _) y    「當然，當然，沒什麼。」喻瑩把湯盒塞進她手裡，快步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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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角色！文慧鈴嘴角一挑。

    轉念一想，一股氣又冒上來。

6 D- t' I8 M& n0 d! n    她到底在做什麼？上一次為了他和那麼多女人爭風吃醋還不夠，這一次又要再來一次？

    「哼！」她把湯放在車廂上，自己跳下地，冷冷地背起包包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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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7 z# c. |$ E    「小姐！我又哪裡惹妳生氣了？」武青雲一把撈住她，無奈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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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要你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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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v# x+ y' ]1 |    「有道理。」他懷疑自己有被虐狂。

* F( o) K/ G( L$ P& F* Z    他竟然這麼說？文慧鈴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更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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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7 ?' n* t* A3 ~6 Q$ f2 O* n    武青雲好笑地想，她難道不知道她嬌滴滴的樣子根本沒有殺傷力嗎？

    「妳前一刻才溫溫柔柔地看著我，下一刻就翻臉不認人，一副我欠了妳八百万的樣子，連納莉颱風都沒有妳這麼難搞。」

    「你把我比喻成天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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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i% x4 E0 Z- ^6 ]9 U. v' ]    天災可能都比妳好相處一點。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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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吧！妳今天到底來找我做什麼？」

    文慧鈴被值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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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L' S3 J5 F7 v* H& r    她一直想著要來了結過去，要怎麼了結卻沒個底。

    她不輕易信任別人，不容易敞開自己的心，可是一旦敞開了，就為對方掏心掏肺至死。也因此，「他」曾經擁有如此大的力量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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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3 `$ \% ?! Y    本質上，現在的她依然是以前那個文慧鈴：偏執，固執，執著。好像有「執」的形容詞都適合用在她身上。

+ W/ M* N6 I4 }( Z$ x' v    如果她的本質沒變，那她該相信他已經變成一個完全不同的男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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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看著她陰晴不定的神色，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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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有些事不要想得太複雜，人生會快樂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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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1 u. |  ?" ^) S3 N    他以為她喜歡嗎？她也想單單純純的過日子啊！但單純這兩字從來就和她無緣。

, E7 s% X* Y2 ?* |    武青雲帶著粗繭的手輕撫她柔嫩的臉頰，她抬起頭，眼中是罕見的迷惘。

    他低嘆一聲，低頭吻住她。

' k5 v# c8 a; d6 r% j. V5 W* E    這是二十四小時之內，他們的第二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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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N1 U7 I" R3 g* J    迥異於昨夜的誘引和侵略性，他只是輕輕印著她的唇，像親吻一片細緻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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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B! j1 a' u2 N* w+ l, s$ N    他的溫柔讓她有了落淚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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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f) r2 z! m" ]6 B3 J! j    「只有一件小事。」終於，他抬起頭，嚴正不阿地宣示。「我真的是個良家婦男，以後我再請妳吃飯時，可不可以不要隨便吃我豆腐？」

: b0 y8 z0 C8 U8 ^+ A$ v- Q( _- S% }# a    所有溫柔的感覺煙消雲散，她氣憤地一腳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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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y, Q# V9 d: H6 J     好了。

3 v+ X- G* n# [    總之，她跟武青雲的任何恩恩怨怨就此畫下句點，這是一個事件的終結，文慧鈴如是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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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她不確定自己到底終結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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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K) f, x& I9 t/ u4 {" ~    這一次，她終於不再摔入愛情的絕望幽谷，粉身碎骨爬不起來。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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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麼知道排水管為什麼又塞住了？它就是塞住了啊！」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她拿著話筒，對那端的房東據理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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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小姐，妳是不是常常把食物殘渣倒進排水口？」房東在那一端質疑。

    「我幹嘛要這麼做？讓水管塞住對我有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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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姊！」工讀生妹妹對她打pass。「工廠中午送了一台機器過來，叫我們寄給客戶，可是它太重了，我們搬不下去。」

    老天，這種事都要問她嗎？

+ _' ?1 \& G0 e    「打電話下去跟管理員說，葉陝遞的人上來收。」她交代完，回頭繼續和房東奮戰。

    「我上個月不是才幫妳通過嗎？」房東嘮嘮叨叼的。「現在的房客都不懂得愛惜公物，房子不是自己的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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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j8 n5 C6 u! {& P6 Y    接下來他足足花了十分鍾抱怨他的房東經，文慧鈴几度插嘴都插不進去。

6 T* E2 T( [, E4 y/ Y+ x    「我才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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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K! P  F8 F2 f    突然間，他就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的嗓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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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z- p! Z" G  N$ ^    高大俊朗，充滿感染力的笑容。工讀生一看到他，立刻開始撒嬌，抱怨那箱機器有多重有多難搬。他對女人就是有這種魔力。

9 ~! Q8 t) F3 \& t% `% G    她轉過身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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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東先生，你的公寓本來就是老房子，當然一天到晚東壞西壞。我是在裡面過生活的人，我比你更愛惜它。」

: T1 N; B. ]0 B: F7 @0 @    慢著，他們把機器放顛倒了。她眼尾餘光瞄到，連忙把話筒夾在肩膀上，走過去拍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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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迎上她的眼，眼底是沉靜的笑意。

    箱子翻過來。她做一下手勢。

# c- }" f0 F' t. r  ^    「你上個月過來通的時候只拿了一個橡皮塞子，當然效果有限！」她走回位子上，又跟房東纏夾不清了好一會儿，他終於同意過兩天叫水電工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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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F" [% {, H$ Z$ c9 F    文慧鈴嘆了口氣，把電話掛上。這種生活小事比被恐怖分子追殺更讓人覺得麻煩。

! d1 W) f; u9 s1 W% i/ u8 u    「他們呢？」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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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機器下去啦！」小桃看她一眼。

8 C, D7 C' b$ h0 [) E    「噢。」

    她不讓自己有太多感覺，回頭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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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下班，她走到捷運站入口，還沒來得及踏進去，路邊便傳來一聲響亮的「文慧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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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c% |/ ?2 V# [3 Z: h: B+ \    她立刻回頭。

- i+ X7 n: o' s" c* p7 O5 g# w7 z    「上來。」武青雲坐在貨車的駕駛座上，彎過來替她打開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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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 ?* I( u& [/ M! C0 T    「……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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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送妳回去。」他的眼睛在古銅的臉龐上特別明亮。

8 g5 B8 a6 I+ y6 ]8 y    ……她有叫他送她回家嗎？

    「為什麼？」

9 p: P% ]2 s3 b% F! e. C1 g    「不為什麼。」武青雲每次和她交談的前五分鍾都會想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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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j" b! ^( [' h! G& `; G" y    她轉頭就走。

! b! Z  n* {8 }2 s% k    「妳不是水管不通嗎？我幫妳看看。」他緊接著道。

    「你會修？」她的步伐一頓。
0 q, ~* M( K8 x# d) d3 \4 o; S
- C! k, h* Q2 v' T5 j/ k" o% `2 p    他會修的東西還真不少。以前家裡冰箱電視水管馬桶有問題，沒錢找工人，孰是靠他自己想辦法修。

    「妳如果讓我看看，說不定今天晚上就能幫妳修好。要等房東的話，大概再好几天，妳自己看著辦囉！」他坐回駕駛座上，雙臂一盤，好整以暇地等她自己決定。

  F# x- s+ j1 j1 ~$ T+ d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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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屈服了。

    沒辦法，廚房不能洗碗實在是太痛苦了啊！

$ o, W& P2 C- K4 I! k4 m; i0 O    她租的公寓在和平東路一帶，巷子兩旁都是傳統的五層樓公寓，窄窄的路邊停滿了機車，他的貨車進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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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等他在大馬路的停車格停好，立刻聲明，「停車費待會儿我給你。」

5 c- ?: n! N, S% {1 @; v    他只是看她一眼，自行繞到後面拿出一捆螺旋狀的粗鐵絲，和一個工具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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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道具就滿專業的，看來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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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E, u) Q) _. s% s* d    她稍微有了點信心，領著他回到自己位於三樓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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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2 L* P: Q    「哪裡的水管不通？」武青雲在玄關脫了鞋，提著那堆傢伙看著她。

! w& K. |2 U- f    「廚房。」

- o3 V6 X3 [2 t2 _/ T( J    討厭，就是有一種拿人手短的感覺，講話氣勢都弱好多。

$ w% U' L( v/ m* D0 ?% M) ^6 R    她的心裡直嘀咕，領他到塞住的洗碗槽前面。她的廚房其實不算小，可是被他碩壯的身影一襯，四面牆壁好像突然縮攏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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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 |+ ]. q6 k, R/ c9 H6 c  ?; \    「嗯，妳出去吧！待會儿積水升上來，味道不太好聞。」他點點頭。

" D. u8 P9 v3 O0 Q    這種異樣的親近本來就讓她不自在，她咕噥兩聲，立刻鑽出去，到客廳打開她放在茶几上的筆電。

    這個角度可以看進廚房裡，她一面檢查E-mail，一面瞄他在做什麼。

    武青雲竟然會修水管？誰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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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嘆了口氣，專心處理手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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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上網檢查一下几個基金和股票的投資賬戶。這次的世界趨勢和上一回並沒有太大不同，她憑著印象投資一些區域型的基金和績優股，再加上外彙投資，其實現在的她已經是個小富婆，貿易公司的工作不過是排遣時間的工具而已。

$ \# E! y  f% i" P) A3 M    打開E-mail、突然看見唐健的來信，她心裡一動。

    他們兩個人還是看彼此不順眼，非到必要几乎不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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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開始對於要不要和唐健相認，她在心裡天人交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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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 r5 P0 p4 v9 ~    跟他相認的好處是他們可以互相照應，她或許可以從他口中探聽出一些跟蟲洞有關的事。

) N8 E; @% `; \; F    可是如果要跟他相認，她該如何解釋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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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過程竟然超乎意外的順利。

    她在上大學時遇到唐健，是這麼告訴他的：「我發現你一個人突然跑到黃石公園去，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很擔心，就跟在你身後立刻去了。」

/ w$ H& E+ Q, J    黃石公園是蟲洞計划發生的地點。當時她名義上一直在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所以他並沒有對她的話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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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那裡，我用你的名義和機構的人接觸，本來他們並不讓我見你，可是你們的實驗計划在啟動過程中出現問題，我告訴他們我對量子物理有些研究，說不定可以幫得上忙，最後他們終於同意讓我進到實驗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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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8 G! z- l/ r: i8 i    「當時，你已經躺在發射裝置裡昏迷了。我根本還來不及做什麼，機器突然恢復正常，把我們兩個人一起送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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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4 `- Z) O8 o' V    唐健有沒有疑心過這番說法？老實說，她並不清楚。那個男人的心思太深沉，如果他自己不說，沒有人猜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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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K; g) J, E! ]) e8 |    幸運的是，他關心的只有一個人：惟惟。所以她文慧鈴有沒有過來、又是怎麼過來的，對他一點都不重要。

: @6 B* o, U- P! v    此後，他們兩個算是以一種半合作的狀態，約定好了隨時都有個人在注意惟惟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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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y9 G+ r- W; E    她知道唐健就是黑客「尼歐」，蟲洞計划的母体程序就是他寫的，可是他卻不知道，負責寫能量傳導程序的「West」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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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從她看過唐健的工作日誌之後，她就開始佈局。她知道要啟動蟲洞必須有龐大的能量灌注，而她是「綠能生化國際集團」最優秀的資深研究員之一，領導一個跟能源再生有關的研究團隊。她的專長就是能源科技。

9 y  L/ D1 G9 i1 s1 }3 x7 E( ^" f    她先以「West」的名義在網絡上丟出一篇跟能量傳導有關的文章，再附上一段程序代碼，在黑客論壇裡引起熱烈的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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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久之後就有一個「環保科技集團」的代表和她聯繫，這人自然是「蟲洞計划」的主持者之一。

    當唐健如火如荼、夙夜匪懈的寫著他的母体程序時，他完全不知道隔壁房間裡的她正和他參與同一個任務。

    看著E-mail上唐健的名字，她腦中浮起的卻是惟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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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4 Y1 |" v9 K: @0 M: `% f    天，她好想念惟惟。

4 ~( K4 |( X. t  e    她想念有一個人可以讓她盡情的談心，讓她無條件的信任，同時也願意無條件的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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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P3 |) {9 B' _6 E: a# Z    她想念姊妹倆一起逛街、看電影、促膝長談一整夜。

0 I4 X7 X! P: Z+ e' w    她想念一個無論如何總是站在她身旁、在她最痛苦的時候比她更痛苦、最難過的時候比她更難過的好朋友。

    她嘆了口氣，打開郵件看看唐健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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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9 C/ L1 @3 v* P    「環島？」她皺起眉頭。「這人還真有興致。」

! V1 [- F. e+ `& R" w( }/ B& ^    無論如何，她回信祝他一路順風，在他不在的期間她會多注意惟惟一下，然後把筆電螢幕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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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8 t; l8 C4 d- ~1 h( V. c5 `    「誰要去環島？」武青雲拿一條抹布正在擦手，站在廚房和客廳的交界處，不知道看她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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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朋友。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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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d) }- o) T9 q- w; N8 H    聽她說話就知道想下逐客令，這女人真是有夠現實。

    「修好了，我的肚子也餓了。」他故意說。

4 ^7 {' h; a. _5 N0 V) h    幸好她還知道要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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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J5 c* D" o; f) ^1 G+ ^. X    武青雲不敢指望她會煮一頓請他……他甚至懷疑她會不會煮。他覺得應該不會。這女人個性驕傲成這樣，大概只有上帝能逼她去洗手做羹湯。

    「走吧！我們出去吃晚餐，我請妳。」他把抹布往身後一拋，空心進籃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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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請你吧！路口就有麵店。」她不太情願地道。

    「我想吃藥燉排骨。」看她這副樣子，他越想戳她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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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8 k' A; \- u% r+ B( @    「現在快七月了！」誰會在這種天氣吃藥燉排骨？

    「我就想吃藥燉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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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o- T6 p- I( T) h0 p; I    她在磨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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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4 g( {4 |, S( I    她磨牙的樣子無比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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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h- c1 u% P, z    「……好吧！外面應該找得到店家在賣俳骨吧。」找不到他就回去吃自己，誰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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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吃士林夜市的藥燉排骨。」

    「先生，你是在找麻煩嗎？」她氣衝衝地走到他面前，戳他的胸口。「我公司就在士林，我們才剛回來，你又要開回去？」

    她發火的樣子更可愛。

- C7 a* g5 A& q* c7 C3 v+ o% n. K    「反正開車一下子就到了，又不是要妳用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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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j: @+ s0 q: Q: ~# ~, |    「你講得簡單，你不知道現在是最塞車的時候嗎？等我們開到士林都八點了。」她怒氣不熄地繼續戳他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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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把將她的手拉住，開始往門口走。「所以，為了不浪費時間，我們早點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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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A6 g; S8 s: ^" \    啊？她傻傻地被他拖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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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一出了公寓大門，她還沒回過神，一道清瘦的身影立刻從旁邊坐著的機車椅墊上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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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姊，我不知道妳到家了。」於雅繪連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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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推了下擋路的大個子。是她叔叔的繼女，玉蓮阿姨當初帶著一起嫁過來的小女儿。

' m( t( D5 c! \" z6 a    「妳怎麼來了？」文慧鈴的神色立刻冷淡下來。

    十九歲的於雅繪今年念大二。她和阿姨的兩個小孩都不親，平時也不怎麼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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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雅繪感覺到她的冷淡，吶吶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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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 n" L, p# h" v) [    武青雲見狀，大哥哥的保護欲全面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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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己家裡也有兩個弟妹，年紀都比眼前這個女生大。他從小就是拉拔著兩個小蘿蔔頭一起過來的，對於她這種半大不小的孩子最有親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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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  }6 M& z    想也知道，文慧鈴絕對不是好姊姊。

4 ^1 c& E3 G. i9 s- a: l5 v2 T    「妳好，我是武青雲，」他和善地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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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W) H4 S! y3 h/ Y3 V9 H+ m    「你好，我是於雅繪……」她偷看姊姊一眼，和他交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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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馬上明白，應該是這個月的花費比較高，之前彙過去的錢不夠用，阿姨叫女儿過來拿。

6 W# v; n7 a  \    她也不哆嗦，從皮夾裡掏出五千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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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去吧！這個月就這麼多了。」她不缺錢是一回事，但不想讓阿姨以為可以無限制的要錢。

    於雅繪尷尬地接過來。

; }/ b* _+ {* o7 H    「妳快回去吧！」文慧鈴點了點頭，直接從她身旁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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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憐惜之心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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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s4 R$ o0 N1 f: ^1 a    她真的很沒同情心耶！她不知道跟人家開口要錢是一件多麼沒有尊嚴的事嗎？他吃過同樣的苦，於雅繪的心情他完全可以感同身受。

) ?6 [1 ]- y/ b7 {# B& E& a    「小妹，妳吃過晚餐了嗎？」他親切地問。

    於雅繪搖了搖頭。

6 p2 k/ ~/ _  D    「那好，我們正要出去吃，一起來吧。」他拍拍她的肩膀，要她跟上。

( z+ F4 {/ u+ t6 q% {( S    文慧鈴的腳步猛然一停，不可思議地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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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m; E4 f- F) v- H9 @6 a' n    「武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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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他用一模一樣的語氣回應。

