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淑芬 - 時間點【單】

chocolat

【內容簡介】
( S$ y; J! g* h- H- g
% I$ ^% y9 b: z: J7 w. M) G" G3 ] 環境或許會改變一個人的外在，但改變不了本性
) J% L) z# O. e. @7 W4 n 就像她，從另一個時空來到這裡
$ W2 V: W$ k# L" m. L 成長過程雖然不同，但仍是同樣的偏執、固執
9 {+ v" U2 B1 W' x* W  i 所以當「那個男人」出現在她面前
" H" d9 F5 x2 r( F 她想到的是他的囂張霸道、縱情聲色、不知收斂──
+ g' k2 t- X9 M7 ^2 o& w那個男人曾經徹底毀了她的身、她的心、她的愛情
! t: n! D  ^  h 因此在這個時空，她從不去觸碰跟他有關的任何事
但這一回，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大少、紈褲子弟
而只是一家貨運的小快遞，對女人更是中規中矩……
4 X6 z7 ?8 o7 [0 v: I/ g哼，她才不信哩，所以她勾引他，等他扑上來──
& I- n/ R$ ]0 _! H, I2 i意外的是，他什麼都沒有做！
是因為在這個時空裡，很多事都改變了
她既不是原來的她，所以他也不會是原來的他？
那麼，她又該相信哪一個「版本」才是真正的他？
一切已經脫出了她的認知，而她不知如何是好
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她必須找出所有事件的關聯性
. h- E, B" Y4 ~( \5 h7 S- ` 才能讓心愛的妹妹擺脫一次又一次慘死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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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3年2月6日

% B$ p! `0 ]+ L, ?6 G/ i【出版社名稱】禾馬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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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系及編號】珍愛晶鑽BK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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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术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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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 I; y) S! r) F3 r- u; a    「姊姊？姊姊，我是惟惟……」五歲多的小女孩奶聲奶氣的在同伴身旁蹲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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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b$ B! t- @( ]# {) x- g    「不要叫我姊姊，我又沒有妹妹！」六歲的小女孩頭埋在膝頭，整個人在牆角縮成小小的一團，壓抑著哭聲的嗓音悶悶地從膝頭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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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說，妳要來當我們家的小朋友了，所以以後妳就是惟惟的姊姊了，惟惟的爸爸媽媽就是妳的爸爸媽媽。」

( ~/ S. d0 E5 Y2 q7 e: A3 j    較大的小女孩暴跳起來：「妳亂講！他們才不是我的爸爸媽媽！我有自己的爸爸媽媽，我才不要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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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惟惟嚇得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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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r/ d* M7 r# m1 G4 V3 {    一陣罪惡感掃過文慧鈴小小的心海，隨即，下巴倔强地一揚，生氣地盯著坐倒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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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惟惟明亮的眼眸中漸漸凝成一顆又圓又大的淚珠，文慧鈴下巴仰得更高。去啊！去告狀啊！去讓他們知道文慧鈴是壞小朋友，然後不想帶她回家啊！

% _) ]; R& ^3 m# T! w1 N; m    惟惟突然跳起來，扑過去抱著她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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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妳不要哭！惟惟會愛妳的！惟惟會當妳的妹妹，惟惟會愛妳的……會很愛很愛妳，妳來當惟惟的姊姊，妳來！」

; k9 }" q* n" S4 c" Q    她錯愕地看著哇哇大哭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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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靈深處一個封閉的角落突然潰堤，她反手抱緊了小女孩，兩個小丫頭一起放聲大哭。

$ J, M6 n/ c) ?& D6 r    「哇──」

" b2 x; I' b7 d; Y) k2 r    爸爸媽媽！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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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b; r$ T5 z     她望著鏡中的陌生臉孔。

    這是一張六歲小女孩的臉，原來她也曾經這樣年輕。

    不，那是「現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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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9 X% Y6 N' g& {    她看著自己小小的左手，掌心有一道淡淡的白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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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這疤是怎麼來的。在她五歲那年，一場車禍奪走了她的父母，在她身体和心靈都留下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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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8 x' f. @2 Q4 I    感覺起來是好久遠以前的事了，原來才是去年而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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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9 H& t% ~4 e8 A    過往的那些「曾經」，如今都成了她的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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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早已失去印象的父母在一年前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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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最親密的妹妹兼最好的朋友將在一個月後出現在她的生命裡。

) {( l5 l8 \, w  [% `7 l    她輕輕按著左手的脈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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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干年後，這裡將出現另一道傷痕。

    不！這一次，她的腕上，不會出現傷痕！

6 M) G" m5 x) N5 }( a2 Q    二十七歲的靈魂看著鏡中六歲的稚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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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N$ W" p+ i1 X0 I2 J    這一次，她要改變命運。

( E' a6 ?3 V( }( X; ~    每個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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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p) E% s9 q% M7 X; h% D- M    「文慧鈴！」林彩潔背著書包在後頭大叫，光聽聲音就知道她追得氣喘吁吁的。

& k4 n4 ]; Z" o. v+ Y7 d' \* U    文慧鈴腳步緩了一緩，秀致的眉一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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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早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林彩潔也不以為忤，嘻嘻哈哈地跑過來，一隻手勾向她的肩膀。

0 p! @  O" _9 V/ j. F' K9 ]4 e# U    對這位從高中一入學開始就對她過度友善的同學，文慧鈴其實懊惱多於驚喜。

, |8 M4 F7 {& K    「這顆給妳。」彩潔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顆巧克力球拋給她，繼續想摸第二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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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 s+ y9 [' ~" F, y    摸了半天摸不到，文慧鈴索性把手上的還給她，她也無所謂，開開心心地接過來，拆開包裝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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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學了快點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導護教官從校門外走進來。

    她們是最晚離開的一波學生，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教官再見。」文慧鈴乖巧地道，背著書包繼續往外走。

    「妳要去哪裡？」彩潔連忙跟上來。

    「有事。」

/ c: v; U* G# J; G( l/ V9 ^    彩潔對她的冷處理已經很習慣了。

3 m: y* x# `# X  p$ ~    文慧鈴是個很神秘的女生。倒不是說她個性陰沉什麼的，而是像個謎，讓人摸不透。

, S$ }0 h1 B+ [( w1 i3 T    文慧鈴也是個很漂亮的女生，整個人看起來清雅素淨，像素描畫裡走出來的一般。

    可能人家說「古老的靈魂」就是這種感覺吧！文慧鈴總讓人覺得她懂的比她說的多，她想的比她講的深，那雙悠遠深沉的大眼裡彷彿藏了許許多多的秘密。

$ S, }8 b8 ~* }. h9 o    一身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深黑的眸，如筆杆般挺直的鼻樑，如蓮花般清雅的豐采，難怪其他班的男生已經偷偷封她為新任的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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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同樣都是十六歲，同樣穿著白襯衫黑裙子的制服，不像她們這些大女孩，文慧鈴已經讓人有一種成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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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潔跟她一起走到校門口的公車站牌，附近一所前三志願的高中也放學了，几個穿著名校制服的男生看到她們走過來，眼睛一亮，彩潔當然知道讓他們看的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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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旁若無人的拿出一本英文單字卡，開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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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c6 d4 h7 e- V7 G  y; N! O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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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Y- o6 p- D: M+ c2 D    「喂什麼啦！」几個男生在那裡裝模作樣推來推去的，就是沒人敢過來。

    彩潔哼哼兩聲，像門神一樣往正妹的身旁一站，几個高中男生氣勢立刻受阻。

    「哼！私立高中的。」其中一人故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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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几個名校男生同仇敵愾地轉開眼，好像這樣就替自己找回了面子。

    吼！就算她們是私立高中又怎樣？還不一樣是高中生！

    「神氣什麼？」彩潔不爽地頂了頂文慧鈴。「哦？」

    文慧鈴清清淡淡地瞟她一眼，不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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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 s0 l9 M$ |    高材生或放牛班對她都沒有差別。曾經她也是北一女、台大、普林斯頓一路念出來的超級菁英，那又如何呢？百年之後一樣是一堆白骨。

    該學的她都學過了，這次念什麼學校對她並沒有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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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她，只是在「等時間」而已。

    等待那個正確的時間點。

    「聽說高中聯考這一兩年要廢除了，那我們這些末班車的不是很倒霉嗎？只是早生了一、兩年就在那裡考得死去活來，要是晚生兩年說不定可以直接去念北一女！」彩潔抱怨道。

3 x) H) ?: B. Q$ r( K& m    「不會的。」文慧鈴淡淡翻開下一張單字卡。「聯考就算廢除，也還有基測，不見得就比較輕鬆。」

    「基測？什麼是基測？」彩潔一愣。

    文慧鈴瞄她一眼，不再回答。

; B+ W0 u: \) t( }4 ]) D3 Q  q1 U    「啊，公車來了！」彩潔跑到路邊等著卡位。

4 S8 T2 U7 ]/ V. a1 j  `1 j+ c    她能順利纏上文慧鈴，有很大的成分就是因為她們家住同一個方向，所以早上和放學都坐同一趟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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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悄悄往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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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M+ M% A0 j4 X" u    彩潔沒有發現，奮勇當先擊退了無數英雄好漢，一路擠上公車去，一口氣佔了兩個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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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4 j; n  S% m) v: g- W  k' t    「咦？文慧鈴？」她扑到車窗上，看著站在路旁的朋友。「文慧鈴妳怎麼沒上車？」

7 @- |( N+ R5 d7 y2 w$ i    太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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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米粒般的白牙一閃，愉快地揮揮手，看著公車載走那個很吵的小丫頭。

    五分鍾後，她真正要等的公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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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車，很幸運的有位子，看著窗外的街景往身後開始移動，她輕輕嘆了口氣。

    一個月一次的時間到了。

1 U" K: Q' j4 o4 U    曾經待她如父如母的周家夫婦，和她最親的好妹妹周惟惟，在這個現實裡只是陌生人。她不能太常出現，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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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y7 [3 Q4 p5 k5 Z4 E$ ]1 N    其實她也不確定自己在這個現實裡，為什麼會避開周家。

    某方面她和唐健的直覺一樣，他們都不約而同選擇退居幕後，像螳螂捕蟬一樣，把一切的變因降到最低，就等著那致命的一刻來臨。

) ?( F5 l6 h' f* X8 s* ~7 s! T    想到唐健，她清雅的臉龐浮起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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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唐健從認識第一眼就不對盤，大概就是同類互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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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唐健都屬於從小優秀到大的菁英分子，過目不忘的天才型人物，連他們喜愛、想保護的人都一樣──周惟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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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她能無條件信任的姊妹，讓她任何心事都能毫無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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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A. T" v% p    愛上惟惟的唐健，就像是她世界的入侵者，而在唐健眼中，她大概就像守護公主的惡龍吧！

    現在想想，惟惟卡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也真難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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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如果不是唐健，惟惟就不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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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烈的恨怒湧上文慧鈴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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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C& D( E4 _0 ]  G5 @" `    她永遠記得那一天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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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惟，几個朋友在天母的pub幫我辦了個小party，妳去不去？」

    「姊，唐健身体不舒服，要我這兩天多陪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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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色忘姊。」

    「別這樣。妳的生日是明天，老爸老媽說要買蛋糕幫妳慶生，明天我保證拉著唐健一起來，好不好？」惟惟陪笑道。

    怎麼會知道，她才剛到天母pub的門口，電話就來了……

. e4 c8 n( o" |/ l6 M& b3 P    惟惟。車禍。重傷。緊急送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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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她趕到醫院時，只聽到一句冰冷的宣佈：到院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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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D% ?: p3 h$ E; ]  A    看到病床上那具破碎的身軀，血跡斑斑的臉孔，所有她心裡屬於家庭和親情的溫暖再度被扑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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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健！都是他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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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 J1 @0 M4 X* }& E1 h  j    如果惟惟那天乖乖待在家裡，或是跟她一起去天母的慶生party，就不會遇到那個酒駕的肇事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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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為什麼要叫惟惟去他那裡？

2 b1 b# E' _8 F+ h    他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生病？

" X! G" I9 G4 i$ Y5 \7 G$ C/ z7 e; i    一切都是他的錯！

    她的妹妹。她最好的朋友。在她人生最無依的時刻，主動伸出小小的手抱住她，告訴她不要害怕的小女孩，她這一輩子最愛最信任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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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0 g, x9 k% K    為什麼上天總要奪走最美好的事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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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k* Y( R* Q6 U& `7 a    有好長一段時間，滿心傷痛的她除了想念妹妹，就是想著怎麼把唐健千刀万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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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V9 B! M  O2 @    可是，唐健也開始變得很奇怪。

% g7 J) u9 Q5 B9 }3 L    「事情發生到現在，唐健從來沒過來給惟惟上過香。」周媽媽傷心地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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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能是太傷心了。」周爸爸低沉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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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惟那麼愛他，兩人就只差一張紙而已，如果他連喪禮都不出現……也太狠心了。」

. ?5 D: b' A- u$ a4 a  ?+ m; s    不對，這不是唐健。

2 d, T- w( ?* `    她和唐健再怎麼不合拍，唯一肯定的就是，唐健愛死了她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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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V) u4 u5 R" _: s' j3 R    在熱喪之中突然拋下惟惟不理不像是他的作風，其中一定有古怪。

! \) ]% M& ~3 F+ c    找了個理由，她跑到唐健家去。

    惟惟生前一個星期倒有五天都膩在他那裡，兩個人實質上已經同居了，她知道惟惟把備用鑰匙藏在哪裡。

    一打開門進去，迎面一陣濃烈酒味扑鼻而來，好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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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健？唐健？」她捂著鼻子叫。

    她在書房的躺椅上找到他。他一隻手臂蓋在眼睛上，正在睡覺，電腦螢幕開著，從周圍的泡麵碗來看，他已經生活在這個小房間裡一段時間了。

    「老天！這是豬窩嗎？」她嫌惡地繞過那個睡昏的男人，看他究竟在搞什麼，可以重要到連惟惟的喪禮都不去！

1 g! C6 Z  b" ?; Y  v    「蟲洞？時空回溯？這是什麼？」她盯著電腦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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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7 W( W* E* R& ^4 a    回去救惟惟？

- W5 m' Q! }5 @" L    他可以回去救惟惟？

    她的心怦怦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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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重要的子目錄上了密碼。她的主修雖然是能源科技，副修是資訊工程，本身就是個電腦高手。她回頭看一眼身後，確定他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於是繼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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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l' x* d2 B" F    蟲洞，一種可以扭曲時空的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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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9 y+ S) J0 _. p- j. o4 P4 z( V    以AB兩點為例，理論上兩地最短的距離是直線，但蟲洞的概念是將時空扭曲，讓兩個點直接重迭，於是在轉瞬間一個人就可以從A點跨到B點。

    只要有辦法讓十年前的A點和十年後的B點重迭，任何人都可以輕易地從十年後回到十年前。

    這就是唐健在忙的事？

    而且他不是一個人在做！有某個美國的秘密組織跟他合作，共同撰寫一個跟蟲洞有關的程序。

& y# o0 }7 Q2 N1 w! w! V  v    這是真的嗎？他們可以回去救惟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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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5 ?4 {: J$ n8 f    「妳怎麼來了？」身後的唐健慢慢坐起來，疲倦地抹抹臉。

    她飛快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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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 r& F( p. o- l    他滿面于思，整個人憔悴得几乎不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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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g) ~, Y/ T1 L! F# q    「唐健，你多久沒吃飯了？」她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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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忙。」唐健抹了抹臉，含糊地道。

  p( _/ t/ v% u2 ~- _" |( {8 q    「你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媽叫我過來看看你。」

2 k" p* W& ^  n) m4 T. z! l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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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定餓了吧？我弄點東西給你吃。」她拿出自己最棒的演技，扮演一個關心的大姊姊。

    現在是他防心最低的時候，她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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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她以「惟惟看到你這樣，一定會傷心，我不能讓她在天上傷心」為理由，進駐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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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證明，再精明的人也有疏漏的時候，更何況唐健滿心只想完成他的蟲洞程序，根本沒心情理她，她要滲透他的防衛竟是如此容易。

& D- o& h, K0 J- _# i    他几乎是把工作日誌當成日記在寫。

    十二月八日，刻在靈魂裡的那個日期。

4 N- K8 m: t* y9 d/ a, W( _6 X9 s    這句話引起她的注意。

    什麼意思？惟惟死在十月八日，十二月八日又是什麼日子？

; `( z  x& h: F) l    接著有些片段引起了她的疑心。

    這些片段是唐健懷念以前和惟惟在一起的時光，只是內容和她所知道的事實完全不符。

    例如，唐健寫他和惟惟在紐約某一間披薩小館吃披薩，惟惟有多愛那間小館子，還有他們「在上城區的住處」，中央公園的哪棵樹有他們偷刻的痕跡等等，但是惟惟和唐健從來沒有去過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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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那些關於紐約的生活片段是怎麼回事。

    然後，一段散亂的紀錄讓她徹底的驚呆了──

     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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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前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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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十月八日？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時間的波長會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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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P& Z1 \4 n; `7 I" g  l    波動期

! Y* {  |0 W2 ?    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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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頭昏眼花地關掉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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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明白了！

# m6 d. w3 M$ Q( R  |" h. {    現在她眼前的唐健，早就回來過一次！

    關於紐約的那些片段是他第一個現實的事。在那個版本裡，惟惟死在十二月八日，而唐健完成蟲洞計畫，回來救她。

  z; s+ t  b$ R- C: p, X) `; \    這一次他哪裡都沒去，沒有紐約的豪宅，沒有跨國企業，他就守在惟惟身邊，等待那個致命的劫難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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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5 v# a( B5 w" g: G' B    可是他依然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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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在提防的是十二月八日這個日子，沒有想到，這次惟惟死在她文慧鈴二十七歲生日的前夕，十月八日。

    他回來的那一次造成時間波的震盪，讓惟惟的死期有了兩個月的誤差。

    「這個笨蛋！」文慧鈴多想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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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L  `, Y7 q8 s; k    算了，既然他能力不足，她就自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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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健能回去，她自然也能。

    這一次，她不會容許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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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Y0 ]7 M; d' ^9 D# C     「來，妳的冰。」

# s; ^. i  r0 C9 X+ o/ c    小桃源冰果店的老闆娘把他們的招牌芒果冰放到客人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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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N4 x# ?, N: V/ A    「謝謝。」美少女拿起湯匙，秀氣地吃了一口。

8 Y' M2 X  @) U7 v, X    印象中，每個月的第一個星期五，這個美麗的高中女孩總會出現，靜靜地吃一盤芒果冰就離去，如今已經持續了三、四年。

    因為美少女看起來不太健談的樣子，所以老闆娘一直不好意思找她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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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不是在台北嗎？妳特地從台北跑到我們桃園來吃冰？」老闆娘看一下她的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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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的冰很好吃。」秀美的女孩手一頓，漾出一絲有些傷感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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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妳就說對了，我們家的芒果都是用最好的愛文芒果，成本很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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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時候放學，常常偷拉我妹妹一起來吃。」

    「原來如此。」老闆娘恍然大悟。「妳們後來搬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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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n" z- d5 L    「嗯。」美少女的眼微微垂下來。「後來再也吃不到這麼好吃的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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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闆娘芳心大悅。「看妳是識貨的老客人，我再送妳一杯仙草茶，我們獨家熬煮的，保證比別人家的更香更濃。」

    美少女慢慢舀著冰，喝著老闆娘送的仙草茶。

    冰果店位於一條巷子的左邊路口，右邊則是一家水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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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儿，一個中年婦人帶著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儿從巷子內走出來，進了右邊的那家水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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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間一顆橙子從堆得高高的橙子山上滾到地面，那個女儿吃了一驚，趕快彎身去撿，結果撞到更多邊緣的橙子，一下子十几顆橙子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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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X5 N% p7 N2 b    「哎呀！都掉了。」做媽媽的輕叫。

    冰店老闆娘就看著坐在店門口的美少女連忙奔到對面幫忙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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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5 N7 D6 C/ W; ~8 P6 U! Q5 w    「謝謝，謝謝。」那個中年婦人接過橙子，拚命道謝。「老闆，這几顆掉在地上的我們買好了，不然不好意思。」

5 @! L  [6 {1 h* ?    「好，我拿袋子給妳裝。」水果店老闆道。

    那個女儿和吃冰美少女四目一對，連忙點頭道謝。

    「謝謝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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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I& E( G9 N# F* @0 t& }    「不客氣。」美少女溫溫柔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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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5 H' o1 h* l  R8 p3 P' s    母親在那頭結好了帳。「惟惟，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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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3 {) _) h* S    「好，那我們走囉！Bye-bye。」女儿開朗地揮揮手，和母親一起走出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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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少女獨自站了一會儿，隱約似乎嘆了口氣，慢慢走回冰果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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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L1 c7 Q+ H) _5 m    「老闆娘，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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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塊。妳要走了？」

# I* K# i* o, O    「嗯。」

    「那下個月再見囉。」老闆娘找了錢給她。

    美少女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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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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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起包包，她走向坐回桃園火車站的公車站牌。

' [( w7 o% k3 |- b& z9 ?2 x    她看了下手錶。到火車站坐車回台北，到家大約八點了。今晚叔叔會帶兩個繼子女去看電影，所以她時間還算充裕。

    不過冰店老闆娘已經記住她了，看來以後要換一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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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她曾好奇過，如果當年沒有被周家收養會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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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倒是知道了。

    父母過世之後，身為獨子的父親只有几個堂兄弟，母親那邊也沒什麼親戚，所以最後是由她爸爸最小的堂弟收留她。

    周媽媽是她母親的遠親，同時是高中時期的手帕交。正常的情況是，周媽媽直到車禍快滿一年才聽說她母親過世的消息，於是立刻回娘家探親，順便去她父親的老家上香。

    當時堂叔正好帶她回家，周媽媽一看，一個單身男人帶個小女孩，也沒照顧好，最後促成了她回去和自己的丈夫商量，把文慧鈴接回去周家收養的事。

  Z& `0 U) M7 n  y* J. A/ @3 [) W' y    但這一次，一切都不一樣了。

    在知道周媽媽會回來的那几天，文慧鈴故意鬧胃痛。堂叔最後沒能帶她回父母的靈堂上香，於是周媽媽從來沒有見過她。

    在她十二歲那年，叔叔娶了一個略有姿色的女人，那女人從前一段婚姻裡帶了一子一女過來。

2 K5 }- P! B% @% L. T    這個阿蓮阿姨雖然對自己的儿女明顯比較偏心，反正文慧鈴誰都不想親近，大家正好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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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小武，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去王文成家看DV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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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 {. O2 Q8 L1 P    文慧鈴正等著公車時，三個男孩子從她身後走過去，其中一個很大聲的嚷嚷。她繼續等她的公車，沒怎麼理會。

9 Z( a+ g3 R* \9 x) O    「今晚不行，我要回家吃飯。」叫小武的男孩有個開始變低沉的嗓音。

    「王文成那裡好像有新的A片耶！」一個比較矮小的男生突然擠眉弄眼，頂頂那個小武。

$ [' E# q% u& k$ b    小武故意往旁邊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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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1 ^" @% y9 z  @1 S. `    「你少無聊了……啊！」

    文慧鈴一個踉蹌，差點被人高馬大的他撞下安全島。

4 m7 |2 L! g+ u7 r7 ~8 k    「對不起，對不起。」健壯的小武連忙跑過來扶。

    她不耐地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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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身血液僵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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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慧鈴是全世界最美麗最可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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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c5 E$ L6 ]; J& \    「你少惡了。」

    「來，親一下。」他笑嘻嘻地擠過來。

    「妳沒事吧？」小武歉然地想把她拉上安全島。

: _% F9 s- T* B- j    她猛然把手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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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那個女生竟然把武青雲推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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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見高瘦帥也不是到處吃得開，哈哈哈哈哈──」旁邊兩個小子笑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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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Z4 Z% Y2 b% w0 v/ s    她猛然抓緊書包，直直往前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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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妳的皮夾掉了。」武青雲眼尖，連忙撿起她掉在地上的皮夾追上去。

    才高三年紀的他已經有一八二公分，比同年的男孩子高了一個頭，只是現在還只長個子不長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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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V3 i7 u5 o    文慧鈴聽到背後的腳步聲，跑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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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她的体能向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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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 I5 z- b7 Y* _0 J    「哈囉！妳的皮夾掉了。」武青雲堪堪在下一條巷子口追上她。

    她一抬眼，一張古銅色的臉龐揚起健康爽朗的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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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夢！簡直是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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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昏天暗地，天生低血壓的她終於受不了，往路邊的花台坐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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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7 W8 Z  r  z# c; o    「同學，妳沒事吧？」武青雲擔心地蹲下來，盯著她的臉。

    她臉色蒼白，兩眼緊緊的閉著，濃長的睫毛在眼圈下形成長長的陰影，看起來楚楚可憐。

6 E* ]+ ]9 \( y& J    武青雲想碰她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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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住在這附近嗎？要不要我幫妳叫誰來？我的機車停在我家門口，離這裡很近，我載妳回去好不好？」

" I1 }4 D8 D: L3 W8 i' l    「你不要理我！」她閉著眼轉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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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小女孩般賭氣的神態可愛極了，武青雲的喉頭不自覺地吞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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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忘了，他也是桃園人，他們家是桃園的大地主。可是，世界這麼大，她怎麼可能正好又遇到他？

4 ?$ e  J* c4 G. |$ G% V2 f4 O, |    她終於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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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幹嘛？」她嚇得往後一縮。

    武青雲這才發現自己几乎是貼著人家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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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z8 ~& c8 W2 f9 p6 B3 n0 j    「妳不要誤會，我只是想檢查看看妳是不是發燒而已。」他窘得臉通紅，連忙往後退。

( H$ S2 I5 W5 N$ B. s. p+ o5 j    原來，他小時候長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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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和他成年之後沒有太大的差別，銳利黑濃的兩道眉毛，畫在方方的額頭上，偏長的臉形下削，鼻樑和嘴唇都如刀刻般俊朗。

