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 D. }, Q9 P2 @0 X6 r" C* V 望着半兽人足以粉碎岩石的巨手,程宗扬已经避无可避。一股惧意从心底升起,瞬间袭遍全身。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8 f) i3 h3 B& N2 w5 r, I' B. F
忽然,一只白美的手掌从他身侧伸出,彷佛捻着一朵含露的玉兰,轻柔地迎向半兽人巨大的手掌。 2 ?; p3 t' Q* M7 R5 k( W
就在双掌接触的刹那,那只白美的手掌拇指与中指轻扣,尾指微微翘起,掌心的空气传来一阵波动,隐约间,一只太极的图案脱掌而出,接着微微一红,瞬间就化为一团烈火。 % ^8 k( v1 b5 E; V* ]! j
半兽人嚎叫着向后跌倒,庞大的身体一瞬间就被烈火吞噬,成为一只巨大的火球。 , [5 u" {, l$ M/ |6 J" K7 c) u+ x
法术!程宗扬心里蹦出这个名词。这个时空竟然还存在有传说中的法术! % t( ?6 N- }. R* z+ {6 [
他无比敬畏地朝身后看去,一张姣丽的面孔映入眼中。那女子大约三十余岁年纪,长发挽成云髻,戴着一只洁白的玉冠,精致的面孔如白玉般莹润,没有丝毫皱纹,她眉眼极美,神情却冷淡无比,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她穿着一袭淡青色的轻袍,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饰物,只在洁白的衣襟上用墨笔写了两行纤细的小字: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 l, o6 @0 t7 Y' b* c 受伤的女骑手已经叫了起来,“卓师叔!” 5 P; l+ I+ U; C
姓卓的女子冷哼一声,收回修长的玉指,扶在腰间的剑柄上,昂首挺胸,对那些半兽人视若无睹。她的佩剑吸引了程宗扬的目光,与二十一世纪那些工业化批量生产的劣质剑不同,那柄剑鞘为银白,上面有天然生成的凤羽纹,阳光下光华流溢,翩然若飞。
5 s7 o1 j+ _6 T 一个温和的男声缓缓道:“霜儿莫怕,我太乙真宗在此,断不会让你受半点损伤。” % C( L3 U4 A: R
不知何时,周围已经多了十余人,其中三名男子留着长须,与那名女子一样穿着淡青色的袍服,头上戴着玉冠。其余一些人服饰为黑白两色,有男有女,年纪长幼不一,看他们恭敬的态度,像是那几人的弟子。 , k6 a* i3 k7 q8 N* ]/ X% r* u& W
说话的那人年纪最长,长髯及胸,神态从容。在他旁边,一名气宇轩昂的男子踏前一步,剑眉扬起,寒声道:“兽蛮丑类!尔等还未死绝么!” % A i0 \" c4 m2 c- U
不待师长吩咐,十余名太乙真宗弟子已经各自擎出长剑,分别占据方位,隐隐成围攻之势。兽蛮武士巨大的鼻翼翕张着,恶恨恨盯着面前可憎的人类。
Y8 X+ B7 r- O. t 那男子握住腰间的剑柄,凌厉的杀气陡然发出,还未出手便令人为之气夺。
' P4 j9 X& I! Z! y+ R 卓姓美妇赤手施出烈火的一刻,那些兽蛮勇士已经知道自己走到生命尽头。 ; N3 S) C1 H+ F. |+ m+ ? c2 A
“古格尔!” 7 H( Z7 \% F5 X) o9 |' }* F% ?: r0 T
一名兽蛮人发出乞求地吼声。 4 Q5 K0 T' S; z p/ a
“古格尔!”
$ J! V- P; h, f8 b 所有残存的兽蛮武士都在呼喊。 7 u* Z: J9 P5 L6 I" \# |4 E
古格尔目光从同族脸上一一扫过,然后宽阔的胸膛猛然隆起,从胸腔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声,他雄壮的骨骼发出一阵刺耳的“格格”声,肌肉扭曲着膨胀起来,撑碎了身上的兽皮,虯曲的长发化为浓密的鬃毛,手指生出锋利的尖爪,肩部张开,就在众人面前,化为一头雄狮。
9 O$ q: z- W6 o9 r2 {/ ~ K: V w 古格尔一抖鬃毛,四肢撑住地面,猛然跃起,怒吼着从两名太乙真宗弟子之间闯出。那两名弟子旋转着朝两边倒下,胸腹间露出一道血肉模糊的爪痕。 + e5 g) Z, ?1 `5 [, w1 O
气宇轩昂的男子一拍剑鞘,长剑脱鞘而出,带着一股狂飙卷向场中的兽蛮武士。其余的弟子也各自挺剑上前,展开攻势。
5 W1 b; X* w; N9 [7 Z( O 一个大活人突然变成野兽,比魔术更精彩,程宗扬正看得目瞪口呆,最初开口那位长者含笑朝他点了点头,“你很好。不错不错。”
/ ?$ y7 B5 F9 d! X- N- q/ ] 程宗扬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位多半和那些兽蛮人一样,只看到自己奋不顾身挡在那个叫霜儿的女骑手身前,甚至还被击飞的一幕。这是一个误会,但程宗扬并不打算解释。 : y a! k7 _& C
女骑手脸上的羞怒一闪而过,总是女孩家害羞,没有揭穿他当时的嘴脸。 , r) }7 a0 t. R) g; {# J+ ^0 W( o
此时那些太乙真宗的弟子已经迎上去,与兽蛮人战成一团。他们身法快捷,剑光如雪,还不时有形形色色的法术配合。尤其是那名长须男子,他手中的长剑光芒流转不定,招式迅捷如风,转眼就有两名半兽人溅血扑地。 - ^: b }2 E# {4 }2 b: v
鲜血飞溅的同时,程宗扬头侧又是一痛。这会儿他已经有了经验,只要头一痛,多半就是有人死了。果然,一名兽蛮武士已经被利剑穿透心脏。程宗扬索性坐下来,闭上眼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四……一共痛了十七次。除了十二名半兽人,还有五名太乙真宗的弟子丧生。
) o. U+ h. Y9 u4 J2 o+ l5 g: E 剩余的兽蛮武士没有一人逃生,他们在绝对的劣势下拼死血战,最终被全部歼灭。看着那些兽蛮武士轰然倒地的巨大身影,程宗扬一边头痛欲裂,一边又隐隐地心生戚然。这些兽蛮人明知取胜无望,却没有一个人退却。也许,他们也是为了在这片草原上生存,才与人类生死相搏吧。
: l, k5 `1 O" h0 h F/ @ 一名太乙真宗弟子检查过场中尸首,然后向那名头戴玉冠的长须老者躬身施礼道:“禀教御,所有兽蛮人均已歼灭。我方五人殉身。弟子已命人收取骨骸,携带回乡。” 3 _3 S% V3 }7 w( o; p8 @1 b! S: e
长须老者叹息道:“之峰,尔仍不悟么?古之真人,不知悦生,不知恶死,其死不欣,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来。人生百年,随大化而俱往,生时安生,死时安死,葬之北野即可,何苦迁播?” 4 T6 j; a, w, u) J- k# ]
太乙真宗弟子凛然道:“弟子知道了。” / E7 G- m; U1 X# A; M
那名老者回过首来,朝程宗扬拱了拱手,“太乙真宗蔺采泉,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8 X; S7 c: i9 W6 F% j' G( `
“程,程宗扬。”
4 K- H: y4 Y8 u1 S2 l 程宗扬捧着头,勉强站了起来。身体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从里向外膨胀起来,让他感觉很难受。
; g7 W$ n: B& B2 `, h: u7 j “小兄弟是一个人吗?”
