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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六朝清羽记(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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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31 19:55:54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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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王哲手掌拍上太阳穴的刹那,程宗扬脑中轰然一声,仿佛一千万只光彩照人的镏金铜钟同时敲响,又仿佛连绵万里的群山被一轮太阳击碎,无边的潮水瞬时涌起,又在同一瞬间被喷澕而出的阳光炙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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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炽热的暖流在体内反覆回旋,行遍四肢百骸,程宗扬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浸泡在一大缸热水里,暖烘烘的非常舒服,就连腿上的剧痛都好转许多,甚至是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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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不晓得过了多久,程宗扬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浑身汗出如浆,本来黑暗的天色,竟已破晓微光,自己失去意识起码几个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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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正端坐在前方不远处,那张坚毅如钢,气度严谨的面孔,此时却显露倦容,看来十分憔悴,但见到程宗扬睁开眼睛,王哲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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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啦,你清醒的速度之快,犹超过我的预估,唔,你深呼吸一口,看看有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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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一愣,深吸一口气,发现小腹生出一股暖流,当自己注意力集中在那上头,那股暖流就旋转起来,仿佛一个漏斗状的漩涡,将体内散落的热气吸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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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肚子里突然多了这么个东西,程宗扬只觉得有趣,但看到王哲一脸倦容,再与一些常识进行推想,不由得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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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帅,你……你传功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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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王哲这样的大高手,养气功夫深湛,等闲就算与人斗上几百回合,也不会脸红气喘,现在却一副元气大伤的憔悴模样,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像武侠小说中那样耗损真气,为人治伤。再看看自己丹田中的异状,程宗扬做出了这样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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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上传功,只是为你筑下修炼的基础,不是把功力传你,更不是什么大恩惠,你不用放在心上。一个时辰前,你还是一张白纸,此时你已越过最开始的筑基阶段,能够在丹田修练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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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微微一笑,话说得轻描淡写,但程宗扬知道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大战在即,兵凶战危,王哲却拼着大损真元,为自己筑基、疗伤,光是这份人情,就是莫大的恩惠,他认真地鞠了一躬,诚恳地对王哲说道:“多谢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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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脸色微微有些发黯,腰背却仍如标枪一样挺直,他淡淡道:“我给你筑基,是为月霜打伤你作的补偿,不必谢我。现在我传你一篇口诀,然后有三事相托,你可答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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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篇口诀换三件事,还不知道是什么事,程宗扬心里觉得有点没谱。但他即使不相信自己,也相信王哲。一派掌教,又是军中重将,总不会随便开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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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师帅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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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拿出一只火漆密封过的锦囊,递给程宗扬,“这只锦囊请你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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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神情万分郑重,程宗扬却一头雾水,“交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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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淡淡道:“是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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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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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欲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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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挡住他,“不是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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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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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一只锦囊又不让拆,这算什么?把人当保管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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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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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看着程宗扬,缓缓道:“拆开后,就按上面的去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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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犹豫了一下,把锦囊收入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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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件事。你依我传你的口诀修练,等你的修为突破六阳后,往苍澜的太泉古阵去一趟。在古阵西部,有一块赤红的巨石,请你在石前祭祀,告诉他,昔日所言,王哲不敢有一日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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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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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心中一动,想起王哲传予众弟子的神功,难道自己获传的就是九扬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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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归想,程宗扬不敢多问,道:“一定要六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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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如果未达六阳之境,根本无法进入太泉古阵。而且,此事万勿让他人知晓,祭祀时也只能由你亲身前去,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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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平时对运动是有点心得,但要说练武?鬼才知道什么时候能练到六阳,但看王哲说得慎重,程宗扬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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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两件事,王哲沉默下来。程宗扬不敢打扰他的思索,在旁静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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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王哲道:“月霜是岳帅之女,你想必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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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又点了点头,左武军中的保密措施实在太差劲,一堆大男人里头有个小美女,引人注目,再加上月霜本身的活跃,自己就算想不注意到她,不察觉她的异常身分,都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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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帅遭朝廷所忌,即便在他去后,其亲属家人亦受到迫害,朝中奸臣派遣杀手灭门,我有负岳帅所托,迟到一步,只救下了月霜一个,她体内的寒毒,就是那时遗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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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叹了口气,道:“所以……这第三件事,就是请你守护好岳帅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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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差点儿笑掉程宗扬的大牙,守护月霜?