0 }; v% u+ _) J5 ^    算算時間，他們家就快要發跡了，他馬上要變成一個富家大少，此後人生一帆風順，暢行無阻。所有女人排隊等著向他奉承討好，世界被他踩在腳下，任他呼風喚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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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y" L( A' G4 V+ l    是什麼原因讓一個青澀靦腆的男生，變成一個負心薄倖、毫無良知的男人？

9 N/ g: y. |! n1 j- o. S% m    「我要回去了。」她抓緊書包站起來，往公車站牌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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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I6 A: m( R. d; M1 E    後面那兩個小子發現狀況不太對，大概怕她突然路倒之類的，竟然自己跑了，完全不講義氣。

    「等一下，妳的皮夾。」武青雲又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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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J$ Q/ p( }# G    她瞪著他手中的皮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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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碰任何他碰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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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愣愣的。

% e6 Z6 c6 e& S0 N& O    她好漂亮，他沒有看過比她漂亮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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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5 o% R* f, x    在繁忙的大馬路邊，一身素淨的她就像朵潔白的蓮花，亭亭的立著，從此在一個高中男生的心靈烙下一個不褪的跡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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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裡面的錢拿出來。」她說。

    他依言把皮夾裡的錢拿出來，六百元。

' @1 Y4 y, @$ O* s) z1 V    她一手搶過紙鈔，轉頭繼續往站牌走。雖然不想碰他碰過的東西，錢還是得拿的，不然沒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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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h! v# m" ~# t3 }$ B    「等、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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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b$ A7 t9 F( r2 x    天啊！他又追上來做什麼？

7 y% S3 n* ?# Y: T3 K    「妳的皮夾……」他攔在她的前面，愣頭愣腦還是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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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了，你把它丟掉吧。」她重重地道。

    太好了，公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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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剛往路邊停好，車門一打開，她馬上跳進去。還好她的零錢包分開放，從書包裡拿出零錢包，投了車錢進去。

    一回頭，差點昏倒。

: k2 l" v3 Z! a# N9 w7 p; Y    「你跟上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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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也不曉得自己跟上車幹嘛，他只是覺得……不能就這樣把她的皮夾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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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的皮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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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V+ d7 {+ ^% G7 ]& I" G" y    她好想昏倒。「我說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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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車晃悠悠地開動。

% N* L; ]! ]" n6 e/ _9 z    車子裡擠滿了最後一批的尖鋒人潮，她抓著書包努力往後面擠，只想把兩人的距離拉開。

    什麼走出來，什麼我已痊癒，什麼我不再在乎他了，她想騙誰？

4 k8 M5 O9 j! y" p# O2 t    她就是還沒走出來，一輩子都走不出來，永遠無法忍受看到他，又怎樣？

. D1 P% o* k7 L9 ?/ L( x    她走到後門附近，抓著扶手杆，沒多久，一個熱熱的体溫馬上擠過來。她絕望地嘆了口氣，額頭抵著鐵杆閉了閉眼。

    「你到底跟著我做什麼？」她隱忍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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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叫武青雲。」他一手拉著扣環，一手想伸出來跟她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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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O' ?- N9 V2 Y* P    嘰！公車要閃一輛機車，突然緊急煞車，全車的人東搖西晃。

2 K) z% O+ z5 S. z7 ^    「噢！」

    他壯壯的身体撞在她背上，害她的頭敲到鐵杆。她痛叫一聲，捂著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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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對不起。」他直覺要去幫她揉額頭。

: Y0 K% W9 b  m- ?' i/ R6 q    「不要亂摸我啦！」她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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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_" \+ \' z' i( t- C5 h    几個聽見的乘客頓時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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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N+ b- X* ~* B& p    「我沒有別的意思，妳不要誤會，我只是要還妳皮夾。」他緊張得汗流浹背，趕緊把那只皮夾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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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Y5 L% o  v! p    她受不了了，一把將皮夾抓過來。

    「好，你還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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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看著她手中的皮夾，竟然有種想把它搶回來的衝動。

9 X6 |6 T$ e4 ?: _  N6 X    她轉過臉，神色僵硬地瞪著窗外。有人按了下一站停車的下車鈴，他理該跟著下車才對。

    「我、我叫武青雲。」

0 D6 F- T3 t6 `& J# `  r    「我知道。」她僵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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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等了一下，她依然目光不回，也沒有禮貌性地回他她叫什麼名字。

    公車開始往路邊靠過去，快要到站了。武青雲站在後門口，不知所措。

1 S  i/ o4 K: T    終於，車子靠站，車門嘩啦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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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Q: f4 q% E+ X: n& j$ j    他再看她一眼。

% ?1 ]' v& Z- K9 M  O0 Q9 e& O    她娟秀的側臉轉向另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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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b! u; z# P( G6 a1 E$ ~    「那……再見。」他慢慢地下了公車。

    車門關上，開走的那一刻，車窗內的她視線終於與他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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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他們的視線一直膠著，直到車子遠得再也看不見為止。

chocolat

第二章

    十年後

5 t) F6 N/ t1 k0 I5 w7 ?    「慧鈴，我把會計數據代入這個excel檔，導不出我要的結果耶！妳可不可以幫我看一下？」坐在她對面的會計小桃哀呼一聲，向她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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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把檔案寄給我看看。」

    小桃將檔案email給她。文慧鈴打開來，檢查一下，修正了几個函數，再把檔案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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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妳再試試看。」

    小桃不禁佩服。「慧鈴，妳好厲害，連程序都會改，有問題找妳比找MIS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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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B8 G6 ]6 ^4 b; S1 A4 t, \    「這個算不上程序，就只是excel的一些函數設定而已。」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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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妳大學不是圖書館系畢業的嗎？怎麼會懂這些東西啊？」小桃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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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8 @) x+ g  n    她不動聲色地看回自己的螢幕，繼續做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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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h4 t( ~& t" e7 `$ x6 U    「個人興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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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H2 O% \( D/ F! K1 p    大學畢業之後，她找了一間小型的貿易公司待著，全公司連老闆在內只有五個人。

* X0 y$ U; X) u  I    她的工作是負責行政文書，做一些報關報價之類的事。當初看上這間公司，有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小公司不會特別養一個MIS，所以當老闆發現她「電腦不錯」時，很理所當然將公司硬体都交給她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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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3 t3 @0 R( M" _$ H) ~    目前整個公司的網路可說是在她的控制之中，她想做什麼都不會有人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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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又投往桌歷。

0 A& F* ~: f  J    小桃忍不住問：「慧鈴，看妳最近一直在瞄日曆，妳有什麼計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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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公司有小公司的好處，但也有麻煩的地方，就是每個人的距離太近，做什麼都躲不過另一個人的眼睛。

    「沒事。」她馬上把目光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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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r; J! |9 y& h. h    就是今年了，那命定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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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一轉眼，十個寒暑就過去了。離十月還有四個月，她必須穩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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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我是文慧鈴。」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順手一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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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J$ _  M$ R9 m; y    「慧鈴，我是玉蓮阿姨。」是她叔叔的妻子。

    「有事嗎？」她冷淡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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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叔叔這兩天在念，妳好久沒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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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提醒她這兩天該彙錢回去了，她心知肚明。

9 h4 u- L$ d9 k1 z: ?    不過這一定是阿姨自己的意思，她懷疑她叔叔知道，阿姨定期都會打來向她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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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j0 F9 d0 T$ X- Q! q4 c    她那堂叔，說來也是個老好人，偏偏女人運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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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z) a5 F) ~! t4 x& K    他的第一任老婆結婚不到兩年就跟人跑了，第二任的玉蓮姨是鄰居介紹的，年紀輕輕就死了丈夫，嫁過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六歲的儿子和四歲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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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U7 v/ ]    嚴格說來玉蓮姨不是個壞人，就只是眼界狹小，因此在寸許的世界裡什麼都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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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甫進門，文慧鈴原來的房間立刻被要求讓給她儿子住。當然文慧鈴可以吵，可是她懶。她只要有安靜的空間，不受打擾就好，所以她自動東西收收搬到儲藏室改裝的小房間去。

    比較麻煩的是這個阿姨的護巢意識很重，文慧鈴記得她們兩個人發生第一次大戰，是在她高一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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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稀是她遇到武青雲的那一天。

8 {5 _" Q4 f! d* Y% s    那天她整個人暴躁到極點，一回到家，房門一甩把自己關在裡面。

    通常阿姨跟她互不侵犯，不過那天不知道是不是也受了什麼氣，格外有興致找碴，竟然隔著薄薄的房門就開始叫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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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k" A0 {2 H# _  n- N' S    「一回來就躲到房間裡，連家事也不會幫忙一下，妳幫弟弟妹妹洗几件衣服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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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惡劣的文慧鈴霍地打開房門。「他們不是我的弟弟妹妹！」

, E5 j6 M0 U" j* t    「妳說這什麼話？我們供妳吃，供妳穿，供妳住，還供妳唸書，叫妳洗個衣服還要千拜託万拜託？寄人籬下的人是不是應該感恩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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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6 [, V0 B    文慧鈴冷笑一聲。「誰寄誰的籬還不曉得呢！如果我記得沒錯，這間房子就是叔叔用我父母的保險金買的，掛在我的名下。還是妳要我跟叔叔說，你們把房子還我，自己搬出去住，大家分家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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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t$ T- F) S0 ]; i/ M* U    「妳……妳說什麼！」阿姨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頭上的屋頂竟然是她文慧鈴的。

6 z6 j/ l& Z5 ^. r) ]    他們夫妻少數几次吵架，都是為了阿姨要求他把她送到別的親戚家去，叔叔從不答應。

2 Q3 T: `! w# X4 D) O    她這叔叔雖然沒出息兼妻管嚴，卻是個挺有責任感的男人，也就是這種性格才會把三個不是他生的孩子都視如己出。

+ @3 E  I, `6 ^; n0 L" R    文慧鈴其實並不介意錢怎麼用，反正賺錢對她從來就不是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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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j4 j) N% c  r  Y( Z* X+ L    「怎麼啦？妳們在吵什麼？」

    帶小孩看完電影回來的叔叔，一進門就看見她們兩個在對峙。兩個小鬼本來很興奮地在討論電影劇情，馬上安靜下來。

    「你聽聽！你聽聽你這個侄女說的什麼話！」阿姨馬上扑過去呼天搶地。「她竟然說這個家是她的，她容不下我們母子，要把我們趕出去啦！你來評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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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h! H7 \/ ^$ [: k7 b* i    文慧鈴冷冷的笑，任憑她去搬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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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半晌，叔叔點點頭，跟妻子說：「妳跟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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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U8 h( v" d# @0 R    她才沒興趣去聽他們要說什麼，轉頭回自己房間，把門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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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主臥室傳出激烈的爭吵聲，而且大吼的竟然是她那軟弱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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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此一役，她跟阿姨倒是再沒有發生過什麼大場面，兩個人繼續以冷淡的方式共處，直到她念大學搬出來為止。

    「叔叔身体還好吧？」她捺下性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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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2 i0 K# |% x# U- M    「還不錯啦！最近這几個月有更進步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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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四年前中風了。說起這事，文慧鈴倒是得替玉蓮阿姨加分。叔叔倒下來之後，她本來以為以玉蓮姨現實的個性，應該找個理由就跑了，沒想到她竟然在叔叔身邊待了下來，而且一路很任勞任怨的在照顧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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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這也算是愛情的一種形式吧！

    衝著這一點，文慧鈴每個月自動彙錢回去，算是報答叔叔這些年來的養育之恩。

: T8 v8 X7 X9 A& F/ R9 q. k$ p  j% X    「我待會儿會彙這個月的生活費回去，叔叔就麻煩妳了。」
  G+ H6 x$ Z, h$ Z' y/ A9 _
' j5 |. i& l1 _/ X    她把電話掛斷，立刻連上網絡銀行，彙了兩万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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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M) t7 Z2 I8 ~% L3 _    「喂，慧鈴，妳知不知道我們的快遞公司最近換了一個新的快遞員？」小桃等她掛了電話，立刻迫不及待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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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k: F# ]+ K8 D- x# D' }; f    「不曉得。」也不感興趣。

    「我跟妳講，那個新人超、帥、的！」小桃滿眼星星。「他每天下班會來管理室收件，走走走，時間到了，我帶妳下樓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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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n) B7 a" m' s    「謝了。」她翻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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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e  V% m4 n; O& h: m2 c    「不要這樣，那是因為妳還沒看過他才不感興趣，等妳看過就感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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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懶得理她，開始收拾自己的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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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今天正好有一個件要放到管理室去。

4 g' `2 J! s( e) e    「慧鈴，我幫妳拿，我幫妳拿，等我一下！」小桃背起包包，忙不迭地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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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將貨車停在大樓旁的臨時卸貨區，輕快地跳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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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O( `. L8 c( D/ Y# E" u    他吹著口哨，几大步走上正門的台階，先拉開門讓裡面下班的小姐們走出來，陽光般爽朗的笑臉讓任何人看了都不得不回他一個同樣的笑。

$ g3 w8 \$ h2 Q. u$ W1 ?    「小武，今天很準時啊！」管理員天天和他打照面，已經混得很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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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路上沒塞車。」他笑道，拿起櫃檯上的收件登記表，繞到後面，開始核對地上收件箱裡的包裹。

5 {1 `0 |9 u3 r1 Q: U+ p. z    這棟大樓裡有十几間公司，其中四間和他工作的快遞公司簽約，因此他每天上午和下班前都會過來一趟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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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個星期怎麼收包裹的人變成你？前一個呢？」管理員好奇道。

    「我剛調來台北支持，以後這一區都由我負責。」他的白牙一閃。

    「原來如此。你之前跑哪一區的？」

  t* c4 i* u# Q5 \! Y% M7 R  j8 T    「我以前是桃園分公司的人，負責桃園新竹那一帶，今年老闆把我調到台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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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o3 \2 W) D; G) `# Y' H    「不錯哦！調來台北是要升你的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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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調過來也是一樣當快遞，沒有什麼升不陞官的。」常年在大太陽下送貨讓他曬出一身黝黑的皮膚，襯著笑起來亮亮的白牙，活像是牙膏廣告的模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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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9 u1 O. z* X( O6 s2 z    其實調到台北來，確實是因為他表舅——快遞公司的老闆——有意要培養他接手台北的區塊。

    以一個只有高中學歷的男人，他知道這個機會是難得的，所以即使在桃園已經是中階主管了，調到台北從基層做起，他並沒有抱怨。

- ?7 F( F1 i% H! y. r9 c9 T    人的一生，一轉眼就有雲泥之別。

4 l8 ?- c& s  o% ~; ~    在高三以前，他是個家境富有的小孩，高中一畢業就有遠大的前程在等他。可惜他爸爸在他高三那年投資房地產失敗，慘賠了數億，所有美好的未來一夕間成為泡影。

    為了讓父母少擔心一個人，他高中一畢業就放棄升學，提早入伍。可是退伍之後，家裡的狀況並沒有改善多少，父親反而因為操勞過度中風了。

. @/ F- X4 @: n) @3 D# a7 e    身為長子的他知道這是自己扛起責任的時候，於是他放下繼續升學的想法，和母親一起扛下債務，進了他表舅的快遞公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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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間七年過去，他已經二十八歲了。

# k  C& j2 ~. v7 N1 ~    今年之所以放心答應他表舅轉調到台北來，是因為弟弟和妹妹都大學畢業，找到不錯的工作，父親的健康好轉，債務也以穩定的速度在減少。

    現在是他終於可以放心追尋自己未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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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9 Y% P6 e$ s7 N6 H; o    目前，他白天工作，晚上在一間大學的學士學分班進修，生活過得很充實。至於感情……他聳了聳肩，這事就看緣分吧！

    「對了，七樓的文小姐說有一份文件要送下來，請你等她一下。」管理員忽然道：「我打上去問問看她什麼時候要……啊，文小姐下來了！」

" M5 W- A/ v/ N/ c& M, Y    電梯門打開，管理員對其中一道纖麗的人影揮揮手。

& A, ~5 c# D) Y: X) \; J; g: V7 `" t    武青雲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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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a9 @& [4 _/ S) b* ]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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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

    「文小姐，信交給我就好。」管理員熱心地接過文小姐手上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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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她。

    他簡直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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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9 x: ^7 j1 N& w; ?$ e% }0 l+ j5 ?    高三的那朵白蓮。

    她好像長高了一些，頭髮也變長了，一路迤邐到她手臂上，鬈曲而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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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c4 o8 ]6 K  X    她的眼眸依然是他記憶中的杏形大眼，黑白分明，水靈盈透。唇色微淺，淡淡的像粉櫻一般，皙白的肌膚似乎稍微看久了就會讓她瘀青似的。

    他模糊地感覺到管理員把那個信封推到他眼前，但完全動彈不得。

    她還記得他嗎？

    應該不記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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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V- y8 Q% K- U0 v5 G: \' s; N    他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沒有機會再見到她了。原來她住在台北，而且就是他公司簽約的客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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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5 X+ T. f+ ?  M- ?9 d/ ?' l3 u    她變得不多，甚至，連看他的神情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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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u$ J  d+ }7 R' Z& U! S    「文小姐，這是小武，快遞公司的收件員，現在都是他在負責我們這一區。」管理員笑著介紹。

2 y9 U) Z" |; T9 u    文慧鈴臉色蒼白，除了自己血液瘋狂奔流的聲音，什麼都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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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哪．武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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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9 H2 |0 p' b, |! c1 {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5 U7 ]( v* f6 k2 u1 p    武青雲拿起她的那個信封一看，寄件人是「億粹國貿公司文慧鈴」。

2 D7 v8 T9 C* B$ k    她叫文慧鈴。

    經過了這麼多年，他終於知道她的名字。

    「妳姓文，我姓武，我們合起來正好『文武雙全』。」他傻傻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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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4 z% V0 Q& D' T3 g$ L3 x    「姊，他姓武，叫武青雲，是唐健的朋友。青雲，這是我姊姊，文慧鈴。」

/ T5 \5 X- f. h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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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姓文，我姓武，我們合起來正好『文武雙全』。」那張俊朗的臉龐帶笑。

    她僵硬地拿起登記表，草草的填上資料，往櫃檯一推，轉頭直接走掉。

) L1 }8 h4 C8 K7 j! l    他沒事幹嘛對陌生人說這種話？好像在吃人家豆腐一樣。武青雲懊惱，連忙叫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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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l7 C/ E& b5 o    「文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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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E; K6 v    他不叫還好，一叫她竟然加快腳步衝出去。

    「不好意思，我馬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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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絕不能讓她跑了！他精神一振，馬上追在她身後。

8 f2 L8 }% K6 r. m, v    出了門右轉是通往捷運站的地下道，他堪堪在她要下樓梯之前攔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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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小姐！」

    她瞪大眼睛，受驚地望著他。

    奇怪，他長得不至於嚇到人吧？為什麼她每次見到他都是一副見到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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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不要誤會，我不會傷害妳的。」他連忙表明立場。

+ M6 X1 l% O9 y0 ]/ j$ f    文慧鈴真想大笑。他錯了，他正是全世界唯一一個有能力傷害她的人！

    又或者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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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他是武青雲，「他」也是武青雲。他和「他」不都是同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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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那個不可一世、囂張狂傲的大少，竟熬在快遞公司當送貨員？怎麼可能？這種工作看在他眼中應該是「賤役」吧？

& W, F4 O0 L( t6 Q5 F8 P& C" s$ Y2 n    「你要做什麼？」

    類似的場景，類似的對白，類似的姿態，他几乎要以為他們又回到他高三那一年。

& g& b- }! c; J8 c/ [    現在八成不是敘舊的場合，她大概也沒有那種心情。

    「妳家住哪裡？我送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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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4 z( `, }4 J, E. e$ {    「不用了。」她轉頭又想走下地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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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i5 [3 d9 F# @5 D# B3 Z5 ~. a    他立刻跟上去。「那我請妳吃飯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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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停下來瞪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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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一開始她就打定了主意完全不要去觸碰跟他有關的事，於是這些年來她從不曾去打探過他的事。

    即使有几次忍不住在google鍵入他家族企業的名字，她都硬生生把它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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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陣子她覺得自己成功了，「武青雲」這三個字再未出現在她的生命裡，她認為自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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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A8 @4 |* q7 F$ L    沒想到，只是一眼，她安全的假象就完全崩壞。

4 S' B- F; x' V4 M, I    為什麼命運又讓她見到這個她最不想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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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d/ j: @+ r    「慧鈴，我的親親小慧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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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少叫得這麼噁心。」

1 p5 ]1 k' r9 ?, O6 t    「今天晚上別回去了。」

    「那個女的是誰？」

    「就一個普通朋劍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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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對每個普通朋友都這樣又親又抱的嗎？」

9 a$ H7 a8 P$ {0 D! B" j    「那是狗仔拍照的角度有問題，妳別信那些週刊亂寫。」

4 B. C& U: L  @# t0 t' k/ y: F    「……」

    「慧鈴，親一下，不要理這種無聊的八卦雜誌了。」

! e3 x8 ~9 B% L3 \% ^5 t% Y    「這次這個女的又是誰？」

    「不就是普通朋友嗎？妳比我媽還煩耶！管得比她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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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墮胎的新聞都出來了，還是普通耶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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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7 q& V2 p3 h' {5 ]. a0 k    「不然妳想怎樣？疑神疑鬼的女人最令人厭煩了。」

7 f6 R7 k3 N* B& d    「分手？為什麼？我做錯什麼？」

    「沒什麼，就沒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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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c9 R& `9 m% y) [' G    「武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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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0 `9 }8 H4 [+ m: k5 `    「妳看，我就是受不了妳這種個性，跟妳在一起我都快窒息了。」

    「我管你是因為我……我愛你啊！」

    「好了，少婆婆媽媽的，反正妳又不是少了我就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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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妳又不是少了我就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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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L% v5 y) k    說得對極了。她在心裡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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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請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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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這附近有士林夜市，妳想吃什麼，我請妳。」他愉快地看著她。

6 N/ Z+ z  l6 S" A. v1 F    「好，你的車停在哪裡？」

; Q: {, @& k5 I' w  @' Q, {: Y    她看起來不再那麼驚慌了。武青雲鬆了口氣，開朗的笑容立時躍上英俊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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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旁邊臨時卸貨區的地方。」他往身後一指。

" K- X; N& K3 D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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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干脆起來，往他指的方向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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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現在他都有一種超現實的感覺。

1 |4 `9 a. o$ }( t/ k$ h9 K    他真的又見到她了，一切跟作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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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2 _( h, C+ w" B# C    如果他告訴她，這些年來他夢過她好几次，她會不會覺得他很可笑？

) @# R: D* f$ D4 w) f    她是他高中最後一年，最美好的記憶之一。

    當時大變未生，他依然是個放肆無比的孩子，在一個不經意的傍晚遇見了一個美麗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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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此後他的人生一帆風順，或許她會在他生命中淡去吧。

    但接下來一連串變故：父親生意失敗，欠款，被追債，全家倉皇躲避，父母憂愁的臉孔，弟妹眼中的驚懼……接著就是無邊無際的債務，連年的辛勤工作，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相比起來，那晚風中的情愫初動，顯得無比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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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k! v) \. G! r! w* t) G- v    所以他一直記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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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B5 H" h( A4 t    「不好意思，車子裡有點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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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4 h: O2 n2 A8 g    上了車他才發現，中午吃的麥當勞空盒還堆在客座上。他連忙抓起來，左看右看找不到地方丟，只好打開置物櫃塞進去。

( @4 c( D' v' B' ^, J5 X/ I    啪嗒！一本日本AV女優的寫真集掉出來。

! _% r, {5 P6 o  o2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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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3 t* |& W    兩人盡皆無言。

    「咳！那是另一個開這輛車的同事在看的。」他連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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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F. F9 j$ `' A- P+ H! j7 E4 q6 h    她彎身把裸女圖撿起來，唇角一挑。他連忙把寫真集搶過去，四處看看有什麼地方可以藏。實在是沒有地方放，最後只好把那本裸女圖往自己的屁股底下一壓，當做不存在。

    「妳想吃什麼？」他尷尬地咳了一聲。

    「走吧！我告訴你怎麼走。」她若無其事地扣上安全帶，直視著前方。

/ {8 G2 Z( v; u5 k    他只好發動引擎，往她說的方向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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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方向好像是往台灣科學教育館，離士林夜市已經有一段距離，而且相當的偏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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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種地方會有什麼東西可以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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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 u7 a  b) R1 w7 ?    「這裡就行了，靠邊停。」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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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y9 ?, ~/ c6 J9 L    這一帶的馬路雖然很大條，可是兩旁根本沒有建筑物，只是一大片用施工圍籬隔起來的規划預定地，連車流都很少，更別說是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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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h# y0 D. o, t1 a. q    如果他把車燈一關，連路燈都是陰森森的，到這種鬼地方是要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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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確定妳要來的地方是這裡？」他疑惑地張望。
" y6 o! j% B& k) u7 ~
& Y: `9 U! N- b* X4 A6 A) Y; @    驀地，她把包包往地上一放，整個入爬到駕駛座來，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武青雲猛然往椅背一挺。

    「文小姐，妳這是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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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n  N3 s9 t    「你說呢？」她妖媚地笑。

1 q  K, U/ `% q4 I3 C! b    下一秒，嬌軟的櫻唇堵住他的唇。

+ B' L' h9 u5 b: }! `0 m* m    絢爛的煙火在他腦中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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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j5 q" [4 @    她的舌靈活地挑開他的唇，鑽進他的齒縫間，他下意識吸住她香軟的舌頭，吸入兩人交融的津液。

+ u. ?# ^% q! V5 \# g; V    她的唇舌大膽無比，逗引著他，忽進忽出，巧妙模擬性愛的動作。他的大腦糊成一片，緊閉的眼瞼後只見到剛才爆開的那朵煙花不斷千變万化。

    她坐在他要命的僨起上不斷摩擦，臀部配合著舌頭的頻率，一前一後，一進一退。他的股間脹痛加劇，直到一個頂點，只要她再摩擦一下，他就要在牛仔褲內爆發了。

/ m' F8 C; @# q1 ^    這樣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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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猛然扣住她的雙肩往後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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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小姐！」他的臉孔漲紅，粗重地喘息著。