& p. @! |4 G0 P: L    「於雅繪，妳該回家了。」她咬牙，改為警告那隻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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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U% }# U2 p% b2 _1 t    「噢，好！」於雅繪連忙要從武青雲身邊走開。

/ ?9 E; ]. `# y6 ?. H0 g$ T+ e    「不用理她。」武青雲拉住她。「走！我們去士林夜市吃藥燉排骨，武大哥請妳。」

    文慧鈴差點噴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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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要他介入她的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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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武青雲撐腰，於雅繪好像膽子大了點，竟然真的跟著他們一路到了士林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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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心裡很不爽，她真的對跟阿姨的小孩打交道沒興趣，司是她又不想在兩人面前發火，搞得她很沒度量的樣子，最後就變成這種情況……

    她坐在藥燉排骨店裡，和她的小妹、武青雲一起啃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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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念哪個大學？」他把一碗藥燉排骨推到於雅繪面前。「台北教育大學？不就在妳姊住的地方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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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於雅繪看一眼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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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a( o' F( ^" \8 ^    她低頭只管吃自己的，不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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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5 j; e8 x& H2 O    「妳平時常常來找妳姊姊嗎？」武青雲先安排好兩個女生的食物，才端起他自己的那碗滷肉飯開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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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4 k. J) T$ j, p7 D    「我姊工作很忙……」於雅繪又看她一眼。

/ ]: U2 x! \9 }' S) X    武青雲看她怯生生的神情，同情得不得了。

8 Z3 E. x* g! A$ X) l    他們兩人都吃過某個女人的排頭，他對於小妹充滿革命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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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兄姊的永遠有時間理自己的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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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託！她姓文，妹妹姓于，白痴都知道她們不可能是親姊妹好嗎？文慧鈴啃藥燉排骨的力道特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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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們不是同一個父母，小時候我媽媽帶著我和我哥哥嫁給姊姊的叔叔。」於雅繪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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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7 \) W( F5 ~6 n2 ~    文慧鈴冷冷地瞟她一眼，於雅繪打個寒噤，連忙低頭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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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f5 f* i, @! [    「所以你們家裡是一個弟弟一個妹妹？跟我一樣。」武青雲笑得白牙閃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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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繼父，可是我都叫他爸爸……他几年前中風了，所以現在都是靠我媽媽和我姊姊在工作賺錢，不過我哥哥再過兩年就畢業了，等他畢業也會開始賺錢。」於雅繪道。她只是想借此讓武大哥知道，她來拿錢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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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爸也是中風呢！好巧，我們兩家的情況竟然這麼像。」他大有感觸地摸摸於小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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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1 B& V5 P$ ]+ F    「妳講這些怎麼夠？順便把我的生辰八字都告訴他呀！」文慧鈴冷冷地出聲。

+ E5 d* _4 |7 O4 T; `& I    「那妳姊的生辰八字是什麼？」他配合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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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C5 G" e9 H1 Y8 F3 u& a    文慧鈴一記銳眼殺過來，於雅繪低下頭，不敢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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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A$ g. h  k* ^" C4 ]    「武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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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_4 K5 ?. C    「文慧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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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R  ]* K. I9 x    她真是快被他氣死了。就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好東西，一看見年輕美眉就想討好，本性根本沒有變！

) J9 O: M, H4 F9 L+ w    結賬的時候，她警告的看妹妹一眼。「妳自己坐捷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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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b+ u0 ^) {, B* M! q. v    「好。」於雅繪不敢捋虎鬚，拿起自己的包包站起來。「那，武大哥，我先走了，謝謝你請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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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F2 z* s7 Y5 J/ q' `    武青雲看小妹落荒而逃的樣子，心裡不禁有氣，一出店門立刻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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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L! i. z/ k9 d' q8 m    「妳一定要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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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意思？」她瞄他一眼。

    「一定要全身長滿刺，連自己的妹妹都不肯親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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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7 `: ]: }& @! Z/ A3 p/ {. V; _    「她不是我妹妹！」

    她只有一個妹妹，雖然在這裡，她的妹妹並不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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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m# M+ a1 \/ y6 _    「家人並不是一定要有血緣關係才叫家人。她跟妳從小一起長大，就像妳的妹妹一樣，妳對自己的家人也要這麼冷淡嗎？」

7 N) b9 Y3 t; i8 i% K1 `+ I5 U    她冷笑一聲。「武青雲，你並不認識我，不知道我是在什麼樣的環境長大，跟家裡的人該有什麼樣的關係，你憑什麼評斷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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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是如此沒錯，但是我相信妳一定是關心他們的，不然沒有必要拿錢給拋。」他合情合理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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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j1 F8 f/ {6 z# D# C- Q    他自己生活在一個很幸福的家庭。即使中途有了家變，以及如山高的負債，但是全家人的感情一直很緊密。他從來沒想過棄債務和父母弟妹於不顧，一走了之追求自己的前途；因為換到他的弟妹身上，他們也不會輕易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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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家人。

, f8 A: M. R1 e1 m+ p  m    雖然他知道這世界上並不是每個家庭都像他們家那麼親密，但是，如果這些家人是你關心到願意為他們付出時間和金錢的，起碼多少代表一點意義吧？

4 f! |1 Q4 _  ]: \3 R* i% d6 T& B4 t  i    文慧鈴再冷笑一聲。「你錯了，給錢只是為了打發而已，我一點都不在意他們！」她直直看進他的眼底。「武青雲，別把我和你搞混了，我不像你的婦人之仁。對我來說，錢能解決的事都算小事，所以只要這點小錢能打發他們，我還不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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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A% J1 m0 w, o' \$ j    「妳……！」他終於明白什麼叫詞窮。她懶得理他，自己招了出租車回家。

chocolat

第四章

    七月一日。

    雖然離六月三十日只隔了一天，但是當月份往前進了一級時，感覺彷彿少掉的是一整個月。

    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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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9 G: ?! k: p( l* v    距離十月，只剩下三個月了。

& S- O  e3 Z3 O7 H% Q* n: n- i    文慧鈴看一眼月曆，熟悉的焦慮感湧了上來。

( j, d- C* K: k$ B    好像嫌她不夠煩，今天一早竟然還接到唐媽媽的催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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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唐健的假關係，最麻煩的就是唐母。她真的把文慧鈴當成自己的媳婦在看，動不動就要催婚一下，讓文慧鈴苦不堪言。

    「慧鈴，妳和小健也這麼多年了，你們到底什麼時候要結婚？唐媽媽跟妳保證，唐健雖然工作不穩定，可是我們家也算是有一點財產，妳嫁過來絕對不用怕吃苦！」

    「我知道。唐媽媽，不好意思，我最近剛換工作，我得出門去面試了。」

4 b& M3 E" r4 O# ?! C+ V, M    她飛快找理由把電話掛斷。為了提防唐母臨時又想到什麼，趕快連手機都關了。

4 H9 B& ?3 S8 ~0 x4 H8 q4 T1 W    無論如何，該進行的事該開始進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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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J4 b2 O3 g  ]    由於外貿公司的工作開始佔去她太多時間，几天前她提出離職。幸好他們小公司，沒有什麼繁重的業務，一個星期她就交接完畢，恢復自由之身。

    今天早上她把早已寫好的能量傳導文章貼到她以「West」為名申請的部落格上，接下來就是等預定中該和她接觸的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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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p! f0 C" l5 A    能源這種東西，功率越大便越危險，而啟動蟲洞需要使用到的能源，几乎等於一座小型城市的電力。她丟出去的誘餌，便是在闡述如何利用軟件來控制能量的轉換，讓它在最低耗損的情況下達到最大功率。

  M  l( y: b) T) N3 o( o    如果一切依照上次的時間表，最多不起過三天就會有一個自稱「約翰‧史密斯」的人透過加密網絡和她聯繫，宣稱正在製作某種能源燃料棒，需要她的協助。他就是「蟲洞計划」的主持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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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六點，也差不多是吃飯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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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不想一個人待在家裡，這種時候腦子最容易胡思亂想。

$ n  ^+ A  ^2 s3 \, z    武青雲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出現，大概是終於對她死心了。在他心裡，她大概是個冷酷善變又無情的女人吧！

$ W# {" m- R; n9 P9 K- `# u0 b  }! P    他以為每個人都像他一樣以天下興亡為己任嗎？真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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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1 f, e! U2 n7 y/ s, ]' ~5 X) N    看吧！她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她去想他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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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稀罕，我的生命本來就不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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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拿起包包，出去找東西吃。

    走到路口，忽然對天天吃的這些店家厭煩起來，干脆直接走到捷運站，坐捷運去士林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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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_0 M$ s  Z( C) v    士林夜市一如以往的繁華。這個時間差不多是附近銘傳大學的下課時間，一堆大學生湧進街道上。

+ W% ~. ]6 J" p2 M+ N' a/ d    「走開，不要一直黏過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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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X8 Y  f' u$ y    「妳不要推好不好？我就是喜歡黏在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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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打鬧鬧的年輕情侶從她身旁走過。即使外表上並沒有比他們大多少，她卻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蒼老無比。

    孤獨站在人來人街的大街上，她突然不曉得自己究竟來這裡做什麼。

0 j' s4 P- `2 W4 k2 ]5 `* V4 `    她吐了口氣，轉頭慢慢往捷運站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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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J8 b9 S) l3 @0 \5 O; M* Z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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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大手忽然從身後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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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i9 W6 o7 J. m- X5 k    文慧鈴一回頭，他就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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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家燈火為他高大的身形映出金黃色的輪廓，悛朗的眉目鎖著她的臉。人潮從他們的身旁流過，熙來攘往的喧嘩突然變成靜音的啞劇。

0 m5 l/ M  S, x. v# T% @$ S    他滿滿的填住了她的視線，如一尊金黃色的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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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的手機怎麼沒開機？」他深邃的眼神似乎要將她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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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忘了。」她心慌意亂，莫名就有了想逃的衝動。

    「妳離職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他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手緊緊扣住她不放。

! X! d  q) ]! o: Q% W; E& S    「你是誰，我幹嘛要跟你說？」她重新武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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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嚴肅的眼神閃過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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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P5 L" R7 N& q2 b; S    不曉得為什麼，剛剛他覺得她好像要哭了。她不是一個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女，害他跟著慌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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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她又恢復成那朵帶刺玫瑰。

1 L9 P' A2 H  B# {    他喜歡她的精神勝過脆弱。
4 B5 a7 Z3 _; q" j( ]. g
/ ^) W# s, X/ Q2 r; H$ E    前陣子他學士學分班在忙期末報告，好不容易前天交了，今天同事約出來聚餐，他就想找她一起來，沒想到打去她公司，會計小姐說她離職了，打她手機她又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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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秒鍾他以為她是故意不想讓他找到她，不過想想又覺得自己太自做多情，她哪可能為了他連工作都辭掉？他自我解嘲地想。

& x; q. S  q& l! x# E# i& ?, G% s" o    沒想到，今晚在街上就遇到她。

    即使不迷信的他有時候都會覺得，命運好像不斷將他們兩個人湊在一起。

; z2 v& Q. p; I' R, n( P    「小武？」有人在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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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往他身後看了一下。

    哼！喻瑩小姐是吧？五、六個同事中，就只有一個女生。原來他們全公司只剩下一個女人？

    她給他一個大白眼，甩開值的手轉身就走。

    「妳要去哪裡呀？該吃飯了。」武青雲的笑意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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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U9 z& I) c2 f: m    「我就是要去吃飯。」她頭也不回，重重地說。

: D, C2 t( x. X- g4 Q    「那好，我們同事今天晚上聚餐，妳正好一起來。」他兩個大步抓住她的手，輕輕鬆鬆往等在路邊的同事們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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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想甩開他的手，驀地，那位喻瑩小姐不快的表情讓她改變主意。

+ l1 s) q# f! K0 U' ?    「噢。」她拐了一下。
* z: F# u; b# S1 ]* A. ?1 q
' w3 x8 _9 R: O# T    「怎麼了？」他立刻停下來回頭看她。

: a+ i9 h; e7 W/ q+ }    「不知道踩到什麼東西，好像扭到了。」她細緻的眉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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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看。」他連忙在她面前蹲下來，把她的右腳抬到自己的膝蓋檢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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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搭在他寬闊的肩膀上，任他按摩她的小腿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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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痛嗎？」他扭轉一下她的腳踝。

    「現在好多了。」她穿的是兩寸的低跟厚底鞋，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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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W( z9 q- L" `7 J' Y. Y" S    武青雲又按摩了一下，確定真的沒事了才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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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 t; m3 Q9 r    「拜託，不要在我們面前曬恩愛好不好？我們純情宅男的心是很容易受傷的！」阿炮和另外四個她不認識的男人一起叫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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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用「你們很無聊」的眼神看他們一下，几個男生又哀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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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M9 {6 l$ Y4 h    「喻瑩和阿炮，妳已經見過了。」武青雲帶她到同事面前，笑著為她介紹：「這几個是阿大、阿二、阿三、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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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G. c8 E/ j# y: g    「喂喂喂！你幹嘛？跑龍套就不需要名字是不是？我叫小鄭啦！」阿大抗議。

    「這是敏雄、遠志、承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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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 S! p1 w8 H. |    三個人笑著向她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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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者得出來他們几個男人的感情很好，就不曉得包不包括喻瑩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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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她溫柔乖巧地一一問候，給他做足了面子。

    几個男人看她怯生生、笑吟吟的模樣，骨頭都酥了。

    「妳好。」喻瑩礙於在眾人面前，只能客氣地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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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z( _9 b4 T# W( W, C# T    「你們要在路邊站多久？先進去吃飯！」武青雲笑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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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他們又來到上次那間藥燉排骨店。男人為什麼這麼肉食動物實在讓她搞不懂。

) ?: D* l2 L' a& d- b0 K    「慧鈴，妳和小武是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我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看在她是「弟媳」的份上，阿炮很順理成章地直接叫她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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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瑩的筷子一僵。

    文慧鈴故做不知的看著身旁的男人，只是調皮的笑，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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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她有心要讓自己討人喜歡時，真的很少人擋得住。武青雲痴痴地看著她。

    「喂喂喂，拜託不要搞無聲凝視好不好？就跟你們說我們純情宅男很容易受傷！」

    「我不曉得，你問他。」她粉舌輕吐，低下頭假裝很認真的啃排骨，臉頰上那一抹淡淡的紅暈卻什麼都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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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的手隨意地搭在她椅背上，輕撫她的長髮。「沒什麼好問的，快點吃。等一下小鄭搶走你的排骨，你不要又在那裡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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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鄭一被提醒，立刻一筷夾過去。阿炮怪叫一聲，「你就這麼聽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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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男人陷入一場你爭我奪的混戰。喻瑩從頭到尾默不做聲，只是吃她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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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個粗神經的男人完全沒有注意兩個女人之間無聲的戰爭，只是看著她。

    「妳的工作，怎麼突然說不做就不做了？」他在她耳畔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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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0 i- g6 f8 _- y) s8 H    「那個工作太無聊了，薪水又少，反正之前也只是為了打發時間才去做的。」她咬耳朵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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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 H& m  `) v    他一怔。「那妳現在要重新找工作嗎？」她聳了聳肩，沒有回答。又變蚌殼了！他嘆氣。

    他的手輕撫著她的黑髮，卷在那流泉般的軟滑中捨不得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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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吃？」她注意到他吃得很少。

    「今天公司有人慶生，我的那份蛋糕全給他吃了。」喻瑩微微一笑，插口道：「還是我午餐的炒麵準備得太大份了，小武？」

    「沒關係，我晚上要是餓了，再自己弄點東西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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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3 x; j4 h( x! i: D* {5 V    「待會儿到我那裡去，我煮個海鮮粥讓你當消夜。」文慧鈴微微一笑。

    喻瑩再度無聲。

    「拜託，不要當著我們的面討論共度春宵的事，一定要這麼沒有同情心嗎？」阿炮呼天搶地，捶胸頓足。

    武青雲實在拿這個活寶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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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吃飽了嗎？」

% s; X; d& V# ~* z# M/ }    她點點頭。

3 H8 N- }! b$ k: M( e, W    他把身前的餐具推開，牽著她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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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4 P1 b) q# c    「你們慢慢吃，我先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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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k; D) b& c! f' r8 O    「喂喂，你們不會想就這樣脫隊了吧？」阿炮連忙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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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宵一刻值千金啦！」小鄭怪腔怪調地叫。

    「別鬧了，人家女孩子不像你們可以熬到十一、二點才睡覺。」武青雲掏出皮夾。「這頓算我的。」

    「那怎麼行？今天足認識弟妹的第一餐，當然是做哥哥的來，下次吃便宜的米其林三星餐廳或法國館子再讓你請。」阿炮很有義氣的拍掉他的皮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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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笑笑，也不和他爭，牽了文慧鈴和眾人道別，走向店門口。喻瑩從頭到尾只能看著他們走掉。

    今晚是星期五，小週末，街上的人潮並沒有因為時間漸晚而止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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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0 F3 a6 F! X    吃完藥燉排骨，身体躁熱得有些不舒服，文慧鈴掘掘嫣紅的臉頰，被晚風一吹稍微好過一些。

- |" `* b% `/ G. X  T! K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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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l! U2 b- }% Q$ A) V    「去哪裡？」他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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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說要煮粥給你當宵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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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假的？」他受寵若驚。

/ x& Q( p% V- o  Z2 ?" x    他以為她只是說場面話而已，沒想到真的會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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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不去？吃不吃？」她杏眸微瞇。