. H, P. Q, A$ t3 C. Z7 q+ \6 g- D 想到段强,程宗扬心头不禁抽动了一下,“还有一个同伴。不过被半兽人杀死了。”
. P/ P% ]' P8 G* E0 J “半兽人?哦,小兄弟是指这些兽蛮人吧?” ; _- b( X' h: U3 r1 _5 o
蔺采泉说完,上下打量着他,忽然间目露讶色。
2 j7 e( o' T3 a0 ]! k- d+ M0 S) d1 F 一队秦军轻骑越过山丘,看到负伤的女骑手,立刻围拥过来。 2 a0 t# d4 Z5 D. s
“月霜小姐,师帅有令,请即刻回营。” / u% @" M4 [. g$ B) {; |* K; h
月双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教内的蔺、商、夙、卓四位教御都来了,你们赶快回去禀报。我和教御们一同回去。” : u8 [3 ~$ Q# P2 Y* ^2 p
太乙真宗名头显然不小,那些百战沙场的军士也下马行礼,一边派人卫护,一边命人回去禀报。
! ^1 ~$ k! @7 [( j# B8 ?. ]" t6 y 那位姓卓的美妇与女骑手低声说着话,然后责备起她来,“你旧伤未愈,实力不能完整发挥,怎么能自己偷跑出来?若不是我们恰好路过,可怎生得了!” % l, Y5 G4 S2 h! s
小美女虽然身体虚弱,仍不服气地说道:“我也一样在军中,为什么不让我上战场?师帅说,人终有一死,或如星汉经天,或如草木一秋。这次出塞,死生都置之度外。” & Y2 [3 y1 U7 }3 ^! M; W2 [
美妇道:“掌教真人是这样说的?” # z2 _7 W( ?0 H" K- X D' d7 j8 N
女骑手点了点头。 , ?# J* r, V( D" z6 C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蔺采泉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去见过掌教。”
+ }; u, R$ o5 G. \, P2 q, Z) p 说着他扭过头,“小兄弟,你也来吧。” " L' S4 m5 f) P: {9 |9 P
程宗扬听得糊里糊涂,不知道他们说的师帅、掌教是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他这会儿毫无选择的余地,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空,对一切都一无所知,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不过看起来跟着这些人,似乎不是很吃亏的样子。
* q# R6 c$ m0 C2 C( c4 d 程宗扬定了定神,然后说:“多谢前辈。等我先葬了同伴。” & f* p( H" a" B$ V6 f
程宗扬捡了把短刀,挖开草地。草下都是沙土,挖起来并不容易。如果是以前,挖这样大一个坑,那是想都不要想,但这会儿虽然累得满头是汗,身上却像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很快就挖出一个像模像样的大坑。 / v1 q$ x* e( C! p
段强的身体已经冷却。程宗扬在他身边坐下,很想吸一支菸,但他连一支火柴都没有。 : W) ~& c: J7 X/ J
良久,程宗扬抱起段强的尸身,放进坑中。看着好友仍带着惊喜的面容,程宗扬在心里默默说道:你说过,我们这个世界之外,还有许多许多平等世界。也许,你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希望你去的那个世界比这里更好。你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还不知道后头要往哪去……段强的随身物品都被程宗扬取了出来,除了手机、钱包、钥匙,还有一只密封过的塑料包和一只装满药丸的药瓶。他略带期待地拿出手机,但一格信号都没有。 - f, v4 ~, D q3 f% U
程宗扬把物品收进背包,将两部手机都放在段强身边。不知道很多年以后,会不会有人发现它们,并且猜测出这位死者的来历。
0 R/ ?5 s8 B' a# b# g, X/ x 盖上沙土的一刻,程宗扬心里空落落的,像失去了什么一样,一片茫然。黄沙下,掩埋的不仅是自己的好友,还有自己的过往。从现在起,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就剩下他一个人,面对前方未知的路途。
& ~1 u& r% R4 U1 g) d% Y( x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 H9 ]+ R6 H5 f1 v) D. |
蔺采泉拍了拍他的肩膀。 8 |2 w; ?9 P" N0 q6 w
程宗扬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抬起头,“走吧。”…… ' w5 _' V4 u' j0 m/ A& _! b
太乙真宗众人带有马匹,由于少了三位同伴,程宗扬也分得一匹座骑。从众人的交谈中,程宗扬才知道,那名女骑手名叫月霜,她的身份乃是大汉左武军的第一军团一名帅帐亲兵。
0 z4 z, Q, K$ k W" w! ]7 `9 Z 月霜的师父,正是军团主帅,左武卫大将军王哲。月霜从小就在王哲身边,一直是在军中长大。但王哲看得她极紧,从不允许她上阵杀敌。
3 {5 R$ X5 @. k* x3 T 三个月前,军团奉命出塞,清剿帝国西境的兽蛮人。兽蛮人虽然勇悍,却不是左武军的对手。经过大小十余场战斗,遭受重创的兽蛮人退入草原深处。左武军沿途追逐,双方不时爆发恶战。 ! {' [/ A2 b7 ~+ z3 [% ~
今天这一战,左武军出动的是第一营的一个方阵。胜局已定时,汉军出去轻骑突袭,没想到月霜偷偷跟了出来。如果不是正好遇到太乙真宗,恐怕月霜她就要在此地送命了。
$ O5 _! `5 N) Q* P 至于太乙真宗众人,也不是偶然路过此地。事实上他们的目的正是左武军第一军团主帅王哲。
3 k/ E6 B3 k& q3 T9 R% b 太乙真宗是道门一脉,教中有一位掌教,六位教御。此番联袂而来的,是王哲的同辈师兄弟,太乙真宗四位教御:蔺采泉、商乐轩、夙未央、卓云君。
% U9 X7 K0 G: _* b6 \% Z 蔺采泉在太乙真宗地位仅次于掌教,为人却甚是和气,对程宗扬有问必答,两人一路上言谈甚欢。 $ j0 V" Z0 Q5 a" k
商乐轩是那位气宇轩昂的中年人,他性如烈火,修为之强还在蔺采泉之上。 & m- A2 D" A: p
那些兽蛮武士,至少有一半都死在他的无定剑下。
0 D, w( O) T+ T8 s0 H$ ~ 夙未央年逾五十,他背着一柄形状怪异的长剑,面容削瘦而冷峻,似乎满怀心事,一路上都默不作声。 : i0 u/ x; I* i# ~
那个中年美妇是卓云君,她对程宗扬这个半路遇到的陌生人没有什么好感,一路上冷冰冰的,丝毫不假以辞色。 i' K7 [" z5 c" C
众人绕过战场,在秦军轻骑带领下一路向北。蔺采泉对程宗扬的衣着发式甚感奇怪,言叹中有意无意询问他的来历。程宗扬估计自己的真实来历说了也没人信,于是编了个很老旧的故事,说自己与同伴是远道来的商人,途中遇到劫匪,货物都丢失了。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却又遇到兽蛮人,同伴不幸遇难,只剩了他一人。 ' {5 v. Q' T) o5 y! m
这套说辞连鬼都骗不过,但蔺采泉毫不为意,只点了点头,也不深究。 + R* V, W- C) S2 o4 [
程宗扬松了口气,这才有余暇观赏周围的景色。
U. P+ F' ~+ ?7 L( K$ K 虽然这个时空不可思议地拥有法术与半兽人,但至少周围的景物还在程宗扬所能理解的范围内。 + K9 _1 `8 {/ Q6 \1 T8 r
这里天空极蓝,空气纯净无比。不知道是能见度太高,还是视力变得更强,程宗扬发现自己的视野比以往至少超出一倍。眼前的草原并不是一马平川,视线所及,平缓的丘陵在辽阔的大地上连绵起伏,丘陵最高的也不过十余米的高度,矮的不过三米。一行人走在其中,给程宗扬的感觉就像是在青翠的大海间川行,从一个波涛走向另一个波涛。
( ]& l- l+ p( f) k7 x 向东望去,天空与草原连接的尽头,隐约能看到一道覆雪的山脉,如同一条沉睡的苍龙阻断大地。那道山脉本来就气势巍峨,由东往西山势越来越高,最西面的山峰与青穹相接,分不清上面覆盖的是白雪还是飘浮的云层。 ' t" ~7 g2 [5 N
“那是大雪山,” + i$ U% D" F9 B6 `/ W" A5 a3 s8 V$ G
蔺采泉告诉他,“山间只有一个隘口,过了隘口,往东就是六朝内陆。” / X7 a$ ^9 h- \1 ?9 r. ^2 v
“六朝?” % p+ L* q+ l! Q) w# S, R+ R
程宗扬的历史虽然不好,但对这个词并不陌生。魏晋宋齐梁陈,金粉风流的六朝。虽然半兽人的出现,已经击碎了程宗扬利用已知历史冒充神棍的想法,但他仍忍不住询问出来。
% J G4 A t- H: D$ i, v* W0 X5 Q9 h “仁帝九年,六朝会于玄泽,刑白马告天,歃血为盟,约为一体。迄今已三百余年,”
* P$ l; C9 T! }3 N& _! y* L. h 蔺采泉微笑道:“小兄弟不知道吗?”
( w V4 G4 Y9 ^: b 我应该知道吗?对于这个问题,程宗扬微微挑起唇角,露出一个微妙而含蓄的表情。这种笑容他以前与客户打交道时经常用,对一些敏感的问题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总之意思就是──“你猜呢?”