好像月霜的功夫只比自己高出个二十七八倍吧?让自己去守护,那不是让小松鼠给老虎站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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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王哲略显苍凉的眼神,程宗扬心里一动。他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多,但王哲铁定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连他都对那个岳鹏举如此钦服,难道这个武穆王比历史上的岳飞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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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说出自己的疑问,王哲道:“岳帅一生快意恩仇,纵横不败,恨者有之,妒者有之,忌之者更是数不胜数。我一生自负,但对岳帅的卓识远见倾心相服。尤其是他麾下的雄师,更是我生平仅见的不败劲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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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有些不相信,“难道他们比师帅的军队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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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一笑,“你可听过岳帅军中的口号?当日我也曾与武穆王军并肩作战,每次临阵,他们必定高呼──”说着王哲腰背一挺,右手平举,横在胸前,扬声道:“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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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豪情万丈的名言,让程宗扬感觉就像被十七八道天雷劈过,张大了口,什么也说不出来,是谁编出这句口号?是岳鹏举?这个世界比自己想像得还要疯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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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不动如山的王大将军,第一次流露出神情激荡的样子,他轻抚手腕上的皮甲,低声嗟叹道:“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只有武穆王才有如此气势!当日岳家军纵横天下,不仅人强马壮,种种奇异军械层出不穷,岳帅妙手巧思,谈笑破敌,普天下有谁能挡?咦?你表情为何如此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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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只能用五彩缤纷来形容,他很想问一问,高呼这个口号的岳家军,知不知道这看似威风的口号,其原出处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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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何等样人,眼风一扫就看出程宗扬神情间的异样。他又恢复了平静,淡淡道:“这三件事,你可答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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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想了想,头两件虽然莫名其妙,但都不算什么难事。第三件自己答应跟不答应好像没什么区别,说不定对月霜来说,守护她的最好方式,就是先一刀把自己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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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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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如释重负,“那好,我现在传你口诀。记清字句──九阳之道,为神、为气、为精。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故虚化神,神化气,气化精,精化形,形乃成人。万物含三,三归二,二归一,知此道者怡神守形,养形炼精,积精化气,炼气合神,炼神还虚,神通乃成。其一阳初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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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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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连忙找笔,“等一下,我把它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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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苦笑道:“这篇口诀不能立文字的。我最多说三遍,你能记多少就记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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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又不是歌词,哪这么容易记?况且口诀全是文言,自己是有听没有懂,怎么可能记得下来?不过程宗扬还有办法,他捡起一根树枝,“你说,我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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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阳之道,为神、为气、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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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王哲的口述,程宗扬在沙地上划出一串弯弯曲曲的符号。王哲不由停了下来,“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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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胸有成竹地说道:“这是我自创的文字。我给你念一遍:九阳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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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指着那串天书般的符号,将王哲所述的口诀尽数复述下来,竟无一字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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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王哲惊讶的眼神,程宗扬得意地摇了摇树枝。这个世界上也许有人懂英文,可绝对没有人学过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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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一笑,“是你那里的文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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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揭穿牛皮,程宗扬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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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罢了。你记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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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将口诀尽数告诉程宗扬,然后道:“明日我军将与兽蛮人决战,你伤势未愈,如果你要走,最好等战完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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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松了口气,这篇口诀虽然看不大懂,但字数并不太多,背下来应该不难。他忽然想起一事,“师帅,你们打完仗是不是就要班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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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摇了摇头,“军部下的命令是清剿兽蛮人的巢穴,打完仗可能还要再多留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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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作战就是四个月,加上回师至少五个月,这左武军真够能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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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作战,王哲神情有些郁郁。程宗扬讶道:“师帅莫非不看好明日的大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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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沉思良久,缓缓道:“你非我军中士卒,不妨对你实言。明日之战,我有些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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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更加奇怪,“那些兽蛮人实力还很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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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军部情报,还是我军作战统计,所余的兽蛮武士总数不过两千。我左武军第一军团天武、天策、天霁三营,任何一营都可全歼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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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师帅为什么还担心?