( f* K: `5 y$ c- B    「吃，吃。」他笑道。「就算是毒藥也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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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氣得捏他腰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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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開到她家巷子口，照例停在大馬路邊的停車格。這回某位小姐總算很上道，沒再跟他提停車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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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她的公寓，他站在玄關四處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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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來沒能仔細看，這間房子雖然舊，有女主人的點綴到底感覺不一樣，比他那間乏善可陳的單身漢公寓有特色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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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p& W6 b2 l! ]' c5 X/ ~% t    她並沒有特別花心思佈置，但几個顏色很跳的擺飾品，配上黑色的冷調沙發，及一塊紅色的方形地毯，她矛盾又吸引人的風格立刻展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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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x) b1 x& ]1 {8 H4 K    「排水管後來還有塞住嗎？」他跟著她走進廚房裡。

    「通了，連房東都懶得再過來看，」她從冰箱裡拿出蚌殼、蝦子、姜絲、蔥、前兩天煮的一鍋白飯，開始洗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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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竟然真的會做菜，那個手勢絕對不是生手！他倚著流理台，越看越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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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f: k2 {! K1 {* G- B2 y    「這是什麼？」他指了指一種長管狀的東西。

% x+ F  I+ I8 ]9 c7 Q3 p& h. G    「竹蟶，一種管狀的蚌殼類，很好吃，你沒吃過？」

    「這種東西能吃？」他稀奇的拿起來研究。看起來就像個剪短的不透明吸管，一截差不多是一個男人手指的長度。

" y% w, w, ?* g$ A, t0 \; e    「怎麼，還是你比較喜歡吃喻瑩小姐的蛋糕和炒麵？」她對他笑一下。

    「啊？什麼蛋糕？」再遲鈍的男人這時候也知道要裝傻。

    「最近很閑，時間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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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好，剛交完一份學分班的報告，今天晚上才有時間跟同事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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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有空跟喻瑩小姐約會！」她的口氣甜膩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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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她真的是在吃醋嗎？

% C4 D/ H6 w2 s, N    武青雲大笑出來。「原來妳整個晚上怪腔怪調就是為了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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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q% x$ E  {9 m    「怪腔怪調？」她抽了口氣，拿一根竹蟶丟他。「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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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越笑越厲害，到最後甚至笑彎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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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窘又氣，簡直想拿手中的菜刀剁了他。

    「我還在想妳怎麼突然之間變成溫柔的小花了。」他終於順過氣來說：「今晚我們有好几個人，我又不是單獨跟她出來。」

1 W% S' g) K5 S- [2 i: r& o- ?' s    他好愛她吃醋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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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重點是，她竟然會為他吃醋！簡直不可思議。這表示她對他不全然是沒意思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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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f2 y. X* [" m# h) s    「哼，不關我事。」她用力把蝦肉剁成蝦泥。

- r; p  `8 B  i6 a8 _; L- x% Y1 p    又在那裡鬧彆扭了。他笑吟吟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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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發現他漸漸摸到她的竅門了。講白了，文慧鈴就是個超級彆扭兼臉皮薄的大小姐，只要把她想成一個鬧脾氣的孩子，就很容易搞定她。

' d3 Y. g) r5 p) x7 }    她喀隆匡啷繼續切食材。

- p+ |! c: s' a- q6 f3 Y' e6 R    他帶笑看了她好一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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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地，她的菜刀被抽走，整個人被轉過來。他的手撐在她身体兩側的流理台，眼中已經不再是笑意，而是認真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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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7 D' }/ w7 p+ ^  Q    「我對喻瑩沒有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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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f1 X0 c# g" X+ z% y- r, M: g+ ]# M/ ^    「……不關我的事。」她轉開眼咕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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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0 S- @! l3 M8 ^$ H    下巴被他轉回來。

- h7 Q7 ?  S, z    「妳知道我有意思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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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灼灼的目光竟然讓她無法直視太久，她低眼盯著他的襯衫鈕扣，突然想到，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穿公司制服以外的衣服。

/ ~+ W0 [, m( G' D( n, j    她輕碰他的鈕扣，被他一手按住，直接按在胸口。

    「妳這女人真的很奇怪，平時一副精明幹練的樣子，偏偏孩子氣這麼重。」

    「是，外面有更多成熟美麗的女人，你去找她們啊！」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多嬌媚。

- y# C8 H, c& v    「但願我能。」

    他嘆了口氣，傾首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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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他們的第三個吻。

3 E4 {  p* j, o! Z9 N- Y0 `    不是第一次的勾引，不是第二次的溫柔。這個吻，就是真正的吻。

- D( V) f; z& }0 c) _( b0 w( N    他的唇輕輕一壓，她的唇自然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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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Z$ z7 I9 e6 V* I( X    他的吻和她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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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色慾的「武青雲」是個情場高手，完全知道如何用几個簡單的愛撫挑起女人的慾望，陪他盡情地翻雲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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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T- H1 W+ Y    但武青雲卻是如此的小心翼翼，甚至是有些青澀。他輕吮著她的唇，似乎怕太大的動作會讓她退縮。

    她忽然失去耐性，手環住他的脖子主動加深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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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舌侵入他的唇中，勾引他過來和自己糾纏。她的手從他的後領鑽進去，撫摸每一寸她構得到的地方。他的肌膚灼熱而平滑，有如被太陽曬熱的絲綢，泛著健康清爽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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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 J' C" R- t. w# }, n) I3 a    「慧鈴……」他沙啞地輕喚她。

    她望進他情慾深濃的眼底。

    這男人，真的已經是不一樣的男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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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o" e8 y' C6 y- i' o    每一次她都想相信，可是過往的傷害總是讓她卻步。

7 h" X7 d' C" m/ R# i! r( _    每一次卻步之後，她又不由自主地想相信。

    她該拿他怎麼辦呢？

( K. u/ z# R' {1 D* \- O6 V    「我該拿妳怎麼辦呢？」他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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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低笑出來，為他們共同的心思。

    「來。」她低聲道，牽著他的手走向一個地方……她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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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步伐在門口頓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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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4 s! l6 B8 T  q/ C    「妳確定？」他不想發展得太快，嚇到她。

9 g3 e) R  I  h    她又有想笑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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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G8 k" n3 z- k) Q3 ]    他真的是「聖人版」的武青雲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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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P# ~7 N# c0 p9 }4 F3 Q    「你不確定嗎？」她流連地輕啄他的唇，一步步往後退，退到床邊，嬌艷地坐下，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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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在胸腔狂跳。

    這一刻，他確定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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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壓著她一起躺進她的床上，紫色碎花被褥裡全是她的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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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4 v: i( H6 P    她解開他的第一顆鈕扣，其他几顆被他自己迅速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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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脫下她的襯衫，圓潤堅挺的酥胸半罩在內衣裡，比完全裸露更牲感上好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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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指微抖，將包覆著那雙渾圓的內衣脫下來，兩抹紅暈立刻映入他的眼中，如雪地裡綻放的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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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V1 ?8 K# V8 v- Y    他滑過她細如凝脂的雙乳，為眼前的美景深深眩惑。

    她突然將他推倒在床上，自己跨坐到他的腰際，濕潤的部分隔著牛仔褲磨燙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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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鈴……」他粗啞的呻吟一聲。她毫不猶豫地去拉他的拉鏈。

    他發出一個介於笑與呻吟的聲音，讓她連著內褲一起脫掉自己的長褲，傲人的男性聳立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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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X" K: T: X, T8 G- N    「不公平，妳呢？」他啞聲道。

    她眼中閃過近乎邪惡的光彩，從他腰上略微挺起來，把自己的底褲和裙子也褪去。他全身酥軟，只有一個部位灼灼的挺立著。

    她的小手握住他，他的眼霎時變得極端深邃。

    然後她府下身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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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彷彿覺得自己被拉進一個極冷與極熱的世界，極端的感官刺激衝刷過他的每個細胞。

0 Y5 `1 F9 X6 c0 B    她運用所有「武青雲」教過她的技巧取悅他，用自己最柔嫩的肌膚摩挲他男性的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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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6 k% X$ r7 \2 T    他越發的汗濕和僵硬，她的成就感也越高，彷彿所有曾經從「他」那裡受過的傷，在這一刻都用他的肉体治療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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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鈴……」他粗啞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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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m7 e) X5 J  i/ e    她終於解下所有衣物，坐回他的腰間，扶住他，開始將他納入自己的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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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突如其來的痛楚讓她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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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8 n8 S) [* r. w    武青雲的表情跟她一樣震撼。

    她皺起蛾眉，都忘了這一次她根本沒時間也沒興趣交男朋友，所以這副身体到現在依然是處女。

) X: r/ r) t- m/ v$ {" h: O    「慧鈴！」他連忙扶住她的腰，不讓她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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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嘴。」她兩手撐在他胸膛上，用力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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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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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同時劇烈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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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L7 K# g! `    最後一絲理智消失，他扶住她的腰用力一頂，再也無法克服狂湧而來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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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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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微曦。

; j1 M$ F: e0 L* t2 e0 U    文慧鈴蜷在房間角落的閱讀椅上，膝上是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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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換個姿勢，腿間一陣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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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N9 `1 h' c+ N  J    真的已經太久太久了，她都忘了初夜的不適。

    尤其這個男人一放縱起來，獸性大發，竟然壓著她做了三次。看來不管哪個版本的武青雲，共通點就是有非凡体力。

    信箱裡沒有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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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M$ ]6 l" q    她輕嘆一聲，望向床上龐然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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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經說不出自己究竟希望他是原來那個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或現在這個平凡的男人。

+ f2 Q3 D3 W: ~( R, t6 R    『姊，姊，妳不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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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跟我分手，說他受不了我，快被我悶死了……我不在意分手，可是他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帶那個女人一起來我的面前示威？他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三年的感情在他眼中就這麼不屑一顧嗎？』

    那份熟悉而深沉的痛苦，難遒就真的當它不存在

    她突然覺得悲傷，彷彿一部分的自己隨著他的改變也跟著消失了，再也不會回來。

    如果他知道她這次的回來完全改變了他的人生，又會有什麼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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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i1 i0 a2 P: W! N3 }0 Y    現在的他只是個正在讀學士學分班的高中畢業生，但她知道他其實可以是長春籐名校的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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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欠了他什麼。

8 K6 W$ D( R, `- [2 m    MSN叮咚一響，唐健竟然上線了。她的視線收回來。

    他們很少和對方交談，除非有必要。以前互相看不對眼的習慣一直延續下來。

9 K6 Y+ h; R! i    她一時衝動，突然丟了一句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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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e. c& M: z    「你記得武青雲嗎？」

    那端停了片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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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K0 `( }- [  }7 {    「我最近遇到他了。」頓了頓，「他和以前完全不同。」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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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知道？你查過他？」她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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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健在另一端很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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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Q  T# c7 P" c% v7 ]    在他功成名就的第一個版本，武家本來就是沒沒無名的小卒。惟惟死後，他第一次利用蟲洞回到十八歲。這次他選擇什麼都不做，就守著惟惟。

& u+ g% h  C8 s9 Y9 T! c. E    可是考慮到未來或許有需要金錢的時候，他特地和武青雲結交，在武父打算把錢投資在几塊他知道會變成水鳥保護區的地皮時，要自己的父親出面阻止，然後指點武家一條明路，武父也給了他們家一筆不小的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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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文慧鈴所知的「青海集團」可以說是因為他才有機會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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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他再度回來，哪有時間去管武家的人在做什麼？武父只是走回原來的命運，去買了那几塊讓他們家欠債纍纍的保護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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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本該就是個藉藉無名的小子。

    「他有重要到需要我去查嗎？」他不耐地丟下一句話，斷線離開。

+ u  |. R9 W- W/ F; y( U    文慧鈴呆呆看著他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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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i, c# T    武青雲那個男人曾經徹底毀了她的身、她的心、她的愛情，但看在唐健眼裡，竟然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物？

5 _6 C$ `# a" V$ `, c    文慧鈴忿忿地拍上筆電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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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3 t5 w3 C- m3 m. w    「真是討人厭的傢伙！」

8 B/ [5 J* {1 W    尖酸刻薄、自私自利、冷血無情到極點！惟惟到底是看上他哪一點？

chocolat

第五章

/ e/ n0 T1 ?) X( [6 T% d, a- N    原來有一個人可以愛、可以疼的感覺是這麼幸福。

    接下來的時間，武青雲除了上班和上課以外的時間，就都泡在她這裡。

2 p* V7 w, C2 U    「『IhavegonetoTaichungbefore』。嗯，去過什麼地方要用『beento』，IhavebeentoTaichung。」她濕濕的手指點一下他打印出來的作業，在紙上暈成一個褐色的墨漬。

    他坐在她的身後，讓她躺在自己的胸口，兩人浸在溫熱的浴缸裡面，懶洋洋享受星期六下午的空閑時光。

& H+ H2 k) W- a. @& e' u    他的腿夾著她的腿，腳趾時不時去搔她的腳底，被她踹開。

: W5 I* f* A9 {" E- z2 Y    她在看的是他暑期英文特訓班的作文。他的英文從小就爛得一塌糊涂，現在只能靠惡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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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餅isverydelicious』？你認為你直接寫『太陽餅』外國人看得懂……啊！」她按住他不規矩的手，斜睨他一眼。「你的手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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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2 X. C" `1 ?, w( m* W6 Q    「幫妳洗澡啊。」他貼在她的耳畔低笑。

    「……那個地方我可以自己洗。」全身粉紅色的她，瞪人根本沒有殺傷力。

. u3 r! D1 G; F4 _* k+ Q7 @    「請讓小的為妳效勞。」他輕啃她的耳垂，被她按住的手指繼續在她的手心下做怪。几分鍾後她便全身酥軟，癱在他的胸膛上輕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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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一點也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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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午後的泡澡最後是在她的床上結束。

! J' g  Y9 d/ w; p2 O( x    最後她命令他負責把濕淋淋的床單換掉，自己跑回電腦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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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兩個人已經近乎同居的關係，她身上依然有許多令他不解的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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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如她現在沒有工作，她的生活費是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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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如一個圖書館系畢業的人為什麼懂得寫程序？那些程序又有什麼用途？

    因為他等於住在她這裡，於是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塞一些生活費給她。雖然他現在每個月能騰出來的錢也不多，但她應該比他更辛苦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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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只是看他一眼，除了第一次那五千塊收了之外，以後都不肯拿。

" O; q* b, e" J    他有試探過她几次。理所當然的，要是有任何人能從她口中探出什麼消息，那人一定是神人。

    「我們待會儿回我那裡好嗎？」他敲敲電腦房的門。

3 o0 c2 n2 b; a0 S$ N6 F    「做什麼？」她頭也不回，螢幕的冷光讓她的側面看起來很疏冷。

    「我媽明天要去吃我二舅的喜酒，今晚先上台北住我那裡，我得回去幫她開門。」

3 a2 m. e2 b3 O, Q4 x    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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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 N; `1 {+ c. V( d8 ~/ W    她的大腦緊急煞車。
+ k' ^% I! D$ M4 I' l
+ V! W! A/ A, [, R) t2 e    她極慢、極慢地轉頭看他，臉上是他久違的那種見了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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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l. Z2 Y  f' ~    「你，說，誰？」

    「我媽媽，上台北，喝喜酒。」他重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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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 {$ `+ L, Z, p    「我下午有事。」她直覺地拒絕。

) Y" c+ j3 ~' }8 ~: M  ?    「有什麼事？」

9 f; x0 v+ x' a) V& _. y    心慌意亂的腦子怎樣都不肯蹦出一個像樣的借口，最後她惱羞成怒。

: B0 ^( P) n( Y! P2 P3 a' W/ A: D$ A- U    「我幹嘛每件事都要向你報告？」

, g. P  n# o4 p# o" Q    「好吧！那妳几點有事？我們可以一起回去等我媽媽，然後我再載妳去妳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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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想二十四小時都跟你黏在一起！」她突然翻臉，蓋上筆電重重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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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哪一片毛又摸不順了？武青雲實在被她陰晴不定的性子搞得很挫折。

    「青雲，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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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 g6 Y: ^0 r. y    她身旁的男人不自在地蠕動一下。「媽，這是我的一個朋友。妳今天怎麼有空來飯店吃飯？」

. F6 B4 l6 H2 {& w6 D# H* A6 B5 h# o    他迅速走向母親，將她牽回她的手帕交旁邊，几個姑姑阿姨拉著他親熱談笑，那些輕言笑語似乎與她隔了半個地球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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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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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q, Y$ l6 q$ J) x; s: D    「別這樣，妳知道老人家最喜歡對這種女朋友的事問東問西的，我一想到就煩。」他嘻皮笑臉道。「來，這只卡地亞的手環妳戴戴看，喜歡我送妳。我們不要想那些無聊的事了。」

    她的大腦像有一根錘子重重在敲，她揉著太陽穴躲到浴室去。

6 L* y- o2 @* J+ K* {" s& |7 x' |3 w    曾經最想被他引見、被正式認可的武家夫人，如今就這樣送到她眼前。

! P* }* S4 _4 J( o    這真的是她要的生活嗎？

    老天，她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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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著眼前的洗手台，他的刮鬍刀，他的牙刷，他的毛巾，從何時起他入侵到她的生活裡，而她竟渾然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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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n1 |- s/ T. V    她要再陷落嗎？如果他骨子裡還躲著以前那個武青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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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e! l& a& ^& D! Y+ k$ K7 c    現在是寒微時，他可以和她一起守在這間老舊的公寓裡，如果有朝一日他飛黃騰達呢？他是不是就變回那個不可一世、四處拈花惹草的男人了？