( ~3 D! J3 Z# Z9 V/ _& u 受过现代文明陶冶的交际手段果然不同凡响,蔺采泉一时间也难以索解。他还没有来得及琢磨清楚,一道黄沙出现在昏黄的夕阳下,如同一支箭矢分开碧浪般的草原,滚滚而来。 - v3 v0 p& Q% r; Q. k
黄沙前,是一辆四匹白马拉乘的战车。车上一名中年人负手而立,他身着布衣,面容沉静,即使站在颠簸的战车上,身体仍挺得笔直,那双鹰隼般犀利的眼睛,显示出他与众不同的军伍气质。 / o4 W0 t0 X% m8 D% k9 \
一看到那名中年人,月霜就躲到队伍后面。她伤势不轻,一路上摇摇晃晃,几乎骑不了马,若不是卓云君和那个面冷心热的夙未央在旁照拂,早跌下马来。
- z {' G; m- j$ ~# p 看到太乙真宗一行人,战车远远停住,中年人徒步过来,向蔺采泉等人施礼道:“韩庚见过诸位教御。” ( n U* `$ ]1 I9 G" u
蔺采泉拂须笑道:“数年不见,师侄又进一步,修为愈发精纯,只怕快要突破了吧。”
8 w5 K9 [: W8 m+ ~" P: O 韩庚不卑不亢地说道:“教御目光如炬。”
. E( L& i; E( y0 i6 d9 @! X" S8 I “好!好!好!” & P5 A2 k# ^& X* d( L# @2 k t
蔺采泉开怀道:“要不了多久,我太乙真宗又多了位一流高手,可喜可贺。”
- o2 _# ?) Y% R$ w3 e7 o7 b 韩庚道:“教御不远万里奔赴西塞,定有要事。师帅闻讯,已在营中等候。请。”
7 s% ^: n, l8 z. Q 与韩庚同来的还有百余名骑兵,他们都穿着黑色的皮甲,身材高大魁梧,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像一群岩石刻成的雕像。主将下令后,骑兵分成两列,在前引路。韩庚弃车不用,等诸人上路,才扭头看了月霜一眼。
" L. F0 C1 U+ T J; A) P 月霜躲无可躲,只好硬头皮说道:“韩师兄。”
1 b; L: x$ L. m 见她身上完好无损,韩庚明显松了口气,但看到她唇角的血迹,韩庚脸色又阴沉下来。他闪电般伸出手,扣住月霜脉门,眉头立刻皱紧。 6 a& ~9 ~" b# `6 O
后面的夙未央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策马前行。擦肩而过时,他忽然从袖中弹出一颗药丸。韩庚张手接住,讶异间,夙未央已经远去。…… - U* u& o0 b7 s$ h6 q
向北行进了十里,众人绕过一座山丘,一杆大旗突然出现在眼前。三丈高的旗杆顶天而立,彷佛要刺破苍穹。黑色的旗帜上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左武。旁边是两个带圈的红色小字:第一。
5 \( e+ x- A$ b& { 暮色下,巨大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飞舞,黑色的旗面与旗上血红的大字交相辉映,无声中透出令人生畏的肃杀与威严。
3 p5 n" ~8 Y3 n4 F( D5 G+ A" P 左武军第一军团与寻常军队布营完全不同,大旗之下就是帅帐,座落在一座鱼脊状的山丘上,位于整个军营的最前方,周围看不到任何防护。这样的布置完全是建立在对主帅的强大信心上,可以想像,这位左武卫大将军是如何自信。 1 D0 P H, P5 [) g/ S* t! i
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立在帐下,向众人长揖为礼。
* Z! d* w0 }2 {6 K5 {" P" v! c “大将军麾下参军,文泽,见过太乙真宗诸位教御。”
8 Z& t8 V! |, p3 L# _ 说着他挺起身,从容说道:“大将军在帐内恭候。军中简慢,还请诸位见谅。”
% q; K6 L! ?9 _/ E “文参军客气。”
) r' c$ S' e( c- [ G 诸人略一见礼,蔺采泉等四人随即前往帅帐,剩余的弟子由文泽安排歇息,韩庚则拉着一脸不情愿的月霜离开。 # H+ w& C; F! @. g8 l
看到程宗扬一身的现代装束,文泽也是一愕。程宗扬连忙道:“我是个过路商人,路遇劫匪,幸好被蔺真人收留。”
8 B( f7 G8 c1 h) C/ g “哦,” - A$ G7 G8 t- F* k8 s
文泽拱手道:“幸会幸会。”
# B7 F `7 j. ~2 E& P+ G 他踌躇片刻,然后道:“还剩一顶帐篷,就请程兄委屈一夜吧。” # d. x3 t( R4 e: I* p
程宗扬当然不奢望有星级宾馆住宿,能不睡在野地里已经是托福了,闻言连声道谢。 ) ^, T7 Z' r- ~% c! ?7 L$ D
经过长年风沙洗礼,牛皮制成的帐篷已经显得陈旧,但捆紮仍十分用心,帐篷内无床,只是铺着被褥,程宗扬没有心情多看,钻进帐篷就一头倒在铺盖上。
- X; X- ~% k& s) x0 W7 _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只待了一个下午,却像一个月那样漫长,他这会儿早已疲惫不堪,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1 Q) Z, S* n) z3 Q m 就在程宗扬昏睡过去的时候,一层肉眼难以察觉的白光从他身上流淌出来,缓缓渗入身下生长着青草的沙土中。那些青草紮下帐篷时已经清除过,只留下沙中的根茎。与他身上的白光一触,埋在沙里的草茎重新生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绿叶。 ' C- n* i) {7 A; z
程宗扬对身边的异状毫无所觉。下午所经历的一切在梦中重现,凶猛的半兽人,坚毅如石的秦军,格斗搏杀……衣甲破碎的月霜,风姿绰约的卓云君,蔺采泉、商乐轩……被射杀的段强……还有他,孤零零站在伏满尸体的战场中央,每一口呼吸,都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5 s' R" v3 l: y" r4 O4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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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9 @: x. l2 D$ k. q' F9 {; f
“程兄一场好睡。” ! H: U. r8 w; G
帐外一声大笑使程宗扬惊醒过来。
% Z/ ]# r0 ]0 O2 X 参军文泽踏步进来,将手里的托盘摆在地上。 ( g5 y5 l& @" E
程宗扬这才意识到天色已经是夜间,如水的月光泄入帐内,洒下一片耀眼的银霜。 5 n$ U( j' R. P8 d% ?
“咦?”
0 h8 B: L7 ^. ^- |# |9 U ^ 看到程宗扬身边茂密的青草,文泽不禁露出讶异的目光。 ' H! W) J. e! G0 |" w
程宗扬也一片迷茫,他不记得自己是睡在草丛里,可这会儿席下的青草已经有半尺深,几乎盖住了他的身体。愣了一会儿,程宗扬疑惑地问道:“草原上的草都长这么快吗?” 2 z1 y3 e& T/ w" Z
文泽摇了摇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程宗扬一眼。
# ^8 X/ b8 b2 p6 K% b 程宗扬苦笑道:“别这样看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 X/ t# H( m- d D2 ~; c6 |
“也许是此处水脉有异吧。”
' q% j* K+ I) i) a1 V7 O O: F 文泽放开此事,笑道:“程兄一路远来,想必是劳累了。军中无酒,些许肴饭,程兄慢用。”
0 ~, X; k; f& x B! ~9 c$ z 木制的托盘里只有一小碗粳米,却放了两大块煮过的肉块,另有一碗肉汤佐餐。餐具是一支切肉的铜匕,一双木箸。程宗扬在飞机上只喝了两口咖啡,这会儿正饿的难受,当下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8 z, n8 x7 V" M4 g# q7 O 饭肴入口,程宗扬觉得有些不对。粳米吃起来索然无味,分明是放了不知多久的陈米。那两块肉不知是什么动物身上的,份量够足,却又粗又硬,而且一点盐都没加,完全是白水煮出来的。
% N8 F/ \ h: e 文泽解释道:“程兄莫怪。我军出塞已三月有余,菜蔬稻米已经用尽。这点粳米还是省下来的。连大将军平时也吃的白水马肉。”
$ E8 |9 K s% r" u5 D5 O 马肉?程宗扬还是头一次尝到马肉的滋味,这多半是一匹老马,味道有够难吃的。他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匕箸,“多谢文参军,我已经吃饱了。”
/ H( w/ \$ y, `- ?" K0 p: b 文泽却没有离去的意思,他拂衣在程宗扬面前跪坐下来,说道:“看程兄相貌,也是六朝人士?” 2 K3 x2 N" N: [) }
程宗扬心道:来了。大军在外征战,营中突然来个陌生人,作为参军,文泽肯定要探明他的底细。
9 y" C5 T8 |3 X$ |6 Y8 j 程宗扬飞快地想着,把他给蔺采泉编的故事重新演绎一遍。文泽听得极为认真,听说他是商人,问道:“程兄平常在何处经商?做的是什么生意?”
% v* ~- _$ t3 u& ]0 V8 a; h8 t$ h 程宗扬这会儿连一个地名也说不上来,只好含糊道:“在六朝内陆,过了大雪山就是。” & N% g5 m* M2 O/ c
文泽含笑道:“程兄的服饰与我六朝多有不同,不知来自哪个部族?” 3 z& k6 U% @% ~
程宗扬看看自己的衬衣,硬着头皮道:“阿玛尼。” ( p8 o% E# a- ~: @9 w; Z) x
文泽拧眉思索,阿玛尼?莫非是盘江以南的部族? , g. }* Y1 b8 u" E5 F; B
程宗扬灵机一动,拉开背包,拿出皮夹,“这是我们贩卖的皮货。”
0 B. a r0 a# Q0 R' ^' i1 g 文泽突然间目露精光,沉声道:“程兄的货物可否借我一观?”
2 s6 }, ]5 ]3 ]- @+ D2 J1 P) ^' b 程宗扬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强烈,不就是一个皮夹吗?还是空的,一分钱都没装──装了他也用不了啊。 ; X0 F% l2 y: e$ b, a
程宗扬把皮夹递过去,文泽却没理会,而是拿起他的背包,学着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把拉链拉开,合上,然后再次拉开。他重复开合着拉链,目光越来越炽热。
2 O1 h4 [# A# ]2 } 拉链!程宗扬明白过来,吸引文泽目光的不是那只皮夹,而是背包上的金属拉链! * R3 d, t" C- q
在程宗扬那个世界,人类大规模使用拉链也不到一个世纪的时间,这种现代人已经习以为常的物品,以其方便实用而改变了人类的生活,与原子能的应用一起,被称为上世纪最重要的十大发明。
# a# f, ^6 W$ l( F; i+ Y& x/ I- E 看着文泽闪动的目光,程宗扬有种梦幻的感觉。一支古代军队的文职军官,认真审视着一条二十一世纪生产的拉链,那感觉就像看到张飞吃麦当劳,杨贵妃跳迪士高。 5 n( X5 \; L5 c7 J3 H' x+ u
“奇思妙想!巧夺天工!” $ `# C1 W8 R6 e3 Z- T* }3 i. T
文泽连声赞叹,“以铜为牙,对列为链,机关一动,链牙便即啮合。开闭自如,天衣无缝!” ; ~: P. F2 n! n/ r6 y
他抬起眼,心悦诚服地说道:“程兄的制艺好生了得!”