    「啊！」她的背撞到方向盤，嬌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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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C% i, r* ^5 @3 x    連這聲嬌嗔都誘人得要命。

: C- U0 x: g9 I% Q$ P7 z    「文小姐……妳……妳……」他的大掌微微發顫。

    「客氣什麼？這不就是你要的嗎？」文慧鈴媚眼如絲，像蛇一般鑽進他懷中，在他唇間吐氣如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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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襯衫鬆開，粉白色乳溝暴露在他的眼前，渾圓的球体與他的胸膛壓擠。他的眼中一陣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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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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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啊！是我自己送上門的，你客氣什麼？」她嬌冶地誘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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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V; w2 F. m1 S    他的眼睛對上她的眼，驀地全身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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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見過最冷淡不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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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 s3 x% W    「附近沒有人，我們兩個在車上做什麼不會被別人看見，你想幹嘛我都答應，來呀……」她的口中卻吐著和眼神完全相反的濃情密意。

    不對，這不是他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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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9 t% Z2 ]% P! @! Z    他心目中純淨的白蓮，不是這種浪蕩妖冶的模樣！

    他猛然打開車門，几乎是用跌的跌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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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路邊站了好一會儿，直到確定自己已經平復為止。

4 d* `! R8 Q( B/ L) X& y' I. u% J  N    一輛機車從他前面飆過去，好奇地從後照鏡看他們一眼。

* d7 F. v! I$ A. I$ G& b: F! z    他回過頭，她依然蜷在駕駛座上，神態輕佻，任由衣襟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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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0 k; H: I& p. t$ M' p2 g3 J) @    武青雲面無表情地上車，把她擠回她自己的位子上，重新發動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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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這只是很基本的肉体需求，又不是做了一次就要負責。」她輕笑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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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c8 F8 s2 J: ^( M$ a9 o& P% V2 z" z    我和她只是基本的肉体需求，又不是做了一次就要負責，我的心還是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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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嘴！」

0 ~; C1 u, \6 A    他鐵青著臉，發動引擎。

6 f" [! X7 V/ f$ L4 k4 a( ?4 a    她怔了一下，似乎沒料到他的反應會是生氣。貓樣的眼睛微瞇，在心裡揣量他現在在想什麼。

    「裝什麼清高呀。」她咕噥一聲

    他把車子開回熱鬧的士林捷運站旁，眼睛依然直視前方。

    「妳家住哪裡？」

    「做什麼？你嫌車上不舒服，想換個地方？」她懶懶地撩動自己的一綹長髮。

    他終於正色看她。

6 u% x3 ?1 \: M- A( e    「文小姐，我說想請妳吃飯，就真的只是想請妳吃飯而已，沒有別的意思，我不曉得妳怎麼會會錯意。」他的眼神又轉回正前方。「我希望妳能尊重自己，也尊重我。妳住哪裡？我送妳回去！」

6 s) \6 D+ \' T  A5 `    竟然跟她談尊重？她就不相信他轉性了！

    環境或許會改變一個人的外在，但改變不了一個人的本性。

# f" x+ ]+ |* ?: h    武青雲天生就是囂張霸道，予取予求。他的世界以他為中心，所有人都必須跟著他轉。不管工作能力多强，私下的他縱情聲色，恣意享樂，從來不知道收斂。
* U( x& S& }$ x& D3 V+ r/ U/ }" J. X: `
' o" K- C/ r4 g8 N+ G5 A/ z    想到自己竟然死心塌地的愛過這種男人，還為了他不惜自殘，她就不曉得是不齒自己多一點，還是他。

! b2 j) {" ^8 \& U2 f9 n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確定自己不吃？」她懶洋洋地勾誘。

    他繼續坐著，看著前方，路燈將他嚴峻的側面映成剪影，她看著他一會儿。

1 K  }" f9 Z8 r    記憶中的那張側臉與眼前的重迭在一起，一張是英武正氣，一張是風流調笑，他們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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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M7 q6 l- r( u    她突然有點不確定。
( Z4 |) D; M4 E
: S+ ~- j0 g/ U0 I8 N7 R; C2 v' W    在這個時空裡，許多事都改變了。她不是那個心高氣傲的科技新貴，惟惟不是她的妹妹，唐健也不再是唐健。

' C- P- ?, E: f- f1 R    所以，武青雲也不再是武青雲了？

" L" y: i: T% B% n! d    她不信，所以她勾引他。只要他上鉤，發狂地扑上來，她就能告訴自己：看吧！武青雲還是武青雲，換到哪裡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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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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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h/ W3 r  E% F8 I  J  I    她該相信哪個他才是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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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m" z" E$ u6 J% ?. H, E8 A+ _    文慧鈴突然覺得很疲倦。

    一切已經脫出了她的認知，而她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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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便你。」

# _) n& O; l1 U4 _: s# v    她拿起包包，跳下車衝進捷運站裡，再不回頭看他一眼。

chocolat

第三章
2 X; T" K/ |! X+ R* U
0 w, d# R0 f0 }. x" ?0 Y    今天武青雲身上很明顯地罩著一層火氣．搬東西弄得砰砰響，几百坪的倉庫裡都是他撞出來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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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5 e3 F4 F/ {. Y    平時負責帶他的阿炮和几個同事站在角落，開始交頭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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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漢仔』平時不是脾氣滿好的，你們誰惹到他了？」年紀較大的修車師父操著台語說。

    「沒人惹他啊！他今天一進來就整張臉硬邦邦的，跟早餐吃了鐵釘一樣。」同樣是送貨員的小李說。

5 c8 f, z2 H$ X( L6 ^9 {    「喂，阿炮，你是他頭頭，你去問問看。」修車師父說。

/ R7 V* q  C: f3 \    「我哪敢當他頭頭？將來說不定是他變成我們的頭頭！」阿炮抱怨道。

  W" x" U% c# b5 u5 e    當他聽說大老闆把自己的親戚調到台北來，還分到他手下見習，將來只怕會變成空降部隊，老實說心裡挺圈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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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3 f) x1 y8 p7 k    不過几個月下來，這小子任勞任怨，叫他做什麼就做什麼，連一些辛苦沒人要做的重活他都沒有一個「不」字，臉上永遠掛著和氣的笑容，讓人想討厭他都做不到。

    阿炮長武青雲兩、三歲，心裡其實已經將他收編成自己的小老弟，嘴上抱怨歸抱怨，要說不關心是不可能的。

    「好啦好啦，我去問啦！」

    其他三個人對他揮揮隱形的小白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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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公司位於五股工業區，倉庫的部分約有五百坪，隔壁棟連接行政辦公區域。倉庫呈長方形，最尾端有一整片的鐵架直接延伸到五公尺高的天花板，兩旁的地板上擺滿了棧板，各種的包裹箱子一收進來之後會先堆在棧板上，比較小型一點的箱子則放在鐵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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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f- T0 X# E  s# d    一輛貨車停在正中央，旁邊地上堆了一、二十箱貨物，都是武青雲理出來下午要出門送貨的。

9 f2 q% H# E3 e    阿炮摸摸鼻子，走到那堆貨箱旁邊，對正在理貨的高個儿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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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小武，該吃午飯了，要不要一起出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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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 `  Z' r3 \& ^8 a0 ~8 p    武青雲抬頭看他一眼。

    「不用了，謝謝。」埋頭繼續工作。

3 {6 m. X! p% S: f3 v. P+ @( G    「東西放著，下午做沒關係啦！」阿炮再嘗試一下。「幹嘛，你今天心情不好？跟女朋友吵架了？」

: E  t0 ~, f, |& y. E3 a    磅磅砰磅！砰！磅磅！

2 B! v1 F6 Z/ g" D* H& k4 P: ?1 S    阿炮一縮。算了算了。待會儿要是把貨摔壞，他們物流部門要自己賠耶！

: P/ o& ?: k  x7 Q    「那我自己去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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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三個人看他竟然這麼輕易就放棄，隱形的小白手帕變成三根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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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  X" |" M1 ~: h9 h    倉庫的門口直接對著停車場，以方便貨車進出，公司的正式大門是做在旁邊的辦公室。平時員工都是從正面的大門出入，只有他們這些送貨員會從倉庫大門進出。

" M7 q. h5 v" D, s* H: i    几個男人正要走出去時，忽地，一抹纖白的人影俏生生站在倉庫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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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g* L$ u. J7 A! |8 Z% V    「咦，文小姐？」阿炮一眼認出她來。他們公司的線以前就是他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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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磅磅的聲響突然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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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t, |, b$ l: N    文慧鈴穿著秀氣的軟白襯衫，米色及膝長裙，肩上背著一個淺色的包包，一頭長髮在腦後紮成公主頭，樣貌清恬秀淨。

' E+ x+ L: b6 G% r. Q0 N    「不好意思，我來找人的。」她軟軟地道。

    几個男人一聽，骨頭都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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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問題，妳要找誰？我進去幫妳叫人。」阿炮連忙道。

    武青雲扛著一個超大紙箱從他們旁邊經過，看了網炮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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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炮翻個白眼，馬上瞭了。

    可惡，是誰說美女配野獸？美女都嘛是來找帥哥的！

    「走啦，吃飯去吃飯去。」他万念俱灰地招呼朋黨，吃飯去也。

0 i2 N! w! z8 T" ?5 O2 O* @3 J    文慧鈴默默地看武青雲扛著一堆箱子走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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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她也不太確定自己為什麼會跑過來。

    昨天晚上回去，她終於做了一件一直不敢、不想、不願做的事：打開電腦開始查「青海集團」的消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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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小時後，她震驚地坐在電腦前面。

$ X3 j5 R: u& _+ j    「沒有『青海集團』？怎麼可能？」

* B1 F; q6 }7 t8 ?5 h- J' d    青海集團是亞洲百大企業之一，武伯伯名列富比士全球前五百大富豪，偌大的一個產業怎可能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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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飛快鍵入所有她記得的公司高層的名字，武青雲，他父親，他母親，CEO沒有，完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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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有些高級主管的名字找得到，也是在完全不相關的公司裡，「青海集團」竟然從不曾存在過。

    「究竟是怎麼回事？」她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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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她早該知道的，只是這些年來，她刻意不去接觸跟他有關的任何事物，以至於竟然連「青海集團」不存在都是到現在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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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 G  l' V, p% S8 T) n3 G; x    終於，她開始認真的去找，甚至運用了些黑客技巧，切入一些行政機關的資料庫。

    几個小時後，真相大白。

3 }5 A: i( a* L" K    原本他父親武勝海是靠房地產起家的，在武青雲高中時期，他父親把手上的几塊地皮賣給建商，賺了好几億，這筆錢是日後「青海集團」的基礎。

3 s4 v, K" e+ W5 E    然而，在這個現實裡，他父親確實投資了几塊地皮，那些地皮卻在武青雲高三那年被判定為水鳥保護區。政府用公告地價强制徵收，結果武父畢生的投資，只拿回不到一半的補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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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3 d4 t( Z& A: e7 D) v    這筆補償金甚至無法還清銀行和几個股東，更別提他自己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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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O0 M% q% r9 ~# E$ k    所以，沒有「青海集團」，沒有五百大富豪之名，沒有不可一世的武家大少。

    在這裡，只有一個家道中落的武青雲，在一間快遞公司當送貨員，辛苦地還著父親的一屁股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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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她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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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m9 g- e% h3 O: h+ P% w- V) @% M0 P    文慧鈴輕吐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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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Y3 W: x9 b2 M: {    當初武青雲玩弄了她的感情，將她棄之如蔽屣，她從沒真正的得到一個說法，於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總也無法放下。

: o; s. R+ U* n# [$ t$ G    或許她需要一個真正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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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他是不是以前的「武青雲」，她不想再陷在往日的泥淖，掙脫不出來。她決定，她要給自己一個結束。

    她要再來找他一次，讓自己看清楚！他們的人生已經不再相干了，她只需要讓自己接受事實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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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4 e# ^( D7 }2 D  c( D" B. \    「我有話跟你說。」她走到他身後，冷靜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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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 p* u1 m    武青雲把最後一箱包裹堆到貨車旁邊，挺起腰活動一下筋骨。

    「妳吃飽了嗎？」他突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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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愣了一下，隨即不快地道：「我不是來找你吃飯的，我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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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 f9 t6 ~$ k0 o    根據經驗，這位小姐想說的話都不是太令人愉快的事，他得填飽肚子才有力氣應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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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V% l) E% D  ]4 u    「等一下。」他簡短地道，直接走向通往隔壁辦公區的出入口。

    文慧鈴被他晾在原地。

    現在轉頭就走好像輸給他似的，既然來了，就等吧！

4 [% l" E  f. h% W0 j' l    十分鍾後他回來，手上是一個微波加熱的保鮮盒便當，看來是他的午餐，另一手拎著兩瓶從販賣機買的礦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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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N. Q, v* q" `4 K7 ?    「便當是誰幫你做的？」她問。

- I1 Q, Z+ k: S# D7 o/ b6 g! i    武青雲看她一眼，打開保鮮盒蓋讓她聞一下，裡面是最常見的炒飯，有青豆、胡蘿蔔丁、蝦仁和一點火腿，滿滿一盒份量十足，一股油香味扑鼻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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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 V9 e# k0 D- I! k    「我自己做的。」

4 \  R& P7 F1 i1 Q2 M/ ]- P    他會做飯？文慧鈴又是一陣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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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武大少竟然會做飯？

    他拉著她走向敞開的貨車後廂。這裡是上下貨的地方，沒有椅子，他人高腿長，車廂的邊緣剛好是他可以坐下來的高度，可是對她就太高了。他把手中的食物先放到車廂地板上，跳上去把一個堅硬的箱子搬到邊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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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來啊！」

    文慧鈴不曉得他在搞什麼鬼，依言過去，他突然抓著她的腰，把她整個人舉到車廂裡。

1 c0 _* X7 ~8 g+ x+ U    「啊。」她嚇得輕叫一聲，連忙扶住他的雙臂。

  [* e" A$ O+ B; u) U2 i: b    他把她放在那個箱子上，充當臨時的椅子，自己重新在邊緣坐好。

    他把便當盒掀開，從牛仔褲口袋抽出一個環保餐具盒，用筷子撥了一點炒飯到盒蓋上，湯匙一插遞給她，自己吃便當盒裡剩下的部分。

    「說吧！妳想講什麼？」他扒了一口炒飯，對她挑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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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看看他，再看看手中的炒飯，突然有種吃人嘴軟的感覺……

    「……沒什麼。」她咕噥一聲，秀氣地舀起一匙飯吃了起來。

% O8 {" M: z/ Y; n8 i- n0 A2 i6 O9 I% v    這竟然是她第一次吃他親手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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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9 o1 D6 y4 |    曾經有一陣子，她每天中午為他做飯。

9 K0 q# D+ `0 b! \7 v( C" p    當時她是一間高科技公司的資深研究員，本身工作就忙得不得了，可是因為他說的一句「每天吃公司附近那些館子，膩都膩死了」，她硬是每天晚上為他熬一鍋湯，做一個便當，隔天午休送到公司給他。

    她原本不善廚藝，為了他硬生生練出一手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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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X/ h# L" |, r- A, C# P    後來她才聽說，除了前兩天他捧場吃了，後來全部是丟給他的秘書解決，因為關在辦公室吃便當太不符合他武大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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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中的炒飯，被記憶調進酸甜苦辣各種滋味，她已經吃不出原本的味道。

    「誰教你做飯的？」她輕輕地問。

! \) i7 B& g- t, y7 D9 ]    「我高中的時候，我老爸做生意失敗，家裡欠了一屁股債。我父母都身兼兩份工作，每天透早就出門，回到家已經半夜了。我媽沒有辦法回家煮飯，所以教了我一些基本技巧，其他就靠我自己自由發揮。我的手藝雖然不怎麼樣，家裡那兩隻小的也被我養大了。」他聳了聳肩，不怎麼在意地繼續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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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偏頭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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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麼有辦法帶著笑容，敘述一件對他必然是很沉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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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3 h7 B) E* ]; m( M    對「武青雲」來說，如果有一天他父親生意失敗，他無法再當那個高高在上的武家大少，他的世界大概就天崩地裂了吧？

7 ^) V4 R  ~2 b$ v) W5 t    但現在的他臉上只有平靜、篤實和謙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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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N9 B. J0 A. r( c% z- W8 {% H" _    這不是她認識的武青雲！她突然覺得難以接受。

# W! m# Y0 A' T) Q    「我要走了。」她把沒吃完的炒飯遞給他。

    武青雲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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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h' w6 G+ D" `8 M1 T4 J. L0 C    好端端的，他又哪裡惹到她了？這位姑娘的脾氣簡直比颱風更難預測！

$ ~" y  {% D! D    「小武，你今天中午又吃炒飯？我昨天晚上熬的竹筍排骨湯，你喝喝看……」一把嬌俏的女音不知道從哪裡蹦了出來。

; P6 B- c1 r/ d1 [    穿著黃色洋裝的小姐看見她，愣了一下。

    文慧鈴的貓眼微微一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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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武，叫得好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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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n  F/ G; e8 K1 Z5 g    「喻瑩，謝謝妳，我已經買了礦泉水，湯妳自己留著喝吧！」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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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女人之間微妙的停頓。

    「沒關係，我昨天晚上多熬了一點，干脆帶來公司分你喝……」喻瑩依然帶笑，眼神卻不離開文慧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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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 @3 q+ ?1 U, c    長得還不錯！文慧鈴猜她年齡和自己差不多，女性直覺讓她立刻偵測出來這位喻瑩小姐對武青雲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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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足尖輕點一下他的後腰。

' C# x7 p" P0 R- a    武青雲醒悟，立刻為兩個女人介紹。

  e& O. X/ }8 A+ G8 N' V    「喻瑩，這位是我的朋友文慧鈴。慧鈴，這是我的同事，喻瑩。」因為他叫喻瑩只叫名字，所以介紹她時也很自然只用名字。

3 O3 |4 N; j  Q    「妳和他一樣，叫我慧鈴就可以了。」

    「嗨。」喻瑩和她握一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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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雲，我身体不太舒服，早上請假，下午得趕回公司處理一樁報關的急件。」她把他剛才沒接過去的炒飯遞到他手中。「我這份炒飯你也吃了吧！免得下午体力不夠。」

! _2 V# _; F1 C* N) M4 u) I4 \9 \) I6 H    武青雲很自然地把她吃了一半的食物倒回自己的便當盒裡，神色關切。

    「妳的身体哪裡不舒服？」

    她看他一眼，再瞄一下旁邊的喻瑩，臉頰微微一紅，好像不太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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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i# t/ b8 T    喻瑩勉强笑了一下。「你們聊，我不打擾你們了。」

- z1 h8 S8 y3 S" d    「謝謝妳的湯，我剛才吃掉他一點炒飯，正擔心他份量不夠，下午送貨會沒体力。」文慧鈴溫柔地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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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m7 U  H- ^: Y% T# ~8 q2 |6 Z    「當然，當然，沒什麼。」喻瑩把湯盒塞進她手裡，快步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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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2 v) ~# a# Q% V# L    小角色！文慧鈴嘴角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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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念一想，一股氣又冒上來。

    她到底在做什麼？上一次為了他和那麼多女人爭風吃醋還不夠，這一次又要再來一次？

    「哼！」她把湯放在車廂上，自己跳下地，冷冷地背起包包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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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 W; `9 {* s$ {4 R    「小姐！我又哪裡惹妳生氣了？」武青雲一把撈住她，無奈地道。

- V2 ]( U8 _* U6 v2 \# l, \& K7 s    「沒人要你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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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理。」他懷疑自己有被虐狂。

    他竟然這麼說？文慧鈴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更圓。

    武青雲好笑地想，她難道不知道她嬌滴滴的樣子根本沒有殺傷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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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前一刻才溫溫柔柔地看著我，下一刻就翻臉不認人，一副我欠了妳八百万的樣子，連納莉颱風都沒有妳這麼難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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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我比喻成天災呀？」

    天災可能都比妳好相處一點。他想。

  i% d) Z; A- ~  E: E    「說吧！妳今天到底來找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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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x+ t# ^0 C8 ]+ T    文慧鈴被值問住了。

    她一直想著要來了結過去，要怎麼了結卻沒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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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輕易信任別人，不容易敞開自己的心，可是一旦敞開了，就為對方掏心掏肺至死。也因此，「他」曾經擁有如此大的力量傷害她。

    本質上，現在的她依然是以前那個文慧鈴：偏執，固執，執著。好像有「執」的形容詞都適合用在她身上。

    如果她的本質沒變，那她該相信他已經變成一個完全不同的男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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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看著她陰晴不定的神色，嘆了口氣。

    「文慧鈴，有些事不要想得太複雜，人生會快樂一點。」

! T8 o2 B/ q: a. s# C) F    他以為她喜歡嗎？她也想單單純純的過日子啊！但單純這兩字從來就和她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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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 m/ t" i% P    武青雲帶著粗繭的手輕撫她柔嫩的臉頰，她抬起頭，眼中是罕見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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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6 J9 W( ~% v  H1 o+ H! m    他低嘆一聲，低頭吻住她。

+ Z+ D( a7 F* d6 D1 D  _    這是二十四小時之內，他們的第二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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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3 q$ Z" q' f( `; ~+ m* I. [% J    迥異於昨夜的誘引和侵略性，他只是輕輕印著她的唇，像親吻一片細緻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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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4 y' L1 y* i- s2 p8 q# J$ W9 A    他的溫柔讓她有了落淚的衝動。

( A8 @$ w5 ~/ ?9 ]; J! [# n% h( o    「只有一件小事。」終於，他抬起頭，嚴正不阿地宣示。「我真的是個良家婦男，以後我再請妳吃飯時，可不可以不要隨便吃我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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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溫柔的感覺煙消雲散，她氣憤地一腳踹下去。

7 U1 i, o, o. A: x* }/ n5 O    ***

     好了。

    總之，她跟武青雲的任何恩恩怨怨就此畫下句點，這是一個事件的終結，文慧鈴如是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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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她不確定自己到底終結了什麼。

" G9 e1 g$ B, R* l) Q; p5 F1 I    這一次，她終於不再摔入愛情的絕望幽谷，粉身碎骨爬不起來。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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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H" u, o+ v3 n+ e0 c    「我怎麼知道排水管為什麼又塞住了？它就是塞住了啊！」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她拿著話筒，對那端的房東據理力爭。

& U3 V7 R- ]' j; [# I. f. k    「文小姐，妳是不是常常把食物殘渣倒進排水口？」房東在那一端質疑。

    「我幹嘛要這麼做？讓水管塞住對我有什麼好處？」

8 M3 A! |) t5 t6 W+ r    「文姊！」工讀生妹妹對她打pass。「工廠中午送了一台機器過來，叫我們寄給客戶，可是它太重了，我們搬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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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I3 q5 d( q  X' w    老天，這種事都要問她嗎？

4 m/ H: a2 P8 t$ M( d# e: q    「打電話下去跟管理員說，葉陝遞的人上來收。」她交代完，回頭繼續和房東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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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上個月不是才幫妳通過嗎？」房東嘮嘮叨叼的。「現在的房客都不懂得愛惜公物，房子不是自己的就這樣！」

2 O4 S/ n) k; [6 x6 A    接下來他足足花了十分鍾抱怨他的房東經，文慧鈴几度插嘴都插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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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6 w. x2 x7 q8 m    「我才沒……」

    突然間，他就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的嗓音消失。

( x3 P2 h7 J; x3 _- ?+ H    高大俊朗，充滿感染力的笑容。工讀生一看到他，立刻開始撒嬌，抱怨那箱機器有多重有多難搬。他對女人就是有這種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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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轉過身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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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3 I8 T; h  q    「房東先生，你的公寓本來就是老房子，當然一天到晚東壞西壞。我是在裡面過生活的人，我比你更愛惜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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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著，他們把機器放顛倒了。她眼尾餘光瞄到，連忙把話筒夾在肩膀上，走過去拍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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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迎上她的眼，眼底是沉靜的笑意。

; [1 a* Q; N1 \/ P/ S5 u- d- b5 v    箱子翻過來。她做一下手勢。

( _" n/ B! Y! f: \1 ?7 U7 u    「你上個月過來通的時候只拿了一個橡皮塞子，當然效果有限！」她走回位子上，又跟房東纏夾不清了好一會儿，他終於同意過兩天叫水電工過來看看。

" b" Z! v7 [1 w$ q2 z) D8 H4 x    文慧鈴嘆了口氣，把電話掛上。這種生活小事比被恐怖分子追殺更讓人覺得麻煩。

    「他們呢？」她問。

6 ~' \, ]0 q/ K( R    「搬機器下去啦！」小桃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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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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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S) q$ k) o1 B% m( T    她不讓自己有太多感覺，回頭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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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2 H" \# l0 @    晚上下班，她走到捷運站入口，還沒來得及踏進去，路邊便傳來一聲響亮的「文慧鈴！」

* o- G1 h" T/ L0 D    她立刻回頭。

2 l: p2 a/ v6 G. a4 B2 ]    「上來。」武青雲坐在貨車的駕駛座上，彎過來替她打開車門。

    「……做什麼？」

    「我送妳回去。」他的眼睛在古銅的臉龐上特別明亮。

- ^- E$ d9 l! i/ J6 q    ……她有叫他送她回家嗎？

7 Y, @6 m4 @4 A2 Q    「為什麼？」

! k: D. o8 ^7 h- ^* _5 X    「不為什麼。」武青雲每次和她交談的前五分鍾都會想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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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8 ^% k/ K, h; O; y( @- \    她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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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不是水管不通嗎？我幫妳看看。」他緊接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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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0 L  D9 q4 v! p& H0 l    「你會修？」她的步伐一頓。

2 ?. }; ]$ @* E, c3 k6 h0 e    他會修的東西還真不少。以前家裡冰箱電視水管馬桶有問題，沒錢找工人，孰是靠他自己想辦法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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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如果讓我看看，說不定今天晚上就能幫妳修好。要等房東的話，大概再好几天，妳自己看著辦囉！」他坐回駕駛座上，雙臂一盤，好整以暇地等她自己決定。