难道是粮草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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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揉了揉眉心,“不瞒你说,军部一向有人作梗,巴不得我军大败,这些我都知道。为了避免有人施计,这次出师,粮秣、装备都是由我军自筹。虽然困苦了些,但还能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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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脑中灵光一闪,“会不会有人勾结外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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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当年一片石大战,稳操胜券的李自成击败吴三桂,却没想到辫子军会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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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一听就已经明白,“借兵么?临近唯一的大国就是波斯,我军出征前已有消息,波斯全国之兵都调往西方,与外敌作战。此时周围千里之内,唯一的大军就是我左武第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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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全都算过了,程宗扬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威胁到这支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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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目光变得坚毅起来,“我左武第一军成军以来,便是六朝第一劲旅,从无败绩。是凶是吉,明日一战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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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答案以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揭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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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丝缕缕的水雾缠绕在每一株青草下,一丝丝连接起来,将黎明的草原整个笼罩在浓浓的白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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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闷的鼓声在雾中响起,隐约能看到天武营密集的方阵和他们如林的长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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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前,天武营的士卒就已经进入战场,在开阔地上列好阵型,迎接他们的最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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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传来的,还有对面兽蛮武士的嗥叫声。他们在这片偌大的草原上被左武第一军一路追杀,已经退无可退。今日这一战,同样是决定命运的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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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慢慢攀上地平线,浓密的白雾在阳光下慢慢散开。程宗扬紧贴在王哲身边,一步都不敢离开。他不是仰慕这位师帅,而是怕被月霜找到机会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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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的大营扎在山丘之上,能够俯览整个战场。他头上戴着一顶紫金色的帅冠,肩后披着黑色的披风,金属制成的战甲在初升的阳光下映射出耀眼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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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泽仍是一身文士打扮,头上戴着细长的高冠。太乙真宗四位教御蔺采泉、商乐轩、夙未央与卓云君也一同出现,聚在王哲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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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王哲身旁的亲卫中,程宗扬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月霜平静地望着远处,只是握着剑柄的手指如此用力,让程宗扬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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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雾渐渐散开,对面的兽蛮武士变得清晰起来。他们没有选择正面对阵,而是占据了战场右侧一个山丘。随着浓雾的消散,那些兽蛮武士却不再咆哮,竟反常地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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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我,这会儿也会闭嘴吧。程宗扬暗暗想道。战场上,天武营一字排开六个方阵,超过三千人的阵型严整如林,以凌驾一切的气势威慑着整个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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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渐渐变得明亮,无边的青草褪去叶上的湿意,一片片展开翠绿的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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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场中,天武营黑色的战阵坚如磐石,冷漠地注视着远处的兽蛮武士。所有人都在沉默,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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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最后一缕浓雾散开,远处青色山丘上突然露出一点金黄,然后越来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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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支金黄色的长杖,杖顶一只雄鹰张开双翼,在阳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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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瞪大眼睛,看着那支长杖笔直升起,失声叫道:“鹰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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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面容依然沉静如水,淡淡道:“他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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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沙哑,“罗马!罗马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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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鹰帜,罗马军团的标志与荣耀。因为罗马的光荣,无数国家在自己的国徽上选择了雄鹰,一次又一次企图让苍鹰的翅膀覆盖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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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只听文泽提过西方有波斯大国,程宗扬不晓得罗马帝国也存在于这个世界里,更不知与自己所知的历史上相比,这个罗马帝国势力是大是小?但应该只有兽蛮人的敌军阵地里,忽然出现了鹰帜,这就显示事情绝不单纯。……王哲的不祥预感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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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盾甲撞击的声响,一支又一支鹰帜出现在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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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军团:奥古斯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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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军团:云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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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军团:钢铁之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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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军团: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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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军团:掷闪电者……列成战阵的罗马军团越过山丘,潮水般涌向战场。这是典型的欧罗巴人种,粗硬的黄色鬈发,挺直的鼻梁和碧蓝色的眼睛,其中一部分则有着高卢人种的特征。他们戴着黄铜制成头盔,盔上树着一丛染成红色的马尾,脸颊包着青铜的护甲,胸前是同样制式的方形黄铜胸甲,左腿绑缚胫甲,背后披着红色的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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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马战士都装备有一面一米二高的椭圆盾牌,由三层桦木制成的盾身重约十公斤,中间用一条铁质龙骨贯穿,边缘包裹着铁条,表面蒙着一层羊皮,上面绘有军团的标志。与左武军执盾方式不同,他们用左手执盾,手臂伸直,握紧手柄,盾牌上缘扛在左肩上,横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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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五个军团全部满员,每个军团越过六千人。列在军团最前方的是青年队,由二十个百人队组成。