8 n4 o3 e8 \% H 程宗扬一阵惭愧,在他的世界里,身边的拉链随时可见,但他从来都没有仔细看过,对拉链的结构一无所知。而文泽一眼便看出其中的关键,这份眼力和敏捷可比自己强多了。 " n; @7 U4 ?+ _, v, ]9 D) A
文泽仔细审视良久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背包,“敢问程兄,此物是何名称?” & M4 M9 b& ~# z5 ]
程宗扬挠了挠头,“拉链。”
b( Z. T' }/ @3 ]7 A( u9 \ “一尺需多少银铢?” / j5 a/ k: u, q8 W2 y1 Y0 D! P
银铢?程宗扬对这个世界的货币一无所知,犹豫着比了两根手指。
: j' ~3 H; T! ?% m' T4 z 文泽苦笑道:“在下每月俸禄也不过五个银铢,一尺便需两个银铢,未免太过昂贵。”
6 b7 D* g' G: i 程宗扬连忙道:“那就一个银铢好了。”
2 b& Y% Y7 Z; x- j2 d8 X 文泽沉吟片刻,“既然如此,程兄能否卖给我五千条拉链,每条长两尺。另外再提供三尺拉链一千条。”
0 F$ J: Q2 d# ^; e { 程宗扬对银铢的价值一无所知,他犹豫片刻,小心翼翼问道:“请问文兄,一匹战马需要多少银铢?”
, a( a* l3 F/ J I* c 文泽笑道:“程兄也作军马生意么?边塞之地,一匹战马不过十二银铢,贩往内陆,可卖到五十银铢。”
* k( c* h# D! h' M 程宗扬飞快地计算了一下,心里一阵狂跳,十二尺的拉链就能换一匹战马?
2 ~ I" J m1 n. T. y* S+ H 这生意也太暴利了吧?他虽然不知道拉链的制造工艺,但成本绝对不过超过一匹战马的百分之一,至少是一百倍的利润!
: u' S F& _, T) S6 \" w/ t8 a 一段名言出现在程宗扬的脑海中:一旦有适应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
. m2 M) d: U9 _1 n. S/ M4 V; I. q 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 U. w! E) B s9 _. s 这可是一百倍,百分之一万的利润!程宗扬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条拉链,真是没想到会平白无故被自己碰上这么一个大商机,但问题是,姑且不说自己赚这些钱有没有意义,眼下又要如何采买原料?怎么制造生产? # E3 B0 Y0 s8 d6 Q) h( [
程宗扬道:“文兄为何需要这么多拉链?” ) f: I4 O; D H2 V9 D: J" L
文泽坦然道:“我军所用的铠甲多是皮甲,披挂甚是不便,如在腋下加一条两尺长的拉链,披甲时就不需再行绑系。还有这些帐篷,一遇风雨用皮条缚紧也难以遮挡,若有拉链便可密不透风。再则还有箭囊──”文泽话语忽然一顿,盯着程宗扬的面孔,微笑道:“如果程兄是与六朝以外的人做生意……” * r/ [5 v B" }( r+ n1 I
文泽的神情让程宗扬背后一阵发寒,干笑道:“我也是六朝人士,怎么会和外族交易,哈哈哈哈……” - s* m9 t. @* W% J* H
文泽莞尔笑道:“我也知道程兄不是这样的人。方才在帅账,蔺教御力赞程兄,孤身一人对抗兽蛮丑类,卫护月霜小姐。若非天生侠义,怎能有此壮举。文某多谢了。”
! X. I2 A# F- W 说着揖手深深施了一礼。
' O/ q8 h2 H& c+ H 误会已成,程宗扬厚起脸皮,也没有解释。他忍不住问道:“太乙真宗乃是道家一流,怎么会千里迢迢来拜访出征在外的大将军呢?还有,这位王大将军为何要称师帅?” # m0 J6 w$ T/ F! M
文泽笑道:“程兄有所不知。大将军从军前的身份就是太乙真宗掌教,我军中多是太乙门下弟子,大将军在军中亦师亦帅,故称师帅。” / B2 o% h$ y! ~- c" {% L
程宗扬还是不明白,“一派掌教怎么会做了将军?” ( x. C( j8 a7 ]# R& L
文泽露出缅怀的神色,“这要从十五年前说起。当日北方真辽南侵,汉军连战连败,天下耸动,幸好出了一位不世出的奇才,他一生所向无敌,从无败绩,人称武穆王。真辽南侵,武穆王以一人之力整师北伐,大败北虏,临阵斩杀真辽檀石大帅,使六朝转危为安。可惜宋主为群小所惑,连颁十二道金牌,勒命武穆王撤军,以致功败垂成,未克全功。” / n( e2 h0 w. h, |* t1 k q7 b# o, {
说到此事,文泽也不禁扼腕叹息。 1 _3 p" ]* c+ ?& z: f- B9 X
怎么听着这么耳熟?程宗扬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小心问道:“你说的那个武穆王是不是岳飞?”
/ b, f) j, d' n6 K3 h “岳飞?”
& G: |1 Q, q' G& i9 x# t, F9 Y3 v, ]; X 文泽怔了一下,“武穆王姓岳,讳鹏举。以武穆为号,人称武穆王。”
6 }2 M$ G4 [% ~% n9 ~0 \5 M4 k 看来这个时空的历史跟自己知道的有一些偏差,仍是那个岳飞,只是鹏举的字成了名,武穆的谥成了号。不过两个人的结局还是一样的。
. e, ~% |- H/ j s! C$ J 文泽又道:“武穆天王还宋未久,宋主便以莫须有之名,封诏入狱,使节未至,武穆王突然暴死。天下群情汹涌,师帅时为太乙真宗掌教,与武穆王素善,惊闻噩耗,一日一夜长驱千里,奔赴宋京临安,将武穆王遗剑插在王宫之前的叩天石中,求请从军。宋主不得已,当日传书六朝,拜师帅为宋督国将军。天子随即下旨,拜师帅为左武卫大将军。” - ]0 v6 \6 `% l% M v& P; d6 g6 S3 q* o
原来王哲是这样从军的。难怪他一个道门掌教会做了朝中武将。不过这六朝可真够乱的,怎么有宋主,还有天子?程宗扬知道如果自己真问出来,只怕这位参军会把他当成白痴,只好含笑点头,装作什么都明白的样子。 4 G+ b7 \$ W9 u0 ?
文泽道:“武穆王死后,真辽再度南侵。师帅单骑北上,聚六朝英豪,与真辽军战于苦杀水。师帅当时修习九阳神功初成,以一人之力连斩真辽十余名将。从此我北武军第一军团称雄漠北,再无人敢与交锋。” # h8 f9 k% X# {+ y# M+ M) m7 c
九阳神功,好熟悉的功法啊。难道这个时空也有少林寺的僧侣?
, ?4 k0 k- U+ C) ?. I8 H 文泽没有在意他的神情,侃侃言道:“北疆既定,师帅上书天子,请驻节西疆,左武军第一军团便迁至西部边塞,迄今已有十年。”
8 A) U1 B' Y1 U8 H8 D 程宗扬道:“军团留在这里,是跟兽蛮人交战吗?”
+ m# i. P% M j' ^, h R 文泽沉默片刻,徐徐道:“武穆天王昔日曾言,六朝根本之患,不在北而在西。真辽虽强盛一时,不过疥癣之疾。大漠以西,土地极广,大国林立,颇有不弱于六朝者。师帅因此驻节西疆。” # p9 l$ J/ k: b1 W
说着文泽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
) G8 h) H$ t- Y1 C! B& d “文兄想到了什么?”
g6 [4 {0 v/ a 文泽也不隐瞒,“十年来,师帅遣人多方探问。西疆兽蛮人虽然勇悍,较之我军仍有所不及。西部的大国,无过于波斯。但波斯距六朝边塞不啻万里之遥,而且累年遣兵西进,无暇东顾。我等反覆商讨,不知督帅何有此言。”
! A5 h- ]8 `, K; | 波斯?难道是那个倒霉的大流士?在程宗扬记忆的历史中,波斯帝国一直是作为名将建立功业的踏脚石而存在的,在这个时代,他想不出波斯会对东方有什么威胁。 ; W! V7 [9 X, C4 R
文泽道:“程兄这会儿可好了些?”