. E5 N, N% Q9 N$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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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屈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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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辦法，廚房不能洗碗實在是太痛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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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租的公寓在和平東路一帶，巷子兩旁都是傳統的五層樓公寓，窄窄的路邊停滿了機車，他的貨車進不去。

    她等他在大馬路的停車格停好，立刻聲明，「停車費待會儿我給你。」

    他只是看她一眼，自行繞到後面拿出一捆螺旋狀的粗鐵絲，和一個工具箱。

    看道具就滿專業的，看來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稍微有了點信心，領著他回到自己位於三樓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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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1 c. G5 c" b% C6 a    「哪裡的水管不通？」武青雲在玄關脫了鞋，提著那堆傢伙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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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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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討厭，就是有一種拿人手短的感覺，講話氣勢都弱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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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Q% a8 \5 Y) S( X    她的心裡直嘀咕，領他到塞住的洗碗槽前面。她的廚房其實不算小，可是被他碩壯的身影一襯，四面牆壁好像突然縮攏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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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妳出去吧！待會儿積水升上來，味道不太好聞。」他點點頭。

    這種異樣的親近本來就讓她不自在，她咕噥兩聲，立刻鑽出去，到客廳打開她放在茶几上的筆電。

    這個角度可以看進廚房裡，她一面檢查E-mail，一面瞄他在做什麼。

8 Q3 @, U) B7 v$ H7 d' {    武青雲竟然會修水管？誰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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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嘆了口氣，專心處理手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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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上網檢查一下几個基金和股票的投資賬戶。這次的世界趨勢和上一回並沒有太大不同，她憑著印象投資一些區域型的基金和績優股，再加上外彙投資，其實現在的她已經是個小富婆，貿易公司的工作不過是排遣時間的工具而已。

    打開E-mail、突然看見唐健的來信，她心裡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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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兩個人還是看彼此不順眼，非到必要几乎不聯絡。

  p9 s; v* M" C. b) y    一開始對於要不要和唐健相認，她在心裡天人交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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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E$ w: ]8 X* P/ s% @    跟他相認的好處是他們可以互相照應，她或許可以從他口中探聽出一些跟蟲洞有關的事。

" b9 x5 @+ n6 v  G, [    可是如果要跟他相認，她該如何解釋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a$ `2 f! L; i! {8 L8 [    結果，過程竟然超乎意外的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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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S/ V0 K6 k4 W8 I    她在上大學時遇到唐健，是這麼告訴他的：「我發現你一個人突然跑到黃石公園去，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很擔心，就跟在你身後立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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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石公園是蟲洞計划發生的地點。當時她名義上一直在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所以他並沒有對她的話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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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n. u% N% l8 g4 q, n6 S    「到了那裡，我用你的名義和機構的人接觸，本來他們並不讓我見你，可是你們的實驗計划在啟動過程中出現問題，我告訴他們我對量子物理有些研究，說不定可以幫得上忙，最後他們終於同意讓我進到實驗室去。

3 o* N/ ~2 [& v8 m# I    「當時，你已經躺在發射裝置裡昏迷了。我根本還來不及做什麼，機器突然恢復正常，把我們兩個人一起送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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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a6 J, g  Y! g# y    唐健有沒有疑心過這番說法？老實說，她並不清楚。那個男人的心思太深沉，如果他自己不說，沒有人猜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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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運的是，他關心的只有一個人：惟惟。所以她文慧鈴有沒有過來、又是怎麼過來的，對他一點都不重要。

9 _) R4 P. i& d6 D    此後，他們兩個算是以一種半合作的狀態，約定好了隨時都有個人在注意惟惟的安全。

7 L. Z; r. B5 {, f# D    她知道唐健就是黑客「尼歐」，蟲洞計划的母体程序就是他寫的，可是他卻不知道，負責寫能量傳導程序的「West」就是她。

    遠從她看過唐健的工作日誌之後，她就開始佈局。她知道要啟動蟲洞必須有龐大的能量灌注，而她是「綠能生化國際集團」最優秀的資深研究員之一，領導一個跟能源再生有關的研究團隊。她的專長就是能源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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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h; l. |# F: k8 L2 w$ V    她先以「West」的名義在網絡上丟出一篇跟能量傳導有關的文章，再附上一段程序代碼，在黑客論壇裡引起熱烈的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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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久之後就有一個「環保科技集團」的代表和她聯繫，這人自然是「蟲洞計划」的主持者之一。

    當唐健如火如荼、夙夜匪懈的寫著他的母体程序時，他完全不知道隔壁房間裡的她正和他參與同一個任務。

% V; g6 d3 {  E- `4 }9 Q/ j    看著E-mail上唐健的名字，她腦中浮起的卻是惟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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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h, B$ O7 X0 ?& l    天，她好想念惟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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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1 i: f: w6 Z8 C* a/ W. q- X    她想念有一個人可以讓她盡情的談心，讓她無條件的信任，同時也願意無條件的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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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r, q+ b7 H    她想念姊妹倆一起逛街、看電影、促膝長談一整夜。

    她想念一個無論如何總是站在她身旁、在她最痛苦的時候比她更痛苦、最難過的時候比她更難過的好朋友。

    她嘆了口氣，打開郵件看看唐健要幹嘛。

5 Y9 o- Y) M0 q2 L& ~1 J4 j    「環島？」她皺起眉頭。「這人還真有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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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如何，她回信祝他一路順風，在他不在的期間她會多注意惟惟一下，然後把筆電螢幕關上。

3 O  m( G$ a, b: s8 E    「誰要去環島？」武青雲拿一條抹布正在擦手，站在廚房和客廳的交界處，不知道看她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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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朋友。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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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l! _8 {5 z    聽她說話就知道想下逐客令，這女人真是有夠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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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好了，我的肚子也餓了。」他故意說。

# i# J( \6 t' a/ f    幸好她還知道要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武青雲不敢指望她會煮一頓請他……他甚至懷疑她會不會煮。他覺得應該不會。這女人個性驕傲成這樣，大概只有上帝能逼她去洗手做羹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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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D! `$ E) U  I  `. V    「走吧！我們出去吃晚餐，我請妳。」他把抹布往身後一拋，空心進籃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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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請你吧！路口就有麵店。」她不太情願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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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吃藥燉排骨。」看她這副樣子，他越想戳她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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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E9 c; S; Z+ `    「現在快七月了！」誰會在這種天氣吃藥燉排骨？

6 R& F# M, o# k( S5 |. K- J    「我就想吃藥燉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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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 e+ D& l. p1 D$ J    她在磨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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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磨牙的樣子無比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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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外面應該找得到店家在賣俳骨吧。」找不到他就回去吃自己，誰理他！

" K3 [1 Z; h1 D/ M5 F* j    「我想吃士林夜市的藥燉排骨。」

& h4 Y" r8 H* |0 G    「先生，你是在找麻煩嗎？」她氣衝衝地走到他面前，戳他的胸口。「我公司就在士林，我們才剛回來，你又要開回去？」

; {+ l: c6 T8 ^% T    她發火的樣子更可愛。

    「反正開車一下子就到了，又不是要妳用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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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講得簡單，你不知道現在是最塞車的時候嗎？等我們開到士林都八點了。」她怒氣不熄地繼續戳他胸口。

: Y5 z: x% I# M- f    他一把將她的手拉住，開始往門口走。「所以，為了不浪費時間，我們早點出發吧！」

1 e8 I) A' |4 x- O' D. t- ?    啊？她傻傻地被他拖下樓。

* v4 }+ M  D9 Z) l. }5 R; i& @    兩個人一出了公寓大門，她還沒回過神，一道清瘦的身影立刻從旁邊坐著的機車椅墊上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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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姊，我不知道妳到家了。」於雅繪連忙道。

) M  n& U& D( j$ ^8 P2 E    文慧鈴推了下擋路的大個子。是她叔叔的繼女，玉蓮阿姨當初帶著一起嫁過來的小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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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怎麼來了？」文慧鈴的神色立刻冷淡下來。

# L( J; }' K) E3 I    十九歲的於雅繪今年念大二。她和阿姨的兩個小孩都不親，平時也不怎麼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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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雅繪感覺到她的冷淡，吶吶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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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 S4 b, s! @1 `    武青雲見狀，大哥哥的保護欲全面爆發。

4 {2 |( R! K" \" S, P    他自己家裡也有兩個弟妹，年紀都比眼前這個女生大。他從小就是拉拔著兩個小蘿蔔頭一起過來的，對於她這種半大不小的孩子最有親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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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也知道，文慧鈴絕對不是好姊姊。

    「妳好，我是武青雲，」他和善地伸出手。

5 l. {$ Z  E' o! K% B; ]9 S    「你好，我是於雅繪……」她偷看姊姊一眼，和他交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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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馬上明白，應該是這個月的花費比較高，之前彙過去的錢不夠用，阿姨叫女儿過來拿。

& I' E! R, F- W- h    她也不哆嗦，從皮夾裡掏出五千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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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p( D! ~' [9 R6 {- N# I* L! [    「拿去吧！這個月就這麼多了。」她不缺錢是一回事，但不想讓阿姨以為可以無限制的要錢。

: R" T+ H9 k& \$ E& K    於雅繪尷尬地接過來。

* ]& O* K: S0 M% V: C    「妳快回去吧！」文慧鈴點了點頭，直接從她身旁走過去。

    武青雲憐惜之心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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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6 V. b5 r- {3 T. B    她真的很沒同情心耶！她不知道跟人家開口要錢是一件多麼沒有尊嚴的事嗎？他吃過同樣的苦，於雅繪的心情他完全可以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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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G# r% j9 Y7 Q+ i    「小妹，妳吃過晚餐了嗎？」他親切地問。

$ s% W% b9 T5 R9 N    於雅繪搖了搖頭。

    「那好，我們正要出去吃，一起來吧。」他拍拍她的肩膀，要她跟上。

    文慧鈴的腳步猛然一停，不可思議地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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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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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G5 }: d( C& |2 M    「文慧鈴！」他用一模一樣的語氣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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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雅繪，妳該回家了。」她咬牙，改為警告那隻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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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好！」於雅繪連忙要從武青雲身邊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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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L  b8 ^. x$ z    「不用理她。」武青雲拉住她。「走！我們去士林夜市吃藥燉排骨，武大哥請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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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e$ H6 E( A; q( G1 n9 Y    文慧鈴差點噴煙。

    誰要他介入她的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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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s( k" {" j    有了武青雲撐腰，於雅繪好像膽子大了點，竟然真的跟著他們一路到了士林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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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心裡很不爽，她真的對跟阿姨的小孩打交道沒興趣，司是她又不想在兩人面前發火，搞得她很沒度量的樣子，最後就變成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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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X) p9 i0 @& h+ X    她坐在藥燉排骨店裡，和她的小妹、武青雲一起啃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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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念哪個大學？」他把一碗藥燉排骨推到於雅繪面前。「台北教育大學？不就在妳姊住的地方附近？」

    「嗯。」於雅繪看一眼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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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 T0 p! c' C) S8 z, u    她低頭只管吃自己的，不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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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0 R( }) G2 ?) A$ O; H$ a) D. X    「妳平時常常來找妳姊姊嗎？」武青雲先安排好兩個女生的食物，才端起他自己的那碗滷肉飯開始吃。

    「我姊工作很忙……」於雅繪又看她一眼。

    武青雲看她怯生生的神情，同情得不得了。

    他們兩人都吃過某個女人的排頭，他對於小妹充滿革命情感。

0 P8 z8 _2 i2 ~9 u- g, x/ }    「做兄姊的永遠有時間理自己的弟妹。」

$ o7 z$ c% R+ O  {# i. d    拜託！她姓文，妹妹姓于，白痴都知道她們不可能是親姊妹好嗎？文慧鈴啃藥燉排骨的力道特別大。

    「其實我們不是同一個父母，小時候我媽媽帶著我和我哥哥嫁給姊姊的叔叔。」於雅繪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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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k2 s4 ^  O: v    文慧鈴冷冷地瞟她一眼，於雅繪打個寒噤，連忙低頭扒飯。

0 v' d$ l/ l% |. E1 r  t# w+ q! H    「所以你們家裡是一個弟弟一個妹妹？跟我一樣。」武青雲笑得白牙閃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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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 j# o0 a, T' I7 }7 @    「我爸……繼父，可是我都叫他爸爸……他几年前中風了，所以現在都是靠我媽媽和我姊姊在工作賺錢，不過我哥哥再過兩年就畢業了，等他畢業也會開始賺錢。」於雅繪道。她只是想借此讓武大哥知道，她來拿錢是有原因的。

    「我爸爸也是中風呢！好巧，我們兩家的情況竟然這麼像。」他大有感觸地摸摸於小妹的頭。

    「妳講這些怎麼夠？順便把我的生辰八字都告訴他呀！」文慧鈴冷冷地出聲。

    「那妳姊的生辰八字是什麼？」他配合地問。

! k, V, }2 ~2 A( z$ d$ o+ w5 {+ o    文慧鈴一記銳眼殺過來，於雅繪低下頭，不敢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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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

    「文慧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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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p7 `8 \7 S. m& M- Z    她真是快被他氣死了。就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好東西，一看見年輕美眉就想討好，本性根本沒有變！

9 [$ Y# n2 \1 {. f    結賬的時候，她警告的看妹妹一眼。「妳自己坐捷運回去。」

% n: C. Z  C( }6 g7 p* G# W    「好。」於雅繪不敢捋虎鬚，拿起自己的包包站起來。「那，武大哥，我先走了，謝謝你請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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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看小妹落荒而逃的樣子，心裡不禁有氣，一出店門立刻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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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一定要這樣嗎？」

    「什麼意思？」她瞄他一眼。

8 V' p  v1 Y" a4 f9 S1 J8 z0 A    「一定要全身長滿刺，連自己的妹妹都不肯親近嗎？」

) W& ^  C% G1 _. m    「她不是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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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 y$ h% f! b# ^0 b    她只有一個妹妹，雖然在這裡，她的妹妹並不認識她。

8 Q; m+ `1 U- G2 ?  O    「家人並不是一定要有血緣關係才叫家人。她跟妳從小一起長大，就像妳的妹妹一樣，妳對自己的家人也要這麼冷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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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8 i0 @; T* X8 v4 @2 G) I- Y/ m    她冷笑一聲。「武青雲，你並不認識我，不知道我是在什麼樣的環境長大，跟家裡的人該有什麼樣的關係，你憑什麼評斷我呢？」

+ C! e4 L+ e9 |: y( [    「話是如此沒錯，但是我相信妳一定是關心他們的，不然沒有必要拿錢給拋。」他合情合理地說。

6 H! |+ d. v1 Y% y2 F    他自己生活在一個很幸福的家庭。即使中途有了家變，以及如山高的負債，但是全家人的感情一直很緊密。他從來沒想過棄債務和父母弟妹於不顧，一走了之追求自己的前途；因為換到他的弟妹身上，他們也不會輕易放棄。

% ~/ u; q& C! c! G    這就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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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他知道這世界上並不是每個家庭都像他們家那麼親密，但是，如果這些家人是你關心到願意為他們付出時間和金錢的，起碼多少代表一點意義吧？

    文慧鈴再冷笑一聲。「你錯了，給錢只是為了打發而已，我一點都不在意他們！」她直直看進他的眼底。「武青雲，別把我和你搞混了，我不像你的婦人之仁。對我來說，錢能解決的事都算小事，所以只要這點小錢能打發他們，我還不放在眼裡。」

- L+ e6 s9 ^- n; v9 Q9 d% R    「妳……！」他終於明白什麼叫詞窮。她懶得理他，自己招了出租車回家。

chocolat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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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r* {" x1 q    七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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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7 J1 b6 i7 I0 y" j    雖然離六月三十日只隔了一天，但是當月份往前進了一級時，感覺彷彿少掉的是一整個月。

0 p; u2 y& ]0 C. v! m' B    三個月。

6 l, v3 S. v+ A# W' O    距離十月，只剩下三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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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f/ p2 N6 k, n* B( A5 C    文慧鈴看一眼月曆，熟悉的焦慮感湧了上來。

    好像嫌她不夠煩，今天一早竟然還接到唐媽媽的催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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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4 n$ J* [" z    她和唐健的假關係，最麻煩的就是唐母。她真的把文慧鈴當成自己的媳婦在看，動不動就要催婚一下，讓文慧鈴苦不堪言。

    「慧鈴，妳和小健也這麼多年了，你們到底什麼時候要結婚？唐媽媽跟妳保證，唐健雖然工作不穩定，可是我們家也算是有一點財產，妳嫁過來絕對不用怕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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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唐媽媽，不好意思，我最近剛換工作，我得出門去面試了。」

8 ^9 \! @/ q, ~0 u8 f" l    她飛快找理由把電話掛斷。為了提防唐母臨時又想到什麼，趕快連手機都關了。

    無論如何，該進行的事該開始進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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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1 P& `" X" @; I5 m    由於外貿公司的工作開始佔去她太多時間，几天前她提出離職。幸好他們小公司，沒有什麼繁重的業務，一個星期她就交接完畢，恢復自由之身。

    今天早上她把早已寫好的能量傳導文章貼到她以「West」為名申請的部落格上，接下來就是等預定中該和她接觸的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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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源這種東西，功率越大便越危險，而啟動蟲洞需要使用到的能源，几乎等於一座小型城市的電力。她丟出去的誘餌，便是在闡述如何利用軟件來控制能量的轉換，讓它在最低耗損的情況下達到最大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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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切依照上次的時間表，最多不起過三天就會有一個自稱「約翰‧史密斯」的人透過加密網絡和她聯繫，宣稱正在製作某種能源燃料棒，需要她的協助。他就是「蟲洞計划」的主持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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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D. P6 ]1 n% v( h# Z    晚上六點，也差不多是吃飯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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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8 u; I/ b( I2 N    她突然不想一個人待在家裡，這種時候腦子最容易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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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v" N( X! K! O9 f3 I5 C    武青雲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出現，大概是終於對她死心了。在他心裡，她大概是個冷酷善變又無情的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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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為每個人都像他一樣以天下興亡為己任嗎？真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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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吧！她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她去想他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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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N" ^1 h# a; U/ f    「稀罕，我的生命本來就不需要他！」

    她拿起包包，出去找東西吃。

    走到路口，忽然對天天吃的這些店家厭煩起來，干脆直接走到捷運站，坐捷運去士林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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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林夜市一如以往的繁華。這個時間差不多是附近銘傳大學的下課時間，一堆大學生湧進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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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8 g3 ~: T0 {    「走開，不要一直黏過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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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不要推好不好？我就是喜歡黏在妳身上。」

    打打鬧鬧的年輕情侶從她身旁走過。即使外表上並沒有比他們大多少，她卻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蒼老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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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6 B: e1 b: S    孤獨站在人來人街的大街上，她突然不曉得自己究竟來這裡做什麼。

    她吐了口氣，轉頭慢慢往捷運站走回去。

/ E5 \7 k5 }: {+ A2 C5 ~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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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大手忽然從身後拉住她。

    文慧鈴一回頭，他就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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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家燈火為他高大的身形映出金黃色的輪廓，悛朗的眉目鎖著她的臉。人潮從他們的身旁流過，熙來攘往的喧嘩突然變成靜音的啞劇。

    他滿滿的填住了她的視線，如一尊金黃色的神祇。

    「妳的手機怎麼沒開機？」他深邃的眼神似乎要將她吞沒。

    「我……忘了。」她心慌意亂，莫名就有了想逃的衝動。

    「妳離職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他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手緊緊扣住她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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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誰，我幹嘛要跟你說？」她重新武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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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嚴肅的眼神閃過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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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7 z* T, A2 S; O6 {7 W    不曉得為什麼，剛剛他覺得她好像要哭了。她不是一個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女，害他跟著慌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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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B& `! U0 [% l# c# ]" L- I    幸好，她又恢復成那朵帶刺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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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E: j! X# e( A) i    他喜歡她的精神勝過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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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U" b; i1 ^( V  h5 D    前陣子他學士學分班在忙期末報告，好不容易前天交了，今天同事約出來聚餐，他就想找她一起來，沒想到打去她公司，會計小姐說她離職了，打她手機她又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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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3 r4 G4 Q3 F    有一秒鍾他以為她是故意不想讓他找到她，不過想想又覺得自己太自做多情，她哪可能為了他連工作都辭掉？他自我解嘲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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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I% n( L$ h+ j3 W    沒想到，今晚在街上就遇到她。

    即使不迷信的他有時候都會覺得，命運好像不斷將他們兩個人湊在一起。

    「小武？」有人在叫他。

    文慧鈴往他身後看了一下。

    哼！喻瑩小姐是吧？五、六個同事中，就只有一個女生。原來他們全公司只剩下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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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給他一個大白眼，甩開值的手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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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 L- @( N7 C" C8 K2 m    「妳要去哪裡呀？該吃飯了。」武青雲的笑意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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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要去吃飯。」她頭也不回，重重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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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s- w  B8 {    「那好，我們同事今天晚上聚餐，妳正好一起來。」他兩個大步抓住她的手，輕輕鬆鬆往等在路邊的同事們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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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想甩開他的手，驀地，那位喻瑩小姐不快的表情讓她改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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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她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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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他立刻停下來回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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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踩到什麼東西，好像扭到了。」她細緻的眉揪了起來。

    「我看看。」他連忙在她面前蹲下來，把她的右腳抬到自己的膝蓋檢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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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F  F% V5 [4 I$ I! D3 v    她的手搭在他寬闊的肩膀上，任他按摩她的小腿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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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 u4 x* `8 r; M6 f3 F2 Q% [    「會痛嗎？」他扭轉一下她的腳踝。

: R% P- b) B: F" q* p$ R. Z    「現在好多了。」她穿的是兩寸的低跟厚底鞋，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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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x! Y$ z: G) X# a6 u1 q8 f    武青雲又按摩了一下，確定真的沒事了才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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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D5 t2 R5 Y2 s# Y7 O. a2 M+ E    「拜託，不要在我們面前曬恩愛好不好？我們純情宅男的心是很容易受傷的！」阿炮和另外四個她不認識的男人一起叫囂。

( B9 q4 Q4 m! \% H" U6 R3 A    武青雲用「你們很無聊」的眼神看他們一下，几個男生又哀又號。

    「喻瑩和阿炮，妳已經見過了。」武青雲帶她到同事面前，笑著為她介紹：「這几個是阿大、阿二、阿三、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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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喂！你幹嘛？跑龍套就不需要名字是不是？我叫小鄭啦！」阿大抗議。

6 N6 l$ e" w6 X  l1 U" S8 k    「這是敏雄、遠志、承功。」

    三個人笑著向她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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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者得出來他們几個男人的感情很好，就不曉得包不包括喻瑩小姐。

/ E4 |  _! G( i3 `. f; B3 u    「大家好。」她溫柔乖巧地一一問候，給他做足了面子。

    几個男人看她怯生生、笑吟吟的模樣，骨頭都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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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好。」喻瑩礙於在眾人面前，只能客氣地打招呼。

/ i  Y  O9 E. h$ `    「你們要在路邊站多久？先進去吃飯！」武青雲笑罵。

! R$ `7 n( G- T+ ]& t    結果他們又來到上次那間藥燉排骨店。男人為什麼這麼肉食動物實在讓她搞不懂。

    「慧鈴，妳和小武是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我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看在她是「弟媳」的份上，阿炮很順理成章地直接叫她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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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瑩的筷子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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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故做不知的看著身旁的男人，只是調皮的笑，不說話。

- H0 a6 _6 U1 H3 S# X0 h    當她有心要讓自己討人喜歡時，真的很少人擋得住。武青雲痴痴地看著她。

    「喂喂喂，拜託不要搞無聲凝視好不好？就跟你們說我們純情宅男很容易受傷！」

; G0 E9 B6 C% C1 C6 g8 O0 ^    「我不曉得，你問他。」她粉舌輕吐，低下頭假裝很認真的啃排骨，臉頰上那一抹淡淡的紅暈卻什麼都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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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的手隨意地搭在她椅背上，輕撫她的長髮。「沒什麼好問的，快點吃。等一下小鄭搶走你的排骨，你不要又在那裡哀。」

    小鄭一被提醒，立刻一筷夾過去。阿炮怪叫一聲，「你就這麼聽他的話？」

    一群男人陷入一場你爭我奪的混戰。喻瑩從頭到尾默不做聲，只是吃她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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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P# B8 A/ y, Q; t. ~; X    某個粗神經的男人完全沒有注意兩個女人之間無聲的戰爭，只是看著她。

3 T( m9 O/ g7 u+ v, {+ x    「妳的工作，怎麼突然說不做就不做了？」他在她耳畔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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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工作太無聊了，薪水又少，反正之前也只是為了打發時間才去做的。」她咬耳朵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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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怔。「那妳現在要重新找工作嗎？」她聳了聳肩，沒有回答。又變蚌殼了！他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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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輕撫著她的黑髮，卷在那流泉般的軟滑中捨不得鬆開。

9 y! q5 @/ ~$ _, }/ b    「你不吃？」她注意到他吃得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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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  c; y. {1 @+ R3 l" @    「今天公司有人慶生，我的那份蛋糕全給他吃了。」喻瑩微微一笑，插口道：「還是我午餐的炒麵準備得太大份了，小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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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u3 l7 i+ g    「沒關係，我晚上要是餓了，再自己弄點東西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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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 R& P* v" p    「待會儿到我那裡去，我煮個海鮮粥讓你當消夜。」文慧鈴微微一笑。

    喻瑩再度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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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c) |4 X) w6 w4 M1 _- X    「拜託，不要當著我們的面討論共度春宵的事，一定要這麼沒有同情心嗎？」阿炮呼天搶地，捶胸頓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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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實在拿這個活寶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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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吃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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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N- R1 N4 L    她點點頭。