每个百人队组成一个小横排十人,八列纵深的小型方阵,每两支百人队构成一个中队。他们左手执盾,随身携带两支标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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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队之后是二十个百人队组成的壮年队。他们排成同样的队列,除了盾牌外,每人配备一柄七十公分的罗马短剑。再往后是罗马军团的真正主力,由参加过多次战斗,富有经验的老兵组成。他们人数更少,每一个百人队只有四十名战士,但对于战争却有着无可比拟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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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密集的小型方阵构成一道长长的阵列,朝战场涌去。最初出现的兽蛮武士成为他们的侧翼。古格尔,那个高大的兽蛮首领握紧青铜战斧,脸上露出嗜血的凶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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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终于明白了王哲不祥的预感来自哪里。王哲的情报没有错误,波斯帝国的军队确实倾巢出动,调往西方。因为他们面对着一个更强大的对手:罗马军团!王哲唯一的错误,是没想到那个强大的敌人会如此之快地解决掉波斯大军,并且毫不停留地投向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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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同时也明白了文泽述说中,岳鹏举提到的西方威胁来自何处。罗马,这个堪与强汉并立的西方大国。扫灭六国的秦军,与横跨欧亚的罗马军团竟然在这个时空正面交锋,想一想就令人无比兴奋……如果自己能在更远一点的地方观战,那就更让人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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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成方阵的天武营士卒依然如同沉默的岩石,丝毫没有因为这样一支跨越整个大陆与时代的军队出现而动容。一辆驷马战车从两个步卒方阵之间疾驰而出,驾车的驭手戴着板状的长冠,身上穿着精致的战甲,细密的铜甲片从肩头一直延伸到手背。他跪在黑色的战车正中,手中挽着四根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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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背后,站着面容冷峻的韩庚,他身边树着一支赤红的长戟。两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分立左右,他们腰佩长剑,一人挽着弩机,一人握着超过三米的长戈,戈上的小枝打磨得锋利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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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驭手一提缰绳,四匹战马同时扬起前蹄,后蹄犹如钉子般牢牢钉在地上,停在战场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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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扬声道:“左武军第一军团,天武营主将韩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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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浑的声音犹如滚雷传遍整个战场。罗马战士同时停下脚步,接着一匹白色的高大战马从罗马军团驰出。马上的将领是一个傲慢的中年人,他用的是高卢式四角马鞍,四个高翘的犄角牢牢夹住腰臀,身上穿着金黄的细密锁甲,腰间佩带短剑,金色的鬈发一直披到肩后,蓝色的眼眸中闪动着自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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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匹在战车前方一百米处停住,罗马将领坐在鞍上,道:“罗马联军统帅,阿伽门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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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下巴差点儿掉在地上,难道这是另一个版本的特洛伊之战?希腊的英雄们都加入了罗马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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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冷厉的目光扫过战场,沉声道:“罗马与天朝既无通使,又无仇怨,安敢与兽蛮联手,犯我大汉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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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伽门侬抹了抹浓密的胡须,“这里是兽蛮人的土地。两个月前,兽蛮人的首领在大马士革向凯撒的旗帜效忠,他们已经受到帝国的保护。作为所有民族的庇护者,罗马有责任扞卫自己子民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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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武营不过三千余人,面对却是五个罗马军团。以三千对三万,韩庚毫无惧色,他冷冷道:“可笑兽蛮丑类,竟然向罗马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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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伽门侬傲慢地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山丘后面,还有你的两支军队,数量不超过六千人。假如──”他扬起手,“你同意投降,我将给予你一个军人应有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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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拔出战车上赤红色的长戟,扬手掷在地上,然后道:“想夺走大汉的土地,拿你们的鲜血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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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驭手一提缰绳,战车调头驰往阵后,立在车上的韩庚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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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伽门侬转过马首,面对着自己军团,高声道:“帝国的勇士们!平定了亚美尼亚的叛乱之后,你们没有停歇,就从大马士革来到东方!今天,我们终于深入亚细亚内陆,站到了帝国最东方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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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左武第一军来说,这是一支完全陌生的军队。无论是太乙真宗的教御,还是久经沙场的王哲都未听说过这支军队。只有程宗扬,一口叫出他们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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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泽低声问道:“他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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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前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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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说:“每一次作战前,罗马军团的统帅都会在战士面前发表演说,鼓励士兵们英勇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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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泽道:“他们很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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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点了点头,“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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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自己所知的历史上,他们横扫高卢、伽太基与整个北非,击灭波斯帝国,向东一直进入印度。现在甚至出现在大汉边境。这支罗马军团真的很强阿伽门侬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勇敢的罗马战士们!在你们面前,是帝国的敌人!他们愚蠢、狡诈、野蛮而且贪婪!我!来自迈锡尼的阿伽门侬,将根据元老会授予我的权力作出承诺──每一位战士,都将获得他应得的战利品!他们的财富将被每一位参战的士兵平分!他们的贵族将成为你们的奴隶!他们的土地,将成为你们世袭的庄园!伟大属于罗马!光荣属于凯撒!勇士们!为了帝国的荣耀,击败这些野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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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伽门侬为凯撒作战?还不如是希特勒呢。但想到武穆王的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程宗扬又释然了。这个世界,比自己想像的还要荒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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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士们齐声发出战斗的狂吼,由无数队列组成的罗马军团迈步前行。那些金发的战士露出坚毅的目光,每迈出一步都仿佛在震撼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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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战场后,罗马军团开始变阵,每个中队相互错开对齐,形成十六列纵深的战斗队型,中间留出一个中队的空隙。青年队与壮年队执盾向前,而最后面的老兵则单膝跪地,一手将盾牌架在肩上,一支执矛斜指前方,为军团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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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这五个军团军力就超过三万,排出的阵列长达三里。首先出阵的第十二军团,掷闪电者。