& {: W) w4 I; F1 Q; K 程宗扬舒展了一下肢体,身体的疲倦已经不翼而飞,他精神一振,“已经好多了。” ! n$ M# \; l( v
文泽道:“方才在帅账,蔺教御力赞程兄,孤身一人对抗兽蛮丑类,卫护月霜小姐。文某多谢了。” b& l# v& S6 b! R* _" T, S' K4 b3 L
说着揖手深深施了一礼。 ) a* V/ R4 ]# A* x: d, x( f
程宗扬脸皮再厚也觉得不好意思,“其实我只不过是恰好遇到。如果真让我跟那些半人半兽的家伙打,只怕它们一掌就把我拍死了。” ) `9 l6 j' X7 `
文泽正容道:“程兄并非军人,面对那些兽蛮人仍能挺身而出,若非天生侠义,怎能有此壮举。”
2 P5 J7 a; m B; t 他非要这样说,程宗扬也只好默认。管他的,总不是坏事吧。
4 ]2 o+ O) m/ n5 y9 k* [; } “程兄义举,我军上下无不感激。师帅吩咐,如果程兄休息好了,还请到帅帐一叙,由师帅亲自道谢。”
$ \* i4 {7 a1 K! j1 {9 G 那个小美女面子还真大,救了她的命连主帅都要道谢。程宗扬对王哲这位掌教兼大将军颇为好奇,当下也不客气,与文泽一同出了帐篷。……
+ ^4 P2 J1 n- \; Q. L 夜色下,军团的帅帐犹如踞虎。刚走到帐前,太乙真宗四名教御连袂而出。 9 ~+ z7 z6 q8 S! ^- n4 p% q
不知道他们与王哲谈了些什么,只见商乐轩一脸恼怒,他一手按着剑柄,一手挥舞着说道:“掌教在军中已经十五年了,每年遣人请他回龙池掌理教柄,他都不肯。我太乙真宗群龙无首,我请他指明某人代掌有何不可!” a: L0 p7 g0 ?) T" j% |5 D
卓云君面露不悦,“掌教不肯指明,自然有他的道理。林师弟既然没来,商教御何必咄咄逼人?” * a' g) x& s$ b5 I' }: v
商乐轩大声道:“我如何咄咄逼人!林之澜在龙池作的那些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再胡搞下去,将来置我等于何地?” ( Z3 }: H, ]' n: T. C+ j5 U! d
蔺采泉仍是一团和气,说道:“为国为民,乃大义所在。掌教所为,自是我辈楷模。但乐轩所言也有道理,这些年掌教弃龙池不居,教务无人掌管,已然纷乱不堪。长此以往,对我太乙真宗多有不利啊。” & m% R: p! {8 z% ` S' l% ]4 `
夙未央仍是一言不发,月色下,他肩上那柄怪异的长剑宛如一条虯曲扭动的飞龙,似乎随时都会破空飞去。
4 h$ R, A+ T* q; X4 C0 ~; r 文泽垂手立在一旁,面上毫无表情,似乎没听到他们的议论。等四人走远,他才领着程宗扬进入帅帐。 6 t% ~2 n% p2 h6 A [
看来文泽说的物资不足确非虚言,连主帅的中军大帐也没有点蜡烛,而是燃了几根松枝照明,帐内陈设简朴,只有一屏一案,地上几只古藤编织的蒲团,仍不脱道家本色。
# m# |( W3 Z; G 一个身影立在木屏前,正审视壁上一幅巨大的地图。他的背影并不高大,但程宗扬一踏入帐门,心神就被吸引过去。他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全没注意到文泽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开。
4 a8 F3 E# z7 s) D# s* g 王哲注视着地图,手指在上面缓缓划过,一直移到地图右下角。忽然他腰背一挺,背影一瞬间变得雄伟起来,就如同一座高不可攀的崇山峻岭,散发出逼人的气势,连松枝的火光也被压抑得黯淡下去。 : M2 p! y" k4 O( n
程宗扬喉咙发干,他感到自己就像面对着一轮烈日,虽然他没有转身,但自己身体从里到外都被他看通看透。 ! u" g3 d4 V/ n: `( S- Q) H! ]
松枝的火焰微微一跳,光线重新变得明亮起来。那股逼人的气势缓缓消散,立在地图前的背影转过身来。
; q* S0 U& D* }" B7 U) g0 g 程宗扬好不容易松了口气,额头已经多了一层冷汗。出乎他的意料,这位声名赫赫的太乙真宗掌教,左武卫大将军,面容比蔺采泉年轻得多,颌下的长须漆黑如墨,似乎不比韩庚大上许多。他背负双手,身形如岳峙渊渟,彷佛没有任何风雨能够摧折。那双乌黑的眼睛目光沉静,神光内敛,显示出他的年纪绝非看上去这么简单。
. T* [& ^+ q" ^9 y) T6 J8 e8 t 与程宗扬想像中的道家掌教不同,这位身兼军职的将军多了另外一种气质。 - f8 a; Z4 D9 v! A3 @
他身躯挺得笔直,整个人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钢刀。那是军人的气质,只有无数次生死搏杀,经历过铁、火与鲜血的洗礼才有的坚硬如钢的气质。 * q. t# O$ j" ^3 ~6 s8 |" W
“你不是一名商人。” 9 W+ c8 _" T$ V; [. q
王哲道:“告诉我你的身份。”
5 Y% \7 B4 S, s 程宗扬吃力地咽了口吐沫。眼前这个人不是蔺采泉或者文泽,自己所编造的故事只怕用不了一句,就会被当场揭穿。
( G& E0 J: _$ C7 @1 t 这是一个赌博。如果不能赢得王哲的信任,自己搞不好马上就有生命危险,可如何让他相信自己呢? 0 d, B, u1 v1 x8 t
程宗扬紧张地思索良久,最后咬了咬牙,“你一定不会相信。”
$ ?! V" J- q4 q- N4 g) \ 王哲负手而立,淡淡道:“说来听听吧。”
, R5 b6 `- g5 E5 f% Y 程宗扬心一横,“当时我正出发前往某地,参加一场面试。在途中突然遇到雷暴……” 6 a& c- @( G* K! l9 L0 R% p
程宗扬把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源源本本告诉了王哲,最后说道:“等我醒过来,就看到半兽人和你的骑兵正搏斗。我也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这个世界与我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 7 \8 x+ C+ O7 e2 v: K
程宗扬说完,不由一阵心虚。这番话真是鬼扯,连他这个当事人自己说起来都觉得不是真的。可王哲静静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 {) ~( @2 Z; |2 t" R “你说在‘飞机’上,” `# L: u+ M. u2 h% Y
说到这个陌生的词语,王哲迟疑了一下,“遇到了紫色的雷电,又是什么样的雷电?” # y% @! E; N/ Z$ [* C9 e
程宗扬回想着说道:“很密,像蛛网一样。看起来感觉很远,又是像很近。一边旋转,一边不停发光……” $ i( ~: C% u* v
王哲听得极为认真,程宗扬忽然倒抽一口凉气,失声道:“难道那就是时空之门?” ! J1 O" [ r; `9 r. R$ E
段强说过,在他们生活的世界中有许多时空缝隙,与其他平行世界相通,它们就像一道道不为人知的时空大门,穿过它就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5 n! H0 @! G3 j$ v6 d2 K; h; I+ F: x/ p
王哲慢慢道:“我不知道什么是时空之门。但你身上的生死根,却是我生平仅见。” 8 s, i Z( |( y6 |( v/ S
“生死根?” ( z# Z% j! K; [" ]
程宗扬敢发誓,自己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么个玩意儿。
. s* c. ?+ D O0 }: `) b 王哲抬起手指,远远一点,程宗扬右侧的太阳穴顿时传来一股暖意。 # ^, [- o! u) a! G4 Z& C+ ~
“天地之气,杂然而流,遇生则生,遇煞则凶。生死根,就是能将死气化为生机的异能。你是否发现过,你触摸过的植物会生长特别迅速?身上的伤口特别容易愈合?” 8 m3 [$ A( K4 O8 Q3 v( k" q
程宗扬猛然想起帐篷里的青草。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只剩下草根的青草就长到齐膝深,难道就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生死根?可他记得自己在原来的世界并没有这种特殊能力。自己养的花花草草,甚至比别人的死得更快。难道是穿越时那道击中自己的闪电改变了一切?
1 I! ]& w8 H& W) a) I0 U& h; m 程宗扬紧张地思索着,化死气为生机,是不是意味着接触过死亡之后,那些死亡气息会经过他身上的生死根,转化为生命所需要的机能?
! M* _' k( Z& Y 受过现代文明薰陶的程宗扬,本能地不相信这种神话。但想到穿越后所遇到的能够化为雄狮的半兽人,徒手放出烈火的法术,他的信心有些动摇了。毕竟,这不是他生活过的那个世界。 9 w" g5 Y; v) K% k2 Z) O7 }
程宗扬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问道:“生死根有什么用?” 2 a' y5 d8 d/ ?3 ]* X4 w* o
王哲坦然道:“我不知道。” % O+ c3 H8 v9 Q t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程宗扬,“我只在典藉中见过生死根一词,里面语焉未详,不过具有生死根的人,身上的阳气特别浓郁。你既然没有修习过聚炼真阳的法术,阳气如此之浓,只可能是身藏生死的灵根。” % j( p1 ]$ ^5 f, [( C# M' ^
原来是猜的。程宗扬一阵失望。旋即又想起蔺采泉遇到他时,露出奇怪的眼神,那老家伙多半是看出来他身上散发的阳气,说不定还把他当成大高手,怪不得会替他说好话。
& u: i+ x6 c* z 程宗扬仍不死心,“我身上又是生机又是阳气,是不是对人也有用?如果有人受伤生病什么的,我把生机阳气传过去,他是不是就能恢复如初?”
# e4 ]% P" [- s# X' V1 E 王哲道:“从道理而言,的确如此,只不过……” ; s% ~) W& m5 o! v& m2 B
“只不过什么?” ' S( ~9 ?& l% [; O
王哲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如何将生机传给他人吗?”
% o2 Z' s6 U6 v% x+ V+ \( Y& ^3 [ 程宗扬怔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7 R; \8 \- t: W* G 看到他的表情,王哲也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不过他随即精神一振,终究遇到了身怀生死根的人,总比一筹莫展,束手无策强上万倍。
* ]0 a* k, q5 s" y5 x, Q/ I# g; }- p 王哲温言道:“你既然在这里无亲无故,往后有何打算?”
8 n. `4 s" ]% V) h. ^- y2 Z 程宗扬一怔,接着大喜过望,“你相信我所说的了?”