% A2 x' r# o; ?. j' w9 d' ~7 V% Z    他把身前的餐具推開，牽著她站起來。

  W6 d! K$ W3 k1 N% h9 \0 [    「你們慢慢吃，我先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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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u1 m0 ]7 v4 m    「喂喂，你們不會想就這樣脫隊了吧？」阿炮連忙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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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宵一刻值千金啦！」小鄭怪腔怪調地叫。

    「別鬧了，人家女孩子不像你們可以熬到十一、二點才睡覺。」武青雲掏出皮夾。「這頓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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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f. H& x3 M    「那怎麼行？今天足認識弟妹的第一餐，當然是做哥哥的來，下次吃便宜的米其林三星餐廳或法國館子再讓你請。」阿炮很有義氣的拍掉他的皮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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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0 i. M! ?6 Z& F0 ]    武青雲笑笑，也不和他爭，牽了文慧鈴和眾人道別，走向店門口。喻瑩從頭到尾只能看著他們走掉。

( e/ n: r( l; y) v. l    今晚是星期五，小週末，街上的人潮並沒有因為時間漸晚而止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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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藥燉排骨，身体躁熱得有些不舒服，文慧鈴掘掘嫣紅的臉頰，被晚風一吹稍微好過一些。

    「走吧！」

, _% w: N3 o+ p: h; w. ?: `    「去哪裡？」他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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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h: l& f* Y; L    「不是說要煮粥給你當宵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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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O) o/ n, S0 r# C    「真的假的？」他受寵若驚。

  B# L" Y- ]+ i: u$ ]  _. ]    他以為她只是說場面話而已，沒想到真的會煮。

    「去不去？吃不吃？」她杏眸微瞇。

    「吃，吃。」他笑道。「就算是毒藥也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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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氣得捏他腰眼一下。

    車子開到她家巷子口，照例停在大馬路邊的停車格。這回某位小姐總算很上道，沒再跟他提停車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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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她的公寓，他站在玄關四處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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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來沒能仔細看，這間房子雖然舊，有女主人的點綴到底感覺不一樣，比他那間乏善可陳的單身漢公寓有特色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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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並沒有特別花心思佈置，但几個顏色很跳的擺飾品，配上黑色的冷調沙發，及一塊紅色的方形地毯，她矛盾又吸引人的風格立刻展現出來。

% ?" U' J. i! A0 a' S# @+ p    「排水管後來還有塞住嗎？」他跟著她走進廚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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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N9 [9 }+ f! @6 l; h# E& V    「通了，連房東都懶得再過來看，」她從冰箱裡拿出蚌殼、蝦子、姜絲、蔥、前兩天煮的一鍋白飯，開始洗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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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6 E+ F7 l( D; @4 v2 D    她竟然真的會做菜，那個手勢絕對不是生手！他倚著流理台，越看越驚奇。

    「這是什麼？」他指了指一種長管狀的東西。

6 W5 a% Y8 C" q( r0 k9 r6 E" c) y    「竹蟶，一種管狀的蚌殼類，很好吃，你沒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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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1 t) i; J, N  E    「這種東西能吃？」他稀奇的拿起來研究。看起來就像個剪短的不透明吸管，一截差不多是一個男人手指的長度。

$ V- a6 t  X+ ]$ p# m1 n7 V    「怎麼，還是你比較喜歡吃喻瑩小姐的蛋糕和炒麵？」她對他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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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7 Z& U5 n9 L3 j    「啊？什麼蛋糕？」再遲鈍的男人這時候也知道要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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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E9 `" h4 F9 _    「最近很閑，時間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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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d' R& P$ R) t    「還好，剛交完一份學分班的報告，今天晚上才有時間跟同事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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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 f' p9 e& p) Z' z( {+ o    「難怪有空跟喻瑩小姐約會！」她的口氣甜膩膩的。

    老天，她真的是在吃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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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 u) P7 q6 a    武青雲大笑出來。「原來妳整個晚上怪腔怪調就是為了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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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腔怪調？」她抽了口氣，拿一根竹蟶丟他。「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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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越笑越厲害，到最後甚至笑彎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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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窘又氣，簡直想拿手中的菜刀剁了他。

    「我還在想妳怎麼突然之間變成溫柔的小花了。」他終於順過氣來說：「今晚我們有好几個人，我又不是單獨跟她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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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愛她吃醋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

" a$ N( `, N8 W  Q+ y    而且，重點是，她竟然會為他吃醋！簡直不可思議。這表示她對他不全然是沒意思的嗎？

    「哼，不關我事。」她用力把蝦肉剁成蝦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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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在那裡鬧彆扭了。他笑吟吟地看著。

    他發現他漸漸摸到她的竅門了。講白了，文慧鈴就是個超級彆扭兼臉皮薄的大小姐，只要把她想成一個鬧脾氣的孩子，就很容易搞定她。

    她喀隆匡啷繼續切食材。

    他帶笑看了她好一會儿。

( |* S  \9 k$ D  q) k$ Z    忽地，她的菜刀被抽走，整個人被轉過來。他的手撐在她身体兩側的流理台，眼中已經不再是笑意，而是認真的神采。

    「我對喻瑩沒有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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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r: b9 y. j* Y! b& t1 Y+ W( L  O    「……不關我的事。」她轉開眼咕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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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巴被他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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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知道我有意思的人是誰。」

    他灼灼的目光竟然讓她無法直視太久，她低眼盯著他的襯衫鈕扣，突然想到，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穿公司制服以外的衣服。

1 k; J; p( h; X  Q2 s    她輕碰他的鈕扣，被他一手按住，直接按在胸口。

) d* V8 S' O  d5 O% |, J8 T0 o    「妳這女人真的很奇怪，平時一副精明幹練的樣子，偏偏孩子氣這麼重。」

    「是，外面有更多成熟美麗的女人，你去找她們啊！」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多嬌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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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s! Y) J8 l    「但願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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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嘆了口氣，傾首吻住她。

    這是他們的第三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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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P* S  q: y% t) u    不是第一次的勾引，不是第二次的溫柔。這個吻，就是真正的吻。

0 b2 W* j5 X" d. ?7 Z! Q; [+ l: k/ ^    他的唇輕輕一壓，她的唇自然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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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吻和她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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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色慾的「武青雲」是個情場高手，完全知道如何用几個簡單的愛撫挑起女人的慾望，陪他盡情地翻雲覆雨。

5 m' w: {" J* P; t    但武青雲卻是如此的小心翼翼，甚至是有些青澀。他輕吮著她的唇，似乎怕太大的動作會讓她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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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7 Z2 j  I+ t4 S8 d) l    她忽然失去耐性，手環住他的脖子主動加深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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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舌侵入他的唇中，勾引他過來和自己糾纏。她的手從他的後領鑽進去，撫摸每一寸她構得到的地方。他的肌膚灼熱而平滑，有如被太陽曬熱的絲綢，泛著健康清爽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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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8 f. @3 j! s" ], f2 _/ C    「慧鈴……」他沙啞地輕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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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u! r! \# `; L4 p9 t% Q    她望進他情慾深濃的眼底。

    這男人，真的已經是不一樣的男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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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次她都想相信，可是過往的傷害總是讓她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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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9 v8 V- T) ]: m3 r    每一次卻步之後，她又不由自主地想相信。

1 G. o. x8 |. q& O. W. i5 L) z+ ?    她該拿他怎麼辦呢？

    「我該拿妳怎麼辦呢？」他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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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低笑出來，為他們共同的心思。

7 m; T9 P# A8 A$ x: Q+ G    「來。」她低聲道，牽著他的手走向一個地方……她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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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步伐在門口頓了一頓。

" S5 K( v% y* P) q4 J4 T' E  }' H    「妳確定？」他不想發展得太快，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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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有想笑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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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是「聖人版」的武青雲耶！

+ |' R8 S4 g4 }, _% b' d) l# F    「你不確定嗎？」她流連地輕啄他的唇，一步步往後退，退到床邊，嬌艷地坐下，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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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C% C; t/ ~% d& X8 n$ M    他的心在胸腔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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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他確定無比。

5 r7 u& I6 ^" }4 k! V3 F9 f    他壓著她一起躺進她的床上，紫色碎花被褥裡全是她的体香。

    她解開他的第一顆鈕扣，其他几顆被他自己迅速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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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脫下她的襯衫，圓潤堅挺的酥胸半罩在內衣裡，比完全裸露更牲感上好几分。

) }: L. E7 n% k5 A, E$ [    他的手指微抖，將包覆著那雙渾圓的內衣脫下來，兩抹紅暈立刻映入他的眼中，如雪地裡綻放的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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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滑過她細如凝脂的雙乳，為眼前的美景深深眩惑。

    她突然將他推倒在床上，自己跨坐到他的腰際，濕潤的部分隔著牛仔褲磨燙著他。

    「慧鈴……」他粗啞的呻吟一聲。她毫不猶豫地去拉他的拉鏈。

& z( u( m1 K2 I    他發出一個介於笑與呻吟的聲音，讓她連著內褲一起脫掉自己的長褲，傲人的男性聳立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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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i2 W* w) H: }    「不公平，妳呢？」他啞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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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中閃過近乎邪惡的光彩，從他腰上略微挺起來，把自己的底褲和裙子也褪去。他全身酥軟，只有一個部位灼灼的挺立著。

    她的小手握住他，他的眼霎時變得極端深邃。

3 N' @: @( n2 _: v    然後她府下身含住他。

, T+ P0 K1 y+ L3 ~/ b& Q# U* |    武青雲彷彿覺得自己被拉進一個極冷與極熱的世界，極端的感官刺激衝刷過他的每個細胞。

    她運用所有「武青雲」教過她的技巧取悅他，用自己最柔嫩的肌膚摩挲他男性的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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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2 x- I% S. }' a' k& P) I    他越發的汗濕和僵硬，她的成就感也越高，彷彿所有曾經從「他」那裡受過的傷，在這一刻都用他的肉体治療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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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 T7 A1 i3 {3 t    「慧鈴……」他粗啞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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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v& Z, P# A/ Q    她終於解下所有衣物，坐回他的腰間，扶住他，開始將他納入自己的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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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突如其來的痛楚讓她吃了一驚。

6 q/ }. ~3 b& G" m+ }8 R    武青雲的表情跟她一樣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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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皺起蛾眉，都忘了這一次她根本沒時間也沒興趣交男朋友，所以這副身体到現在依然是處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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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鈴！」他連忙扶住她的腰，不讓她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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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 O$ O+ k. q6 I, m    「閉嘴。」她兩手撐在他胸膛上，用力坐了下去。

    「啊……」

# n6 |/ ^) f! i% k    兩個人同時劇烈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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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 d. G" A2 y7 X- j$ ^    最後一絲理智消失，他扶住她的腰用力一頂，再也無法克服狂湧而來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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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I% X0 d! M! T6 f5 S' b     天色微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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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蜷在房間角落的閱讀椅上，膝上是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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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W& f: W2 ]1 D) w    她才換個姿勢，腿間一陣刺痛。

    真的已經太久太久了，她都忘了初夜的不適。

    尤其這個男人一放縱起來，獸性大發，竟然壓著她做了三次。看來不管哪個版本的武青雲，共通點就是有非凡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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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箱裡沒有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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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嘆一聲，望向床上龐然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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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經說不出自己究竟希望他是原來那個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或現在這個平凡的男人。

    『姊，姊，妳不要這樣！』

    『他要跟我分手，說他受不了我，快被我悶死了……我不在意分手，可是他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帶那個女人一起來我的面前示威？他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三年的感情在他眼中就這麼不屑一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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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份熟悉而深沉的痛苦，難遒就真的當它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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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覺得悲傷，彷彿一部分的自己隨著他的改變也跟著消失了，再也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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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知道她這次的回來完全改變了他的人生，又會有什麼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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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 V+ ^* C! `: U    現在的他只是個正在讀學士學分班的高中畢業生，但她知道他其實可以是長春籐名校的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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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S5 l* F, Q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欠了他什麼。

    MSN叮咚一響，唐健竟然上線了。她的視線收回來。

3 x! u$ F0 @  k( _    他們很少和對方交談，除非有必要。以前互相看不對眼的習慣一直延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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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y/ L' b# H& Z% R    她一時衝動，突然丟了一句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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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記得武青雲嗎？」

    那端停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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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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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近遇到他了。」頓了頓，「他和以前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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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T! |' ~' w/ H0 g" A. a. m& t" q    「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你查過他？」她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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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健在另一端很不耐煩。

/ I$ D# L; q8 V$ k, R6 j    在他功成名就的第一個版本，武家本來就是沒沒無名的小卒。惟惟死後，他第一次利用蟲洞回到十八歲。這次他選擇什麼都不做，就守著惟惟。

    可是考慮到未來或許有需要金錢的時候，他特地和武青雲結交，在武父打算把錢投資在几塊他知道會變成水鳥保護區的地皮時，要自己的父親出面阻止，然後指點武家一條明路，武父也給了他們家一筆不小的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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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文慧鈴所知的「青海集團」可以說是因為他才有機會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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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他再度回來，哪有時間去管武家的人在做什麼？武父只是走回原來的命運，去買了那几塊讓他們家欠債纍纍的保護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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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本該就是個藉藉無名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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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W# v+ y, ]+ q    「他有重要到需要我去查嗎？」他不耐地丟下一句話，斷線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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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J- s6 G1 d. T$ S- S    文慧鈴呆呆看著他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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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1 ^: E9 n    武青雲那個男人曾經徹底毀了她的身、她的心、她的愛情，但看在唐健眼裡，竟然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物？

  w, F8 X9 n& p. b' ]    文慧鈴忿忿地拍上筆電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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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討人厭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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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L" b: A( X$ c7 U: P+ R$ x0 ^    尖酸刻薄、自私自利、冷血無情到極點！惟惟到底是看上他哪一點？

chocolat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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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 W: H  v! N    原來有一個人可以愛、可以疼的感覺是這麼幸福。

    接下來的時間，武青雲除了上班和上課以外的時間，就都泡在她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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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havegonetoTaichungbefore』。嗯，去過什麼地方要用『beento』，IhavebeentoTaichung。」她濕濕的手指點一下他打印出來的作業，在紙上暈成一個褐色的墨漬。

    他坐在她的身後，讓她躺在自己的胸口，兩人浸在溫熱的浴缸裡面，懶洋洋享受星期六下午的空閑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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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腿夾著她的腿，腳趾時不時去搔她的腳底，被她踹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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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 V' ]* H( M; N/ u; {! o    她在看的是他暑期英文特訓班的作文。他的英文從小就爛得一塌糊涂，現在只能靠惡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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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J+ X; a$ i( Z+ s    「『太陽餅isverydelicious』？你認為你直接寫『太陽餅』外國人看得懂……啊！」她按住他不規矩的手，斜睨他一眼。「你的手在幹嘛？」

3 z$ v% x7 Y' V& {- v  z    「幫妳洗澡啊。」他貼在她的耳畔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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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地方我可以自己洗。」全身粉紅色的她，瞪人根本沒有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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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讓小的為妳效勞。」他輕啃她的耳垂，被她按住的手指繼續在她的手心下做怪。几分鍾後她便全身酥軟，癱在他的胸膛上輕喘。

, [5 E$ |" t' D- B+ b9 @    小的？一點也不小啊……

. M# z8 _5 q# X6 B; V8 I/ X3 \5 D    這個午後的泡澡最後是在她的床上結束。

5 n0 S9 P8 B/ d    最後她命令他負責把濕淋淋的床單換掉，自己跑回電腦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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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9 o3 Z- O) d! U    即使兩個人已經近乎同居的關係，她身上依然有許多令他不解的謎。

    例如她現在沒有工作，她的生活費是怎麼來的？

$ r' ]: _4 o5 l8 m% @' L    例如一個圖書館系畢業的人為什麼懂得寫程序？那些程序又有什麼用途？

    因為他等於住在她這裡，於是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塞一些生活費給她。雖然他現在每個月能騰出來的錢也不多，但她應該比他更辛苦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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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只是看他一眼，除了第一次那五千塊收了之外，以後都不肯拿。

    他有試探過她几次。理所當然的，要是有任何人能從她口中探出什麼消息，那人一定是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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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q, L5 K8 ?& O0 m" R+ u( r4 a    「我們待會儿回我那裡好嗎？」他敲敲電腦房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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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什麼？」她頭也不回，螢幕的冷光讓她的側面看起來很疏冷。

: q3 p) n0 U/ A! L* i* n) a% `, W# l' b    「我媽明天要去吃我二舅的喜酒，今晚先上台北住我那裡，我得回去幫她開門。」

& \, ~. M# _) l; ?* H    嘰……

! v  H7 k1 m, A    她的大腦緊急煞車。

    她極慢、極慢地轉頭看他，臉上是他久違的那種見了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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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7 U: W9 N! A0 p7 U    「你，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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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媽媽，上台北，喝喜酒。」他重複一次。

    「我下午有事。」她直覺地拒絕。

, t9 m% [; X; \9 r% P    「有什麼事？」

    心慌意亂的腦子怎樣都不肯蹦出一個像樣的借口，最後她惱羞成怒。

2 K1 N( R$ T$ t7 f* W5 G* u    「我幹嘛每件事都要向你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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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那妳几點有事？我們可以一起回去等我媽媽，然後我再載妳去妳要去的地方。」

    「我也不想二十四小時都跟你黏在一起！」她突然翻臉，蓋上筆電重重地走出去。

3 i8 y: v$ I& W6 \9 I* u& _    她是哪一片毛又摸不順了？武青雲實在被她陰晴不定的性子搞得很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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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m& a' ^5 K( ]1 U    「青雲，這位是？」

. B& Z3 x4 t/ ~6 I: T% d. x+ P& \    她身旁的男人不自在地蠕動一下。「媽，這是我的一個朋友。妳今天怎麼有空來飯店吃飯？」

    他迅速走向母親，將她牽回她的手帕交旁邊，几個姑姑阿姨拉著他親熱談笑，那些輕言笑語似乎與她隔了半個地球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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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R0 w$ c$ x1 x    「只是朋友而已？」

    「別這樣，妳知道老人家最喜歡對這種女朋友的事問東問西的，我一想到就煩。」他嘻皮笑臉道。「來，這只卡地亞的手環妳戴戴看，喜歡我送妳。我們不要想那些無聊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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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大腦像有一根錘子重重在敲，她揉著太陽穴躲到浴室去。

    曾經最想被他引見、被正式認可的武家夫人，如今就這樣送到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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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G6 R  o) m7 P+ I    這真的是她要的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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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K' E4 j, B    老天，她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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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著眼前的洗手台，他的刮鬍刀，他的牙刷，他的毛巾，從何時起他入侵到她的生活裡，而她竟渾然無覺？

3 `3 v7 h8 o3 n/ k6 b% z    她要再陷落嗎？如果他骨子裡還躲著以前那個武青雲呢？

. Y0 M- V. j& y' [; E. T$ k# w    現在是寒微時，他可以和她一起守在這間老舊的公寓裡，如果有朝一日他飛黃騰達呢？他是不是就變回那個不可一世、四處拈花惹草的男人了？

; t' J: c+ E  r  n    而這一次只會更糟，因為這一次她甚至沒有惟惟陪著她走過去。

    她微微發抖，强烈的恐懼感攫住她整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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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她不能再重蹈覆轍！好不容易才從那片絕望的地獄中脫身．她怎麼可以再陷進去？

) s' y: l4 _% j- N5 u- b    她臉色蒼白地拉開門。她要叫他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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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沒錯！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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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L# K' _% D2 q    叫他遠遠地離開她的生活，從此以後都不准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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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驟然響起的電話先引起武青雲的注意，他來不及看見她異樣的神色，直接走過去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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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7 [. m1 i6 x9 O9 u, ?& C! j    「慧鈴，有一位唐媽媽找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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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P  P# {8 Y6 k6 @$ N    她閉上眼先深呼吸一下，封住所有的情緒，然後面無表情地接過話筒。

    「喂？唐媽媽，我是慧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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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r/ Y  ?$ @( u    一段抽抽答答的聲音，一開始根本聽不清楚，她强忍下不耐煩，安撫那端的女人。

" n- ?4 n% F- {7 ]& R    「唐媽媽，到底是什麼事？妳好好說，不然我聽不懂。」

9 K/ l, S4 Y2 G    第二顆炸彈落在她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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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B. R# I9 ]* `  e3 p    唐健出車禍，正在手术室急救，生死未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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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去醫院的途中，文慧鈴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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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妳朋友一定沒事的。」武青雲握著她的手安慰。他不曉得她出車禍的朋友是誰，他當然不能讓她一個人去醫院。

1 c7 _; [0 Z2 z  l) [) t/ o    文慧鈴沒有心情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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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健不能死！

    起碼在她把所有細節搞清楚之前，他不能死。

    蟲洞的許多秘密她還沒弄懂，如果他就這樣死了，她該怎麼辦？

    她有想過，最差的情況是她在十月八日那天强行把惟惟帶開，藏在一個無論如何都不會有車子的地方。可是，誰能保證這次惟惟還是會死在車禍裡？

    在唐健的紀錄裡，惟惟有兩個死亡日期，十二月八日和她所知道的十月八日，這個偏差值又是如何造成的？如果她帶著惟惟避開了這兩個日期，難道就不會有第三個、第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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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曉得，她什麼都不曉得。

8 ]$ i" F6 d. Q% ~9 K9 Y    過去几年受限於她必須在唐健面前裝佯，不能讓他發現她就是West，所以唐健也從來沒有跟她討論過這方面的事。

( ~% w  x% T& z( V% j' G% E; H    而那個討厭的傢伙就算知道她是West，只怕會防範得更嚴。

    她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

    她沒有自信可以一個人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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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唐健還不能死！

, k% P4 L' S$ f9 S% \    出租車到了醫院，她直接奔進大門，甚至沒時間停下來付車錢。

    武青雲几個大步跟上她，兩人一起踏進電梯，上到手术室的那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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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媽媽，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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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家屬等待區的唐媽媽正低頭拭淚，抬頭見到她先是一喜，再看到她身後那個高大的男人，愣了一下。

    「慧鈴，他在花蓮被一輛大卡車撞到，目擊者說他連人帶車整個被捲進大卡車的底盤……」唐媽媽如浮木般抓住她的手，文慧鈴在她的身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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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去花蓮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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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要去機車環島，他沒有告訴妳嗎？」唐媽媽淚漣漣地說。

5 c5 b3 ^- J$ f$ H# s7 O. P& H+ j    文慧鈴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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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H; G# S5 ^1 k. H+ W2 \    該死！這傢伙都什麼時間了還有那個興致環島，還把自己弄得半死不話，是嫌她麻煩不夠多嗎？

    她的心頭一陣緊過一陣。

% }3 \  k- }8 g, ~: o    既然他們已經回來了，表示蟲洞計划一定要發生。可是蟲洞的母体程序是由唐健撰寫，如果他突然死了，她不曉得對蟲洞會不會帶來更劇烈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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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再度證實了唐健有多不可靠！

    不，是她身邊所有的男人都不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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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爸爸呢？」她問。

* [6 y' O( X$ g" G2 n    「妳唐爸爸去泰國談一些工廠的事，一接到消息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唐健是直接轉院回台北，手术已經兩個多小時了……」

/ Q4 W. Q* O5 U/ ^$ s/ {) J    「唐媽媽，我回去幫妳張羅一些唐健住院的東西，妳在這裡等消息。」她心煩意亂的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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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今之計，只有趁唐健重傷昏迷時進入他的電腦，把所有有用的東西都從copy出來。

9 z3 p) w% j; W" N    「慧鈴，這位先生是……」唐媽媽把家裡的鑰匙交給她，疑惑地看向旁邊沉默等候的男人。

" K& ~' ?% y& J# z. z    「一個朋友。」文慧鈴看他一眼，起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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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下顎一緊，跟在她身後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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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健是誰？」一離開醫院，他立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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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傻的人也看得出來，那位唐媽媽對她不像是對待一個儿子的普通朋友。

    「我男朋友。」她冷笑一聲，故意說。

    她突然煩透了她身旁的這些男人，他們從來不讓她好過。每次日子稍微平順一點，就會有個人搞出一些問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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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讓唐健去死吧！讓武青雲離開吧！他們統統滾離她身邊最好！

    武青雲不可思議地瞪佳她。一秒鍾的空白過後，各種情緒刷過那張英俊的臉孔，震驚，狂怒，不信，受傷……

) V1 ^' [* A+ P; Q- L    接著所有神情從他的臉上斂去，又回復到第一秒的一片空白，只有沙啞的嗓音泄露出他心底的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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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已經有男朋友了？」

    「對。」她硬著頭皮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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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0 @* b9 V7 x% B    砰！他猛然一拳捶在醫院門口的柱子上。

/ K  J! H  G" A3 V* A    她的心狂跳，沒有預期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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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為什麼從來沒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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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N1 b0 x# s/ r7 U5 K    「你……你又沒問。」她逞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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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F3 |: g; @    「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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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然走開几個大步，必須做好几次深呼吸才能穩住自己。文慧鈴看著他背心的劇烈起伏，拒絕承認自己後悔用這種方式對他。

1 A- w/ c4 M! s$ x! \/ r. S0 d    以前他讓她心碎的次數難道少了？也沒見他哪一次慚愧或後悔的，現在不過是回敬他几分。

    終於，他起伏的背心平撫下來，他沒有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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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妳狠。」

    「……什麼意思？」

    「文慧鈴，」他終於轉過身，陰暗的眼神翻湧。「我沒有興致當別人的第三者。既然你們還沒分手，他現在出了車禍正需要妳，我……祝福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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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k- d* k; N: @    他大步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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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僵立在原地。

    「妳們女人不曉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就是偷別人的女人才有樂趣。」

    「武青雲，你可不可以有道德良知一點！」

/ w5 b4 F) x  m0 a4 w  Z4 w: ~# s    「哈哈哈哈，我開個玩笑而已，看妳那個表情！」

. M6 {: a+ H2 o5 c8 L2 ]+ [    但她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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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算什麼？他突然變成正人君子了？

3 O* _: P1 M% C+ \    別笑掉人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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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p6 w- L8 J. T    不行，她不能去想這件辜。她閉上眼用力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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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了出租車，她直奔位於郊區的唐宅，沿路刻意讓自己的思緒保持空白。