在他们对面,是两个四百八十人的天武营秦军方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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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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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沉声道:“战殁者,赐爵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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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武营的秦军士卒齐声道:“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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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鼓再次响起。秦军毫不犹豫地列阵向前,仿佛一块锋利的礁石迎向奔涌的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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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军的弩手发挥出巨大的杀伤力,在三百米外就穿透了罗马军团的长盾。但面对潮水般的敌军,数百名弩手所造成的伤亡根本无法阻止对方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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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逼近到七十米时,天武营正面的罗马第十二军团“掷闪电者”开始第一轮投掷。他们使用的标枪形状特异,枪锋长度接近全长的三分之一,纤细而锐利,顶端呈三角形,带有倒钩。击中目标时,倒钩将给敌人造成更大的伤害,而投空的标枪,细长的枪锋会在地上弯曲,避免被敌军捡拾回掷。两千支标枪呼啸而至,几乎淹没了秦军的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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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是第二轮,这次的标枪更加沉重,也更加密集,几乎撕开秦军的方阵。掷完两轮标枪之后,最前列的青年队向后退去,壮年队随即补上遗留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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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双方已经短兵相接。面对秦军如林的长矛,罗马战士毫无惧色。他们同时弯下腰,将盾牌架在肩上,向上横起,裹着胫甲的左腿向前迈出,然后右脚跟上。身体躲藏在盾牌下方,依靠肩背的力量撞开对手,同时短剑向右刺出,刺杀右侧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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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武营秦军的长矛轻易就粉碎了罗马军团的盾牌,而更多的长矛则被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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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扛矛的士卒随即拔出长剑,迎向攻来的罗马战士。秦军使用的佩剑比罗马短剑更长,也更加锐利,每次劈刺都足以穿透桦木制成的盾牌。但罗马战士只有一个动作:向右直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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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马军团严禁劈砍,无数次血战使他们得出这样的结论:在同样的力量下,直刺远比劈砍造成的伤害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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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右刺击是罗马军团独特而致命的攻击手段。战斗中,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面敌人身上,往往忽略了来自右侧的攻击。在高卢、在北非、在波斯……罗马军团的右刺消灭过无数强悍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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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以近乎机械的动作,右臂弯曲,握紧短剑,从下往上,猛刺对手右侧腹部。这个部位往往缺少防护,也更为致命。第一次面对这种近战格斗的天武营秦军遭受重创,阵型开始溃散,却始终没有一个人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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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丘上诸人注视着战场,蔺采泉神情自若,夙未央面无表情,商乐轩却露出冲动的神情,忽然他踏前一步,拱手道:“掌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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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淡淡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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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乐轩一咬牙,“请掌教指定何人主掌龙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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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美妇卓云君闻言大怒,“商师兄!军情如火,怎么还要逼掌教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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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乐轩怒道:“此时不说,只怕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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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你认定我军要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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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军在外,既无粮草又无援军,以数千对数万,焉能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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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乐轩与卓云君当众大吵,王哲脸上却毫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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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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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怔了一下,才发现王哲是在对自己说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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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道:“这里的亲兵都是我门下弟子,和他们一样,是太乙真宗的人。你是唯一一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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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干笑一声,“贵宗弟子果然都是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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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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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淡淡道:“若是豪杰,怎会以我掌教之尊,登高一呼,数十万教中弟子,从军者不过寥寥数百人?若是豪杰,怎会大敌当前,还竞相争权夺利?生怕我死在战场中,没有指定他当掌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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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乐轩脸上一红,旋即大声道:“我商乐轩何德何能,敢觊觎掌教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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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然不敢。你虽然剑法超群,教中服你的能有几个?把掌教之位给你,只怕你活不到第二天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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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乐轩脸上时红时白,王哲说得虽然尖刻,其实在场诸人中,他们两人关系最近,系出同门,商乐轩最初的剑法还是王哲代师传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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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采泉见商乐轩尴尬,在旁道:“请掌教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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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摇了摇头,“我不怒。我已经没有发怒的力气了。蔺老三,除了我,你是教内辈份最长的,这些年在龙池也作了不少事。十四弟是我们之中最小的,今年也有二十了吧。回去把真人的封号给他,也该让他设院授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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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谨尊掌教玉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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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战场中潮水般的罗马战士,王哲道:“兵危战凶,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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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乐轩还想说话,但被王哲锋利的目光一扫顿时泄了气。四人向王哲躬身施礼,然后离开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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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本来想跟他们一起走,但人家四个大袖一挥,就掠出十几米,转眼就消失在山丘之后。这会儿如果离开王哲,只怕没走到山下,月霜的剑就会把他永远地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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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两个罗马军团将近四倍军力的轮番攻击下,天武营的方阵越来越难以支撑。