    而這一次只會更糟，因為這一次她甚至沒有惟惟陪著她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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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_% a2 ]- Y- Q- C  ?    她微微發抖，强烈的恐懼感攫住她整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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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她不能再重蹈覆轍！好不容易才從那片絕望的地獄中脫身．她怎麼可以再陷進去？

1 {5 K7 X8 @, m( Z    她臉色蒼白地拉開門。她要叫他滾！

    對，沒錯！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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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他遠遠地離開她的生活，從此以後都不准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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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驟然響起的電話先引起武青雲的注意，他來不及看見她異樣的神色，直接走過去接電話。

    「慧鈴，有一位唐媽媽找妳。」

    她閉上眼先深呼吸一下，封住所有的情緒，然後面無表情地接過話筒。

    「喂？唐媽媽，我是慧鈴。」

    一段抽抽答答的聲音，一開始根本聽不清楚，她强忍下不耐煩，安撫那端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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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2 g; C6 B    「唐媽媽，到底是什麼事？妳好好說，不然我聽不懂。」

    第二顆炸彈落在她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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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V/ \4 x% s! d4 R0 Z# c# O4 y    唐健出車禍，正在手术室急救，生死未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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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h4 W: K, f8 z: e9 V     趕去醫院的途中，文慧鈴心急如焚。

. e6 `5 ~* X; A8 ?" R% g. E    「放心，妳朋友一定沒事的。」武青雲握著她的手安慰。他不曉得她出車禍的朋友是誰，他當然不能讓她一個人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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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H+ @, f/ N8 X; p3 J( ^3 n! ?  s+ x    文慧鈴沒有心情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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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z/ Y; q1 A8 Q* h5 M9 n    唐健不能死！

! F: `6 C2 C4 Q    起碼在她把所有細節搞清楚之前，他不能死。

, x1 U" ?6 H2 r& j" o3 L( Y    蟲洞的許多秘密她還沒弄懂，如果他就這樣死了，她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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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想過，最差的情況是她在十月八日那天强行把惟惟帶開，藏在一個無論如何都不會有車子的地方。可是，誰能保證這次惟惟還是會死在車禍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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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唐健的紀錄裡，惟惟有兩個死亡日期，十二月八日和她所知道的十月八日，這個偏差值又是如何造成的？如果她帶著惟惟避開了這兩個日期，難道就不會有第三個、第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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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曉得，她什麼都不曉得。

    過去几年受限於她必須在唐健面前裝佯，不能讓他發現她就是West，所以唐健也從來沒有跟她討論過這方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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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D' d$ Y' g4 ~& x1 a    而那個討厭的傢伙就算知道她是West，只怕會防範得更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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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G# e" B) N# M0 F    她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

    她沒有自信可以一個人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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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6 R: T5 g- Z  Q  Z: T    所以，唐健還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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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D' Y# ]! u+ I1 h* A    出租車到了醫院，她直接奔進大門，甚至沒時間停下來付車錢。

    武青雲几個大步跟上她，兩人一起踏進電梯，上到手术室的那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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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媽媽，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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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C) R0 e5 w5 o    坐在家屬等待區的唐媽媽正低頭拭淚，抬頭見到她先是一喜，再看到她身後那個高大的男人，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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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P' z) p, `- w    「慧鈴，他在花蓮被一輛大卡車撞到，目擊者說他連人帶車整個被捲進大卡車的底盤……」唐媽媽如浮木般抓住她的手，文慧鈴在她的身旁坐下。

1 {- H- {! b+ N+ {4 _    「他去花蓮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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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i5 A: s/ i: u  c8 U5 H  h6 d    「他說要去機車環島，他沒有告訴妳嗎？」唐媽媽淚漣漣地說。

    文慧鈴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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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這傢伙都什麼時間了還有那個興致環島，還把自己弄得半死不話，是嫌她麻煩不夠多嗎？

& W; |' Z( w/ F8 ?& Z$ g. n0 A- P    她的心頭一陣緊過一陣。

. R, Z$ M9 p1 m    既然他們已經回來了，表示蟲洞計划一定要發生。可是蟲洞的母体程序是由唐健撰寫，如果他突然死了，她不曉得對蟲洞會不會帶來更劇烈的影響。

/ c9 a0 d( T( @% `    可惡！再度證實了唐健有多不可靠！

2 }9 Z8 ?" j3 M! ~" \    不，是她身邊所有的男人都不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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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v5 O, q: G3 s, T4 m    「唐爸爸呢？」她問。

    「妳唐爸爸去泰國談一些工廠的事，一接到消息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唐健是直接轉院回台北，手术已經兩個多小時了……」

" ^/ f6 I3 }& m/ a) t4 X    「唐媽媽，我回去幫妳張羅一些唐健住院的東西，妳在這裡等消息。」她心煩意亂的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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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今之計，只有趁唐健重傷昏迷時進入他的電腦，把所有有用的東西都從copy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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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鈴，這位先生是……」唐媽媽把家裡的鑰匙交給她，疑惑地看向旁邊沉默等候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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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_1 r: p% V( @# c    「一個朋友。」文慧鈴看他一眼，起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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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下顎一緊，跟在她身後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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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h  O$ ]+ }" z( s% ^3 f    「唐健是誰？」一離開醫院，他立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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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3 K6 P; s4 d7 b) q* |    再傻的人也看得出來，那位唐媽媽對她不像是對待一個儿子的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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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t3 r; H0 _    「我男朋友。」她冷笑一聲，故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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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煩透了她身旁的這些男人，他們從來不讓她好過。每次日子稍微平順一點，就會有個人搞出一些問題來。

( F2 z9 r5 j: ^7 F' k9 ~    算了，讓唐健去死吧！讓武青雲離開吧！他們統統滾離她身邊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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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j9 K- N9 [2 A# D    武青雲不可思議地瞪佳她。一秒鍾的空白過後，各種情緒刷過那張英俊的臉孔，震驚，狂怒，不信，受傷……

( [( D+ _- T& k5 O9 u0 Q2 A' f    接著所有神情從他的臉上斂去，又回復到第一秒的一片空白，只有沙啞的嗓音泄露出他心底的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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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O& F: Z' X5 Z) G2 R    「妳已經有男朋友了？」

: t% e# J" \0 L# s" |    「對。」她硬著頭皮承認。

    砰！他猛然一拳捶在醫院門口的柱子上。

0 N) [5 z1 Y1 l# Z& t' M. l    她的心狂跳，沒有預期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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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為什麼從來沒說過？」

, h8 o5 ?* V1 f6 Y. s. x    「你……你又沒問。」她逞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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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

/ [8 f/ h4 C& f5 o5 C8 M    他猛然走開几個大步，必須做好几次深呼吸才能穩住自己。文慧鈴看著他背心的劇烈起伏，拒絕承認自己後悔用這種方式對他。

, A8 r) m/ S3 X! K, }4 I$ o+ V    以前他讓她心碎的次數難道少了？也沒見他哪一次慚愧或後悔的，現在不過是回敬他几分。

    終於，他起伏的背心平撫下來，他沒有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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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h( g, q" z9 D2 |    「算妳狠。」

, v9 ?" H7 K! y1 d    「……什麼意思？」

    「文慧鈴，」他終於轉過身，陰暗的眼神翻湧。「我沒有興致當別人的第三者。既然你們還沒分手，他現在出了車禍正需要妳，我……祝福你們！」

9 I* q6 N4 K' B) G6 i. m7 T$ Y* h2 H% o    他大步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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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僵立在原地。

5 l( h! M% t- h" Q! N6 r2 L. k    「妳們女人不曉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就是偷別人的女人才有樂趣。」

0 |, k5 R$ n6 ~    「武青雲，你可不可以有道德良知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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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h3 H4 U, ?' Z- Q2 {" a    「哈哈哈哈，我開個玩笑而已，看妳那個表情！」
3 X$ G) J4 L. j7 k4 c
% ^- o; {8 g+ j" R' K' F    但她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
! r; ^7 n6 {% v' D9 C' G6 ^7 \
    這算什麼？他突然變成正人君子了？

    別笑掉人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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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她不能去想這件辜。她閉上眼用力深呼吸。

5 F( T/ V1 a# n    叫了出租車，她直奔位於郊區的唐宅，沿路刻意讓自己的思緒保持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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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P2 b, J5 h$ [5 t0 h    唐家是三樓的透天厝，最頂樓都是唐健在用，包括他的工作室和臥房都在那裡，之前她為了和唐健討論惟惟的事來過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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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直接上了樓，進去他的工作室，打開電腦。
0 R1 z7 p6 m3 y' s
* N! @! |2 m$ Z) ?2 c    「可惡！」
2 {" `0 c$ X9 V, y% u$ z3 p
) D" B% o; W! p# Y: s( ^* e0 U! d/ O    不出所料，整個扇區加密。

    有誰會把只有自己在用的電腦加密？這男人簡直變態！

    她試了好几個密碼都沒有用，找遍各種字眼罵他。
5 b9 U, W& C; D$ u  I
% S* d* X. o( u/ Q/ A2 t    唐健是個與她齊名的電腦高手，絕對不可能用一般人可以輕易猜到的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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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b5 o' [( V5 p# w    「好吧！那就來鬥法。」她冷笑一聲。

    先連上網絡，連到之前那間外貿公司的服務器，她藏了一個破解軟件在裡面，那個超級密碼演算機是她自己寫的，可以做智能型演算，她敢保證許多情治單位願意花大錢買這套破解工具。
  z, J# R, E- p7 Z# {  ?
    啟動軟件，讓它開始破解密碼，她坐在電腦前，看著那個小方框裡的數字不斷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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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慮到對方是唐健，最快也要三天才有機會突破第一道關卡，而這還是樂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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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z3 }' W( \- r  q+ J: ]    幸好唐健無法回來阻止她，唐父唐母向來不會去動儿子的電腦，所以她只把螢幕關掉，讓機器自己去跑。

    該死的唐健！

    該死的武青雲！

    該死的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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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最好統統離她遠遠的，越遠越好！

chocolat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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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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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的文慧鈴！

    該死、該死、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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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B; V6 R9 Q    武青雲用力踹他家樓下的行道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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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爾捎來的微風非但沒有為他降溫，反而讓他的火氣更大。几個過路人見他高頭大馬的在狠K行道樹，嚇得遠遠就繞到馬路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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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雲？」一聲柔軟的呼喚在他身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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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身，美麗溫柔的武夫人提著大包小包，站在路邊好奇地盯著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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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

    「這棵樹招惹你了？」武媽媽看看行道樹，再看看他，眼底笑意隱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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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D1 F- G- {* l    「妳……怎麼到台北了也不打電話給我。」他尷尬地接過母親的行李。

+ J* q" T9 N# I; D8 ^    這些年來，他們家的財務已經大幅改善。當初爸爸拿回來的那一半補償金，他先全數還給債權人，所以債務一開始就少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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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 U# m7 d9 |+ a( c: l    接下來的几年他和父母努力工作，每個人都兼了兩份差，後來弟弟妹妹大學畢業一起加入賺錢的行列，所以即使後來父親中風無法再出去做事，他們的債務還是以穩定的速度減少，目前大概只欠七百多万左右，最大債主就是他快遞公司的老闆，他的表舅。

' x- F0 S: m  Z# J9 h    這位表舅可以說是他們家的貴人，在眾人對他們避之唯恐不及時，非但沒有加入追債的行列，還一路扶持著他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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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e+ [% K, U& _    現在生活穩定之後，母親替他標了一個會，讓他當頭期款買下在台北的這間公寓。

    上一輩傳統的觀念就是男人要有房產，才能成家立業。武青雲現在的薪水一半還債，一半付房貸，所以手頭才會這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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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h# n/ H% {# \, T9 z6 Y    過一陣子他升為正式幹部，手頭就會寬鬆多了。

* ^" A6 M* Z0 O# |    上了樓，他把準備好的備用鑰匙交給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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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5 B: h; k& Y& T! u    「這是樓下大門的門禁卡，進電梯也要刷。這是公寓的鐵門鑰匙，妳收起來，以後來台北我如果在上班，妳自己開門進來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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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夫人接過來，檢查一下屋子裡。

    買了房之後他沒什麼錢裝潢，所以這間三十坪的公寓雖然不算小，卻著實有些簡陋。客廳裡只有基本的電視櫃和一組沙發，餐廳就是一張方桌四張椅子，還是從他們公司的員工休息室淘汰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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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y: p! P7 Q8 ?) Q    臥室和客房當然也就是一張大床、一個衣櫃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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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l# |/ A3 d% {8 h! [    武夫人抽抽鼻子，聞到一股上次來時沒有的陳舊味道。

    「你很久沒回家了？」她帶著笑，走過去把家裡所有的窗戶打開，讓空氣流通一下。

    做儿子的咕噥兩聲，沒有回答。

- H6 \. Z( e6 q7 x    「今天不是說要帶你女朋友回來給我認識嗎？」

    空氣流通之後，武夫人開始拆自己帶來的東西——一大包儿子最喜歡吃的滷味，几件替他買的新衣服，水果，干糧，几乎全是給他的東西，她自己的行李反而最少。

' O: d/ \9 Q/ D* U5 o    「分了。」他悶悶地道。

    「這麼快？」武夫人吃了一驚。「不是才交往沒多久？」
! B$ k' A7 ^0 C5 I2 y- j3 ]" a+ `' g
  W, C; L+ D% c" x    武青雲看她一眼，又是一臉吃癟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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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夫人又憐惜又好笑，看著儿子轉進浴室去。

    就因為責任感重，她儿子總是報喜不報憂。無論在外頭遇到多痛苦艱難的事，回到家裡從來不訴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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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分的？你欺負人家女孩子？」她走到浴室門口，見儿子彎身衝了把臉。

    「拜託！她沒欺負我就很好了，哪輪得到我欺負她？」他藏在毛巾後頭咕噥。

  Y. e9 E- c0 V# e    「沒出息，大男人的，被人家女生欺負了還敢講。」武夫人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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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M' M9 D6 P2 w7 Y% N5 O6 x3 M    「媽！妳是我媽還是她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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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女人。」武夫人安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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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轉頭回餐桌繼續收拾自己帶來的食物，等儿子理好心情。

9 W# W: z& X( I( q8 o( R    她的儿子她最清楚，任何女人能遇到他都是她們的福氣。他若對一個女人許下諾言，那就是一生一世的事，除非是病痛災恙將他們分開，或對方先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 S* N2 Q; o8 Y* s2 D, _% N4 C    武青雲在浴室磨蹭了片刻，終於甘願出來，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武夫人看著儿子沮喪的神情，一顆心登時軟了。

    「你們吵架了？不然怎麼會分手？」她拿一根鹵雞腿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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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k7 {( h3 w* U    他悶悶地接過來，不過沒什麼胃口。

8 C# \- p% {$ l! r$ q' H, P    唔？連自己的滷味都收拾不了他？武夫人現在確定儿子是真的很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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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裡有事，藏得很深，不肯告訴我。」半晌，他終於低低地開口。「每次我們兩個人好了一陣子，她就突然翻臉，翻完股過兩天又好像沒事一樣，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踩到她的地雷。」

    武夫人索性把他手中的雞腿抽回來，免得浪費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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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事藏得越深的女人，經歷過的事越多。對這樣的女人要像挖並一樣，水面越低就挖得越深，直到甘美的泉水冒出來為止。」

    他頓了一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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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3 N6 {$ ]' `8 X    他不想跟媽媽講文慧鈴另有男朋友的事，做媽媽的聽了都不會喜歡那個女孩。

    而他，不想讓媽媽討厭文慧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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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6 t) v- b! U4 H    該死！所以他根本還沒死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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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f# L$ u0 L) R2 ]7 @    他到底該拿那個女人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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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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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時間，文慧鈴周旋在醫院和唐宅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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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媽媽的鑰匙她自己私下打了一把，有時確定夫妻倆守在醫院，她便自己偷偷進去唐家。

    唐健那個變態，第一層關卡花了她三天才打通，可是進到主目錄之後，竟然每個子目錄都另外設了密碼。這男人到底是多疑到什麼程度啊？

- F8 W* [! U5 i% @    進度雖然慢，但唐健的傷勢極重，動完手术後一直在加護病房裡，呈昏迷狀態，所以短期之內也不會有人回來干擾她。

' v9 T$ k7 r2 o; d    她每打通一個關節，就把相關的資料一份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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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比較容易解開的，大多是他白己查的一些資料，以及他的工作日誌。至於他正在寫的母体程序的那個扇區，加密之嚴，她甚至沒有把握可以解開。

1 J: y" U4 m3 \6 m/ H    「且戰且走吧。」她對著他的螢幕喃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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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隨手打開一個日誌文件，「武青雲」三個字突然躍入她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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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心一跳，把那個檔案拉到螢幕最上方：

    武青雲，好久沒聽過的名字。

) o" y+ S9 M5 u    不重要。

    富有的武家也不過是虛幻的，只是把我Version1的錢換到他家賬戶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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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q, u/ d7 B: r( C. F1 g! F) p  {    Version1的我，又何嘗不是虛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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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4 Q5 G# O! s: w& q    只有惟惟是真實的……

    她的心開始狂跳，把他所有的工作日誌都打開。

    那個下午，她浸淫在唐健雜亂無章的散記裡，腦子裡充塞了一堆信息。

    她拿起一張紙，開始用最傳統的書寫方式協助自己理清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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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的最初就是唐健。她寫下「Version1」。