# b' }+ L) |+ H    唐家是三樓的透天厝，最頂樓都是唐健在用，包括他的工作室和臥房都在那裡，之前她為了和唐健討論惟惟的事來過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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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直接上了樓，進去他的工作室，打開電腦。

    「可惡！」

    不出所料，整個扇區加密。

! ?4 [% I& }+ f6 C! f# v9 n    有誰會把只有自己在用的電腦加密？這男人簡直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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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r. P: w7 `5 `+ U7 z    她試了好几個密碼都沒有用，找遍各種字眼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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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健是個與她齊名的電腦高手，絕對不可能用一般人可以輕易猜到的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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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那就來鬥法。」她冷笑一聲。

    先連上網絡，連到之前那間外貿公司的服務器，她藏了一個破解軟件在裡面，那個超級密碼演算機是她自己寫的，可以做智能型演算，她敢保證許多情治單位願意花大錢買這套破解工具。

4 B, Z0 W/ w7 N+ m* }# G    啟動軟件，讓它開始破解密碼，她坐在電腦前，看著那個小方框裡的數字不斷跳動。

    考慮到對方是唐健，最快也要三天才有機會突破第一道關卡，而這還是樂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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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5 Z6 O/ r; i7 A3 L    幸好唐健無法回來阻止她，唐父唐母向來不會去動儿子的電腦，所以她只把螢幕關掉，讓機器自己去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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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的唐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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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y" s7 `' k" ~* L7 e  @1 A/ J# F    該死的武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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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K% R/ C! C: D0 e$ Y2 l* J    該死的每個人！

3 J# ?# D: R5 R; U    他們最好統統離她遠遠的，越遠越好！

chocolat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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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的女人！

    該死的文慧鈴！

$ K' Z" s% ?! z$ T    該死、該死、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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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用力踹他家樓下的行道樹。
+ o4 e# r+ |. Q" u; U0 R
* G# ~# ~1 u+ ]8 }8 T* J/ z    偶爾捎來的微風非但沒有為他降溫，反而讓他的火氣更大。几個過路人見他高頭大馬的在狠K行道樹，嚇得遠遠就繞到馬路對面。

    「青雲？」一聲柔軟的呼喚在他身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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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身，美麗溫柔的武夫人提著大包小包，站在路邊好奇地盯著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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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2 H5 l2 v' m: w( T    「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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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棵樹招惹你了？」武媽媽看看行道樹，再看看他，眼底笑意隱隱。

    「妳……怎麼到台北了也不打電話給我。」他尷尬地接過母親的行李。

    這些年來，他們家的財務已經大幅改善。當初爸爸拿回來的那一半補償金，他先全數還給債權人，所以債務一開始就少了一半。

    接下來的几年他和父母努力工作，每個人都兼了兩份差，後來弟弟妹妹大學畢業一起加入賺錢的行列，所以即使後來父親中風無法再出去做事，他們的債務還是以穩定的速度減少，目前大概只欠七百多万左右，最大債主就是他快遞公司的老闆，他的表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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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表舅可以說是他們家的貴人，在眾人對他們避之唯恐不及時，非但沒有加入追債的行列，還一路扶持著他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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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生活穩定之後，母親替他標了一個會，讓他當頭期款買下在台北的這間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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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z( `4 V! E$ H    上一輩傳統的觀念就是男人要有房產，才能成家立業。武青雲現在的薪水一半還債，一半付房貸，所以手頭才會這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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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 V+ g8 B& L3 ]    過一陣子他升為正式幹部，手頭就會寬鬆多了。

    上了樓，他把準備好的備用鑰匙交給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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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Y3 Y: z9 C# _. O/ C    「這是樓下大門的門禁卡，進電梯也要刷。這是公寓的鐵門鑰匙，妳收起來，以後來台北我如果在上班，妳自己開門進來就可以了。」
4 [9 J3 n, `- L1 ~6 }7 V
, p3 P/ k1 J0 g! _: y) a, \" L    武夫人接過來，檢查一下屋子裡。
6 R5 O+ f. F. E8 Q9 n/ f0 `
, C6 B% l% [) P1 }$ {9 h) n    買了房之後他沒什麼錢裝潢，所以這間三十坪的公寓雖然不算小，卻著實有些簡陋。客廳裡只有基本的電視櫃和一組沙發，餐廳就是一張方桌四張椅子，還是從他們公司的員工休息室淘汰下來的。

2 P! k, ]$ g4 J0 F0 ?1 \6 d    臥室和客房當然也就是一張大床、一個衣櫃搞定。

    武夫人抽抽鼻子，聞到一股上次來時沒有的陳舊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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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Y5 m" d; q2 r8 S- E    「你很久沒回家了？」她帶著笑，走過去把家裡所有的窗戶打開，讓空氣流通一下。

    做儿子的咕噥兩聲，沒有回答。

; D3 q4 q; x* a6 h1 I    「今天不是說要帶你女朋友回來給我認識嗎？」

6 I4 b0 e" Q5 W1 T0 J    空氣流通之後，武夫人開始拆自己帶來的東西——一大包儿子最喜歡吃的滷味，几件替他買的新衣服，水果，干糧，几乎全是給他的東西，她自己的行李反而最少。

' X8 j. A# X8 r/ r* A7 R    「分了。」他悶悶地道。

7 K& l+ A+ x9 a1 u, u" f  j    「這麼快？」武夫人吃了一驚。「不是才交往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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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看她一眼，又是一臉吃癟的樣子。

    武夫人又憐惜又好笑，看著儿子轉進浴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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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因為責任感重，她儿子總是報喜不報憂。無論在外頭遇到多痛苦艱難的事，回到家裡從來不訴苫。

. c$ Q- I8 D% n+ |1 c6 [) Q    「怎麼分的？你欺負人家女孩子？」她走到浴室門口，見儿子彎身衝了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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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B# }+ e) U0 W    「拜託！她沒欺負我就很好了，哪輪得到我欺負她？」他藏在毛巾後頭咕噥。

    「沒出息，大男人的，被人家女生欺負了還敢講。」武夫人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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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6 N7 j% z' d* Z) `    「媽！妳是我媽還是她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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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W/ e, y. N7 B+ z# y# }8 ?    「我是女人。」武夫人安然道。

; o5 v$ o, W: |& a/ J    她轉頭回餐桌繼續收拾自己帶來的食物，等儿子理好心情。

- R: z. {' P# ?0 ~# T    她的儿子她最清楚，任何女人能遇到他都是她們的福氣。他若對一個女人許下諾言，那就是一生一世的事，除非是病痛災恙將他們分開，或對方先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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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 `! T7 F6 l; A7 r    武青雲在浴室磨蹭了片刻，終於甘願出來，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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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夫人看著儿子沮喪的神情，一顆心登時軟了。

+ I1 _/ @; j3 @- }    「你們吵架了？不然怎麼會分手？」她拿一根鹵雞腿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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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悶悶地接過來，不過沒什麼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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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R3 o+ x/ Z  e6 V    唔？連自己的滷味都收拾不了他？武夫人現在確定儿子是真的很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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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O8 }9 H" @$ i, N5 n    「她心裡有事，藏得很深，不肯告訴我。」半晌，他終於低低地開口。「每次我們兩個人好了一陣子，她就突然翻臉，翻完股過兩天又好像沒事一樣，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踩到她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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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夫人索性把他手中的雞腿抽回來，免得浪費食物。

' P9 w7 ~: _: B# _    「心事藏得越深的女人，經歷過的事越多。對這樣的女人要像挖並一樣，水面越低就挖得越深，直到甘美的泉水冒出來為止。」

4 a9 J# h1 l5 ?# r2 B/ e  A/ O. B    他頓了一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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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想跟媽媽講文慧鈴另有男朋友的事，做媽媽的聽了都不會喜歡那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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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不想讓媽媽討厭文慧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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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h$ R( n& y5 R" [! @  D0 S    該死！所以他根本還沒死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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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底該拿那個女人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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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 {  u0 `  B$ `! W. G    ***

     接下來的時間，文慧鈴周旋在醫院和唐宅之間。

    唐媽媽的鑰匙她自己私下打了一把，有時確定夫妻倆守在醫院，她便自己偷偷進去唐家。

3 `" |/ k: q+ f; x9 P- Q+ m$ i    唐健那個變態，第一層關卡花了她三天才打通，可是進到主目錄之後，竟然每個子目錄都另外設了密碼。這男人到底是多疑到什麼程度啊？

, Y7 ~( j3 J. l5 o0 \- g% \    進度雖然慢，但唐健的傷勢極重，動完手术後一直在加護病房裡，呈昏迷狀態，所以短期之內也不會有人回來干擾她。

* g# l! ]  m$ i    她每打通一個關節，就把相關的資料一份帶走。

    目前比較容易解開的，大多是他白己查的一些資料，以及他的工作日誌。至於他正在寫的母体程序的那個扇區，加密之嚴，她甚至沒有把握可以解開。
2 G, D8 u; J5 [0 m' x9 P
: \% L7 J1 s2 [  f    「且戰且走吧。」她對著他的螢幕喃喃地道。

, ?  x& F% J; O    她隨手打開一個日誌文件，「武青雲」三個字突然躍入她眼中。

    她的心一跳，把那個檔案拉到螢幕最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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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4 R+ I; \    武青雲，好久沒聽過的名字。

1 A' o5 E; W( v2 ]    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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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有的武家也不過是虛幻的，只是把我Version1的錢換到他家賬戶去罷了。

    Version1的我，又何嘗不是虛幻的？

    只有惟惟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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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t0 d1 Y/ P    她的心開始狂跳，把他所有的工作日誌都打開。

) G, y, b' R% S9 _# _3 }    那個下午，她浸淫在唐健雜亂無章的散記裡，腦子裡充塞了一堆信息。

( }* U4 @( s6 c+ h' V: b# s    她拿起一張紙，開始用最傳統的書寫方式協助自己理清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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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4 ~- w1 f8 [4 Z# H. L    一切的最初就是唐健。她寫下「Version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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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ersion1：唐健是年輕富豪，擁有跨國企業，背後同時擁有世界知名的黑客「尼歐」的身份。惟惟是他的未婚妻，兩人一起住在紐約。

    在他二十八歲、惟惟二十六歲那年，十二月八日，惟惟死於車禍——而她文慧鈴，狀況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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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3 M* `7 t, O2 A  b2 b6 A3 d    Version2：唐健首次利用蟲洞計划一切回十八歲那年。他只是普通的電腦工程師，惟惟是他女朋友。這是她文慧鈴知道的現實。她是高階專業人才，武青雲是「青海集團」的小開。

    惟惟同樣死於二十六歲那年的車禍，忌日卻是十月八日。

    Version3：唐健二度回來，八歲那年。文慧鈴跟著回來，六歲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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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全心全意要救惟惟、一事無成的男人。她是圖書館系畢業、平凡的公司職員。他們兩人依然是黑客「尼歐」和「West」。

    武青雲家中負有巨債，只是個快遞公司的快遞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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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任何人認識周惟惟。

    她看著紙上自己一無所知的Version1。

3 @5 l& L. R6 \9 K- A& V! v    在那個現實裡，她又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依然是惟惟的姊姊嗎？或是像現在沒有被周家收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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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G0 G0 _* \' K. Q/ c: W! X    可以肯定的是，武家和現在一樣是平凡無奇的家庭。

( H, J+ N! T! v' Y$ O    他們有負債嗎？武青雲依然那麼辛苦嗎？他是正直善息的武青雲，或自私自戀的武青雲？

6 u: [- G' ]% h" j    她痛恨唐健。

    他改變的不只是他自己的人生，也改變了他們所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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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q& j7 {0 a8 R! K    她只知道富甲一方的「武家」和「青海集團」，只知道她是惟惟的姊姊，只知道惟惟介紹她認識了武青雲，只知道她無數的自殘自傷，尊嚴和心靈全部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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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一切在唐健眼中只得三個字……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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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唐健此時在她眼前，她一定會狠狠撕了他。

; s5 G" U" Q0 z+ s    「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她疲憊的嘆了口氣，關上螢幕，讓電腦繼續去跑。

    總之，當務之急是解開他放母体程序的子目錄。只要能拿到他那部分的程序，或許她有辦法研究出整個蟲洞程序的邏輯。

    到時候，她就不需要唐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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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實在無法就這樣放手，雖然他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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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女人帶給他的煩惱遠勝過其他人，甚至勝過那些如狼似虎的債主。

. c9 P; ]. |' F6 P& W1 l. |    對於那些債主，他知道他們反正要的就是錢，只要有賺錢肯還錢，這些人就搞定了。但他甚至不知道文慧鈴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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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他決定去她老家。

    他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什麼樣的成長環境，讓她變成現在這種古怪的性格。

- }* k* W+ w3 F  A0 ?( \9 D    是她生命中遭遇過什麼嗎？被欺凌、被虐待嗎？

    文慧鈴已經變成他的一個執念，無論最後他們兩個人有沒有在一起，他都必須為心底數不清的疑問找到一個答案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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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打電話給於雅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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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6 U- D& a& c& K8 Y/ Z% B    「小繪，我是武大哥。妳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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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K7 q; Z3 k+ H0 y' S    他們又在文慧鈴家遇過一次，他私下和這小女孩互換手機號碼，以防她臨時有什麼需要找不到人幫，庀。

    「好啊！你說。」只要不是在她姊姊面前，於雅繪就像一般女大學生一樣活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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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可以告訴我妳老家的地址？我想去拜訪一下妳繼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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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雅繪在那端頓了一下。

- {3 U0 R! @% n& i; Y5 ]  R. N    「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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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她有滿腹疑問，最後什麼都沒問，乖乖把家裡地址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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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8 g  g6 p! f4 I2 D2 s    文叔叔的家在深坑，是新北市比較偏遠的地帶。

- Q% Z- g, n$ [# p* {: E    「對了，這件事不要跟妳姊姊講。」雖然知道她沒事不會打給姊姊，他還是多事加了一句。

    「……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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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T: V9 v; ~( o     今天是週末，他依著地址找到深坑市區，再往裡面走一些，來到一條安靜的巷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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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子的兩側都是傳統的五層樓老公寓，沒有電梯，幸好小繪給他的地址是一樓。他家也有個行動不便的爸爸，所以對中風病人的出入問題很能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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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家除了文叔叔夫妻倆，慧鈴已經搬出去了，小繪的哥哥在高雄讀大學，小繪自己在士林唸書，所以小孩子都不在身邊。

9 U/ s* ~6 z: g5 N# F2 R5 ?# [    他按了電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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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 e$ x3 U% v. n" Z    這種一樓的老房子，外層大門進去之後會有一段空地，大部分人家都拿來停機車、曬衣服，再進去才是客廳的出入口。

- _; w1 H7 ~# ]+ F5 Y    他先聽見客廳的鋁門吃力地拉開，然後一陣助行器的腳步聲非常緩慢地往外走，過了一會儿，他眼前的木門打開，一個約莫六十出頭的老人家站在門內。

    病痛雖然讓老人看起來瘦削蒼老，布著細紋的臉上卻堆滿慈善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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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P! m3 w1 k  P    「你找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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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了，武青雲沒有想好要怎麼介紹自己。

! w* d4 v3 x: g0 ~, p2 G    「呃，文叔叔，我叫武青雲，是慧鈴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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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噢！」老人家馬上擠出一個歪歪的笑容，開心地點頭。「你啊，我知道。小繪說……修、修冰箱是吧？你好啊！年輕人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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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鬆了口氣，那小妮子真上道，幫他打點好了。

5 s5 _* q6 M2 I7 X0 v: `" q  l    「對，慧鈴聽她說家裡的冰箱有問題，叫我有空過來幫忙看看。叔叔，您的冰箱哪裡壞了？」

    為了省錢，以前他們家的東西都是他一手修的，只要不是太大的問題，通常他都解決得了。

/ x" N3 o0 a$ g9 [+ v9 B3 m    他小心翼翼地扶著老先生往屋子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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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踏進客廳，屋子裡十分安靜。他扶老人家在沙發上坐定之後，問：「叔叔，家裡只有你一個人？」

2 F7 e: M# b: r( A    「對啊，阿蓮……去看儿子……」文叔叔中風，講話口齒不太清晰。

* L; A. M* ^2 h    聽了一陣武青雲便明白，他妻子今天下去高雄探望儿子，深夜才會返回台北。出門前先把一天三餐都做好了，用保鮮盒冰在冰箱裡，文叔叔要吃的時候放進微波爐熱一下就行。

    「叔叔，您怎麼沒叫慧鈴或小繪回來陪您？您身体不方便，一個人在家多不安全。」

    「噯，小事！」文叔叔海派地揮揮手，拍拍自己的左腳和助行器。「我還能走……能動就是福……又不是廢人了，是不是？呵呵呵呵。」

! l. V' X9 p% s2 u$ e$ j, ^    武青雲著實喜歡這個樂觀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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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0 O" B# C/ J    他先到廚房檢查一下冰箱，老人家大概是難得有客人來，分外的起勁，也拄著助行器慢慢走到廚房門口看他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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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您在這裡坐好，當心跌倒了。」他連忙抓了一張餐椅放在廚房門口，讓老人家一邊看自己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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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謝謝。」文叔叔對這個英俊的少年郎印象好得不得了。「冰箱不冷，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冰箱很貴，捨不得換……」

    「冰箱門的邊條變形了，冷氣一直往外漏，才會不冷。」這個簡單，他修過好多次了。「叔叔，你們家吹風機放哪裡？」

' I# F+ @( w5 j7 M7 p    「在浴室，那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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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0 {1 f% E$ T2 T) U9 j    他邁著長腿，從浴室裡拿了吹風機出來，插好電，對著冰箱門的膠條開始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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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這個……幹什麼？」老人家無比的好奇。

8 g* ^( p- `, m# Y+ [    「這個膠條的材質是橡膠，吹熱了就會變軟，我把形狀拗回去，重新鎖緊就行了。」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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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這樣啊？年輕人懂得就是比我們多。」老人家呵呵笑。

: c! W; d; b2 c0 ^, c7 j    接下來他幫忙修遍了家裡所有需要修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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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風扇的扇葉轉不動了，他拿把螺絲起子整台拆開，重新清洗和上好油，組裝好之後又跟新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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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型冷氣的旁邊不密合了，他出門買了條硅利康回來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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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L: f4 O: s" q    客廳外面那個遮雨棚破了一個洞，他買了一塊塑料布回來重新釘上。

5 v- y' A. m+ P* s1 K* J    修了一個下午，一老一少也聊了一個下午。

    「慧鈴啊，好孩子……」老人家不斷說自家侄女的好話。「又漂亮，個性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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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性好嗎？武青雲聰明地不予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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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m# P- H- X1 A& n    老人家彷彿看出他的心聲，呵呵地笑。

    「她就是靜了一點，不愛說話。女生文靜好，文靜好，文靜的女生才顧家。」

8 \1 ]9 U* \, O" I0 r9 v    「她這麼久沒回來看你，也算顧家嗎？」他故意說。

    「她工作忙嘛！」老人家連忙說。「每個月彙錢回來，每個月！阿蓮還讓小繪去拿錢……我知道了罵她們。她有彙錢回來嘛，顧家。」

5 c! w4 ]. f8 D- B7 x2 `3 q    他一愣。

. ?- M: [+ F4 w8 R4 ]1 `1 ?. p    所以她除了時不時給於雅繪的几千塊，另外會彙錢？那她的經濟來源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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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嘆了口氣，把螺絲起子收回工具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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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您那個侄女……很不好搞，我輸她。」

: w1 q: k# p# ?5 n- x4 f- W. ~4 K! Q    文叔叔呵呵大笑。「女人就是這樣。阿蓮……平時好好的，生起氣來，跟母老虎一樣……我也講不贏她。」

    兩個男人霎時心有慼慼焉。

    縱觀下來，武青雲找不出文慧鈴的背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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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虐待她。

/ ?6 }* j7 ^# I, m' I6 O    叔叔是個熱心的好人。

0 h7 s( j# V, V# M    娶進來的妻子雖然和她不親，兩人也相安無事。

& L2 s! j: b% s" T5 A+ Y    兩個弟妹對她敬畏有加，關係還算平和。

    嚴格說來，除了缺少母愛，她的成長過程和一般人相去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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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是不是一定要找出她的成長過程有什麼問題，他的心裡才會覺得有答案。總之，出發前是個謎，出發後依然是謎。

    他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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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我得回去了。您今天的晚餐是什麼？我回去之前先幫您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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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Z0 b0 U7 C# X% q+ @/ h+ w1 i    「啊？回去啦？」老人家露出失望之色。「你吃完飯再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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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G1 S9 J$ z; i    「沒關係，您吃就好了，我先幫您熱一熱。」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

    「現在五點多，也差不多該吃飯了，我走之前先幫您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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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主動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看見三個保鮮盒。一盒白飯，一盒配菜，一盒湯。

    雖然不曉得他妻子當初帶著兩個小孩嫁過來是什麼心情，但現在叔叔身体不便，她把生活照樣打點得很仔細，這樣的女人已經很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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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晚餐用微波爐熱好，走到玄關拿起自己的鑰匙和手機，告別了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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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 G+ D' v+ p    「叔叔，您快去吃飯，我自己出去就好。」

    「有空再來玩，啊？」老人家還是一路送到大門邊。

4 j. \5 }8 D; t9 e! x4 N0 c- u    「好，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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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3 e( H) l5 ~8 Z    他一打開大門，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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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 x5 E7 Z' K4 f! K+ a, S) Z    正要開門的文慧鈴頓了一下，兩人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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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l- H' f6 s+ G/ }) m8 _    這，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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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H2 k8 f4 t    於雅繪在姊姊身後拚命打pass。我有打手機，你沒接啊！

    可惡，一定是剛才一路開GPS導航，沒電了。他出門之前就沒充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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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P1 V. @0 T1 z* Y    「呃……嗨！」武青雲尷尬地清了清喉嚨。

/ c. G9 q4 b, B7 J  s6 H- P    文慧鈴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於雅繪還在身後比手畫腳，她一記淡淡的眼神掃過去，小妮子馬上眼觀鼻、鼻觀心，乖得像隻貓。

    「叔叔，我回來了。」她逕自繞過他走進大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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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y+ v* ^& m% T' w# k* O; ?4 S    「慧鈴？慧鈴回來了，」老人家一看見年輕人都回來了，高興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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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好，吃飯吃飯。你們全都進來吃飯啊！」

    他摸摸鼻子，和小妹兩個人互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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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絕對不能丟下我一個人跑了。」於雅繪緊緊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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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A* L0 w  k" |/ U' q    「好吧。」這樣做確實很沒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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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1 j% R* t" i, ]3 t& m) W    兩個人一起跟在女王后頭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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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不理那兩個人，把包包往玄關的櫃子上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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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你坐，我去煮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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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份阿蓮有做了……」

( ]! A# K$ n+ Y9 |    她看了一眼餐桌上熱好的食物。「那一份你留著明天當早餐吃吧！今天晚上人多，我多煮几樣菜。」

    「好，好。」老人家開心的頻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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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見共通敵人消失在廚房裡，武青雲連忙拉著於雅繪到旁邊問話。

, _+ u; j" p, t" l  |' C    「妳姊姊怎麼突然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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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k6 L; [+ H- h6 W3 l    「不曉得。她剛剛打電話問我今天我媽是不是去看我哥了，我說是，她就說她要回來看叔叔，我一聽，趕緊跟著她一起回來啦！」於雅繪小聲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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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情勢不明，大小共犯暫時保持觀望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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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1 |# M8 _3 a5 B    不過女王大人好像決定網開一面，整頓晚餐竟然吃得還算賓主盡歡。

    他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見到她了。明明之前一想起她就滿肚子氣，一旦見到之後，她依然是那樣的清麗美好，所有的怒氣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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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K5 J) b- X$ S    她比他記憶中更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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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真的被她吃死了！他搖頭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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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p- {6 J0 \2 _    「這小伙子，不錯，不錯！」文叔叔指著武青雲，拚命誇獎。「什麼都會修……家裡壞的末西部給他修好了……」

. [+ |8 Z/ Z8 I9 [, y+ ?) `; B, ]    於雅繪見機不可失，趕緊圓場：「對啊對啊，我就是想到家裡很多東西壞掉，所以今天特地請武大哥……回來……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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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9 X: ?0 S% `  g    文慧鈴一道似笑非笑的眼神飄過來，小丫頭一個激靈，趕緊低下頭繼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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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q2 S3 m0 ]/ R1 F4 Z    武青雲不是不想救她，只是他也不知道怎麼救，他自己恐怕麻煩也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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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S) l" W4 x  l    文慧鈴的手藝真的很贊，雖然跟她生活的期間她不見得天天煮，可是只要煮上一餐就讓他吃得心滿意足。

    像今天家裡沒人買菜，只剩下几把青菜和一塊豬肉，一包香菇，几樣干貨，她竟然也整治出四菜一湯的豐富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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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D; ~- |* R" K( S/ C) ~    「我姊很會煮飯吧？」坐在他右邊的小妹跟他咬耳朵。

    「她以前常煮給你們吃？」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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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d- M0 l% e. L& L" }    「她心情好的時候才會下廚。」於雅繪偷望對面的姊姊，見她垂首斂眉專心在吃飯，才敢繼續說：「如果那天晚餐是她煮的，我們一吃就知道，因為我媽媽手藝都沒她好。」

    「那她是跟誰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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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曉得，我媽說我們一來的時候她就會了。」

    嗯？那個時候她的年紀應該還很小吧？

2 v: z* E0 d$ p2 |    正在吃飯的女人有意無意地掃他們一眼，武青雲馬上露出一個過度燦爛的笑容，西線無戰事。

    吃完晚飯，於雅繪自動進廚房洗碗和切水果，其他人移坐到客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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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晚上睡在這裡嗎？」文叔叔滿臉期待地看著他們。