+ T, e& [0 {& f: Z 王哲道:“我只知道你说这番话时没有作伪,至于你所言是真是假……”
* Q2 H. @, I( |( L3 T, F, j$ C 说着,他摇了摇头。 ; H, C. u( [* N& _# W+ I1 h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鹏鸟可以高飞万里,在另外一个世界,也许有一种鸟可以在肚子里容纳数百人。对于王哲来说,那个世界有没有这种鸟并不重要,只要他说的是真话就足够了。 " p+ ?$ N6 z0 r
惊喜过后,程宗扬陷入沉默。 6 J/ t: h1 S$ e1 n; F4 B% Z( C
有什么打算?他还没有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
* E' j, \2 L8 p) n" B/ w 良久,程宗扬道:“我想回去。” 2 v5 M; _2 a' {8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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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 |" h. X% D ]
穿越是段强的梦想,不是程宗扬的,从来都不是。 . G6 b0 h k+ @
自己从来都没想过穿越,更没想过穿越之后要做些什么。 6 G4 |& g! z9 F5 y0 \
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尤其是目睹了半兽人与人类的血腥搏杀之后,程宗扬只想回去,回到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也许虚伪,也许沉闷,甚至连激情也是廉价的,但至少那是自己所熟悉的。
" [! E4 i4 I& B" W i1 U* N1 |) V4 b/ l 王哲淡淡道:“如果你回不去呢?” ( H, Y/ c; e/ _8 ?% M U3 c
程宗扬冲动地说道:“那我就想办法回去!” ) z* g/ P3 m4 n" D- ^4 O( P
“那么在你想出办法之前呢?在这之前,你总是要在这个世界里生活。”
. o' t4 i" M/ C. }( } 王哲道:“你想过怎么生活没有?” ' j" U5 N# m' o ?
程宗扬陷入沉思。
1 p: s# ]8 L, `; V9 I 在这个世界生活?他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 \& m1 J1 [, z. D1 b* s5 |
我究竟能做什么呢?程宗扬问自己。 * F1 Z, j) Q# F0 R G, @
作为一个英文系的毕业生,他所学的一切在这个世界毫无用途。这个世界别说英国了,有没有欧洲都是个问题。 ; ^# @5 O4 U( N, ~
那么他还能做什么? 5 K2 D$ V/ q! _9 a: q4 S* Q
卖拉链赚钱?用自己拥有的知识在这个世界成为富商?
' F( O* g1 x7 u2 | 学会引导真阳的方法,利用自己的天赋做一个名医?
, [/ {9 a, o9 c: w! I 学会传说中的绝世神功,当上武林霸主?
! O. e/ E* r( a4 f! s 这些都可以,但也都蕴藏着巨大的风险,如果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在有成就之前,可能就已经横死街头,自己过去想要的功成名就、出人头地,并不是在这种世界……“敢问师帅,这世上最有权势是谁?”
5 A: }7 E4 D! S1 [ 王哲淡淡道:“自然是当今天子。” 8 R) M$ r( k! V* w
当皇帝吗?程宗扬冲动了一下,立刻又想起皇帝并不是个好活。秦始皇横扫六国,人称千古一帝,结果在出差的路上累死了。不分昼夜地加班,没有节假日,没有薪水,整天给别人发钱,偶尔娱个乐,还有一班该死的职员死死盯着,更重要的是完全没有升职的机会。
/ x- T V# N! c6 U4 I: ` 程宗扬又问:“最自在的人呢?”
; Q5 H0 c5 e+ A7 V 王哲思索片刻,慢慢道:“也许是僧人了。斩断俗缘,六根清静,如山间野花,自开自落,不为尘世所累。” 8 b( V1 y4 _" r$ t+ _3 O
听出他声音中微微的叹息,程宗扬不由一怔,我没有听错吧?一个道家宗派的掌教居然在羡慕和尚?不过和尚可不是他想做的,什么山间野花自开自落,听着就让人泄气。 8 M( z! L$ ?: n7 F6 `& S: S3 o
程宗扬琢磨半天,然后问:“有没有那么一种行业,可以有花不完的钱,享不完的福,而且还不用做事?” 7 e& l9 U# {) f: ^5 S/ G! v
王哲莞尔笑道:“你说的是神仙吗?如果你知道怎么当神仙,记得一定要告诉我。”
0 `: x* I8 \. o; I 程宗扬只有苦笑。 0 }( \) @, D, D! K
王哲望着他,忽然道:“你想从军吗?”
( w. n' Y! b! \. v# s5 f0 T4 l 程宗扬立刻答道:“不。我不想。”
0 S% j* w* t' H) G! R 穿越到这个世界当个大头兵?整天喝白水,吃陈米,啃马肉,随时都可能被半兽人咬死……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 `$ x0 |, b c: @/ K5 u9 E 王哲缓缓道:“我有一个亲人,身怀不治之症,也找过许多名医,但一直没能治愈。也许,你身上的生死根可以帮上忙。希望你能在军中留一段时间,让我寻找出引导真阳的方法。” + y/ ]: I0 A# @" I. X
作一只小白鼠吗?程宗扬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但看到王哲殷切的眼神,他又犹豫了。能让这样一个非凡人物出言恳请,可以想像这件事对王哲的重要性。 6 X: {, w. ]( ~: Q9 B$ W
他完全有能力把自己强行扣押在军营中,但还是选择了征询他的意见,这份坦然让程宗扬很钦佩。
/ h) o8 R; p6 o; Y( E 答应他吗?如果王哲一直都没找到引导真阳的方法呢? " f( D+ O% ^1 T* t' L* z2 A. @2 R- J
程宗扬犹豫半晌,然后道:“这件事很重要,能不能给我两天时间,让我仔细想一想?” ) k9 w) _( m; v% i( `7 V& J5 D
“可以。”
) G- u+ _; C( u) U" i 王哲一口答应。
$ L: x) ~" u# f: k" |$ j r L8 H 程宗扬正要离开,王哲又叫住他,郑重说道:“你身上的生死根事关重大,轻易不要泄漏。”……
! q* r# ^- K) K: Z, P K! i 离开帅帐已经是深夜。程宗扬惊讶地表现,头顶的星空居然如此明亮。银河由南向北横贯整个天空,就像一条璀璨的星河在头顶流淌。而月光也毫不逊色,丝毫没有曹孟德所说“月明星稀”的景况,而是星月齐辉,数不清的星光与明月一起,将草原映得一片明亮。 " {9 c Y. _ t' D# y
程宗扬刚睡了一觉,精神正旺,看到这样的美景,他舍不得再回到那个狭小的帐篷里,索性爬到山丘高处,观览草原的夜色。 " H, X/ |6 p$ m4 z3 B' k' ~& V
空气像水一样清凉,沁人心脾。无边的青草在夜风中缓缓摇荡,月色与星光像水滴一样凝聚在青草的叶尖,随风闪动,宛如一片用无数珍珠汇集成的潮水,明亮而且鲜活。 8 U% S+ h2 Q$ e: j$ }/ k: j1 D
程宗扬在草地上躺下,尽力伸展四肢,感受着夜风从身上拂过的舒软感觉。
" A U) p9 w( z0 B' Z8 j# C 整具身体仿佛与身下的草原融为一体,向天地尽头远远延伸开去。无数繁星映衬下的夜幕,仿佛嵌满华美宝石的天鹅绒,柔软地盖在身上。天空与大地离得如此之近,似乎一伸手,就能掬起银河中微凉的星尘,听到它们碰撞时水晶般悦耳的轻响。 % W4 o- @8 L# P+ i" V
程宗扬沉醉在这美不胜收的无边夜景中,纷乱的心绪变得恬静,呼吸渐渐柔和。整个人就像一颗酿在酒中的浆果,不熟透,不醒来。
; z% [% }* e5 M4 z1 t 但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就在程宗扬醉心于这个陌生时空的美景时,一个人影风一样掠过静寂的草原,黑色的背影透出浓浓的杀机。
; T- m6 X- r% K 山丘下背风的坳处,有一顶小小的帐篷。军团的士卒大多八到十人一帐,而这座帐篷只住了一个人。因为这顶帐篷的主人是一个少女。
( f/ V) c1 F4 }6 g: r1 p; q1 @- K 下午的战斗中,月霜肋骨断了两根。王哲虽然没说什么,但韩庚整个晚上都阴沉着脸,一回军营,就下令收走了她的马匹和武器。 ) o4 L/ D/ O' P$ l/ p8 `2 K
月霜大为不满,“我也是第一军团的士兵,为什么我就不能上战场?我的剑术虽然不好,但半兽人的勇士也斗不过我!” # W9 F1 Y0 h. w
韩庚的回答只有两个字:“闭嘴!” ) e2 A5 b! N+ \) ]9 W
月霜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哽咽道:“我知道,你们就是看不起我,嫌我拖了你们的后腿,这种事……也不是我愿意的啊!”
! s3 {2 i2 ~/ A+ S0 b" c 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韩庚顿时慌了手脚,压低声音道:“不许哭!师帅是怕你出什么意外,战场间生死悬于一线,刀箭无眼,万一伤了你,我们后悔都来不及。” 4 i! r/ h. q" ^6 i4 {; {
“不让我上战场,要我还有什么用?”
! P+ m- t$ S4 r- h. p 韩庚道:“只要你伤势痊愈,莫说上战场,就是你独领一军,师帅也必定允可。”
$ @! f d) ^) [8 ]7 k 月霜惊喜地扬起脸,“真的!”