/ y6 t  L+ N9 E& v% V: ~* D: C    Version1：唐健是年輕富豪，擁有跨國企業，背後同時擁有世界知名的黑客「尼歐」的身份。惟惟是他的未婚妻，兩人一起住在紐約。

    在他二十八歲、惟惟二十六歲那年，十二月八日，惟惟死於車禍——而她文慧鈴，狀況不明。

    Version2：唐健首次利用蟲洞計划一切回十八歲那年。他只是普通的電腦工程師，惟惟是他女朋友。這是她文慧鈴知道的現實。她是高階專業人才，武青雲是「青海集團」的小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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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惟同樣死於二十六歲那年的車禍，忌日卻是十月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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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ersion3：唐健二度回來，八歲那年。文慧鈴跟著回來，六歲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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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全心全意要救惟惟、一事無成的男人。她是圖書館系畢業、平凡的公司職員。他們兩人依然是黑客「尼歐」和「W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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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家中負有巨債，只是個快遞公司的快遞員。

    沒有任何人認識周惟惟。

1 @) Q- C2 N1 G! X, V; P& g    她看著紙上自己一無所知的Version1。

% W- q" _& m) j8 y8 m0 D2 n) ?    在那個現實裡，她又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依然是惟惟的姊姊嗎？或是像現在沒有被周家收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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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U0 X2 I0 k8 {9 W6 A' S5 l    可以肯定的是，武家和現在一樣是平凡無奇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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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t6 k) K0 o7 l% M" q6 |$ p    他們有負債嗎？武青雲依然那麼辛苦嗎？他是正直善息的武青雲，或自私自戀的武青雲？

    她痛恨唐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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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5 F8 [0 }2 X( X6 F- q    他改變的不只是他自己的人生，也改變了他們所有人的。

/ A1 J& N1 q; h6 f& v) }    她只知道富甲一方的「武家」和「青海集團」，只知道她是惟惟的姊姊，只知道惟惟介紹她認識了武青雲，只知道她無數的自殘自傷，尊嚴和心靈全部破碎。

    而這一切在唐健眼中只得三個字……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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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唐健此時在她眼前，她一定會狠狠撕了他。

    「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她疲憊的嘆了口氣，關上螢幕，讓電腦繼續去跑。

" ?& x5 B% r* ~% i    總之，當務之急是解開他放母体程序的子目錄。只要能拿到他那部分的程序，或許她有辦法研究出整個蟲洞程序的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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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g; R$ z/ h$ }    到時候，她就不需要唐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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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O4 K% G. ?! F9 C/ f" D+ A3 r     武青雲實在無法就這樣放手，雖然他很想。

; a7 ^, N) O) {5 i0 T' _5 G    這女人帶給他的煩惱遠勝過其他人，甚至勝過那些如狼似虎的債主。

    對於那些債主，他知道他們反正要的就是錢，只要有賺錢肯還錢，這些人就搞定了。但他甚至不知道文慧鈴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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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他決定去她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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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I. n7 b6 s9 w0 y    他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什麼樣的成長環境，讓她變成現在這種古怪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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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Q  F+ g* T2 J2 R" ]    是她生命中遭遇過什麼嗎？被欺凌、被虐待嗎？

# k% m+ q) Q' ~) y( ]6 a    文慧鈴已經變成他的一個執念，無論最後他們兩個人有沒有在一起，他都必須為心底數不清的疑問找到一個答案才行。

    於是他打電話給於雅繪。

+ R( j+ t, z+ Q% F    「小繪，我是武大哥。妳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他們又在文慧鈴家遇過一次，他私下和這小女孩互換手機號碼，以防她臨時有什麼需要找不到人幫，庀。

; c( j: `8 u- _& Q$ R    「好啊！你說。」只要不是在她姊姊面前，於雅繪就像一般女大學生一樣活潑。

    「可不可以告訴我妳老家的地址？我想去拜訪一下妳繼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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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雅繪在那端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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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好。」

5 ]7 H6 I: u7 }    即使她有滿腹疑問，最後什麼都沒問，乖乖把家裡地址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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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叔叔的家在深坑，是新北市比較偏遠的地帶。

    「對了，這件事不要跟妳姊姊講。」雖然知道她沒事不會打給姊姊，他還是多事加了一句。

. h0 ?" Q$ E6 {% Q( I2 a    「……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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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 j' g9 s6 n6 t1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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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j/ l1 e4 n+ e3 K     今天是週末，他依著地址找到深坑市區，再往裡面走一些，來到一條安靜的巷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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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子的兩側都是傳統的五層樓老公寓，沒有電梯，幸好小繪給他的地址是一樓。他家也有個行動不便的爸爸，所以對中風病人的出入問題很能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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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家除了文叔叔夫妻倆，慧鈴已經搬出去了，小繪的哥哥在高雄讀大學，小繪自己在士林唸書，所以小孩子都不在身邊。

" I( O/ i% f' [) U  @5 d; A4 A    他按了電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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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h" r( a# k+ L1 W% E    這種一樓的老房子，外層大門進去之後會有一段空地，大部分人家都拿來停機車、曬衣服，再進去才是客廳的出入口。

    他先聽見客廳的鋁門吃力地拉開，然後一陣助行器的腳步聲非常緩慢地往外走，過了一會儿，他眼前的木門打開，一個約莫六十出頭的老人家站在門內。

& [* R+ `* N6 l) V0 U. H3 i    病痛雖然讓老人看起來瘦削蒼老，布著細紋的臉上卻堆滿慈善的笑。

, |. [- {; e, I$ y* I    「你找誰呀？」

2 i5 ^  f) g" v3 l. ~3 V$ p    糟了，武青雲沒有想好要怎麼介紹自己。

    「呃，文叔叔，我叫武青雲，是慧鈴的朋友。」

$ Z8 S+ o  }- m' L    「噢，噢！」老人家馬上擠出一個歪歪的笑容，開心地點頭。「你啊，我知道。小繪說……修、修冰箱是吧？你好啊！年輕人好啊！」

) N& P, H3 J$ d    武青雲鬆了口氣，那小妮子真上道，幫他打點好了。

    「對，慧鈴聽她說家裡的冰箱有問題，叫我有空過來幫忙看看。叔叔，您的冰箱哪裡壞了？」

    為了省錢，以前他們家的東西都是他一手修的，只要不是太大的問題，通常他都解決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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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小心翼翼地扶著老先生往屋子裡走。

    一踏進客廳，屋子裡十分安靜。他扶老人家在沙發上坐定之後，問：「叔叔，家裡只有你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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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阿蓮……去看儿子……」文叔叔中風，講話口齒不太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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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一陣武青雲便明白，他妻子今天下去高雄探望儿子，深夜才會返回台北。出門前先把一天三餐都做好了，用保鮮盒冰在冰箱裡，文叔叔要吃的時候放進微波爐熱一下就行。

    「叔叔，您怎麼沒叫慧鈴或小繪回來陪您？您身体不方便，一個人在家多不安全。」

    「噯，小事！」文叔叔海派地揮揮手，拍拍自己的左腳和助行器。「我還能走……能動就是福……又不是廢人了，是不是？呵呵呵呵。」

# d1 @6 T; m9 O. g1 c4 b, }    武青雲著實喜歡這個樂觀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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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3 Y; p; C/ C+ c7 @; F    他先到廚房檢查一下冰箱，老人家大概是難得有客人來，分外的起勁，也拄著助行器慢慢走到廚房門口看他做事。

    「叔叔，您在這裡坐好，當心跌倒了。」他連忙抓了一張餐椅放在廚房門口，讓老人家一邊看自己做事。

    「謝謝，謝謝。」文叔叔對這個英俊的少年郎印象好得不得了。「冰箱不冷，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冰箱很貴，捨不得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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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T- ^( Z% G& A2 U6 j    「冰箱門的邊條變形了，冷氣一直往外漏，才會不冷。」這個簡單，他修過好多次了。「叔叔，你們家吹風機放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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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浴室，那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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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2 T$ I; ~! J# i, _. Y$ }6 I    他邁著長腿，從浴室裡拿了吹風機出來，插好電，對著冰箱門的膠條開始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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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i3 `* n, p- C3 z* X9 e    「吹這個……幹什麼？」老人家無比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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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膠條的材質是橡膠，吹熱了就會變軟，我把形狀拗回去，重新鎖緊就行了。」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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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這樣啊？年輕人懂得就是比我們多。」老人家呵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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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他幫忙修遍了家裡所有需要修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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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h" q6 {; I$ @    電風扇的扇葉轉不動了，他拿把螺絲起子整台拆開，重新清洗和上好油，組裝好之後又跟新的一樣。

    窗型冷氣的旁邊不密合了，他出門買了條硅利康回來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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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E  m5 D7 h5 h; Z3 `$ ]& A7 ?0 g    客廳外面那個遮雨棚破了一個洞，他買了一塊塑料布回來重新釘上。

    修了一個下午，一老一少也聊了一個下午。

# \7 M* _; R/ L, l7 D    「慧鈴啊，好孩子……」老人家不斷說自家侄女的好話。「又漂亮，個性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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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性好嗎？武青雲聰明地不予置評。

/ L2 i  I& c! _6 V) Q- H8 \& ?    老人家彷彿看出他的心聲，呵呵地笑。

    「她就是靜了一點，不愛說話。女生文靜好，文靜好，文靜的女生才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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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麼久沒回來看你，也算顧家嗎？」他故意說。

! A; m# D( c$ e  s  t    「她工作忙嘛！」老人家連忙說。「每個月彙錢回來，每個月！阿蓮還讓小繪去拿錢……我知道了罵她們。她有彙錢回來嘛，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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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r/ u2 ^* W5 L( h    他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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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 F7 E; k6 d; B    所以她除了時不時給於雅繪的几千塊，另外會彙錢？那她的經濟來源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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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嘆了口氣，把螺絲起子收回工具箱裡。

    「叔叔，您那個侄女……很不好搞，我輸她。」

    文叔叔呵呵大笑。「女人就是這樣。阿蓮……平時好好的，生起氣來，跟母老虎一樣……我也講不贏她。」

    兩個男人霎時心有慼慼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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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觀下來，武青雲找不出文慧鈴的背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沒有人虐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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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是個熱心的好人。

. M$ @( a2 P! Y1 E, }" R1 D+ w    娶進來的妻子雖然和她不親，兩人也相安無事。

    兩個弟妹對她敬畏有加，關係還算平和。

. z  o0 g$ ?+ x# K    嚴格說來，除了缺少母愛，她的成長過程和一般人相去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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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是不是一定要找出她的成長過程有什麼問題，他的心裡才會覺得有答案。總之，出發前是個謎，出發後依然是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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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B* c1 O- f7 n    他嘆了口氣。

6 d" }) z4 u* S    「叔叔，我得回去了。您今天的晚餐是什麼？我回去之前先幫您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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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回去啦？」老人家露出失望之色。「你吃完飯再走啊。」

7 P& o% K6 e0 J4 T8 g% A    「沒關係，您吃就好了，我先幫您熱一熱。」

( X0 x0 y- S/ n1 }6 q8 b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

% [" g6 z+ Y5 P) e6 O- h9 c    「現在五點多，也差不多該吃飯了，我走之前先幫您弄好。」

# f3 Y# \; T6 i9 w) N$ Q* u    他主動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看見三個保鮮盒。一盒白飯，一盒配菜，一盒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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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R9 P9 @$ _1 K    雖然不曉得他妻子當初帶著兩個小孩嫁過來是什麼心情，但現在叔叔身体不便，她把生活照樣打點得很仔細，這樣的女人已經很難得了。

- ^4 q1 N6 J( ~' o0 Q* F    他把晚餐用微波爐熱好，走到玄關拿起自己的鑰匙和手機，告別了老人。

& U$ F- \8 t! o, P+ h    「叔叔，您快去吃飯，我自己出去就好。」

$ w5 ~: F/ h& J2 X; k9 Y. w4 W% T    「有空再來玩，啊？」老人家還是一路送到大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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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3 h; A9 f* I3 f& T. B; q: Y    「好，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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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K+ X, l" N  e6 i5 x/ W    他一打開大門，傻了。

; }4 `% Y! M  g0 L$ B  j. ]3 h    正要開門的文慧鈴頓了一下，兩人四目相對。

0 o- l2 _" X" v+ E) k/ `5 h    這，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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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雅繪在姊姊身後拚命打pass。我有打手機，你沒接啊！

9 [1 R/ Q* w& P* o" ^- ], F    可惡，一定是剛才一路開GPS導航，沒電了。他出門之前就沒充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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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b* [3 Y$ x) J    「呃……嗨！」武青雲尷尬地清了清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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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C! [. o) W( A    文慧鈴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於雅繪還在身後比手畫腳，她一記淡淡的眼神掃過去，小妮子馬上眼觀鼻、鼻觀心，乖得像隻貓。

* _0 t: \) C9 v6 u$ U3 @1 `    「叔叔，我回來了。」她逕自繞過他走進大門裡。

    「慧鈴？慧鈴回來了，」老人家一看見年輕人都回來了，高興得合不攏嘴。

    「回來好，吃飯吃飯。你們全都進來吃飯啊！」

4 x+ ~" U5 k8 ~/ P: }( J    他摸摸鼻子，和小妹兩個人互望一眼。

0 a7 u( \, a; i% c1 T1 t/ W) z; S    「你絕對不能丟下我一個人跑了。」於雅繪緊緊抓住他。

    「好吧。」這樣做確實很沒義氣。

4 b- K: k/ l+ T2 f+ _6 C    兩個人一起跟在女王后頭進屋。

# z- q$ E3 n& {3 w    文慧鈴不理那兩個人，把包包往玄關的櫃子上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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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6 R& t( q) I7 s- l- v6 \    「叔叔你坐，我去煮飯。」

    「我的份阿蓮有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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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一眼餐桌上熱好的食物。「那一份你留著明天當早餐吃吧！今天晚上人多，我多煮几樣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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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 o' m( B8 {' P$ ]6 L    「好，好。」老人家開心的頻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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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見共通敵人消失在廚房裡，武青雲連忙拉著於雅繪到旁邊問話。

    「妳姊姊怎麼突然跑回來了？」

' M7 |' w% d" E; {; {3 n0 h9 w    「不曉得。她剛剛打電話問我今天我媽是不是去看我哥了，我說是，她就說她要回來看叔叔，我一聽，趕緊跟著她一起回來啦！」於雅繪小聲通報。

    眼見情勢不明，大小共犯暫時保持觀望態度。

    不過女王大人好像決定網開一面，整頓晚餐竟然吃得還算賓主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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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見到她了。明明之前一想起她就滿肚子氣，一旦見到之後，她依然是那樣的清麗美好，所有的怒氣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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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b% p- h8 W8 _    她比他記憶中更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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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c: i+ \9 ^5 q    唉，真的被她吃死了！他搖頭嘆息。

    「這小伙子，不錯，不錯！」文叔叔指著武青雲，拚命誇獎。「什麼都會修……家裡壞的末西部給他修好了……」

7 l4 m: W6 P+ ^" ?5 z  @2 ~    於雅繪見機不可失，趕緊圓場：「對啊對啊，我就是想到家裡很多東西壞掉，所以今天特地請武大哥……回來……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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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一道似笑非笑的眼神飄過來，小丫頭一個激靈，趕緊低下頭繼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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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5 @: ?2 S- `' t1 ~0 N    武青雲不是不想救她，只是他也不知道怎麼救，他自己恐怕麻煩也很大。

, k- O- g9 o6 e0 d6 V    文慧鈴的手藝真的很贊，雖然跟她生活的期間她不見得天天煮，可是只要煮上一餐就讓他吃得心滿意足。

    像今天家裡沒人買菜，只剩下几把青菜和一塊豬肉，一包香菇，几樣干貨，她竟然也整治出四菜一湯的豐富餐點。

  Q, C5 a6 n9 H% ^% T. E    「我姊很會煮飯吧？」坐在他右邊的小妹跟他咬耳朵。

# a% w/ z3 g3 |    「她以前常煮給你們吃？」他問。

    「她心情好的時候才會下廚。」於雅繪偷望對面的姊姊，見她垂首斂眉專心在吃飯，才敢繼續說：「如果那天晚餐是她煮的，我們一吃就知道，因為我媽媽手藝都沒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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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她是跟誰學的？」

2 V( x* }; `/ K    「不曉得，我媽說我們一來的時候她就會了。」

    嗯？那個時候她的年紀應該還很小吧？

    正在吃飯的女人有意無意地掃他們一眼，武青雲馬上露出一個過度燦爛的笑容，西線無戰事。

    吃完晚飯，於雅繪自動進廚房洗碗和切水果，其他人移坐到客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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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i4 U# F0 L    「你們晚上睡在這裡嗎？」文叔叔滿臉期待地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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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看一眼身旁的女人，決定在她的地盤上還是由拋來主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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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裡沒地方睡吧？」文慧鈴想了想。

    老人失望地哦了一聲。於雅繪從廚房端了一盤蘋果出來，馬上接口，「武大哥可以睡我哥的房間啊！姊姊可以跟我睡。」

    其實她覺得他們兩個根本就可以睡一房，不過在姊姊面前，她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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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就這樣，就這樣……」老人家高興地直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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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看他一眼，武青雲聳聳肩，無異議配合。

    「好啊！不然今晚睡家裡。」她慢聲答應了。

6 w9 K# L8 _9 U$ N4 L4 L6 A1 A- C- [    聽她的語氣，他突然有一種從尾椎涼上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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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糕，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晚上他洗完澡，換上於小弟的運動服，躺在鬆軟的床上胡思亂想了一下，意識開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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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驀地，一個溫軟的身軀從他腳底下鑽進來，貼著他堅硬的身軀慢慢往上蠕動。他閉著眼，嘴角浮起一絲隱約的笑。