5 U; M% q* Q' V9 ^0 D1 g    武青雲看一眼身旁的女人，決定在她的地盤上還是由拋來主導。

  |( @  }: t$ D; K    「家裡沒地方睡吧？」文慧鈴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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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失望地哦了一聲。於雅繪從廚房端了一盤蘋果出來，馬上接口，「武大哥可以睡我哥的房間啊！姊姊可以跟我睡。」

! I0 s- C+ ^" E: x4 `, ~    其實她覺得他們兩個根本就可以睡一房，不過在姊姊面前，她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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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d. }& _* f  R. g* }+ E% |4 l    「好，好，就這樣，就這樣……」老人家高興地直點頭。

- t8 b, |1 O) X& p. W  y    文慧鈴看他一眼，武青雲聳聳肩，無異議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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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不然今晚睡家裡。」她慢聲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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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d6 D; h; W    聽她的語氣，他突然有一種從尾椎涼上來的感覺。

    糟糕，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 i  g6 R9 ?+ H* K$ j    晚上他洗完澡，換上於小弟的運動服，躺在鬆軟的床上胡思亂想了一下，意識開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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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驀地，一個溫軟的身軀從他腳底下鑽進來，貼著他堅硬的身軀慢慢往上蠕動。他閉著眼，嘴角浮起一絲隱約的笑。

* L- j* T8 u* |, m/ A    溫香軟玉滑到他身上，被子一翻將兩人都罩進黑暗裡。

9 P+ \% F" A, H. e4 ^" l    哼哼，讓他提心吊膽了整晚，現在倒半夜摸黑摸上他的床？他閉著眼睛不動，故意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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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k2 p, _& u1 i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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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u5 ?# n' k1 Q- g    輕輕一口暖暖的氣呵上他的耳朵。驀地，一隻小手滑進他的褲頭，握住他的灼熱開始揉弄，武青雲連忙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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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鬧，妳叔叔他們睡在隔壁。」他狼狽地低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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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r* `- W- O4 e    被窩裡什麼都看不見，感官知覺加倍的敏銳。她的体香，她的軟柔，她的身体髮膚一絲一息全融進了他的体內。

    「瞞著我偷偷摸到我的老巢來，問幽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沒有？」她在他的耳畔呵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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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規定秘密一定是見不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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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f, U; W$ E) i" x    他沒有否認「秘密」，只否認「見不得人」的部分，還算老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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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m4 }5 l3 N% @    既然老實，就坦白從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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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K4 x1 m- `8 b! \! m    她整個人平貼在他的身上，兩人依然罩在被窩裡。她靈活的手在兩人的下身間一陣移動，一手扶著他略略抬起粉臀，接著，一個軟熱濕潤的鞘往下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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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C* s7 A5 A* @4 X  s/ D    「妳別鬧……」他的氣息開始粗重，啞聲地推了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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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噓，隔壁有人。」她輕笑著，臀部開始誘人地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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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k  Z  x0 w6 f; Y* k    是男人就受不了這種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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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是情慾，半是報復，他攫住她的臀用力往上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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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輕一點……」她差點被他頂得跌下來，輕咬著唇，嬌嬌軟軟地拍他胸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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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W2 @* M8 L. L    這個時候就知道要討饒了？他咬牙切齒地喘息，反客為主，將她壓在自己的身体下，兩腿掰開環住他的腰，開始用力馳騁。

+ {( o7 N' B- r/ V% d    「啊……輕、輕一點啦……青雲，嗯……太用力了，我受不了……」她哼哼唧唧地嬌吟。

( d! J( i$ l5 E! O( r, ?    他獸性大發，蒙著被子狠狠衝刺，將她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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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輪結束。兩人癱在床上，四肢纏在一起，不住喘息，被窩裡全是兩人歡愛的味道。

    過了一會儿，他翻開被窩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 `3 }/ U+ q$ ~8 ^    她整個人陷在他的体側，手在他的胸膛游移，沉浸在高潮的餘韻中不太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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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繪睡了？」

% M  Q+ ~* ]) o- M    「嗯。」過了一會儿，她忽然說，「那個小女生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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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個很乖的女孩子，我也喜歡她。」他微微一笑。小繪讓他想到他自己家裡那雙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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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頓，撫著他胸膛的玉手忽然用力一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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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n0 O% \" s4 `9 r    「噢！」他吃痛，連忙壓住她的手。「妳幹什麼？」

    「你很喜歡她呀？」她陰陰的。

1 E! D& F* r  N- B) o4 U    「當然，她是很可愛的孩子，雖然比其他女生內向一點，不過心地很善息……」慢著！他突然聽出了一些門道。「妳，不會是又在吃醋吧？」

    他話中的笑意太明顯，才剛鬆開的指尖馬上又釘進他的胸肌裡。

( z7 h2 ?+ ~5 c5 p- {) R    「噢！」他低沉的笑聲在胸膛裡震盪，翻身壓到她身上，懶懶地道：「她雖然可愛，『這種事』，我只會想對她姊姊做。」

; L' C. J7 F8 _7 n" i. ~; x    順著剛才的餘韻，他輕鬆地滑入她体內。

    她輕吟一聲，習慣性地微縮一下，讓自己適應他。

) p. c  P) d! d; F+ ^9 x    他含住她的唇，無比纏綿地吻她，吻著她所有的甜蜜，吻著她所有的秘密。突然間覺得，一生一世，也不過就是如此了。

  G! ~% v, i6 }7 o, x0 |    「慧鈴，」他抵著她的櫻唇問，「妳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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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夜中沒有一絲聲音，她只是勾著他的脖頸。過了一會儿，主動吻住他。

    「青雲，愛你好辛苦好辛苦。」她低低地道：「我才愛過一次，就已經身心俱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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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D5 M  [. z5 w! i  y/ M    他不懂她的意思，但是她話中的慘烈，卻讓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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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再多說，只是陷進她的体內，和她熱烈地再歡愛一次。

chocolat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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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p' y' A* {- R" ?; _    唐健失去記憶！

- a: s2 G) ]& v4 o; H" N! E    這個發展讓文慧鈴霎時亂了陣腳。

+ C3 K; c, N/ g' y  f    他失去記憶不見得是壞事，只是看她如何利用這個情勢而已。文慧鈴馬上穩住。

1 @4 C" _8 j1 d4 A- L    「他的大腦剛受過這麼劇烈的衝擊，依然非常的不穩定，需要在加護病房觀察一段時間。」站在加護病房外，主治醫生對她和唐氏夫婦解釋。「目前他的短期和中期記憶受到最大的影響，所以等他神智更清醒之後，會先從遠期記憶開始恢復。所以他可能會記得一些小時候的人事物，你們可以跟他多說一些現在的事，刺激他的腦神經恢復。等他移到普通病房，如果記憶還是有問題，我們會進一步跟腦科和神經科會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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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G% i8 V4 w: a; J, [6 w! G    文慧鈴輕吐一口氣。

& H) g+ g" N  w- \) Y2 K5 w( F    遠期記憶是指多遠？他只會記得小時候的事情，或更早以前，包括之前几個現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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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h7 p; u( q# t) ?4 t: ~+ N( \    無論如何，唐健既然已經醒了，她的時間恐怕不多。她得加緊破解他的電腦才行。

    目前他的所有工作日誌她都已經抓回來，只剩下保存母体程序的那個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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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E3 b6 U, p    依她對唐健的瞭解，他一定早就開始動手寫了。畢竟他已經有過兩次的經驗，實地實驗過自己的軟件有什麼問題，不會等到最後一刻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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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需要他已經完成的部分，無論寫了多少。

    「慧鈴。」唐媽媽喚她一聲。

1 K, X8 q  R' A    夫妻倆聽完了醫生的解說，走到她身邊，唐父拍拍她的肩膀，一副感懷的模樣。

    她心裡彆扭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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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如何冷酷，也沒有辦法在這種時候對一雙憂心忡忡的父母丟出「我跟你們儿子其實沒什麼」，或「我們早就分手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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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9 z( }8 v    「唐爸唐媽，你們要回去了嗎？」她問。

! U4 v7 x' V9 y3 v    「下午兩點還有一次的探病時間，離現在也才兩個小時而已，」唐媽媽看一眼丈夫。「我想在醫院附近找個地方吃東西，坐一坐，時間就差不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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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寡言的唐爸爸點點頭，同意妻子的安排。

, ?0 z. k1 w# ^    文慧鈴微微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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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l# P- `& q( w0 I7 n    這就是父母吧？加護病房的探病時間是上午十一點、下午兩點和晚上七點，中間根本沒有事情可做，可是做父母的依然擔心儿子會突然有什麼變故，寧可在醫院裡守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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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她住進醫院裡，她相信惟惟和周家夫婦也會這樣守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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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X0 G3 F2 c8 @    可是他們並不認識她。

    蒼涼的孤獨感又流回心底。

# @$ X' {* d: Z# l    「不好意思，我得回去趕一個案子。」

; L* \, B0 s) i    「沒關係，沒關係，妳先回去，有什麼進展我們再打電話給妳。」唐爸爸拍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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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7 C; S- n; m6 S: `    「那我先走了。」

" x  Z3 C1 G" d2 ?/ D! a. ~    她告別了唐家父母，慢慢走出醫院。

  z9 L; q; N. s$ d3 f    站在醫院門口，她深深吸了口氣。她向來討厭醫院，每次到醫院永遠都不會是為了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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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F7 q* ?6 n( i    拿出手機，發現有兩通未接來電，都是武青雲打來的。剛才進加護病房前，她把手機轉成靜音了。

    「喂，青雲？」聽到那端接起來，她率先開口。

' [8 D& O3 `; H! p6 [# g( o$ Q    「……喂？」對方頓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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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不好意思。」文慧鈴眼一瞇，用歡快的語氣道：「我要打給我男朋友，可能不小心撥錯了。」

    「等一下，妳要找武青雲嗎？」喻瑩趕快說。「這是他的手機沒錯。他手機有問題，所以先放在公司讓我幫他保管。妳有什麼事？要不要我幫妳留話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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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8 U+ k6 T. p6 c# ^1 Q    他的手機需要妳幫他保管，我需要妳幫忙傳話嗎？她在心頭冷笑一聲。

    喻瑩不是什麼厲害角色，她也沒看在眼裡，只是時不時就會冒出來一下，實在很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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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_) d4 V: D7 o3 E& F+ v; O    「沒事，我只是要問他喜歡哪一家的喜餅而已。沒關係，晚上回去我再問他好了。」她用同樣甜甜的語調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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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0 M7 {% d: E1 i2 ]    對端霎時啞然無聲。她冷冷掛斷。

- E0 n6 z" ], u* j+ C. b2 o    走沒几步，手機響了起來，她一看，是沒見過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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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c% x. E, m3 y' ^: `6 B8 ^) k: b& A    「喂？」

    「妳在哪裡？」武青雲低沉的嗓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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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哪位？」

8 @; g! I# z6 O- d5 p2 l    「……武青雲。」他又哪裡惹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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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u4 k0 ]+ q) {0 D, k    「可是這個號碼不是武青雲的號碼啊！」她甜甜地道。

    「我的手機有問題，一直自動關機。我出來送貨沒有手機不方便，所以先借同事的用一下。」

    文慧鈴氣得直接掛電話。

9 c+ H8 d) c) k0 G    全公司的人這麼多，他就只能去借那個喻瑩的？她就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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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8 w. S9 r) n: Z- ]2 k    手機馬上響起來。

    「妳又哪裡不高興了？」他也不爽地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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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3 s; ~' v0 [0 o1 ?$ j, \    「你們公司只剩下喻瑩小姐一個人有手機嗎？」

    「……妳怎麼知道這是她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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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火大地再掛斷。

    意思是說，如果她不知道，他也不會說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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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8 i! P3 }$ @    從上個版本的「武青雲」就有這種劣根性，沒想到他也流傳下來。

* ?; t) ^! a  h" ~6 Z5 N' f, h    手機又響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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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這次他的語氣很重。「掛人電話是很沒禮貌的事，我最討厭人家隨便掛電話！我警告妳不要再掛，不然我真的不會再打給妳了。」

    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再掛給他看。

) V6 w1 P4 n% @! n/ R( m% s    不過第二個反應比較理智……武青雲不常發火，但發火的時候說出來的話就都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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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孬種地竟然真的沒敢掛他電話。

    「你要幹嘛？」她不快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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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在哪裡？」他只是想問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餐，誰曉得又踩到她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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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要去唐健家裡。」她非常甜蜜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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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立刻掛她電話。

    文慧鈴倒抽一口氣，簡直不敢相信，直接反應是撥回去，罵他一個狗血淋頭。

    旁邊一個穿著病患服的老先生，和替他推輪椅的老太太，忽然對著她直笑。

    她愣了一下，再回想兩個人剛才的對話……天哪！真是全世界最幼稚無知的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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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嗤」的一聲大笑起來，那雙出來散步的老先生老太太笑咪咪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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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C5 s4 k) S    她心情突然好起來，方纔的孤獨感一掃而空。

$ Y  m' k  g/ x1 a- t    她笑著對老夫婦揮揮手，招來一輛在大門口排班的出租車。

; A5 l$ [( |* U7 V    「南京東路五段。」一上車，她跟司機先生說完目的地，低頭開始發簡訊。

: x6 m) n: W6 x; f3 {    「笨蛋，你在氣什麼？」

/ \% s" R) ], ~% p% }1 b- D    過沒多久，一則簡訊傳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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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誰先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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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唷！跟她算總賬了？她哼哼兩聲，手指快速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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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說我在氣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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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儿，長長的一段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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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Q% Z7 I" ~) |/ D/ s    「我的手機電池接觸不息，喻瑩的備用手機放在公司，她是全公司唯一手邊有第二支手機的人，我才會跟她借。」

  v) E7 h1 ~* C9 Q) l8 l    她哼了一聲，傳了回去。

# |6 ?% {: C3 {* s    「那你SIM卡幹嘛不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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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備用機是亞太電信的手機，我的SIM卡是中華電信的，不同的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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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  ^8 f5 d0 W& ~5 y    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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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指一頓。

    可惡，這樣好像算她無理取鬧！

    「小姐，跟男朋友傳簡訊喔？」出租車司機調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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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頭看進後照鏡裡，才發現自己竟然一臉笑意。

$ @4 v; @+ W% N    「他想得美！」她立刻把笑容斂去，拉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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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D0 a8 a/ B( |0 A/ ^% M5 V    想了想，一個念頭忽地躍上腦中，她噙著一個小奸小惡的笑：「你什麼時候要換新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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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會儿有經過通信行就進去看看，我的合約也滿了，正好續約換新機。」

    「短裙還是短褲？」她問。

    她几乎可以看見那端的他怔了一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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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喜歡我穿短裙還是穿短褲？」她回。

4 k2 m) \1 z+ w9 U4 G+ `% m    過了一會儿，那端傳回一句很Man的話：「我喜歡妳什麼都不穿。」

    「那你新手機最好不要隨便給別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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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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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n* x/ Y) @; A    「回去拍一張讓你當手機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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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跳加快的脈動彷彿隨著簡訊一起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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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指定姿勢嗎？」

    「要試用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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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9 x' V: Q6 H) {- @+ W* I    「七點準時到家。」火速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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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6 y3 F7 r7 ?1 @+ w    她愉快地把手機收起來。

! H7 c. P+ o7 Z    這男人把手機還給喻瑩時，一定會忘記把簡訊清掉，讓喻瑩去猜想他們今晚用了哪些姿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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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到了。」出租車停在她指定的地方。

    她會完鈔下了車，站在唐宅門口，輕快的心情略微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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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健既然已經醒過來，恢復記億只是遲早的事，她的時間不多了。

+ M1 J7 B! o% J6 `* r) b    取出自己打的鑰匙，她直接上到三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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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1 q; \1 I* z+ Q    「哈利路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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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D% p' x/ w) d& @    打開電腦螢幕，看見「passwordconfirmed」（密碼通過）的字樣，她差點跪下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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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m9 g6 J5 U% g    她匆匆坐到電腦前，打開他寫的母体程序。

    「老天！」她喃喃道。完整度超乎她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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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拿出隨身碟，先把資料copy下來，然後就著螢幕檢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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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是什麼意思？」她湊近螢幕，仔細研究一段程序代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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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按照這段程序代碼，射出的波長會有方向性。

    唐健把几段程序代碼特別用不同的顏色標出來，她看著那些源碼，發現了它們有某種抵銷循環值的功用。

* `  ~  L: B+ g& S/ X  q; P    「震動，迴盪，平衡……所以蟲洞是有方向性的。」她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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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健完成了第一次的時光回溯時，等於為蟲洞的方向性下了一個錨，所以並不是他們可以任意選擇要去的時間點，他們只能往他回溯的那個方向行進，所以無法臨時決定他們要去一百年以後的世界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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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X) ^- h  \  ?    關掉電腦時，她的心情極端振奮。現在有了唐健的源碼在手，再加上她自己的那個區塊，以她的聰明才智，要把整個程序寫出來並不困難。

    她現在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己。

    再看一眼時鍾上的日期，熟悉的焦慮感又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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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天！時間越來越近了，她彷彿看見命運的巨輪一步步朝著他們逼來。

    ***

; Q) I, B1 r  H( G# y     武青雲拿著剛辦好的手機回到公司。那可惡的女人害他心猿意馬了整個下午，送貨的時候差點找錯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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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4 A. L6 _# k    「喻瑩，謝謝妳的手機，我的新手機已經辦下來了。」他把她的手機還她，再拿回自己的舊手機，把SIM卡換到新機子上。

    「小武！」阿炮站在倉庫和辦公區相連的門口叫他。「這一箱東西很重，你可不可以過來幫一下？」

    「好啊。」他把新手機收進長褲口袋，走向倉庫那頭。

9 b  t+ L4 M* |# n    一位網拍的商家一口氣出了四台六十時的液晶電視。像這種既貴又重的高單價商品，一有閃失讓消費者求償的話，公司要求物流人員要一起負擔賠償責任，所以大家都非常小心。

    好不容易先把貨物移到比較不會被碰撞到的角落，安排好運送的車趟和司機，再把箱子上到貨車的後廂，即使有轉運的機械車幫忙，几個大男人也弄得汗流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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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d/ C( p( N' K    「謝謝你，下班了，你回家吧！」阿炮拍拍他肩膀。

    「那我先走了，有事你再Call我。」武青雲走到角落的置物箱，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一下。

; X! q1 R. X1 t" V; F; f: q9 n' y1 J    門一關上，喻瑩站在門後凝視他。

- n& O" Y% E. K2 |3 T    「咦，妳怎麼還沒回去？」他笑道。

    「不好意思，下午我不小心接了你的手機，好像害你女朋友誤會了。」

    她一說，武青雲馬上想起兩人的那一串簡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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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當然不可能真的用慧鈴的裸照當手機桌面。開玩笑！被阿炮那些怨男看到怎麼辦？可是，她自己講可以「試用」的，所以他打算立刻趕回家「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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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沒事，妳別擔心。」他歸心似箭，把自己的置物櫃鎖好，大步邁開往外走。

    「我知道，我看到你們的簡訊了。」喻瑩跟在他身後，慢慢地說。

+ Z$ Q. o9 k7 A' \0 Z, n    「呃，不好意思，我忘記刪掉了。」他的步伐一頓，尷尬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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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 }  N( w& \6 ?4 ~5 \8 u    兩人從倉庫的出口出去，外面的停車場燈光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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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手邊的角落有一小圈用虛線隔出來，是給兩輛已經淘汰下來的老舊貨車停放。因為這種舊車不適合出門送貨，但還可以使用，因此公司的政策是留給住得遠的人上下班通勤，只要先登記好，隔天開回來時把油箱裝滿即可，有一陣子武青雲就是開舊貨車上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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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o# Y- a/ [% m: K# ^- {* l  S    最近他又騎回自己的機車，而機車停車場在廠房的右側，比較幽暗，他往機車停車場走去，發現喻瑩也跟在他身後。

+ o! M: A& w; X" s. p( {. W) A    「妳不是要去坐公交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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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我可不可以跟你談一談？」喻瑩雙眼盈盈地望著他。

    他低頭看一眼手錶。「好啊！不過我女朋友在等我回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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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O1 d! t) t' o8 S: e+ U" n! H    「武青雲，你應該知道我喜歡你吧？從你一調到台北來，我對你就特別好，我不相信你沒有感覺。」喻瑩終於不再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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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瑩……」

& a; N" z+ b% u* V, B    「你放心，我不是死纏爛打的女人。」喻瑩直直地望著他。「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連阿炮他們之前都一直在幫我們兩個人製造機會。如果你沒有意思的話，我早就放棄了，但是你一開始也沒有很明顯的拒絕，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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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6 q* E7 |* c    武青雲心裡微有罪惡感。

# G9 I& g+ N7 @- a* p! a8 Y2 Z" T    他當然知道喻瑩對他青睞有加。其實一開始他沒有特別的想法，只覺得自己年齡也到了，既然公司裡有合適的對象，何不給兩人一個機會？因此一開始他確實對喻瑩的示好沒有特別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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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和喻瑩還沒來得及正式交往，慧鈴就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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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o+ ?+ C  C7 \3 h    他命中的白蓮。高三的純情初戀。

    從她一出現，他眼中就看不見其他人。

" q. k' ?, E2 d) p+ `+ v, N    「喻瑩，很抱歉我讓妳有錯誤的聯想。」他溫和地道，「一開始沒有說清楚，是我的不好。」

    「不，我相信你一開始對我也不是沒意思，只是文小姐出現了。可是，她才出現多久？一個月、兩個月？這麼短的時間就足夠抵銷我們共事一年嗎？」她的眼中開始出現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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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瑩，感情不是加減乘除的比較。如果我們之間曾經有過什麼，我會認為是我對不起妳，但，找們一直沒有開始，所以……」他也不曉得該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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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只是很不甘心而已……我根本什麼都來不及做，你就走開了……」喻瑩低下頭，眼淚開始掉下來。

    「妳不要這樣，我們還是朋友。」武青雲嘆了口氣，攬住她肩膀輕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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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U" z+ d8 D- |    也不知道哪條法律規定的，通常男人和一個不是自己女朋友的女人在無人的角落竊竊私語，甚至有點拍肩摟抱的動作，正牌女朋友就一定會正好出現。

$ ?6 F( D% H) ?$ H    他冷不防眼一抬，就看見文慧鈴站在機車停車場彎角的地方，眼眸微瞇地盯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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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是心安理得，因為現場一看就知道他們絕對沒有什麼暖昧，尤其她如果有聽到他們的對話，更沒有什麼好誤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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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瑩拭了拭淚抬起頭，看見文慧鈴也是一愕。

# e. c4 H2 A$ O3 x) U' ]3 ]: `# g    「對不起！」一陣羞愧感讓她猛地退後一步，她匆匆從文慧鈴身旁繞過去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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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 a$ O* B1 {    「妳怎麼來了？」武青雲神態自然地往她走過去。

    她冷冷地挑了下嘴角。

    「路過。」

( e" r+ b: n- A    今天因為拿到唐健的程序，心情很好，原本準備來公司找他一起去吃飯，誰想到會正好遇到這幕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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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9 _0 ]. D    「慧鈴，妳要是有腦筋……而我一直相信妳是絕頂聰明的女人……就不會以為我和她有什麼。」他正色道。

1 D) R4 ~9 L3 f4 Z, \! [    「你們確實沒什麼，但不表示我喜歡我的男人像一塊肥肉一樣被其他女人覬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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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聽就知道她脾氣上來了。

    「妳沒有什麼好氣的，我絕對不會做對不超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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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不會，以後呢？」她冷笑一聲，轉頭走掉。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肘，把她轉過來。

    「慧鈴，妳應該更信任我一點。妳說妳和唐健不是男女朋友，我就接受；妳說妳只是關心他的情況，我也從來沒有阻止妳去看他。這些都是因為我信任妳，為什麼妳不能給我同樣的信任呢？」

/ [5 A; u+ [1 q) [9 m, l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儿，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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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很想要無條件的信任他啊，但她就是做不到！每次她告訴自己信任他時，就會有個「喻瑩」冒出來，然後再一次提醒「他」以前是如何背著她跟那許許多多的女人亂搞。

    「好，你要我信任你，如果我要求你不要再和喻瑩當同事呢？」

    「我不可能要求喻瑩離職吧？」他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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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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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S' c+ Y- |! K    「妳要我離職？」他不可思議地說：「怎麼可能！這間公司是我表舅的，他把我調到台北來就是因為他有栽培我的計划，我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 @, V; i* K8 h1 t2 N3 J* j    「如果我只要求你這件事呢？只要你做到這點，我就信任你。」她固執地盤起雙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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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她並不在意他是不是在這間公司繼續工作。她只是想知道，在他心裡，她真的有重要性。

    只要他能夠證明，只要他願意答應，她就不再為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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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d8 E9 M: y" w, g2 `/ [    武青雲的太陽穴隱隱作痛。她偏執的毛病又冒出來了！
0 j  ~6 N2 }- @. P; B5 s. L6 f% l
$ _4 s  S7 Y7 Y$ `2 ?1 r    他實在不懂她强烈的不安全感到底是哪裡來的。他從來沒有做出任何會讓她懷疑他忠誠度的事。

    「慧鈴，妳要講道理，我不可能放棄這個工作。」他耐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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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臉色微白，死死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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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J4 S2 i2 I9 c2 V% W, [; C    「我愛妳，我不會離開妳，可是我也不會離開這間公司。」他重複一次。「如果妳不能打從心底真正的信任我，這種事到了哪裡都會發生，我不可能為了讓妳開心，無止盡的一直換工作。」

) Y: I1 H, D2 S; N$ ~    她的心裡一陣激盪，語氣顫抖，「所以，你是要和我分手嗎？」

, E, C5 j/ _3 x5 h/ W    她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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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知道他永遠都會選擇別人勝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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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知道他遲早會找理由放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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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z4 @6 h. y* F    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她不是一直在等著這天的出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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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_0 w0 z9 W$ D    一切只是如她的預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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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_) d. r, k5 O  B    「妳在胡說什麼？」武青雲頭痛的感覺越來越强。「慧鈴，妳現在心情不夠冷靜，我們等妳冷靜下來再談。」