9 m9 i5 B& A; x# b 韩庚肃容道:“先养好伤再说。” ' I) V1 w8 f4 P3 Y% ?2 \
月霜脸色又垮了下来,“可我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 W; Q: o i7 {: p6 k) Q8 d 韩庚沉默片刻,将那粒药丸递给月霜,“夙教御为你炼制的。可以激发体内真阳,驱除寒气,你先留着,待治好外伤再行服用。” , w+ Q; {! Y* S% U& f
月霜接过药丸,“韩师哥,谢谢你。”
4 p4 {/ k3 z" u" {2 E% g 韩庚心里微叹一声。自从月霜当年被人重掌击伤后,入体寒毒始终驱除不去,这十余年来,她名药奇方不知吃过多少,寒毒之伤仅能压制,不能根治,也亏得太乙真宗势力雄厚,夙教御等人寻遍天下,各种名贵药物源源送来,师帅更不惜损耗真元,续上她断裂的经脉,才保住她一条小命。也因此师帅丧失了将九阳神功全功的可能,十余年来停留在第八阳境界,再无寸进。 : L; D: F# D, ?1 T9 |$ r; e9 G
这些都是月霜所不知道的。上阵杀敌,都是他们这些男儿的事情,只要她能一生平安就足够了。 8 [7 V- m- s8 R% I2 e
临走时,韩庚又想起一事,“对了。师帅要我告诉你,下午救你的那个年轻人也在军中,明日找个机会,你该向他当面道谢。”
' x& E/ u9 \7 C/ I 一想起程宗扬那不要脸的一捏,月霜就恨得牙痒。那个无耻之徒!月霜恨不得一剑刺死他! : @& `: z2 D; U
韩庚走后,月霜小心地解开衣服。 4 {% e( j: T4 T% s: h
折断的肋骨已经被重新接好,放上固定的木板,用绷带缠紧。活动时还有些隐隐作痛,但比她预想的要好了很多。至于内伤呕血,她早就习惯了,多一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1 Z' H- p. ~. D4 S$ O 还有一处,是乳侧的抓伤,那个混蛋就是抓住她受伤的部位,下流地揉捏。
4 m: F& }) p2 @9 D* t% v0 v 还要向他道谢!月霜愤愤地想着。然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粉嫩的乳房上竟然完好如初,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红色印痕,竟然已经愈合了。 * \, e1 M* E3 z% Z) Q# V
月霜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记得兽蛮人的利爪像刀锋一样穿透自己的皮甲,撕开肌肤,衣甲都溅上血迹,怎么会短短两个时辰,就痊愈了呢?
! W. t! S6 o$ T 月霜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再想了。她掩好胸乳,和衣躺在铺上,思索着明天要向师帅再要一把佩剑,或者是天策营配备的大刀也不错。 " k6 _4 p% \" F/ b& ^: V& j
半梦半醒间,一声细微的异响惊动了月霜。她从小在这支大汉最精锐的军团长大,对危险的警觉远比常人敏感。她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一边睁大眼睛。 " {" [1 V" `: c
一截刀尖刺穿牛皮制成的帐篷,向下缓缓划开。穿着黑衣的刺客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割破皮帐,然后挑开帐篷。
; t y* m" [ j 手腕刚递寸许,突然一阵剧痛,长刀脱手飞出。
' a9 J; N, L; R 月霜一掌劈住他的手腕,击飞长刀,顺势一拉,扣住他的脉门,然后侧过身子,左臂弯屈,斜肘击出,重重打在那刺客胸腹处。
. {8 R8 q; X3 C( i0 y, l/ R* ~9 F. Z 那刺客一时大意,以为月霜重伤在身,猝不及防下失了先机。他硬生生挨了月霜一肘,然后斜身挤入帐篷,与月霜近身缠斗。
5 b! R& h" P- {& x" N 帐篷结实的牛皮在劲风激荡下不住鼓荡。月霜终究是有伤在身,打斗中,刚接好的肋骨再次断裂,痛得她额头冒出冷汗。
# c# R9 R# W/ W) C 那刺客招术阴狠,看出月霜伤势未愈,一连数招都攻往她的胸腹,然后突然身体一扭,一记鞭腿甩在月霜肋下。 7 U" J6 c6 d) k; `2 ?
月霜固定在胸侧的木板顿时碎裂,她踉跄着退后几步,心中大恨,若不是自己受长年内伤所害,丹田如冰如霜,力量发挥不出,这种程度的刺客怎会把自己逼得如此窘迫?
) z+ q+ O( D6 B I8 b) k7 V5 ?% | 气恼之下,退势不止,月霜撞在帐门上。用皮条束紧的门帘被撞得分开,露出一张可恶的面孔。 k$ `' p9 {: y7 I
程宗扬尴尬地摇了摇手,“嗨。”
2 u9 h* D7 R; ~: u1 W 草原上月光如洗,那家伙还非要穿一身黑衣,程宗扬想看不见都难。他倒没意识到这是刺客,只是一时好奇,就跟了过来。没想到正遇到这小美女第二次被人击飞。 3 p, g9 \! b/ S- W* [5 \: O
那刺客见行迹已露,弯腰从靴中拔出一柄匕首,猱身上前。 % k# D* x1 B' d" t: S. B$ h' a5 j, x. L
月霜的第一反应是退,而程宗扬看到刺客来势狠恶,也想逃开,两人靠得又近,慌乱之下撞在一起,在地上跌成了一团。 & J- g! r# y% a' Y% A4 {: r8 b
“你找死啊!” 2 l, M/ r3 m D2 H* D
月霜又跌在程宗扬怀里,被他一手搂住小腹,还往下碰去,登时怒火中烧,眼见敌人匕首刺来,慌忙之下不及闪躲,便想推他出去挡匕首,再图反击,哪知道一股温热暖流,莫名在小腹生出,瞬息之间,丹田中久驱不去的寒毒,居然消失了小半,真气得以流转,行走半身。 5 ~+ y% s6 z0 ]1 i! m# S
这情形只在梦中发生过,月霜又惊又喜,先是狠狠瞪了程宗扬一眼,然后长发一甩,右手从发中捻出一枚细针,屈指弹出。
3 Q) i# Y4 [8 R# O! r6 I* \3 ~ 细小的银针撕开空气,发出尖锐的响声。银光一闪,没入刺客眼中。刺客痛吼一声,摀住左眼,鲜血从指缝间淌出。 " i$ A% d8 y! Y# I- K" w7 p
刺客嘶声道:“弹指神锋!小贱人果然是岳家余孽!”
3 p0 D+ N6 W1 ~! [' y 他恶狠狠拔下眼中的银针,然后猛扑过来,闪动着蓝色光泽的匕首犹如毒蛇的尖牙,刺向月霜心口。 + o5 W) a+ M. x6 w. ?$ e6 |
月霜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弹指神锋耗损真元甚钜,刚才一度流转的真气又消失不见,丹田冰寒如故,她只勉强坐起少许,又虚弱地伏倒。程宗扬见势不妙,一把拽住月霜的肩膀,把她往帐外拖去。 6 p0 Q& E( T1 D8 ~6 b0 [. ?4 V
就在此时,一股雄浑的劲气从帐篷右侧袭来,坚韧的牛皮应声碎裂,像一群蝴蝶四散飞开。
( A5 w2 Q# g7 u; `# K3 g 韩庚一掌拍碎皮帐,强横的掌力将刺客震得往侧方飞去。这时文泽与营中士卒已纷纷赶来。韩庚袍袖一挥,大步踏入倾颓的帐篷,沉声道:“留活口。” 0 `" F z y# z5 f
话音未落,一柄长剑从帐篷另外一侧透入,带着一抹流转无定的寒光穿透了刺客的咽喉,从他颌下露出寸许锋芒。
" V2 R, M6 J8 [& c 无定剑。太乙真宗六把名剑中最锋利的一把。 # d0 o/ a0 }; q- m
韩庚停下脚步,冷冷道:“商师叔。”
5 n& ], M3 V+ Z& n0 s 长剑退出,“锵”的一声,没入鞘中。接着商乐轩高大的身影从帐后出现。 " q# ~+ G0 A! N* |9 }& q) n
“私闯军营,妄图行刺,死有余辜。” ! w G o7 q3 M* ~% n
韩庚盯着他,然后冷冰冰道:“多谢师叔援手。” n0 q( `. @% p# {% F
然后喝道:“来人!将尸体拖下去,查出刺客身份!”
6 P3 M x' D+ X! E+ Y c# g 帐后一声叹息,又一人从帐后走出。蔺采泉意态萧索地说道:“不用看了。他是太乙真宗门下,随我等一同来的。”
5 q! O4 @( W) ]4 a/ r5 s 韩庚剑眉一挑,正待询问,夙未央与卓云君并肩走出。卓云君一剑挑开刺客蒙面的黑巾,含怒道:“果然是他!” 2 [' \! Y$ R2 v3 Z1 p. S8 ~
韩庚森然道:“既然是我太乙真宗门下,为何敢来军团行刺?” 5 c2 ~" s; l* r0 [1 b2 @
蔺采泉叹道:“你有所不知。掌教征伐在外,龙池无人掌理。虽然还有六位教御,但互不统属。这些年颇有一些江湖不齿的人物进入我教,于我太乙真宗声誉大有影响。” 2 |1 D) }% ~$ e) K
韩庚道:“他是谁的门下?”
6 m4 d1 L+ H" K6 [ 蔺采泉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 w1 {' h' G8 i8 [: m* B “林之澜!”