. R# X3 X( |2 x3 N5 X% P    溫香軟玉滑到他身上，被子一翻將兩人都罩進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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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哼，讓他提心吊膽了整晚，現在倒半夜摸黑摸上他的床？他閉著眼睛不動，故意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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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

+ g5 A7 b! h3 i1 _5 Q    輕輕一口暖暖的氣呵上他的耳朵。驀地，一隻小手滑進他的褲頭，握住他的灼熱開始揉弄，武青雲連忙按住她。

* F5 D3 O4 X2 k1 H# \& S    「別鬧，妳叔叔他們睡在隔壁。」他狼狽地低喝。

4 S/ _# H9 U( x3 y/ p0 |/ V" G    被窩裡什麼都看不見，感官知覺加倍的敏銳。她的体香，她的軟柔，她的身体髮膚一絲一息全融進了他的体內。

3 e2 l) h6 G+ R    「瞞著我偷偷摸到我的老巢來，問幽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沒有？」她在他的耳畔呵氣。

& g2 Y" \( I3 m2 u) m7 f  t5 g    「……誰規定秘密一定是見不得人的？」

" K+ p- ?7 e* n5 y* q8 u' F/ D# [    他沒有否認「秘密」，只否認「見不得人」的部分，還算老實。

/ |" h/ E# H8 [6 {: I: l$ N9 W    既然老實，就坦白從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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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整個人平貼在他的身上，兩人依然罩在被窩裡。她靈活的手在兩人的下身間一陣移動，一手扶著他略略抬起粉臀，接著，一個軟熱濕潤的鞘往下套住他。

    「妳別鬧……」他的氣息開始粗重，啞聲地推了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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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X: s9 r  ?    「噓，隔壁有人。」她輕笑著，臀部開始誘人地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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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_" a$ J* r. K" x" ?    是男人就受不了這種誘惑。

7 G9 j3 J; Z( `2 `+ f8 \    半是情慾，半是報復，他攫住她的臀用力往上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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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輕一點……」她差點被他頂得跌下來，輕咬著唇，嬌嬌軟軟地拍他胸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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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就知道要討饒了？他咬牙切齒地喘息，反客為主，將她壓在自己的身体下，兩腿掰開環住他的腰，開始用力馳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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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輕、輕一點啦……青雲，嗯……太用力了，我受不了……」她哼哼唧唧地嬌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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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獸性大發，蒙著被子狠狠衝刺，將她就地正法。

  b$ B$ X* b( `; `/ w8 U" b    第一輪結束。兩人癱在床上，四肢纏在一起，不住喘息，被窩裡全是兩人歡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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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儿，他翻開被窩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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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整個人陷在他的体側，手在他的胸膛游移，沉浸在高潮的餘韻中不太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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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z% l" S. j4 M. h3 l    「小繪睡了？」

    「嗯。」過了一會儿，她忽然說，「那個小女生喜歡你。」

$ m% w, e, I# X0 W5 o  V    「她是個很乖的女孩子，我也喜歡她。」他微微一笑。小繪讓他想到他自己家裡那雙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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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 g8 t# z  j9 p    她一頓，撫著他胸膛的玉手忽然用力一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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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他吃痛，連忙壓住她的手。「妳幹什麼？」

    「你很喜歡她呀？」她陰陰的。

    「當然，她是很可愛的孩子，雖然比其他女生內向一點，不過心地很善息……」慢著！他突然聽出了一些門道。「妳，不會是又在吃醋吧？」

3 n  V/ J- E3 K! X3 R& T; c    他話中的笑意太明顯，才剛鬆開的指尖馬上又釘進他的胸肌裡。

. e1 `: I6 P0 a    「噢！」他低沉的笑聲在胸膛裡震盪，翻身壓到她身上，懶懶地道：「她雖然可愛，『這種事』，我只會想對她姊姊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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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1 L6 w1 P3 D- g9 V    順著剛才的餘韻，他輕鬆地滑入她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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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吟一聲，習慣性地微縮一下，讓自己適應他。

    他含住她的唇，無比纏綿地吻她，吻著她所有的甜蜜，吻著她所有的秘密。突然間覺得，一生一世，也不過就是如此了。

; `8 C. y: F9 ^5 d) e    「慧鈴，」他抵著她的櫻唇問，「妳愛我嗎？」

% }. e+ {- c- J    暗夜中沒有一絲聲音，她只是勾著他的脖頸。過了一會儿，主動吻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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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雲，愛你好辛苦好辛苦。」她低低地道：「我才愛過一次，就已經身心俱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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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懂她的意思，但是她話中的慘烈，卻讓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 u: r0 `* p' D5 Q1 J! V    他不再多說，只是陷進她的体內，和她熱烈地再歡愛一次。

chocolat

第七章

    唐健失去記憶！

    這個發展讓文慧鈴霎時亂了陣腳。

5 M# f- C2 |2 H    他失去記憶不見得是壞事，只是看她如何利用這個情勢而已。文慧鈴馬上穩住。

    「他的大腦剛受過這麼劇烈的衝擊，依然非常的不穩定，需要在加護病房觀察一段時間。」站在加護病房外，主治醫生對她和唐氏夫婦解釋。「目前他的短期和中期記憶受到最大的影響，所以等他神智更清醒之後，會先從遠期記憶開始恢復。所以他可能會記得一些小時候的人事物，你們可以跟他多說一些現在的事，刺激他的腦神經恢復。等他移到普通病房，如果記憶還是有問題，我們會進一步跟腦科和神經科會診。」

    文慧鈴輕吐一口氣。

& U' |0 L2 z9 _    遠期記憶是指多遠？他只會記得小時候的事情，或更早以前，包括之前几個現實的事？

- \( g& l( r% O8 n) n7 b    無論如何，唐健既然已經醒了，她的時間恐怕不多。她得加緊破解他的電腦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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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q% C9 K6 M- {    目前他的所有工作日誌她都已經抓回來，只剩下保存母体程序的那個部分。

    依她對唐健的瞭解，他一定早就開始動手寫了。畢竟他已經有過兩次的經驗，實地實驗過自己的軟件有什麼問題，不會等到最後一刻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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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需要他已經完成的部分，無論寫了多少。

    「慧鈴。」唐媽媽喚她一聲。

" O( \$ H# Y! r) Y9 \    夫妻倆聽完了醫生的解說，走到她身邊，唐父拍拍她的肩膀，一副感懷的模樣。

    她心裡彆扭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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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1 h* E" Y* x5 W9 n    她再如何冷酷，也沒有辦法在這種時候對一雙憂心忡忡的父母丟出「我跟你們儿子其實沒什麼」，或「我們早就分手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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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爸唐媽，你們要回去了嗎？」她問。

- k/ N+ l, Z9 D5 s- j    「下午兩點還有一次的探病時間，離現在也才兩個小時而已，」唐媽媽看一眼丈夫。「我想在醫院附近找個地方吃東西，坐一坐，時間就差不多到了。」

    沉默寡言的唐爸爸點點頭，同意妻子的安排。

/ Q7 ]% ]) t8 O4 a1 m! g' J    文慧鈴微微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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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父母吧？加護病房的探病時間是上午十一點、下午兩點和晚上七點，中間根本沒有事情可做，可是做父母的依然擔心儿子會突然有什麼變故，寧可在醫院裡守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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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I- W8 w; ^/ F! G+ w" `    如果是她住進醫院裡，她相信惟惟和周家夫婦也會這樣守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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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們並不認識她。

    蒼涼的孤獨感又流回心底。

+ k# n% I8 m7 ^  b    「不好意思，我得回去趕一個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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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沒關係，妳先回去，有什麼進展我們再打電話給妳。」唐爸爸拍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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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先走了。」

: \$ x( ^- }. X; c% h    她告別了唐家父母，慢慢走出醫院。

& \/ k) e( ?( P    站在醫院門口，她深深吸了口氣。她向來討厭醫院，每次到醫院永遠都不會是為了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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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N- Y& ], K3 G    拿出手機，發現有兩通未接來電，都是武青雲打來的。剛才進加護病房前，她把手機轉成靜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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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5 p' \+ P* }/ y! a4 q9 G& x4 u    「喂，青雲？」聽到那端接起來，她率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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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6 h$ |$ {2 J# z    「……喂？」對方頓了一頓。

; b) S# P3 E" r" o    「啊，不好意思。」文慧鈴眼一瞇，用歡快的語氣道：「我要打給我男朋友，可能不小心撥錯了。」

4 C5 b: ^' @9 |    「等一下，妳要找武青雲嗎？」喻瑩趕快說。「這是他的手機沒錯。他手機有問題，所以先放在公司讓我幫他保管。妳有什麼事？要不要我幫妳留話給他？」

    他的手機需要妳幫他保管，我需要妳幫忙傳話嗎？她在心頭冷笑一聲。

    喻瑩不是什麼厲害角色，她也沒看在眼裡，只是時不時就會冒出來一下，實在很討厭。

% I( V$ N: x, O7 l5 I9 y    「沒事，我只是要問他喜歡哪一家的喜餅而已。沒關係，晚上回去我再問他好了。」她用同樣甜甜的語調回回去。

! |- c2 Z- x! o. V( m4 g3 [" U9 Z    對端霎時啞然無聲。她冷冷掛斷。

2 f* Q+ g0 h( Q( ~* R' H    走沒几步，手機響了起來，她一看，是沒見過的號碼。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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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p- c6 W$ E3 c    「妳在哪裡？」武青雲低沉的嗓音問。

$ d0 L. ?; K! ?* x2 w" h  v- c    「你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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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他又哪裡惹到她了？

    「可是這個號碼不是武青雲的號碼啊！」她甜甜地道。

    「我的手機有問題，一直自動關機。我出來送貨沒有手機不方便，所以先借同事的用一下。」

    文慧鈴氣得直接掛電話。

    全公司的人這麼多，他就只能去借那個喻瑩的？她就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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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馬上響起來。

$ U5 F( `# h; ~- f, p5 m2 j2 a    「妳又哪裡不高興了？」他也不爽地質問。

0 d* g* U! T. R! o    「你們公司只剩下喻瑩小姐一個人有手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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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 v! T/ i9 G- q* c0 J+ p2 @    「……妳怎麼知道這是她的手機？」

    她火大地再掛斷。

    意思是說，如果她不知道，他也不會說就是了？

3 J; [% g" L; A6 |    從上個版本的「武青雲」就有這種劣根性，沒想到他也流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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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 a; ~- d3 m    手機又響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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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U/ ]6 N/ d( w" \# ?2 w    「文慧鈴！」這次他的語氣很重。「掛人電話是很沒禮貌的事，我最討厭人家隨便掛電話！我警告妳不要再掛，不然我真的不會再打給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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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再掛給他看。

, I0 p  o3 Q7 b    不過第二個反應比較理智……武青雲不常發火，但發火的時候說出來的話就都很認真。

6 |7 b5 r% v4 ~2 l    她，很孬種地竟然真的沒敢掛他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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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L5 H; `7 H    「你要幹嘛？」她不快地問。

2 q+ O/ S5 p* b5 R    「妳在哪裡？」他只是想問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餐，誰曉得又踩到她地雷。

    「我正要去唐健家裡。」她非常甜蜜地回答。

    那邊立刻掛她電話。

: |* l# X% ^) ?8 L    文慧鈴倒抽一口氣，簡直不敢相信，直接反應是撥回去，罵他一個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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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1 M# }' n. M' ]    旁邊一個穿著病患服的老先生，和替他推輪椅的老太太，忽然對著她直笑。

    她愣了一下，再回想兩個人剛才的對話……天哪！真是全世界最幼稚無知的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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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嗤」的一聲大笑起來，那雙出來散步的老先生老太太笑咪咪地看著她。

    她心情突然好起來，方纔的孤獨感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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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H/ S6 B0 G3 z    她笑著對老夫婦揮揮手，招來一輛在大門口排班的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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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y2 k" H: t( t$ o: Q  O* `    「南京東路五段。」一上車，她跟司機先生說完目的地，低頭開始發簡訊。

    「笨蛋，你在氣什麼？」

    過沒多久，一則簡訊傳了回來。

    「是誰先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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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唷！跟她算總賬了？她哼哼兩聲，手指快速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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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說我在氣什麼？」

    過了一會儿，長長的一段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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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J2 a6 G$ z9 V- y& `    她哼了一聲，傳了回去。

    「那你SIM卡幹嘛不換過來？」

# z+ J/ J: c4 \4 B# r- t2 \    「她的備用機是亞太電信的手機，我的SIM卡是中華電信的，不同的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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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

    她的手指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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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m+ r, P# i8 Z1 `4 h( Z# l    可惡，這樣好像算她無理取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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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跟男朋友傳簡訊喔？」出租車司機調侃她。

  n' P/ s; c1 \7 Y4 G" T( A. @    她抬頭看進後照鏡裡，才發現自己竟然一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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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得美！」她立刻把笑容斂去，拉長臉。
9 C) [9 K  A9 n+ z9 c  ~& p! s* N
7 O- t0 O! l7 W5 T    想了想，一個念頭忽地躍上腦中，她噙著一個小奸小惡的笑：「你什麼時候要換新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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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會儿有經過通信行就進去看看，我的合約也滿了，正好續約換新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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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 N; |1 z0 k    「短裙還是短褲？」她問。

6 E! {, ?% a/ x: ^3 x  l& X+ t    她几乎可以看見那端的他怔了一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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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 B2 x& E& e    「你喜歡我穿短裙還是穿短褲？」她回。

, H( y9 W/ D, h    過了一會儿，那端傳回一句很Man的話：「我喜歡妳什麼都不穿。」

+ O6 h4 E# x9 \: S) i1 k& u& G& h    「那你新手機最好不要隨便給別人看。」

    「什麼意思？」

    「回去拍一張讓你當手機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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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i( \+ \0 x% G, ?3 V! Q0 c    他心跳加快的脈動彷彿隨著簡訊一起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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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指定姿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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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試用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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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F; ^+ T$ r$ d1 K9 ^" j" ~; m* d    「七點準時到家。」火速有回音。

    她愉快地把手機收起來。

* K5 m5 ?4 h5 E! `    這男人把手機還給喻瑩時，一定會忘記把簡訊清掉，讓喻瑩去猜想他們今晚用了哪些姿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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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到了。」出租車停在她指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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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g( [$ F8 a$ g    她會完鈔下了車，站在唐宅門口，輕快的心情略微一沉。

+ s6 I7 r. b% N# L" k    唐健既然已經醒過來，恢復記億只是遲早的事，她的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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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出自己打的鑰匙，她直接上到三樓去。

    「哈利路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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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開電腦螢幕，看見「passwordconfirmed」（密碼通過）的字樣，她差點跪下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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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匆匆坐到電腦前，打開他寫的母体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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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t9 H/ a8 J7 P# h    「老天！」她喃喃道。完整度超乎她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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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e! l% L4 i8 z    她拿出隨身碟，先把資料copy下來，然後就著螢幕檢視一下。

    「這段是什麼意思？」她湊近螢幕，仔細研究一段程序代碼。

    如果按照這段程序代碼，射出的波長會有方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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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1 c% w. r% g7 w6 l# S8 |) O    唐健把几段程序代碼特別用不同的顏色標出來，她看著那些源碼，發現了它們有某種抵銷循環值的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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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動，迴盪，平衡……所以蟲洞是有方向性的。」她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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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健完成了第一次的時光回溯時，等於為蟲洞的方向性下了一個錨，所以並不是他們可以任意選擇要去的時間點，他們只能往他回溯的那個方向行進，所以無法臨時決定他們要去一百年以後的世界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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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s) C0 E' M$ M2 i0 r( ?    關掉電腦時，她的心情極端振奮。現在有了唐健的源碼在手，再加上她自己的那個區塊，以她的聰明才智，要把整個程序寫出來並不困難。

    她現在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己。

    再看一眼時鍾上的日期，熟悉的焦慮感又升起。

. j+ m- A6 F$ ~& o% O$ \' H% A1 E    八月，天！時間越來越近了，她彷彿看見命運的巨輪一步步朝著他們逼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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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拿著剛辦好的手機回到公司。那可惡的女人害他心猿意馬了整個下午，送貨的時候差點找錯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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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5 ^' w! ^1 V; U7 ^    「喻瑩，謝謝妳的手機，我的新手機已經辦下來了。」他把她的手機還她，再拿回自己的舊手機，把SIM卡換到新機子上。

9 @3 f9 }, {6 K3 p3 L) ]' `4 l7 q6 E    「小武！」阿炮站在倉庫和辦公區相連的門口叫他。「這一箱東西很重，你可不可以過來幫一下？」

    「好啊。」他把新手機收進長褲口袋，走向倉庫那頭。

0 E, E0 ]! j2 o5 e% v    一位網拍的商家一口氣出了四台六十時的液晶電視。像這種既貴又重的高單價商品，一有閃失讓消費者求償的話，公司要求物流人員要一起負擔賠償責任，所以大家都非常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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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 r! B! e* u    好不容易先把貨物移到比較不會被碰撞到的角落，安排好運送的車趟和司機，再把箱子上到貨車的後廂，即使有轉運的機械車幫忙，几個大男人也弄得汗流浹背。