文泽道:“师帅,天武营独力难支,请遣天策、天霁二营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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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默然片刻,然后手一招。山丘上树起一面血红的旗帜。伴随着隆隆战鼓,大汉左武军第一军团天策营出现在战场左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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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心头狠狠一跳,险些惊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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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策营的装备与天武营秦军大相迳庭。他们整齐地戴着头盔,身上的铠甲如同鱼鳞,胸前并列两块厚厚的护甲,手中不是长矛,而是刃长七尺的双锋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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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军!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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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军标准配置有四种刀,仪刀、障刀、横刀和陌刀。而在边疆野战的军队只用陌刀。因为这种重型大刀杀伤力最为强劲,一旦列成战阵,几乎是无可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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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怛逻斯一战,由于雇佣军背叛,数千唐军被十万阿拉伯联军围困。大将李嗣业强行突围,唐军以陌刀开路,如墙而进,当者人马俱碎,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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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罗马军团的左翼列出一条散兵线,他们穿着亚麻制成的长衣,每个人都背着一张巨大的长弓,弓身长度将近两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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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程宗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来自于中世纪的英格兰长弓手会在罗马军团侧翼出现。那些长弓手将长弓一端扎在地上,然后架上箭枝。长弓射出的箭矢越过四百米的距离,仍有着足够的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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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军标准装备是每人一弓,五人一弩,同时还配有车弩,车弩钩弦与车轮连接,可以边行边射,在冷兵器时代足以对敌军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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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支三千人的唐军并没有使用弓弩。因为更凶猛的远射武器来自右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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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天策营同时出现的是一支轻装部队。那支军队装备的铠甲与友军完全不同。他们的铠甲上没有金属护甲片,甚至没有皮革,淡黄色的甲衣非铁非木,显得极为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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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一支军队用过这种甲──用木浆和绵絮反覆捣练,叠加至一百层制成一块甲片,然后连缀,前线将领愿意用十套铁甲交换一套的轻甲──纸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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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看到那些穿着纸甲的士卒取出一种不足一米的小弩时,程宗扬知道,这场最优秀弓手间的巅峰对射,天霁营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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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传说中最软弱的一支军队,历史上他们的战绩只有一连串的失败。但就是这支军队,在万人以上的会战中胜绩超过七成,因为他们有神臂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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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军第一利器.神臂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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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深深记得写论文时看过的古册,内中文字令他惊心动魄,神臂弓有记载的最大有效射程超过三百四十步(古代迈出一足为跬,迈出两足才称步,一步实际是现代两步)合五百余米,在这样的距离外,仍可穿透一掌厚的木板。由于制作极为精巧,宋代军中曾有严令,神臂弓不许丢失一具,如果战败,所有的神臂弓必须砍碎损毁。这样严格的保密措施,以至于宋代以后神臂弓的制作技艺就失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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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汉军主力的出现,罗马第六、第十军团也开始投入战场。以唐军为主体的天策营占据左翼,身着明光铠的军士们稳步向前,成排的陌刀犹如一堵雪亮的刀墙,压向对面的罗马军团。右翼的天霁营则依丘而立,托起纤小的神臂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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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武营秦军弩手使用的是蹶张弩,必须用脚踏住弩背,依靠腰腹的力量才能拉开。而神臂弓则有一套精巧的受力系统,通过复杂的齿轮结构,士卒仅靠臂力就能拉开,威力却是秦弩的三倍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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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绷”战场中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那是神臂弓丝制弓弦震动空气时发出的特殊响声。那声音平淡中蕴藏着浓浓的杀机,即使隔着数百米的隔离,程宗扬仍禁不住心头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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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密集的雨点蓦然从天霁营的阵列上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的弧线,越过顶点后加速滑落,刹那间覆盖了对面的长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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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臂弓的箭矢极为细小,全长不过数寸,只有一手长短。就是这样细小的箭矢,将在往后的岁月中,成为罗马军团最可怖的梦魇。四百米的距离内,没有任何铠甲可以抵挡神臂弓的射击。即使波斯人的战车也被轻易洞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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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仅一轮齐射,对面的阵地上再没有一名站立的长弓手。天霁营的弩手重新装上箭矢,这次他们的目标,是五百米外的罗马第五军团,云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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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睹了神臂弓的威力之后,第五军团立刻以百人队为中心收拢阵型。第一排单膝跪地,把盾牌竖在身前,第二排把盾牌叠在上面,然后一层层鱼鳞状叠起,不留一丝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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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霁营从容瞄准目标,随着指挥官的号令,箭矢带着死神般的尖啸洒向罗马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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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绘着军团标志的羊皮盾牌上一瞬间多了无数细小的黑点,整座由盾牌结成的坚阵微微一晃,接着鲜血从盾牌下方蜿蜒流出,染红了青绿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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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整个人都看傻了,就算有一挺机枪,也干不过这几千张神臂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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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他右侧的太阳穴一热,刚穿越时所遭受的疼痛再一次降临。接着程宗扬意识到这次痛楚的不同。那些针扎般的痛感一进入太阳穴,就被丹田旋转的气旋吸收。他发现,相似的感觉一直在持续,只不过此前的痛楚都很微小,而这一次天霁营宋军的齐射,同时夺走数以百计的生命,才让他感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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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惑中,对面身披金甲的阿伽门侬与周围的亲随交谈片刻,然后手一挥,身边数十名全副金黄色甲胄的骑士立刻驰出。他们手中拿着巨大的长矛,面部完全被金属的头盔覆盖,只有两个长方形的孔洞露出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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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士们越过战场,从天武营方阵结合处穿过,迳直冲上山丘。作为预备队的帅帐亲卫同时起立,举矛朝他们的战马刺去。这些来自黄金骑士团的骑士凶猛过人,他们倚仗精湛的骑术在长矛组成的丛林中驰骋,仿佛一柄快刀切开帅帐亲卫组成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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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还没有动作,月霜已经疾风般掠下山丘,人在半空,她手中的利剑已经化为一道长虹,将一名骑士的长矛劈成两段,然后“叮”的一声,长剑切开他金黄色的甲胄,将他斩为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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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露出奇怪的表情,忍不住看了王哲一眼,“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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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紧紧盯着月霜,心头仿佛掀起滔天巨浪。