" L% k9 V( e! d4 b5 Y# z) Z% F 卓云君粉面涨红,怒道:“林师弟怎么如此大意!连这等歹人也收入门内!”
3 G4 D1 l. X3 _7 E8 J 他们在场中争吵,程宗扬却觉得情形越来越不对了。月霜的肩头像冰一样寒冷,透出丝丝寒意,她脸上仿佛蒙了一层白霜,身体隐隐颤抖,忽然樱唇一张,吐出一口鲜血。 . A9 x( Y5 l2 Y. O( g5 j0 W
那鲜血掉在草地上,竟然“叮叮”作响,却是几块凝结的寒冰。
9 q! r7 `1 r/ G7 Y% @! h& b+ V “喂喂!”
3 [0 e+ a- t& C8 \: \) f 程宗扬指着凝成冰块的鲜血,急切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她吐冰了!”…… - ~; L3 P+ l. T) ]' R( a" A% G
月霜已经陷入昏迷,脸色雪白。即使覆盖着厚厚的毛皮,身上仍不断有寒气透出。 / [+ R* V& x7 h5 W0 S2 ^! K1 O" E! W, y
文泽把最后一张毛皮盖在月霜身上,然后坐下来,将树枝加入火盆。
* F9 z- o% P8 `2 @) R 程宗扬忍不住问道:“她怎么了?”
. \. @1 [' S+ C( I8 ?! Q 文泽沉默片刻,然后道:“小姐幼时被高手打伤,伤势一直未愈。她体内寒毒郁结,一旦发作就会冰寒刺骨,只有靠修练九阳神功才能保住性命。”
# w" e" ?+ \+ Q8 h 这情形听来竟是如此熟悉,程宗扬挠了挠头,小心问道:“月霜小姐受的伤是不是……该不会真是玄冥神掌吧?” N$ K3 @" [1 I% J7 z
文泽一脸讶然,像是从未听过,奇道:“什么玄冥神掌?你曾见过类似这样的伤势?”
! c2 k! |2 k. k 程宗扬叹了口气,道:“这个……我有个姓张的朋友,也受过类似的伤,好不容易才治好。” 1 j: q' ]/ z# N# q! G6 n
文泽又惊又喜,“他是如何治好的?”
) j$ C7 w' M. j6 J$ a' U# j6 ?( B 程宗扬摇头道:“他先是被人打下山崖,结果从猿猴肚子里得到一卷神功秘笈,对着修炼一番,大概练了三五年的时间,伤就自己好了。”
+ `- o3 |8 Z* {/ N- U4 i! X* Z 文泽皱眉道:“掉下山崖而不死,还从猿猴肚子里得到秘笈,这种事太荒唐了,请恕我不能相信。” ! @ p2 U; P* _! j" W# x% v
这一次,程宗扬用力地点了点头,道:“说对了,我也不信。”
2 I2 e; o/ s3 w: j! b/ s 文泽犹豫片刻,终究是不放心,又问道:“你那位姓张的朋友,练的是什么功?” p7 [8 t3 k V* y
不就是月霜正练着的吗。 & f4 P. x1 p, x$ E, U5 B# ^3 O
程宗扬咳了一声,“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5 D3 T& L5 S G0 [- S& d$ y8 U 文泽看了看昏迷的月霜,不禁又是一声叹息。
S- W& |+ Z7 H! m 程宗扬心里却转着另一个念头。刚才刺客喊说“岳家余孽”这月霜是武穆王岳鹏举的后人?难怪王哲和军中上下这么小心。要暗害她的人,该不会是宋高宗和秦桧吧?……
, d/ @* n5 n- x! ~ 清晨,程宗扬懒洋洋坐在山坡上,无聊地咬着一根草茎。 7 f6 l& J7 t+ i+ S
昨晚的刺杀似乎没有发生过,破碎的帐篷被移走,重新换了一顶,那名刺客的尸体也不知所踪。
. O8 P3 k4 n7 p+ M 前来拜见掌教的使者中混入刺客,让太乙真宗上下大丢颜面。蔺采泉下令,所有弟子都留在帐内,不许往军营中乱走。
1 C; _2 t9 o) Q6 t5 u9 B$ f 这条禁令与程宗扬无关,做为异世界的来客,他过得十分悠闲。王哲的帅帐灯火彻夜未熄,显然在忙着大事,无暇找他推究生死根的用法。 " y0 Z' {1 |0 A6 \# _. \+ g. ?
昨天的战斗只有一个步兵方阵,程宗扬原以为这支军团人数不是太多,但此时真正看到大军的营帐,程宗扬才发现远远超过了他的想像。
4 O- h7 B# i4 J4 D4 I* ^ 左武军第一军团分成三个大营,品字形排列。首当其冲的就是天武营,那些使用七米长矛的步卒在战场以外的地方依然沉默,显示出让程宗扬无法理解的,岩石般意志。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军人。程宗扬可以想像,只要王哲一声令下,这些汉子就会义无返顾地冲向目标,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 R5 q' D* ~: A2 s
另外两个大营相隔较远,一时间无法看清,程宗扬计算了一下,仅天武一营的帐篷就超过四百顶,士卒数量超过三千,照这样计算,整个军团接近一万人。 ( f5 G/ P! N" f" Z7 e
以昨天天武军一个方阵表现出的战斗力,这样一支军队在整个草原上可以说全无敌手。那些缺乏组织的半兽人,数量即使再多也不足为惧。 6 N2 P1 G' f7 L. o1 K6 o
程宗扬暗忖,打完那些半兽人,军团就该班师了吧?对于自己所置身的这个世界,他很好奇,那是个什么的国度?自己所知的历史中,六朝金粉,可以说是千载风流,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六朝,与自己所知的历史有多少之处?
! q. s: b" R M$ L/ h8 w “程兄!”
1 C4 ]& e9 N, ?3 g# w 一身文士打扮的参军文泽利落地攀上山丘,看他矫健的身手,比自己可强得多了。 3 w4 N1 l# |5 x/ A5 D5 h+ M
程宗扬对这个参谋人物很有好感,道:“文参军,怎么有空到这里?”
% S$ q @( p0 a- h# y1 U9 E 文泽笑道:“正是来寻程兄讨教。” ; ?9 R$ ?: w3 r' D( x
程宗扬觉得奇怪,自己又没打过仗,他能讨教什么?
4 O9 V7 q, S5 u. G$ [4 u! t$ D 文泽立定脚步,挥手道:“程兄看我军阵容如何?” / Q5 S5 p- ?, w0 E
程宗扬由衷说道:“很强。”
$ r/ P, r$ W8 h0 } 可射三百米的秦弩,长达七米的重矛,还有这些钢铁般的汉子。程宗扬想像不出,冷兵器时代是否还有比他们更强的军队。
9 i" \- u. F3 \4 K 文泽道:“我军出师以来,三个月内,跋涉五千余里,与兽蛮人交锋四十余战。斩杀无算。方才兽人酋长遣来使者,明日与我军决战。据我估算,兽蛮人能够上阵的战士已不足两千,我军一战可定。” ?6 ?1 T( T# w/ p L0 Q& s0 Y: u( Q
“听来是好消息啊。”
y2 r5 t) |0 i! S* P% Q 文泽笑道:“程兄说得不错。师帅最担心的是这些兽蛮人四散逃奔,追剿不易。今日他们主动决战,我军正求之不得。兽蛮人为患西疆多年,如今正是清除那些兽类的良机。” ( w4 a2 O, c1 K: t* R
说了半天,程宗扬还没听出来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不禁问道:“文参军找我有什么事?”
( X0 Q) e+ f( t* B0 a* @- t “哦,是这样的。” 8 t" p9 x: n3 ^5 D4 U
文泽道:“昨日程兄拿出的拉链,我反覆想了许久,不知道程兄能不能做得更大一些?” / A4 t6 t R- p1 m& @9 ]4 G
更大一些?“要多大?” , V) O9 ]: }/ m7 W0 k8 a5 A
文泽解释道:“我们左武第一军团虽以野战见长,但最为擅长的还是城战。我军多是步卒,在旷野中遇到大批战骑围攻,往往多有损伤。看到程兄的拉链,文某突然萌生一个念头,不知道这拉链能不能做得更大一次,以黄铜为牙链,镔铁为机括,将宽高一丈厚三寸的板障连接在一起。” ( q2 b2 T7 a$ R' s
程宗扬听得目瞪口呆,他要用拉链做城墙? % S2 e2 t6 S1 ?6 l5 C
文泽自顾自说道:“……如此一来,搭建一座木制城塞只需半个时辰,而勾结之紧密,更胜于掘土立木排列成的栅墙。”
$ B3 ~8 B! W9 | 程宗扬佩服地看了他一眼,果真是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如此疯狂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不知道算过成本没有? , b/ u+ t- J1 x+ H3 h0 M
程宗扬决定帮文泽一把,“用拉链连接城墙,拉链至少要比一尺的普通拉链大一百倍。这样算来,一条就需要一百个银铢。如果你要造的木城长一百丈,单是拉链就需一万银铢。”
( ]( Y0 A5 D. d 一万银铢,那就是将近一千匹战马,做成木城,还不如配备一千骑兵!
) D+ {. U0 U3 M _: b! _ 文泽显是没想到这点,面色微变,还没来得及答话,一条马鞭就带着风声呼啸而至。
4 C, O$ W9 H9 f7 e' F “无耻!” 4 h9 x: X! L3 o8 s+ o/ m1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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