) V8 H7 k4 R( p: ~' c( G    「謝謝你，下班了，你回家吧！」阿炮拍拍他肩膀。

    「那我先走了，有事你再Call我。」武青雲走到角落的置物箱，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一下。

    門一關上，喻瑩站在門後凝視他。

    「咦，妳怎麼還沒回去？」他笑道。

; S5 V; J. q; @- ?    「不好意思，下午我不小心接了你的手機，好像害你女朋友誤會了。」

    她一說，武青雲馬上想起兩人的那一串簡訊。

    他當然不可能真的用慧鈴的裸照當手機桌面。開玩笑！被阿炮那些怨男看到怎麼辦？可是，她自己講可以「試用」的，所以他打算立刻趕回家「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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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9 t! P' w5 u5 @( O    「我們沒事，妳別擔心。」他歸心似箭，把自己的置物櫃鎖好，大步邁開往外走。

    「我知道，我看到你們的簡訊了。」喻瑩跟在他身後，慢慢地說。

! t4 Y  x9 A1 v2 {6 A& o    「呃，不好意思，我忘記刪掉了。」他的步伐一頓，尷尬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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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從倉庫的出口出去，外面的停車場燈光明亮。

+ }7 S9 E$ S( b. p    右手邊的角落有一小圈用虛線隔出來，是給兩輛已經淘汰下來的老舊貨車停放。因為這種舊車不適合出門送貨，但還可以使用，因此公司的政策是留給住得遠的人上下班通勤，只要先登記好，隔天開回來時把油箱裝滿即可，有一陣子武青雲就是開舊貨車上下班。

& f- U$ \  N, Q. ~* h. E( u! v, f    最近他又騎回自己的機車，而機車停車場在廠房的右側，比較幽暗，他往機車停車場走去，發現喻瑩也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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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不是要去坐公交車嗎？」

    「武青雲，我可不可以跟你談一談？」喻瑩雙眼盈盈地望著他。

: v" P3 z! E& s! i0 i! ]0 v' W* `    他低頭看一眼手錶。「好啊！不過我女朋友在等我回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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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你應該知道我喜歡你吧？從你一調到台北來，我對你就特別好，我不相信你沒有感覺。」喻瑩終於不再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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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 S2 d/ r. Q& O    「喻瑩……」

, Y4 d1 N4 ?3 O3 W9 P5 t5 p4 x) Q    「你放心，我不是死纏爛打的女人。」喻瑩直直地望著他。「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連阿炮他們之前都一直在幫我們兩個人製造機會。如果你沒有意思的話，我早就放棄了，但是你一開始也沒有很明顯的拒絕，不是嗎？」

* k: N0 S9 g; \+ e    武青雲心裡微有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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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_1 l) Z; e" r    他當然知道喻瑩對他青睞有加。其實一開始他沒有特別的想法，只覺得自己年齡也到了，既然公司裡有合適的對象，何不給兩人一個機會？因此一開始他確實對喻瑩的示好沒有特別划清界限。

    只是，他和喻瑩還沒來得及正式交往，慧鈴就出現了……

    他命中的白蓮。高三的純情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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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她一出現，他眼中就看不見其他人。

    「喻瑩，很抱歉我讓妳有錯誤的聯想。」他溫和地道，「一開始沒有說清楚，是我的不好。」

  i7 i8 ^7 D+ e% q) F8 ]    「不，我相信你一開始對我也不是沒意思，只是文小姐出現了。可是，她才出現多久？一個月、兩個月？這麼短的時間就足夠抵銷我們共事一年嗎？」她的眼中開始出現淚光。

: B( @" M; C1 [- G7 P6 \    「喻瑩，感情不是加減乘除的比較。如果我們之間曾經有過什麼，我會認為是我對不起妳，但，找們一直沒有開始，所以……」他也不曉得該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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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只是很不甘心而已……我根本什麼都來不及做，你就走開了……」喻瑩低下頭，眼淚開始掉下來。

. P3 h% w& \( |+ G+ P% Z9 W    「妳不要這樣，我們還是朋友。」武青雲嘆了口氣，攬住她肩膀輕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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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哪條法律規定的，通常男人和一個不是自己女朋友的女人在無人的角落竊竊私語，甚至有點拍肩摟抱的動作，正牌女朋友就一定會正好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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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0 Z, r/ G* Q/ S% n# a    他冷不防眼一抬，就看見文慧鈴站在機車停車場彎角的地方，眼眸微瞇地盯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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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是心安理得，因為現場一看就知道他們絕對沒有什麼暖昧，尤其她如果有聽到他們的對話，更沒有什麼好誤會的。

2 T. k# l4 O( G% [( h6 y1 M3 Z    喻瑩拭了拭淚抬起頭，看見文慧鈴也是一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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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4 N/ p' S/ P8 Q& k+ k    「對不起！」一陣羞愧感讓她猛地退後一步，她匆匆從文慧鈴身旁繞過去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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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n) r) t) s    「妳怎麼來了？」武青雲神態自然地往她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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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冷冷地挑了下嘴角。

3 w6 G. X2 k# r0 D    「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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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V. z0 Q  D9 R8 h2 p8 V, T4 W  o, {    今天因為拿到唐健的程序，心情很好，原本準備來公司找他一起去吃飯，誰想到會正好遇到這幕好戲？

    「慧鈴，妳要是有腦筋……而我一直相信妳是絕頂聰明的女人……就不會以為我和她有什麼。」他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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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w$ ~; Z2 m" {) g& V9 J/ u    「你們確實沒什麼，但不表示我喜歡我的男人像一塊肥肉一樣被其他女人覬覦。」

    他一聽就知道她脾氣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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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沒有什麼好氣的，我絕對不會做對不超妳的事。」

    「現在不會，以後呢？」她冷笑一聲，轉頭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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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 M) P; G6 y6 G9 @: \! m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肘，把她轉過來。

    「慧鈴，妳應該更信任我一點。妳說妳和唐健不是男女朋友，我就接受；妳說妳只是關心他的情況，我也從來沒有阻止妳去看他。這些都是因為我信任妳，為什麼妳不能給我同樣的信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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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t* c: Y, z2 }( x5 `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儿，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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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 S/ Y, _( p' Q    她也很想要無條件的信任他啊，但她就是做不到！每次她告訴自己信任他時，就會有個「喻瑩」冒出來，然後再一次提醒「他」以前是如何背著她跟那許許多多的女人亂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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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w" W% b# C% h" v    「好，你要我信任你，如果我要求你不要再和喻瑩當同事呢？」

+ e$ |$ j/ P0 a; e" Y6 {    「我不可能要求喻瑩離職吧？」他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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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m' P" l( R2 `    「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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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要我離職？」他不可思議地說：「怎麼可能！這間公司是我表舅的，他把我調到台北來就是因為他有栽培我的計划，我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如果我只要求你這件事呢？只要你做到這點，我就信任你。」她固執地盤起雙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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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a5 g' n# T( i6 A    其實她並不在意他是不是在這間公司繼續工作。她只是想知道，在他心裡，她真的有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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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他能夠證明，只要他願意答應，她就不再為難他……

    武青雲的太陽穴隱隱作痛。她偏執的毛病又冒出來了！

6 J- S; X) ^9 Z5 c    他實在不懂她强烈的不安全感到底是哪裡來的。他從來沒有做出任何會讓她懷疑他忠誠度的事。

    「慧鈴，妳要講道理，我不可能放棄這個工作。」他耐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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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m% n9 E" @% r6 d9 e    文慧鈴臉色微白，死死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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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r- ~6 ]. ^1 \    「我愛妳，我不會離開妳，可是我也不會離開這間公司。」他重複一次。「如果妳不能打從心底真正的信任我，這種事到了哪裡都會發生，我不可能為了讓妳開心，無止盡的一直換工作。」

1 N* t, h, |1 H, O8 ~    她的心裡一陣激盪，語氣顫抖，「所以，你是要和我分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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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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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J6 `% c, _9 e& j7 a$ R    她就知道他永遠都會選擇別人勝過她！

% R# S- @/ [* O: `2 X    她就知道他遲早會找理由放開她的手。

* u& q0 K% ]3 G2 p5 r4 E    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她不是一直在等著這天的出現嗎？

    一切只是如她的預料而已。

; ^! A5 u; V! o: z4 u    「妳在胡說什麼？」武青雲頭痛的感覺越來越强。「慧鈴，妳現在心情不夠冷靜，我們等妳冷靜下來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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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冷靜。」她忍著强烈的心痛，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這裡不是什麼百大企業，只是一間普通的快遞公司而已，它的飯碗沒有矜貴到讓你捨不得放下。如果我一個簡單的要求你都做不到，我在你心裡還有任何重要性嗎？」
* z" |. Y; o- q  B
4 c( g6 g' Y( i# E+ w  @* O    「妳要我換工作，就只是為了向妳證明妳在我心中的重要性？妳瘋了嗎？」他不可思議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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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c; w) x0 j" p: O# S* W8 V    「或許吧！」她真是瘋了才會再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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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鈴，冷靜一點，不要說出會讓我們兩個人都後悔的話。」他臉色鐵青地道。

6 t$ {) ?  g% p* o    「我從來不會後悔！」她的神色狠絕。「既然你捨不得她，我成全你好了。祝福你，和未來許許多多位『喻瑩』幸福快樂一輩子。」她不讓眼淚掉下來，昂著下巴驕傲地離開。

chocolat

第八章

3 P+ T: C# S7 B    「慧鈴，妳怎麼了？最近的氣色不是很好，是不是生病了？」唐媽媽關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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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摸摸自己的臉頰，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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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工作比較忙一點。唐媽媽，妳把我叫來醫院有事？」她勉强笑一下。

" F: y" w" y- q5 i( r3 G. T    其實唐媽媽自己也是有些忐忑。話說儿子早已搬到普通病房去，可是慧鈴反倒不太來了。尤其當初還有個很英俊的男人送慧鈴來醫院，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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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i  [5 d9 S# P3 [; K    通常做媽媽的對儿子的女朋友竟然在他住院期間劈腿，絕對不會開心到哪裡去，偏偏唐健現在記憶混亂，動不動就叫一個女孩子的名字，怎麼聽都不像是「慧鈴」。

    現在是什麼情況？兩個小的已經各自發展了嗎？

' H( W: A; h& [$ Y" n1 K    「慧鈴，唐健的保險業務員今天會來幫他辦理賠，需要他的身份證複印件。我把他身份證放在家裡，得回去拿，麻煩妳在病房陪他一下好不好？妳唐爸爸泰國那邊的工廠有急事，他過去看看，後天才會回來。我不放心讓唐健自己一個人在病房裡。」

5 f1 \( Y2 v, ^6 Q- y5 I- N    他這麼大個人了，一個人待在病房几個小時是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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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F# s( @4 R    文慧鈴有些不耐煩，但既然來都來了，她點點頭。

  P: N  @2 ^, r: g7 Z2 |# U    「好，唐媽媽，我先陪他，妳回去拿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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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3 N- x: T& P- @, w8 e$ _    唐媽又嘮嘮叨叼的叮嚀一些有的沒有，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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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m; k, p3 l8 R    從唐健換到普通病房之後，她還沒來看過他。下意識的，她避免和醒過來的唐健有太多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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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M0 L6 \' I$ J: n    她不曉得唐健還記得多少，但他們兩個都是太精明的人，對方一絲神色不對，就會馬上有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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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慢慢走進病房。唐健自己把病床搖高，已經坐了起來。

    「啊，你醒了？要不要喝點水？」她盡量保持神色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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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2 e5 O" C- }& ^" }    「不用了。」唐健看她一眼，神情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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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i  V, w, ^    他扶著病床的扶手，小心地下了床，慢慢往浴室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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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y5 W: k# \9 w$ R    他們兩個本質上都是外型搶眼的人，只是唐健一直留長頭髮，一張臉蓋掉一半，整個人像個陰灰的影子，完全融入背景裡。

    受傷之後，他的頭髮重新剪短，深刻立体的五官立刻跳了出來。即使元氣未恢復，身上依然輻射出一股强烈的存在感，不容人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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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小心！她警告自己。唐健不再是那個毫無防備之力的病患，她不能大意。

: [! P/ `. t/ c1 s    她回頭整理一下唐爸唐媽帶來的水果。過了好一會儿，他才從浴室裡走出來，半長不短的黑髮全被繃帶往上擠，露出清瘦英俊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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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 w( o9 O8 R& K    「我們快分手了，對吧？」他忽然問。

4 P8 ~9 K; M( M6 L1 H    他為什麼這麼問？她的眉心一蹙。

    唐健是除了她以外唯一明白他們關係真相的人，難道他還沒有恢復跟她有關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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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算是。就是……嗯，我們之前都同意，就暫時冷靜一段時間。」她非常謹慎地用字遣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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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 s2 V8 F3 ~# y    唐健點點頭，走向窗邊，看著窗外的景物。

    她心裡怪異的感覺越來越濃。

) C3 c) o' Q! Z* D6 o# |& {    「你也知道，你從畢業到現在，工作一直不穩定。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了，不是沒有感情，可是……如果我們要繼續走下去，我需要一些穩定的保證，女人都是這樣的。」她故意嘮嘮叨叼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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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棟呢？」

    「什麼？」她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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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D& |% Z  t1 U$ u1 ~    唐健盯住一○一旁邊那片空蕩蕩的天空，眼神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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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X. X( O5 S3 I: _, x8 Q2 b    「那裡，不是有第二棟嗎？」

    「第二棟什麼？」她心開始狂跳。

    她故做無事人的走到他旁邊，跟他一起望出去。

  k3 ?0 n, R: O$ C    「還有一棟比較矮一點的，只有它一半高的……」他比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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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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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U7 \/ b( R$ X& T9 [6 \. M    現在她的心已經狂跳到自己几乎聽不見其他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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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北一○一有兩棟」是在她那個版本的現實。在那裡，一○一大樓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有一棟，而是由兩棟雙塔組成，一棟五十層，一棟五十一層，正式名稱是「台北一○一雙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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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健現在問起的是兩棟的版本沒錯，可是，那兩棟應該是一樣高的啊！為什麼他說另外一棟只有一半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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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u, B0 C  t    文慧鈴腦中猛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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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5 _1 |3 C' `" ~1 M& t8 f, T- b    她明白了！

    他記得的一○一是一棟高樓和一棟副塔，這也不是屬於她那個版本！

3 G4 p" {! v6 M2 v    這是屬於他自己最初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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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k8 b9 ?1 G, R! G    她的腦子飛快在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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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個好機會，她應該打聽一下最初那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情況，為什麼與後來的現實有了時間性的誤差。

. O* P3 x" V8 e# |    「沒有啊！台北一○一就只有那麼一棟。只有它一半高？你是說新光三越大樓吧？那一棟在台北火車站前面，離一○一有點距離。以前台北一○一還沒蓋好之前，最高的大樓是那一棟。你記錯了，把兩棟大樓合在一起了。」她口中嘮嘮叨叼的。該加何把話題帶到她關切的部分？

    唐健慢慢走到病床坐下，一手揉著自己的後頸，顯得相當疲憊。

    他突然抬起頭，直直看進她眼底。

0 H* s, G8 t- {' d' R! \    文慧鈴的視線對上他的雙眼，忽地一根利刃刺進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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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唐健。

# v' \" C# C; T    起碼，不是她認識的唐健。

2 X( }* w+ O+ c1 |1 Q    她認識的唐健跟她雖然互相不對盤，到底也是相處過一段時間，所以唐健看著她的時候，大多是不耐煩或勉强忍耐，因為她自己也是用同樣的眼神看他。
* b, [' G- ?  Z% _( L( B% r0 x* k
3 `; L1 [; _2 }; W6 W    可是，此時在她面前的男人，眼中只有一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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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無感情。

& V0 ]  J# s, B6 i    她知道唐健怪在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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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6 t* x" C5 E, [    他不是跟她一起回來的唐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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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第三次回來的唐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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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必須用力閉一閉眼，才能壓抑下强烈想吐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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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T5 F$ x- e- N" x    她看過他的母体程序，從第一次的著陸點開始，時間波會造成一定程度的震盪。在這個震盪區間內部無法再設定另一次著陸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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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 P# S' R* x2 n0 ]    這個震盪的時間性約莫是十年。所以第一次在十八歲回來，他沒能救到惟惟，於是第二次他必須往前推，選在下一個十年，也就是他八歲的那一年。

    而今年他二十八歲，與第一次著陸點又是一個十年的間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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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歲，十八歲，二十八歲。

* r  P$ ^0 m; R- Y. a- g    每次著陸時會對個体產生强烈震盪，甚至有性命之憂，所以她自己回來的這一次，六歲半的她差點溺死在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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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U4 h4 V7 c6 ^5 P6 r! U    這一次的他也差點死在一個劇烈的車禍裡。
7 f" q3 n- d; d8 n7 V' T( u2 j! y
# l+ k! z) P: ~% q7 |    在衝擊的那一刻，跟她一起回來的唐健死了，眼前這個，是第三次鳩佔雀巢的唐健，而且他腦中只剩下最遙遠的初始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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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

$ D, s  X$ k! y0 o/ J    為什麼唐健要回來第三次？

0 U, v* U6 [& r    她的身子晃了一晃，連忙扶著病床欄杆。

- A" r/ b3 l2 L6 R8 U3 U! ]; d    答案只有一個……因為在這一次，他們也沒能救到惟惟。

    惟惟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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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8 j3 b. k3 x! `    惟惟死了……