月霜受困于体内的寒毒,这十余年来可以说九死一生。虽然是练功的上等资质,却只能发挥出一半实力,这样的能耐在一般作战中还能自保,但遇到强敌,要不了几招就会被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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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此刻月霜一剑斩杀敌军的黄金骑士,非但显示出应有实力,甚至还有进步,比“应有”更强上一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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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战果显然也出乎月霜的意料,她越战越勇,凌厉的剑光四处翻飞,将并肩而来的两名骑士步步后退。忽然,一名浑身黑衣的骑手幽灵般出现在战场中,从腋下拔出一柄诡异的弯刀,先斩杀手边一名亲卫,然后一刀劈在月霜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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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霜长剑略微颤抖了一下,剑上那层耀眼的光芒迅速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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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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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看出那名黑衣骑手实力还在月霜之上,即使在左武军中,拥有这等修为的将领也不超过十人,月霜虽然奇迹般地显示出超越水准的实力,仍逊了不只一筹,黑衣人一刀就迫住她的真气,如果几刀连劈下来,月霜只怕要当场败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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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刚要跃起,月霜周围十余名亲卫同时放开对手,舍命挡住那名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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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衣人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黄褐色的眼睛。他弯刀尖啸着,洒下一片刀光,最前面的四名亲卫喉、颈、胸、腹同时中刀,随即溅血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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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刀光一旋,磕飞几支射来的劲弩,逼开剩余的亲卫,然后欺身抢到月霜面前,弯刀由下而上,划出一条诡异的弧线,斩向月霜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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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月霜真气已竭,无力防守的时刻,忽然喀的一声脆响,那名黑衣人动作猛然一顿,弯刀在离月霜身体不到寸许的地方停住。一支小小令旗刺在黑衣人后脑中,他身体晃了晃,接着喷出一股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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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霜长剑光芒退去,脸色渐渐变得惨白。那名黑衣人弯刀中蕴藏着一股怪异的力道,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稳固的真元,被他一记重击顿受重挫,经络中残留不多的寒毒再次发作,畅流不息的真气顿时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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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飞身过来,袍袖一卷,托起月霜返回帅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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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一手捂着太阳穴,一边看着王哲。这老家伙真是牛大了,那黑衣人已经够猛了,从阵前一直杀到阵后,连月霜也挡不住他一刀,却被王哲用一面小小的令旗射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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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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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放开月霜,大步上前道:“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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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一指令旗,“将敌酋的首级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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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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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跃上战车,大袖一挥,战车疾驰而下。掠过那名黑衣人尸首时,他卷起带血的令旗,手一按,硬生生插在木制的车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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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武营仅存的秦军方阵固守丘上,右翼天霁营的宋军已经全歼了对面的长弓手,以他们为中心,四百米半径内伏尸无数。而左翼天策营的唐军已经逼近罗马第六军团,以防守着称的钢铁之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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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伽门侬面容冷峻,一手提着缰绳,指关节握得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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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服波斯之后,帝国的疆域已经扩张到中亚。从波斯人口中,阿伽门侬第一次得知东方最强悍的帝国,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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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马二百年的扩张史中,摧毁过无数强大的敌人,阿伽门侬并没有把这个陌生的对手放在心上。正他寻觅东征的借口时,被汉军驱逐的兽蛮人向帝国寻求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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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兽蛮人对汉军的描述,阿伽门侬谨慎地布置了一个局。利用兽蛮人,将汉军诱到草原深处,然后调集大军与汉军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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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兽蛮人送来的情报相同,这次追击的汉军只有左武军第一军团一万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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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万无一失,阿伽门侬调集了五个主力罗马军团,一个独立军团,以及大量辅兵部队。阿伽门侬决意,要将这片草原变成汉军的白骨之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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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歼大汉左武第一军团的荣耀,将使东方所有的属国更加忠实于罗马,同时将使他成为元老院最有权力的重臣。当罗马被授予奥古斯都称号的终身执政官凯撒去世后,他,凯撒的长子,将是最有力的继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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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现在,他却遇到了意料不到的阻力。那些汉军的战斗力远远超出阿伽门侬的估计。天武营六个不足五百人的方阵,面对两个六千人的主力军团居然死战不退。号称钢铁之壁的第六军团,刚刚投入战场就在天策营的刀墙前遭受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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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可怕的是那支被称为天霁营的弩弓部队,超过六百米的杀伤距离,几乎覆盖了整个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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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样强悍的汉军,阿伽门侬第一次对自己的军团失去了信心。假如不是还有幼弟亚历山大提供的独立军团,他已经要下令退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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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兽蛮人的武士反常地沉默着,阿伽门侬发现,面对汉军的矛林、刀墙和神臂弓,他们在恐惧。那是一支能让野兽也为之恐惧的军队。阿伽门侬想道,下次战斗,他应该调来波斯的黑衣骑兵进行冲锋。大流士一定很乐意接受这个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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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场中,天武营主将韩庚已经冲入敌军。几乎所有的标枪都对准这辆悍不畏死的战车,短短数十米内,他身边的两名护卫都已被标枪射杀。驭手也被持着短剑的罗马战士围住刺死。韩庚一手挽起长戈,转腕一挥,击碎了三面罗马盾牌,然后大鸟般飞起,朝阿伽门侬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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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面一支由老兵组成的百人队同时站起,将长矛投向空中。韩庚挥戈荡开长矛,一个起落,已经掠到阵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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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伽门侬身边簇拥着数十名骑士,其中一名策马奔出,他左手拉住缰绳,座骑嘶鸣着人立而起,右臂夹住四米长的长矛,直刺韩庚的腰腹。