1 O+ A/ p# b. i    「我很冷靜。」她忍著强烈的心痛，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這裡不是什麼百大企業，只是一間普通的快遞公司而已，它的飯碗沒有矜貴到讓你捨不得放下。如果我一個簡單的要求你都做不到，我在你心裡還有任何重要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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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要我換工作，就只是為了向妳證明妳在我心中的重要性？妳瘋了嗎？」他不可思議地道。

2 m+ k# s, ]0 R2 Q9 f+ [3 X    「或許吧！」她真是瘋了才會再相信他！

3 v# p# U: E6 P8 g7 h* F    「慧鈴，冷靜一點，不要說出會讓我們兩個人都後悔的話。」他臉色鐵青地道。

    「我從來不會後悔！」她的神色狠絕。「既然你捨不得她，我成全你好了。祝福你，和未來許許多多位『喻瑩』幸福快樂一輩子。」她不讓眼淚掉下來，昂著下巴驕傲地離開。

chocolat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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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鈴，妳怎麼了？最近的氣色不是很好，是不是生病了？」唐媽媽關切地問。

. F1 t# \* e( @    她摸摸自己的臉頰，是嗎？

    「最近工作比較忙一點。唐媽媽，妳把我叫來醫院有事？」她勉强笑一下。

" f0 R' Y2 I9 z  x, Q    其實唐媽媽自己也是有些忐忑。話說儿子早已搬到普通病房去，可是慧鈴反倒不太來了。尤其當初還有個很英俊的男人送慧鈴來醫院，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 x. n- T  J" K4 `% n    通常做媽媽的對儿子的女朋友竟然在他住院期間劈腿，絕對不會開心到哪裡去，偏偏唐健現在記憶混亂，動不動就叫一個女孩子的名字，怎麼聽都不像是「慧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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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4 f( J5 @6 l    現在是什麼情況？兩個小的已經各自發展了嗎？

9 S2 w4 R- F4 w' x2 x5 [0 U0 v    「慧鈴，唐健的保險業務員今天會來幫他辦理賠，需要他的身份證複印件。我把他身份證放在家裡，得回去拿，麻煩妳在病房陪他一下好不好？妳唐爸爸泰國那邊的工廠有急事，他過去看看，後天才會回來。我不放心讓唐健自己一個人在病房裡。」

, o% m/ D- n/ [- s4 N. v    他這麼大個人了，一個人待在病房几個小時是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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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有些不耐煩，但既然來都來了，她點點頭。

    「好，唐媽媽，我先陪他，妳回去拿沒關係。」

    唐媽又嘮嘮叨叼的叮嚀一些有的沒有，才離開。

# w% u$ I) ]+ r; [: Q6 F/ ?    從唐健換到普通病房之後，她還沒來看過他。下意識的，她避免和醒過來的唐健有太多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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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曉得唐健還記得多少，但他們兩個都是太精明的人，對方一絲神色不對，就會馬上有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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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3 X  }# T& E3 L$ @% }$ [    她慢慢走進病房。唐健自己把病床搖高，已經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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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醒了？要不要喝點水？」她盡量保持神色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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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e( K1 _) O7 ?" i    「不用了。」唐健看她一眼，神情淡淡的。

* O1 _* b$ K+ N8 Q    他扶著病床的扶手，小心地下了床，慢慢往浴室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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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兩個本質上都是外型搶眼的人，只是唐健一直留長頭髮，一張臉蓋掉一半，整個人像個陰灰的影子，完全融入背景裡。

$ [3 F5 R5 T8 g0 u: {# R3 i    受傷之後，他的頭髮重新剪短，深刻立体的五官立刻跳了出來。即使元氣未恢復，身上依然輻射出一股强烈的存在感，不容人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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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小心！她警告自己。唐健不再是那個毫無防備之力的病患，她不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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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2 b3 ^1 s6 m) h3 j; r    她回頭整理一下唐爸唐媽帶來的水果。過了好一會儿，他才從浴室裡走出來，半長不短的黑髮全被繃帶往上擠，露出清瘦英俊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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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U1 [, s  p/ D) X6 y( P    「我們快分手了，對吧？」他忽然問。

  a: @1 p/ A) z9 k; x  Y8 D; P    他為什麼這麼問？她的眉心一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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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健是除了她以外唯一明白他們關係真相的人，難道他還沒有恢復跟她有關的記憶？

    「也……不算是。就是……嗯，我們之前都同意，就暫時冷靜一段時間。」她非常謹慎地用字遣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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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健點點頭，走向窗邊，看著窗外的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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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v2 Y! G; l) p* K6 {    她心裡怪異的感覺越來越濃。

    「你也知道，你從畢業到現在，工作一直不穩定。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了，不是沒有感情，可是……如果我們要繼續走下去，我需要一些穩定的保證，女人都是這樣的。」她故意嘮嘮叨叼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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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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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G5 m) Z% f' D    「什麼？」她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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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c* Z- S$ K0 f& v! w: Y1 L2 S    唐健盯住一○一旁邊那片空蕩蕩的天空，眼神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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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d; J+ K$ t% v( V    「那裡，不是有第二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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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 m- g9 ^    「第二棟什麼？」她心開始狂跳。

    她故做無事人的走到他旁邊，跟他一起望出去。

    「還有一棟比較矮一點的，只有它一半高的……」他比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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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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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她的心已經狂跳到自己几乎聽不見其他聲音。

    「台北一○一有兩棟」是在她那個版本的現實。在那裡，一○一大樓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有一棟，而是由兩棟雙塔組成，一棟五十層，一棟五十一層，正式名稱是「台北一○一雙塔」。

    唐健現在問起的是兩棟的版本沒錯，可是，那兩棟應該是一樣高的啊！為什麼他說另外一棟只有一半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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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腦中猛然一震。

& B  Y" A0 z( I0 Y    她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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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記得的一○一是一棟高樓和一棟副塔，這也不是屬於她那個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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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屬於他自己最初的現實！

' U( B4 |6 Q) i; {0 @) t- V) j    她的腦子飛快在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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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個好機會，她應該打聽一下最初那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情況，為什麼與後來的現實有了時間性的誤差。

    「沒有啊！台北一○一就只有那麼一棟。只有它一半高？你是說新光三越大樓吧？那一棟在台北火車站前面，離一○一有點距離。以前台北一○一還沒蓋好之前，最高的大樓是那一棟。你記錯了，把兩棟大樓合在一起了。」她口中嘮嘮叨叼的。該加何把話題帶到她關切的部分？

: A+ h" @9 M' m% G' `3 e" J    唐健慢慢走到病床坐下，一手揉著自己的後頸，顯得相當疲憊。

    他突然抬起頭，直直看進她眼底。

    文慧鈴的視線對上他的雙眼，忽地一根利刃刺進她的心底……

0 t$ \: J  O0 j    這不是唐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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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碼，不是她認識的唐健。

    她認識的唐健跟她雖然互相不對盤，到底也是相處過一段時間，所以唐健看著她的時候，大多是不耐煩或勉强忍耐，因為她自己也是用同樣的眼神看他。

7 D0 B: B! H4 Q% \5 Y4 u0 z9 p    可是，此時在她面前的男人，眼中只有一片冰冷。

    毫無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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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唐健怪在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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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跟她一起回來的唐健。

# C. @: U' I  u3 }; P+ O3 O    他是第三次回來的唐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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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7 f, C1 l) H  l5 }; ?: s    她必須用力閉一閉眼，才能壓抑下强烈想吐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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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6 c  l- J& ?! y- L    她看過他的母体程序，從第一次的著陸點開始，時間波會造成一定程度的震盪。在這個震盪區間內部無法再設定另一次著陸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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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震盪的時間性約莫是十年。所以第一次在十八歲回來，他沒能救到惟惟，於是第二次他必須往前推，選在下一個十年，也就是他八歲的那一年。

8 D, ^6 K" H4 i* u    而今年他二十八歲，與第一次著陸點又是一個十年的間隔。

    八歲，十八歲，二十八歲。

& T( u% q; E6 U; X    每次著陸時會對個体產生强烈震盪，甚至有性命之憂，所以她自己回來的這一次，六歲半的她差點溺死在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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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的他也差點死在一個劇烈的車禍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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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衝擊的那一刻，跟她一起回來的唐健死了，眼前這個，是第三次鳩佔雀巢的唐健，而且他腦中只剩下最遙遠的初始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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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

" S# U/ y: U. i3 \    為什麼唐健要回來第三次？

0 g$ M8 {/ S& y% G# E    她的身子晃了一晃，連忙扶著病床欄杆。

    答案只有一個……因為在這一次，他們也沒能救到惟惟。

    惟惟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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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惟死了……

    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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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必須閉上眼睛，否則她怕沒有任何東西能攔住潰堤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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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H, ?* u1 i7 I0 v; [    為什麼……為什麼惟惟這次會死？是在何時發生的？又是出了什麼事？

    這一次是她和唐健一起連手，他們千防万防，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她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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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D3 [. S0 {' X% M# C6 w" P    她想抓著唐健瘋狂搖撼，逼他把所有知道、看到的事都說出來！他為什麼又讓惟惟死了？為什麼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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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B8 S+ ]7 \5 ~  u1 Q1 X" N    不，不，冷靜，文慧鈴！

; ~! w, [' d& Y: \' ?  f& \    無論哪個環節出錯，現在才八月而已，所有的事情還沒發生。她不管唐健到底是看到什麼，以至於又要回來第三次救惟惟，但對她來說，只要是還沒發生的事，她就有辦法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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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 \' o( |$ q4 P: v8 _    唐健……她好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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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無能的男人！他已經失敗兩次了，他又回來幹什麼？他真的以為他一再回來就有辦法救到惟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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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又失敗怎麼辦？再繼續精進蟲洞的程序，不斷縮短回來的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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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k% e/ Z1 D0 S. j    然後惟惟就要因為他的無能，一次又一次的死？

    不！她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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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分手吧！」他忽然說。母親告訴他這女人是他的女朋友，但他對她毫無感覺。

/ e& h+ p$ s2 C    文慧鈴强烈的恨意只能借由一個「憤怒的女朋發」發泄出來。

0 y$ V  Z- O4 W$ a* N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嗎？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我二話不說立刻跑來醫院照顧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我對你真是仁至義盡了！你還想怎樣！姓唐的！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在你身上浪費這麼多年的時間！你知道我身邊有多少條件比你更好的男人嗎？」

    我真是瞎了眼，才會以為你比我更有經驗，惟惟可以在我們兩個人的合作中倖存下來……但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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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O  O$ c! O; R    你才是不斷害死惟惟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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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Q) ?$ N- J  U- \5 T: x* S    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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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1 ~1 ^$ ]$ d) A. X0 Q    「呃……咳，不好意思，我、我是知雅，唐健的保險業務員。」無辜闖入戰區的第三者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口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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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閉上眼深呼吸几下。

    她得離開，她必須回去研究手邊所有的資料，找出為什麼歷史會不斷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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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談吧，我……」

6 b8 ~' ^" i4 c- e8 L    惟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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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P7 x% w. T/ e) ~8 `    她以為自己叫了出來，後來才發現她只是喊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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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最心愛的妹妹，就站在病房門口，怯生生地望著他們。

    「妳好。」惟惟客氣地跟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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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3 f% f% N2 V& h' V" }    為什麼她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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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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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時她只敢遠遠的看她，這是她們大學畢業之後，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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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i( ~1 I3 _    惟惟沒什麼改變。雖然衣服和髮型不一樣，但是那清新的臉孔，溫柔美好的氣質，依然是她記憶中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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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E& Y2 _$ A0 t/ w; z) [    她的大腦根本沒有辦法思考。

    「惟惟！」

; F2 c3 @, n, z& h" P: ]$ J    突然間，唐健扑過去抱住周惟惟。

8 D/ n4 a5 x. ?. i/ ?; s    「太好了，妳沒事，我還來得及，我還來得及……」

    文慧鈴盯著兩人相纏的身影，突然再也無法忍受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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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 m9 d# L0 _+ _) t    她必須離開，在她情緒失控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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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大哥，我是小繪，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於雅繪在手機那頭歉然地說。

! Z* n% \2 i, d8 G    武青雲沉默片刻。

    「沒關係，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 o# S3 Y( @/ }% y* u0 ?& n& c    「武大哥……」於雅繪躊躇片刻。「請你不要介意我多事。你是不是跟我姊姊……出問題了？」

+ N" s1 \' M1 H5 R    武青雲又沉默一下。

    「那是我和她的事，妳不要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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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他也不知道他們算不算「正式」分開了。甚至，他在心裡想，他們曾經「正式」開始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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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確實像男女朋友般的在一起過，但他卻從來沒有真正的瞭解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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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心裡在想什麼？她對他有什麼想法？他從來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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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O4 G( J, N9 h' e$ l    就連那天晚上她說走就走，一直到現在已經半個月沒有聯絡，他都不曉得她只是在跟他冷戰而已，或真的打算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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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他不會先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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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關乎賭氣，而是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的，是最基本的信任問題。倘若她無法敞開心房真正的信任他，他回頭找她一百次都沒用。

; [* B( o6 M4 ^0 Z5 ]    她必須自己願意跨出來才行，□他懷疑，永遠都不會有這一天。

    所以，這樣算是正式分手了嗎？

    「武大哥，我拜託你不要跟我姊分手好不好？像你這樣的好男人太難找了。」於雅繪苦著臉道。

4 F/ Y3 v6 W3 n( z: c    「好了，小鬼，妳找我有什麼事？」他不想和其他人多談，要談也應該是他和文慧鈴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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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n2 M# X0 c3 z4 z# [3 Z# n    於雅繪嘆了口氣。

    「還是為了我姊的事。武大哥，我真的好擔心。」她憂心衝衝地道：「我們家沒有任何人聯絡得上她，打她家裡電話和手機都沒人接。我又不敢叫她房東開門讓我進去，如果姊姊發現了一定會罵死我……武大哥，我知道你跟她吵架，心情一定很不好，可是，你如果有辦法進去她家的話，可不可以過去看看？連我爸爸都緊張到要自己殺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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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雲聽完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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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多久沒有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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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固定每三天會寫E-mail給她，報告一下爸爸的情況。她最起碼也會回一個『OK』，可是我前天發的到現在都沒有收到她的回信，這兩天一直在找她也都找不到人。」

8 W4 l/ ?4 {& i: Q' i( k    也就是說，大約三天了？

    這下子他也緊張起來。

$ @: z' r% |6 n; e( `- K. c5 f    「好，我過去看看，有消息我再打電話給妳。」

    「万事拜託。」於雅繪收了線。

' |4 j1 X: b) m( Q    他雖然有她家的鑰匙，依照文慧鈴絕情的性子，他沒有把握她會不會把鎖換掉。總之，還是過去看看再說。

7 P: Q- d( U$ Q    到了她家，整間公寓靜哨哨的。

% R; s4 T. K7 ^    他習慣性地把鑰匙往旁邊的鑰匙碟子上一放，往屋子裡走去。

    「慧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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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b1 [0 X" W) L    所有的窗簾都拉下來，因此即使是下午三點，屋子裡還是有些暗。他先把客廳落地窗的簾子拉開，鋁門也打開，讓新鮮空氣流進來。

    他經過廚房先探個頭，流理台干干淨淨，不曉得有沒有人用過。一路走到臥室，眼睛從外頭的明亮先適應了一下，立刻發現床上隆起的形狀。

    「慧鈴？」

    他先走過去把窗簾打開，讓室內稍微亮一些，然後走到床沿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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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 E$ T2 ^    「慧鈴？」他拍拍棉被，輕聲問：「妳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麼都不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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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L8 y$ H! Q+ k    隆起的棉被包蠕動一下，沒有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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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己動手把棉被掀開一點。

7 g0 c5 l0 n' B3 o/ Z4 I' t    她的滿面淚痕嚇著了他。

    「慧鈴，發生了什麼事？」他把她整個人從棉被堆裡撈出來，抱到自己的腿上。「妳生病了嗎？哪裡不舒服？妳多久沒吃東西了？」

1 V5 r) m: y4 O: h# ]( E    强烈的孤絕被他的存在感衝破，她伏在他的肩上低低痛哭。

; @# g* q6 C1 K* A& m    「怎麼了？妳不要只是哭，告訴我呀！」他謊了手腳。

8 I1 [, m1 \' R. Y- j% x    「我妹……我妹妹死了……」她哭到喘不過氣。

    他嚇了一大跳，想了想，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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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雅繪沒事，我半個小時前才跟她通過電話，是誰跟妳亂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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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在跟你講於雅繪？」她抬起頭怒瞪他，然後腫著眼睛鼻子嘴巴又伏回他肩膀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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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妳還有哪個妹妹？」他想不起來她有其他姊妹。文叔叔說她是獨生女啊！

  o6 n, R  {# c  j    她不說話，只是伏在他身上抽抽噎噎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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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法子，只好先讓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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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了一陣子，大概是情緒比較舒緩了，她的背心從激烈起伏到微微的顫抖。

    「妳要不要從頭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無論對她的不可理喻有多麼難以接受，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所有堅持都軟化了。

, M6 `% O" E$ E0 j9 b    她不是一個會輕易示弱的女人，尤其在他面前，所以當她像只落了水的貓咪，垂頭喪氣又可憐兮兮，他實在無法在這個時候狠心地丟下她不管。

    她坐在他大腿上，低著頭，憔悴的神情反而更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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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曉得該怎麼辦，我好害怕……我沒有把握……如果我也失敗了怎麼辦？」她把蒼白的小臉埋進雙手中。「武青雲，你告訴我該怎麼做？你不是從來都曉得應該怎麼辦的嗎？你告訴我……」

    他環緊了她，前後輕輕搖晃。

3 S  m# ]  m* z9 F! F5 T/ @    「好吧！那妳告訴我，是誰要傷害妳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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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D+ K6 _' X% X% a    「唐、健！」埋在她掌中的臉恨恨地抬起來。

    又是為了這個男人。武青雲嘆了口氣。

5 F6 u' k- s8 G    「唐健為什麼要傷害她呢？」他配合地問。

" C( G: v% }6 j/ N    「因為他是個自私自利的大爛人！他就只想著自己要什麼，從來不去在意別人。」文慧鈴往後坐在自己的腳跟上，强烈地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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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t# N0 |: {1 W" o9 y8 e    他心中五味雜陳。人家是怎麼說的？恨越深就愛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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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之間梗著一個唐健，可是他從沒有像她拿喻瑩的事一樣做文章。相比之下，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寬宏大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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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G+ Z& Z" z; p    「慧鈴，我們先不要去想這個人了好不好？」他站起來，拍拍她，催促她跟自己一起起來。「妳先去洗把臉，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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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鈴被他半抱半推的送到浴室裡。

    腦子很重，沒有法子想太多，她只好依著他的話洗了臉，身上穿著睡衣飄到廚房門口。

    他高大强壯的背影令人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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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愣愣地看了一會儿，又飄到電腦前面，打開螢幕。

$ ^1 A( I, l& h7 h: W$ P6 h6 b  F5 S    一行行複雜的程序語言，讓她想到不可知的未來。她心頭一酸，彷彿看見惟惟再一次躺在車輪下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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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該怎麼辦？她真的可以改變唐健嘗試三次都無法改變的命運嗎？

    她捂著臉又開始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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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又哭了？過來吃飯。」健壯的手臂從身後環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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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V' w$ v0 f' o. ]' v) N$ L) H    所有的自信自尊在這一刻蒸發殆盡，現在的她只是一個無助脆弱的女人。

" Z" y) s- {9 A: j" g: ]    她乖乖被他牽到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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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一小口一小口吃著自己煮的泡麵，他思潮起伏。其實披頭散髮的她真的很狼狽，但她最可愛的時候也就是這種完全沒有防備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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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還很在乎妳的前男友嗎？」

  H9 j7 L* a% ]9 d- ]- M    他問的是唐健，但她腦子裡唯一想到的前男友卻是讓她心碎的「武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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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經帶給我全世界的快樂，也帶給我全世界的痛苦。」她低聲地道。「你知道嗎？為了『他』，我甚至割過腕……」

    他猛然牽住她的手，五指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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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被他抓得一痛，可是這種痛，在這個時候竟然顯得如此心安。

$ ]/ q! k% W3 h    「我其實不是想死，」她輕聲解釋道。「只是當時心裡太痛了，痛到其他地方都沒有感覺，跟死了一樣……為了確定自己還活著，我才割割看痛不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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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t7 I6 {# e  g* T( Q% u    為了確定自己還活著所以割腕？他永遠搞不懂這個女人的腦子是怎麼運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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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M% h( Q; \. l  v+ N    「我希望妳更愛惜自己一點。無論妳心裡有沒有真的把文叔叔他們當家人，可是在他心中妳是他的女儿，妳就算不為自己，也該為他多想想。」

2 a  @8 `7 P; W& I0 Z+ e    文慧鈴頭低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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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4 m3 U! Y! }    「還有，既然我來了，我們說明白也好。我不肯換工作確實是因為捨不得一個人，但那人不是喻瑩，而是我們公司的大老闆。」武青雲溫和地抬起她的下巴，直直看進她眼底。「我老闆是我的表舅，也是我爸爸的大債主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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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我們家欠了一屁股債，一堆有借錢給我們的親戚都擔心我們還不出來，每天上門來討錢，我爸的中風可以說就是被這堆壓力逼出來的。可是身為我們家最大債主之一的表舅非但沒有落並下石，還在我最彷徨無助、需要工作的時候拉了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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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他信任我，希望我來台北磨練一番，將來可以幫他接手北部的事業。即使不提這事對我的人生有多大幫助，光是為了報答他，我就不可能輕易離開。

    「但是，如果妳不喜歡的話……」他的眼光轉開，吁了口氣。「好！要我換工作也可以。只要妳能放開唐健的事．永遠不再去想他，我就離開這間公司，也不再去理喻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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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換工作就換工作吧！行行出狀元，他也不見得就非得靠表舅不可。

2 u. V. P# O3 e! ]! G: D    只是對不起表舅的栽培之恩，改日得親自登門謝罪了。

    她怔怔看著他，驀地，眼淚又掉下來。

    「怎麼又哭了？」他從對面坐到她旁邊去，把她摟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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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G; k/ u. E# P    「我……我又不是真的要你換工作，你早點這樣說……我就開心了嘛！」她哭得抽抽噎噎，甚至開始打嗝。「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裡是最重要的……這樣就好了嘛……」

; Q/ \* m1 T& j# T    武青雲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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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F2 G' j+ \$ o  {% t, \8 W    搞了半天她就只是在鬧彆扭。天哪！他們倆這半個月來的受苦到底都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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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O. C& p) k+ W! F. j    「妳怎麼會這麼可愛？」他重重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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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9 N. z- g6 T( D" N    可愛？從來沒有人說過她可愛。

    聰明，是。幹練，是。美麗，是。有氣質，是。

" q7 ~5 V( r2 q    但，可愛？

: N) L6 L! ~% m  X6 @# q    「我才不可愛！」她受辱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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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 i* r+ X9 B' J* }9 ?    「好吧！那妳很可惡。」他把她的空碗拿到流理台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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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她哪裡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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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e, A. S$ ?( N$ b! l    他把洗好的碗放回架子裡，拿起抹布擦擦手，轉過身看著她。

    「文慧鈴，妳在我心裡是最重要的，我不曉得還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證明我自己。妳不會要我一死以示真心吧？如果真的要我去死，妳還不可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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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A, t# B: O6 v' m- @    「閉嘴！」她低吼。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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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眼中沉靜的笑意，讓她整顆心都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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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r1 I9 z: \, z6 D% L1 J; Q7 u4 w8 a    她愛他。

- H0 k9 S/ g2 Z' B  P8 f' J/ b    她閉上眼，這一次体內不再有任何騷動。她的另体終於接受了大腦傳達過來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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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愛上了武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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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鈴，我是說真的。」他走到她身前，單膝跪在地板上，接著她的手說：「我沒有辦法一再的證明自己，妳必須願意相信我的話才行。在我的心裡，妳是最重要的，我願意為妳而死。我只是怕我真的去死之後，妳還是不相信我，那我就太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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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K$ o! I. Y    她噗哧一聲，破涕為笑。

+ `( W, {* }: Z, p, c, h    武青雲輕嘆一聲，將她摟進懷裡。

! ]0 N' |( b: k1 _    這一刻，她心滿意足。

; y+ S. ]% h. Y    他是愛她的。

    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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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不再只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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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嗅著他好聞的氣息，再大的憂慮，在這一刻彷彿也都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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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需要花一點時間習慣「有責任感的武青雲」，這個概念對她是如此陌生。

    以前的「他」也曾經對她說出各種甜言蜜語，可是今晚，當他說著她是最重要的，他願意為她而死時，她心裡沒有任何的懷疑。

    或許，她終於開始信任他了。

/ d1 _3 W( @; \$ h" q& U" @    或許他真的不再是那個「武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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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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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你」兩個字在她的口中頓住，同樣的詞語在她腦中不斷的反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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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D- W$ g) N( D& _8 E$ a    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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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e4 ~: }* }9 q7 {    為她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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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T' Q! t+ n: l    她的大腦突然有個鈴聲叮地一響。

7 }6 @! i: c3 e! f. o" _    最重要的人。為這個人而死。

    她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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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 {, e8 H$ A: e7 H    她猛然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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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鈴，怎麼了？」武青雲警覺地握住她的手。

. m2 S) D8 W; T$ {/ X+ J. t    「我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臉色蒼白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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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  o/ m8 i" f0 m- }    她明白為什麼惟惟會不斷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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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4 q& E+ J& ~! `    因為唐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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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健是因為惟惟死了才去完成蟲洞計划。

8 u# A: N; \' I" _; b    唐健是整個計划最關鍵、最重要的角色。為了讓他參與，惟惟必須死！

    惟惟是為了他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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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哪！她為什麼沒有早點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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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e, a2 \) |) F9 I    只要唐健存在，惟惟就會不斷為他而死，唯一能讓她跳出循環的方法只有一個——唐健必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