    老天……

    她必須閉上眼睛，否則她怕沒有任何東西能攔住潰堤的眼淚。
$ K/ _' l* s7 ]9 @( s' P$ K
6 x$ f0 r  o8 U6 ^- p3 c6 c    為什麼……為什麼惟惟這次會死？是在何時發生的？又是出了什麼事？

    這一次是她和唐健一起連手，他們千防万防，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她該怎麼辦？

    她想抓著唐健瘋狂搖撼，逼他把所有知道、看到的事都說出來！他為什麼又讓惟惟死了？為什麼為什麼？
- V  f: x" I7 _4 }% K
    不，不，冷靜，文慧鈴！

  \! D3 b0 \0 V' D% K    無論哪個環節出錯，現在才八月而已，所有的事情還沒發生。她不管唐健到底是看到什麼，以至於又要回來第三次救惟惟，但對她來說，只要是還沒發生的事，她就有辦法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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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w" |9 p/ n' C( w) o" z; F    唐健……她好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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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h- l: w/ x# ~    這個無能的男人！他已經失敗兩次了，他又回來幹什麼？他真的以為他一再回來就有辦法救到惟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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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又失敗怎麼辦？再繼續精進蟲洞的程序，不斷縮短回來的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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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惟惟就要因為他的無能，一次又一次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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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她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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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分手吧！」他忽然說。母親告訴他這女人是他的女朋友，但他對她毫無感覺。

    文慧鈴强烈的恨意只能借由一個「憤怒的女朋發」發泄出來。

  g3 u% T" f4 @0 @3 _2 @" c2 |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嗎？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我二話不說立刻跑來醫院照顧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我對你真是仁至義盡了！你還想怎樣！姓唐的！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在你身上浪費這麼多年的時間！你知道我身邊有多少條件比你更好的男人嗎？」

    我真是瞎了眼，才會以為你比我更有經驗，惟惟可以在我們兩個人的合作中倖存下來……但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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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Q. I: D0 \$ O* m$ G/ w    你才是不斷害死惟惟的兇手！

    叩叩。

    「呃……咳，不好意思，我、我是知雅，唐健的保險業務員。」無辜闖入戰區的第三者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口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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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閉上眼深呼吸几下。

) y8 |, f" ?5 u" M( P6 x$ m    她得離開，她必須回去研究手邊所有的資料，找出為什麼歷史會不斷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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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 [/ A) V3 [    「你們談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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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惟。

    她以為自己叫了出來，後來才發現她只是喊在心裡。

. ]: j3 t9 e) T( h3 I. x* T    她最心愛的妹妹，就站在病房門口，怯生生地望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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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好。」惟惟客氣地跟她打招呼。

    為什麼她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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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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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時她只敢遠遠的看她，這是她們大學畢業之後，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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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惟沒什麼改變。雖然衣服和髮型不一樣，但是那清新的臉孔，溫柔美好的氣質，依然是她記憶中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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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大腦根本沒有辦法思考。

    「惟惟！」

6 M$ l2 U4 O& ~    突然間，唐健扑過去抱住周惟惟。

    「太好了，妳沒事，我還來得及，我還來得及……」

    文慧鈴盯著兩人相纏的身影，突然再也無法忍受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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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B& R3 v; ?7 j; W; g2 l; F0 G    她必須離開，在她情緒失控之前。

# I2 S! S9 w9 k5 M6 f(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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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5 G3 j# _! z. H) @( H. @     「武大哥，我是小繪，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於雅繪在手機那頭歉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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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a  _. J, s, \% Q9 G/ h    武青雲沉默片刻。

    「沒關係，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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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大哥……」於雅繪躊躇片刻。「請你不要介意我多事。你是不是跟我姊姊……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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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H- A4 _( U* n2 _% J  j& A$ u* D    武青雲又沉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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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_  a# ^+ U6 W0 _; @3 [    「那是我和她的事，妳不要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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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 ^# b% }. p    其實他也不知道他們算不算「正式」分開了。甚至，他在心裡想，他們曾經「正式」開始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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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z% w6 C& c8 a& @( P2 y! Z    他們確實像男女朋友般的在一起過，但他卻從來沒有真正的瞭解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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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心裡在想什麼？她對他有什麼想法？他從來不知道。

    就連那天晚上她說走就走，一直到現在已經半個月沒有聯絡，他都不曉得她只是在跟他冷戰而已，或真的打算分手了？

2 ^9 b- O- ?7 s7 s2 V8 m    這一次，他不會先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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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關乎賭氣，而是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的，是最基本的信任問題。倘若她無法敞開心房真正的信任他，他回頭找她一百次都沒用。

    她必須自己願意跨出來才行，□他懷疑，永遠都不會有這一天。

    所以，這樣算是正式分手了嗎？

6 U2 v" |2 N7 i6 Q8 b* v    「武大哥，我拜託你不要跟我姊分手好不好？像你這樣的好男人太難找了。」於雅繪苦著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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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f8 h5 C; L. M$ k& b3 d  B    「好了，小鬼，妳找我有什麼事？」他不想和其他人多談，要談也應該是他和文慧鈴談。

    於雅繪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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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為了我姊的事。武大哥，我真的好擔心。」她憂心衝衝地道：「我們家沒有任何人聯絡得上她，打她家裡電話和手機都沒人接。我又不敢叫她房東開門讓我進去，如果姊姊發現了一定會罵死我……武大哥，我知道你跟她吵架，心情一定很不好，可是，你如果有辦法進去她家的話，可不可以過去看看？連我爸爸都緊張到要自己殺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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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聽完一怔。

' ^: B: n4 {( J7 d  u    「你們多久沒有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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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M8 b( T8 i+ Z    「我固定每三天會寫E-mail給她，報告一下爸爸的情況。她最起碼也會回一個『OK』，可是我前天發的到現在都沒有收到她的回信，這兩天一直在找她也都找不到人。」

) a- f& s! {0 d8 p. `    也就是說，大約三天了？

/ P( B3 w; y) G    這下子他也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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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N- q6 N7 C$ W$ ?    「好，我過去看看，有消息我再打電話給妳。」

+ f4 `: T. J3 d$ @- e    「万事拜託。」於雅繪收了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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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r, X- O) X/ m9 O( ^    他雖然有她家的鑰匙，依照文慧鈴絕情的性子，他沒有把握她會不會把鎖換掉。總之，還是過去看看再說。

    到了她家，整間公寓靜哨哨的。

# k( r6 ~/ b0 p    他習慣性地把鑰匙往旁邊的鑰匙碟子上一放，往屋子裡走去。

    「慧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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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窗簾都拉下來，因此即使是下午三點，屋子裡還是有些暗。他先把客廳落地窗的簾子拉開，鋁門也打開，讓新鮮空氣流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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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6 Y4 n" B5 h    他經過廚房先探個頭，流理台干干淨淨，不曉得有沒有人用過。一路走到臥室，眼睛從外頭的明亮先適應了一下，立刻發現床上隆起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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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4 }9 p+ |( T. n    「慧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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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先走過去把窗簾打開，讓室內稍微亮一些，然後走到床沿坐下來。

    「慧鈴？」他拍拍棉被，輕聲問：「妳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麼都不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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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起的棉被包蠕動一下，沒有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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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z- m! I, T1 X$ l  g' o    他自己動手把棉被掀開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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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s3 E/ U9 E; c' T* u    她的滿面淚痕嚇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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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鈴，發生了什麼事？」他把她整個人從棉被堆裡撈出來，抱到自己的腿上。「妳生病了嗎？哪裡不舒服？妳多久沒吃東西了？」

    强烈的孤絕被他的存在感衝破，她伏在他的肩上低低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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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7 i1 r1 E! t: c0 m    「怎麼了？妳不要只是哭，告訴我呀！」他謊了手腳。

    「我妹……我妹妹死了……」她哭到喘不過氣。

& z" ?% Y7 E& v  G    他嚇了一大跳，想了想，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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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雅繪沒事，我半個小時前才跟她通過電話，是誰跟妳亂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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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在跟你講於雅繪？」她抬起頭怒瞪他，然後腫著眼睛鼻子嘴巴又伏回他肩膀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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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妳還有哪個妹妹？」他想不起來她有其他姊妹。文叔叔說她是獨生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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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說話，只是伏在他身上抽抽噎噎的哭。

    他沒法子，只好先讓她哭。

; j5 E% M  ^0 f7 d  }    哭了一陣子，大概是情緒比較舒緩了，她的背心從激烈起伏到微微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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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要不要從頭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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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Q; D3 I% k! D6 i8 I    無論對她的不可理喻有多麼難以接受，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所有堅持都軟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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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d( V, [: Z4 Y) v* m, d7 v    她不是一個會輕易示弱的女人，尤其在他面前，所以當她像只落了水的貓咪，垂頭喪氣又可憐兮兮，他實在無法在這個時候狠心地丟下她不管。

    她坐在他大腿上，低著頭，憔悴的神情反而更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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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曉得該怎麼辦，我好害怕……我沒有把握……如果我也失敗了怎麼辦？」她把蒼白的小臉埋進雙手中。「武青雲，你告訴我該怎麼做？你不是從來都曉得應該怎麼辦的嗎？你告訴我……」

    他環緊了她，前後輕輕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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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5 m, j% I) a  o    「好吧！那妳告訴我，是誰要傷害妳的妹妹？」

, M; t; D5 A: `7 k8 I    「唐、健！」埋在她掌中的臉恨恨地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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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2 d1 j8 ?& a) `    又是為了這個男人。武青雲嘆了口氣。

    「唐健為什麼要傷害她呢？」他配合地問。

    「因為他是個自私自利的大爛人！他就只想著自己要什麼，從來不去在意別人。」文慧鈴往後坐在自己的腳跟上，强烈地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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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q, K! u. d4 J# n# j$ Q8 D    他心中五味雜陳。人家是怎麼說的？恨越深就愛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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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w. t( _! z# s, W+ V    他們之間梗著一個唐健，可是他從沒有像她拿喻瑩的事一樣做文章。相比之下，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寬宏大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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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4 }% I- f  |* x    「慧鈴，我們先不要去想這個人了好不好？」他站起來，拍拍她，催促她跟自己一起起來。「妳先去洗把臉，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吃的。」

    文慧鈴被他半抱半推的送到浴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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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子很重，沒有法子想太多，她只好依著他的話洗了臉，身上穿著睡衣飄到廚房門口。

    他高大强壯的背影令人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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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愣愣地看了一會儿，又飄到電腦前面，打開螢幕。

    一行行複雜的程序語言，讓她想到不可知的未來。她心頭一酸，彷彿看見惟惟再一次躺在車輪下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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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u, h& _0 B! f: C. X$ t$ Y6 f    她該怎麼辦？她真的可以改變唐健嘗試三次都無法改變的命運嗎？

9 K/ Y& v' [- b7 H% H    她捂著臉又開始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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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6 j, ~* F% {! a( P( t$ r    「怎麼又哭了？過來吃飯。」健壯的手臂從身後環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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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自信自尊在這一刻蒸發殆盡，現在的她只是一個無助脆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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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1 i$ C# ?2 n' D3 X' [2 j    她乖乖被他牽到廚房。

    看她一小口一小口吃著自己煮的泡麵，他思潮起伏。其實披頭散髮的她真的很狼狽，但她最可愛的時候也就是這種完全沒有防備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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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 x8 p& s8 s) n3 h$ ]9 |    「妳還很在乎妳的前男友嗎？」

    他問的是唐健，但她腦子裡唯一想到的前男友卻是讓她心碎的「武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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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經帶給我全世界的快樂，也帶給我全世界的痛苦。」她低聲地道。「你知道嗎？為了『他』，我甚至割過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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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然牽住她的手，五指收緊。

) y9 B4 F+ q; F+ F9 S    她的手被他抓得一痛，可是這種痛，在這個時候竟然顯得如此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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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f' e0 A6 Z. \+ j6 l    「我其實不是想死，」她輕聲解釋道。「只是當時心裡太痛了，痛到其他地方都沒有感覺，跟死了一樣……為了確定自己還活著，我才割割看痛不痛的。」

4 j9 E& B, D$ J    為了確定自己還活著所以割腕？他永遠搞不懂這個女人的腦子是怎麼運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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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妳更愛惜自己一點。無論妳心裡有沒有真的把文叔叔他們當家人，可是在他心中妳是他的女儿，妳就算不為自己，也該為他多想想。」

    文慧鈴頭低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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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既然我來了，我們說明白也好。我不肯換工作確實是因為捨不得一個人，但那人不是喻瑩，而是我們公司的大老闆。」武青雲溫和地抬起她的下巴，直直看進她眼底。「我老闆是我的表舅，也是我爸爸的大債主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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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我們家欠了一屁股債，一堆有借錢給我們的親戚都擔心我們還不出來，每天上門來討錢，我爸的中風可以說就是被這堆壓力逼出來的。可是身為我們家最大債主之一的表舅非但沒有落並下石，還在我最彷徨無助、需要工作的時候拉了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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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h+ n4 c; X0 I4 E+ u    「現在他信任我，希望我來台北磨練一番，將來可以幫他接手北部的事業。即使不提這事對我的人生有多大幫助，光是為了報答他，我就不可能輕易離開。

: a! u; ~' z6 R2 o' V- C    「但是，如果妳不喜歡的話……」他的眼光轉開，吁了口氣。「好！要我換工作也可以。只要妳能放開唐健的事．永遠不再去想他，我就離開這間公司，也不再去理喻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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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 Z" O% `6 @  ~" J    算了，換工作就換工作吧！行行出狀元，他也不見得就非得靠表舅不可。

    只是對不起表舅的栽培之恩，改日得親自登門謝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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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E* h; E  s( x    她怔怔看著他，驀地，眼淚又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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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又哭了？」他從對面坐到她旁邊去，把她摟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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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又不是真的要你換工作，你早點這樣說……我就開心了嘛！」她哭得抽抽噎噎，甚至開始打嗝。「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裡是最重要的……這樣就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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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啼笑皆非。

; z; W; V  ?' V1 f2 i9 F    搞了半天她就只是在鬧彆扭。天哪！他們倆這半個月來的受苦到底都是為了什麼？

    「妳怎麼會這麼可愛？」他重重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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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愛？從來沒有人說過她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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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聰明，是。幹練，是。美麗，是。有氣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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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l0 L: v/ E1 w6 w. a    但，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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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n% h8 l+ W9 t- Z# v    「我才不可愛！」她受辱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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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w( \& ~; n    「好吧！那妳很可惡。」他把她的空碗拿到流理台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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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2 }) r$ g+ {- z% V2 U  f4 m* Q- U) c    「你……」她哪裡可惡？

/ l' V4 e& O/ L) M- V    他把洗好的碗放回架子裡，拿起抹布擦擦手，轉過身看著她。

: q0 n& a6 J. p2 C9 U+ k0 A( p    「文慧鈴，妳在我心裡是最重要的，我不曉得還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證明我自己。妳不會要我一死以示真心吧？如果真的要我去死，妳還不可惡嗎？」

    「閉嘴！」她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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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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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0 Q* K, q3 S4 v3 h    但是他眼中沉靜的笑意，讓她整顆心都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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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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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A/ ]2 i1 }" H) |( G    她閉上眼，這一次体內不再有任何騷動。她的另体終於接受了大腦傳達過來的訊息……

    她又愛上了武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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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鈴，我是說真的。」他走到她身前，單膝跪在地板上，接著她的手說：「我沒有辦法一再的證明自己，妳必須願意相信我的話才行。在我的心裡，妳是最重要的，我願意為妳而死。我只是怕我真的去死之後，妳還是不相信我，那我就太冤了。」

4 C* r, a, z* K; k3 T4 Z/ n: Q! |    她噗哧一聲，破涕為笑。

! W5 w, K' y' ]% i3 s0 l+ v" f    武青雲輕嘆一聲，將她摟進懷裡。

    這一刻，她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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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0 t- C8 k0 c    他是愛她的。

    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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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不再只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她嗅著他好聞的氣息，再大的憂慮，在這一刻彷彿也都不存在了。

    她需要花一點時間習慣「有責任感的武青雲」，這個概念對她是如此陌生。

    以前的「他」也曾經對她說出各種甜言蜜語，可是今晚，當他說著她是最重要的，他願意為她而死時，她心裡沒有任何的懷疑。

- R( I0 ^( ^' a$ d" s; Z8 K4 {" R    或許，她終於開始信任他了。

# F) x( |# [* F" ?1 U    或許他真的不再是那個「武青雲」。

    「青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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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你」兩個字在她的口中頓住，同樣的詞語在她腦中不斷的反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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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h( d$ u  y5 ]" T    最重要的。

5 P" C2 H& I" N# n    為她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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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w/ M5 K7 P/ b; L6 h5 C    她的大腦突然有個鈴聲叮地一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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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重要的人。為這個人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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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2 K% F9 _" Z5 a/ @: f: ~. W3 x    她明白了！

( `$ e% m3 V; z+ E7 U    她猛然站起身！

    「慧鈴，怎麼了？」武青雲警覺地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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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臉色蒼白地呢喃。

    她明白為什麼惟惟會不斷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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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 l# R- M. r& r    因為唐健！

  A4 K4 Q; L5 c    唐健是因為惟惟死了才去完成蟲洞計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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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健是整個計划最關鍵、最重要的角色。為了讓他參與，惟惟必須死！

* z# M/ K1 J3 Z0 \6 N6 _4 Q2 J    惟惟是為了他而死的。

- H* F( M) B7 z" V    天哪！她為什麼沒有早點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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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唐健存在，惟惟就會不斷為他而死，唯一能讓她跳出循環的方法只有一個——唐健必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