戟矛相交,戟上的月牙削断矛杆,同时也被震得偏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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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这个微小的空隙,那名骑士从背后拔出一柄巨大的宽刃剑,然后“叮”的砍在戟上,生生砍断了戟侧的小枝。韩庚去势被阻,身子一翻,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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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士两手握剑,平举过胸,“罗马第三军团奥古斯塔,剑术教官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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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单手侧举长戟,身体微斜,整个就如同他手中锋利的长戟,“大汉左武军第一军团,韩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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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戟相交,发出一连串雷击般的密集爆响。浓发虬髯的查理大开大阖,完全是进手攻击,巨大的宽刃剑带着凌厉的风声不断劈在戟上。韩庚长戟翻飞,用得却是细腻的招术,戟影绵绵密密,将查理的攻势尽数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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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面前孤身陷阵的天武营主将,阿伽门侬冷冷伸出手,拇指向下,作了个手势。韩庚,一个值得尊敬的敌人。但正如他的老师亚里士多德说过的──只有倒下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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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伽门侬身边的骑士纷纷驰出。韩庚长戟一旋,然后扬手掷出,长戟闪电般从查理座骑的胸前刺入,戟首穿透马鞍,深深没入查理腹中。座骑轰然倒地,马上的骑手却连人带刀被长戟穿透,仍保持着骑乘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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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理握住淌血的戟首,用力将宽刃剑朝韩庚抛去。韩庚一把握住剑身,手上鲜血迸涌。作为王哲最出色的弟子,韩庚出类拔萃的实力足以让他纵横沙场,斩将夺旗。但他没想到,这个罗马酋领身边,竟然也有如此多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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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的一声,一柄重剑劈在韩庚肩上,由肩至肘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韩庚恍若未觉,吸了口气,然后身体一弹,背脊犹如一堵铁墙,将后面的骑士连人带马撞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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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缓缓站直身体,望着周围的敌军,淌血的手臂突然亮起,仿佛一道刺眼的阳光从体内射出,延着经络四处奔涌。接着光芒凝聚起来,亮度不住攀升,在他体内旋转着聚成三个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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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伽门侬身边一个黑巾蒙面的骑手惊呼起来,“是太阳!毁灭一切的太阳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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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伽门侬还没有开口,座骑已经不安地嘶鸣起来,蹶蹄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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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场另一方,文泽也变了脸色,“师帅!韩庚修为不足,妄用神功,只怕经脉尽裂,成为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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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眼底掠过一抹痛意。韩庚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年仅三十,九阳神功便达到六阳的境界,较他当年也不遑多让。没想到这一颗六朝武林的未来之星,还未绽放出属于他自己的光彩,就要殒落在这片大草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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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体内的光球越聚越多,先是胸腹间的三个,然后左右双肩与左肋再出现三个,一共六只光球在经络间游走滚动,光芒越来越盛。最后,一颗光球从他颈后出现,沿着颈椎缓缓向下,这颗光球比前面六颗相比,形状小了许多,亮度却毫不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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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泽惊愕地张大嘴巴,然后猛然回过身,叫道:“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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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伽门侬身边的游侠英豪、黄金骑士与精锐卫兵已经将韩庚重重围困,周围还有几支百人队拼命赶来。王哲深吸一口气,然后高声道:“男儿战死疆场,方为大丈夫!庚儿!你能聚成七阳,也不枉我传你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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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的声音瞬间传遍整个战场,韩庚长笑道:“多谢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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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两手虚握,七颗光球同时绽放光芒,那名黑巾蒙面的骑手尖声道:“挡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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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当先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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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伽门侬身边的亲卫队立刻抢上前来,盾牌层层叠叠架起,遮住主帅,一边朝韩庚投出标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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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身周激荡起无数气旋,投来的标枪略一碰触,就仿佛狂风中的稻草般飞开。在蒙面骑手带领下,十余名游侠英豪与黄金骑士并肩冲来,马匹嘶鸣着,翻飞的铁蹄溅起片片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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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两个呼吸间,韩庚的功力已经发挥到极致,七颗光球仿佛汇成一颗,散发出耀眼的光辉。投来的标枪不再弹开,而是仿佛投入一只熔炉,雪亮的枪法以眼肉可见的速度熔化,化为金属的汁液。木质的枪柄燃烧走来,一瞬间就焚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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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奔而来的骑士都露出恐惧的表情,那名蒙面骑手的黑巾在烈焰下化为飞舞的黑蝴蝶,露出一张雪白的面孔。这名骑手居然是名女子,她眼睛有着湛蓝的颜色,金黄的头发犹如迷人的花蕊,眼窝深陷,艳丽的五官仿佛冰雪雕成,红唇紧紧抿着,露出决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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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暴喝一声,双掌霍然翻开,周身火光大盛,在体内游走的硕大光球猛然一亮,带着尖啸的狂飙脱体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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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雪亮的光芒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战场,几乎每个人都把目光投向光芒亮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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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眼的白光中,冲在前面的十余名骑士像被一道巨浪击中,座骑嘶鸣着翻滚跌倒,撞成一团,口鼻中喷出鲜血。他们身后的盾墙被狂猛的气劲一击,瞬时显出一层裂纹,接着破碎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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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士竖起盾墙的同时,阿伽门侬已经打马奔离战场,他骑乘的波斯马极为神骏,几个起落已经驰出十余米。忽然背后一股炙热的气劲涌来,座骑四蹄一软,卧倒在地,坐在四角马鞍上的阿伽门侬被震得向前飞出,纵使他常年征战,修为不凡,也禁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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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慢慢坐倒,他这一招至少击杀了阿伽门侬身边半数的游侠与黄金骑士,自己体内的真气也尽数耗竭,拼尽全力凝聚出七阳的经络更是寸寸碎裂,形同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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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眼的光明中,那名黑衣女子鬼魅般闪到韩庚身旁。她身下的座骑也被烈焰击倒,蜷曲着倒毙在地。她左手张开斗篷,硬生生挡住韩庚七阳齐出的暴击,右手伸到肋下,拔出一柄月牙般的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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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冷漠的看着她,口中涌出一股鲜血。那女子湛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然后举起弯刀,一刀斩下他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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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发女子一手拿着滴血的弯刀,一手提起韩庚的头颅,然后仰首向天,发出一声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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